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福星高照 “陛下!!!!”……
宋儉并不知道, 在他從暗道摔下去沒多久后,都察院龐清就帶兵趕來了大.根寨。
他手握調令高喊:“奉陛下之命,敵國奸賊, 一個不留!”
而另一邊的羅寨村中, 高開濟和湯淶也恢復了各自六部扛把子的身份, 指揮官兵將羅寨村包圍。
湯淶:“敵國奸賊, 一個不留!”
龍嘯聽令,手中長刀殺意愈濃。
沒多久這里便只剩下畏畏縮縮的袁家人, 袁老爺在地上暈了半天, 被路過的人踩了不知道多少腳才終于醒過來。
他罵罵咧咧的爬起身,剛想叫人, 就發現自己被數不清的官兵包圍在中間,而最前方的兩匹馬上有兩人, 頭發雖有些花白了,可依舊精神爍然,沉著臉時壓迫感極強。
袁老爺慌張的四下張望:“救……”
湯淶旁邊的人指著他:“這是戶部尚書高大人和吏部尚書湯大人,皆是奉陛下之命來此查案,爾等橫行霸道為禍一方, 還不束手就擒!”
此人是汾州府衙二把手, 府丞張白玉,因為一把手洪成仁已經在兩個時辰前被都察院羈押了, 鐵證如山,按律可就地斬首。
袁老爺剛醒來,聽到這話登時嚇得又暈了。
解決完羅寨村的事,湯淶和高開濟本來要打道回府了,然后突然想起來他們來羅寨村這么久了還沒看到宋儉的身影。
于是問龍嘯:“宋大人人在何處?”
龍嘯負了傷,臉頰上蹭著幾道干涸的血跡, 他將今天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后蹙眉道:“之后我們就沒再見過宋大人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道聲音是宮德福發出來的,他本在人群里焦急的找人,哪想到宋儉根本不在羅寨村。
今天少年帶人離開時他就心慌,思來想去都覺得不妙,于是去找了湯淶和高開濟,他們掌握了陰陽鱗冊的關鍵證據,并沒有拖多久便直接調人出了城。
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哎呦呦呦,宋大人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快!快找!快找!”
無常追蹤術了得,離開羅寨村后沒多久便知曉了宋儉的動向,他說:“宋大人極大概率上山去了大.根寨。”
湯淶安慰宮德福:“有龐大人在,想必不會讓宋大人出事。”
結果一行人上了山才知道,龐清從頭到尾都沒見過宋儉的身影。
就在宮德福又要發出尖銳爆鳴的時候,大當家李儒溫突然過來,他遲疑許久才說道:“各位大人口中的宋大人是否是一十八九歲模樣的少年?”
宮德福趕緊點頭,大當家:“今晚寨中動亂之時,我告訴這小兄弟……宋大人,告訴他我房中有一暗道機關,里面放了袁家勾結外敵的罪證,如果沒有人見過他跑出來,那很可能還在暗道中。”
“快!快去找!”
他們急忙帶人進去。
可轉動木榫之后,里面空空如也,掀了這暗道也找不出人影來。
直到無常腳步微頓,四下觀察許久說道:“這暗道并不像是單獨的暗道。”
他思索片刻,立即趴在地上俯耳聽了聽,手又在地面上摸索了一會。
“還有機關。”
他們看向大當家李儒溫,大當家眉頭挽得比他們還重,跪下來磕頭:“這暗道是我們建寨子的時候發現的,但也只發現了這一條暗道,我找許多人來探查過,并未發現端倪!草民不敢有任何欺瞞!各位大人明察!”
大.根寨其他的土匪更不知情,他們都顫顫的跪趴在地上,落草為寇碰上欽差查案,不死也得脫層皮,還哪敢再多說什么。
不多時暗道中只剩下無常一人。
無常除了追蹤還精通各種機關密道,整個大燕無常稱第二便沒人敢稱第一,然而眼前這條暗道他足足研究了半個時辰才摸索到機關的位置。
如此精密。
……
通向地下的機關再次開啟之時,眾人紛紛探頭,只見少年緊抱著盒子靠旁邊的木箱子上,已然昏睡過去。
下面一箱箱火銃火炮,眾人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安靜片刻之后。
宮德福:“宋大人是怎么掉下去的?”
眾人面面相覷,然后齊齊搖頭。
嗯。
有時候,運氣這東西,全靠運氣。
遠在京城的撫惠寺中,無為獨坐靜室。
手中的木魚一下一下敲著,梵院靜謐無聲。
某一刻時,無為手中動作驟然停住,窗外明月皎潔,他望出去,沉吟許久后輕笑一聲。
這大燕,果真是福星高照-
宋儉終于又做夢了,這回的他盤腿坐在課桌上,動作十分狂野。
宋漸有些抱歉:“我本來打算告訴你的,但是你不見了。”
宋儉托著腮:“我醒了,沒辦法,這就是劇情flag,逢重要秘密永遠說不完。”
宋漸手里偷偷拿出一個小詞典,查了一下:“flag?是,旗子,標記……的意思。”
宋儉:“?”
“你在干嘛?”
宋漸說:“在準備考四級,我怕畢不了業。”
宋儉:“……”
對不起,給你留下這么一個爛攤子。
雖然宋漸留給他的攤子也沒多好,還差點讓他被砍了。
宋漸收起詞典:“你找到軍械庫了,接下來的計劃是什么?”
宋儉:“我不知道,我還沒醒呢。”
宋漸:“大燕和月戎……還是爆發了戰事嗎?”
宋儉沉默下來,思索許久,他搖搖頭:“沒有,我們只是和陛下來汾州查案子,沒有戰事。”
宋漸眨了下眼。
宋儉:“真的,你放心吧,沒有戰事,你好好生活,沒事替我回去多看看我爸媽。”
其實這樣挺好,最起碼沒讓他爸媽中年喪子,兩口子養他這么大也不容易。
這次的夢境很平淡,宋儉就像是睡了很安穩的一覺,在某個清晨悠悠轉醒。
院中似有談話聲傳來,宋儉聽了一會,聽明白什么意思了。
西塘關戰事吃緊,一分一秒都拖不得,軍械庫中的那些火藥火銃今日便要啟程押送。
宋儉趕緊下榻,推開門跑出去:“龐大人!我也去!”
龐清回頭:“宋大人。”
宮德福過來,剛想說話,宋儉就一把捧住了他的臉,盯著他語氣嚴肅:“德芙公公,陛下人在前線,無論如何我都是要去的,如若陛下怪罪,那就讓陛下怪罪我一個人好了。”
宮德福噘著嘴:“*3*”
宋儉晃晃他:“你說話呀德芙公公。”
宮德福阿巴阿巴。
宋儉疑惑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趕緊松手:“噢,噢噢,抱一絲。”
宮德福擦擦嘴角:“您與陛下感情深厚,老奴完全明白您的心情,老奴也知道自己攔不住您,所以您路上定要照顧好自己,萬不可讓自己受傷,就當是……當是老奴自私,不想讓陛下為此分神吧。”
宋儉:“嗯!”
汾州的案子已經水落石出,留下湯淶和高開濟在這里收拾攤子,而大.根寨所在的那座山被重兵把守,當夜軍械庫中的火銃火藥便被一箱箱抬走了。
宋儉在路上聽龐清說,他掉下去的那個暗道其實只是這座軍械庫中一個很小的通道,并不是主門,他們順著暗道搜尋,里面竟大得無邊無際。
大當家李儒溫當年選在這里占山為王,想必也沒想過寨子下面竟然藏著數不清的火銃火藥。
這是真腚下藏雷了。
從汾州到西塘關單騎馬三日便可到達,但押送著這么多軍械,最快也得五日,多則七日八日。
行至中途,龐清接到了一封密信,宋儉才知道西塘關戰況那么危急。
闕斯伯培養了一大批死士,這些人身上插滿了利刃長箭,宛如人形刺猬,交戰中可以一敵五。
月戎用投石車直接將這些刺猬人投向西塘關城樓,火炮攻勢再猛也抵擋不住這么多刺猬人同時進攻,何況這些人從一開始便是秉著同歸于盡來的。
龐清眉頭皺得死緊:“瘋子。”
這樣的進攻方式聞所未聞,這闕斯伯當真是個不要命的瘋子。
本就危急,且這密信還是先送至汾州,又從汾州追上途中的他們,幾番輾轉遞來,現如今的西塘關更不知是何種情形。
龐清將信中情況大概與宋儉說了遍,表示事不宜遲。
宋儉一下抓住了龐清的胳膊:“你說陛下與嚴將軍掛帥上陣了?”
龐清點頭。
宋儉腦袋木了一下。
龐清正要繼續動身,宋儉突然說道:“我去吧。”
龐清:“?”
宋儉:“我帶人去送消息,日夜兼程明日傍晚就可抵達!”
龐清知道戰事中軍心與士氣有多重要,此番消息送去,必能激勵軍中上下,所以他并沒有阻攔。
宋儉根本等不了,他一秒都等不下去了。
他帶了兩個暗衛,頭也不回的駕馬飛快離去。
要快點到西塘關,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
再快一點!
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模糊的色塊,他什么都看不到,只盯著前方的路。
起初行程還算順利,然而臨近西塘關外時,他的馬突然累倒了,連帶著宋儉也摔了下去,滾了一頭草和一臉土。
宋儉來不及疼,拍拍身上爬起來,給馬喝水吃草,拍著馬頭說:“你再堅持堅持,我們很快就到了。”
可馬還是不肯走,大概是到了極限,所以無論如何都不愿意再向前一步。
宋儉看著天色,咬咬牙,最終放棄了與馬做周旋。
反正已經快到西塘關的南城門了,他跑著去!宋儉飛身就走,唰唰的穿梭在林間。
西塘關這邊的林木與京城汾州都不同,這邊林葉如針如刀,十分鋒利,宋儉身上被劃得刺痛發癢,但一步都不敢慢。
不知過了多久,西塘關威嚴的城門逐漸出現在眼前。
他眼中一亮,喘著粗氣正要繼續行進,耳邊突的傳來一聲震天的巨響。
是火炮聲。
宋儉眼眶微紅,攥緊拳頭,多一點都不敢想。
他不敢想蕭硬槐此刻在哪里,不敢想他正在經歷什么。
宋儉埋著頭狂奔,不知不覺眼淚就涌了出來。
嗚嗚嗚!
啊啊啊啊啊啊!!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南城門守將是蔡遜,把守十分森嚴,宋儉亮出天察司首領令牌,順利通行。
蔡遜跟著他的腳步:“宋大人!宋大人!陛下和嚴將軍在北城門,那里太危險了,您還是先回都軍府中等著吧!”
宋儉知道剛才那聲火炮巨響是從北城門傳來的,他腳步不受控制,直直朝著北邊沖去。
城中軍民見到他,眸中都有驚詫閃過。
宋儉眼淚橫飛。
明明他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外來者,明明這一切都不應該和他有關系,明明蕭硬槐……明明……
……
那一聲炮響是月戎倉皇撤兵后西塘關的最后一聲震懾。
蕭應懷與嚴翀已經帶兵回了城。
嚴翀說:“這一戰雖然險勝,可闕斯伯那樣的瘋子不知還能做出什么樣的事。”
蕭應懷:“孟云擅長伏擊,今日一戰后,臺陵峽……”
話音剛到此處,他的視線驟然在前方頓住。
少年滿臉淚水,頰邊都是灰撲撲的塵土,頭上插著不知從哪里滾來的野草。
下一秒,少年腳步也停住了。
他呆呆的吸著鼻子,然后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陛下!”
第72章 勇敢聰明的小狗 這很能睡了
宋儉眼淚撲簌簌的滾落, 腳步剛往前挪了一步,整個人便被男人抱進了懷里。
宋儉哭得更大聲了:“陛下……我以為……以為見不到你了……”
其他將領士兵:“……”
嘶。
嚴翀常年在邊關,對帝王的感情狀況了解為零, 現今瞧著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神情驟變, 他很敏銳的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味。
他看向好大兒嚴嘉賜。
嚴嘉賜蹭了蹭鼻尖。
幸好那時回京述職的時候長公主詢問他覺得宋大人如何, 他堅定的回答了一句:除欣賞之外沒有任何男男之情。
他對著親爹做了個口型:皇后。
嚴翀:“???”
啊?
什么時候立的后他竟一無所知。
那邊宋儉終于哭累了, 他動了動臉蛋,伸手戳了下男人的盔甲, 小聲道:“好硬啊, 硌我臉了。”
蕭應懷:“……”
一回到都軍府中,蕭應懷就宣了隨軍的太醫進來。
宋儉瞧見是熟人, 當即嘴一咧:“毛太醫,你怎么也在這里啊。”
話剛出口便被男人視線刮了下, 宋儉老實了,只心里犯嘀咕。
不都說小別勝新婚嗎?怎么蕭硬槐看到他一點都不開心,不來親親他就算了,還對他這么兇。
毛太醫給他檢查了一遍,沒什么大礙, 都是磕碰傷, 然后給帝王留下一瓶藥油,囑托一天三次揉在淤青的地方即可, 之后又囑宋儉好好吃飯多休息。
宋儉管不住嘴巴,嘰嘰喳喳:“我就說吧陛下,我沒事的,毛太醫都說了……嗯。”又盯他,好,閉嘴。
他乖乖團在一旁, 偷瞥男人沉沉的臉色。
唔。
“陛下……你嘶……啊……疼……”
宋儉皺著臉想跑開,被蕭應懷一把抓了回來:“現在知道疼了。”
男人給他臉上胳膊上的小傷口上藥,宋儉疼得四肢亂飛,哇哇叫道:“我……我是來報信的!報信的!我們在汾州發現了軍械庫!龐大人現在正在押送的路上!最多三日便可抵達西塘關!”
其實剛才在外面宋儉就想到了,但是冷靜一琢磨,除了嚴嘉賜外蕭硬槐身邊所有武將他都不太熟,不確定是不是都是心腹。
而且城中人多眼雜,宋儉怕被壞人聽去,所以一直忍到只有兩人時才說出來,這件事交給蕭硬槐定奪準沒錯。
男人神色驟然更沉。
宋儉堅定道:“陛下你就放心吧,消息龐大人他們封得很緊,我現在只告訴了你一個人……啊……”
他被蕭硬槐扣在懷里,渾身上下被摸著又檢查了一遍。
宋儉唔唔道:“沒事的沒事的陛下,早就不疼了……”
蕭應懷手指頓在少年后背大片的淤青上,咬牙切齒道:“朕說的話你是一句都不聽。”
宋儉橫著趴在男人腿上,啪嗒啪嗒眨眼,一副很無辜的模樣。
安靜了一會,他伸手拽了拽自己被掀起來的衣服:“涼。”
蕭應懷太陽穴突突的跳,有心在他屁股上狠狠扇幾下,好讓他長記性,然而瞧見少年臉蛋臟兮兮的,鼻尖上還蹭著一道灰,怎么都下不去手。
最后也不過是極輕的拍了一下,只嗓音冷沉的嚇唬人:“去洗洗。”
少年乖乖的揚著笑:“好!”
之后房中又送來了些吃食小菜,宋儉邊吃飯邊把路上的情況都仔細說了遍。
吃飽喝足也匯報完后,他直接滾到了帝王睡覺的床榻之上,摸著肚子乖乖道:“陛下,不用管我了,我睡覺了。”
說著宋儉就拽著被子把自己裹緊了,他閉上眼睛。
“呼嚕呼嚕~”
呼嚕兩聲發現榻邊的人好像還沒走,他掀開一只眼睛:“嗯?”
“陛下,怎么了?”
蕭應懷凌厲的喉結滾了滾,沉聲道:“休息吧。”
然后轉身離開。
另一邊,嚴翀為首的幾名將領還有軍師已經等候多時。
“陛下。”
“陛下。”
蕭應懷在主位坐下,說了汾州軍械庫一事,眾將領聽完臉上紛紛出現喜色。
“陛下,這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若龐大人抵達西塘關,那我們即刻便能轉守為攻!”
“這對西塘關來說無異于雪中送炭,太及時了!”
蕭應懷掃了一圈,收回視線,提筆寫下一道密旨。
“嚴嘉賜蔡遜帶兵去接應龐清。”
“是。”
“是。”
嚴翀欲言又止,蕭應懷掀了下眼皮,一言未發。
等到商議結束之后所有人都離去,蕭應懷才出聲:“嚴將軍,留步。”
……
這一覺宋儉睡了個天昏地暗。
中途倒也醒來過幾次,不過只清醒了兩秒,唯一的想法是,他記得剛睡下的時候天色就已經有些昏暗了,怎么現在都睡了這么久了,天還是暗的。
“……”
嗯……
宋儉最后一次醒來,是被咬醒的。
不對,準確來說是被吻醒的。
他迷迷糊糊的哼唧幾聲,想翻身躲開再睡一會,卻被一條鐵箍似的胳膊環得更緊。
方寸床榻之間,逃無可逃。
宋儉半瞇著眼睛,好半天才看清宿在他身側的男人。
“唔……陛下……”
見他醒了,男人吻得更深。
宋儉眼淚都被親出來了,他被迫仰著臉,手指顫顫的抓著帝王的肩膀。
好容易分開片刻,宋儉一下沒收住,唇角淌下些透明的水,他還沒來得及去擦,便又被帝王用唇銜住,盡數吞走。
蕭應懷大手箍住他的臉,將他的唇捏起,寸寸品嘗。
不知過了多久,察覺到少年臉上越來越燙,哼唧的像只小狗。
蕭應懷拿開手,這才在他屁股上輕拍一下:“再哼一聲?”
宋儉:“嗚~”
蕭應懷垂著眼,胸口緩慢的起伏著。
宋儉:“(///////)”
真不再親他,宋儉反而更不好意思,埋著頭想鉆進帝王懷中,結果剛鉆進去就被拎住了脖領子,又拽了出來。
宋儉紅著臉,眼眸像兩顆烏黑的曜石一般。
他小聲問:“陛下,你忙完了?現在什么時辰了?”
蕭應懷:“亥時剛過。”
宋儉:“嗯?我睡下的時候就已經過了酉時,我才睡了兩個時辰嗎?”
蕭應懷:“那已經是前日的酉時了。”
宋儉:“……”
原……原來是兩天啊。
這很能睡了。
“睡好了?”
宋儉又哼唧一聲。
“離朕近些。”
“唔。”他聽話的貼過去,環住帝王的腰說:“陛下,你都不告訴我就偷偷跑來邊關了,我可擔心你了。”
蕭應懷聞言輕笑一聲:“擔心朕什么?”
宋儉不想把那些不吉利的話說出口,抿著嘴巴搖頭。
蕭應懷撫著他的頭發,低頭又印下一吻。
“下次若再這般膽大抗旨,朕可不會輕易饒過你。”
宋儉知道他說自己跑來邊關的事,他呲牙一笑,在男人臉上貼貼:“又嚇我。”
蕭應懷在他屁股上扇了下。
宋儉一哆嗦,立馬挺直腰把屁股縮走了。
蕭應懷又輕輕扇了下,宋儉耳根滾燙:“別打我了……我知道錯了。”
扇他屁股的那把手力道并不大,象征性的警告了兩次便不再動,只輕輕揉捏著。
宋儉:“……”
如果這也是懲罰……那他認輸。
宋儉后半夜一直都很清醒,把在汾州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事無巨細的和帝王講了,然后屁股又收獲了幾個巴掌。!!
屁股是冤枉的!
宋儉拱進帝王懷里,氣哼哼道:“你都不夸我。”
蕭應懷眉眼壓下,慢悠悠給少年順毛:“夸。”
宋儉耳朵一支棱,就聽到帝王輕輕說:“朕的儉儉勇敢又聰明,救羅寨村百姓和大.根寨于水火,當真讓朕刮目相看,讓朕聽聽,這么勇敢聰明的小狗想要討些什么獎賞?”
話一畢,剛順下去的毛又炸了。
宋儉拱拱拱:“啊啊啊啊啊!”
翌日天亮后,宋儉啃了個大饅頭就跑了,他在城中四處溜達,不少將領士兵見了他都笑瞇瞇的拱手行禮:“宋大人。”
宋儉連忙回:“你好你好。”
西塘關這邊的情況他不是很了解,大多數武將他也不認識,知道徐羨和陳修也在后他便跑去找他們二人。
結果兜了一大圈才聽說這兩人在都軍府,宋儉暫時不想回去,只好放棄。
他在街上溜溜達達,心里算算時間龐清也該到西塘關了,怎么沒動靜呢。
在外面晃了半天,宋儉碰上了剛帶兵巡完城的嚴翀,他腳步頓了下。
嚴翀他并不熟悉,只剛到那天見了一眼,知道這是蕭硬槐的老師。
他站了會,想著也行禮叫聲老師,結果就見這位嚴老將軍過來先給他行了個禮。
“皇后娘娘。”
宋儉霎時間怔住:“????”
啊????
周圍聽到嚴翀稱呼的所有人:“?”
然后很快便齊刷刷的一聲:“皇后娘娘。”
宋儉差點當街暈了,他沖過去對嚴翀擺手:“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您別這么叫我!”
啊啊啊啊啊啊!
回都軍府的路上,經過他一番辛苦解釋,嚴翀總算明白了,他點點頭:“宋大人。”
宋儉身上那股刺撓感終于減輕了,于是便順口一問:“龐清大人什么時候能到西塘關啊?”
嚴翀安靜一瞬,神色有些宋儉說不上來的怪異。
許久后:“許是明日。”
宋儉點點頭。
殊不知當天晚上,月戎駐軍的軍營中。
有人暗中匯報:“……軍械庫就在汾州,大燕已經派人押送軍械趕往西塘關,明日便可抵達。”
闕斯伯癲狂一笑。
夜色深沉,月戎派了無數人前去攔截軍械。
……
“報——”
一聲近乎劈了嗓子的慌張急報劃破了都軍府的黎明。
“龐大人押送的幾萬軍械,都……都被敵軍劫走了!”
都軍府幾乎掀了天。
第73章 蕭硬槐!演員! 怎么?要把朕吃了不成……
天色剛亮, 西塘關城內各處都是巡城的軍隊,他們披著沉重的鐵甲,整齊劃一的踏下, 連塵土飛揚的地面都在一同震顫。
押送軍械的龐清已經跟著嚴嘉賜蔡遜抵達都軍府, 幾人都是一副經歷了惡戰的模樣, 身上破破爛爛。
龐清尤其, 臉上仿佛就寫著四個大字:罪該萬死。
他穿著單薄的里衣,背上背了兩捆荊條, 和剛從汾州離開時全然不同。
現在正跪在都軍府院中哐哐磕頭:“微臣罪該萬死!請陛下即刻下令處死微臣!”
嚴嘉賜也跪在地上:“末將失職, 懇請陛下處死末將以正軍規!”
蔡遜擠過去,一嗓子喊起來:“末將也……”結果這三個字起高了, 嗓音有點劈叉,沒喊上去。
都軍府中死一般的沉默。
帝王姍姍來遲, 面沉如水:“混賬。”
龐清嚴嘉賜蔡遜三人又“咚”的一聲齊齊磕在地上。
“請陛下降罪!!!”
宋儉氣喘吁吁跑過來時正看到這一幕,站在周圍的其他人都是一副“人怎么能闖出這么大禍jpg”的表情。
他看看龐清,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他幾乎不用細想就知道肯定是押送的軍械出了岔子。
都軍府中氣壓低得可怕。
“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竟還有臉來此面對西塘關軍民。”蕭應懷嗓音沉沉:“來人。”
宋儉瞪大了眼睛,跑上去大喊道:“陛下!陛下!不要!”
他大腦飛快的轉著:“如今……如今兩軍交戰, 大燕正是用人的時候, 幾位將軍和龐大人都是萬里挑一的人才,不如……”他咽咽口水, 硬著頭皮說道:“就讓他們戴罪立功吧!”
蕭應懷冷冷睨下去。
宋儉撓著手,心里也打鼓。
直至聽到帝王說:“宋大人是以為大燕無人可用嗎?竟敢同朕為這些大燕的罪人求情。”
宋儉:“!”
他抬起頭,帝王正一瞬不瞬的望著他。
“還是說宋大人想陪著他們一起下獄。”
宋儉:“!!!”
蕭硬槐是不是瘋了!!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還抱著他不撒手,親了他近半個時辰,怎么今天就翻臉不認人了!!
宋儉:“QAQ”
眼瞧著嚴嘉賜蔡遜龐清都被押解走,宋儉急得直喊:“陛下, 陛下,就算蔡將軍和嚴小將軍犯了大罪,可戰事當急……”
他說著還想轉身,卻不想帝王幾步走來,一把將他扛了起來。
宋儉:“啊啊啊啊啊!”
蕭應懷在他屁股上拍了下,很淡然的對周圍的人說道:“宋大人是朕的親衛,就由朕親自來處罰吧。”
宋儉:“嗚嗚嗚嗚嗚!”
都軍府內:“……”
親衛。
親嘴的暗衛嗎?
……
城外,不親嘴的其他暗衛長鷹正一副異邦人扮相,掩著嘴嘰嘰咕咕嘰嘰咕咕的同人傳謠言。
心懷不軌來打探消息的人:“幾位將軍當真都被下了大獄?”
長鷹:“是啊!絕對沒假,那大燕的皇帝都氣瘋了。”
“還有呢?還有什么?”
長鷹一攤手:“那得給銀子,我不能白說啊。”
那人一副煩躁的模樣,從兜里掏出一把碎銀扔給他:“快點說。”
“天察司有個姓宋的心腹求情都被牽連了,你想想得有多嚴重!”
打探的人哼哼笑了幾聲:“真是天助月……咳咳咳……”
他及時吞回剩下的字,拍拍長鷹:“想賺銀子就繼續打探,少不了你的好處。”
長鷹:“好嘞大人。”
另一邊,月戎軍營。
闕斯伯站了起來:“他們真的起了內訌?”
“是啊大王!千真萬確!我聽說有個姓宋的心腹因為求情都被處死了!”
闕斯伯蹙著眉,腦子里一轉彎。
哼。
如今軍械已經被月戎劫獲,想來也是因為那姓宋的沒了利用價值,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場。
倒也省去了他們親自動手。
“大王!這真是天助月戎啊!”
營帳外傳來轟隆隆的聲響,闕斯伯走到外面,望著眼前劫來的大批火銃火炮,發出了癲狂的大笑。
軍師伸出一根手指,深沉道:“不如我們今夜就去暗襲攻城,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若足夠幸運,明日天亮之前我們就能將這西塘關拿下!”
闕斯伯陰森森道:“本大王也有此意。”
他大手一揮,經過一通整頓,以最快的速度組了火銃大軍和火炮大軍。
營中擺了祭壇,闕斯伯拜了幾拜。
“這軍械該是月戎的,便一定是月戎的,此番交戰,惟愿父親在天神靈保佑月戎,屆時打贏這仗,我必然引父親魂歸月戎身入王陵。”
闕斯伯現在已對此深信不疑,他覺得軍械能落到月戎手中,必是秦孝源的庇佑,所以對這一戰信心十足。
天邊最后一抹殘陽落去,月戎大軍駕著火炮火銃朝西塘關行進。
“咚。”
“咚。”
“咚咚。”
圓月高懸,大地潑灑著皎潔的光亮,西塘關城下,無數火炮整齊劃一的沖著城樓,只要一聲令下便能將眼前的城墻轟成碎渣。
然而闕斯伯并不知道,西塘關城內此時空空如也。
而另一邊,本該被下獄的嚴嘉賜和蔡遜正帶兵埋伏在外,密切注視著月戎的動向。
闕斯伯望著這座高大威嚴的城墻,幻想自己登上去俯瞰敵人變為戰俘的那一刻,他渾身的血都燃了起來。
他抬起手:“聽我號令!”
“放!”
火捻被點燃,刺啦刺啦的飛快燃著。
下一刻。
“嘭!”一聲巨響。
緊接著又是幾聲密集的爆炸聲。
“嘭!”
“嘭嘭嘭!”
闕斯伯還沒反應過來,只見自己眼前飛過好幾個人。
“大王——”
“啊啊啊啊啊啊——”
又飛走一個人。
闕斯伯回頭,此刻才終于意識到:
炸——膛——了——
身前身后飛著無數的人和四肢:“啊啊啊啊啊!”
他急忙想要指揮身后大軍撤退,然而因為這一變故周遭早就亂成了一團。
火銃和火炮還在接連不斷的爆炸,有些本不應該炸膛的也被連鎖反應波及。
爆炸聲好容易停下,月戎大軍想帶著殘余部隊撤退,卻不想不知從何處飛來無數的火把,直接將后方的黑.火藥箱炸了個沖天飛。
一聲接一聲的巨響過后,嚴嘉賜與蔡遜帶著幾萬兵馬殺了出來。
闕斯伯被炸得暈頭轉向,倉皇逃竄。
郊外綿延的大地交織著月戎落敗的身影。
嚴嘉賜與蔡遜追得不緊不慢,像在玩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一直將人追去臺陵峽,他才打亮火花,放了一簇信號彈。
此時埋伏在臺陵峽的孟云早已提前為敵軍選好了葬身之地。
……
天邊破曉之際,城中傳來了第一封捷報。
“嚴蔡二位將軍乘勝追敵五十里,與孟將軍于臺陵峽剿滅月戎敵軍!”
剩下大大小小的捷報也在不停的傳回。
其中最矚目的便是,闕斯伯被逼至懸崖邊,手中只余一火銃,他鋌而走險與孟云對抗,死于火銃炸膛。
天大亮后,孟云提了闕斯伯首級回城,直奔都軍府呈到御前。
宋儉當然也聽了這個消息,不過他跑來的時候什么都沒看到,只見府中幾位將軍都在,正在商議戰后事宜。
蕭應懷掀了下眼,然后沖他抬抬手。
宋儉還是氣哼哼的,招小狗呢!
他走過去,被帝王攬在身側,輕輕捏了捏臉:“怎么?要把朕吃了不成?”
宋儉背著他團在旁邊,一聲不吭。
孟云朝嚴嘉賜眼神詢問。
嚴嘉賜心很累,但依然盡職盡責的解釋:皇后。
孟云:“?”
宋儉窩在一邊乖乖聽著,不知不覺有些走神。
其實那日他就知道了,他被蕭硬槐扛回去后,急得恨不得上去晃晃帝王的腦袋把人晃清醒了才好,然后他就被種蘿卜似的種在了床榻上。
蕭硬槐與他說了一番,宋儉聽得懵懵的,但好險是轉過彎來了。
大燕的火銃制造技術本就不完善,對他們來說,火銃是消耗品,炸膛的概率高得離譜,不止是對敵人,大燕自己的火銃軍也經常會因為炸膛造成不小的損失。
而秦孝源留下的這批火銃和火炮都是前朝制造的,用的還是如今承乾時期淘汰掉的技術。
加上軍械在地下藏了這么多年,沒得到及時的保養,炸膛的概率直接upup,更別說戰事發生在這樣酷熱的月份,只會更危險。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作計將軍械送去了敵方陣營。
他們不能確定軍械炸膛的具體概率,但自會有人親自送他們一程,嚴嘉賜和蔡遜干的就是這個活。
嗯,事到如今,只好說技術是把雙刃劍。
也算闕斯伯罪有應得,秦孝源若知道他留下的殺手锏炸死了自己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脈,想必會后悔自己當日之舉。
而宋儉知道以后也總算明白為什么蕭達那么愛演了,搞半天這是家族傳承。
蕭硬槐,演員!
……
勝利的捷報很快傳回京中,也傳向了大燕每一個角落。
宋儉在都軍府中慢悠悠曬著太陽,長鷹不知從何處跳出來。
“大人!剛摘的果子!”
說著便給他扔來,宋儉“chua”的一聲敏銳伸手。
“啪嗒~”
果子掉在了他面前。
宋儉若無其事的撿起來擦了擦:“咔嚓咔嚓咔嚓!”
好吃好吃。
他邊嚼果子邊慢悠悠伸了個懶腰,想起在宮中的點點滴滴。
唔,還有點懷念宮里的生活呢。
夜晚,西塘關城內終于變得祥和又靜謐。
此刻都軍府。
落了簾子的榻上傳來少年嗚嗚的聲音,細聽之下還有唇舌交纏的水聲。
宋儉弓著腰拼命朝后退,退退退退。
“唔……我嘴巴疼……嘴巴疼……”
下一秒又被帝王緊緊抓回來。
他只是來問一句什么時候可以回京,他晚飯還沒吃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74章 班師回朝 宋大人,好腰
西塘關之戰大捷三日后, 是班師回朝的日子。
城中軍民紛紛走出家門夾道歡送,他們高呼著天子萬歲,一路送至城門外。
此次班師回朝的路線是自西塘關途徑嵊關與汾州, 在汾州停留兩日, 然后再朝著京城行進。
城外, 帝王騎在金爵高大的身軀之上, 身后緊跟著幾位立下戰功的將軍,鐵甲凜冽的軍隊綿延出幾十里地。
宋儉則跟在帝王身側與帝王同行, 正慢悠悠騎著馬晃蕩。
林中陰翳與斑駁光影交融, 耳邊都是鳥語花香。
嘿嘿,天氣真好啊。
離開西塘關第三日他們便到了嵊關, 城門前譽王早已帶人等候多時,小老頭依舊精神爍然, 下了馬快步上前。
聲如洪鐘:“老臣恭迎陛下凱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譽王身后的所有臣民士兵都齊刷刷跪倒,呼聲震天:“恭迎陛下凱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日他們便在嵊關落腳。
宋儉跟著蕭硬槐宿在譽王府,聽著這位大皇叔聲淚俱下的哭了半個時辰,表達他有多么多么憂心天子安危,多么多么想要上陣殺敵, 多么多么……希望好大侄兒能趕緊立個皇后。
宋儉:“……”
圖窮匕見, 但好長的燕國地圖。
他正心里嘀咕,下一秒就被帝王攬了過去, 然后水靈靈的坐在了帝王腿上。
宋儉一激靈:“!!!”
蕭應懷很自然在他腮幫上親了口:“如大皇叔所見,這便是朕的皇后。”
啊!
大皇叔當即拍案而起,激動半天都沒想出要說什么,最后道:“好!!好啊!!”
宋儉的臉:“大紅蘋果jpg”
翌日他們離開了嵊關,大皇叔在城門口含淚揮手。
宋儉剛開始騎在馬上不好意思回頭,但漸行漸遠, 想到譽王花白的頭發蒼老的聲音,還是沒忍住,他轉回去揮了揮手。
“大皇叔再見!”
譽王:“丅丅”
離開嵊關又行了四日,他們終于抵達了汾州。
從第一次來到汾州被大.根寨的土匪擄去山寨至今,宋儉已經記不清過去多久了。
他恍惚的望著汾州城外人山人海的臣民,很快便瞧見了諸多眼熟的面孔。
在城門最前方迎接的湯淶和高開濟,還有夾在中間抹了好幾把眼淚的宮德福。
宮德福想上前,大喊著:“陛下~~~宋大人~~~”
不過聲音很快便被其他臣民的呼喊聲淹沒。
宋儉還看到了大.根寨的土匪和羅寨村的村民,大當家一道疤幾人身上都換了尋常百姓的衣服,像是從了良。
一道疤指著前方,大笑著:“大……大哥……”
話還沒說完就被大當家一巴掌打下去,低聲斥道:“天子威嚴,豈是你能隨便指指點點的!”
一道疤趕緊收回了手指。
宋儉嘴角一咧,沖他們打招呼:“嘻~”
進了汾州城宋儉才知道,自他走后,湯淶和高開濟就開始大刀闊斧的整治汾州的貪官污吏,有帝王旨意在身,他們先后斬了好幾個作亂的狗官,一時之間整個汾州城的百姓都在叫好。
而袁家除了為禍百姓還里通外敵,湯淶高開濟不敢再越權,等到帝王到達汾州才將此事上奏。
他們細數袁家十大罪證,當天帝王便下了一道旨意。
九族連坐,就地問斬。
城中大街小巷甚至還張貼了昭示奸惡的名錄,百姓熙熙攘攘的擠在前面,發現曾經在汾州欺男霸女為虎作倀的那些人均在名錄上。
第二日,帝王再次親下旨意,減免汾州百姓徭役賦稅,在當地廣設學堂,鼓勵文人參加科考進朝做官。
汾州的案子很快便告了一段落,京中不斷有急報傳來,這個大臣傳一封,那個大臣傳一封,無外乎都是在問:陛下,咋還不回來?啥時候回來?
還有封信宋儉印象很深刻,是兵部尚書廖寇文發來的。
大意如下:陛下,你趕緊回來吧,我實在扛不住了,你那些文臣我都不想說,不知道兩個耳朵中間夾的是什么,嘴一張就是嚎,把金鑾殿都嚎成養鴨場了。
宋儉看了看蕭硬槐神色,無語中帶著坦然,估計大概也能猜到是個什么情況。
這很有生活了。
班師回京那天,離城門還有幾里地遠,宋儉就聽到了山呼海嘯的聲音,走得越近聲音越大。
他退縮了一下,回頭小聲道:“陛下……要不……”
話還沒說完帝王就輕輕俯身,在他側臉蹭了蹭:“怎么?不愿與朕騎一匹馬?”
宋儉:“(///////)”
他低著頭臉紅得厲害。
蕭應懷親了親身前的少年:“朕的皇后立下這樣大的功勞,自要來同朕親自面見臣民。”
“以后這樣的機會多的是,適應不了可如何是好。”
宋儉:“嗚~”
京中但凡能數得上名的大臣官員都出了城來迎接,百姓更是數不勝數,宋儉還看到了幾個從人堆里冒頭的小孩在伸著小手撒花瓣,撒完花瓣后便瞪著大眼睛瞧他。
宋儉連忙又低下頭。
啊啊啊啊!
好死不死的還有童言無忌的小孩大聲道:“爹娘!快看啊!陛下和漂亮哥哥坐在一起!”
宋儉耳邊傳來一陣短促的低笑,他登時就更熱了。
進了城中還有各位皇室宗親,有些是眼熟的,有些是沒見過的,但無一例外眼神都齊刷刷盯在他身上。
宋儉絕望的扯了下嘴角:“你們好。”
我是皇后。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別笑我了。
在城中游了一圈,宋儉后背都快和蕭硬槐長到一塊了,總算回了宮中,宋儉遠遠就瞧見了淚眼婆娑的蕭永寧。
“宋大人~~~~~”
蕭永寧哇嗚哇嗚的大哭著要來抱他,宋儉也打算哇嗚哇嗚的趁機跑掉,結果和蕭永寧一步距離的時候被帝王一把扣住。
“陪朕沐浴。”
宋儉:“……”
這才是世界上最絕望的死法。
蕭永寧吸吸鼻子,眼睜睜看著好朋友被她皇兄抓走了。
唔,好像是皇嫂了。
……
最后宋儉并沒有和蕭硬槐一起沐浴,因為帝王班師回朝后是有一套很嚴格的沐浴禮制的,宋儉趕緊趁機溜了。
他飛快的跑回天察司,和嚴力力的荔枝酪進行了一個親密而又深入的交流。
又是吃荔枝的時節,宋儉大吃幾碗,感動的淚流滿面。
自打離開京城,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甜點了!!!
嚴力力也擦著眼淚:“看到您能平平安安回來吃荔枝酪真是太好了。”
宋儉嗚嗚:“是啊是啊。”
在汾州和西塘關這段日子回憶起來簡直像做夢一樣,宋儉吃著這碗荔枝酪,偶一恍惚,仿佛還在昨日。
吃完后他打包了一堆去找蕭永寧,蕭永寧吃驚道:“你沒去陪我皇兄沐浴呀!”
宋儉擺手:“沒有沒有,不需要我。”
然后蕭永寧便高高興興的吃了一堆荔枝酪,吃干凈最后一份,打了兩個嗝,又咂咂嘴才想起來哭。
“哇啊啊啊啊我好擔心你啊,自從去了玉山行宮我就沒再見過你了,我去問他們,他們都說你在幫皇兄辦事,不允許我進去找你,然后沒多久我就聽說西塘關發生了戰事哇啊啊啊啊啊啊。”
宋儉看她哭得這么傷心,先安慰了一遍,然后給她當故事一樣把路上的事情都講了。
蕭永寧掛著兩顆長長的眼淚:“太辛苦了,回來以后一定要好好吃飯呀皇嫂……”
宋儉被蕭永寧的稱呼硬控兩秒。
救。
在宮里四處和人敘了一番舊后,宋儉還是回了天察司,他覺得辛苦了這么長時間,蕭硬槐怎么也得給他放半個月假讓他好好休息休息。
他回去給自己洗白白,換了干凈衣服趴在榻上研讀話本子。
誰知沒讀兩頁就來了個傳旨的小太監,說今夜宮中有慶功晚宴。
宋儉安慰自己,沒關系沒關系,去吃頓好的再放假也是一樣的。
宮中這場慶功宴十分盛大,宴請了從汾州陰陽鱗冊一案與西塘關之戰的幾十位功臣,宋儉本想安安靜靜吃個飯,但從宮德福那一扒名單發現,哦豁。
他也在被邀之列,而且名列前茅!
宋儉撓撓頭,依然安慰自己,沒關系沒關系,到時候他就躲在角落里干飯!
直到晚宴開始,宮德福拍拍他的手,把他帶到了帝王身側最近的位置上。
宮德福吼吼吼笑得十分開朗:“宋大人呀,這可是陛下特意恩賜的位置呢。”
宋儉又想起班師回朝時和蕭硬槐同騎金爵被全京城的人圍觀的恐懼。
他覺得蕭硬槐肯定又要干什么。
然而出乎宋儉的意料,他竟然十分安穩的從頭吃到尾,只是單純以功臣的身份參宴。
宋儉吃得很開心,宴會結束后就打算飛奔回天察司,這時,宮德福又又又又出現了。
“啊呀,宋大人,您去哪里呀?”
宋儉:“回天察司呀。”
宮德福笑得如花似玉:“您回天察司做什么呀?快回燕寧宮吧,陛下等候多時了。”
宋儉瞪大了眼睛!!
啊!難道他還要值夜嗎!!!
大功臣都要當皇后了居然連這點不上班的特權都沒有嗎!!!
宋儉震撼不已的同時又有些絕望,蕭硬槐以后不會讓他身兼兩職吧。
燕寧宮中。
蕭應懷換上了常服,轉過身去,正瞧見少年鉆了個腦袋進來:“陛下,我來了。”
他剛想喚少年來身邊,話還沒出口,少年就喪著臉走到一旁,然后朝著房梁一躍。
“嘭”,掛了上去。
撅著屁股爬爬爬爬,爬上去沉默的坐下了。
蕭應懷挑眉:“?”
宋儉:“QnQ。”
蕭應懷抬頭望去:“房梁上比下面涼快?”
宋儉:“。QnQ。”
眼淚不斷流流流流到厭倦。
他氣哼哼道:“屬下在值夜啊。”
蕭應懷頓了片刻后,突然極輕的哼笑了聲,說道:“今夜慶功宴朕賞賜了那么些寶貝下去,怎你不與朕提要求?”
宋儉埋著頭:“……”
當然是因為他顧著吃飯了。
蕭應懷:“不如朕再賞你個心愿如何?”
宋儉登時抬頭:“!”
“什么都可以嗎?”
蕭應懷:“嗯。”
“那……那那那那……那我能不能不睡房梁了……我、我睡姿不好,容易掉下去……”
蕭應懷慢悠悠道:“允了。”
好耶!
宋儉當即就從房梁上跳了下來,睡覺睡覺睡覺!
結果剛一動,整個人便騰空而起,一陣天旋地轉后,他被扔上了龍床。
帝王緊隨其后欺身而下:“回了宮便忘了與朕說過的話了嗎?”
宋儉呆愣著眨眼。
蕭應懷手指不緊不慢勾著他的衣帶:“宋大人,好腰。”
宋儉臉色陡然爆紅。
“既同意當朕的皇后,自要履行些皇后的職責。”帝王輕輕咬住他的下唇:“就從今夜開始吧。”
第75章 一定要當皇后嗎 這皇后到底誰愛當啊……
宋儉后知后覺的意識到, 宮德福嘴里說的“陛下已經等候多時了”,原來是在床上等候多時了。
他被吻得哼哼唧唧滿床亂爬,好容易得了空隙, 他立馬捂著嘴鉆到被窩里。
這招他熟, 以前他都是這么躲的。
他正撅著屁股鉆鉆鉆鉆, 眼瞧著馬上就能逃脫蕭硬槐的視線范圍, 誰知就在他鉆進去的最后一刻,一把大手突然拉住了他的小腿。
一拉, 一抓, 宋儉再一次重見光明。
他被帝王抱了過去,整個人又像栽蘿卜似的栽到了帝王腿間。
“朕只是親你幾口便要躲起來, 那大婚時朕做其他事你又要如何?”
宋儉:“QAQ”
他眼淚掛在眼角,嘴巴被咬得飽滿緋紅, 望著近在眼前的男人,他吸著鼻子咕噥控訴:“你咬得我好疼……”
蕭應懷拇指輕輕揉著他的唇:“哪里疼?張開嘴朕瞧瞧。”
宋儉皺著臉,蕭硬槐手指上有繭,蹭得他更疼了!
他說:“你剛才咬我嘴巴,還咬我舌頭……唔……”
話還沒說完, 唇間突然探來一根手指, 于是嘴巴徹底合不上了。
宋儉:“?”
蕭應懷低下頭,手指慢悠悠的撥弄著他的唇:“再張開些, 合這么緊朕怎么瞧得見舌頭被朕咬成何種模樣了?”
宋儉覺得哪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只以為蕭硬槐是真的良心發現要幫他檢查一番。
他眨著眼,有些懵的張開嘴伸出了舌尖。
“是有些紅。”
宋儉眼珠子跟著舌尖聚焦,唔唔著想說話:“就素泥……嗯……”
他的舌尖被夾住了,感覺不舒服, 當即想縮回去。
蕭應懷也不阻止他,只手指緊跟著他的舌尖探去。
“!!!”
宋儉抓他的手,整個人都想退走,卻不想帝王另一只手緊環住他的腰一把將他扣了回來。
宋儉猛地貼了上去,嘴巴被手指侵入,眼淚都出來了。
“嗚~”
不止眼淚,口水也沒控制住,濕噠噠順著唇角滑落。
蕭應懷眸底墨似的幽暗,嗓音低沉:“還有哪疼?”
宋儉再不明白蕭硬槐是故意的就可以把腦子捐給有需要的人了,他氣哼哼的合嘴咬人。
蕭應懷卻半分不惱,只攬得他更緊:“朕以為你這只小狗不會咬人。”
宋儉牙上又用了點力。
“……”
但是蕭硬槐看著更爽了是怎么回事。
宋儉試圖說話:“唔唔唔唔唔。”
蕭應懷環著他腰的手探到屁股上拍了拍:“小狗是這么叫的嗎?”
宋儉想抬起手抗爭,但出師未捷身先死,剛一動就又被扔回了榻上,嘴巴中的入侵感消失,他終于能說話了。
“你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啊!”
身上最后一層衣服被剝開,腰間灌入涼颼颼的風。
蕭應懷伸手,宋儉登時弓起了腰。
“嗚……”
耳邊嗓音低低響起:“原來小狗的尾巴在這里。”
“(///////)”
啊啊啊啊啊啊啊!
討厭!
……
宋儉第二天爬起來的時候蕭硬槐已經上完朝回來了,正在東暖閣里同宮德福低聲說著什么。
宋儉困頓的打著哈欠,探頭過去。
宮德福:“呀,宋大人醒來了。”
宋儉和帝王對視一眼,臉上閃過一抹飛紅。
可惡。
他扭頭就要跑路,帝王的聲音及時響起:“洗漱完來陪朕用早膳。”
宋儉腳步被定住了。
宮德福笑瞇瞇跟上來:“早就讓他們備好熱水了,宋大人快跟老奴來吧,稍會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宋儉肚子:“咕~~~~”
好吧。
嘴上已經鄙視過蕭硬槐了,胃就暫時不用了。
收拾干凈穿戴整齊以后宋儉乖乖坐了下來,不過離得帝王八丈遠。
宮德福本來打算把碗筷布在帝王旁邊,這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原地遲疑了半晌。
宋儉沖著宮德福眨眼:“德芙公公?”
蕭應懷也沒欺負人,淡聲道:“放過去吧。”
宮德福這才:“誒。”
宋儉嘿嘿一笑,積極的拿起筷子開始干飯。
美好的一天從吃飽飯開始。
兩刻鐘后。
不美好的一天從去御書房值班開始。
宋儉十萬個不愿意,在帝王手中掙扎:“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宮德福在旁邊伸著手:“哎呦,哎呦,宋大人呀,您小心點,哎呦……”
宋儉掙扎了半天,最后還是被帝王一把抱了起來。
嗚嗚。
宋儉伸著手:“德芙公公,救我……”
宮德福擋著眼睛:“……”
哎呦,沒眼看。
御書房中,宋儉被帝王圈在懷里,一臉憔悴的陪著他批奏折。
宋儉:“啊……哈……”
蕭應懷垂眸看了眼,并未出聲。
宋儉屁股底下像扎了針,一會轉向這邊,一邊轉向那邊,轉了半天實在忍不住了,開口小聲叫道:“陛下……”
蕭應懷:“嗯。”
宋儉貼貼他:“我想出去。”
蕭應懷:“去哪?”
宋儉很機靈的說:“我去巡邏。”
蕭應懷翻開一本新折子,說道:“沒有需要你去巡邏的地方。”
宋儉:“QnQ。”
蕭應懷挑眉。
宋儉:“我就想出去就想出去就想出去,陛下陛下陛下陛下陛下陛下……”
蕭應懷俯首,宋儉眨眨眼,很上道的在帝王唇上親了親。
“嗯。”
蕭硬槐果然松了口。
“數一百個數,朕考慮考慮。”
宋儉一看有希望,趕緊開始一二三四五。
沒數多久,宮德福突然進來回稟:“陛下,長公主在外求見。”
宋儉:“!!!”
蕭永寧肯定是來找他的!
他睜大眼睛望向帝王,用力拽拽他。
蕭應懷:“若無急事一個時辰后再來。”
宋儉很急,連忙又開始:“陛下陛下陛下陛下!”
蕭應懷改口:“讓她在門口等一刻鐘。”
宮德福應聲走了出去。
沒一會宋儉就在窗戶上看到了一顆腦袋的影子,頭上的釵子晃來晃去,偷偷摸摸鬼鬼祟祟。
宋儉屁股帶火,數數都劈叉了:“五十、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九……六十三……”
見男人提筆在折子上朱批,像是沒留神他數的數,于是劈叉劈得更厲害了:“六十八、七十、八十、九十一、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我數完了陛下!我能走了嗎?!”
腿上的少年整個人像把蓄勢待發的箭矢,仿佛他點一下頭就會立馬躥出去一樣。
他眉眼壓下,與少年明亮的眼眸對視:“就這么不愿意與朕待在一起?”
宋儉:“……”
巧舌如簧!顛倒黑白!
他明明都和他待了很久了!
“我……”
蕭應懷扣起他的下巴,垂首吻了上去。
怎么又親!
宋儉感覺自己的嘴唇都快禿嚕皮了,他哼了幾聲,后背抵住了御案。
蕭應懷撐著他的身體,吻得極深。
窗戶外的腦袋:“……?”
宋儉感覺自己的腰越來越軟,他不爭氣的掉了幾顆眼淚,半仰著與帝王唇舌纏繞。
嗚。
怎么在御書房也這樣了……
他被親得哆哆嗦嗦,不知不覺一刻鐘就過去了。
宮德福是個不知情的,小碎步走進來:“陛下,長公主……誒誒誒呦哇老奴走錯了!”
他一道七拐八彎的高音轉換,趕緊轉身跑了出去。
宋儉聽到門外低低的聲音:“長公主殿下,陛下與宋大人現在正忙著,勞煩您再等等。”
宋儉在帝王肩膀上打了五六七八下,等到帝王松開他時,宋儉已經眼淚汪汪了。
蕭應懷緩慢的蹭著他的臉,唇上壓得很重,氣息也很重:“儉儉……”
宋儉抖了下。
“笨蛋。”
蕭應懷又碰碰他:“早些回來。”
宋儉臉蛋紅紅,吸著鼻子:“嗯。”
他終于被放走了,然后一出門又碰到了徐羨和其他禮部的大臣。
眾臣:“……”
哇哦。
宋儉此地無銀三百兩捂住了嘴,嗡嗡道:“剛吃了辣椒。”
徐羨猝不及防嗆咳了聲,點點頭,趕緊和其他人進了御書房。
門口安靜下來后,蕭永寧才悄悄從柱子后面繞過來:“皇嫂?”
宋儉:“啊!”
蕭永寧眼冒愛心,望著他紅通通的嘴巴,一臉磕到了的樣子。
離開御書房后宋儉才發現蕭達也在,他狗狗祟祟躲在宮墻后,見了宋儉后跳出來:“你活著回來了!”
宋儉:“?”
蕭達圍著他轉圈圈:“不錯不錯,沒缺胳膊沒少腿。”
說著湊近他:“怎么嘴紅成這樣,犯事被掌嘴了?”
蕭永寧過去嘀咕:“沒掌嘴,皇兄咬的!”
直男蕭達:“……”
宋儉臉紅得厲害,安靜待在一旁盯著腳尖:“(。· _ · 。)”
蕭達不語,只是一味的沉默。
他想了下他皇兄冷著臉的陰沉模樣,猛地打了個冷顫。
嘶,突然就對這姓宋的產生了由衷的欽佩之情。
……怎么下得去嘴啊。
出去溜達一圈,宋儉看著來來往往的小太監小宮女,隨口問了句:“他們在忙什么啊?”
蕭永寧笑意盈盈:“當然是在忙封后大典的事呀皇嫂!”
宋儉一顫:“?”
……
八月廿二,冊封皇后的圣旨曉喻皇宮,封后大典在三日之后。
宋儉都沒完全聽明白那道圣旨的意思宮德福就宣完了,他不痛不癢的撓撓臉蛋,以為自己接了旨就能走。
結果被宮德福告知,這幾日他需要到儀清殿去跟著禮部學些東西。
宋儉:“學什么?”
宮德福赫赫赫赫:“自是學學如何當皇后輔佐帝王呀。”
就這樣,宋儉被送進了“監獄”,從最淺顯的禮儀稱呼到記載了十八代家族世系的蕭氏玉牒,宋儉聽天書一樣都聽了一遍。
啊……怎么這么多啊。
這皇后到底誰愛當啊。
宋儉死活記不住,背了前面的忘了后面的,整個人痛苦得快枯萎了,給徐羨也急得抓耳撓腮。
這日帝王親臨,還沒踏進儀清殿,宋儉就飛撲到門口。
“嗚嗚嗚嗚嗚嗚……”
“陛下……”
蕭應懷瞧著少年,喉間溢出聲低笑。
“怎么了?”
宋儉絕望的掉下了眼淚:
“一定要當皇后嗎?”
第76章 大婚 朕的皇后,亦或者……前任?
答案是一定。
帝王只是來儀清殿看他一趟, 宋儉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嗚嗚的抱著帝王的胳膊不肯撒手。
“陛下……陛下……要不然你給我封個暖床官算了,我覺得是一樣的嗚嗚嗚……”
蕭應懷:“……”
他抬手敲了少年一下:“滿嘴胡話。”
宋儉吸著鼻子, 淚灑帝王胸口。
此時宋儉不知道還有更痛苦的事情等著他, 齋戒。
按照大燕禮制大典前三日每日都要齋戒沐浴行祭祀之禮, 宋儉在儀清殿努力了半天, 飯點一到興沖沖的去等飯吃,結果小太監給他上了桌齋飯。
天都塌了。
宋儉含淚吃了三碗, 在打算盛第四碗的時候, 被禮部大臣出聲勸阻。
因為齋戒只允許吃到七分飽。
沒記錯的話,齋戒還有個規矩是不能破午, 也就是過了午時就不能再吃東西了。
“……”
你問我的眼里為什么常含淚水。
宋儉放下碗,抹著眼淚又回了正殿。
終于到了封后大典當日, 宋儉已經暈暈乎乎完全搞不懂那些復雜的禮制了,他只是不到卯時就被侍奉的人從榻上拔起來,別人說什么他乖乖照做什么罷了。
哈欠連天穿戴好大紅的冠服,宋儉蹭著鼻尖安靜在旁邊等了會,看眾人都在忙, 他腳步一跨直接到一旁坐下了。
因為旁邊的桌子上放著糕餅。
他眼冒綠光的盯著, 肚子很誠實的咕嚕了兩聲。
從昨天中午到現在他一滴水沒喝一口米沒吃,要是等下大典上暈倒了豈不是很丟臉。
“……”
他最后又看了眼桌上的糕餅, 趁人不備飛快拿油紙卷了兩塊藏到了袖子里。
等會就找機會吃了。
大典擇吉時開始,宋儉規規矩矩坐在暗金色的八抬轎攆之上,手里緊緊捏著自己偷拿的兩塊糕餅。
肚子:“咕~~~~”
好想吃御廚做的菜啊。
好想吃好想吃。
好餓好餓。
那兩塊糕餅宋儉從儀清殿出來就一直捏著,然而捏了一路都快碎了也沒機會塞嘴里吃掉,因為人實在太多了。
宋儉覷著百官站位,心說早知道在儀清殿就塞嘴里了, 那些人也不能從他嘴里摳出來不是。
大典很快開始,禮樂奏響,百官均著最高禮制的官服,太明殿前莊嚴又肅穆。
宋儉更不敢把糕餅拿出來了。
他從轎攆上下來,手心汗津津的捏著油紙包,一臉有鬼的模樣。
蕭應懷身著帝王冕服,十二旒金玉冠垂下,視線望向徐徐走來的少年,似是緊張,少年面上浮起淺淡潮紅,眼眸緊緊的抓著他。
蕭應懷朝他伸手,牽住少年大紅冠服下的手……手?
“……”
他牽住了兩塊糕餅。
宋儉快步跨去,小聲道:“……我沒找到機會吃掉……怕掉出來……”
蕭應懷稍一想便知道緣由,瞧著少年下巴都變尖了不少,想來這幾日苛苦壞了。
“朕已讓宮德福吩咐過御廚,晚些時候回燕寧宮,好好用些晚飯。”
宋儉眼睛頓時亮了,他抓緊帝王的手,穩穩踏上了臺階。
太明殿前的流程只是封后大典的其中一個環節,受冊寶、奉迎禮、告天地、拜宗廟,所有禮畢后竟早已過了午時。
宋儉本就沒睡好,大典一通繁瑣流程下來,他腦瓜子嗡嗡的。
他自己的宮殿在錦華宮,距燕寧宮不算太遠,按照儀制禮畢后他要還宮,也就是回自己的宮殿。
但帝王一道圣旨下來,轎攆就直接抬去了燕寧宮。
沒了那么多雙眼睛盯著,宋儉護著自己沉甸甸的腦袋,跑得飛快:“陛下!陛下!陛下!我來了!”
宮德福看的心驚肉跳的,連忙上前虛扶著他:“哎呦您小心著點,摔著可如何是好啊。”
說著還回頭呲兒了頓小五子:“你個木頭腦袋,瞧不見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攙著點……”
宋儉:“……”
他扶著自己的頭,沉默良久:“德芙公公,你要不還是叫我宋大人吧。”
宮德福:“那哪行啊,這不合規矩呦皇后娘娘。”
“咕~~~~”
宋儉肚子又叫了聲,他管不了那么多了,繼續朝里跑。
蕭應懷已經卸下沉重的冠冕,見他這樣跑來,伸手將人攬住,而后睨了眼宮德福:“著人更衣。”
宮德福忙“誒”了幾聲,退出去叫人。
宋儉被帝王攬在面前,小狗一樣到處嗅聞:“陛下,好香好香好香!有我愛吃的菜!”
蕭應懷正幫他卸頭上繁重的玉冠,幸好抓得人緊,松一下手面前的少年便循著香味兒飄走了。
終于卸下去后,蕭應懷低頭親親他,似有話說,但宋儉現在滿肚子餓氣,注意不到一點。
純拋媚眼給瞎子看。
只親了一口,宋儉就掙著從帝王懷中跑出來,袖子一擼,兩條細白的胳膊拎住衣擺就跑去了東暖閣。
“陛下,我先去吃一口!”
蕭應懷:“……”
宋儉大口吃著菜,miamiamia嘴就沒停過。
嗚嗚,太好吃了。
人,就該這么飽飽的活著!
宋儉一頓飯吃了半個時辰,最后還喝了碗湯給胃溜了個縫兒,總算吃得心滿意足。
更完衣后宋儉無事一身輕,于是又開始犯困。
頂著帝王沉沉的眼神,宋儉揉著眼睛打哈欠:“陛下,我好困啊,今天我起來得好早,就睡了兩個時辰。”
蕭應懷把人抱過來,輕輕捏了捏他的腮幫,意味不明道:“既困了,那便好好休息休息。”
宋儉覺得蕭硬槐好好說話,撅起嘴打算和帝王親親再走:“>3<”
卻不想帝王并未如他所愿,只拿拇指蹭了蹭。
“去吧。”
宋儉:“唔?”
蕭應懷移開視線:“朕還有些政務要處理,晚些時候來陪你。”
宋儉十分體貼,徐羨教過他的,身為皇后就是要勸誡帝王勤于政務。
他當即退后揮揮手:“好!你去吧陛下!加油!”
看著帝王身影消失在燕寧宮,宋儉蹦蹦跳跳滾上了大紅的龍床,鉆進了被子里,然后舒服的嘆了口氣。
嗐。
成親也不過如此嘛。
沒一會宋儉就睡著了。
他并不知道,此時的另一邊,御書房。
“陛下,禮部侍郎徐羨進禮。”
蕭應懷抬了下手,宮德福便將手中錦盒放置帝王手邊。
這已經是群臣進獻來的第十二件禮……姑且算是獻禮吧。
帝王正靠在座椅之上,不緊不慢的翻著手中書頁。
眼眸微垂,蕭應懷視線定格在了書頁的插圖上。
嗯。
似乎還不錯。
又翻了幾頁插圖,他隨手打開一旁的錦盒,瞥了眼盒中之物。
默然幾秒,蕭應懷輕輕合上了。
他喚了宮德福進來,吩咐道:“送去燕寧宮。”
宮德福:“是。”
送走那些錦盒之后宮德福不知從哪又端來一個木盒,不過這次的木盒比先前的樸素不少。
他對帝王說道:“陛下,這是在汾州榮安巷時皇后娘娘留下來的一些小物件,當時走得急,好些東西都落下了,老奴心想或許還有用,便收羅了起來,只是這段時日事多,老奴險些給忘了。”
蕭應懷示意了下,宮德福上前把木盒呈去。
“老奴告退。”
蕭應懷打開木盒,發現里面都是些孩子玩意兒,大都是從汾州街市上買來的。
兩個木雕,一冊話本,一小包蜜餞,還有一些圓溜溜的珠子。
正打算收起來再讓宮德福送回燕寧宮,突然視線一頓,注意到盒子最下面好像藏著一封信件模樣的紙張。
他輕輕撥開木雕,將信件拿了出來。
展開,第一眼先是被上面狼行狗爬的字丑了一下。
隨后才注意到內容。
親愛的……蕭。硬。槐。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了。
……
……就委屈委屈你找個新歡吧。
你的前任——宋儉留。
蕭應懷輕蹭著紙張。
“……”
呵。
天色漸晚,又有大臣遣人來送一些個人名義上的小禮,卻聽小五子說帝王已在半刻鐘前離開了。
小五子說得繪聲繪色。
“陛下一聽說皇后娘娘睡醒了,立馬就起身了,想必現在已經回了燕寧宮。”-
宋儉一覺睡了個飽,再睜開眼天色都黑了。
他迷迷瞪瞪抱著枕頭,眨著眼睛醒神。
唔。
什么時辰了。
他瞇一會醒一會,打了幾個哈欠,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宮殿的門突然開了。
宋儉聽到了動靜,但懶蟲作祟,不想爬起來,只咕噥著叫道:“德芙公公?”
黑暗中并沒有傳來回應,宋儉還不知道,燕寧宮大殿周圍包括宮德福在內的所有人都已經被揮退。
不多時,殿中巨大的龍鳳紅燭掌了起來。
映入宋儉眼眸的都是紅彤彤一片,就連他懷中現在抱著的這席軟枕也是大紅與明黃交織。
他揉揉眼睛坐起來:“陛下?是你呀,現在什么時辰了?”
“戌時剛過。”
噢,還不算很晚。
帝王朝他走來,宋儉嘀嘀咕咕:“陛下,我做夢了。”
“什么夢?”
宋儉靠過去,一臉回憶中的發呆模樣:“夢到你和我一起回家了。”
“嗯。”
宋儉:“你不適應我家鄉的生活節奏,不會用我給你買的電動牙刷,不會操作手機電腦,不會用廚房里的電煮鍋,我去上學你以為我不要你了,還抱著我哭……”
說到這里少年面上浮起淺笑,抱住帝王蹭了蹭:“陛下,其實我還做了其他夢呢,做了好多夢但是記不清了。”
蕭應懷:“記不清那便明日再想。”
宋儉一想也是,他伸著懶腰又想倒回榻上,誰知剛支棱著手臂一倒,蕭應懷就將他一把環住,又帶到了身前,低低問他:“睡好了?”
“嗯。”宋儉點頭:“睡好了,陛下你累嗎?要不要也早點休息。”
蕭應懷手指按在少年腰上,眼眸深不見底:“是該休息了。”
下一秒從一旁撈來一壺酒:“合巹酒還未喝。”
宋儉正好有些渴了,嗅到清冽綿長的酒香,他很主動的半跪著爬過去將酒杯拿來。
“我要一杯!”
透亮的酒液在杯中漫起,他捏著酒杯,臉頰上暈著剛睡醒的浮紅。
帝王托住他的手臂,緩緩與他交杯。
宋儉咕嘟咕嘟把酒喝下去:“好喝!”
就是味道有點熟悉,好像在哪喝過。
不過宋儉也沒多想,酒杯酒壺被收走,他便乖乖端坐在榻邊,眨著眼說道:“好像睡得太久了,都不困了,但是……”
他想說,但是如果現在不睡的話以后的作息都要顛倒了。
不過他并沒有機會說出來,蕭應懷已經將他橫抱起來。
宋儉手忙腳亂的環住帝王的脖頸,一臉驚詫。
耳邊傳來一道嗓音。
“陪朕去浴池中沐浴吧。”
“朕的皇后,亦或者……前任?”
宋儉:“???”
第77章 對不起,說沒關系 淚水打濕雞肉卷……
偏殿中的浴池熱氣縈繞, 宋儉浸在水中,被帝王牢牢鎖住了腰臀,一層薄薄的里衣濕噠噠貼在身上。
不知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 還是浴池中水溫太高, 宋儉臉蛋坨紅, 氣息很急。
他細白的手指扣在浴池邊沿處, 暗中使著力道想跑,然而稍一挪動, 便被帝王又一次牢牢按回懷中。
“告訴朕, 想去哪?”
宋儉不敢直視面前的人,整個人縮著。
蕭應懷手掌在他屁股上慢條斯理的輕拍著, 低瞥一眼,壓在他耳邊說:“小狗的尾巴怎么又翹起來了。”
他羞憤欲死, 眼淚都掉出來了:“我不是故意的……”
該死啊啊啊啊啊啊啊!
蕭應懷在他耳垂上輕啄一下:“不聽話。”
宋儉猛地一抖。
蕭應懷退離他耳邊,低垂眼眸看著他:“儉儉。”
宋儉低著頭。
“前任是何意?”
“嗚……”
“讓朕找新歡又是何意?”
“……”
宋儉死都沒想到這信宮德福居然會給他留著,而且還會收起來從汾州千里迢迢帶回宮里交給蕭硬槐。
真是夭壽了。
他小聲解釋:“就是……就是我們那邊在做很重要的事情之前流行……流行反著說話,這樣就不會有危險,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反著說話?”
宋儉瘋狂點頭。
“再說一句反話朕聽聽?”
宋儉咽咽口水, 很努力的抖了個機靈:“陛下今晚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蕭應懷抬了下眉, 靠近他:“不對。”
宋儉眨眼。
“儉儉,這不是反話。”
宋儉:“QAQ”
啊, 嗚嗚。
蕭應懷摸著他的臉:“還有呢?”
宋儉不敢說話,只是傷心的掉眼淚,然后屁股上就挨了一下。
“嗚!”宋儉猛地朝前一竄,幾乎半騎在帝王腰間:“別……別打我屁股……”
蕭應懷盯著他:“我們儉儉說的是反話嗎?”
宋儉撥浪鼓一樣搖頭搖頭搖頭搖頭:“不是,不是反話。”
“那就是了。”
宋儉急了,剛想說話就又被拍了一下, 他轉頭去抓帝王的手,卻不想直接被帝王反剪,那力道稍一加大,再一拽,他整個人便翻轉了方向。
“咚”一聲,他后背緊貼住了帝王胸口,沉穩厚重的心跳聲攜來滾燙的熱意。
“儉儉?”
帝王唇齒間的氣息渡進耳道中,宋儉渾身發顫。
“勤儉節約的儉。”
宋儉不知道他說這些干什么。
“朕從未記錯過你的姓名,朕一直分得清。”
宋儉耳朵癢得厲害,一個勁的在水中用腳蹬他:“蕭硬槐蕭硬槐蕭硬槐!我沒說我不記得!”
又從少年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他伸出自己的掌心,環著少年問:“哪幾個字?”
宋儉不明所以,但還是伸出手指在他掌心一筆一劃寫了一遍:蕭,硬,槐。
這么硬的名字,果然脾氣和名字一樣硬!
“看來蕭氏的玉牒朕的皇后沒有仔細看過。”
宋儉:“?”
他看了啊,蕭硬槐不會要考考他吧?
想到這里他忙說:“陛下,我明天一定會再記一遍的……啊!”他突然弓下了身體,耳根飛紅。
“說謊。”
宋儉哆嗦著喘氣:“沒……沒有。”
“沒有?那朕怎么聽說小狗說謊的時候尾巴會翹起來?”
宋儉根本說不過他,只嗚嗚的躲他的手:“沒有……沒有……我真的會好好記的,不信你就看著我記……”
“朕也有此意。”蕭應懷嗓音很慢:“朕會看著你,一字一字的寫明白。”
……
不知過了多久,宋儉一顫。
蕭應懷輕笑了聲:“看來這次不是說謊了。”
“(///////)”
沒臉見人了。
浴池中的水溫一直溫熱,宋儉的里衣濕噠噠臟兮兮,很快就被剝了個干凈。
少年身體纖瘦瑩白,腰極細,蕭應懷幾乎一把手就能托住,腰后線條向上向下延伸舒展,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他的手落在少年腰后,輕撫過那片皮膚。
因為沒有腰窩所以曲線十分光滑,讓下面一團軟肉看起來圓潤而又飽滿。
宋儉感覺自己越來越熱了,他咕噥著問:“我們喝的合巹酒是不是嵊關產的?”
蕭應懷:“嗯。”
宋儉:“……”
就說這感覺怎么這么熟悉。
同樣的嵊關甜酒,同樣的偏殿浴池,上次他就和蕭硬槐把初吻交代在這了。
那今天大概率要把屁股也交代在這。
說屁股屁股遭殃。
宋儉抱緊了帝王的脖頸,貼過去哼唧兩聲。
蕭應懷蹭著他的臉蛋:“朕以前還以為你只喉道比較細。”
宋儉在他頸間拱拱拱拱。
“嚶~”
……
宋儉在偏殿的浴池中被帝王緊扣著,就“他屁股后面為什么不長尾巴”這一事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和探討。
探討無果。
后又就“他說的到底是正話還是反話”一事進行了新一輪的研究和探討。
探討無果加一。
宋儉后面氣急了,逮著帝王狠咬一口,大罵:“蕭硬槐是個臭狗屎。”
因為他說正話的時候蕭硬槐非說他說反話,他說反話的時候蕭硬槐就選擇性忘記這一茬。
導致宋儉無論說要還是不要都得挨一頓。
這都是什么狗屁flag啊。
后半夜宋儉才終于回到正殿,他哭得鼻尖兒都紅了,死性不改摸著床就往被子里鉆。
這回帝王沒再把他揪出來,而是把整個被子卷了起來。
宋儉:“雞肉卷jpg.”
想到自己的屁股,宋儉哇一聲:“以后是不是每天晚上我都得被裹成雞肉卷送到你床上……”
蕭應懷:“自然不是。”
宋儉剛燃起希望,蕭應懷:“朕的床也是你的床,何來送到朕床上一說。”
宋儉:“……”
淚水打濕雞肉卷,還有沒有別的選。
沒有。
宋儉捂住屁股最后掙扎:“能走醫保嗎嗚嗚嗚嗚……”
走皇家私賬。
蕭硬槐一條胳膊就能鎖住他兩條腿,他沒被月戎刺客抓回去打成三折疊,被蕭硬槐給折成三折疊了。
……
翌日。
燕寧宮外。
蕭永寧帶著幾個小宮女,端著各種各樣被紅綢蓋起來的寶貝,說道:“麻煩德福公公通傳一聲,我來給皇嫂請安。”
宮德福笑了笑:“實在不好意思公主殿下,皇后娘娘這晌還睡著呢,陛下吩咐過不準任何人來打擾。”
蕭永寧看看天色,很震驚:“都快午時啦!”
宮德福又是一笑。
蕭永寧:“好吧,那本公主一個時辰后再來。”
“公主殿下慢走。”
一個時辰后蕭永寧很準時的又來了。
宮德福還是搖頭。
蕭永寧:“……”
他皇嫂昨夜……
嘶。
宋儉醒來時已是黃昏,他呆呆的望著床榻上大紅的帷幔。
唔……
換過了。
他明明記得昨晚被扯下來了。
宋儉想翻個身,結果剛一動就猛地僵住,于是他又默默挪了回去。
是的,他不會再原諒蕭硬槐了。
不!會!
他覺得蕭硬槐才應該去大.根寨當土匪!
宋儉在腦袋里想得激情澎湃,直到耳邊傳來腳步聲,他趕緊又閉上眼睛裝睡。
腳步聲越來越近,宋儉心里冷哼,蕭硬槐是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的。
直至一把手突然探上他的肚子,輕輕揉了揉,又拍了拍。
“咕~~~~”
宋儉:“……”
慘遭肚子背叛。
“餓了就快起身。”
宋儉轉過身,抓著被子兇狠道:“臭狗屎。”
蕭應懷:“朕又叫臭狗屎了?”
宋儉不吭聲,推開他的手從很遠的地方爬起來:“我今晚就要回錦華宮,我以后和你分床睡。”
蕭應懷也不惱,任由少年兵荒馬亂的爬下來,背對著他洗漱完,又離得他八丈遠把早中晚飯吃完。
“飽了?”
宋儉優雅的擦擦嘴巴,起身,叉腰:“小五子,回錦華宮!”
小五子沒動,片刻后默默退了出去。
宋儉:“?”
帝王慢悠悠擦著手:“昨夜不是說今日起來要好好再記一次嗎?”
“朕等了你一天。”
于是宋儉剛爬起來沒一會就又被擄走上刑去了。
西暖閣的御案之后,宋儉被帝王抱在懷里,手里一頁一頁的翻著一份謄錄的蕭氏玉牒。
我記,我記,我記記記。
沒記一會腦袋就被數不清的人名給攪暈了,他偷偷掩著嘴打了個哈欠。
蕭應懷撐著下巴,輕飄飄的掃過去:“知道朕在哪一頁嗎?”
宋儉一激靈,登時清醒。
“唔,知道。”
其實他不知道。
“就在*&¥%……那頁嘛。”
蕭應懷握住他的手,低下頭:“寫寫。”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宋儉知道,他聽話的跟著帝王的手勢在宣紙上寫下第一筆。
第一個字寫完,蕭。
又開始寫第二個字。
宋儉手上打算先甩一橫出去,結果帝王摁著他重重點下一點。
“?”
之后的字便徹底不由他控制了。
應。
懷。
宋儉有一瞬間不認識宣紙上的字了。
蕭、蕭什么?
“儉儉,念出來。”
宋儉終于意識到了什么,他慫了下來:“QAQ”
“蕭應懷,對……對不起……我、我我我我不知道……”
身后的帝王一言不發,宋儉揪他的袖子:“你快說啊。”
“說什么?”
宋儉心虛道:“說沒關系。”
“呵。”
宋儉:“嗚~”
燕寧宮外,蕭永寧第無數次來拜訪。
“德芙公公,我皇嫂還沒醒嗎?”
宮德福:“醒倒是醒了。”
蕭永寧很激動:“那快讓我去給皇嫂請安!再不請天都黑了!”
宮德福趕緊攔住:“哎呦公主殿下,不行,皇后娘娘正和陛下待在一起呢,陛下說了,不準任何人打擾。”
蕭永寧:“啊??!”
醫貓了。
此時的西暖閣斷斷續續傳出些聲音來。
“記住了嗎?”
“嗚嗚嗚……記……記住了……”
“寫。”
“寫歪了。”
“重寫。”
“陛下……我知道錯了……知道……了……”
兩個時辰過去,整個西暖閣御案上地上都鋪滿了宣紙,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帝王的姓名。
有些勉強能看出字形,有些不知是執筆的人受了什么驚嚇,橫生生撇出去長長一筆,墨汁在宣紙上溶下一片,如盛放的梅花。
蕭永寧第二日又來了,固執的問:“皇嫂醒了嗎?本公主來給皇嫂請安。”
宮德福搖頭。
第三日。
“本公主能給皇嫂請安了嗎?”
宮德福搖頭。
一直到第四日,蕭永寧來請安撞上了她皇兄,她趕緊過去行了個禮,說道:“皇兄,我皇嫂呢?”
蕭應懷:“還在休息,莫要打擾他。”
蕭永寧:“……”
第五日,宋儉終于見到了初生的太陽。
啊,好親切,有一種秋褲扎進棉襪里的踏實感。
他沐浴著初秋和煦的日光,果斷的離開了燕寧宮,等蕭硬槐回來他肯定跑不……哦不對,蕭應懷。
可惡,都有條件反射了。
他揉了揉屁股,總感覺一叫錯就痛痛的。
回錦華宮安撫了一頓受害屁股情緒,又喊人上了桌菜,他一個人miamiamia的吃著。
沒多久蕭永寧來了,于是變成兩個人miamiamia的吃著。
半刻鐘后小五子來通傳說蕭達也來了,很快桌上變成了三個人miamiamia的吃著。
蕭永寧和蕭達邊吃邊巴拉巴拉的拌嘴。
宋儉摸著肚子一臉慈祥:“還是這樣的生活好啊。”
給蕭應懷當皇后有點太廢人了,還不如當暗衛。
啊,他真是個花心的人。
吃完這頓飯后,花心的人決定回娘家——天察司,他兜了一堆東西,刷刷刷便飛了回去。
他推開大門大喊道:“兄弟萌,我回來啦!”
兄弟萌目瞪狗呆。
片刻后齊刷刷跪了一片給他行禮。
長鷹本來在門廊上掛著,見狀“嘭”一聲摔了下來:“臥槽。”
宋儉趕緊沖上去把人都拉起來,然后挨個給他們手里塞東西:“拿好拿好,回頭去醉仙樓吃好吃的。”
長鷹扶著腰起來:“大人,您怎么回來了?”
宋儉理直氣壯:“我又沒辭職。”
長鷹一想,有道理。
龍嘯問:“陛下知道嗎?”
十七:“。”
十八:“知道嗎?”
宋儉:“……”
他咳了聲,撓撓耳朵:“知道。”
幾人耳中自動補全那個“不”字。
宋儉給嚴力力也送來一堆話本子,在嚴力力感天動地的謝恩聲中,宋儉回去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還是這身衣服帥啊。
他搭著自己的燕翎刀,慢慢悠悠的在天察司院子里溜達,一會到廚房要碗荔枝酪,一會上樹摘個果子,一會又躺墻頭上曬太陽。
沒人戳屁股的日子真是太舒服了。
夜里,御駕回了燕寧宮。
蕭應懷問宮德福:“皇后呢。”
宮德福倒抽一口冷氣,不知道該怎么回稟。
“說。”
宮德福忙道:“回陛下,皇后娘娘回了天察司,老奴親自去叫過,皇后娘娘說他……說他這幾天都不回來了,還讓老奴給陛下帶句話。”
蕭應懷視線沉沉掃去:“什么?”
宮德福擦著汗,顫道:“說您多注意身體,節制一下,精力無處發泄的話就去外面跑兩圈,跑……跑累了倒頭就、就能睡著。”
蕭應懷氣笑了。
“起駕。”
此時的天察司,宋儉正在食堂里埋頭吃嚴力力新發明出來的酸湯羊肉火鍋。
他塞了一嘴肉,嚼嚼嚼吃完,又灌了口水。
繼續埋頭嚼嚼嚼。
某一刻起,整個天察司突然死一般的寂靜,而宋儉一無所知,大口吃完最后一筷子肉,他舉著手說:“嚴力力,我想再吃點牛肉!”
嚴力力be like:“0.~”
宋儉:“?”
安靜了會,他也wink一下:“嘻~”
嚴力力心如刀絞心如死灰透心涼心飛揚。
“儉儉。”
身后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宋儉一抖,回頭:“?”
下一秒:“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跳起來就想從窗口飛走,但仍然慢了一步,帝王一把將他攬回,直接橫抱起來。
“讓朕出去跑兩圈?”
宋儉:“啊啊啊啊啊!”
蕭應懷轉身,抱著懷里的尖叫土撥鼠離開,天察司院子里不知何時齊刷刷跪了一地的人。
“回燕寧宮。”
宋儉:“丅丅”
完了。
再次安靜下來后,門口站了一排人。
長鷹撓著嘴皮:“嘶……”
十七:“。”
十八:“這……”
龍嘯:“夫夫間的情.趣。”
第78章 朕知錯了 小兄弟,算個命吧
宋儉現在聽到燕寧宮就肝顫, 進了燕寧宮更是兩股戰戰六神無主。
“陛下。”
“陛下。”
“陛下你說話呀陛下。”
宋儉被橫抱在懷中,瞧著蕭應懷寡言的模樣像是又要把他釘在榻上三天三夜就很急。
“嗯。”蕭應懷出了聲,不過他說的話是:“都下去吧。”
補藥啊啊啊啊!!
宋儉大喊:“德芙公公!”
“小五子!”
“小桂子!”
“小馮子!”
“你們明明說過會一直守護我的!!!”
無人理他。
這一刻宋儉痛徹屁股的明白了一個道理, 屁股的主權要靠自己捍衛。
他如何愛自己的屁股, 就是教給別人如何愛他的屁股, 只有他自己愛他自己的屁股, 別人才會愛他的屁股。
這就是他的屁股論。
宋儉捂著自己的屁股在榻上直接他嗎翻滾!
“蕭!硬!槐!你不許碰我的屁股!”
是的,他是故意這么叫的。
哼哼, 反正蕭硬槐也不知道。
蕭應懷居高臨下的睨著他, 淡聲道:“誰說朕要碰你的屁股。”
宋儉:“?”
他發呆的間隙,帝王輕輕揉上他的唇:“朕憂心, 朕的皇后下次吃飯再噎著可如何是好。”
“……”
宋儉:“嗚~”
他認慫:“對不起。”
蕭應懷嗓音低緩十分大方:“沒關系。”
宋儉:“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前幾夜宋儉從偏殿哭到正殿,這一夜, 他哭都哭不出來了。
第二日宋儉神情懨懨的躺在外面曬太陽,宮德福十分殷勤,一會給他端點果子,一會給他端點糕餅,一會又端來些茶水。
“皇后娘娘呦, 您就吃兩口吧, 您不吃,陛下回來該怪罪老奴了。”
宋儉一聲不吭, 他揮揮手,示意都端下去,因為他一點胃口都沒有。
宮德福還要說話,宋儉燥燥的翻了個面,捂著耳朵不聽不聽不聽。
“嚶嚶~”
宋儉抬頭,瞧見宮德福傷心抹淚。
“別哭了。”
“嚶嚶嚶嚶嚶~”
宋儉被他嚶的頭大, 從軟榻上爬起來給他支招:“這樣吧,你讓人把這些糕餅果子都端去御書房,和陛下說我一會過去吃。”
宮德福一聽也有理,當即應下。
御書房里,幾位肱股之臣正在與帝王商議邊關軍備之事,西塘關一戰雖取得了大捷,可他們卻不得不居安思危。
一番商討之后,蕭應懷大筆一揮,將原來冗雜的千機營改組為更加精簡的神銃院,著廖寇文廣篩一批人才研制新式火器。
廖寇文領命,當即就要起身離開,結果在出門時正撞上宮德福,后面還跟著四五個小太監。
宮德福忙道:“廖大人。”
廖寇文拱拱手,與宮德福錯開,聽到宮德福進去稟報:“陛下,皇后娘娘差老奴把這些都送過來,說等下來這邊與陛下一起吃。”
蕭應懷掃了幾眼盤子里的吃食,問:“從起身后他便一口都沒吃過?”
宮德福登時就有了壓力,他咳了咳:“這……皇后娘娘說嘴巴不舒服,吃不下。”
廖寇文:“……”
他假裝自己沒聽到,甩甩袖子直接溜了。
還在御書房里的其他大臣:“……”
我是誰我在哪我該干什么。
蕭應懷示意宮德福把吃食都放下,宮德福趕緊讓那些小太監手腳麻利些。
御書房很快安靜下來,湯淶開口:“陛下,前日朝中……”
話還沒說完,帝王又把宮德福喚來了,掀眼問了句:“皇后什么時候過來?”
這給宮德福問住了,他忙說:“老奴去瞧瞧。”
湯淶整理整理措辭,準備再次開口,就聽帝王吩咐:“讓御廚做些清淡的湯粥送來御書房。”
宮德福:“是。”
湯淶心說這回他總能說了吧,沒想到這只是剛開始。
之后的半個時辰內,帝王詢了六次皇后的下落,眼瞧著帝王神色越來越沉,湯淶心道:不好!
關鍵時刻,宮德福終于滿頭大汗的進來了:“陛下,陛下,皇后娘娘來了。”
宮德福哪能想到宋儉其實壓根就沒打算來,說的那些話都是托詞,糕餅果子端走后沒人打擾他,宋儉直接一翻身趴在榻上睡了。
好不容易睡香了,要不是宮德福又跑來哭天搶地差點躺地上打滾,宋儉是絕對不會自投羅網的。
他走進御書房,還是懨懨的一副沒精神樣。
“過來,讓朕瞧瞧。”
宋儉慢悠悠晃過去,邊走邊和路過的大臣打招呼:“湯大人,你也在呀。”
“林大人。”
“噢!孟大人!”
蕭應懷望著少年喜滋滋的招呼了一圈,然后轉向他,臉蛋瞬間垮了。
這一幕湯淶也看在眼里,他心里又道:不好!
然而這次出乎他的意料,帝王神色未變,只是牽住少年的手將人環到身前:“見了朕就如此不開心?”
宋儉不吱聲。
蕭應懷輕蹭蹭他的手指:“朕知錯了。”
這句話一出,整個御書房鴉雀無聲。
宋儉臉上一下子滾燙起來,他嗆咳兩聲,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哪。
湯淶終于反應過來,飛快起身:“陛下,微臣家中還有急事,先行告退!”
湯淶一溜,孟林兩位大臣也坐不住了,紛紛尋了借口跑了。
最后一個離開的還很貼心的關上了御書房的門。
蕭應懷視線瞥去,很快又收回,伸手將人攏到腿上。
“從昨夜起便不愿與朕說話。”
宋儉臉頰有些紅,嘴巴抿得更緊。
蕭應懷:“那我們儉儉要怎么樣才能消氣?”
宋儉一頓,這個問題其實他還沒想過。
蕭應懷只一眼便猜得透徹,垂首在少年腮幫上親了親:“既如此,這幾日朕都去暖閣就寢,如何?”
宋儉睜大眼睛,呆了兩秒,然后臉色更紅了:“這是你自己說的,我沒說。”
覷著少年輕顫的睫毛,蕭應懷撥了撥:“嗯。”
宋儉默了片刻,還是忍不住試探問道:“你說真的?”
蕭應懷:“朕何時騙過你?”
宋儉:“……”
是啊,是不騙。
就像前幾日那樣,他哭得厲害,央求最后一次。
蕭應懷說:“朕不能答應你朕做不到的事。”
呵呵。
臭狗屎。
宋儉被勾起了憤怒的回憶,義正言辭道:“好啊,那你去暖閣睡,是你自己說的,和我沒關系。”
蕭應懷在他唇上貼了貼:“好。”
宋儉暫時原諒他了,并且很給面子的喝了端來的粥。
蕭應懷就在一旁看著他,宋儉腮幫子鼓鼓的,又嚼了一大口糕餅。
邊吃邊說:“陛下,我聽小八說重陽節宮里要辦賞花宴,有位做桂花釀特別好喝的廚子……”
宋儉一開始說話便巴拉巴拉停不下來,說著說著突然被糕餅噎住了,他錘著胸口打了兩個悶嗝,好容易順了氣,一抬頭發現帝王的視線正定定的落在他的唇上。
“?”
不知想到了什么,宋儉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站起來嗡嗡嗡氣道:“我討厭你!”
蕭應懷輕笑了聲。
宋儉:“啊啊啊啊啊啊!”
他再也不會當著蕭應懷的面吃任何東西了!!
當晚宋儉一個人睡在龍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不留一絲縫隙,蕭應懷還算守信用,真的去了暖閣休息。
宋儉安安心心的睡了。
他做了個夢,當然這次他沒夢到宋漸,而是夢到了自己剛上大學那年的一個周六。
江城正值初夏,夜里微風清涼,大學城道路兩旁林木成蔭,宋儉和室友出來逛夜市。
他溜溜達達的亂看著,聽室友在旁邊嘮隔壁哪個宿舍的誰在外面擺攤賣猛男手打檸檬茶一個月掙了五萬。
室友們紛紛“臥槽”,當場表示要輟學:“暴富就在眼前!”
講八卦的人大笑著戳戳他瘦弱的身材:“你真以為人賣的是檸檬茶啊。”
宋儉也樂了。
大學城這邊的夜市很熱鬧,攤位五花八門的能擺出二里地,專坑大學生。
宋儉錢袋子捂得很牢,只買了倆雞翅包飯。
畢竟月底了,0.0不是表情,而是他的微信余額。
正打算和室友去蹭蹭那邊免費的音樂節,這時一道身影突然吸引了他的視線,那人披著一席道士服,在兩個攤位中間席地而坐。
他手邊立著一個手寫的木牌子:算命,不準不要錢。
面前擺著一堆收款小牌子:微信,支付寶,xx銀行,xx電子錢包,甚至還有Q.Q錢包收款碼。
宋儉一愣,說了句:“大師,您渠道挺廣啊。”
大師剛開始還在低頭玩手機上的消消樂,哼哼兩聲:“是啊,生活所迫,觀里沒錢,只好自謀生路咯……”
眼看這一關已經走進了死胡同里,宋儉說:“噢,那您慢慢玩。”
話音剛落。
“Amazing!”手機上傳來一道噼里啪啦的碰撞聲,居然就這樣通關了。
道士這才抬起頭來,看了一眼,他突然:“嘶~~~~”
宋儉退了半步:“?”
“咋了?”
道士:“小兄弟,算個命吧。”
宋儉:“沒錢。”
前面的室友回頭來:“儉儉,走啊?”
宋儉回了聲,很禮貌的對道士說:“不開玩笑,真沒錢。”
道士盯上了他的雞翅包飯:“這個也行,不準不要雞翅包飯。”
宋儉遲疑了一下。
道士一臉真誠。
宋儉拒絕不了,于是和室友說了聲讓他們先去,自己等會來,室友們也沒多說什么。
他在道士面前蹲了下來,伸出一把手。
道士:“不看手相,把你生辰八字給我寫下來。”
宋儉乖乖寫下,因為記不清自己具體出生的時辰,還特意微信上問了下他媽媽。
他媽媽說完發了句語音:“你別讓人騙了,又在外面胡玩什么?”
道士正低頭研究他的八字,根本沒聽到這話。
宋儉看道士研究得認真,也就安安靜靜等著了。
許久后,道士終于長出一口氣:“好命格啊!”
宋儉:“怎么說?”
道士洋洋灑灑道:“官星得令,旺夫助運。”
不是?旺夫?還能看出他是男同?
“財星有庫,衣食無憂。”
這個宋儉按下不表。
“日坐生旺,母儀天下。”
宋儉掏了掏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道士:“母儀天下,你這是皇后的命格啊!”
宋儉:“……”
呵呵。
他拿起自己的雞翅包飯就走。
道士:“誒誒誒誒!等等等等!別走啊!”
宋儉停下來,認真的給他科普:“首先,大清已經亡了一百多年了,沒有皇后。”
“其次,我是男的。”
“最后,你這個騙子別想騙我雞翅包飯。”
說完他就拎著自己的雞翅包飯跑走了,身影很快隱入人群。
之后宋儉就一個激靈陡然從夢中醒了過來。
“怎么了?”
耳邊傳來帝王低沉倦懶的嗓音。
宋儉有些發怔,愣神許久才邊嘀咕說“做了個夢”邊埋進了帝王懷中。
蕭應懷托著他的腰背往上撈了撈,在他額上輕吻一下:“又夢到朕和你一起回家了?”
宋儉剛想把這事講一遍,突然意識到了不對。
等等?
他什么時候又和蕭應懷睡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