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酒杯摔在地上的動靜不小,自然吸引來了不少視線。
注意到寧盛朝也在看向自己這邊的位置,桑志林表情慌亂了一瞬,但很快又立刻強迫自己迅速冷靜下來。
他扯了扯嘴角,努力擠出一抹笑,朝周圍的其他嘉賓道:“真是不好意思,剛才一時手滑,嚇了大家一跳。”
桑志林的身份擺在這里,此刻圍在他身邊附近的嘉賓,都是對他有所求的人,希望能借助他,好達成和司家的合作。
所以,聽到桑志林道歉后,這些嘉賓自然是紛紛笑著打圓場,都表示說沒關系,甚至還有人急忙叫來附近的服務員,讓服務員趕緊把地上收拾干凈。
如果是以往,桑志林面對這些人的討好,可能還有心情享受一番。
但此刻,他腦子里能想到的,全都是關于寧盛朝的疑惑。
那個人真的是寧盛朝嗎?還是說,他只不過是碰巧長得和寧盛朝比較相似而已?
但萬一他要真的是寧盛朝的話,那消失了快7年的他,為什么現在又突然出現在這個晚宴里?
桑志林此刻簡直心亂如麻。
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緊張忐忑的表情,強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朝身邊其他嘉賓說道:“抱歉,各位,我突然想起我有點其他的事情要去處理,可能得失陪一下!
桑志林雖然只是司涼暮的助理,但此刻在這些嘉賓們面前,卻是處于上位者的地位。
聽到他開口這么說,其他嘉賓立刻都點頭表示理解。
……
“寧盛朝先生,好久不見!鄙V玖肿叩綄幨⒊媲,嘴角噙著一抹禮貌又疏離的笑。
寧盛朝本來正在和厲西簡聊天,突然聽到有人過來跟自己打招呼,而且還是用這副老相識的口吻,他轉頭望了一眼。
看到桑志林那張陌生的臉后,他臉上表情不禁出現疑惑:“不好意思,請問您是?”
寧盛朝很確定自己的記憶里并沒有這個人。
桑志林在剛才找上寧盛朝之前,就已經在心里預先設想過寧盛朝可能會有的各種不同反應。
但寧盛朝現在做出的這么一個反應,卻是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您不記得我了?”桑志林有些驚訝地朝寧盛朝問道。
當年寧盛朝和司涼暮在一起時,桑志林曾經和寧盛朝有過幾次見面。
雖然當時桑志林并沒有和寧盛朝進行過太多的交談,但桑志林以為,至少寧盛朝應該會記住他這個人才對。
對于桑志林的這個反應,寧盛朝感覺一頭霧水,“先生,難道我們以前認識嗎?”
寧盛朝努力在腦海中回想,但還是沒想起關于桑志林的半點記憶。
看著寧盛朝臉上毫不掩飾對自己的疑惑和陌生,桑志林突然察覺到,事情似乎有點不對勁。
這一瞬間,桑志林反應很快,他笑著朝寧盛朝道:“可能是時間過去太久,所以寧先生您已經不記得了。7年前,您作為學校的優秀畢業生代表進行致辭時,那天我也在現場。你們校長當時還特意向我們這群企業家代表介紹了您這個優秀學生。”
聽到桑志林這么一說,寧盛朝腦海中才慢慢想起,似乎好像是真有這么一件事發生過。
不過他對于那件事的記憶依然還是模糊的,甚至也還是想不起桑志林口中所提的那群企業家代表長什么模樣。
寧盛朝并沒有察覺到這事有什么不對勁,畢竟就算記憶力再好,也很少有人能記住所有只是有一面之緣的人。
更別提,這事都已經過去足足7年時間了。
盡管腦海中早已忘記桑志林這么一個人,但寧盛朝還是懂人情世故的,他朝桑志林抱歉地笑了笑:
“真是對不住,經您這么一說,我確實想起是有這么一件事來了!
桑志林本來還有些不確定自己內心的猜測,甚至覺得自己突然浮現心頭的猜測可能過于異想天開。
但在聽到寧盛朝的回答后,他瞳孔驟然緊縮了一下,呼吸也不自覺地急促了一瞬。
寧盛朝參加畢業典禮那天,他的確也在現場。
但問題是,當時他是作為司涼暮的下屬跟著過去的,甚至從頭到尾都沒跟寧盛朝說過一句話,可以說是毫無存在感。
反倒是司涼暮,在等到畢業典禮結束后,先是遣散了他這個下屬和司機,隨后甚至自己親自開車載著寧盛朝一起回家。
如果寧盛朝真的對那天的事情還有記憶,那么當他提起那天的事時,寧盛朝首先回憶起來的,肯定會是司涼暮的存在。
可現在,寧盛朝表現出來的模樣,卻有點像是他根本已經忘記了司涼暮這個人,甚至是和司涼暮相關的所有人事物。
“沒事,畢竟也過去這么長的時間了,一時間記不起來,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桑志林笑著朝寧盛朝道,“我也是今天看到您也出現在這宴會上,覺得這真是巧,所以就冒昧過來跟您打個招呼,真是抱歉打擾到您了!
桑志林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就和寧盛朝提出了告別。
寧盛朝雖然覺得這人的出現有點奇怪,但也并沒有想太多,畢竟很多人參加這種宴會,為的就是認識更多的人,進一步拓寬自己的人脈圈。
寧盛朝以為,桑志林可能也是出于類似的想法,才過來和他打個招呼罷了。
而桑志林在和寧盛朝分開以后,雖然因為他今晚是代表司氏集團出席的緣故,暫時無法立刻離開晚宴,但他的心中卻像是掀起了驚濤駭浪,再也平靜不下來。
一周的時間,足夠司涼暮從d國出差返回h市,也足夠桑志林對寧盛朝進行了一番暗中調查。
司涼暮到d國出差這么多天,現在回到國內,自然是要好好了解下這段時間集團的情況。
桑志林向他一一匯報了工作上的事務,司涼暮聽完以后,都各自進行了批復。
桑志林站在司涼暮辦公桌前,看著司涼暮低頭在文件上簽字的模樣,他眼底深處的情緒變得極其復雜,既猶豫又糾結。
按照司涼暮的要求,既然他現在已經知道了寧盛朝的下落,那他照理應該第一時間將這消息告訴給司涼暮知道才對。
可是,桑志林心里一想到這個選擇,又很是抵觸和抗拒。
簽好最后一份文件,司涼暮將桌上的幾份文件往桑志林方向推了推:
“這些文件都已經簽好,可以下發給各部門了。”
見桑志林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對自己的話也沒有半點反應,司涼暮提醒了一聲:“桑助理?”
聽到司涼暮這一聲叫喚,桑志林這才匆忙回過神來。
他急忙朝司涼暮道歉:“抱歉,司總!
司涼暮看了一眼桑志林,“我記得你的年假還沒休,如果感覺工作累了,可以放幾天年假調整狀態,集團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不、不用了,司總,我可以的。”
這段時間集團的一切都運轉得很正常,真正困擾他的,是那天在晚宴上看到寧盛朝的事情。
一想到寧盛朝,桑志林就忍不住感到一陣心虛,他捧起司涼暮辦公桌上的那些文件,“司總,要是沒事的話,那我就先出去了?”
司涼暮點了點頭。
桑志林抱著文件,轉身大跨步離開。
在走出司涼暮辦公室的那一瞬,他腦中一直緊繃的那根弦,忍不住悄悄松了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