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情敵
江燼折騰了二十幾個小時, 才輾轉(zhuǎn)到濱海。
沒想到和季思諳的緣分已經(jīng)深到在人?來人?往的濱海機場,也能趕巧遇見。
剛才隔得老遠,他就認出了她。
白色印花襯衫襯得她膚白勝雪,整個人?在人?海中似乎在發(fā)亮, 視線掠過, 也會忍不住停留。
“I really believe in fate now.(我現(xiàn)在真的相信命運了。)”噙笑的男音低磁風(fēng)情, 一貫地輕佻。
江燼已經(jīng)來到了 季思諳他們跟前,他身后還跟著人?高馬大的Noah,黑種人?黝黑的皮膚以及他高大魁梧的身材, 令他格外顯眼。
跟在俊美邪肆的江燼身后, 儼然一副保鏢姿態(tài)。
周圍的路人?都難免多看幾眼。
季思諳兀自?鎮(zhèn)定著,身邊的陳寅禮已經(jīng)下意識往她身后挪步,害怕地抓住了她的衣袖,“諳諳, 我害怕……”
陳寅禮對?江燼的印象,差勁且深刻。
他的話?江燼都聽?見了, 微微挑眉, 勾人?的桃花眼昵了他一眼,唇角弧度壓平:“Noah, Take him away.(Noah把他帶走。)”
Noah上前,季思諳橫身攔下,諳諳牽住陳寅禮的手安慰似地握了握, “阿禮就在我身邊,誰也別想把他帶走。”
她這話?擺明了說給?江燼聽?的。
男人?盯看她片刻, 扯唇笑了:“行, 那就一起走。”
季思諳蹙眉:“你來濱海做什么?”
“自?然是談生意,順便看看你。”江燼慢聲, 示意Noah去等行李。
連帶季思諳他們的行李一起。
江燼知道季思諳在濱海,這事沒什么好意外的。
畢竟佛倫太太給?季思諳寄過東西,知道她的地址。江燼要想知道她的行蹤,一問便知。
只是他來濱海談生意,季思諳總覺得有些古怪。
江燼那些生意她雖不了解,卻隱約也猜得到不是什么正經(jīng)的生意。
他這樣的人?,從?小在國外長大,生性放浪,不喜拘束,平素不愛來國內(nèi)。
就算濱海有什么生意,也犯不著他親自?跑一趟。
“我有工作,恕不奉陪。”季思諳冷言拒絕他的“好意”。
正好行李拿到了,她打?算帶著陳寅禮離開。
可江燼這人?,在哪兒都是大佬做派,兩?手揣兜,橫身一攔,邪肆俊美的一張臉頓時沉了下來,“一起吃晚飯。”
他的語氣,壓根兒不容人?拒絕。
季思諳握著行李箱拉桿的手不由?握緊,呼吸微屏,她直勾勾對?上江燼的視線。
男人?難得退讓三分:“吃完就放你走。”
事已至此,季思諳也清楚,按照江燼的脾性,這頓晚飯她要是不吃,他能跟著她到劇組落腳的酒店。
“希望江先生說話?算話?。”季思諳應(yīng)下了。
江燼揚了揚眉梢,心情回暖,“把他交給?Noah,我們單獨吃。”
季思諳沒有和他討價還價的余地。
何況陳寅禮也不愛和江燼呆在一起-
晚上八點,黑色保姆車在濱海市望海餐廳地下停車場一個僻靜角落停穩(wěn)。
霍煜喬裝后低調(diào)下車,身后跟著同樣偽裝過的程力和齊肅。
他邊往電梯口走,邊拿手機看著,正好看見季思諳給?他發(fā)的消息。
[飛機晚點了,我可能要很晚才回酒店。]
[生日快樂,男朋友。]
簡單兩?條消息,卻讓霍煜的心情跌宕起伏,峰回路轉(zhuǎn)。
他揪著眉笑了一下,頗為無奈:[原來你記得。]
進入電梯后,他靠在角落里又給?季思諳發(fā)了一條消息:[登機前告訴男朋友,去機場接你。]
消息發(fā)完,霍煜自?己?笑了,耳根微燙。
“煜哥,季編真不來?”程力隨口一問。
今天是霍煜真正的生日,霍叔叔兩?口子專程從?津海市飛濱海來為他慶生。
往年這事也有過,都被?霍煜給?拒了。
他不愛和長輩一起過生日,或者說,壓根兒不愛過生日。
但今年霍煜沒有拒絕老頭子的盛情。
程力知道,他肯定是打?算趁機把季思諳介紹給?二老認識。
沒想到季思諳卻沒來。
“她飛機晚點了,趕不及。”霍煜心情不錯,“吃飯這事我本來也沒提前和她打?招呼,下次見也行。”
反正他和季思諳的未來還很長,以后有的是時間帶她見家長。
電梯抵達樓層,三人?依次出去,齊肅在前面帶路,往酒店最大的包房走。
望海餐廳是濱海市最有名的中餐廳,店內(nèi)設(shè)計躍層錯落的格局,霍煜他們訂的包房能看見一望無垠的海面,也能看見樓下大堂的景致。
齊肅帶路穿過走廊時,霍煜看見了樓下大堂靠落地窗而坐的那抹倩影。
燈光落在她身上,漆黑落地窗映出她的側(cè)臉,像是發(fā)光的寶貝,一瞬便勾住了霍煜的視線。
腳步驀地停下了,男人往玻璃欄桿靠去,眼底浮著的笑意凝住,驀地冷下去。
走在后面的程力也跟著停下,不明所以:“停下干嘛,還沒到呢。”
說話?間,程力注意到霍煜的視線垂落在餐廳一層的某個角落。
他也跟著看過去,一眼看見了落地窗那桌落座的一男一女。
男的穿了一身很騷氣的粉色西裝,一頭金發(fā)格外耀眼,姿態(tài)散漫地靠坐在沙發(fā)椅上,正在翻看菜單。
他對?面,是穿著白襯衫和藍色牛仔裙的季思諳。
她秀麗的長發(fā)挽在肩側(cè),坐姿秀挺端正,手搭在玻璃杯口劃弄,視線定定落在對?座的男人?身上。
程力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錯了。
那真是季思諳?!
“煜哥……”程力想問霍煜有沒有看見。
扭頭瞥見他已經(jīng)冷沉下去的臉色,頓時啞火,不敢問了。
很顯然,霍煜也看見了季思諳。
可是怎么會呢?
剛才煜哥還說季編飛機晚點,趕不回濱海。
這會兒卻在餐廳偶遇……
要命的是,季編還和一男的在一起!
就在程力胡思亂想之際,他跟前的霍煜沉沉看著落地窗前的人?影,沉默地掏出了手機。
“煜哥,你別……”程力感覺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想阻止霍煜,卻又深知自?己?根本阻止不了。
霍煜已經(jīng)撥通了季思諳的電話?。
響了幾聲,眼看著那抹倩影在包里翻找出手機,卻遲遲沒接。
那猶豫的姿態(tài),令他心里越發(fā)陰冷難受,捏著手機的力道緊了緊。
好在,最終季思諳接通了,聲音還是溫柔好聽?的,“怎么了?”
霍煜能感覺得到,她把聲音壓低了一些,而?且接電話?時偏頭看向落地窗那邊,沒敢看她對?面的男人?。
呼吸沉了沉,霍煜淡聲:“登機時間確定了嗎?”
他本想直接問她行程,或是一通質(zhì)問。
可最終開口,還是什么都沒提。
電話?那頭,季思諳看著落地窗里的自?己?,臉上肉眼可見地心虛和歉意,咬咬下唇,終是無奈低聲:“還沒。”
她撒謊了,又一次欺騙了霍煜。
心里隱隱抽痛,很難受。
殊不知,霍煜比她更難受。
明明季思諳就在他視野范圍之內(nèi),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卻還騙他說,她還沒有登機。
呵-
嘟嘟嘟——
手機里傳出陣陣忙音,季思諳愣住了。
玻璃窗上映出她僵硬的神情,滿眼不可思議。
霍煜掛了她的電話??
或許是信號不好,意外終止了?
也許他等會兒會再打?過來。
季思諳擰眉想著,等了幾分鐘,霍煜卻沒再打?來。
恰在此時,對?座的江燼敲了敲餐桌桌面,“接了個電話?,你那是什么表情。”
季思諳回神,看了眼息屏的手機,猶豫片刻,還是把手機放回了包里。
霍煜那邊,她只能稍后再聯(lián)系。
眼下還是應(yīng)該應(yīng)付江燼。
“江先生,我們的約定里,沒有要我陪債主吃喝玩樂這一條。”
“這頓飯以后,希望江先生除了債務(wù)上的問題,不要再聯(lián)系我,打?擾我的生活。”
季思諳冷聲,態(tài)度明確也堅決。
江燼卻笑了,滿臉不以為意:“寶貝,你這樣說,我會很傷心的。”
季思諳端起檸檬水喝了一口,臉別向一側(cè),沒打?算理會他。
“三年之約可就剩下不到半年了,你的債務(wù)嘛,不過填上了冰山一角。”
“我們之間,沒你想的那么生疏。”男人?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身子前傾,兩?手隨意搭放在餐桌邊,微微歪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季思諳心里凹陷一隅,狠狠一沉。
握著玻璃杯的手緊了緊,強裝淡定地一笑:“期限還沒到,江先生話?不要說得太滿。”
江燼挑眉,不欲與她爭論這件事,“聽?佛倫太太說,你買了一只打?火機?”
“要送人??”
季思諳眸光一沉,沒有回答。
江燼勾唇笑了,棕褐色的眼仿佛能洞悉人?心,就那么定定看著她,“送誰?”
季思諳無端生出一股恐懼,深知她說出霍煜的名?字,江燼這個瘋子肯定會去找他的麻煩。
江燼和霍煜不一樣,他在波士頓黑白通吃,心狠手辣。
她不愿將霍煜拉下泥潭,被?江燼這樣的爛人?盯上。
靜默片刻,季思諳吞咽了一下,淡聲:“一個朋友。”
江燼挑眉,“朋友?”
“寶貝,你是不是忘記了,過兩?天是我的生日。”
男音頓挫,低沉繼續(xù):“你是否該為你的債主準(zhǔn)備一份生日禮物,求他通融一二,給?你抹去些零頭?”
季思諳不記得江燼的生日是哪天。
但她記得約定成?立的第二年,江燼曾邀請她參加過他的生日派對?。
無數(shù)男女在別墅里開派對?,嗨歌狂歡,烏煙瘴氣。
國外那環(huán)境,季思諳根本不敢在派對?上逗留太久。
怕自?己?一不小心碰了不該碰的東西,被?人?帶上不歸路。
那晚她很小心,可還是有人?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后來是江燼及時出現(xiàn),制止了那些人?,把季思諳從?針管下拉走,抱去了別墅樓上,他的休息室。
當(dāng)時季思諳嚇得不輕,緩了很久才冷靜下來。
而?江燼就在邊上的沙發(fā)上躺著,手里把玩著她當(dāng)時隨手買的當(dāng)做生日禮物送給?他的水晶球。
季思諳記得,江燼讓人?送她回去時,好心抹掉了當(dāng)時債務(wù)的零頭。
就因為,她給?他送了份不值錢的生日禮物。
從?那以后,江燼邀請她參加派對?,季思諳都拒絕了。
現(xiàn)在想起來,她仍覺得那是個可怕的夜晚。
那些試圖逼迫她墮落沉淪的人?固然可怕,但能夠壓制住他們,令他們聞風(fēng)喪膽的江燼,更加令人?忌憚。
“江先生想要什么禮物。”季思諳回神時,情緒已經(jīng)平復(fù)了。
她甚至懶得和江燼計較稱呼,只想快點應(yīng)付完這人?,帶著陳寅禮離開。
“就你千辛萬苦找來的那只打?火機就不錯。”江燼目的明確。
季思諳卻一口拒絕:“不行。”
男人?的眸色頓時暗沉下去,臉上微露不快。
但看著季思諳倔強堅毅的神情,江燼終是沒說什么,“后天把時間空出來,陪我。”
季思諳抬眸對?上他的視線,下意識又要拒絕。
卻被?江燼一眼看穿,“諳諳,我的忍讓是有限的。”
男人?低沉的嗓音,暗含警告。
季思諳被?他沉甸甸的視線壓著,那句“不行”終是咽了回去。
第62章 禮物
夜里?十一點, 季思?諳才擺脫了江燼,從他落腳的國際大酒店離開。
同行的還有陳寅禮,兩人一路走得慌忙。
時間緊,季思?諳把陳寅禮送回劇組落腳的酒店, 把人交給了林素。
林素知道今天是霍煜真正?的生日, 本就詫異這個點, 季思?諳怎么還沒從春雨鎮(zhèn)趕回來。
沒想到她竟然大半夜給她打電話求助。
“你放心去吧,阿禮這邊兒我看著。”林素讓她去找霍煜。
季思?諳打車去的港口,一路上都在揣測霍煜的態(tài)度。
之前回酒店的路上, 她給霍煜打了三個電話才接通。沒等季思?諳解釋航班的事, 霍煜便打斷她,說在私域等她。
掛電話前,他問她需不需要派車接她。
季思?諳拒絕了,覺得自己?打車過去穩(wěn)妥些。
霍煜沒說什么, 再次掛斷了電話。
現(xiàn)在想起來,季思?諳覺得他八成是生氣了。
今天是霍煜的生日, 她可能?裝得太狠, 讓他當(dāng)真以為她不記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季思?諳支著腦袋想,一會兒到私域, 她得好?好?哄一哄霍煜。
他很好?哄的。
港口有人候著,接應(yīng)季思?諳。
“季小姐,把這個穿上吧, 海風(fēng)吹著有些冷。”黑色西?裝的保鏢給了季思?諳一件嶄新的深色外套。
季思?諳接過時,衣服上有霍煜身上薄荷柑橘的味道, “謝謝。”
到了小島上, 她把外套脫下來,對保鏢道:“這個, 我自己?還給他可以嗎?”
保鏢微笑點頭,“當(dāng)然。”-
私域酒店在夜色中,像是一只盤桓在小島上的巨獸。
頂層是酒店總統(tǒng)級套房,一夜的費用,堪稱天價。
季思?諳被?工作人員領(lǐng)到頂樓時,心跳微微加快,有些詫異。
她沒想到霍煜會包下頂層套房,但后來又覺得合理,畢竟今天是他的生日,奢侈一些也正?常。
殊不知,整座小島都是霍煜的產(chǎn)業(yè)。
頂層的套房,也是常年為他留著的,根本不會對外開放。
“季小姐請便,我就送到這里?。”工作人員禮貌道別?,退回了電梯里?。
季思?諳道了謝,抱著男士外套,拿著禮品袋,找到了套房的入戶門。
她有些緊張,因為知道霍煜在生氣。
他幾乎沒有對她生過氣,這讓季思?諳有些不知所措。
猶豫了片刻,季思?諳抬手?敲門,然后靜等。
大概一兩分鐘后,房門才被?人從里?面拉開,對流的空氣里?摻雜著絲絲酒氣。
沒等季思?諳反應(yīng),洞開的房門內(nèi),身軀修長的男人一把將?她拽進屋去。
房門在她身后被?重?重?甩上了。
室內(nèi)光線很暗,似乎只亮著一盞落地?zé)簟?br />
季思?諳被?男人按到客廳的真皮沙發(fā)?上,外套和禮品袋掉在了柔軟地毯上,只發(fā)?出輕微的聲響。
“霍煜。”季思?諳喚他。
男人沒應(yīng),壓下來吻她,強硬地撬開她齒關(guān),酒味隨著津.液布滿季思?諳口腔,她舌.根被?纏.吻得發(fā)?麻。
生日禮物?……
季思?諳怕錯過了最后的時間。
所以哪怕察覺到霍煜的不安和生氣,她也還是推著他的胸膛,要結(jié)束這個吻。
可她越是推拒,男人便越是兇狠,重?重?一口咬破了她的唇角。
鐵銹味令兩人都愣了一下,霍煜恢復(fù)了一些理智,季思?諳趁機偏頭,逃開了他的吻,兩只手?仍舊抵在他胸膛,呼吸起伏著:“你等等,聽我說……”
霍煜俯跪著,僵滯片刻,忽地伏到季思?諳肩頭,冷靜下來。
聲音痛苦低啞,“想和我提分手?是嗎……就非得在今天?”
季思?諳思?緒微凝,滯了一瞬,后知后覺地明白了什么。
霍煜接著道:“今天是我生日,能?不能?過了今天再說。”
瀕臨崩潰的情緒,他的聲音聽著很壓抑。
套房內(nèi)陷入漫長的死寂。
或許并不長,只是霍煜覺得過了很久。
他伏在季思?諳肩頭乞求她的憐憫,心卻下沉著,沉進冰冷的湖里?。
后來推在他胸膛的兩只柔荑松了力道,緊接著,霍煜的臉被?季思?諳溫柔捧住,她將?他的臉扶正?,令他抬頭來面對她。
昏暗室內(nèi),兩人的視線隔著很短的距離對上,季思?諳清亮的眼睛似要望進他心底的黑塔。
霍煜心下微動,喉結(jié)滾了滾,胸腔微顫,越發(fā)?覺得難過。
不久前望海餐廳落地窗那一幕,始終在他腦海里?徘徊。
那個身穿粉色西?服的男人,分明就是當(dāng)初他在波士頓看見過的那個男人。
中俄混血的基因,令他擁有得天獨厚的樣貌。
連程力都覺得,那個男的的長相,能和霍煜平分秋色。
叫他如何能?不胡思?亂想,暗暗較勁。
季思?諳甚至為了他鴿了他,欺騙他,今天可是他的生日。
……
就在霍煜以為,季思諳要和他劃清界限時。
她捧著他的臉輕輕摸了摸,忽地仰.頭.吻.上來,主動探入他口.中糾纏,溫柔又熱.烈。
霍煜愣怔幾秒,心底最柔.軟脆.弱的一處被?她溫柔的觸.碰到,激.起.千.層.浪。
他扣住了季思?諳的后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兩人呼吸殆盡,才分開。
季思?諳解釋:“沒有要和你分手?。”
她纖細白皙的指節(jié)撫摸著男人俊朗的眉眼,聲音很軟,“給你準(zhǔn)備了生日禮物?,想讓你先看看,怕過了零點,錯過了你的生日……”
霍煜看著她,深眸里?有探尋,似是在分辨她的話有幾分真假。
季思?諳不傻,猜得到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霍煜,我不該騙你的,對不起。”
“騙我什么。”男人終于開口。
薄唇抵近,幾欲貼上她的嘴唇,“那個男的是誰,你們今晚除了吃飯,還去了哪兒?”
季思?諳心慌了一瞬,穩(wěn)住了,慢慢解釋:“他叫江燼,我和他之間的關(guān)系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相信我,好?嗎?”
頓了頓,季思?諳補充道:“只吃了飯……然后去他落腳的酒店,把阿禮帶走。”
其他沒有了。
霍煜選擇相信她,低低嗯了一聲,“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他幽沉的視線糾纏著季思?諳的,彼此都知曉對方的心思?。
可季思?諳沉默了,想說的太多,卻又難以啟齒。
她私心并不想讓霍煜知道她負債的事。
何況江燼是個瘋子,霍煜與他之間保持最遠的距離才是最安全的。
江燼知道她所有的不堪,而季思?諳只想把自己?光鮮亮麗的一面展現(xiàn)給霍煜。
所以她什么都不能?說,說不出口。
霍煜也沒打算逼迫她,只拉下了她停頓在他眉梢的手?,啞聲:“不想說也行,吻我。”
是半命令的口吻,話落,男人直接閉上了眼睛。
季思?諳愣怔片刻,看著那張清冽不羈的俊臉,她心跳微快,猛地按住男人的肩膀,趁其不備,把人掀翻,反壓在了黑色的真皮沙發(fā)?上。
突然地反轉(zhuǎn)讓霍煜睜開了眼睛,只見季思?諳清麗動人的小臉抵近,吻了過來。
他呼吸停滯了一瞬,深呼吸,扣著她的腰用力回吻,兩相糾纏,一發(fā)?不可收拾。
……
不知過了多久,季思?諳吻得造作。
霍煜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制止了她。
他反客為主,將?人按倒,再次攻守互換。
季思?諳不知所以,美目茫然地看著男人。
霍煜眼尾嫣紅,目光幽沉落在她身上,低聲:“別?亂親。”
……
季思?諳很快就敗下陣來,纖細指節(jié)抓著枕.頭兩個角。
霍煜把那零星半點的布拿在手?上叫她看。
一會兒,又把季思?諳的手?抓過來。
眼尾緋.紅,神色迷離地來親她。
季思?諳呼吸將?盡,快沒了力氣。
……
窗外月色朦朧,風(fēng)平浪靜。
季思?諳在浴.缸里?醒了過來,麻木的四.肢像是恢復(fù)了一些知.覺,意.識回籠些。
她迷離地朝淋.浴下看去,恰好?看見霍煜洗完澡。
他朝洗手?臺去,拎起小塊布端看,然后把上面一團白放到水龍頭下沖洗。
沖洗一陣,霍煜骨節(jié)分明的指捏著邊角慢慢搓.揉,邊搓洗邊沖水,非常細致耐心。
季思?諳靠在浴.缸里?根本無力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最貼身的物?件被?霍煜翻來覆去地打量,搓洗,最后擰干,又繼續(xù)清洗。
那幅畫面,幾乎和九年前高考結(jié)束那個雨夜重?合。
昔日少年已經(jīng)?長成成熟穩(wěn)重?的男人,高大的身軀和他手?里?那小塊布料反差強烈,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季思?諳靜靜看了一會兒,霍煜才注意到她醒了,停下搓洗的動作看著她:“困的話就再睡會兒,我這兒馬上搓好?了,一會兒抱你出去。”
季思?諳別?開臉,耳根很燙,“別?洗了……”
霍煜:“也行,那我讓人去買新的。”
他是想著就算買了新的,也該洗過再穿,麻煩。
“別?!”季思?諳叫住他,面紅耳赤地抱住膝蓋:“我的意思?是一會兒我自己?來……”
霍煜愣了愣,低低一笑:“九年前你可不是這么說的。”
九年前那晚,季思?諳沒好?氣瞪著他,說是他弄臟的,當(dāng)然應(yīng)該他洗。
霍煜當(dāng)然說行,后來連帶季思?諳都被?他從被?窩里?撈出來,抱去洗。
邊洗,他邊一本正?經(jīng)?地說:“你也一樣,我洗。”
第63章 打火機
季思諳睡得很沉, 做了?一個夢。
夢境里,是她和親生父母初到波士頓那年。
那時候一切都很美好,她帶著陳寅禮,一邊慢慢融入新?的家?庭, 一邊求學(xué)。
季思諳曾夢想過有朝一日, 能夠成為?一位知名律師或者法官、檢察官。
她在波士頓求學(xué), 一直想著將來能夠帶著父母遷回國?內(nèi),報效祖國?。
可惜天不遂人愿。
沒過多久,親生父母的劣性就?暴露出來。
兩人染上了?毒, 所有家?底, 連同季思諳從霍煜父親那里拿到的那筆錢,全都花費在毒與賭。
一個小家?,幾?乎支離破碎。
季思諳輟學(xué)務(wù)工,也想過帶著陳寅禮脫離那個家?庭。
但她狠不下心, 沒辦法像親生父母當(dāng)初把尚在襁褓的她丟在福利院門口一樣,丟下他們。
后來她帶他們強制戒毒, 把一個小家?拉回正道。
即便二老在外欠下了?巨額債務(wù), 季思諳也愿意和他們一起掙錢去補那些窟窿。
可是意外還是發(fā)生了?,父母雖然沒有再去碰毒, 卻在一個暴雨夜,發(fā)生了?車禍,當(dāng)場身亡。
警方把他們的遺物交到季思諳手上時, 里面有一封信,和他們買給她的一條連衣裙。
那是季思諳25歲生日前夕, 父母下班回家?, 給她買了?連衣裙作為?禮物,還預(yù)訂了?生日蛋糕。
那封信, 是他們這些年對她的愧疚和愛。
因為?說不出口,便只?能用寫信的方式來表達。
……
“諳諳,醒醒,得回酒店了?。”
低沉熟悉的男音溫柔而有力量,輕柔將季思諳從夢淵里托起。
她睜眼時,房間里的光線調(diào)得很暗,一道黑影壓在跟前,呼吸間又薄荷柑橘的淡香。
熟悉的,令她心安。
“怎么出汗了??”霍煜拿紙巾擦了?擦她布滿密汗的額頭,“洗個澡嗎?”
季思諳緩了?會兒神,才?將夢境和現(xiàn)實分割清楚,輕嗯了?一聲,“霍煜,幾?點了?。”
“6點。”
昨晚季思諳昏睡前千叮嚀萬囑咐,讓霍煜六點叫她起床。
他倆得分開回酒店,以?免引人注意。
早上六七點,大家?都沒起,是很好的時機。
季思諳起床后去沖澡,霍煜已?經(jīng)把她貼身衣物準(zhǔn)備好,還有早餐。
兩個人一起離開小島,在保姆車上吃的早飯。
程力在旁邊和霍煜談?wù)拢舅贾O聽?了?一耳朵,大致是《向?你而生》這部?戲殺青后的工作安排。
霍煜后頭還有一部?懸疑題材的電影要拍,可能這邊殺青,緩個幾?天,那邊就?得進組了?。
工作任務(wù)重,時間很緊。
等他進了?新?的劇組,和季思諳只?怕就?是聚少離多了?。
這么想著,季思諳喝豆?jié){的動作頓了?頓,有些神傷。
好像和霍煜重逢以?后,她變得沒那么堅強獨立了?,考慮事情?也不如以?前干凈利落。
偏偏這樣的轉(zhuǎn)變,季思諳內(nèi)心是能夠接受的。
仿佛篤定,和霍煜往后不會再分開,他會是她永遠的退路和依靠。
“出什么神呢。”霍煜和程力談完工作,扯了?紙巾替季思諳擦了?一下嘴角,“一會兒你先回去,我和程力去和談序碰個面。”
季思諳回神,點了?點頭:“談總來濱海了??”
霍煜:“是啊,也不知道他來干嘛,京北那邊事兒那么多,他還挺閑。”
季思諳笑笑,沒再多問?。
只?是覺得霍煜和談序關(guān)系不錯,不像是普通的老板和簽約藝人的關(guān)系。
“對了?,回京北后我想組個局,正式帶你認識一下我的朋友。”
“就?談序、顧臣他們,沒別人。”霍煜順勢提到吃飯的事,有些征求季思諳同意的意味。
季思諳猶豫片刻,點了?頭:“好。”-
霍煜沒和季思諳一起回酒店,季思諳在老遠的路口就?下車了?,自己掃了?一輛單車騎回去。
黑色保姆車從她邊上開過時,霍煜支著下巴,臉幾?乎貼到玻璃窗上看她。
一旁的程力咬了?一口肉包子后,目不轉(zhuǎn)睛盯著霍煜看。
“你粉絲要是看見你這么癡男的一面,”他停頓下,努力把那口包子嚼嚼嚼,咽了?,“眼淚得淌出一條長江來。”
霍煜的視線一直追隨那抹倩影,直到看不見,他才?收回視線,不以?為?意地挑了?下眉尾:“太愛了?,沒辦法。”
程力:“……”
他突然覺得霍煜戀愛后,臉皮是越來越厚了?。
戀愛腦的本質(zhì),簡直顯露無?遺。
但不得不說,和季思諳戀愛后的霍煜,變得比以?前鮮活許多。
有了?幾?分人情?味煙火氣,情?緒豐富多了?,連心智都有點返老還童的趨勢。
看到霍煜一臉幸福,程力把那些懟他的話咽了?回去。
本來想八卦一下昨晚在望海餐廳的事,那會兒的霍煜簡直臉黑如碳,短短幾?分鐘的時間,情?緒瞬變,可把他嚇壞了?。
當(dāng)時程力是真怕霍煜一怒之下沖下去,把季思諳對面坐著的那個男人打一頓。
霍煜什么也沒做。
后來程力又想,他應(yīng)該做點什么的,哪怕是把那男人打一頓呢。
也好過到卑微地忍耐著,裝聾作啞。
當(dāng)真是愛季思諳愛到骨子里了?。
“談序來濱海做什么?”霍煜只?知道談序約他碰面,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程力搖頭:“我也沒細問?,談總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執(zhí)行。哪兒敢問?他。”
霍煜點頭,“也是。”
半個小時后,他抵達了?談序落腳的酒店。
上到頂樓,直接往總統(tǒng)套房去。
談序開門時,似乎剛洗完澡,頭發(fā)掛著水珠,整個人散發(fā)著慵懶閑適的恣意,“來得還挺快。”
他給霍煜讓道,隨手撈著干毛巾擦拭短發(fā),“找你來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霍煜把手揣在褲兜里,摩挲著打火機的棱角。
人往落地窗那邊的沙發(fā)一落,舒適隨意地靠著,眼皮一撩,“談大老板還能有事是需要我?guī)兔Φ模俊?br />
他一副調(diào)侃的語氣,唇角勾著些微弧度,有些討打。
談序懶得搭理他,直接把準(zhǔn)備好的文件扔過去,“下部?戲幫我?guī)人,酬勞自己填。”
霍煜的手從褲兜里抽出來,拿著打火機,百無?聊賴般玩著機蓋,“噌”地翻開,又“啪嗒”合攏。
那雙勾人的瑞鳳眼昵著茶幾?上的文件,頗有些意外,“談老板什么時候也學(xué)別的那些總,開始捧人了?。”
一邊揶揄著,霍煜一邊撈起文件翻看。
談序是個生意人,什么事都要白紙黑字寫清楚,謹慎極了?。
哪怕和霍煜是要好的兄弟,也要簽個合同。
霍煜笑了?,看著金額欄的留白,嘖了?一聲,“你就?不怕我給你填個天價。”
談序給他倒了?杯威士忌,加了?兩顆冰塊,在他旁邊的單人沙發(fā)坐下,一眼睇過去,“你很缺錢?”
霍煜撇了?撇嘴角,“不缺也不嫌多啊。”
話落,他言歸正傳:“帶誰啊,值得你這么上心。”
談序喝酒的動作微頓,似想到什么,薄唇竟勾出淡淡弧度:“我太太。”
“?”
霍煜剛要喝酒,驀地停住,仿佛玻璃杯燙嘴似的,被他放回茶幾?上,“你什么?”
談序瞥了?他一眼,只?覺得他太過大驚小怪,“回頭介紹你們認識。”
霍煜:“……”
他有種下臺階的時候,腳下踩空的感覺。
大腦放空,被談序剛才?那句話驚得口舌打結(jié)。
許久,室內(nèi)的寂靜才?被喝了?口酒的談序打破,“什么時候買的打火機,你又不怎么抽煙。”
思緒回籠,霍煜把打火機捧在手里,視若珍寶的表情?,“女朋友送的。”
談序:“……”
他就?多余問?。
霍煜離開時,和談序約好了?忙完這陣,帶雙方“家?屬”一起吃飯,介紹給顧臣認識。
雖然談序并不認可霍煜把女朋友稱作“家?屬”,但一想到單身一人的顧臣看見他們成雙成對的表情?,便覺得這個提議也還不錯。
大學(xué)畢業(yè)那會兒,他們仨就?屬顧臣動作快,早早在外面有了?人。
雖然后來不知怎么散了?,但在人生進度上,顧臣那廝確實快他倆一步。
當(dāng)時可沒少被他喂狗糧。
現(xiàn)在他倆怎么能輕易放過他-
季思諳回到酒店后補了?一個小時覺,便趕去了?拍攝現(xiàn)場。
本來葉婠多給了?她一天的假期,但季思諳覺得過意不去,跟組以?來,自己狀況頻出,請假的次數(shù)比舒彤和林素都多。
現(xiàn)在《向?你而生》就?要收尾了?,她萬萬不能再請假缺席。
話雖如此?,但卻事與愿違。
隔天一早,季思諳便接到了?一個本地陌生號碼來電。
剛一接通,那頭便傳來江燼的聲音,懶洋洋的腔調(diào):“Good morning, baby.(早上好,寶貝)”
季思諳想也沒想,直接掛斷了?電話。
后來江燼給她發(fā)了?一條短信,內(nèi)容只?有一個地址和簡單兩個字“等你”。
季思諳看過以?后就?把手機息屏了?,下床洗漱,照常工作。
直到夜幕落下,季思諳才?去找葉婠請假提前離開。
她回酒店換了?身運動裝,出門時扣上了?鴨舌帽,打車去了?江燼發(fā)的那個地址。
那是一家?酒吧,地址在濱海酒吧一條街。
地理位置極好,臨海,而且是頂層場地,視野非常好,還有露天泳池。
是個花天酒地的地方。
那邊這會兒一定人多混雜,烏煙瘴氣。
季思諳打算過去走個過場就?撤。
第64章 想他
這 是江燼第一次在外面?過生日。
以往在波士頓, 底下的人以及道上那些合作伙伴都會爭先?恐后來他面?前獻殷勤。
生日趴年年都熱鬧,從不用他自己操心。
反正那些家伙會把美酒美人鈔票送到?他跟前來。
一個個都像是搖尾乞憐的狗。
記憶中,他邀請過季思諳參加過一次他的生日趴。
雖然說邀請有些過于勉強,但季思諳到?底是出席了。
她?與派對格格不入, 一看就不是他們那一路的人。
可能?人就喜歡與眾不同的東西, 那晚派對上, 不知多少雙眼睛對她?虎視眈眈。
那時候江燼心里有過一個惡劣的念頭,想看皎潔的月亮落入溝渠。
就差一點?,他就看見了。
如果那晚他只作壁上觀, 對季思諳身上發(fā)生的一切視若無睹。
她?應(yīng)該早就墮進泥潭, 染上一身污垢。
不至于事到?如今,他們還是涇渭分明,云泥有別。
“Boss, Miss Ji has arrived.(老板, 季小姐來了。)”一身正裝的Noah來到?戶外泳池旁,湊到?躺椅上的江燼耳邊低語了這么一句。
男人思緒回籠, 手里的紅酒杯晃了晃, 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神?色:“Don''t worry about her.(不用管她?。)”
Noah沒有多問,直起身站到?一旁, 兩手交疊垂在身前,儼然一副保鏢姿態(tài)-
季思諳到?頂樓的酒吧時,現(xiàn)?場充斥著勁爆的搖滾音樂, 空氣中混雜著各種酒味、煙草味和香水味。
酒吧名字叫“desire”,欲望。
季思諳淡淡掃過入口處的招牌, 眉頭微蹙地踏入了這個屬于江燼的世界。
酒吧場地很大, 分為室內(nèi)和戶外兩個區(qū)域,中間橫著長方?形的泳池作為分界線, 兩邊有窄道可供通行。
內(nèi)場的光線很暗,五光十色的射燈隨著音樂的節(jié)奏切換,晃得季思諳眼睛不舒服。
在國外這么多年,她?仍舊對這種烏煙瘴氣的環(huán)境不適應(yīng)。
進入現(xiàn)?場后,幾乎沒有人在意?她?的到?來。
季思諳樂得清閑,隨便找了個角落呆著,打算呆夠十分鐘就離開。
江燼一定知道她?來了,十分鐘,也算履約。
就在季思諳端著腕表看時間時,身旁忽然湊上來一個男人,一身酒氣和香水味,非常刺鼻。
幾乎下意?識的,季思諳的眉頭皺了起來,朝那人看了一眼,她?不動聲色地挪步朝旁邊靠了些,避開了靠攏來的男人。
男人晃晃悠悠靠墻而立,手里還拎著一罐黑啤,偏頭朝她?看一眼,眼含打量,見色起意?:“嗨美女,一個人?”
季思諳涼涼暼去一眼,不答。
男人被她?冷涼眸子望得一激靈,愣怔幾秒,表情便凌厲起來,“他媽的,什么眼神?看著老子?”
說著,男人抬手來撈季思諳的胳膊,狠狠握住,把人往面?前拽,“給?老子過來!”
季思諳踉蹌一下,整個人撞過去時,下意?識往男人胸口用力推了一下。
對方?似乎也沒有料到?這一下,整個人往后退去,抓著季思諳的手也滑脫了。
但那男人很快反應(yīng)過來,“操!”
罵罵咧咧撲過來抓季思諳的頭發(fā)。
一時間,兩人陷入了拉扯。
季思諳被抓住了頭發(fā),只覺頭皮疼得發(fā)麻,整個人被迫順應(yīng)著對方?的力道。
“知道老子是誰嗎?老子可是江老板請來的貴客,你他媽敢給?老子甩臉子,活膩歪了,操你媽!”男人一邊罵著,一邊氣勢洶洶地要找個地方?把人辦了。
混亂間,季思諳抓過了路過的服務(wù)生托盤里的一瓶紅酒,隨手便朝男人頭上砸去。
那一刻她?渾身發(fā)燙,呼吸急促,大腦完全空白。
只知道頭皮很疼,要是繼續(xù)被這人拽走,就完了。
而現(xiàn)?場沒有人會幫她?,所?以她?只能?自救。
啪嚓一聲,酒瓶在男人頭頂開了花。
這樣大的動靜,在人聲嘈雜的酒吧里卻并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男人松手了,季思諳的手被碎裂的玻璃渣劃破,掌心緩慢滲出血痕,凝著血珠,一滴一滴往下掉。
她?感受到?了尖銳的刺疼,渾身血液聚在頭頂,腳底冰涼。
剛才那一下,不僅震懾住了男人,也讓季思諳的身體?開始止不住顫抖。
情緒上頭的那一刻,她?感覺自己腦子里白茫茫一片,甚至連這樣做了以后會有怎樣的后果,也來不及去計較。
腦袋被開瓢的男人踉蹌后退幾步,晃晃悠悠幾下,便摔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被砸暈了,還是酒勁上頭才暈的。
在季思諳顫抖無助的幾分鐘里,周圍人陸續(xù)注意到了他們這邊的動靜,有人聚過來查看地上男人的傷勢。
也有人過來扒拉季思諳。
似乎是男人的小弟。
江燼站在臺階上打量季思諳時,覺得她?就像是一只刺猬。
那些人去抓她?,她?會本能?地閃躲,甚至反抗。
又像一只受傷的小獸,明明很慌亂很無助,卻還是不肯認命,誓死反抗。
印象中,季思諳一直給?人一種溫柔脆弱的感覺。
在江燼看來,她?就是這個世界上生活在最底層的那種人,脆弱如螻蟻,他一腳就能?踩死一片。
可她?又是堅韌的,仿佛什么也壓不垮她?。
脆弱與堅強在她?身上碰撞,莫名的有吸引力。
就連江燼,也會在注視她?時,時不時恍惚一下。
譬如此?刻,他便有些恍惚,是該任由這件事發(fā)酵下去,把季思諳這張白紙一點?點?染上墨色。
還是去阻止,繼續(xù)讓她?做那天上的皎月。
只片刻,江燼便做出了選擇。
“Noah.”男人冷沉開口,身后的Noah便朝著季思諳的方?向過去。
江燼又在臺階上站了一會兒,視線落在季思諳垂在腿側(cè)的右手。
光線交錯之際,他瞥見了蜿蜒而下的血跡,眉頭不覺皺緊,人也跟著步下臺階去。
Noah的出現(xiàn)?,讓季思諳脫離了困境。
那些圍著她?的男人的小弟全都被Noah隨手招來的保鏢隔遠,季思諳扶著墻壁蹲下身,埋頭看著地面?大口大口呼吸,出了一身冷汗。
她?好像……得救了。
這么想著,手腕忽然被人抓住。
季思諳就如瀕死的小獸又劇烈掙扎了一下。
卻被對方?施力抓得更緊。
“別動。”江燼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不容抗拒的威嚴(yán)。
季思諳神?色一滯,抬眸看了他一眼,呼吸平穩(wěn)些,依舊要掙脫他的桎梏。
江燼緊蹙眉頭,臉上的耐性失了幾分:“季思諳,你怎么對誰都張牙舞爪的?”
他強硬地抓過她?的手,從懷里拿出一張絲質(zhì)的手帕慢條斯理?擦拭她?掌心的鮮血。
一邊檢查血跡下隱藏的傷口,江燼一邊瞪她?,“非得把你這一身刺都拔了,才能?靠近你?”
季思諳愣怔,避開他的視線不語。
思緒里卻浮現(xiàn)?出霍煜的臉。
江燼這話沒說錯,她?對人一向是帶刺的態(tài)度,拒絕別人靠近。
當(dāng)初對霍煜也是如此?,不知道刺了他多少次。
但是霍煜這人不知道怎么想的,被刺了一次又一次,還是堅定地來觸碰她?。
一想到?他,季思諳心里便安定許多,整個人也柔軟下來。
江燼感知到?了她?的柔軟,有一瞬愣神?。
他低眸檢查了季思諳的傷口,倒是傷的不深,簡單處理?一下包扎好就行。
“剛才怎么回事?”他不喜季思諳的沉默,想聽她?說話。
季思諳卻不肯配合,沉默著,偏頭看向不遠處躺在地上的男人。
因?為江燼的介入,現(xiàn)?在沒有人敢圍上去救助那男人。
他就那么安安靜靜地躺在冰涼的地板上,仿佛失去了生氣。
季思諳覺得可笑,分明幾分鐘前,那人還一身酒氣地調(diào)戲她?,沖她?耀武揚威。
男人手底下那幫小弟也是,恨不得要把她?卸了。
可是現(xiàn)?在,他們一個個全都被黑衣保鏢按在地上不得動彈,全場甚至沒有人敢打電話叫救護車過來。
江燼察覺到?了季思諳的視線,順勢看去,落在了地上那男人身上。
薄唇微掀,冷聲:“想怎么處置他?”
季思諳終于回神?,她?看了眼被江燼用手帕包好的右手,終于成功把手從他掌心抽回,眼也沒抬道:“打120。”
人是她?開瓢的,要是警方?來拿人,她?愿意?配合,承擔(dān)責(zé)任。
但前提是人不能?死,她?還不想為了這樣的人渣賠上自己的一生。
她?還有霍煜,他們還有美好的未來。
季思諳開口,江燼才示意?旁邊的保鏢聯(lián)系醫(yī)院。
至于今晚這件事,警方?不會知曉。
被開瓢的男人不會聲張,沒有苦主,自然也就沒有人需要為今晚這件事承擔(dān)責(zé)任。
地上的男人被人抬下樓去時,季思諳也扶著墻慢慢站起身來。
她?沒看江燼,柔軟的聲音透著冷:“江先?生,我能?走了嗎。”
江燼聽她?的語氣,不像是問,更像是通知。
他盯看她?許久,那種始終被季思諳無視的滋味并不好受,他也沒必要在自己生日這天找虐。
所?以心下刺痛片刻,江燼轉(zhuǎn)過身去,冷淡地回了她?一句:“滾吧。”
冷淡的語氣,仿佛下一秒季思諳再不走,他就要找人把她?丟出去。
對此?,季思諳毫不在意?。
她?自己緩慢邁開腳步,朝酒吧外走。
手掌心的傷口越來越痛了,密密麻麻的疼意?刺激她?的神?經(jīng),整只手掌像是火燒一樣,又像是抓了一把辣椒的感覺-
深冬的濱海市,夜風(fēng)微涼。
季思諳走到?街上時,身體?過載的溫度才慢慢降下來。
她?攔了一輛出租車,上車后便拿手機給?霍煜打了個電話。
響鈴許久,對方?才接通,“喂,諳諳?”
季思諳記得,霍煜這個點?應(yīng)該還在拍夜戲。
她?本不該打給?他,更不該打擾他。
可是她?想見他,克制不住地想。
車廂內(nèi)靜謐了幾秒,驀地響起女人低柔的聲音:“你有空嗎?”
電話那頭,霍煜先?是猶豫了幾秒,才嗯了一聲:“你找我,當(dāng)然有空。”
“怎么了嗎,你的聲音聽著很低沉。”
季思諳咬了咬下唇,暗暗深呼吸,壓低的聲音有些啞,話卻勾人:“沒怎么……”
“就是想和你接吻了。”
第65章 殺青
昏暗安靜的休息室內(nèi), 季思諳潮熱的呼吸與霍煜交融。
他們只?有二十分鐘的時?間可以相處,利用夜戲中場休息的間隙。
兩人碰面便接吻,霍煜身?上?的白襯衫是戲服,幾欲被季思諳壓出褶皺。
她的吻很強勢, 主動得讓霍煜招架不住, 滿心驚嘆。
今晚的季思諳特別不一樣。
“諳諳……”霍煜輕握住她纖細的小臂, 試圖從他肩上?拉下來,牽住她的手。
季思諳卻躲開了,更肆意地環(huán)抱他的脖子?, 整張臉壓近, 踮腳想要繼續(xù)和他接吻。
霍煜察覺她的異樣,大手溫柔掌在她腦后,順勢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便退開,聲音低啞:“告訴我, 出什么事了?”
季思諳的吻落空,陷入沉默。
她不想說, 霍煜也可以不問。
但她右手的傷, 他察覺到了,便沒辦法?不在意。
“怎么弄的?”霍煜把人安置在沙發(fā)上?, 單膝半跪在她跟前?,解了手帕在仔細查看季思諳掌心的傷勢。
他檢查片刻,掏手機給程力打電話, 要醫(yī)藥箱。
季思諳看著他緊皺的眉,忽然覺得掌心也沒那?么疼了。
唇畔流露一絲笑意, 季思諳左手微抬, 落在了霍煜烏黑碎發(fā)上?,摸了摸, 壓了壓,忍不住傾身?過去?抱住他的頭。
那?一瞬,霍煜僵愣,心下的燥意和擔(dān)憂全都被撫平,整個人平靜下來。
他心疼地裹著季思諳的手,被她身?上?不知名的香味弄得暈乎乎的,聲音發(fā)悶:“就不能保護好自己,想心疼死誰?”
季思諳噗嗤笑了一聲,把他腦袋抱得更緊,最后還低頭在他發(fā)頂重重吻了一下,“霍煜,你好乖。”
她的聲音軟軟柔柔的,令霍煜從頭皮開始酥麻,渾身?都軟了。
呼吸急促一些,他貪戀地靠在她懷里,羞燥得耳根燒燙,聲音啞啞的:“嗯,喜歡嗎?”
季思諳點頭:“喜歡。”
霍煜明顯僵硬一下,情緒上?頭,作勢又要勾著她后腦勺吻她。
卻被帶著醫(yī)藥箱急匆匆趕來的程力叫停:“誒誒誒!”
拉近的距離頓住,季思諳的呼吸就懸停在男人鼻尖,毫厘之差,距離近得曖昧。
霍煜艱難地滾動喉結(jié),濕潮的雙眼眼尾緋紅,晦深幽沉地望著季思諳。
短短幾秒的時?間,他在考慮要不要把程力趕走。
但最終還是考慮到季思諳手掌心的傷,理智戰(zhàn)勝了一切。
兩人的距離因為?霍煜起身?拉開了。
程力叫喚一陣后直接背過身?去?,不敢看。
背后安靜片刻,他忍不住開口:“那?什么,你倆親完說一聲啊,或者我把醫(yī)藥箱放下先?撤?”
沒人應(yīng)他。
程力揪著五官等了會兒,以為?霍煜和季思諳正親著,嘴沒空回他話。
就在他考慮要不要先?離開時?,手里的醫(yī)藥箱被霍煜接過,連帶他人一起被拉到了季思諳跟前?。
“你來處理。”霍煜淡聲。
要是可以他也想親自為?季思諳處理傷口,但和程力相比,他在這方面就是門外漢,事關(guān)?季思諳,不可兒戲。
程力和齊肅都有保過班正兒八經(jīng)學(xué)過一些相關(guān)?知識,為?的是霍煜在拍戲過程中受傷,能夠及時?得到專業(yè)的處理。
霍煜很相信程力。
程力也不負所望,耐心細致地處理好了季思諳手心的傷。
一邊處理一邊納悶:“季編這是怎么傷的,碎玻璃?”
季思諳微微詫異,許久才低低嗯了一聲,沒有過多解釋。
程力還想追問,被霍煜踹了腳屁股,“弄好了沒,磨磨蹭蹭的。”
程力撇嘴:“好了好了,著什么急。處理傷口是細致活。”
“不過我還是建議季編打一針破傷風(fēng)。”
季思諳點頭應(yīng)下,道?了謝。
程力收拾醫(yī)藥箱,扭頭看向一旁翹首以望的霍煜,提醒他:“時?間可差不多了,葉導(dǎo)那?邊應(yīng)該要差人來尋你了。”
言外之意,霍煜和季思諳都心知肚明。
“知道?了。”霍煜應(yīng)下,雖然舍不得,但他也知道?季思諳肯定會讓他以工作為?重。
確定季思諳的傷口得到專業(yè)處理后,霍煜讓齊肅送她回酒店。
分開前?,他抱了她一下,在她耳邊低聲:“結(jié)束了去?找你,行嗎?”
季思諳一瞬耳熱,點了下腦袋,算是回應(yīng)。
霍煜忍不住低笑,戀戀不舍地松開她:“回去?抓緊時?間睡會兒。”-
季思諳今晚的確睡得很早,大概是在酒吧砸人的時?候耗費了體力,洗完澡便覺得犯困。
后來她是被霍煜鬧醒的。
他有她房間的備用房卡,是為?了方便他們夜半私會特意準(zhǔn)備的。
熟悉的吻落下來時,季思諳沒睜眼。
她將醒未醒,能感知到霍煜溫.熱的吻,意識卻是混.沌的,似沉在深.淵里。
仿佛身?.體和靈魂一分為?二,卻又緊密相連。
霍煜很溫柔,似是不想擾她清夢。
季思諳一直沒睜眼,只?偶爾的回.應(yīng)讓霍煜知道她很有感覺。
……
結(jié)束的關(guān)?頭,形勢有些失控。
季思諳睜開眼睛,只?見霍煜棱角分明的俊臉抵過來,與她呼吸糾纏,“抱歉,還是吵醒你了。”
季思諳偏頭,看了眼被夜風(fēng)卷起的窗簾,落地玻璃窗上?隱約映出他們的身?影。
霍煜腰.背的肌.肉.線.條完美得無可挑剔,身?影被床頭壁燈籠著,影影綽綽朦朦朧朧,卻有種難言的張力。
在視覺附加沖.擊.下,季思諳達到了難以言喻的境界,頭皮都酥.麻了。
舍去?一貫的矜持,“好棒。”
這是霍煜第一次在這種時?候得到她的反饋和評價,整個人僵愣一下,差點失.守。
隨后更是把季思諳的臉扭正,狠狠吻下,亢奮難消。
“寶寶,你好會夸。”
“下次也要,我很喜歡。”
“……”-
二月初,《向你而生》正式殺青。
季思諳因此?在劇組里和大家一起久違地過了一個春節(jié)。
現(xiàn)如今的春節(jié)和她兒時?記憶中相差許多,或許是在大城市的原因,總覺得年?味和一些習(xí)俗儀式感沒有那?么濃烈。
春節(jié)當(dāng)天,全劇組一起吃飯。
葉婠給每個人都發(fā)了紅包,霍煜把他的那?份一起給了季思諳,還額外給她準(zhǔn)備了一個大紅包。
“歲歲平安,愛情事業(yè)一帆風(fēng)順。”
這是霍煜在漫天煙花下送給季思諳的獨家祝福。
其中也飽含了他對自己的祝福。
祝他們的愛情,順順利利。
春節(jié)后不久,飾演男女主的霍煜和莊清清先?后殺青,劇組也進入了收尾階段。
直到吃殺青飯那?天,季思諳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仿佛她回國還是昨天才發(fā)生的事情,可轉(zhuǎn)眼已過半年?。
吃殺青飯那?天,劇組里不少人都去?找霍煜合照和簽名。
過去?半年?里,大家一直心心念念這件事,卻鮮少有人敢付諸行動。
現(xiàn)在就要結(jié)束合作了,以后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和霍煜身?處同?一個劇組里,大家只?能硬著頭皮勇敢一次。
季思諳和林素同?行,帶上?了陳寅禮。
三人進入包間時?,并沒有太?多人注意他們。
大家都圍著霍煜,簽名合照。
霍煜很配合,但興致不算高,俊臉寫滿麻木,清冷感隔空發(fā)散,任誰都能感知到。
林素看著被迫營業(yè)的霍煜,忍不住湊到季思諳耳邊:“你老公也不容易。”
季思諳:“……”
她都懶得糾正林素,反正在她心里,霍煜和她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拢瑢砜隙ㄊ且Y(jié)婚的。
還好林素有分寸,這些調(diào)侃的話,只?在她面前?才說。
從未讓霍煜聽見過。
不然還真不知道?他會不會情緒上?頭,直接拉著她去?民政局領(lǐng)證。
“煜哥,是煜哥!”陳寅禮看見了霍煜,略顯激動,“諳諳,我要去?找煜哥玩!”
季思諳拉住他安撫:“煜哥忙著呢,晚點,乖。”
陳寅禮皺眉,顯然不樂意。
他的動靜引起了霍煜的注意,他的視線落過來,徑直落到季思諳身?上?。
平靜無波的眸起了漣漪,臉色都明亮許多。
不知道?霍煜和周圍人說了什么,總之下一秒他起身?朝季思諳他們這邊過來。
林素緊張到抓住了季思諳的胳膊,低聲:“諳諳,霍老師過來了!”
壓低的聲音也難掩她的激動緊張。
或是覺得霍煜這樣的行徑,過于明目張膽了。
他倆可是地下戀,還沒官宣。
季思諳心里也忍不住打鼓,不由用眼神拒絕男人的靠近。
霍煜全都看在眼里,對于季思諳拙劣的暗示,他有些忍俊不禁。
腳下路徑仍舊沒變,他徑直走過去?,卻在最后關(guān)?頭,低磁開口:“季老師,感謝你創(chuàng)作出《向你而生》這么好的故事。”
“一起拍個照吧。”
男人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正經(jīng)得不行。
季思諳倒是不好意思拒絕了。
只?是看著他一臉嚴(yán)肅正經(jīng)的樣子?,不禁和昨晚情.欲.漲滿整張臉的他作對比。
季思諳的心跳沒來由的變快,狂跳不止。
林素特別知趣地帶著陳寅禮退出鏡頭,讓季思諳和霍煜當(dāng)眾單獨合照了一張。
周圍人頓時?朝季思諳投去?羨慕的眼神,畢竟她是第一個被霍煜主動要求合照的工作人員。
大家倒是可以理解,畢竟正如霍煜剛才說的那?樣。
季思諳是《向你而生》的原作者,整個劇組整個項目,都是因為?她創(chuàng)作了這個故事。
經(jīng)霍煜這一起頭,大家紛紛意識到應(yīng)該向季思諳道?謝。
如果不是她寫了這么個故事,或許大家也無緣和霍煜在同?一個劇組里共事。
一時?間,季思諳這個本該默默無名的編劇,成了現(xiàn)場炙手可熱的存在。
身?為?始作俑者的霍煜躲到一邊,散漫悠閑地抄手笑著,似是覺得看季思諳站在那?個眾星拱月的位置,比自己站上?去?還要有意思。
她本就是他心中皎潔的月亮。
偶爾也想讓世?人,都見見她的光華。
第66章 地下戀
季思諳應(yīng)付完眾人?時, 霍煜已經(jīng)不見人?影。
她?和?林素、陳寅禮一起入座,位置在靠包間門邊,席間都是劇組同事,但季思諳認不全?。
多是一些?不打緊的?工作人?員。
相比之下, 季思諳和?林素算是主創(chuàng)團的?核心人?物。
一桌人?倒是都認識她?倆。
“這位是季編的?哥哥吧, 長得好帥。”有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找季思諳搭話, 看著陳寅禮的?眼神有些?亮。
陳寅禮拿著季思諳的?手機在玩消消樂的?小游戲,根本沒有意識到她?們在談?wù)撍?br />
季思諳客氣地回應(yīng),緊接著又回答了幾個不涉及隱私的?問題。
后來林素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給她?倒了杯檸檬水, 把話茬接過?去:“諳諳,和?我聊聊你新?劇本吧。”
季思諳這才?得救,席間其他人?沒再繼續(xù)找她?搭話。
大概三五分鐘后,葉婠和?陳嘉一起進的?包間, 劇組的?人?也差不多到齊了。
葉婠簡單說了幾句,就讓大家?各自落座, 準(zhǔn)備開飯。
恰在此時, 霍煜從包間外進來,修長的?身軀猶如一棵挺拔的?青松, 不自覺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葉婠那邊是主桌,特意給霍煜留了位置,就在女主角莊清清身邊。
見霍煜回來, 大家?一致認定,他肯定是要去主桌落座的?。
誰知男人?壓低眼睫朝季思諳左手邊的?空位掃了一眼, 神情冷淡地走過?去, 坐下了。
一時間,包間里眾人?的?目光都聚集過?去, 望著霍煜不明所以。
季思諳他們那桌都是劇組里底層工作人?員,沒見過?這樣的?陣仗,更沒有和?霍煜同席吃過?飯。
大都是愣怔驚訝的?,像是遭遇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季思諳也同樣震驚,內(nèi)心還有一絲忐忑,搭在桌沿的?手不由自主攥成了拳頭。
她?甚至不敢扭頭去看霍煜,只敢用余光表達自己的?詫異不解。
“霍老師,給你留了位置的?。”陳嘉好心提醒。
身為劇組里少數(shù)知道霍煜和?季思諳真實關(guān)?系的?人?,陳嘉也很擔(dān)心他倆的?戀情被人?看透。
說不定會給季思諳帶去大麻煩,畢竟霍煜身為藝人?,底下難免有幾個極端瘋狂的?粉絲。
誰知霍煜并不打算挪過?去,只蹙眉冷聲:“懶得走了,就近。”
那副淡然的?態(tài)度,仿佛真的?只是因為懶得走,才?選擇距離他比較近的?空位落座。
只是碰巧那個空位在季思諳身邊,僅此而已。
這種事若是放在別人?身上,或許會引人?質(zhì)疑,無端揣測他的?真實用意。
可那人?是霍煜,一向隨性的?霍煜。
大家?雖然詫異,但片刻后又覺得這很合理。
陳嘉不再多言,眾人?的?視線也各自散開。
季思諳提到嗓子眼的?落回原位,終于敢朝男人?那邊看一眼,滿目不解。
不知道他干嘛非得坐在這兒。
霍煜與她?視線對上片刻,薄唇一如既往的?抿直,但那雙瑞鳳眼里卻隱約可見笑意和?灼熱,仿佛在對季思諳說“別怕,我罩你”。
季思諳:“……”
她?只覺耳垂有些?燙熱,視線逃開了。
人?都到齊后,殺青宴正式拉開帷幕。
大家?一邊閑聊一邊吃飯,身上都有一種結(jié)束工作的?輕松感。
唯獨季思諳他們這桌,因為某人?的?存在,氣壓超強,基本沒有人?低聲談?wù)摗?br />
大家?都在很認真的?進餐。
季思諳也盡量吃自己的?飯,基本不和?霍煜有任何?的?眼神交匯。
她?時不時給陳寅禮夾菜,盡量把心思分在這邊。
可即便如此,季思諳還是能感覺到霍煜明里暗里對她?的?照顧。
比如她?給陳寅禮夾菜時,他會不動?聲色用手壓在玻璃轉(zhuǎn)盤邊沿,以防別人?轉(zhuǎn)動?桌面,影響她?夾菜。
亦或是季思諳碗里的?菜吃完時,霍煜總會不經(jīng)意般轉(zhuǎn)動?桌面,然后下一秒,季思諳想吃的?菜就會巧合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
這些?細微地關(guān)?照,令季思諳的?心跳一陣快過?一陣,惶恐不安之余,又覺得滿心甜意,腦子里都快被粉紅泡泡塞滿了。
旁人?不會知曉霍煜的?心思,只有季思諳自己知道。
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竟有些?難言的?刺激感。
讓人?心弦緊繃,心跳加速。
就在季思諳不自覺將注意力集中到霍煜身上時,有人?喊她?:“季老師。”
季思諳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神色略有些?緊張地看過?去。
喊她的是劇組一個普通工作人?員,一個年紀(jì)很輕的?男人?。
季思諳對他沒有印象,但還是客氣地笑了一下,注視對方,靜等他后面的?話。
“之前有一回,在望海酒店,我好像看見季老師和?一個混血帥哥一起吃飯。”
“是季老師的男朋友嗎?”男人問得小心翼翼。
言語間的探尋,別有用意。
霍煜幾乎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他對季思諳的?心思。
眉頭微皺,他淡淡瞥了眼那位含蓄的?“愛慕者”,心下冷哼一聲,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些?。
坐在他旁邊的?季思諳狠狠嗆咳了一下,動?靜很大。
霍煜斂眸,把手邊的?果汁遞給她?,動?作很自然,仿佛只是舉手之勞,好心幫忙。
季思諳接過?果汁的?動?作也很自然,這讓林素不由在心里暗暗“嘖嘖”兩?聲。
她?支著腦袋給陳寅禮夾菜,睇了剛才?和?季思諳搭話的?男人?一眼,心下不由吶吶,霍煜的?情敵真不少。
“不是。”季思諳否認道,“只是一個普通朋友。”
其實她?和?江燼連朋友都算不上。
他只是她?的?債主而已。
男人?恍然地哦了一聲,傻乎乎笑了,“那就好。”
季思諳一臉茫然。
片刻后席間的?氛圍恢復(fù)如常,但季思諳卻明顯感覺到坐在她?左手邊的?霍煜又開始散發(fā)著不容忽視的?低氣壓。
她?知道的?,肯定是剛才?那人?的?話,讓他想起了她?和?江燼一起吃飯,還騙他說航班晚點的?事。
這事季思諳一直理虧,所以此刻她?很擔(dān)心霍煜會不會胡思亂想。
身邊人?一直安靜坐著,只周身發(fā)散的?低氣壓讓人?心下不安。
大庭廣眾下,季思諳也不能直接向他解釋什?么,只得偷偷瞄他一眼,又迅速撤離視線,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
幾次三番后,霍煜那邊仍舊一點表示也沒有。
季思諳心里頓時沒底了,感覺他可能真不開心了,心跳微快,思緒微亂。
過?了幾分鐘,季思諳悄悄掃了一眼席間的?眾人?,搭在桌沿的?左手不由往下放。她?在桌下偷偷地去揪霍煜的?衣袖,動?作小心翼翼,幾乎看不出弧度跡象。
但霍煜明顯感覺到了她?的?拉拽,眼尾掃過?去,又裝傻般默默收回。
季思諳:“……”
她?的?心臟已經(jīng)提到了嗓子眼。
猶豫片刻,左手又繼續(xù)努力,去抓霍煜歲搭放在腿上的?手。
先是點他冰涼的?手背,又撓了撓他手掌一側(cè),耐心討好。
她?這些?小動?作全?都在桌子底下悄然進行,席面上大家?渾然不覺,各自吃著東西。
偶爾也有人?湊在一起小聲交流什?么,但都會對霍煜這尊“大神”有所顧忌。
誰也不知道,季思諳在擺弄霍煜骨節(jié)分明的?手。
只有霍煜自己清楚,時而余光昵過?去,被她?小心翼翼的?試探和?不厭其煩的?糾纏勾得心癢癢。
心里那絲郁悶早就煙消云散,他這會兒心情漸好,薄唇的?弧度幾乎壓不住。
季思諳費盡心思,也不見男人?有絲毫動?搖,眼看著就要放棄了。
剛欲抽回手,就被對方捉住了手腕,她?身形一僵,視線不自覺落到霍煜臉上。
卻見他一本正經(jīng)地目視前方,左手拿著筷子,似是正在考慮接下來該夾哪道菜。
大概沒有人?會懷疑他垂在桌下的?右手在搞小動?作。
只有季思諳知道,他的?右手正抓著她?的?左手手腕。
不僅如此,霍煜還摸索著,修長指節(jié)穿插于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掌心相貼。
剎那間,他掌心燙熱的?溫度傳達給了季思諳,她?的?心臟似也被燙了一下,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些?許。
心跳越來越快,季思諳緊張害怕,擔(dān)心他倆在桌底下的?小動?作被人?發(fā)現(xiàn)。
她?回神后第?一反應(yīng)是抽出自己的?手,霍煜卻抓得牢牢的?,季思諳怎么也掙脫不了。
害她?心臟一直停在嗓子眼,緊張到臉色泛紅。
“諳諳,我想吃那個。”陳寅禮的?聲音突然傳來。
本就神經(jīng)緊繃的?季思諳差點嚇一激靈,某位始作俑者則忍俊不禁,險些?低笑出聲。
霍煜側(cè)目,難掩笑意地看了她?一眼。
只覺此刻慌亂的?季思諳有種說不出的?可愛勁,平日里在她?身上絕對看不見這副模樣。
季思諳顧不上去瞪霍煜,右手給陳寅禮夾菜。
大概因為另外一只手被束縛的?緣故,她?夾菜的?動?作顯得有些?不自然。
林素見了,還關(guān)?心了一句:“沒事吧,夾個菜姿勢怎么這么別扭?”
季思諳心下突突狂跳,神色說不出有多怪異:“沒事。”
旁邊的?霍煜放下了筷子,以手抵唇,偏 頭無聲地笑了會兒。
季思諳察覺到了,因為她?感覺到他寬闊的?肩膀在輕微地顫抖。
足見此刻某人?的?心情已經(jīng)好轉(zhuǎn)。
這樣一想,季思諳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
雖然在餐桌下和?霍煜偷偷牽手這件事讓她?深感緊張,但比起這個,她?更在意霍煜的?情緒。
只要他沒有不高興就好,牽手就牽手吧。
又過?了一陣,季思諳感覺和?霍煜緊貼的?手掌心已經(jīng)開始冒汗。
她?再次想要松手。
男人?還是不肯,一邊將她?抓緊,一邊拿勺子慢條斯理喝湯,絲毫看不出緊張。
季思諳頗為無奈,視線望過?去,想詢問霍煜要牽到什?么時候。
誰知葉婠和?陳嘉忽然過?來和?大家?打招呼,似是要一起喝一杯。
如此一來,一桌人?都得站起身相迎,季思諳和?霍煜的?小動?作肯定會被發(fā)現(xiàn)的?。
就在季思諳以為霍煜要任性到底時,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卸了力道,戀戀不舍地松開了她?。
下一秒,葉婠他們走近,大家?站起身。
季思諳還有些?恍惚,心思都在霍煜身上,為他的?良心發(fā)現(xiàn)感到詫異。
“感謝大家?這半年來的?配合和?努力,我敬大家?一杯。”葉婠不太會說場面話,她?的?感謝都是發(fā)自肺腑的?,都在酒里。
話落后,葉婠看向季思諳和?霍煜,淡淡一笑:“尤其是季編和?霍老師,你們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
“謝謝你們,才?有《向你》這么好的?作品。”
霍煜舉杯和?她?碰了一下,沒說什?么。
季思諳則客套了兩?句,有些?惶恐。
最后葉婠笑道:“希望以后還有機會再和?季編、霍老師合作。”
說完,又去和?林素打招呼。
季思諳落座后,不敢再把手放在桌下,生怕又被霍煜捉住,繼續(xù)膽戰(zhàn)心驚。
此后霍煜倒是安分許多,沒再有其他冒險的?舉動?。
只偶爾越過?她?和?陳寅禮說話,借著給陳寅禮倒飲料的?機會,似有意又似無意地貼近季思諳。
每每如此,季思諳的?心跳就會變快。
一來二去,她?將男人?的?小把戲全?部?看穿,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熬到殺青宴結(jié)束,大家?又起哄去第?二場。
所以季思諳他們也跟著輾轉(zhuǎn)到了附近的?音樂會所,和?大家?最后熱鬧相聚。
在會所里,有人?唱歌,有人?斗地主,也有人?喝酒玩骰子。
當(dāng)然也少不了真心話大冒險的?游戲,發(fā)起人?仍舊是許厭,他還把林素、季思諳和?霍煜全?都拉入局。
經(jīng)歷了半年的?磨合,劇組里大家?都已經(jīng)很熟絡(luò)了。
玩起游戲來更得心應(yīng)手,也比當(dāng)初放得開。
但季思諳總覺得這次真心話大冒險的?游戲很有針對性,大家?好像都在針對霍煜,想讓他輸?shù)粲螒蛩频?。
就在季思諳為此狐疑,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時。
她?從林素那里得到了確切的?答案。
“小道消息,絕對可信。”林素湊到她?耳邊,聲音噙笑:“自從上次你家?霍老師當(dāng)眾承認自己有女朋友以后,劇組上下都在猜測他的?女朋友是誰。”
“今晚這個游戲,大家?齊心協(xié)力,想把霍老師這位女朋友扒出來。”
“諳諳,你可得做好心理準(zhǔn)備啊。”
季思諳一時無言,只擔(dān)憂地朝霍煜看一眼。
男人?倚靠著單人?沙發(fā),翹著二郎腿,一副淡然從容的?表情,渾然不知巨大的?危險在靠近。
看得她?揪緊心臟,很想給他發(fā)消息提醒。
但季思諳顯然低看了霍煜,真心話大冒險的?游戲進行了很久,他始終沒有被選中。
悠然自得地靠在沙發(fā)椅上像個局外人?,欣賞其他人?自曝真心話或是開展大冒險,一副饒有意味地表情。
漸漸的?,季思諳松懈下來。
她?以為霍煜會一直處于局外人?的?狀態(tài),未曾想,又兩?輪以后,他忽然被選中了。
現(xiàn)場眾人?的?呼聲暴漲,幾乎蓋過?包間里其他人?唱歌的?聲音,引得大家?都朝他們這邊看來。
季思諳的?心臟,再次提到嗓子眼。
她?滿臉擔(dān)憂地看著霍煜,仿佛被選中真心話大冒險的?人?是她?自己。
林素笑了一下,忍不住幸災(zāi)樂禍:“好耶,終于輪到霍老師歷劫了。”
季思諳苦不堪言地看她?一眼,被她?攬過?肩膀安慰:“沒事的?,就算咱劇組里的?人?都知道了你倆的?關(guān)?系,這事也絕對不會傳到媒體?那邊。”
“諳諳,你要相信你家?霍老師的?能力,他能護好你的?。”
林素這話,莫名安撫了季思諳不安的?內(nèi)心。
她?忍不住朝霍煜投去視線,不知是巧合還是默契,男人?也正朝她?看來。
兩?人?的?視線隔空對上,霍煜冷了許久的?臉總算升溫,扯開了一抹淡淡笑意。
“我選大冒險。”男音低沉在人?聲里散開,極具穿透性。
大家?雖然很失望,但也沒打算放過?這次難得的?機會。
給霍煜指派任務(wù)的?人?思考了好一會兒,才?眾人?鼓勵下鼓足勇氣道:“那就請霍老師給女朋友打電話唱首歌吧。”
唱歌!
季思諳心跳漏一拍,莫名想起18歲那晚,少年霍煜獻給她?的?那首情歌。
在她?的?記憶里,霍煜并不擅長唱歌,當(dāng)初給她?唱生日歌都能跑調(diào)的?人?,似乎只有那首《情歌》唱得格外動?聽。
她?不禁有些?期待,霍煜會不會答應(yīng)。
現(xiàn)場靜默片刻,大家?都在靜等霍煜的?回答。
季思諳也一樣。
她?并不知道自己眼里隱隱露出了希冀。
正因如此,霍煜才?打消了罰酒的?念頭,從褲兜里掏出手機,頗為無奈地接下任務(wù):“可以,但這事出了這個門,誰也不許對外提起。”
他時刻都記得季思諳的?叮囑,要保護好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大家?自然沒有異議,畢竟以霍煜在圈內(nèi)的?地位和?聲勢,他要求保密的?事情,現(xiàn)場還沒有人?敢挑戰(zhàn)他的?權(quán)威。
霍煜答應(yīng)了。
他要給他的?女朋友打電話,給她?唱歌。
季思諳意識到這一點時,林素已經(jīng)在推她?胳膊了,“還愣著干嘛呢,你打算在這兒接霍老師電話啊?”
林素一句話,瞬間讓季思諳清醒過?來。
期待之余她?又緊張起來,慌亂朝霍煜看了一眼,與他隔空對上視線。
男人?扯著薄唇淺笑,帶著點蔫壞。
季思諳慌忙避開視線,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她?要走,許厭他們自然朝她?看一眼。
許厭倒是沒說什?么,有人?卻開口挽留:“季編這會兒去洗手間,可能會錯過?史詩級大場面哦。”
季思諳笑笑,很無奈:“人?有三急嘛。”
那人?一臉遺憾,卻也沒有阻攔。
季思諳得以離開,走得頭也不回,徑直去了包間里自帶的?洗手間。
洗手間的?門隔音效果還不錯,進去后世?界好像忽然安靜許多,音量被調(diào)小了。
寂靜中,季思諳更能感知到自己錯亂的?心跳,撲通撲通,一下比一下更重更急,就像一場突如其來的?盛夏陣雨,毫無章法。
她?將洗手間的?門反鎖了,坐在馬桶蓋上,深呼吸幾次平復(fù)情緒。
就在此時,霍煜的?電話打了過?來。
季思諳屏息,遲疑幾秒,心跳飛快地接聽了。
電話那頭有些?嘈雜,但可以聽出,霍煜被要求開了外放。
所以他沒開口,季思諳也不敢吱聲。
靜謐在他倆之間持續(xù)了幾秒,霍煜打破了沉寂:“晚上好女朋友,我這兒有一首歌想唱給你聽。”
“方便聽一下嗎?”
男人?嗓音溫沉,人?人?都能聽出他的?柔和?。
現(xiàn)場大家?都很詫異,畢竟誰也沒見過?這樣的?霍煜,仿佛換了個人?,連周身強大的?氣場都收斂起來,變得沒那么難以親近。
有人?忍不住小聲議論:“原來霍老師談戀愛是這樣的?,好溫柔好柔情的?感覺,反差也太大了。”
“是啊,也不知道電話那頭的?是誰,居然讓霍老師變成這樣。”
“……”
“噓,別說話了,霍老師一會兒要唱歌了。”
大家?靜等電話那頭的?“女朋友”回話。
好一會兒,才?傳來響動?。
是一道淺柔好聽的?女音,“方便的?。”
聽著有幾分嬌羞,調(diào)子柔和?,有種江南水鄉(xiāng)的?柔情。
這聲音似還有些?耳熟。
第67章 情歌
霍煜低笑了一聲, 似是已經(jīng)想?象出季思?諳躲在?洗手?間里面紅耳赤害羞的?樣子?。
他問別人要了話筒,點?了那首《情歌》。
前調(diào)在?包間里響起時,大家默契地安靜下來。
就連許厭都聚精會神朝霍煜看?去。
畢竟認識霍煜這么久,他還從來沒有聽過他唱歌。
這里所有人都沒聽過, 甚至大家都有所耳聞, 霍煜唱歌跑調(diào)。
這事以前在?網(wǎng)上傳的?沸沸揚揚, 幾度成為黑子?們唯一能黑霍煜的?點?。
霍煜從未澄清過,所以誰也不知道他唱歌到底怎么樣。
今天算是長見識了,以后出去在?圈子?里說起來也有面——有幸現(xiàn)場聽過霍影帝唱歌。
霍煜微屏呼吸, 卡著曲調(diào)跟唱:
時光是琥珀, 淚一滴滴被反鎖
情書再不朽,也磨成沙漏
青春的?上游,白云飛走蒼狗與?海鷗
……
你寫給我,我的?第一首歌
你和我, 十指緊扣,默寫前奏
……
低磁的?男音有種娓娓道來的?故事感, 即便?隔著手?機, 季思?諳也能聽得出霍煜投入在?這首歌里的?感情。
是深情的?,眷戀的?, 抱著一種誓死白頭的?信念。
季思?諳的?心臟鼓動著,眼眶卻?一點?點?濕潤開。
她從這首歌里聽出了過去九年,霍煜的?難過心酸, 無助卻?又暗含期待。
他等了她九年,驕傲又悲情地默默等著, 就像一只孤獨的?候鳥。
想?到這里, 包在?眼眶許久的?眼淚還是滾了下來。
季思?諳捂住嘴,壓抑著情緒, 盡可能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霍煜唱完最后一句,音樂進入尾聲。
季思?諳的?思?緒才回籠,壓抑地吸了一口氣,由衷道:“很好聽,比你第一次唱給我聽時還要好。”
霍煜這邊,圍觀群眾從略帶鼻音的?女聲里聽出了更多的?故事。
仿佛這兩?人認識了很久很久。
“霍老?師的?女朋友會是誰啊?”
“這誰知道呢,反正這不是霍老?師第一次唱歌給她聽就是了。啊啊啊,好羨慕啊。”
“回頭我要是再看?見網(wǎng)上那些黑子?說霍老?師唱歌難聽五音不全,我一定罵死他們!明明就很好聽嘛,很有情歌王子?那味兒。”
“是的?是的?,我都想?我初戀了,嗚嗚。”
“……”
霍煜沒理?會周圍細碎的?聲音,拿起手?機關(guān)掉了外放,他低聲和電話那頭的?季思?諳道了一句:“以后每年你生日都唱給你聽。”
季思?諳愣怔片刻,才沉沉嗯了一聲。
她沒告訴霍煜,其?實兩?年前她生日,也聽見他唱這歌了。
如果不是聽見他的?聲音,或許那晚她就已經(jīng)帶著陳寅禮一起沉入冰冷的?江底。
根本沒有向死而生的?勇氣,去找江燼談判。
“等你出來我們就走,好不好。”霍煜的?聲音拉回了季思?諳的?思?緒。
他已經(jīng)不想?在?這里呆下去,想?和季思?諳獨處。
季思?諳也一樣,她嗯了一聲,和霍煜說完便?掛了電話。
又在?洗手?間里呆了兩?分鐘,簡單整理?了一下儀容,怕被人看?出來她哭過-
季思?諳從洗手?間出去時,霍煜那邊已經(jīng)準(zhǔn)備先走了。
他倆約好的?,分開走。
等霍煜離開后,季思?諳再呆個十來分鐘,也離開。
大家注意到季思?諳回來,很可惜地叫住她:“季編,你知不知道你錯過了什么!霍老?師唱歌超級好聽的?!”
“霍老?師和他女朋友感情好好,真讓人羨慕……”
季思?諳笑著應(yīng)付,耳根已經(jīng)越來越燙,“是嗎……那真是可惜了。”
在?場的?人里,有幾個知情者。
看?著季思?諳裝傻,有些忍俊不禁。
連準(zhǔn)備離開的?霍煜都刻意逗留了一會兒,全程欣賞季思?諳害羞的?樣子?,薄唇悄然漾開弧度。
偏巧他的?笑意被季思?諳捕捉到,她隔空瞪了他一眼,滿滿警告。
霍煜笑意更深,在?光線昏暗處沖她揮了揮手?,口型無聲:回去等你。
季思?諳讀懂了,臉頰更熱,飛快移開了視線-
霍煜離開后,季思?諳借著身體不適的?理?由也離開了。
林素知道她和霍煜有約,還十分體貼地讓她把陳寅禮留下,她和許厭會幫忙照看?。
陳寅禮正對那些五花八門?的?小零食感興趣,不愿意走,季思?諳便?把他留下了。
她自己打車回到落腳的?酒店,下車時一邊朝酒店里走一邊給霍煜發(fā)消息,問他在?哪兒。
其?實他倆幽會大多數(shù)是在季思諳的?房間,因為霍煜的?房間更惹人注意。
季思諳一個小編劇,無人會關(guān)注她。
但偶爾霍煜也會讓季思諳去他那兒,理?由是他房間里的?浴室更大,浴缸也帶按摩功能。
[來我這兒?]
霍煜幾乎秒回消息。
季思?諳沒回,人已經(jīng)進了電梯,直接上到霍煜房間的?樓層。
這家酒店本就被劇組包場,今晚大家都在?外面歡聚,慶祝殺青。
偌大的?酒店里,自然空靜無人。
季思?諳膽大許多,出了電梯徑直朝霍煜房間走,也沒敲門?,自己刷卡進去。
房間里昏暗無光,卻?又清風(fēng)拂來,夾雜著薄荷柑橘的?淡淡香味。
季思?諳看?見了迎來的?高大身影,反手?剛把房門?帶上,她整個人就被對方拉入懷里。
急切燙熱的?吻兜頭落下來,季思?諳沒有避讓,直接迎上去,踮起腳尖攀上男人寬廣的?肩膀,兇巴巴地回吻,氣勢上半點?不輸霍煜。
她的?吻是帶了些情緒的?。
整個殺青宴的?緊張和那首《情歌》的?后勁,令她本能地主動。
霍煜感知到了她的?情緒,握著她后頸,呼吸分離一瞬,啞聲:“怎么又咬又親的?,這么兇?”
他被她咬疼了。
但這滋味其?實不錯,他喜歡勁勁的?季思?諳。
季思?諳沒有否認,“今天差點?被發(fā)現(xiàn)。”
所以她剛才的?吻,也有懲罰的?意味。
懲罰霍煜之前在?席間捉著她的?手?在?餐桌底下,纏著她十指相扣。
霍煜聞言低笑出聲,長眉為挑:“就這么怕?”
季思?諳愣了一下,被他看?準(zhǔn)時機重重啄了一口,整張臉染燙:“也還好。”
“別怕,一切有我。”霍煜又開始吻她。
自從他們確定關(guān)系開始交往那天起,他就一直在?循序漸進地讓季思?諳接受“官宣”這件事。
哪怕她現(xiàn)在?還是接受不了也沒關(guān)系,他們有很多時間,他可以慢慢軟磨硬泡,幫她積攢勇氣,等她能夠大大方方對外宣布和他是戀人關(guān)系的?那一天。
霍煜的?親吻令季思?諳逐漸心安。
后來她更是無暇為這些事情煩惱。
……
夜深人靜時,季思?諳在?霍煜的?床上用手?機給林素發(fā)了消息,詢問陳寅禮是否安然回到了酒店,以及有沒有給她和許厭添麻煩。
林素幾分鐘后才回她:[阿禮很乖的?,你就放心吧。回酒店后就被霍老?師的?助理?接走了,沒事的?,你別擔(dān)心,安心享受和霍老?師的?二人世界吧。澀澀.jpg]
季思?諳失笑,回了一句謝謝,便?把手?機放在?了床頭柜上。
恰好霍煜沖洗完從浴室出來,見她還沒睡,有些詫異:“季老?師體力不錯啊,背著我偷偷鍛煉了?”
以前折騰個幾回,她就累得連眼皮都掀不開。
多數(shù)時候都是霍煜幫她清洗,然后把她抱進被窩安頓的?。
今晚季思?諳不僅清醒到最后,還自己洗澡,這會兒甚至有力氣拿手?機發(fā)消息。
霍煜不得不懷疑她背地里鍛煉了。
總不能是他技術(shù)體力退步了。
季思?諳瞪他一眼,想?說“是你太?菜”,又怕霍煜那旺盛的?勝負欲作祟,再拉著她來上幾回。
到時候她真會累癱,明天還得早起收拾東西回京北,可不敢冒險。
霍煜在?季思?諳身邊躺下,習(xí)慣性地把人攬到懷里抱著。
安靜了一會兒,他似想?到什么,問季思?諳:“《向你而生》殺青了,你是不是要回波士頓了?”
他沒忘記季思?諳早年隨著她父母遷居國外的?事,如今對她來說,或許波士頓那邊才是她的?家。
霍煜很不想?面對這件事,但如果季思?諳真的?要回波士頓,他也得調(diào)整一下工作重心,不想?和她長期異地。
季思?諳捉住他不安分的?手?,往被子?外面放,“暫時不。葉導(dǎo)給我介紹了一位導(dǎo)演,我把新寫的?那個古裝戲的?本子?發(fā)過去了,要等消息。”
“什么意思??”霍煜難得腦袋宕機一回。
季思?諳忍俊不禁:“如果順利,我和阿禮會繼續(xù)留在?國內(nèi),等新電影開機,繼續(xù)跟組。”
霍煜明白了,心下難免有些激動。
他私心當(dāng)然是希望季思?諳能留在?國內(nèi)的?,最好能徹徹底底地回來。
“一切順利。”良久,霍煜埋在?她耳畔低聲說了一句。
季思?諳知道他的?心思?,往他懷里靠了些,“霍煜,你等等我,我會走到你身邊的?。”
男人心下一動,燥念又起。
他將她摟緊,埋首溫柔親吻,“明天回京北后我要忙兩?天,然后得飛倫敦,要去一個月。”
季思?諳意識潰散,低低嗯了一嗓。
只聽男人繼續(xù):“等我回京北,帶你和談序他們吃飯,正式認識一下。”
“好。”季思?諳還是應(yīng)著,聲音乖軟。
霍煜呼吸起伏,翻身扣著她的?手?壓在?枕上,低頭炙熱地吻下,“再來一次?”
“嗯……”季思?諳下意識地答應(yīng)。
等到她意識到自己答應(yīng)了什么時,事態(tài)已經(jīng)一發(fā)不可收拾。
夜色,越深越濃。
炙熱的?愛意涌如潮水。
第68章 想你
京北的深冬, 白雪皚皚。
肆意的寒風(fēng)刮過,刀刃似的鋒利。
飛機落地京北已是晌午,季思諳和?林素一道走的,帶著陳寅禮。
她們和?霍煜不?是同?一個航班。
“嘶, 好冷。”林素將行李箱放在腳邊, 裹緊身上的呢子大衣。
隨后?跟上的季思諳和?陳寅禮也被?低冷的天氣凍得渾身冰涼, 不?想說話。
剛從濱海那個四季如夏的城市飛回京北,的確會有?一些不?適應(yīng)。
一想到回到租房還要打掃衛(wèi)生,季思諳就有?些疲憊。
“要一起吃個晚飯再分開嗎?”林素扭頭朝她看來?。
季思諳打起精神, 想著回國以來?, 還沒單獨請林素吃過飯,她點?頭:“好啊。”
于是三?人帶著行李,在附近找了一家中餐廳,解決了晚餐。
席間, 林素關(guān)心了一下季思諳的債務(wù)問題。
“你父母那邊遺留下的債務(wù),霍煜知道嗎?”
林素是唯一一個知道季思諳這些隱晦的人, 但也僅僅知道, 季思諳身上壓著山一樣的債務(wù),具體多少, 她不?清楚。
當(dāng)初在波士頓重逢,季思諳和?陳寅禮的生活境況不?容樂觀。
知曉季思諳的境遇后?,林素才決定帶她入圈, 混口?飯吃。
林素也想過拿錢給季思諳,幫上一些忙。
但季思諳拒絕了。
林素也有?父母要養(yǎng), 還有?自己的日子要過。
她那些錢也解決不?了季思諳的問題, 所以何必把她拉入這水深火熱中,一起煎熬。
只怕到時候連朋友的情分也要消耗殆盡。
思緒回籠, 季思諳朝林素搖搖頭,眼神有?些黯淡。
因為林素提及的,正是她和?霍煜交往以來?最擔(dān)憂的一件事。
和?江燼有?關(guān)的一切,都是不?好的經(jīng)歷。
而她并不?想讓霍煜知道這些,她的不?堪,她的壓力,她的顧慮。
以前季思諳覺得電視劇里的女主很矯情,沒想到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比她們更為矯情。
她想永遠做霍煜心里,皎潔的月亮,潔白的山茶花。
林素顯然懂得季思諳的顧慮,“你能?自己處理好嗎?”
“也許霍煜不?在意這些,或許他知道你這些年受了這么多的苦,還會想方設(shè)法地幫你。”
季思諳笑了笑:“那他也太慘了。”
林素愣住。
季思諳繼續(xù),語氣有?些苦澀:“喜歡一個這么糟糕的人,還要被?連累一起變得糟糕。是不?是很慘。”
良久,林素嘆了口?氣:“你啊,別總是往自己身上攬錯。那些錢又不?是你欠下的,不?過是運氣不?好,叫你遇到了這些爛事。”
“沒事的,你還有?我,還有?阿禮,還有?霍老師。”
“等你解決完這些破事,我還等著喝你和?霍老師的喜酒呢。”
季思諳有?被?安慰到,但心里還是凹陷一團,沉甸甸的難受。
后?來?回到租房,她讓陳寅禮在客廳看了會兒動畫片,以最快的速度先把次臥收拾出來?。
收拾房間時,季思諳接了個房東的電話,主要是問她是否要續(xù)租的事。
短租房半年期快到了,季思諳得趕緊做決定。
這件事分散了她的思緒,倒是沒再為江燼那邊的債務(wù)發(fā)愁。
等陳寅禮睡下,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
漆黑如墨的夜空,似有?落雪的跡象。
季思諳把客廳落地窗關(guān)上,回自己房間,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一切就是那么巧合,前腳房東剛打電話催問續(xù)租的事,這會兒季思諳便收到了康導(dǎo)的郵件。
是葉婠把她介紹給康導(dǎo)演的,她寫?的那個古代本?子終于等到回復(fù)了。
點?開郵件時,季思諳的心情有?些忐忑。
她記得葉婠提到過,康懷慶導(dǎo)演這邊的資金很充足,要的是萬里挑一的好劇本?,錢不?是問題。
如果能?合作,版權(quán)費肯定能?拿到七位數(shù)。
或許比《向你而生》的版權(quán)費還要多一些。
季思諳點?開了郵件,康導(dǎo)那邊應(yīng)該是仔細閱讀了劇本?,很認真給她回了這封郵件。
大致內(nèi)容是認可了季思諳的作品,只是關(guān)于劇本?,還有?一些細節(jié)和?設(shè)定需要修改,如果季思諳這邊同?意的話,只需按照他的意見就行修改,合作的事情基本?沒什?么大問題。
康導(dǎo)字里行間都在向季思諳透露合作的意向,這讓她心定了許多。
只是季思諳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委婉向?qū)Ψ奖硎荆薷膭”?可以,但是她需要先簽約并按比例入賬部分版權(quán)費。
霍煜接到康導(dǎo)的電話時,正打算回酒店。
他今天一早的飛機回京北,參加了一個慈善拍賣會,又和?下一部電影的導(dǎo)演約了個飯,以及其他雜事,排滿了行程。
夜色已深,霍煜懶得回郊區(qū)的別墅,讓程力就近訂了酒店,打算將就一晚。
沒想到在路上就接到了康懷慶的電話。
“霍老師,您和?葉導(dǎo)推薦的這位季編劇確實不?錯。”
“本?子寫?的很好,人也聰明,就是對我太警惕了些。哈哈。”康懷慶把不?久前和?季思諳電話聯(lián)系的內(nèi)容簡單告訴了霍煜。
聽得出,他對季思諳的劇本是真的很滿意。
霍煜心安了,至少季思諳接下來?會繼續(xù)留在國內(nèi)。
和?康導(dǎo)寒暄了幾句,霍煜掛斷了電話。
他看了眼窗外?悄無聲息飄落的雪,忍不?住給季思諳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那頭傳來?季思諳溫柔的聲音,一絲睡意也沒有?:“忙完了?”
她似乎料到他會聯(lián)系她似的。
明明之前發(fā)消息說了,今天行程很滿,可能?沒空聯(lián)系她。
“這么晚了給你打電話,你倒是一點?也不?驚訝。”霍煜低笑,偏頭靠在車窗上,臉上不?自覺流露溫情。
季思諳嗯了一聲,“知道你會打來?。”
就算霍煜再忙,睡覺前他總會給她打個電話的,不?打電話也會有?消息。
總之,他們在一起后?的每一天,就算不?見面,他也會想方設(shè)法進入她的世?界。
“那你還知道什?么?”霍煜無奈,忽然不?想回酒店了。
他明天一早還得飛鄰市,實?在不?行就讓司機開車送他過去好了。
季思諳反問了一句:“什?么?”
霍煜立刻道:“知道我想你了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霍煜甚至能?想象到她偷偷害羞的樣子。
越發(fā)想見她了。
沉默蔓延幾秒。
手機里傳來?季思諳壓低了的聲音:“我也是。”
霍煜的心臟猛地鼓動,許久才嗯了一聲,低啞道:“想了就好。”-
半小時后?,季思諳再次接到霍煜的電話。
她正抱著筆記本?在改劇本?。
康導(dǎo)那邊對她提出的要求沒有?異議,只是他要過兩天才能?回京北,到時候會聯(lián)系季思諳見面。
所以季思諳想著,在這兩天里,先把康導(dǎo)提出的點?試著修改一下。
接到霍煜電話,她有?些奇怪,“要睡覺了嗎?”
還以為是他睡前和?她說聲晚安。
沒想到,手機里卻傳出男人噙笑的聲音:“諳諳,開門。”
季思諳握著手機的動作僵住,神情呆滯一瞬,思緒差點?沒跟上,“開門?”
“嗯,開門。”霍煜壓低了聲音,“一會兒被?你鄰居看見了。”
季思諳終于反應(yīng)過來?,急忙去玄關(guān)那邊。
隔著一道入戶門,她屏住了呼吸,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怦然加速。
因為,半個小時前在電話里告訴她要回酒店休息的霍煜,此刻,就在她家門外?。
只感嘆了一瞬,季思諳拉開了房門。
空氣對流的剎那,男人身上熟悉的薄荷柑橘香侵入她的鼻息,其中還混雜著白山茶的味道。
下一秒,季思諳被?那道高大的身影單手擁入懷中,他低下頭來?,溫?zé)岬暮粑糁”】?罩隱約落在她耳廓:“季思諳,謝謝你想我。”
你一想我,我就忍不?住跑來?見你。
因為,不?想讓你和?我一樣,飽受相思之苦。
季思諳的心跳漲滿了胸腔,此時此刻,霍煜的出現(xiàn),以及他在她耳邊的低語,勝過世?間一切情話。
她被?狠狠牽動情緒,忍不?住回抱住他,連往他胸膛深深地埋:“你怎么來?了……不?是回酒店睡覺嗎。”
聲音莫名帶了點?點?哭腔。
霍煜摟著她往屋里挪了些,騰出空間把入戶門帶上。
隨后?他松開她,把另一手拿的白山茶花束遞過去:“想你啊,想親耳聽你說‘晚安’,想送你花。”
季思諳接過了白山茶,眼眶已然潮潤泛紅,她隱忍著,望向男人:“明天不?是要去鄰市參加活動?”
“嗯,我和?程力說好了,明天讓司機開車送我過去。”
“到時候在車上補覺。”霍煜安排得妥當(dāng)。
只是他的安排他的計劃,都是以季思諳為中心進行的。
“但是我還要改劇本?。”季思諳揪眉,她剛剛才找到一些靈感,能?把故事修改得更完美更精彩。
怕放在一邊,明天找不?到那種感覺了。
霍煜笑,摟著她的腰,低頭親了下她一張一合的嘴巴:“你改,我等你。”
話末,他補了一句,“沒事,我在旁邊看著你就很知足。”
季思諳的心跳又被?他勾動,差點?就要拋下理智,把劇本?丟到一旁。
還好,霍煜及時松開她:“阿禮休息了,我還給他帶了小禮物呢。”
霍煜去次臥看了眼睡著的陳寅禮,怕打擾季思諳工作,提出先去洗個澡。
“跑了一天,身上都有?味兒了。”
季思諳沒覺得有?什?么味兒,薄荷柑橘的香味她很喜歡。
但霍煜的好意她心領(lǐng)了,趁他洗澡時,趕緊抱著筆記本?改稿子。
等霍煜從洗手間出來?,季思諳已經(jīng)完全進入工作狀態(tài)。
她臥室里有?一張書桌,面朝窗戶。
一盞臺燈釋放微光,在窗外?無邊夜色下,顯得渺小微弱。
季思諳的身影很纖細,也渺小。
卻無端給霍煜一種堅韌強大的感覺,感覺她還挺能?扛事的。
他笑了一下,拿了一張凳子在書桌旁邊坐下,腦袋枕著胳膊,側(cè)臉朝著季思諳那邊,靜靜看著她工作。
季思諳只看了他一眼,便匆匆收回視線繼續(xù)改稿,心境沒太受影響。
只是敲鍵盤的手速提快不?少,著急著結(jié)束工作。
時間分分秒秒,等季思諳改完一段劇情時,夜色已經(jīng)深濃到極致。
旁邊枕在書桌上的霍煜也睡著了,呼吸很淺,因為房間里暖氣很足,他睡得很安穩(wěn)。
季思諳決定修改到這里,剩下的部分,明天再好好構(gòu)思一下。
她支著腦袋盯看男人沉靜的睡顏,恍惚想起高三?那年,她帶著霍煜挑燈夜戰(zhàn)時,他也曾像這樣中途睡過去。
還是側(cè)枕的姿勢,臉永遠朝向她這邊。
只要她朝他看去時,就一定能?看見他俊朗出挑的臉。
這人似乎真是360°無死?角的帥。
季思諳沒忍住拿手機偷拍了一張照片,然后?像當(dāng)初一樣,偷偷伸手,去摸他的臉。
季思諳動作很輕,先是摸他的頭發(fā),然后?是額頭,緊接著往下,到鼻梁和?薄唇。
溫?zé)嶂父箟褐〈綍r,觸感異常柔軟。
她又想到和?他接吻時的感覺,忍不?住攏著頭發(fā),小心翼翼湊過去,往男人唇上親一下。
呼吸欺近,吻還沒落下。
沉睡的男人便睜開了眼睛,一雙瑞鳳眼睡意惺忪,蒙著一層霧色般,讓季思諳一頭墜進去,迷 失在他眸色中。
幾秒后?,她才驚醒般縮回腦袋,剛要起身撤開,就被?男人捉住了手腕。
霍煜拉過她,另一只手也用上,把季思諳抱坐到他腿上,兩人面對面:“剛才我要是沒醒,你想干嘛?”
他的睡意散了些,薄唇勾著淡淡弧度,剛睡醒的聲音帶點?沙啞,微帶笑意。
季思諳的心跳飛快,不?確定自己剛才偷親的事,有?沒有?被?抓包。
她下意識否認:“沒……我就是累了。”
霍煜的注意力果然被?分散,扯唇笑著,抬起一只手握住她后?頸,輕輕地捏:“那我給你揉揉。”
期間,他噙笑的深眸一直盯著季思諳看。
那雙眼睛,似有?洞穿人心的魔力,看得季思諳越發(fā)心虛。
她的臉逐漸漲紅,一雙美目黝黑晶亮,從一開始的閃避,到直勾勾看著男人嘴巴。
季思諳忽然膽大起來?,豁出去了,“霍煜,我還想吃點?甜的。”
霍煜被?她定定望住時,心跳漏了一拍。
含糊應(yīng)聲,“點?外?賣還是我去買?”
季思諳抬手,纖纖食指,戳了一下他嘴巴:“不?用麻煩,這個就行。”
剎那間,霍煜心跳狂亂,被?撩了個徹底。
他艱難地滾動喉結(jié),呼吸翻山越嶺般起伏。
深眸幽沉,將腿上的人往懷里壓了壓,嗓音啞到極致:“稿子改完了?”
“嗯……”
“好。”
窸窸窣窣的聲響后?,季思諳被?按在了書桌上。
霍煜胡亂把她桌上的東西清理到一旁,欺身吻下來?。
窗外?無邊夜色籠著,臺燈微弱的光被?關(guān)掉,夜色彌漫了整個房間。
雪簌簌而下。
霍煜覺得,季思諳隱忍的聲音在寂靜深夜尤為動人。
第69章 小別
季思諳也沒想到霍煜這么不經(jīng)?撩, 更?沒想到他這人撩狠了會不管不顧。
總之,她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霍煜離開時,季思諳沒起。
他走之前還?帶陳寅禮吃個早餐,給他找了好看的動畫片打發(fā)時間?。
這讓季思諳得以?睡了個懶覺。
臨近中?午, 季思諳接到林素的電話, 她和許厭要來做客。
許厭最近資源不錯, 過幾天又要進組了,抓緊時間?和她倆聚一聚。
兩人買了食材過來,在季思諳租房的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餐。
“來, 干杯, 敬春雨鎮(zhèn)。”許厭提起飲料杯,“以?后咱們仨老鄉(xiāng)在這個圈子里?一定要互幫互助,爭取頂峰相見!”
林素和季思諳被逗笑,雖然?覺得他這夢想虛浮夸大, 但還?是提了杯子和他碰。
林素調(diào)侃:“頂峰就那么點位置,咱們仨站得下嗎?”
許厭:“這有什么難的, 實在不行我委屈一下, 先站上去,再左右手托著?你倆。”
林素:“你那么多妹妹, 哪兒顧得上我倆。”
季思諳想到之前林素和她提過,拍《向你而生》時,許厭和同劇組的姜漫、周雯走得都挺近的。
他這人啊, 就喜歡漂亮妹子。
混娛樂圈的初衷,怕也是為了這個。
“你怎么和那些狗仔一樣?, 胡說八道呢。”
“我和姜漫那是一起從底層摸爬滾打爬起來的好哥們兒, 周雯嘛,她是挺可愛的, 不過人家有緋聞對象啦。”
許厭皺眉,似是有些煩躁。
季思諳聽出不對味兒,朝林素看了一眼,恰好林素也察覺到什么,與她眼神交匯,達成了共識。
聽著?許厭的意思,他對那個周雯,還?真?有那么點意思。
“緋聞對象又不是對象,慫什么。”林素繼續(xù)和許厭聊著?。
季思諳給陳寅禮夾菜,默默聽著?。
像這樣?平凡悠閑的時光,對她來說太難得了。
回國?以?前,季思諳根本不敢想,自己?有朝一日會談戀愛,還?能和兩三好友聚在一起好吃好喝,暢想未來。
“諳諳,你的夢想是什么?”林素和許厭已經(jīng)?把話題聊到了夢想這件事上。
許厭接話,“我記得高三那會兒,白老師讓大家寫下自己?的夢想,班長的夢想是當(dāng)一名法官是不是?”
林素也想起來了。
雖然?她和他們高三沒在一塊,但季思諳以?前確實提過夢想。
不過時間?久遠,她一時沒想起來。
季思諳也快忘記了。
原來自己?最初的夢想,是考上京北大學(xué)法學(xué)系,將來做一名法官。
這個夢想早在很久以?前,就丟失了。
包括那些年她為了夢想做做出的努力,全都化作夢幻泡影,不過一場虛無。
“我的夢想是掙很多很多錢。”季思諳舉杯,一本正經(jīng)?地接話。
林素和許厭看向她,愣神一瞬,皆是笑了:“咱們的夢想也算是‘殊途同歸’吧。”-
兩天后,康懷慶回到京北,和季思諳約了一頓飯。
關(guān)于?季思諳創(chuàng)作的《不思量》這個劇本,雙方敲定了大部分事宜,約好了正式簽約的時間?。
飯局結(jié)束,季思諳收到了霍煜的消息,他要登機了。
之前在濱海時就提過這次行程,要去個把月。
等霍煜回來,要帶季思諳和談序他們正式見面。
季思諳給他發(fā)了一句“一路平安”,回家后給自己?做了簡單規(guī)劃,要趁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把《不思量》最終版敲定,再計劃一下新劇本的故事。
至于?陳寅禮,季思諳聽從林素的建議,找了一個專業(yè)機構(gòu)托管。
早上九點把陳寅禮送過去,下午五點去接他,有些類似幼兒園的機構(gòu)。
只不過里?面托管的都是像陳寅禮這樣?的智力障礙患者,機構(gòu)有專業(yè)老師會教授他們一些基本的生活常識和生活能力。
季思諳起初還?有些不放心,后來陳寅禮回家告訴她,他在“學(xué)校”交到了朋友。
她才?漸漸安心,逐漸把重心投入工作中?。
或許真?如林素所說,陳寅禮并沒有她想的那么脆弱,就算只有五六歲小孩子的智力,在生活中?他也有很多力所能及的事情。
并非事事都需要季思諳去操心-
京北入春后,氣溫并沒有明顯回升。
一個半月的時間?,陳寅禮在生活中?明顯更?加獨立自主。
季思諳有時候看著?他,會有一種自家小孩初長成的既視感,很欣慰。
和霍煜打電話,也會忍不住和他說起陳寅禮的變化,連語調(diào)都會變得輕快。
電話掛斷前,霍煜總會問:“季思諳,你有沒有想我?”
仿佛她一句肯定的答案,對他來說,就是救贖。
“每次都問,不嫌煩?”季思諳頗為無奈。
她不懂霍煜的腦回路,他好像很沒有安全感。
話雖如此,她還?是會補一句:“想你,很想。”
電話那頭的霍煜低笑一聲,許久不說話。
季思諳依稀聽見他那邊呼嘯的風(fēng)聲,他似乎在外面。
她剛想讓他有事就先去忙,男人低磁的聲音卻先傳來,“諳諳,開門?。”
季思諳愣住。
窗外是茫茫夜色,風(fēng)聲呼嘯,氣溫因?為倒春寒回落,有些冷。
連帶剛才?霍煜的聲音都透著?零星的寒意,和著?染風(fēng)塵的疲倦。
季思諳就站在玄關(guān)處,本打算出門?去林素父母家里?接陳寅禮回來。
林家二老很喜歡陳寅禮,所以?有時候陳寅禮會去他們那里?玩一天,讓二老過一過帶“孫子”的癮。
此刻,她機械地扭頭看著?面前緊閉的入戶門?,靜寂的心臟怦然?而動。
劇烈的律動,撞擊著?胸腔。
連帶季思諳自己?也跟著?緊張起來。
“諳諳。”電話里?再次傳來霍煜的聲音,低笑著?很無奈:“我知道你在家。”
霍煜事先沒有向任何人透露回程的消息,就是想給季思諳一個驚喜。
剛才?通話時,他旁敲側(cè)擊問過了季思諳的行程,斷定她這會兒肯定在家里?,所以?才?從機場直接趕過來。
季思諳回了神,心跳極快地去開門?。
她先是從門?縫里?朝外窺了一眼,望見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心臟狠狠撞擊一下胸腔,呼吸也停了一瞬。
直至這一刻,季思諳才?意識到,她和霍煜竟然?已經(jīng)?分開了一個半月的時間?。
小別后的重逢,竟能讓人如此心動。
門?外,只露了一雙眼睛在外面的霍煜有些不解。
他彎腰湊到門?縫邊,好笑地對屋內(nèi)打量他的季思諳道:“怎么,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連你男朋友都不認識了?”
季思諳頓時耳熱,忙不迭拉開房門?,順勢撲進他懷里?。
這一舉動,讓霍煜又驚又喜。
愣怔一秒,他從大衣口袋里?抽出手來把人抱實,過去一個半月里?,心里?的空缺,此刻總算被填滿了。
霍煜微微低頭,將口罩拉下一些,溫柔地親吻女人的發(fā)頂,“寶寶,我好想你。”
季思諳嗯了一聲,腦袋往他懷里?埋得更?深,抱著?他腰的手也收緊力道。
竟覺得眼眶有些溫?zé)幔肟蕖?br />
兩人在門?口抱了許久,直到季思諳的鄰居出門?扔垃圾,路過時朝他倆看了幾眼。
霍煜才?輕輕拍了下她的后背,垂首在她耳畔低聲:“跟我走,還?是進屋?”
季思諳從情緒中?回過神來,仰頭,眼角緋紅地望著?他,水眸盈盈動人,“去哪兒?”
霍煜知道,她這是愿意跟他走的意思,“顧臣組了個局,去蹭飯。”
季思諳記起之前霍煜說過,等他這次回京北,就帶她和他的朋友正式認識。
想來今晚的飯局,是他們之間?約好的。
她答應(yīng)過,自然?不會拒絕:“我給林素打個電話說一下,阿禮還?在他們家。”
霍煜倒是沒考慮到這方面,他原本想著?,如果?季思諳要帶上陳寅禮,他們可以?一起去。
這么久了,他早就把陳寅禮當(dāng)自己?人了。
季思諳打電話時,霍煜松開了她,改為牽著?她一只手。
“能直接走嗎?”他低聲問她。
季思諳思考片刻,點頭。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針織連衣裙,外面套了一件米色呢子大衣,和霍煜的黑色大衣還?挺配的。
妝容簡單不夸張,也適合日常聚會的場面,所以?沒什么可耽誤的。
“鞋。”季思諳朝下看了一眼,示意她得換個鞋。
至少得把休閑鞋換成高跟鞋,更?顯氣質(zhì)。
這時,林素的電話已經(jīng)?接通了,她顧著?打電話。
霍煜彎腰從鞋柜里?挑了一雙米色高跟鞋,示意她,“這個行嗎?”
季思諳看了一眼,點頭,繼續(xù)和林素講電話。
霍煜蹲下身去,替她脫了腳上的休閑鞋,小心翼翼換上高跟鞋。
他動作輕柔細致,季思諳一手拿手機,一手扶著?鞋柜邊,低眸看著?他,心間?漫上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感覺。
心跳竟然?比剛才?還?要快。
……
“那我晚點送阿禮回去,你回之前,我在你那兒陪陪他。”
電話里?傳來林素的聲音。
這是她倆剛才?商量的結(jié)果?。
陳寅禮今晚不知怎么,不愿意在林素家留宿,所以?只能晚些時候林素送他回來。
等季思諳飯局結(jié)束回來,林素再回家去。
“諳諳?”林素許久沒等到季思諳回話,聲音重了些。
季思諳因?此回神,起伏的心跳,也因?為站起身來的霍煜稍微平復(fù)一些。
她回林素:“好,辛苦你了。一會兒我把備用鑰匙放在門?口的地墊下面。”
掛斷電話后,季思諳的視線從霍煜那雙噙笑的深眸移開了,心跳微快,臉頰微燙。
剛才?他溫涼指節(jié)握著?她腳腕的感覺,還?未消散。
分明他們已經(jīng)?做盡了戀人間?所有親密的事情。
方才?那樣?的肌膚之親,卻還?是讓季思諳覺得害羞。
“躲什么?”霍煜顯然?察覺到了季思諳眼神里?的閃躲,也大致看出她在害羞。
頓時心情大好,話音里?都噙滿了低磁的笑意。
季思諳偏頭,含糊嘴硬:“沒什么。”
霍煜也沒揭穿她,重新牽起她的手,把人帶出門?,“過去后要是不自在,不想呆了,就告訴我。”
“好。”季思諳應(yīng)下。
去的路上她的確有些忐忑,這算是她第一次正式認識霍煜的朋友。
這似乎意味著?,他們戀愛這件事,開始走上正軌。
這次是見朋友,下次或許是家人。
想到這里?,季思諳的心里?難免有些緊張和忐忑。
直到下車時,霍煜再次牽住她的手。
季思諳虛浮的心才?重新落回實處,踏實下來-
今晚的飯局是顧臣組的,地點在他家的錦臣酒店。
這地方季思諳來過,當(dāng)初她剛回國?,就是在這里?和霍煜重逢的。
兩人牽手進入酒店時,霍煜還?提起了這事,“你那天剛回國??”
季思諳沒想到那晚他也看見了她,愣怔幾秒才?點頭:“對。”
她想起那晚霍煜接受采訪,否認自己?有過白月光的事。
霍煜也想到了,覺得有必要解釋:“我那時候說的是氣話。”
“你回國?了,卻對我視而不見,轉(zhuǎn)身就走,只留下一個背影。”他頓了頓,牽著?季思諳的手緊了些,“我當(dāng)時只是……氣你不愛我。”
季思諳動了動手,與他十指相扣,“沒有不愛你。”
霍煜不知道。
從她18歲生日到今天,近十年的時間?。
每一天,她都愛他。
第70章 嬌媚
錦臣酒店頂樓, 是酒店獨一份的頂級豪華套房。
占用一整層樓打造出的集娛樂和居家綜合性質(zhì)的套房,配套設(shè)施齊全,可以?辦派對。
今晚頂樓被顧臣包下來了,知道是自?家太子爺要招待朋友, 酒店各部門?拿出超一流的水準(zhǔn)全面服務(wù)。
季思?諳和霍煜抵達頂樓時, 有種進入另一個世?界的錯覺。
雖然錦臣酒店總體環(huán)境和服務(wù)在國內(nèi)都比較超前, 但今天的陣仗卻是季思?諳生平頭一次見?。
從地面地毯到墻面裝飾,從定制的藝術(shù)燈具到休息區(qū)的沙發(fā)茶幾,目之所及, 極盡奢華。
空氣中縈繞著高級調(diào)香的淡淡氣味, 聞著讓人心境平和,心情舒適。
季思?諳一路低調(diào)打量,卻難免在心里盤算那些東西的價值,然后感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顧臣組局, 考慮得周全。
知道霍煜身份不便,沒有安排酒店工作?人員在這邊, 只從家里調(diào)來了管家和幾名傭人服務(wù)。
免得吃個飯, 某人還武裝到牙齒,一點兒也不自?在。
季思?諳和霍煜進門?時, 偌大的休息區(qū)只有一位男傭在往茶幾上放甜品。
對方見?了霍煜也不覺得稀奇,溫和有禮地打招呼:“霍少?。”
因不認識季思?諳,只點頭微笑一下。
季思?諳頷首回了禮, 隨后看向?霍煜,紅唇微微勾起, “霍少?。”
霍煜眉尾微挑, 眼露危險笑意,“再叫。”
季思?諳立馬心領(lǐng)神會, 抿唇不再開口。
霍煜盯她一陣,頗有些遺憾。
“來了,談序那兩口子在臺球室,過來一起啊。”沉緩的男音輕飄飄傳來,割裂了兩人間?曖昧氛圍。
季思?諳和霍煜一起,朝聲源處看去。
望見?了從另一道門?過來的顧臣。
男人高挑英氣,穿了一件粉色襯衫和白色長褲,頭發(fā)染成了銀白色。
季思?諳看過去的剎那,有種沖破次元的既視感。
戴著金絲邊眼鏡的顧臣,很像動漫里走出來的人物,有種超脫三次元男性的英俊帥氣,像個妖孽。
季思?諳多看了幾眼,依稀記得當(dāng)初飯局上第一次見?,顧臣還是一頭黑色短發(fā),氣質(zhì)挺正兒八經(jīng)的。
“好看?”霍煜捏了下她的指節(jié)。
季思?諳因此回神,視線也從顧臣身上收回,頗有些尷尬。
以?及,她感受到了霍煜帶著醋意的眼神威壓。
顧臣走近,戲謔一笑:“承認我長得比你帥怎么了,輸給我又?不丟人。”
霍煜賞給他一記白眼,下意識把季思?諳往身邊拉了拉,攬在懷里,“滾蛋。”
那語氣和姿態(tài),仿佛怕顧臣惦記上季思?諳似的。
顧臣只覺得他一副老母雞護小雞仔的態(tài)度,很是有意思?。
“季小姐,幸會。”玩笑兩句,顧臣正了臉色,友好地朝季思?諳伸出手。
季思?諳朝他看去時,恍惚覺得剎那間?,面前男人換了個人。
身上少?了幾分吊兒郎當(dāng)?shù)男皻猓铄涞难垌路鹉?把人看穿。
“你好,顧少?。”季思?諳與男人握手,竟覺得有些壓力。
心下難免感嘆,像霍煜他們這個層面的人,就算平日里表現(xiàn)得再怎么平易近人,骨子里還是有些與生俱來的威圧感的。
那是他們從小在圈子里浸潤出來的底氣。
顧臣彎唇一笑,只和她禮貌握了一下便抽回手去揣進兜里,“你倆來了,我讓他們準(zhǔn)備開席。”
“去臺球室玩會兒,當(dāng)自?己家一樣。”
招呼完霍煜他們,顧臣去找管家安排晚餐事宜。
霍煜牽著季思?諳朝臺球室那邊去。
季思?諳小聲問:“談總有女朋友?”
霍煜嗯了一聲,頓了片刻,糾正道:“是他太太。”
季思?諳眼里劃過詫異。
雖然談序不是藝人,但他在這個圈子里的名氣,不亞于那些一線男藝人。
畢竟有錢有權(quán)有能?力,年?紀(jì)輕又?帥氣,是個正兒八經(jīng)的鉆石王老五。
連媒體都對他關(guān)注頗多,他已?婚這事,竟然沒被爆出來。
想了一會兒,季思?諳又?覺得合理。
畢竟是談序,沒有他的首肯,他的私事媒體也不敢亂報道。
不過季思?諳又?好奇,談序為什么隱婚。
“這事新鮮,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霍煜知道她心有疑慮,“或許他們兩口子也有自?己的顧慮。”
談序定然沒有顧慮,八成是他太太那邊不愿意官宣。
“他太太是?”季思諳有些好奇。
霍煜也想知道:“進去就知道了。”
他之前也問過談序,那家伙神神秘秘的,嘴巴可嚴(yán)了,怎么撬也撬不開。
所以?他今晚才會趕過來赴約,主?要是好奇,談序那樣的,能是什么樣的人才能讓他心甘情愿步入婚姻。
季思?諳和霍煜到了臺球室,一道倩影正背對他們伏于桌沿打球。
襯衫馬甲和西褲的談序站在旁邊,身姿挺拔地杵著球桿,視線專注落在女人身上。
季思?諳覺得那道身影有些眼熟。
片刻后,黑8進洞,女人直起身來,朝談序撩了下紅唇:“我贏了。”
談序低沉嗯了一聲,嗓音沉磁,有種不易察覺地寵溺感。
隨后視線來到霍煜和季思?諳這邊,示意女人道:“他們來了。”
女人聞言回身,姣好明艷的面龐猝不及防和季思?諳他們對上。
霎時間?,雙方都愣住了。
季思?諳沒想到談序的太太會是不久前才合作?過的姜漫。
姜漫也沒想到,和霍煜地下戀的人會是季思?諳。
這也太玄幻了-
錦臣酒店頂層的用餐區(qū)域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是懸月當(dāng)空和漫漫夜色,窗內(nèi)餐桌前,是和諧用餐的五人。
錦臣酒店的大廚大概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做了這一桌美?食,季思?諳和姜漫津津有味品嘗,時不時互看一眼,默默用眼神交流哪道菜更美?味。
霍煜他們仨在閑聊,沒喝酒,從工作?聊到家里,但主?要還是顧臣自?己在說話。
因為聊了一會兒,他發(fā)現(xiàn)霍煜和談序的注意力其實都不在他這邊。
頓時覺得沒意思?。
“下回組局,你倆誰也不許帶家屬。”顧臣說這話時,他們仨已?經(jīng)離席,去了臺球室消食。
季思?諳和姜漫還在品嘗美?食,兩人對某款自?釀的果酒很感興趣。
一個編劇一個演員,閑聊倒也算有話題。
霍煜給季思?諳發(fā)了一條消息,讓她別?喝太多果酒,后勁大。
消息發(fā)過去如石沉大海,也不知道她看見?沒有。
談序接了顧臣的話:“你也可以?帶。”
顧臣:“……”
霍煜收起了手機,繞到另一邊去打球:“他倒是想。”
他這話,無形中在顧臣心里又?補了一刀。
“話說回來,你怎么悶不吭聲就把婚結(jié)了?”霍煜看向?談序那邊。
他正拿著手機處理工作?上的事,眼也沒抬,“喜歡。”
顧臣和霍煜對了一眼,嘖嘖兩聲:“這么低調(diào),不符合你談總的身份啊。姜小姐的意思??”
談序擰眉,似是這件事令他苦惱,“嗯。”
“怪了,按理說和你結(jié)婚是好事,對她事業(yè)百利無害,干嘛要瞞著?”顧臣想不明白。
霍煜卻懶得追根究底,只問談序:“結(jié)婚是什么感覺?”
談序終于朝他看了一眼,一副大人看小孩兒的眼神:“你猜。”
霍煜:“……”
他猜個鬼啊。
顧臣:“不就是合法地住在一起,每天睜眼閉眼都是對方,有什么了不起的。”
談序若有所思?。
霍煜則一臉向?往。
他也想和季思?諳結(jié)婚。
想和她朝夕相處,合法同居。
后來,三人打了兩局球,顧臣完勝。
談序把手上的腕表解下來給他,愿賭服輸。
霍煜也把車鑰匙丟過去,“一會兒把你車借我,還得送我女朋友回家。”
顧臣嘖了一聲,把鑰匙扔回去,“借你。”
雖然情場失意,但打球贏了,他心里暢快了許多。
“再來一局?”顧臣正在興頭上。
談序卻放下了球桿,去拿一邊的西服外套:“下次吧,時間?不早了。”
顧臣看了眼腕表,皺眉:“這才九點半。”
霍煜笑了一聲,“我也撤了。”
顧臣想留人,卻又?忽然開竅明白過來,“行行行,都走吧。”
霍煜回到餐廳時,季思?諳和姜漫已?經(jīng)爛醉如泥。
兩個人的臉色都泛著紅,眼神迷離,醉態(tài)明顯,一看就是貪杯喝多了。
都說顧臣那自?釀的果酒后勁大,看樣子季思?諳壓根兒沒看見?他發(fā)的消息。
“你自?己可以?嗎?”顧臣擔(dān)心霍煜出行不方便。
談序有司機,倒是無所謂。
霍煜拿了外套,把季思?諳的包掛在脖子上,這才去抱她。
抽空回顧臣話:“可以?,我們先走了。”
有人將他倆送下樓,到地下車庫。
霍煜把季思?諳安頓在后座,自?己上了駕駛座,這才把口罩摘掉。
回頭朝后座歪斜靠著窗季思?諳看了一眼,霍煜有些擔(dān)心:“諳諳,還清醒嗎?”
季思?諳嗯了一聲,人卻朝旁邊倒去,迷迷糊糊嘀咕一句:“晚安……”
霍煜:“……”
猶豫片刻,霍煜還是給顧臣打了個電話,讓他派個人下來,開車送他們一程-
十點整,霍煜攬著季思?諳到了她租房門?口。
林素給開的門?,她在客廳看電視,聽見?了門?鈴聲。
開門?看見?遮掩得嚴(yán)實的霍煜和爛醉的季思?諳,林素愣怔了一下。
“她怎么醉成這樣!”回神之際,林素上去幫忙。
卻被霍煜避開了,“今晚辛苦你了,多謝。”
林素訕訕收回手,看看霍煜,又?看看醉得不輕的季思?諳,“沒事,小意思?。要不諳諳交給我照顧,你……”
“我照顧她,你回去休息。”霍煜沉聲。
林素很懂事地點頭:“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阿禮已?經(jīng)睡了,你們……”
她想說你們忙,但又?覺得這話說出口有歧義?,最后閉嘴,先走一步。
林素走時,體貼地帶上了房門?。
霍煜攬著季思?諳在玄關(guān),把她安放在鞋凳上,蹲下身去幫她脫鞋。
季思?諳醉得迷迷瞪瞪,看人都有重影,好不容易才看清眼前人是霍煜。
她癡癡望著他,像是欣賞一件藝術(shù)品,眼神迷離,赤.裸.裸的.情.欲,似無際的海,靜默地翻涌。
待霍煜抬眼對上她視線時,季思?諳磕磕絆絆朝他吻來。
剎那間?,潮漲滔天,一瞬將他們淹沒。
小別?的思?念化作?海潮,霍煜幾乎沉溺在這個突如其來的吻里,呼吸幾度停止。
季思?諳口中是果酒的甜味,潛藏著絲絲辛辣的酒味。
他吮得用力,令她舌頭發(fā)麻,呼吸錯亂。
就在霍煜抬手握住季思?諳下頜,打算加深這個吻時。
次臥的門?嘎吱開了,睡眼惺忪的陳寅禮走了出來,迷迷糊糊朝洗手間?的方向?去。
剎那間?,霍煜心頭的滾燙被澆滅,他錯開薄唇,將季思?諳的腦袋按到懷里。
本著不帶壞“小孩”的念頭,霍煜偏頭避開了季思?諳纏上來的吻,把人緊緊按在懷中。
期間?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洗手間?那邊,直到陳寅禮從里面出來,打著哈欠又?原路返回次臥。
霍煜繃緊的神經(jīng),這才松下來。
“霍煜……”季思?諳咕噥一聲,有些委屈,“為什么不給親,為什么?”
霍煜僵愣一秒,捏著她下頜,低頭往她唇上咬了一下。
季思?諳頓時吃痛,秀眉擰緊,“嘶,好疼——”
聲音嬌滴滴的,帶著醉意,又?媚態(tài)橫生。
霍煜看在眼里,呼吸一再急促,心跳也快。
他沉默地拿下了脖子上的女式包,將季思?諳抱起,朝主?臥走。
原本也沒想欺負她,畢竟喝醉的人,都會難受。
可季思?諳太纏人,他倆又?小別?了個把月,見?面到現(xiàn)在,彼此都是渴.望著對方的。
更何況喝醉了的季思?諳拋開了平日里所有矜持,主?動攀上來吻.他,咬.他,把他往枕.上按……
霍煜本就薄弱的防線,頃刻便坍塌殆盡,翻.身欺.吻回去。
他吻得用力,托著季思?諳后腦勺,吻到深.喉,剝奪她所有呼吸。
季思?諳很快便脫.力,軟得一塌糊涂。
她臉頰紅紅,起伏的呼吸里都是果酒的甜香,有些醉人,“我愛你。”
霍煜僵愣一瞬,深眸望了她片刻,排山倒海的吻勢把人徹底囚.困于懷中。
……
季思?諳也很熱烈,平日里被她藏起來的愛意,此刻涌如潮.水。
幾次鬧出大動靜,都被霍煜骨節(jié)分明的手掩住。
他手背青筋若.隱.若.現(xiàn),關(guān)節(jié)處泛著紅.潮,緊緊捂著季思?諳的嘴.巴,隱.忍到瀕臨崩潰。
操!
季思?諳醉得有恃無恐,不管不顧,幾度快要暈厥。
霍煜親她耳朵,“寶寶……放松點。”
季思?諳很順從,很聽勸。
于是霍煜又?趁機提議,“諳諳,我們同居吧。”
季思?諳果然無暇思?考,沒頭沒腦地嗯了兩聲,迷迷糊糊答應(yīng)。
霍煜很滿意,又?在她耳邊說了許多話。
后來,他發(fā)現(xiàn),喝醉的季思?諳似乎很喜歡聽他講一些不要臉的話。
話越糙,她越歡。
臉還紅紅的,又?嬌又?媚,可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