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年四月的蘇格蘭高地,晴光柔軟,人們腳下的草地柔軟而寬廣。放眼望去,低矮的綠草和裸露巖石一直延伸至海邊。紫石南、薊花和錦葵隨意點綴,濕土的氣息混合著細膩的清香蔓延開來。
奧羅拉和德拉科為了這場盛大的婚禮忙前忙后了三個月。
婚禮籌備從來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德拉科主動包攬了大部分,有條不紊地解決了包括現場布置和邀請其余家族賓客在內的重要事宜,連一向嚴格要求他的盧修斯都忍不住點頭稱贊。
她則需要向被邀請成為伴娘的秋、格蕾絲和赫敏征求禮服的意見,配色最好和她的主紗搭配和諧又不相互沖突;邀請的朋友名單也要一一核對,包括同年級熟悉的同學們,拉文克勞球隊的隊員們,德拉科的幾位斯萊特林朋友,和她最喜歡的幾位教授們……
婚禮的一個月前,納西莎和盧修斯就開始變得異常焦慮,這對夫婦從法國的莊園千里迢迢地趕了回來,拉著她和德拉科的手問東問西。唯一的兒子即將結婚,對于他們來說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加西亞夫婦倒是依舊保持一副萬事不管的清閑派頭,在婚禮開始前的半個月,他倆甚至還跑到葡萄牙去度了一周的二人蜜月,惹得馬爾福夫婦對他倆大為生氣。
“婚禮上我想穿麻瓜的婚紗裙,你覺得怎么樣?盧修斯叔叔會不會要求你必須穿巫師長袍?”奧羅拉問。
“這是你的婚禮,當然是你做主,甜心,”德拉科正用復制咒對付書桌上的請帖,聽聞她的話,他分出一只手將她摟進懷里,“我陪你穿西服。”
倫敦的一家麻瓜婚紗店內,奧羅拉站在全身鏡前,為難地左照右照:“德拉科,你覺得哪件比較好看?是我身上這套還是剛才那套?”
“你穿什么都好看。”德拉科雙手抱臂靠在鏡子旁,習慣性地回答。
“……還好我不止帶了你來。”
奧羅拉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身后沙發上坐著的秋和赫敏,兩人特地翹掉了工作和大學的課程來陪她,格蕾絲則被病房里的洛哈特煩得不堪其擾,回家補覺去了。
秋:“那件抹胸魚尾的,顯得你腿長。”
“大裙擺的更適合隆重的場合吧?”赫敏不懂那么多術語,迷茫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看上去比較有氣場,我前兩年去參加芙蓉的婚禮,她的婚紗裙擺拖了十里長。”
奧羅拉最終選擇了一條氣勢非凡的宮廷風華麗婚紗,拖尾長得仿佛能鋪滿整個禮堂。她站在鏡子前,忍不住嘀咕:“會不會太繁瑣了?”
然而,當她從試衣間緩緩走出來的那一刻,赫敏和秋贊美的尖叫聲幾乎要掀翻屋頂。德拉科則毫不猶豫地轉身拿出了他新辦的信用卡。
“…等等,不是提前說好了,你們不應該裝作不滿意,然后趁機砍價的嗎?”
德拉科微笑:“甜心,我們有錢。”
婚禮當天的下午,一排排乳白色的座椅整齊排列,整個婚禮場地被層層疊疊的花叢圍繞,一座由藤蔓和薊花纏繞的白色拱門矗立,迎接賓客們的到來。
所有名單上的客人都來了,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幻影移形出現在場地門口,隨后便被眼前的美景牢牢吸引住了目光。
奧羅拉是蘇格蘭人,因此婚禮糅合了些許當地風味,樂手們輕柔地奏響了蘇格蘭風笛和小提琴。
奧羅拉的爺爺杰夫一邊調試著懷里的風笛一邊問:“今天的新郎是不是她曾經帶回家過的那個小鬼?”
瑪利亞奶奶點頭:“那個喝不了蘇格蘭威士忌的——嗬,可惜嘍!我今天特地準備了十箱——”
奧羅拉終于在婚禮開始前的一個小時見到了匆匆趕回來的加西亞夫婦。
“媽媽……”她嘆息,坐在梳妝臺前,看著艾瑪為她小心穿上和她眼睛一樣顏色的藍寶石耳墜。
“寶貝,今天是你的大日子,不要因為我和爸爸傷心難過,”艾瑪輕柔地說,“你和德拉科馬上也會和我跟爸爸一樣,眼里只有彼此啦!”
“你和爸爸倒是從來不避諱這么說。”奧羅拉忍不住笑了。
“那當然,為自己而活才是最健康的生活觀,”艾瑪湊過來親了親她的臉蛋,“你也一定要最愛你自己,好嗎?”
“…別把我的妝蹭掉啦,媽媽。”
樂手們吹響了婚禮進行曲,奧羅拉挽著艾瑪的手,踏上了柔軟的地毯,她裙擺長長的拖尾拂過草坪。花叢裝飾的走道兩側,賓客們投來祝福的目光。
走道不過短短十幾米,足有長長十幾米。
奧羅拉第一次覺得這點距離是那么漫長,她的裙子很長,她不得不小心地挽著媽媽,往前走去。
“不要緊張,”媽媽在她耳邊輕聲說,“我當時和你爸爸結婚,也是在蘇格蘭高地上……”
她看到弗立維教授穿著西服,正拿著比自己還高的手帕擦眼睛;斯內普教授難得換下了他那件黑沉沉的長袍,他仍然緊繃著臉,周遭陰冷的氣息卻散去不少。龐弗雷夫人對上她的眼神,朝她報以微笑。
走道的盡頭站著德拉科,他換上了與她相配的西裝,胸口撲扇著一只蝴蝶,專注地凝視著她的臉龐。
她終于走完了這十幾米的路途,牽住了德拉科的手。
婚禮的司儀開口:“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相聚在這里,是為了見證一對相愛的靈魂彼此結合。‘珍視自由和愛人’,這是蘇格蘭人祖先所傳承下來的信仰,兩位新人請交換你們的結婚誓詞。”
奧羅拉凝視著愛人的灰色眼睛,里面閃著比任何一日都要明亮的光芒。這是她自前世降生以來最幸福的一天,而在這之后,她會繼續幸福下去。
“我一直是被愛著的,”德拉科輕聲說,“從小我習慣被家族保護,而你卻教會了我什么是自己主動去愛。小時候的我性格幼稚惡劣,你卻主動一步步地走向我。在你這里,我不是什么驕傲的斯萊特林,也不是什么高貴的馬爾福,只是個愿意和你一起并肩看看世界的男孩。
從今往后,無論健康還是疾病,富貴還是貧窮,我都會永遠陪在你身邊,和你一起去看泰晤士河畔奔涌不息的河流,南抵克里特島壯麗的自然風光,和古文明的絢麗遺產……
哪怕是浪費整整一下午只為觀察樹干上蝸牛的痕跡也可以——在你身旁,我總能發現曾經不屑一顧的美好。”
奧羅拉咬了下舌尖,她感到自己的鼻頭在發酸:“我像我的父母一樣,自由自在地長大,蘇格蘭高地的天很高,躺在草地上,會讓人忘卻很多煩惱。我曾經以為我會一直這樣無拘無束、無牽無掛地走下去……直到我遇到了一個麻煩的小男孩。
你總是把我放在第一位。我想我永遠不會忘記,四年級世界杯的晚上,火光沖天時,你拋掉了一切向我跑來的瞬間。你的任何愿望,我都會陪你在今后的日子一一實現。”
他們開始交換戒指,奧羅拉伸出手,看著德拉科將它一點點地推近自己無名指的指根。她沒忍住眨眼,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她想背過身,不讓賓客看到她的眼淚,德拉科卻迅速地伸出手,幫她抹掉了淚珠。
交換戒指的儀式結束,臺下的賓客發出歡呼聲,秋、格蕾絲和赫敏穿著伴娘服站在一側,向她微笑著鼓掌。
鄧布利多穿著那件一貫參加典禮的紫色星星長袍,微笑著走上臺,代替婚禮司儀宣布:“最后,我鄭重宣布:奧羅拉小姐和德拉科先生婚禮禮成!你們正式結為終身伴侶,祝你們永結同心,永遠幸福!”
他們在漫天飛舞的彩帶和歡呼聲中接吻。
隨后,在魔法的作用下,原本莊重典雅的婚禮場地迅速變換,將場地中央布置成了一個被花海環繞的舞池。
——這是屬于她的婚禮,它應該充滿活力和歡笑。
“來,德拉科。”在主持人的指揮下,她拉著德拉科的手率先踏入舞池。
隨著她輕輕轉動裙擺,原本氣勢恢宏的拖地長裙仿佛有生命般迅速縮短,化作一條靈動的及膝舞裙。
樂團的風笛和小提琴節奏驟然一變,旋律變得明快而歡騰,人們開始成群結隊地跳起歡快的凱利舞,笑聲像綢緞一般在寧靜的平原上流淌。
舞會的狂歡一直持續到了深夜,伴隨著樂曲的尾音,賓客們一個接一個地離去。
月光灑在漸漸空曠的舞池上,只剩下他們兩人依偎在花海中央。德拉科攬住她的腰,啪一聲兩人的身影頓時消失在原地。
英格蘭的馬爾福莊園內,空氣中還殘留著壁爐燃燒的溫暖氣息。她剛站穩,便被德拉科攔腰抱起,向臥房的方向走去。
“……今天跳了一晚上,你不累嗎?”她掙扎著錘了兩下他的后背。
德拉科得意地微笑:“你的馬爾福先生體力好不好,你難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