第102章 信徒 只有在他的身邊，他……
102.信徒
“師兄, 那臺電腦應該是被時逸搶走了。”
顏千羽收到了程柚發來的短信，當年以她的名義，存放在銀行保險柜里的那臺筆記本電腦忽然不見了。
想來, 能對他了解至此的人，也就只有時逸……
憤怒的情緒瞬間占據了整個大腦, 其實時逸的行為并非完全不可預測……但真到了這一步，顏千羽卻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結果。時逸的背叛竟會令他如此生氣, 心情怎么也平復不下來, 將他的理智近乎蒸發殆盡——
時逸……！！
當年季然背叛他的時候，他雖然也會難過，感嘆再好的關系也會輸給現實……但哀傷過后他可以冷靜地切斷一切感情和聯系, 他不會有所動搖, 也不會被他人影響。
可是時逸——他不行, 只有他絕對不可以背叛自己！
就算時逸做出了與自己意志背道而馳的決定, 但不要說切斷關系了，哪怕疼得心臟抽搐他也不愿放開他。
時逸對自己來說, 是特別的……
顏千羽這才正視了自己的內心，他的憤怒源于他對時逸不同尋常的感情——就算再怎么自我欺騙，想著減少時逸對自己的影響, 擔心他對自己愛會隨時間逐漸消退……也欺騙不了自己對時逸產生的強烈占有欲。
這些無聊的想法就不是自己該考慮的，顏千羽終于明白了, 時逸就是他最想要的那個人——
他是我的東西。
不能讓他有選擇背叛的可能, 要讓時逸徹底屬于自己。
這是一場豪賭，但顏千羽確定了自己非他不可，為此他愿意壓上自己的全部。
顏千羽推開辦公室的門朝公寓趕去，希望還來得及，要在一切變得不可挽回之前阻止時逸。
……
他在書房找到了時逸。
兩個人就這么面對面站著, 顏千羽直直地看著他，但時逸的眼神毫無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見顏千羽進來他沒有任何反應，良久的沉默，屋內像死一般寂靜。
時逸在逃避與他對峙。
可顏千羽又怎么會放任他就這么逃避自己，走上前抓住時逸的衣領，猛地一拽將他扯到自己跟前，讓他抬頭直面自己。
“為什么要這么做？”
抓著他衣領的手背因為用力過度而暴起了青筋，時逸不知道怎么面對顏千羽的怒火，眼底全是苦澀。
“……時逸，為什么背叛我？”
顏千羽話語間的悲傷刺痛了時逸，把他的心扎得粉碎——他沒有、他并不想要背叛顏千羽。他只是不想失去他，想要一個有他的未來……他不認為這叫作背叛。
“我沒辦法……看著你涉險，卻什么也不做。”時逸的臉上盡是虛弱和痛苦，“你有想過失敗的后果嗎？只要有一點差錯，就是滿盤皆輸，你所做的一切努力，不過是讓你討厭的那個未來加速到來罷了！就算你犧牲了自己……到頭來也只是徒勞……”
顏千羽明白他說得沒錯，但在這件事上，他沒有辦法退讓。
“我知道失敗的概率很大，就算公開成功并讓所有人受益，對我也沒有什么實際的好處……但是時逸，這件事不得不做。”
“那我呢……？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我該怎么辦？！我怎么接受得了……”
時逸一把握住顏千羽拽著他衣領的手，近乎崩潰地控訴著他的狠心。
聲音沙啞得一點也不像是那個平日里張揚且高傲的他，他做不到像顏千羽那般堅毅和絕決，他已經有了弱點。
顏千羽沉默了片刻，他靠近時逸的臉，將兩個人的額頭貼在了一起，聲音溫柔了不少，“結局不是一定的，我不會讓自己參與一個必輸的計劃。”他頓了頓，等到時逸的情緒緩和下來，才接著說道，“勝利的可能性雖小，但概率并不是零，是需要努力才能實現的。所以為了進一步提高勝率，時逸，我需要你的力量。”
“如果只有我一個人的話，大概會倒在半路上吧……這個愿望也許到死也不能完成，然后只能把我的研究托付給其他人，等待著未來有誰能繼承這份事業。”
“正因為有你在，我才可以親手完成我的計劃。”
千羽……
他何嘗不想成為顏千羽的助力，但心中的掙扎和不安始終沒辦法說服自己，時逸感覺自己快要被痛苦淹沒了——
“為什么……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安穩地渡過一生……交給其他人做不好嗎？未來的事情就讓以后的人來承擔不行嗎，為什么一定要是你……”
顏千羽重新拉開了彼此距離，將自己的樣子完整地刻印在時逸的眼中——
“因為我能做到。”
“你是知道我的性格的，既然我有這個能力，比起不確定的未來，我肯定選擇由我親自執行。”
顏千羽的眼神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那是這世界上最堅不可摧，也是最耀眼的存在。
殘酷，而美麗。
“……不過這對于你來說確實是不公平，我不強求你陪我一起共擔這么大的風險。”
“拒絕的話，那么從今以后，我便不會再和你產生任何交集。”
他在逼他做出選擇。
“……這也太狡猾了，拿你自己作為籌碼……我哪里還有拒絕的余地？”
時逸的眼淚順著眼眶流了下來，他想自己一定是瘋了，居然同意陪他做這么危險的事。
他的淚水讓顏千羽心中一顫，一直壓抑著的心疼開始無止境地擴散開來，顏千羽湊上去親吻他的嘴唇，時逸不甘示弱地咬了回去，死死地扣住他的頭，撕咬得愈發兇狠起來。
顏千羽嘗到了苦澀的咸味，還有血的銹味，但奇怪的是，他卻覺得回味十分甘甜，令他心動不已。
那是他的時逸——
他們像是要把彼此勒進對方的身體里，激烈地糾纏在一起，仿佛要將對方整個兒吞下去才罷休，直至缺氧才稍作喘息。
兩個人凝視著彼此，顏千羽迷離的眼神中盛滿了愛意，補上了屬于他的那份告白。
“因為是你，所以才值得我冒著這么大的風險告訴你，我相信你不會做出讓我失望的選擇。”
時逸滿臉通紅，掛著未干的淚痕，委屈地抱怨著他那壞透了的愛人，“……實際上是把風險全都轉嫁到了我身上，你就是在逼我做出必須成功的計劃。”
顏笑著抱住了他，“但這也是我，最想聽到的答案。”
終于，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了秘密。
互通了心意，成為了密不可分的整體。
時逸拿顏千羽沒有任何辦法，他輸得一敗涂地，他的身心全都輸給了他。
可怕的是他竟然心甘情愿……
顏千羽要下地獄，那他陪著就是了，他絕對不會放開他的手。
只有在他的身邊，他所追求的一切才有意義。
他早已是他的信徒。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