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陷阱
擦完陳唐把毛巾丟到桌上, 聲音不大但?緩緩有力:“不要開這種玩笑,我們是多年的同窗兼好友,不能因為宜之大大咧咧性格好, 你們就?胡說八道。”
這番話一出口, 安媛因為太過震驚而沒了聲音, 以前他們經常玩笑著說著撮合二人的話, 但?她哥從來?沒反駁過, 都?只是笑盈盈地聽著。
倒是宜之姐會笑嗔他們幾句,今日,趙宜之沒了動靜,她哥反而義正言辭地制止了她。
難道……是因為連甜?難道她哥真的聽了她姑姑的話,要娶了連甜不成?不!這怎么可能!她哥明?明?與宜之姐是默認的一對。
趙宜之的臉色在陳唐招呼連甜坐他旁邊開始,已白了好幾回。
此?刻她舉起杯抿了一口陳唐不讓連甜喝的帶酒精的飲品, 據說, 這是陳唐特意提前了三個月給她訂的, 可她卻再也?高興不起來?。
從她上小學認識陳唐開始, 除了她從來?沒有一個女孩能如此?走近陳唐, 這種情況趙宜之沒碰到過, 完全沒有經驗。
她只能先讓自己的心靜下來?沉下去,現在還不是亂的時候。
趙宜之放下杯后轉頭朝連甜看去, 正好連甜也?朝她這邊看來?,二人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趙宜之的樣子讓連甜一下子打開了回憶,她記起上一次她看到趙宜之這樣的目光是什?么時候了。
那?是一個天空陰得快要滴下水來?的下午, 連甜去仁愛樓找老師拿資料, 剛到二樓就?看到一個女生?攔住了陳唐,臉紅地向?他遞上了表白情書。
學校里陳唐很少落單,走到哪都?有一群人跟著。
顯然女生?是鼓起莫大的勇氣, 才?能在眾目睽睽下完成此?舉。
陳唐看了對方一眼,沒有伸手去接。連甜作為遠觀的一名旁觀者?,卻也?莫名地替那?個女生?感到緊張。
最終陳唐還是接了信封,女生?以及陪她來?壯膽的朋友,只是這樣就?表現出了小雀躍。
也?難怪她們如此?,以前不是沒有女生?給陳唐遞信,他要不連收都?不收,要不拿了隨手扔掉。
如此?不尊重?人的行為,卻因為他出色的外?表以及既貴且富的家庭背景,在所有人眼里就?成了理所當然。
這次,陳唐不僅收了,還拆開當眾看起來?。
好緊張,不僅那?個女生?,連甜能感覺到在場所有人都?在屏息。
陳唐好像很認真,似是看完了整封信。他看完把手放下對著那?個女生?說:“同學,你現在高二了吧,在年級能考多少名?”
女生?沒想到他會有此?一問,小聲道:“一百四左右。”
升菱高中一個年級大約有二百四十人。
陳唐:“一百名以內都?沒考到嗎,那?你不該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考上心宜的大學上嗎,你竟還有工夫搞這些。你認為考進前三名的我,能看得上考這點兒分的你嗎?”
哪怕離得遠的連甜,都?能清楚看到那?女生?臉紅得能燒開水了。
陳唐不緊不慢地埋汰完人,把信遞還給那?女生?:“回去再看看,有錯別字。”
女生?還真聽話地一把拿回了信,跑著離開了。
戲看完了,觀眾零零散散地散了,連甜繼續上樓。
拿了資料回來?時,她聽到拐角處響起趙宜之的聲音:“你就?算不接受,但?話不能說得委婉點嗎?”
緊接著是陳唐的聲音:“為什?么?”
趙宜之:“因為是女孩子啊,我也?是女生?,會共情的啊。被你那?樣說很傷自尊的,她該有多傷心啊。”
陳唐:“比起沒用對地方的自尊心,不拖泥帶水讓她們死心不是更重?要嗎。趙宜之,您不會不明?白你這屬于偽善吧。”
趙宜之解釋了句什?么,之后就?是陳唐從另一側離開的腳步聲。
連甜因為聽到這段話太過震驚,一時忘了動作,這讓拐過來?的趙宜之一下子就?發現了她。
當時湊巧,天上打了個大雷,配合著趙宜之看向?自己的眼神,連甜心中一顫。
只有她們兩個人才?知道,這一眼的意義,是警告是威懾是提防。
就?在一天前,連甜明?明?看到趙宜之在衛生?間鼓勵那?個剛剛表白的女生?。
“別怕,大膽沖,我還是對他有些了解的,他沒看上去那?么高冷,只是大家都?沒膽罷了,說不定哪天來?個大方直白的,就?給他拿下了,到時你可不要再來?后悔。”
女生?說什?么連甜沒有看到,因為她的進入而讓這場對話結束了。
自然,趙宜之同樣看到,連甜聽到了她與那個女生的對話。
趙宜之分別面對表白的女生與拒絕的陳唐的這兩段對話,單獨聽都?沒有問題,不僅沒問題,還都?符合她一貫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直率暖心的鄰家大姐姐。
連甜一直也是這樣看趙宜之的,甚至很長一段時間,她在面對趙宜之時都?是自卑的,覺得只有這樣的人才?配被陳唐看到,站在他身邊。
趙宜之看到連甜眼中的驚詫與不可置信,立時反應過來?,連甜聽到了這兩次對話。
趙宜之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響雷就?是在這時炸的。
那?個眼神因雷電的加持,歷久彌新,被連甜記到了現在。
此?刻,她又在這樣看她了。
但?連甜比起在高中時坦然了很多,她早就?對趙宜之刻意營造出的人格魅力祛魅了。
包毅對趙宜之的點滴都?非常上心,注意到連甜的目光,他瞪了回去。
這讓連甜又想到,當初因為連家亮的誣陷,她被陳唐逼著去給趙宜之道歉時,她內心認為雖然她自己也?是受害者?,且她根本沒有看到趙宜之被連家亮綁走,但?趙宜之畢竟受此?事?波及而受了傷,所以她還是同意前往并?道了歉。
但?她態度有所保留,她承認因為那?時她已看清了趙宜之的為人,所以她以小人之心猜度了趙宜之在整件事?中是否做了故意讓人誤會她的手腳。
而陳唐與包毅都?是人精,雖挑不出她道的這個歉的毛病,但?也?知道她心不誠、不服。
也?是從那?時起,陳唐更加偏信她與連家亮勾結,包毅則是對她充滿了厭惡與敵意。
這敵意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消去一分。這樣想著,連甜扯著嘴角笑了一下,包毅像見了鬼,沒見過這么厚臉皮的,被人瞪了還能笑得出來?。
連甜的焦點與心思根本沒在包毅身上,她看了看陳唐。
他比上學時更帥更有魅力了,氣度與氣場都?不是學生?時期可比的。但?他身邊一直沒有什?么追求者?,大學時談的那?兩段短暫的戀愛,也?都?是趙宜之不在他身邊留學國?外?時的事?了。
現在趙宜之回來?了,之后出現在陳唐身邊的女人,是不是都?會像當初被趙宜之耍弄的那?個女生?一樣,成為他二人之間play的一環。
想到此?,連甜打了個冷顫,立時從陳唐的告白與關心中清醒了過來?。
她不想參與到別人的感情中去,也?不想成為別人打情罵俏的情趣道具。
連甜冷顫過遍全身后,她馬上拿起桌上的茶壺,對陳唐一副狗腿下屬樣兒:“我帶了您喝慣的茶,我去給您沏上。”
說著又把茶壺放下,從隨身包里拿出一直充著電的軟敷包,放到桌上,是陳唐正好可以搭手腕的地方。
陳唐看她一眼,最終什?么都?沒說,任她全程忙活起來?,做足了一個特助該做的一切。
陳唐的手腕從熱敷軟包上抬起,伸手拿起茶杯,喝下連甜親手泡親手倒給他的茶。別說還真熨帖,她作為特助,侍候起人來?很是讓人受用。
要不說他奶奶能那?么喜歡她,一心讓她當孫媳婦呢。
當然陳唐也?明?白,歸根究底還是老人家疼他,千挑萬選地給他找了個人靚條正,聽話懂事?且會侍候人的柔軟嬌媚。
不過身體是舒服了,陳唐心里卻不熨帖。
昨天他還覺得這人馬上就?要拿下了,且剛才?還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變了,像受到驚嚇豎起滿身防備的刺猬。
難道是又犯了她上高中時面對趙宜之會自卑的毛病?誰說陳唐對連甜不關注不了解,他連這個不是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嗎。
明?明?陳唐喝的是茶,卻喝出了烈酒的勁兒,他好像被連甜的左右搖擺激出了斗志。
是啊,若只是寫寫小作文,輕輕松松兩三局就?讓他拿下這場情愛游戲,那?豈不是有些無聊。
他瞥著連甜公事?公辦的嘴臉,心里重?新升起征服欲、得失心。
一頓飯吃到下午,男人們開始打牌,陳唐特意囑咐了連甜,不讓她提前離開。
他似笑非笑,在她耳邊說:“不是你說的,特意不喝酒要給我當司機的嗎,你的工作不能只做一半,好好呆著,等著我。”
一下子連甜這一整天就?被釘死在這場接風宴上了。
但?就?算是以前,她陪陳唐出席這樣的場合,作為特助她也?是走不了的。
因為連甜會掐著時間,適當地給陳唐減輕一些因久坐或勞累而不適的頸椎癥狀。
今天更不會例外?,她一心要扮好特助的角色。
連甜沒有牌桌上找到陳唐,蘇田宇狗腿地給她指路陳唐的去處,連甜看到陳唐與許念凡在說話。
那?地方挺清靜,隱蔽性好,他們都?沒有發現靠近的她。
“陳唐哥,你說的我都?明?白。”
“你不明?白,我對她不是在工作中喜歡上的。”
許念凡一驚,連甜也?是。
這是在說她嗎?
陳唐:“說不出會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在高中時就?被她吸引了。只是那?時不自知,而后來?又有了那?場誤會。”
“大學之前我沒有喜歡過人,不知那?就?是喜歡,就?是入心的感覺。就?算心里起了異樣,也?不知怎么面對,也?像一些男生?一樣,在處理感情問題時很幼稚。好在沒有錯過她,如今我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我,喜歡她。”
許念凡眼神一落,就?算陳唐哥不與他說這番肺腑之言,他心里也?清楚,只要陳唐哥不放手,他跟連甜絕無可能。
只是這會兒聽陳唐這樣說,他的絕望更深了。
連甜連呼吸都?輕了,陳唐的一番話顛覆了她對他們關系的全部認知。
她屏住一口氣,原路返回。
“我跟你說這些,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陳唐不僅有個狗鼻子,還有一副好耳力,他聽連甜走后說道。
他射出了一箭,一只雕被射中逃了,該對付另一只了。讓許念凡死心。
陳唐特意在確定了連甜走后才?點到許念凡,是因為他不想讓連甜知道,許念凡喜歡她。
他的獵場里,怎能允許外?來?之物。
許念凡當然明?白,他眼神有些閃躲:“陳唐哥,你知道的,就?算你不對我說這些,我也?不會的。”
陳唐語氣一軟:“是的,我知道。我只是不想你受傷,并?沒有怪你。”
晚上十點多,這場聚會終于散了。
連甜正要去取車時,聽到趙宜之對陳唐道:“一起走吧,包毅一口酒精都?沒沾,讓他送咱倆。”
“不了,”陳唐說著指了下連甜,“說是她送我,其實是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老朋友見諒一下,我是頭一次追人,雖不太會,但?也?知道抓住機會要努力表現,你們不要拖我后腿。”
趙宜之的臉色“唰”地一下就?全白了,是一種不正常的白,可見受到的打擊不小。
“陳唐!”在包毅的這聲飽含震驚與難以置信的呼聲中,安媛如竹筒倒豆子一般,連串地發問:“哥,你是怎么了?喝多了嗎?為什?么你要追她?你又不可能喜歡她。”
陳唐眼波射向?安媛,安媛本還有話說,但?她忽然不敢了。
陳唐就?這樣定定地看了安媛幾秒,然后開口道:“我怎么就?不可能喜歡她,我喜歡誰需要問你的意見?那?我告訴你,我就?是喜歡她。”
包毅已顧不上與自己的鐵哥們說什?么了,他忙著扶住后退時差點沒站穩的趙宜之。
陳唐看了一眼連甜,一向?精明?的人這會兒呆呆的,很少見。
他轉回頭去,再次面對安媛道:“還有,她有可能是你未來?的嫂子,你要放尊重?些,不要讓人覺得家里沒教你。”
這話說得有些重?,在罵她沒家教嗎。安媛從來?沒有被她哥這樣說過,臉色通紅,快要掛不住了。
羞感過后又有些后怕,她爸媽一向?與她姑的關系維護得很好,還指望她能把這份和睦融洽的親戚關系在她與陳唐這一代延續下去。
就?算她爸媽再寵她,但?若是她得罪了陳家,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陳唐訓完這個口無遮攔的表妹,對還是一副呆鵝樣子的連甜道:“走吧。”
他早就?想找機會教訓安媛了,不是真的要維護連甜,特意為她打抱不平,而是陳家與安家是近親,多少他都?要維護一下安家的聲譽,也?是真把安媛當妹妹,希望她好。
教育安媛的本質是維護,是保護。
今天正好碰到這個機會,陳唐希望這個表妹可以吸取教訓,不要再這么不成熟了。
連甜整個人木木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的停車場。
她坐駕駛座,機械地扣上安全帶,機械地啟動車子踩油門。腦袋里空空的嗡嗡的,淺意識里覺得有些事?需要好好想一想,卻一時縷不出頭緒,不知從哪開始。
陳唐破天荒地坐到了副駕上,他全程觀察著連甜,覺得能讓在學業上拿全額獎學金,在職場上精明?能干的連特助變成這樣很有趣。
他刻意當著眾人面的“剖白與維護”,以及看到許念凡臨時起意的“肺腑之言”,雙重?的攻勢下,看來?是觸動到了她。
陳唐給足了連甜反應的時間,車子行駛的全程,他沒有打擾她,一句話都?沒有說。
終于到了他的住處,連甜把車停好。她這時雖還是不能細致思考,但?表面看已如平常。
“陳總,到了。”她說。
陳唐沒有下車,只是把安全帶解了。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陳唐覺得剛才?呆呆的以及現在又一副精明?樣子,兩副面孔的連特助有點可愛。
他本能地想貼近她,她身上的味道很吸引人。
陳唐無論工作還是交際,接觸到的女性基本都?會噴香,聞得多了自然懂得一些。
但?連甜身上的味道他判斷不出是不是來?自于香水,很固定很好聞。
陳唐越湊越近,忽然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連甜猛地轉頭看他,之前她一直在直視前方。
陳唐退后一些:“抱歉,有點兒情不自禁。”
他這樣說著又開始湊近她,近到他只能看清她的睫毛,對焦不上她的眼睛。
她沒有
依譁
躲,陳唐聽到了心跳的聲音,一時分辨不出是誰的。
直到陳唐眼中只剩下她完美的唇形,原來?她身上令他喜歡的地方有這么多。
下一秒,連甜的雙手摸上了他雙頰,阻止了他要吻下來?的動作。
她盯著他的眼睛問:“你,真的喜歡我?”
陳唐的一雙大掌覆在她的雙手上,懸殊的手形及大小充分體現了男女差異,力量上的絕對優勢。
他輕易轉被動為主動,握住拿下,無比認真中帶著勢在必得:“真的,喜歡。”
話音剛落連甜就?吻了上去,陳唐剛剛重?拾的主場氣氛又遭到了破壞。
不過陳唐只楞了半秒,在她的唇觸完他的還來?不及離開時,他笑得得意。
他那?雙能輕松掌控連甜的大手插,。到她的發絲中,固定住她讓她無處可逃,然后深深地吻了下去。
這次的主場也?沒維持多久……
不過是一個吻,他們你來?我往,享受的不只是多巴胺的快樂,還有你爭我奪的激烈角逐。
吻畢,同步的不止是喘息,還有心里冒出來?的真情實感:真他媽帶勁!
熱度散了一些后,連甜道:“你該下去了。”
陳唐竟有些意猶未盡,不過他明?白過猶不及的道理,他下車繞到駕駛位,情景頗像上次連甜追問他為什?么喜歡她一樣,只是互換了位置。
他敲敲:“開窗。”
連甜降下車窗,他俯身問:“我這算追到手了吧?”
連甜沒說話,輕輕點了點頭。陳唐要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站直后退一步,看著她的臉一點點開始紅,心想別慫啊,剛才?接吻時的勁頭哪去了。
車子啟動,陳唐雙手插兜懶懶站著,沖著車里道:“慢點開,女朋友。”
看著多年的老司機竟然有些起步不穩,陳唐嘴角咧開,越來?越開,直至笑出了聲。
此?刻的愉悅真實熱烈,但?陳唐只以為這是勝利帶來?的。
連甜回到家,時辰已不早。她只開了一盞燈坐在沙發上,感受著時好時快的心跳。
一切都?不真實起來?,她起身開窗,點上一根煙,慢慢平靜了下來?。
掐了煙,去洗了澡,做臉部護理時摸到了自己的唇……
哪里還有什?么如水的平靜,心跳又快了。
這一夜連甜睡得很不好,她總要看一看手機,打開與“陳總”的聊天界面。上面對話內容還停留在他發給她的公事?吩咐上。
而陳唐卻是一夜好眠。這世?上的各段感情,大多從一開始就?是不平等的,只是局內人或無視或逃避罷了。
天亮一如既往地去上班,連甜依然把泡好的茶給陳唐送進去,不過這一次她還帶了別的東西。
是一款沉香,有安神消痛的功效,她自己用過效果很好,可以輔助療愈陳唐頸椎手腕的慢性不適。
她正在點香,陳唐走了進來?。
“早。”他道。
連甜全神貫注,頭都?沒回地道:“早。”
陳唐看了她一會兒,見她沒有回頭的意思,問:“在做什?么?”
真是有了女朋友的派頭,做了他這么多年的特助,她還從來?沒有過不看著他回話的時候。
這么看來?,她之前這些年對上司的態度一直拿捏掌握得很好,當真是個合格的助理。
這個香點起來?的步驟有些講究與門道,這也?是連甜從來?沒給陳唐使過的原因,她嫌麻煩。
可算弄好了,她一回頭,陳唐人就?在她身后,越過她正在看她在干什?么。
連甜的發絲碰到了陳唐的臉,兩人的距離有些近,于是陳唐又多了一個新發現,他好像開始對自來?卷感興趣了。
連甜除了自來?卷還有點小黃毛,好在她特別白,倒還適配。
他揉了揉她頭頂,笑著道:“早啊,女朋友?”
疑問的語氣,連甜明?白他是在向?她二次求證他們的關系。
連甜不想承認昨晚的輾轉反側,但?陳唐此?時的態度及二人之間的氣氛,讓她的患得患失落到了實處。
她也?笑,沒應他,但?朝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踮起腳快速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這下徹底公平了,還了昨天車里的。
“男朋友,該好好工作了。”
此?刻圣絢大樓的十二層里,有兩個人做到了微笑工作,快樂工作。
總經理辦公室秘書尚佳是最早察覺到異樣的,她憑著豐富的戀愛經驗,曾篤定陳總與連特助之間清清白白什?么都?沒有,但?現在她不確定了。
陳總雖除了對連特助要求嚴格外?,對其他員工向?來?和氣,但?也?沒和氣到今天這樣,她無論什?么時間見到陳總,他都?是笑著的。
笑得很真,絕不是敷衍。
本來?尚佳想跟連特助八卦陳總這一異狀來?著,但?她到嘴的話硬是咽了回去。
因為她發現,連特助的狀態與陳總何其相像。
尚佳的猜測很快得到了答案,她的“鑒情”能力又一次得到了肯定,保持著百分百準確的戰績。
那?個場面令尚佳一輩子都?忘不掉。
陳總在下班時,走去連特助的屋里,出來?時二人手牽著手。連特助看上去有些小糾結,但?陳總握得緊緊的,不容她退卻一分。
他們就?這樣一路走到電梯,又一路坐了下去。
當然陳總沒癲到每層都?走上一圈,所以第二天,雖然大家都?從十二樓的同事?口中都?吃到了這口新鮮大瓜,但?當親眼見到九百多支玫瑰送到連特助手里時,才?真正確信。
繁忙又枯燥的工作中,這樣的事?情值得一個沸騰。
雖然之前陳唐教訓了背后說連甜小話的人,但?人□□嚼舌的本質是控制不住的。
他們開始說連甜終于把陳唐睡服了,這口大肥肉算是被她吃到了嘴里,但?最終能不能上位成功,成為圣絢集團下一任的總裁夫人,還不好說。
連甜在與孫家欣微信聊天時,把這些話吐槽給好朋友聽,她打字:我冤不冤,我還沒睡過他呢。
孫家欣回的是語音:那?你還不趕緊把他睡了,別白叫人說。
連甜轉了文字,看后接著打字道:也?是啊,就?他那?如嬌花般的頸椎腰椎,誰知道行不行啊,怎么也?得驗驗貨不是。
連甜沉浸在與好朋友的閑聊中,沒聽到與她一起用餐的陳唐叫了她一聲。
陳唐無語,這是聊什?么呢?全神貫注成這樣且還時不時傻笑。
陳唐提高聲量又叫了她一聲,連甜回神,看他起身朝自己走來?,視線從他的俊顏一路看下去,寬肩窄腰大長腿,一個沒落。
他過來?給她倒飲料,握著瓶身的這雙手,骨節分明?骨相極佳,再抬眼,連甜看到他長長的睫毛。
想到剛剛與孫家欣的聊天內容,連甜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忽然有點渴。
腰椎不行就?不行吧,畢竟年輕,畢竟難得的好皮囊,她想。
“在聊我嗎?看著像是少兒不宜的內容。”陳唐忽然道。
連甜結結實實地嗆了自己一口,緩了緩道:“哪有,只是跟朋友報備一下,她談了男朋友也?會告訴我的。”
說完她決定去趟衛生?間,她這個愛臉紅的毛病什?么時候改改就?好了。
連甜回來?時,陳唐沒給她坐下的機會,拉著她的手往外?走。
連甜訝異道:“去哪?飯還沒吃呢。”
陳唐一邊走一邊道:“換個地區吃,順便把備報了。”
陳唐在她離開的這間隙,打了個電話出去,立馬就?有人幫他安排了飯局。
飯局是陳唐攢的,但?他與連甜是最后到的,其他人早早地就?在候著了。
酒店門口,陳唐一眼掃到了許念凡,他怎么又來?了。
許念凡是來?讓自己死心的,也?是給了自己最后一次見連甜的機會。
但?他認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卻不知他看向?連甜的樣子在陳唐眼中有如透明?。
被陳唐牽著的連甜忽然感到手上一疼,她看向?陳唐,用眼神尋問他在干什?么。
陳唐沒理,松了些手勁,依然把連甜的手握得緊緊的,只是不會弄疼她了。
第22章 第 22 章 心火
連甜就這樣被陳唐攥著手走了進去?。一進去?她就看到了趙宜之。
趙宜之筆直地站在正中的位置, 長發披肩,每一絲都?那?么服帖,亭亭玉立漂亮精致。
連甜那?只沒被陳唐握著的手, 不自覺地捋了兩下自己的黃卷毛。
都?怪陳唐心血來潮, 也不提前告訴她一聲, 好讓她有個準備, 上了一天班, 妝也淡了,衣服也是職場裝,完全不是她最好的狀態,比上次在趙宜之的接風宴上更像個助理了。
趙宜之儀態也十分得體,對陳唐點了下頭后?反而?對連甜更熱絡:“來了,快進來。”
包毅看著這樣的趙宜之有些心疼, 想起那?日陳唐扔下重?磅炸, 。彈般追人的言論后?, 他送趙宜之回去?的路上, 他問她還?好吧, 趙宜之回他:“我只是在想, 這些年我是不是想岔了做錯了,怕連朋友都?做不成而?過于謹小慎微了。”
她還?說:“我沒事,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放棄的,他身邊又不是沒有過別人, 我相信這次也一樣, 長久不了。”
包毅還?記她說這話時眼尾的一抹紅。
當即包毅就決定了,他要?幫助趙宜之。在他心里,他這兩位從小相伴到大的朋友天生一對, 就該在一起。
那?時雖然陳唐與連甜還?沒有在一起,但無論是包毅還?是趙宜之,都?沒有設想過陳唐還?會有追求不到手的情況。這不,才?過去?三五天,陳唐就帶著他的女朋友來官宣了。
饒是趙宜之做足了心理準備,她還?是因握拳時用力過猛而?撅斷了一個指甲。
竟不如心臟來得疼。
她轉學過來第一次見陳唐,就一直跟在他身后?。初中時對他產生了好感,那?時小,懵懵懂懂的,談不上多深刻的感情,只是一種感覺。
到了高中,她明確了自己的心意,她喜歡陳唐,很喜歡。
可?她太了解陳唐了,陳唐是真的只拿她當朋友,對她沒有那?個意思。
趙宜之骨子里是個爭強好勝的,所以這些年以好朋友的身份呆在他的身邊伺機而?動。
本來大學畢業后?,她打算有所行動的,但自己家的那?點事,迫得她不得不做出出國深造的決定。這次回來,她是真的準備好了,不管結果如何,她都?要?奮力一試。
可?萬沒想到,她最不在意,最不當回事的連甜竟然有機會占了那?個位置。一切好像與高中時顛倒了過來,她成了看著二人并肩而?行的那?一個。
有人在恭喜陳唐,有人在奉承連甜,最讓趙宜之受不了的是陳唐看向連甜的眼神。
那?眼神讓她心慌,她還?從沒見過陳唐這樣看過誰,她不記得陳唐與他的那?兩位前任是不是這樣相處的了,她當時在國外,只看到過朋友圈。
趙宜之想不到,今日的心痛是沒有底線的,就在她按往常的慣例被安排在了陳唐的身邊坐下后?,陳唐忽然站了起來,坐到了連甜的另一邊去?,一下子連甜隔在了他們之間。
他做得自然,說得也自然:“我坐你這邊吧,省得跟你打架。”
說完還?特意解釋了一下:“我們是個左右手都?能用的左撇子,雖都?能靈活使用,但還?是更習慣用左邊。”
說著轉頭對連甜道:“不用事事適就我,今兒你就用左手。”
他都?這樣說了,連甜左手邊的位置誰還?敢坐。就這樣,整張桌子空出一個位子,在趙宜之與連甜之間。
連甜雖然對陳唐作為?男朋友,能與青梅竹馬保持距離很滿意,但看著她與趙宜之中間空出的位置,又想,也不用做得這么絕吧。
包毅輕輕哼了一聲道:“我聽說左右手都?能使的左撇子,小時候都?是被打著扳過來的,真沒想到,連特助在鳥不拉屎的山溝里還?能得到這樣的家教。”
作為?陳唐親自正名的女朋友,今日的氛圍對連甜都?是捧著的,這會兒忽然來了這么一句明褒暗貶,一時場面靜了一下。
趙宜之快速朝陳唐看去?,又看到連甜也把目光投向了陳唐。
只見陳唐自顧自地夾著菜,眼皮都?沒有抬一下,臉上更無異樣,完全沒有要?說話的意思。趙宜之眼眸微動。
下一秒沉默被打破,許念凡幽幽開口:“我媽媽也是在山溝里長大的,我外公外婆把她教得很好,讓她有機會走出那?里。說起來咱們不都?是這樣,往上倒幾?代,誰不是從山溝里出來的,能出來的要?不家教好要?不自己爭氣,是吧毅哥。”
許念凡心里苦,剛開席就干了一杯,他一喝就愛話多。
再者,雖然上次陳唐哥跟他剖析坦露了對連甜的感情歷程,從高中時就對連甜埋下了喜歡的種子,只是當時不知罷了,害他們走了這么多年的彎路。
可?,剛剛那?樣是不對的,不能為了維護朋友的面子而讓自己的女朋友難堪。難道陳唐哥又走上了彎路而不自知?
許念凡把手邊的酒杯推遠了一些,他雖然做了自己認為?對的事,但他沒有立場,終究是莽撞了。
看來酒這東西?還?是要?少?喝,他降不住。
許念凡這話一出口,席間又是一靜,連甜的目光從陳唐的臉上移到了許念凡身上。
而?陳唐看都?沒有看許念凡一眼,他依然沒抬頭,不過筷子倒是放了下來,拿起杯來開始飲茶。
趙宜之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陳唐與連甜,她見陳唐放下杯子后?依然沒有出聲,她開口道:“可?不是說呢,來來,你們那杯子怎么都空著,快滿上。”
眾人開始隨聲附和:“滿上滿上。”
陳唐在恢復了氣氛的餐桌上親手給連甜倒了杯他飲的茶,此時這一幕看到趙宜之眼中,沒有那?么刺眼了。
因為?她深知陳唐對于自己人是如何回護的,陳唐再如何與她避嫌,不也沒有為?了連甜而?像許念凡那?樣對上包毅。
許念凡這把沖動真是沖得好啊,趙宜之在心里想,對比這不一下子就出來了。
看來連甜與陳唐的前任們沒有什么不同,連朋友的位置都?撼動不了,趙宜之重?新看到了希望。
飯吃得差不多時,連甜起身去?衛生間。
回來時她被飯店的空中庭院吸引,這個飯店她還?是第一次來,庭院里正在搞活動,通天的幕布變幻莫測如幻夢一般,還?挺好看。
連甜駐足雙手搭在圈廊上觀看,忽覺身旁多了個人,轉頭一看是趙宜之。
趙宜之直言:“我們談談。”
連甜沒什么想要?與趙宜之談的,但對方特意跟了出來,看來是主意已定,她決定聽一聽對方要?說什么。
“你覺得你能在他身邊呆多久?他這人來得快去?得也快,大學時他那?兩任女朋友你都?見過吧,哪一個嘴上不都?是說著喜歡嗎,哪一個也都?給我們這些朋友公開介紹了。”
連甜看著趙宜之:“趙小姐到底想說什么?”
“你別誤會,只是怕你以后?會受到傷害,提醒你一下。”
連甜:“就像當初在衛生間里給向陳唐準備表白的女生鼓勁一樣?”
連甜繼續道:“還?是說你準備提前去?勸告陳唐,不要?對我始亂終棄?因為?你也是女人,最是能共情?”
趙宜之臉色一變:“學妹真是伶牙利齒,怎么在學校時沒看出來呢。”
接著趙宜之語氣一收,干脆利落地道:“我跟她有舊怨,那?個表白的女生我討厭她,我就是成心的。”
連甜開始正視趙宜之,她輕輕挑了下眉,而?后?點頭道:“嗯,也算是個理由。”
“不過,”連甜意味地看著趙宜之,“那?后?來你跟陳唐說的那?一番話,”
趙宜之知道她是在嘲自己當初義正言辭在陳唐面前發表的那?通“共情”言論,太過虛偽。
趙宜之沒等?她說完,截話道:“就,茶了一把。”既然都?說了,那?就說個徹底,她過來就是要?與連甜攤牌的。
連甜:“你倒是卑劣得光明正大。”
趙宜之:卑劣?我對待討厭的憎厭的敵人一向如此,你會有機會見識到的。”
接著趙宜之:“說正事。可?能你覺得老土,但我就是來正式宣戰的。我不會再等?下去?了,我要?他。”
趙宜之又露出了打雷時的表情,連聲音都?變了,聽上去?像沾了毒:“我這人對待朋友與不相干的人怎么都?好說,唯獨對待擋路者,絕不會手下留情,你最好乞求陳唐能一直護著你,否則,咱們走著瞧。”
說完趙宜之踩著高跟鞋“一嗒一嗒”地走了。
連甜本想對她說,她不覺得老土,人一輩子都?在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怎么到了愛情這里要?么羞于承認,要?么不敢爭取。但,趙宜之沒給她機會。
連甜看著趙宜之的背影,感慨趙宜之的本性與她表現出來的可?太不一樣了,同時她心里還?冒出一個問題,陳唐與包毅就真的一點都?察覺不出來嗎?
最后?連甜又務實的想了想,趙宜之的威脅她要?不要?在意。
不久得出結論,她若是與陳唐分了,趙宜之高興還?來不及怎么可?能會找她的麻煩,若是沒分,那?忌憚著陳唐,她也不敢把她怎么樣。
她不是自己也說了嗎,讓她豈求陳唐能一直護著她,不分的話,陳唐自然要?護著。
不怪連甜想得多,她這些年跟著陳家的后?面接觸到上面那?個圈層,某種程度上他們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連甜這樣的圈層邊緣人,表面光鮮的紙老虎,若真沒有陳家與陳唐的庇護,趙宜之還?真能輕而?易舉地把她捏扁。
這個問題想完后?,連甜腦中想起趙宜之之前說的話。
她說得沒錯,大學時她給陳唐做助理時,是見過他那?兩任女朋友的,他的確有大大方方給她介紹,就像現在把她介紹給他的朋友一樣。
被有資本的人威脅,被提醒著陳唐的本性,這些都?讓連甜有些煩。
她一眼掃到旁邊的吸煙區,又正好拿了手提包出來,里面夾層是還?沒來及放到車里的一包煙。
她走過去?抽出一根點上,他剛不是說不用事事適就他嗎,連甜一邊覺得自己所謂的叛逆很幼稚,一邊又忍不住這樣做。
她不知道噴云吐霧間,包毅正看個滿眼。
包毅先是楞了幾?秒,連甜這個樣子他還?是頭一次見,他見過很多抽煙的女人,其?中不乏好看的、性感的。
但卻從沒有人像連甜這樣,讓人忽略了香煙的存在,只注意到煙霧中的迷蒙破碎感。
包毅不得不咬牙承認,這一刻的連甜美得驚人,充滿了吸引力。
連他這樣本身厭惡她的人都?被震住了片刻,拋開個人好惡純純欣賞了幾?秒。
不過包毅很快就轉過彎來,陳唐最討厭人吸煙,她就是再驚艷再特別,也過不了陳唐這一關,他想到了什么,快步回去?包房。
連甜這邊一根煙過半,抬眼見陳唐以及他身后?的一眾人向她這邊走來,見到她后?他們停了下來。
連甜只有一雙眼,雖然對面有很多雙眼睛看過來,她只與陳唐四?目相對,輕輕吐出一口煙。
薄煙散開,可?以清晰地看到她手中夾著香煙,倚在二樓空中花園的圈廊上,天生的大波浪,嬌艷欲滴的紅唇,以及被煙氣熏到微瞇的眼……
一身正統的職業裝被穿它的人賦予了無限遐想,恰逢身后?的巨幕效果已達頂峰,襯得她魅惑至極,似幕中人。
陳唐站住不動的時間過久,他們就那?樣互相望著,還?有活動場地的唯美配樂相襯著。
這一刻,包毅有種壞心辦好事的感覺。而?趙宜之,心狠狠地一沉,看著陳唐在這樣夢幻唯美的畫面中走向連甜,慌亂與嫉妒也如那?巨幕一樣達到了頂峰。
這一幕在連甜眼里可?不是那?么回事,她只是因為?趙宜之的那?番話有點不開心,想去?熏一熏陳唐的狗鼻子,并不想被這樣現場抓包。
她站的地方是吸煙區,旁邊就有煙灰缸,她下意識地滅掉了手里的半根。
做完,陳唐已到她面前,并朝她伸出了手。
連甜小聲道:“已經滅了。”
陳唐:“打火機。”
這是要?沒收她的打火機?什么腦回路,不該是收香煙的嗎。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她不好駁他面子,遞過去?的同時在心里想,若是陳唐不能禮尚往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她,她就讓他“男朋友七日游”。
反正他們才?交往一周,可?以及時止損。
胡思亂想間,陳唐打著了火,笑意盈盈地:“別浪費。”
別說下她面子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他要?親手給她點煙,可?他明明是笑著的,語氣也溫和,但連甜就是覺得他陰陰的,話也像是咬著牙出來的。
連甜木訥地把手中的半截煙朝火源湊去?,這一根又續上了。
緊接著陳唐換了副無奈的口氣:“就一根啊,不要?仗著年輕不愛惜身體。”
除了點頭,連甜不知該說什么,就覺得他不對勁,這副隨她寵她的表象下掩蓋著“你給我等?著”的陰陽怪氣。
今天來的都?是陳唐那?個圈子的人,他們共同見證了他的雙標。
他們這個圈子,從來沒有人敢在陳唐面前吸煙,與他一起,只要?不是公事,私人局兒上玩的都?是素的。
不吸煙不貪杯不玩錢,大家對陳唐的規矩都?十分清楚,也都?習慣了。
這么多年終于見到個特例,所有人都?在暗自感嘆,英雄難過美人關,連特助本事不小。
包毅不這樣覺得,他認為?不過是剛到手正新鮮而?已。
就像小時候陳唐對他新得的游戲機,像他大學時談的兩任皆沒超過六個月的女朋友,時間一到就沒勁了,皆是魚眼珠子。
連甜見大家不像是要?散席,還?沒等?問,陳唐就在她耳邊道:“包毅朋友的酒吧剛開業,他提議過去?玩玩。”
連甜本不太想去?,但她現在更不想與陳唐獨處。她的感覺沒錯,陳唐剛說完掐了她耳朵一下,有種莫名懲罰的味道。
許念凡一直走在隊尾,他清楚地看到了剛才?那?夢幻的一幕,聽到了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
他也注意到了陳唐哥那?親昵的摸耳殺,掩飾了一晚上的情緒終于爆發。
他對連甜的感情好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他不想再繼續受虐,一出酒樓就找機會去?與陳唐道別。
他特意選了連甜不在陳唐身邊的時機,他現在不想看她,他難受。
陳唐深深看了許念凡一眼,這個弟弟什么都?放在臉上,太好懂了。
陳唐有時就想,以后?他有了孩子可?要?注意不要?教成許念凡這樣。幼稚不成熟,還?有點傻白甜,這樣的女孩都?要?了命了,更何況男孩。
他笑笑:“去?吧,回家去?吧,反正剛才?也喝了不少?。”
許念凡終是沒忍住,轉身的時候還?是朝連甜那?里望去?一眼。正巧連甜也看到了他,想起什么,連甜叫住了他匆匆的背影。
“許念凡,”連甜邊喚著邊朝他那?里快走兩步。
許念凡停了下來,脖子像生了銹一樣扭向后?面,這時連甜已追上他。
他看著她明亮的眼,一下子像是回到了學生時代他們要?好的那?些舊時光。
他喉嚨有些澀:“有事?”
連甜微笑著,壓低了聲音道:“剛才?,謝謝你啊。”
連甜現在已經徹底放下了她與這位老同學曾經的那?點嫌隙,在聽到陳唐的那?番剖白后?,她放下了過去?的一些執念,改變了很多想法,人生好像走進了一個新階段。
原來是為?了這,許念凡朝陳唐那?邊瞥了一眼,陳唐長身而?立,目光不偏不倚地正盯著他們這邊。
哪怕離得不近,哪怕不是許念凡主動的,他依然能從他陳唐哥的注目下感到心虛與壓力。
許念凡:“客氣了,都?是同學。”
連甜:“你現在就要?走嗎?”
“嗯,我明天還?要?早起。”
“那?你慢點吧,再見。”
許念凡匆匆地去?了,連甜往回走。見陳唐站在那?等?她,其?他人好像先走了。
無人的情況下,她三蹦兩跳地到陳唐面前:“誰開車?”
陳唐有些嚴肅,問:“說什么呢?”
連甜不想告訴他,不是在賭氣,而?是她覺得如實說了,顯得她在怪他沒幫她懟包毅似的。
雖然她心里是有些不舒服,但她是成熟的成年人,一周交往下來,憑心而?論陳唐算是個合格的男朋友。若為?了這點兒事情就斤斤計較,連甜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像個處處需要?男朋友來給自己解決問題的小女生。
所以她選擇不說:“沒什么,看他走錯方向才?叫住他,誰知道他不跟著續攤了,是要?回家。”
呵,真是瞎話張嘴就來。
陳唐嘴角扯起:“許師傅在呢,你要?開我也沒意見。”
連甜心里一緊,怎么覺得他這陰陽怪氣咬牙切齒的勁兒還?沒過去?呢。
不過許師傅被叫了來也好,她本還?想著到了酒吧她與陳唐至少?要?有一人滴酒不沾,現在倒是可?以輕松地喝上一兩杯了。
無論如何,連甜都?覺得這段插曲算是過去?了,陳唐沒有下包毅的面子,卻也親手給她點了香煙。
她知道這話要?是說給孫家欣聽,孫家欣肯定會點著她的腦門嘲笑她的。
但,無論這話外人聽著多荒謬,事實是以她對陳唐對吸煙這個事的態度的了解,陳唐能做到這一步,她不可?能不受觸動。
連甜終究是戀愛經驗太少?,她忽略了一件事,兩性關系中自身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當對方的言行讓你覺得不舒服了,那?就是有問題。哪怕很輕微,哪怕你能自洽。
一樣的場面,雖然陳唐是最后?到的酒吧,先到的眾人依然在門口等?著他,誰都?沒有進去?,包括包毅與趙宜之。
來的路上,他們二人坐一輛車。包毅問趙宜之還?好嗎,不行的話就先送她回家,趙宜之搖頭堅持跟了來。
同樣的,她嘴上說著沒事,但樣子讓人看著心疼。
趙宜之不僅要?跟著,她還?要?睜大眼睛,盡力地在陳唐行為?的旁枝末節里尋找著什么,心情時好時壞。
這會兒放眼望去?,陳唐下車后?,沒有像最初時拉著連甜的手。他獨自走在前面,他們甚至沒有并肩。
趙宜之要?找的要?看的就是這種細節,可?她若是知道這是因為?陳唐在為?連甜與許念凡私下說話而?不高興,不知是否會感到自己的可?悲。
比起暗自較勁的陳唐,觀察入微的趙宜之,連甜什么都?沒感覺到。
她就想著,一會兒陳唐會不會喝酒,要?喝到幾?點,她是不是很晚才?能到家。
陳唐可?以晚到公司,她卻不能,也不想。剛跟老板談上戀愛就遲到,連甜不想給公司上下留下這樣的印象。
包毅朋友的這間酒吧規模還?挺大,裝得像個藝術博物館。
他從朋友特意給他留的VIP包房里走出來,找酒保招了招手。
酒保得了老板的吩咐,把包毅要?的東西?遞了過去?,是一瓶酒。瓶身不大,顏色與包毅之前要?的酒的顏色基本一致。
包毅存了壞心,但他不會做犯法的事,這酒是正規酒,里面也沒有摻藥。
只是這酒是個新品,最大的特點就是,味道清甜一點不沖,但烈性極強,極易上頭。
包毅曾看到有女孩子喝了這酒后?當眾出丑的,他今天也要?來試一試。
他的目標自然是連甜,想到連甜會在陳唐他們這個圈子里當眾出丑,包毅笑得惡毒。
包毅在服務員的幫助下,那?杯與眾不同的酒穩穩地放在了連甜的面前。
陳唐挑眉看了包毅一眼,包毅走去?臺上點起了歌。
他這頭前奏剛過,眼見連甜拿起酒杯要?送去?嘴里,害他錯過了拍子,進晚了。
連甜一口酒下肚,發現這味道新奇又怪異,不是她喝慣的桌上的這款。
未等?她反應過來,陳唐奪過她的酒杯,淺嘗了一口。然后?他手一歪,杯里剩下的酒水全灑在了地上。
包毅拿著話筒忘了唱歌,陳唐朝他看過來。包毅把話筒放下,沖陳唐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只有他們兩人明白這其?中意味,包毅接收到了陳唐讓他適可?而?止的警告,而?他也回應了,他知道了,下次不這樣了。
下一秒,陳唐一把拉起連甜,在她的詫異中把她抱在了懷里,更讓她詫異的是,她怎么這樣輕易就被陳唐拉了起來,身子與腿完全使不上勁。
連甜喝下的這種酒還?有一個特點,就是見效快。也只有陳唐這樣天生的好酒量,才?能做到喝了像沒喝一樣。
陳唐抱著連甜的的姿勢,迫使她本能地摟上他的脖子,她就這樣被陳唐一路抱出了屋,抱到了車上。
“回家。”他對許司機道。
這一路上陳唐心里有把火在燒,不光是因為?酒的緣故,他的酒量,那?點酒于他不至于。
更多的則是因為?懷里的香香軟軟,以及她今天惹火他兩次,一次是吸煙一次是主動找許念凡,他一早就存了要?與她算賬的想法。
至于這筆賬要?怎么算,陳唐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心火越燒越旺。
第23章 第 23 章 失望
連甜只喝了一小口, 神?志是清醒的,只是行動力?有些受損,做什么都慢半拍, 胳膊與腿像墜了鉛球一樣, 不太使得?上?力?。
臉也粉得?厲害, 不止臉, 脖子胸前胳膊手背已粉成一片。
她這時哪還能不明白是那酒有問題, 一桌子人都喝了只有她有事,不用想也知是誰在害她。
一轉頭看到陳唐,明明他也喝了一口,卻沒事人一樣,不說臉色一點沒變,甚至還能抱了她出來。
她不耐地甩掉陳唐與她五指相扣的手, 都是拜他所賜。
陳唐的手一空, 轉頭看向連甜, 只一眼他就下意識地咬了下牙。
她真該照照鏡子, 被酒氣拿成了什么樣子。陳唐慶幸自己當機立斷抱了她出來, 想到她這副樣子被別?人看了去?, 心火蹭蹭往上?躥。
巧了,連甜心里也拱著?一盆火, 就算此?時想找包毅算賬,她也有心無力?。
兩個人心里各揣著?一捧火,連甜更?慘一些, 她使不上?力?無處發泄, 就連陳唐再次把她的手緊緊地握在手中,她都掙不開了。
這一刻,兩個人心里都只有一個想法:
“給我?等著?的。”
“給我?等著?的。”
車子停好, 陳唐依然?是把連甜抱上?電梯抱進屋。
不知家政阿姨是睡了還是又休假了,反正連甜是沒看到。她沒有意識到自己進屋后就盡量不再發出聲音,且滿處尋找阿姨是否在的這種行為背后的原因?。
其?實她的擔心是多余的,陳唐這房子大到分出了區域,隔音效果又好。
陳唐把連甜放下,抵在了臥室的門上?。
連甜后背抵著?門,陳唐剛一松手她不適應,雙手摁在了陳唐的胸前,慌亂中保持住了站立的姿勢。這該死的身高差,她竟是連他的肩膀都沒來及搭上?。
站不直的連甜抬頭看向陳唐,他顯得?更?高了。
此?時,人站得?直挺,微抬著?下巴看人,就差雙手插兜了。強勢又高傲,讓人恨得?牙癢癢。
連甜正好手上?沒勁,他胸口又硬得?跟什么似的,就算打了也是自己手疼,她磨了磨牙。
她雙手改按為抓,他的白色襯衣被抓捏得?皺起,扣子還崩掉了一顆。
什么破質量,手工高定也不過?如此?,連甜還有工夫在心里吐槽。陳唐還是那副掌控全局的樣子,啞著?聲音問她:“做什么?”
連甜不跟他廢話,用不知是被酒氣熏的還是心火燒的赤紅的眸盯著?他道:“你?低下頭。”
說完她的牙咬著?她的唇,一雙媚眼中映著?無辜與渴望,絲絲勾纏,與她的雙手一起把陳唐往下拉。
他終于低下頭來,但想象中的吻沒來。而她終于找到機會攀上?他的肩磅,一口咬了上?去?。
陳唐腦中炸了一下,想發狠想發瘋想毀掉些什么。
他終于沒了剛才的穩如泰山,雙手,。插,。入連甜一頭卷曲的發絲中,攥住固定,再稍一使力?,連甜的牙齒從?他身上?被拿開。
“該我?了。”說完沒給她抗議的機會,把她的嘴死死堵住。
唇齒相依,熱烈綿長。
連甜覺得?她怎么越來越站不住了,腿軟的與剛才不一樣。
也就在此?時,陳唐單手托著?她的臀把她抱了起來,另一只手扭開了臥室門。
他的臥室空間很大,托著?她走了好多步,才到床邊與她一起栽在了大床的正中央。
他在她耳邊咬牙道:“早就想收拾你?了。”
連甜黑沉的眼眸一點子就被點燃,他今晚抱了她好幾次,穩穩有力?,看來這把腰完全沒問題。
這么想著?,她的手朝那一絲贅肉都沒有的勁腰上?摸了一下。陳唐捉住她的手,又捉住另一只,這些他只用了一只手就做到了。
連甜不再抵抗,她沒那個力?氣,這會兒全身都是軟的。
試探拉扯,升級攀升……
期間,陳唐又把雙手埋潛在她的頭發里,忍不住暗暗使勁,連甜不甘被這樣完全掌控,伸出手去?抓他的頭發。
開始他故意抬身,讓她摸不到,看她著?急的樣子,他不再逗她。
她終于也抓到了他的頭發,但沒什么用,他頭發太短,根本抓不起來。
連甜一直都抓不起來,委屈地嗚咽兩聲,陳唐悶笑,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她的手順著?他的頭發向下,從?臉頰一直撫到耳廓、耳垂。
陳唐爆發時,把她的頭發死死地抓纏在自己手心里,他像是征戰得?勝的將軍,宣布著?腳下領土的名字:“小卷毛。”
他怎么才發現,他愛死了她這一頭泛著天生天長的黃棕色澤的長卷發。
兩個高智商的聰明人,長年霸榜的真學霸,什么事到了他們手上?,哪怕是第一次接觸也都能做到得心應手,游刃有余。
但同樣的,外人會被唬住,同類之間卻能一眼把彼此看透。
當久久飄于上?空的意識與靈魂終于落地回來后,這對兒本就對貞操沒什么執念的男女,倒也覺得?這是錦上?添花。
只不過?這于連甜來說是意外驚喜,畢竟陳唐可是交了兩任女朋友,且他剛還從?床頭柜里從?容地拿出了得?已讓他們之間進行下去?的用品的。
而對于陳唐來說則是意料之中,連甜從?高中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生活,然?后是大學時做他的助理,一直到現在,她幾乎沒什么私人空間。
這些年她只有過?一個男朋友,就是那個醫生。
陳唐想到此?,莫名升起的占有欲,令他掐了連甜一把。
她嘟囔著?不滿轉過?身來,面向陳唐。這會兒她被子倒是蓋得?嚴實,只露出腦袋與抓著?被邊的手指。
她想告訴他,她太累了,腰酸背疼的,讓陳唐不要再搞些小動作。
但她剛張嘴要說,就被陳唐又堵住了。
這次沒有了試探與探索,互動幾乎沒有,更?準確地說這是一場來自陳唐單方面的征伐。
最后連甜自己也不知,她是睡了過?去?還是昏了過?去?,反正她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別?說起來去?撿地上?的手機,就是去?夠床頭柜上?的鬧鐘,對她來說都是種挑戰,想要把胳膊抬起來都廢勁。
床上?只有她一個,聽了聽,衛生間里也沒有動靜,陳唐應該不在屋里。
連甜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終于能一點點坐起來。
地上?的狼藉沒眼看,除了她的手機,還有散落的衣服,當然?還有用過?的棄物,打眼一掃就知道不只兩個。
連甜的臉開始泛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她就說她身體素質沒那么差的,怎么就失了意識呢。
她去?夠手機,手伸得?遠了她才看清,手臂內側最嫩的地方,顏色駭人。若不是知道自己體質如此?,一碰就青,一青就紫,她自己都會以為是被人虐待了。
當然?從?陳唐下手的地方足以看出來,他也沒放過?她。
手機到手,一眼就看到了時間,竟然?都上?午10點多了,連甜就是高考結束的那個暑假都沒有睡到過?這么晚。
手機里有未看的消息,除了孫家欣的就是陳唐的。
孫家欣說的不是什么正事,陳唐的則是告訴她今天批了她一天假,她不用去?公司了。
讓她去?她也去?不了了,連甜在邁開腿走第一步時想。
連甜好不容易把自己挪到了衛生間,洗了個漫長的澡,這時已臨近中午,陳唐的電話打了進來。
連甜因?一直沒說話,張嘴的第一聲“喂”,聽到陳唐耳中,他頓了一下后笑了一聲,很輕,但她聽到了。
連甜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他在想笑什么,她清了清喉問他什么事。
陳唐:“阿姨這幾天不在,給你?點了餐,會有人送上?來,記得?開門取。”
陳唐住的這個地方,外人一律不許進,外物由物業統一收著?,再由樓棟的專屬管家親自送到業主家中。
連甜嗯了一聲應下,陳唐又說:“今天沒有應酬,你?等我?,我?晚些送你?回去?。”
連甜確實乏得?很,覺得?等出租的工夫都怵頭。但她還是單純了,她想男女就算在體力?上?差異再大,也不能差到一個只想癱著?,一個還是生龍活虎精力?充沛。
掛掉電話沒一會兒,門鈴想起,物業管家來送餐了。
連甜打開一看,陳唐點的是與這里隔了一條街的酒店餐。她吃了幾口就放下了,她真是累壞了,連吃飯都覺得?氣短脈虛。
晚上?,陳唐回來得?很早,中午的飯連甜沒動多少,熱一熱給陳唐吃了。
這一夜連甜依然?沒有得?到充足休息,好在他比昨晚節制多了。
就這樣,等陳唐肯放開她時,連甜轉身窩在被子里給孫家欣發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根本不用打上?“你?想聽哪個”,孫家欣立馬就回:好消息。
連甜:腰沒事。
孫家欣發了八卦的表情?包后,打字道:哇嗷!壞消息呢?
連甜:我?腰要完蛋了。
孫家欣:不許凡爾賽!在我?這種單了一年零四個月的人面前吃肉還敢吧唧嘴,還有沒有人性了?
陳唐在被子外拍了拍:“睡了,眼睛看壞了。”
連甜把手機拿出來,耷了個眼,她真沒凡爾賽,是真的有點吃不消。
第二?天,多虧年輕,多虧陳唐手下留情?,連甜又可以活蹦亂跳了。
她做了早飯,吃的時候陳唐電話響了,連甜聽出來了,是包毅。
包毅那日得?了陳唐的警告后,轉天給陳唐發消息陳唐沒回,他有點坐不住,這又打了電話過?來。
二?人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交情?,幾句話過?來,雙方都知道這事算是過?去?了。
陳唐掛掉電話,連甜問:“你?知道的吧,我?的酒被他換了。”
這個他指的是誰,餐桌上?的二?人心知肚明。
陳唐:“他以后不會了。”
連甜手中的勺子一頓,直視著?陳唐:“他在犯罪。”
陳唐終于抬了頭:“那你?準備送他去?坐牢嗎?那酒是合法的。”
連甜沒說話,就這么看著?他,陳唐緩了緩語氣:“他就那脾氣秉性,為了朋友是真的可以兩肋插刀的人,我?請你?站在他與宜之的角度考慮一下,原諒他這次吧,我?代他給你?道歉。對不起。”
他好正式,語氣也誠懇,但那日去?酒吧之前,飯局上?的不舒服的感覺又來了。
連甜怎么也想不到,趙宜之還沒怎么著?她,包毅卻先冒了出來。
第24章 第 24 章 抗拒
陳唐做到了帶她去朋友那里公開了他?們的?關系, 時刻與趙宜之保持著?朋友間該有的?分寸與距離這些事。
但,他?沒有在包毅暗戳戳嘲諷她時為她說話?,沒有在包毅給她換酒這樣惡劣的?行為后主?持公道, 他?甚至連一絲不快都看不出來, 更別?說護短了。
他?甚至連在高中時只當了她兩個月朋友的?許念凡都不如。
可陳唐并不是一貫如此?, 他?當年可是容不得別?人說半句趙宜之不好的?。
連甜沒有了再爭論?下去的?欲望, 有些東西爭了沒用, 也壓根爭不來。
她收回視線不再盯著?陳唐看,低頭繼續喝著?碗里的?粥。這副樣子在陳唐看來很滿意,他?不喜歡沒完沒了見?好不收的?。
陳唐再一次覺得自己的?選擇很正確,她與他?真的?很適配,就算是床私那方面?也是,當然要是她體?力?耐力?再好點就更完美了。
連甜一口一口, 看上去十分有節奏地舀著?粥吃, 實則根本不知?自己吃的?是什么, 她在思?考。
如她對陳家還恩的?理解一樣, 在與陳唐的?這場愛戀上她心里也有桿秤。
此?刻, 本還算平衡的?天平, 被她在其中一邊落下個小小砝碼。天平在連甜心里晃了晃,開始失衡, 但并沒有徹底失衡。
還行,沒翻。連甜是個絕不內耗的?人,什么事心里過了目有了譜, 后面?的?日子該怎么過還怎么過。
等哪天天平真的?翻了, 走不下去了,那就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嘴里的?粥忽然有了味道,連甜沖著?陳唐:“腌茹放多了有點咸, 是不是?”
陳唐:“不多,正好。”
好像剛才餐桌上的?一觸即發從來沒有發生過,就連陳唐這種頭腦精明人情通達,眼?里不容沙子的?都沒有察覺到連甜剛剛的?那一番暗中計較。
在公司里忙了一天,臨近下班來事了,陳唐把電話?直接打到連甜的?屋里。
連甜聽了他?的?吩咐后:“我知?道了。”
陳唐沒有像往常布完工作利落掛斷,他?道:“換身衣服再去,你屋里的?那些。”
說完還沒掛,顯然在等她的?反應。
連甜:“會不會有點隆重?”
一會兒她要隨陳唐去參加個工作性質的?飯局,吃飯的?那個地方雖也算高檔場所,但畢竟不是宴會,且她只是作為助理的?身份出席,職業裝更合適吧。
當然這理由真正占了多少,只有連甜自己知?道。
陳唐這時不像早上,他?敏銳至極:“還是不想用嗎?對陳家的?東西這么排斥嗎?我也算是陳家的?,我看你用起來倒是挺起勁的?。”
換別?人可能會覺得,好好地說著?話?怎么就不正經起來了,連甜不會。她也會臉紅,但只是因為她皮膚太白純生理導致的?。
聽到陳唐這樣說話?,她同樣覺得起勁,談戀愛嘛 ,就是要這樣沒羞沒躁,鮮花怒放油潑烈火。
當然,連甜依然沒有去衣帽間里選衣服。那一件件高定,一件件奢牌,從被她掛起來妥貼保管開始,就注定了她不會輕易動它們。
也不是說永遠不會動,她沒有那么絕對。連甜看向像展品一樣掛起的?衣服,心里有些慶幸。
若不是今早聽到看到陳唐對待包毅那事的?言辭與態度,她可能這會兒就妥協了,去找一件來穿了。
但現在,心里那個微斜的?天平,令她在沉淪中保持了一分清醒。
不過就是一件衣服,穿了又能怎樣,但對連甜來說這是暗示、象征、底線。
陳唐在車里看到晚他?一步下來的?連甜,依然是早上的?一身,他?臉色微沉。
但他?沉的?時間很短,因為連甜太會哄人了。
一上車她就把擋板升了上去,雙手?圈著?陳唐的?胳膊,參照著?他?那個不正經的?揶揄,道:“那些衣服怎么能跟你比,我可以一輩子不穿漂亮衣服,卻不能沒有你。”
她眼?睛亮亮的?,滿心全眼?地看過來,讓人特別?想相信她。
陳唐雖嘴上說著?胡扯,但心里已?然信了。
想她從高中就偷看自己,一路從大學跟到了公司,這些年就沒離開他?的?身邊,就圍著?他?轉了,他?當然相信連甜一定是非常愛他?的?。
一個人,家世優越自身優秀,從小到大又得到了太多太多的?關注與愛,就是會有這樣的?自信的?。
這類人還有一個共性,他?們都不太把別?人的?真心當回事。
就像陳唐,他?沒有考慮到連甜在大學時因掙錢心切還去當了他?的?助手?,也忘了她來圣絢是他?奶奶以道德及感情綁架來的?事實。
連甜這個會哄人的?特性,在當他?助理的這些年里就已經顯現。他知?道自己脾氣不算好,很多時候都是在裝。
而在她面前他從來沒有這個顧忌,想黑臉就黑臉,想發泄就發泄,她呢,也總有辦法讓他?平靜下來。
甚至她那些用在他?脖子上手腕上的勞什子,他?也都依了她,因為他?知?道她為什么要這樣做。
連家亮因趙宜之那事,被趙家整得日子一直過得不順,他?把怒火都怨在了連甜身上,對她下手?時恰被他?救下。
但也因連家亮吸取了上次的?教訓,這次準備充足,又存了同歸于盡的?狠絕,陳唐雖最?終擒住了人,但也被其所傷,傷在了頸椎。
她是覺得欠了他?吧,一心要減輕這個伴隨他?終身的?慢性病灶。他?開始是不耐的?,但架不住她鍥而不舍,溫柔地哄弄,他?也就隨她了。
當然后來證實確實舒服有效,這是后話?,但她這個哄人的?本事,真是見?縫插針,等你反應過來,早就撥不出來探筋入脈了。
陳唐又想想,何止,他?家里的?那三位長輩,他?奶他?爸他?媽,憑心說沒一個是好相與的?。
又都身處高位慣了,普通會來事會說話?的?所謂高情商之輩,別?說打動他?們,連眼?都入不了一點。可也都被連甜哄得個個對她說不出個不字,真的?把她歸在了陳家的?羽翼下,當自己人看。
隨著?夜幕的?降臨,這表面?平靜實則暗流涌動的?一天終是快要過去了。
陳唐覺得早上他?胡嚕平了連甜對包毅的?指責,晚上連甜也把不聽他?話?而惹出的?不快哄好了。他?認為這是不相搭的?兩件事,實則在連甜這里是一碼事。
陳唐在這個工作性質的?場合,也適時找到機會把連甜作為女朋友介紹了出去,迎來一片恭喜祝賀聲。
回去的?路上連甜想,這個男人長得好身材好腰也好,大方向來說,對她該有的?尊重都有,最?重要的?是他?喜歡她。
經過了這兩天,陳唐對她的?狂熱占有,忘情投入,所有的?細節都更加佐證了陳唐以前的?表白與剖白的?真實性。
所以,此?刻的?連甜雖能說出陳唐作為男朋友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也相信了陳唐是愛她的?。
他?們兩情相悅,雙向奔赴,是連甜心中愛情該有的?模樣,這樣就夠了。
可憐沒有野外生存經驗的?雛兒,偏偏遇到的?是個狡猾獵人。
進入新的?月份,連甜接到了老家來的?電話?,是她大哥。
說起連甜還剩下的?血親,她那三個哥哥,大哥算是人品性格相對好的?。
大哥在電話?里說了兩個事,一個是連家亮他?爸死了,喝死的?;二是位于村子后山上的?墓地群要被清理了。
連甜自打連家亮的?事出了以后,連家亮他?爸就放出狠話?,只要她還敢回村,就讓她付出代價。
連家亮他?爸就一個兒子,現在沒了指望,是個豁得出去的?。
無論?是連甜的?大哥還是陳家都怕有個萬一,這幾年不讓她回去。
連甜以前也就每年回去一次,去給她奶奶媽媽掃墓。這事出了后,有幾年她都沒有回去過,而是給了大哥錢,讓他?去買祭祀用品,打理一切。
大哥還在繼續說:“本來我想到時一起斂一斂,換屋子后面?重埋的?,但又怕你有什么想法或什么安排,你看要不要今年回來一趟?”
那還是安排到縣城的?墓園里更穩妥,連甜:“好,我今年回去。”
連甜算好日子提前請了兩天假,陳唐看到她的?請假理由后,決定陪她去。
正好他?最?近沒有那么忙,就提前把一些必要工作或提前或推后,打算空出來兩三天,陪她走一趟。
陳唐是在他?翻身從連甜身上下來,連甜還能聽到自己不均勻的?喘息聲,還在回味余韻的?時候通知?她的?。
陳唐從剛完成的?那件事里抽離得很快,然后一副通知?她的?語氣:“你這次回去我陪你去。”
連甜一下子回過神來,什么余韻都沒了:“不用,若是事情順利,我一天就回來了。”
陳唐起身欲去往衛生間,他?頭都沒回道:“不用太趕,我都安排好了,能有兩三天的?空閑。”
連甜拿起白色被單往身上一裹下了床,一邊朝另外的?衛生間走去一邊道:“不趕,那邊住宿也不方便,我一般都是早去早回的?。”
陳唐頓住轉頭去看連甜,眼?看她要走出這間屋,他?大步向前。
連甜的?手?腕被陳唐抓住,并帶著?她重新跌回到床上。他?壓著?她,盯著?她的?眼?睛道:“不想我去?”
是的?,連甜就是這樣想的?,就像她依然不肯動辦公室里的?那些衣服包包。帶他?去給她家人掃墓,她總覺得還不到時候,有些抗拒。
但他?太敏銳,且看這架勢還輕易敷衍不過去。
連甜雙手?攬上他?的?脖子,嘴角向兩側扯到一個固定的?弧度,眼?睛睜大撲閃了下睫毛,眸子亮亮的?,似要把與她對視的?人吸進去。
陳唐毫無留情地把她的?手?從他?脖子上拉了下來:“你不知?道吧,每當你要糊弄誰時,就是這副樣子。”
說著?他?在她手?臂上掐了下,連甜皺眉,疼了。陳唐松手?。
第25章 第 25 章 席秋雁陳占昭
被陳唐一語道破, 連甜醞釀好的一番說辭一下子卡了殼。
她眼睛一眨,剛才的眼神攻勢一下子就破了。
陳唐這下不是似笑非笑了,他真笑了起來, 笑夠了把頭埋在她的頸窩, 這讓他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說吧, 我先聽聽。”說完還不忘在她鎖骨上咬了一口, 又是說疼不太疼卻又不能忽視的程度。
實在是不想讓他去, 連甜還是要試一試:“我說真的,那里的住宿條件太差,我小時候住過的房子該成危房了吧。我大?哥倒是有房子,但他老婆孩子一大?家子人,也不方便。”
說著她打量了一眼陳唐,他一副認真在聽的樣子, 連甜繼續:“再者?, 我大?哥膽小, 上次我爸過世陳家派人過去, 他都嚇成那樣。這次見著真神, 他估計連覺都要睡不著了。”
連甜絞盡腦汁想到的, 自覺頗有說服力的理由一下子都說了出來,然后她看著陳唐。
陳唐在她的盯視下緩緩點了下頭:“說的是。”
連甜笑了笑:“所以, 你好不容易有兩三?天的空閑,可以去做一些你喜歡的事啊。”
陳唐:“有道理。”
連甜拍了拍他,意思是既然他們已達成共識, 就放開她, 她要去沖洗一下。
但陳唐沒有放她走?的意思,相反他的手臂把她箍得越來越緊。
他們雖都是剛開葷的新手,但陳唐把他聰明好學?的勁兒在這事上發揮到了極致, 連甜敗下陣來認他引領,從?沒準備進?行下半場的狀態到意亂情迷不過兩分鐘。
可他起了壞心,把人撩撥到目眩神迷,他卻單方面終止,連甜咬唇嗚咽兩聲以示催促與不滿。
陳唐身體坐直一些,俯視著她道:“別急,會給?的。但是連甜,這次我可以讓你蒙混過去,再沒有下次。”
幾?乎是同時,他們沉到彼此?的眸中,一同墜到炫彩深淵中。
連甜回老家那天給?陳唐發了消息,因為從?陳唐拿話點她那日?開始,他對她越發的公事公辦。
以前她進?他辦公室,四下無人時他總會與她調笑幾?句,甚至做些熱戀小情侶之間?的親昵舉動。
但這幾?日?這些都沒了,他們好像又回到交往前單純的上下級關系。
他們沒有吵架,他也同意了不跟她去,可就是哪哪都不對勁。
連甜沒有太多?戀愛經驗,只覺這是冷戰。
談過幾?次戀愛的孫家欣與算不過來自己談過多?少次戀愛的尚佳,都曾告訴過她,感情里最怕的就是冷戰。
所以,連甜在走?之前主動給?陳唐發消息寫道:我明天一早就走?了,我們縣的特產挺好吃的,我給?你帶啊。”
石沉大?海,沒人理會。
他覺察出了她的保留、她劃下的界線,因為這個生她氣也能理解吧。
算了,回來再哄吧。連甜這樣想著收了手機,準備早睡,明天還要起大?早。
連甜乘了好幾?種交通工具,路上不由得想,怎么把這個理由忘了,這樣的折騰大?少爺哪受得了。
但后一想,陳唐怎么會被折騰呢,私人飛機,各式商務車型,怎么的都能把他舒服地送到地兒。
拿著祭品上山的時候,本該安靜的后山有些嘈雜,連甜停下一看,是有幾?家不同意動祖墳,正與工作人員爭吵呢。
連甜繞過去,從?另一邊爬上去。
連家村這個地方,就算是嫁過來的女子的墓,也都在外,。圍,是以連甜奶奶與媽媽這里是清凈的。
她本想著速戰速決,能下午去縣城把手續辦好最好,但一見奶奶的墓,她一下子靜了下來,真是好久不見了,她有好些話要與她老人家說。
一看大?哥就收拾了,沒有什么雜草,但連甜還是拿了準備好的工具開始仔細清理。
“以后咱們就不在這了,這應該是我最后一次給?您們打掃了。”
手上動作不停:“我這幾?年過得很好,遇到的大?部分都是好人。您把我托負的人家是很好的一家人。我受到了很好的教育,也收獲了……”
連甜停了下來,頓了頓還是說了:“也收獲了以前不敢想,因為自卑而?逃避過的人。”
這里很清凈,只有各種大?自靜的聲音,她從?小生活在這種環境下,熟悉感讓她覺得安全,一時有了傾訴的欲望。
連甜坐下來,她雙手搭在膝上:“他是陳奶奶的孫子,大?我一歲。我第一次見他就緊張了,他可真高?、真帥啊。”
說著她笑了一下,看向墓碑:“您知道的,我小時候養的雞都要是村里最好看的。”
“我喜歡他,但也知道自己與他一天一地,后來……后來就不肖想了。”
接著連甜的眼睛亮了:“可他說他是從?那時候就喜歡我了,從?那時候啊,誰能想到。”
“其實我后來大?了,心智眼界都成熟了后,以為自卑早已遠離我,但當我確定他一直喜歡我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在他面前一直是自卑的,從?來沒有消失過。”
“但也是那一刻,他治好了我。”
“奶奶,我想過了,就算以后我們分開了,我也不會再在任何人面前自卑了,無論?對方站得有多高有多優秀。”
連甜撫著墓碑上刻的名字:“您也不要再自責了,放下吧。”
她的奶奶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席秋雁。
連甜一直都知道她奶奶的心病是什么,是她唯一的女兒的慘死。
連甜有一個姑姑,嫁了人,是奶奶精心挑選的人家,一開始好好的,誰能想到那男人家暴成性。
終于在她姑姑嫁過去兩年后,把她姑虐死了。
那時,奶奶抱著還小的她道:“是我害了她,這個地方就是地獄,我該跟她走?的。我為什么沒走呢?我到底在怕什么?”
奶奶口中的那個“她”就是陳家奶奶陳占昭。
也是那時連甜才知道,她的奶奶本是出生在大?城市里的姑娘,被人販子拐到了連家村。
十六歲被拐來,十六歲開始生孩子,六年里她生了三?個孩子,也是在這年,她見到了陳占昭。
同樣大?城市里的女孩,只不過陳占昭是大?小姐,是當?地赫赫有名陳大?亨的女兒。
但又有什么用,到了這里都要被踐踏,干不完的活生不完的孩子。
陳大?小姐不肯屈服,強烈反抗,換來的是更多?的毒打。
買陳占昭的是席秋雁夫家的親戚,就住在旁邊,她曾被派去勸一勸這剛烈的女子。
席秋雁沒有,她自己當?年想不開時甚至想過死,那是誰勸都沒用的,直到有了孩子才好一些。
這是尊嚴的踐踏,悲哀的妥協,她勸不出口。
她只是覺得再這樣下去,這個姑娘要被活活打死了。
陳占昭從?她的言談舉止中看出她也是被拐賣來的,她們自然地親近,她們在一起聊天,聊在各自城市的家庭,雖不是同一個城市,但相通的地方很多?。
忽然有一天,陳占昭跟席秋雁說:“咱們跑吧。”
席秋雁先是一驚,但在聽了她的計劃后,只覺這姑娘真聰明,還敢想敢干。
她當?即回去憑著記憶偷偷畫了路線圖出來,有一年她小兒子病了,曾去縣城看過病,當?時她雖然沒有逃跑的心,但也特意記了路。
沒想到這份用心最終用在了陳占昭身上。
拿了地圖的陳占昭一下子興奮了,這樣她們能逃出去的概率更大?了。
逃走?當?天,席秋雁給?她打掩護,她來連家村六年了,生了三?個孩子,所有人都不會防備她。
她們第一步成功了,然而?席秋雁卻不走?了,她說:“我只能陪你走?到這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陳占昭問席秋雁為什么不一起走?,她可以先跟著她回她的家,然后她再發動陳家幫她找家人。
席秋雁后退一步道:“我跟你不一樣,我有孩子,尤其我女兒那么小還沒斷奶,我若不護著她,在這吃人的地方她要如何活下去。”
陳占昭想了想:“我們回去,他們可能還沒發現,明天帶上孩子我們再走?。”
席秋雁還是搖頭:“我回不去了,我家人,我家人要是知道我被拐到了這里,還生了孩子,他們不會接納我的。我已經,沒有家了。”
席秋雁的父親與母親都是有些迂腐的保守派,女子失貞對于他們來說,不如死掉。
陳占昭還想再說,席秋雁卻知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她催促著:“快走?!你可想好了,你就這一次機會,要是不成功再想逃,比登天都難。”
陳占昭知道她說的是事實,最終她只留下“保重”兩個字,朝著河的另一邊跑去,慢慢消失在了河對岸。
陳占昭懷里揣著那份路線圖,靠著一股信念與狠勁終于走?了出去。
生為陳家的女兒她很幸運,陳家施了全力在找她,有人認出她,為了豐厚的賞錢把她平安地送回到陳家。
但因為這段經歷,與他家門當?戶對的那些顯貴大?族,都沒了與陳家聯姻的想法。
而?同姓的另一個陳家,因為兒子不爭氣撐不起家業,加上不爭氣的兒子被陳占昭的颯爽所震住,一眼看上了她。
陳占昭最終嫁進?了別城的陳家,夫家還有別的繼承人,她那些年斗得很艱苦。
雖偶爾還會想起席秋雁,但終是沒有再回去那個地方。強龍難壓地頭蛇,連家村的水太深,地理位置又隱蔽,想從?那里帶出一個人幾?乎不可能。
再后來,陳占昭的生活被家人與事業占得滿滿的,時間?的長?河里,她記不起很多?東西,她甚至忘記了席秋雁的名字。
但到了晚年,她退了下來,老伴也沒了,她開始頻繁地想起那個大?她幾?歲的姐姐,現在該是老姐姐了吧。
終于,在連續兩天夢到席秋雁之后,她想起了她的名字,她也下定決心,要再去一趟連家村。
好在趕得及,席秋雁還活著,只是當?年牽住她腳跟的女兒沒了,她自己也重病臥床,時日?無多?。
席秋雁還記得陳占昭,她慶幸陳占昭能順利脫逃,也后悔著當?初該聽了她的話,帶著孩子一起跑。
哪怕她父母不要她了,她有手有腳,也可以養活自己與孩子,那樣她的女兒也不用死。
一切都已來不及,一切又都來得及。她的女兒沒了機會,但她的孫女可以。
連甜的父親,她的大?兒子,正好要拿女兒去給?兒子換彩禮。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陳占昭送了席秋雁最后一程,并帶走?了連甜。
第26章 第 26 章 災
連甜的母親生了她就過世了, 她對母親沒印象,但她憐惜這個可?憐的女人。
奶奶雖然沒有說得太?細,但從只言片語中, 她知道她母親也是挨打的, 老爺們打媳婦在連家村習以為常。
母親不是拐來的, 她是旁邊村的。
她在嫁人那天才見過她的丈夫兩面, 從此要看這個男人的臉色過活, 要下地干活也要做家里的活計,她生了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在生最后一個孩子時,因為大著肚子還被男人打了,所以提前發?動了,又因為男人心疼錢送醫晚,人沒了。
這就是連甜拼湊出的母親的短暫一生。
連甜小時候也被她爸打過, 但好?在有奶奶護著, 從她爸打人的狠戾來看, 可?知她媽媽過的是什么日子。
她爸還要把她賣給連家亮家, 所以她對她爸沒有感情。
連甜才不管什么畢竟把你養大的孝大過天的言論, 她憑心出發?, 對她爸沒感情,如?果?有也是恨。
所以, 明明她爸的墓就在不遠處,她也不會去祭掃,只當不存在。
連甜把該滅的火燭都滅了, 抬頭看了看天, 怎么一下子就陰了起來。
像是在經歷日食,黑沉得想要開手機的手電筒。
就在此時,大顆大顆地雨點砸了下來, 瞬間就連成了水柱,好?大好?急的雨。
天氣預報說的是夜間有雨,沒想到?提前了。
連甜心道不好?,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下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甚至有些?危險。
連甜被大雨沖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但她顧不上,山路越來越泥濘,越來越滑,她想要趁著還能走?的時候能去到?相對安全的坡地。
但再小心也還是摔了一跤,再起身發?現腳崴了。很疼,連甜甚至懷疑是否摔到?了骨頭。
這下她是走?不了了,她站在原地給她大哥打了電話,說明了自?己的情況,大哥讓她找個避雨的地方,他?來接她。
連甜對這片山還算熟悉,她找了一個土坡下,這個類似于洞穴的地方,小時候她來這里玩過。
在等?她大哥的過程中,連甜有點后悔,早知就帶陳唐來。
男朋友嘛,要用起來。她對愛情一向的態度就是愛的時候好?好?愛,出問題了再具體問題具體分析,能留就留不能留就分,簡單點沒什么不好?。
但連甜現在發?現,這套行事準則在陳唐這里失效了。
她開始計較,評估,甚至患得患失。變成之前自?己小嘴叭叭地否定、不贊成的談戀愛的樣子。
難道沒談過戀愛時所思所想都只是紙上談兵,與翟越談時,這些?問題都沒有,是因為不夠愛嗎?
雨一直潑著,連甜終于明白什么叫天上漏了洞。
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人來,她再打電話,發?現打不出去,信號很弱。
陰沉的天,狂暴的雨,讓連甜從對目前情況的擔心升級到?了恐懼。
忽然,她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連甜出去查看,發?現遠處好?似發?生了山體滑坡。
她立時緊張害怕了起來,怕自?己呆的地方也要不保,情急之下,她不再想著指望她大哥,她拿起手機給陳唐發?了消息。
好?在電話打不通,消息還可?以發?。
連甜只是在最快的時間里做出最優的選擇,若無事還好?,真出事了,陳唐也能第一時間知道她的情況。比起她大哥,陳家以及陳唐的能力不用多說。
連甜記得幾年前,陳家參與過救災工作,與一些?優質的救援隊都有關系,這還不算陳家的面子能調動更多的上層人脈,就現在陳家還養著一架救援機。
就在連甜發?完消息,意外還是來了。
網上的那些?提前判斷,自?救方法在這時都失了效,意外之所以稱之為意外,就是它不會給當事人反應的時間。
待連甜再有意識的時候,發?現她呆的這里塌了,她被壓在了下面。
連甜不知道情況比她以為的更糟糕,受難的不只是連家村的這一個后山。
連家村所在了行政區域,上周下了一周的雨,這才停兩天就又來了一場特大暴雨,終于還是發?生了極端天氣下的災難事故。
受害的不止一個連家村,這些?都是連甜后來在醫院里看到?報道時才知道的。
此刻,好?在她的手還能動,口鼻也沒被擋住,更萬幸的是,手機還在她的手里。
待她艱難地把手機拿到?眼前查看,發?現這次什么信號都沒有了。手機只剩下還算充足的電量,但已?沒有了它該有的功能。
琛市的一間酒吧里,包毅終于約到?了陳唐,上次的事雖然他倆都有共識過去了,但還是私下見個面更能讓包毅心安。
見了后發現陳唐對他還像以前一樣,包毅徹底放下心來。
期間陳唐去衛生間,前腳剛走他的手機就響了。包毅瞥到?是趙宜之的來電,他?拿起來,想著要不要替陳唐接起來。
因為趙宜之私下說過,不讓他再摻和她與陳唐這事了,怕影響他?與陳唐的關系,她還說這是她自?己的事,她不用任何人插手。
就在包毅猶豫間,手機不響了。
下一秒包毅還沒來及把手機放回,他?就看到?了連甜發?的消息:一直在下暴雨,我腳崴了,人被困了,我有點害怕。
包毅看了眼外面瀝瀝的小雨,嗤笑了一聲?,是真矯情啊,為了攏住男人,什么話都能說得出口。
他?是真不愿相信,這種低級的勾引手段,陳唐竟然真的被勾到?了。
包毅自?己的手機在這時響起,是趙宜之。
他?立時接起來,聽到?趙宜之的聲?音有些?不對:“包毅,我摔了一跤,不太?好?,起不來了。”
包毅“嚯”地一下站了起來,手里一手拿著陳唐的手機,一手舉著他?自?己的。
他?快速道:“等?著,我和?陳唐這就過去。”
包毅快步出去,去找陳唐,發?現陳唐的手機還在他?手上。
他?楞了一下,想到?了剛才那條連甜發?過來的消息。
怎么就這么巧,宜之摔了,她崴腳。真是個克星。
包毅心一橫,把他?認為的連甜在撒謊的信息刪了。
陳唐看到?包毅著急地朝他?疾走?過來,臉色一凝。在聽到?趙宜之出事后,他?什么都沒說,接過包毅遞給他?的手機,二人一起快步離開。
趙宜之摔到?了右邊的胯與腿,兩個地方都在疼,已?然靠自?己站不起來了。
看她穿的衣服就知道,她是在洗澡的時候摔的。
包毅見到?趙宜之精神還好?,心里松下口氣的同時,故意慢了半步。
陳唐動作利落,簡單尋問情況后,給趙宜之找了衣服披上,然后把人抱了起來。
趙宜之身上的衣服布料很清涼,是她平常洗澡后慣穿的,被陳唐抱在懷里,哪怕外面罩了衣服,她臉還是有些?熱。
門口就有一家大醫院,二人把趙宜之送到?了那里。
診斷的結果?最終還是骨折了,傷得還挺厲害,粉碎性?的,要做手術。
陳唐當時怕傷情處理不及時出問題,所以就近送了醫,現在看趙宜之情況穩定下來了,他?開始打電話聯絡大夫與醫院。
陳唐聯系的醫院直接派了車過來,把患者接了過去。
醫院里很重視陳唐的到?來,這方面的幾位專家聚在一起來給趙宜之會診。
最后的意見與剛才那個醫院一樣,需要手術。
陳唐坐在會診的屋里,在專家們給趙宜之診斷時,他?低頭看了眼亮了一下的手機。
下意識地想點開之際,會診完的幾個專家走?過來,挨個給他?解釋趙宜之的病情,闡述治療方案。
陳唐把手機放下,認真聽著,錯過了手機上面推送的信息。
那是一條關于某縣及下屬轄村遇災的消息。
趙宜之的手術很快就安排好?了,整個過程只有陳唐與包毅在。
這不只是因為從學?生時代締結的堅固友情,多少人一生的摯友都來自?于那個時期。還因為趙宜之與家里鬧掰了,她已?有好?幾年不與家里聯系了。
當年趙宜之的母親去世,她爸從養在外面的多個女人中挑了一個登堂入室,一同來的還有私生子。
趙宜之受不了與這些?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打算去留學?來逃避。
但趙父不同意,趙宜之堅決要走?,他?爸放下狠話,若是去了就不要回來,也不要想他?再管她。
趙宜之還是去了,與家庭等?同于決裂。
所以在她動不了需要手術的時候,她身邊就只有陳唐與包毅。
她看著真心為她著急,忙前忙后的兩個男人,心道若是她能嫁給陳唐,身邊再常伴包毅這個好?友,那該是多么美滿如?意的人生啊。
趙宜之人生中第一次經歷手術,是有些?害怕的。
包毅一個勁地給她講寬心的話,還允諾等?她好?了,帶她去哪哪玩,給她買什么什么的。
而陳唐站在包毅后面,在包毅講得沒邊時,踢了他?一腳:“好?了,她該進去了。”
三個人都在笑,時光好?像回到?了過去。
趙宜之看向陳唐,陳唐對她笑笑:“沒事,別怕,我就在外面,你出來就能看到?。”
趙宜之還真就不怕了,但也不知哪來的委屈,眼圈一紅,點了下頭:“嗯。”
手術進行了兩個小時,主要是骨頭碎得太?厲害,大夫要細心地給她拼完整。
趙宜之出手術室的時候,陳唐如?他?所說,馬上迎上去扶著她的病床桿,跟著大夫一起把她送去病房。
進了電梯陳唐都沒有松手,電梯門開,樓道里掛著的一臺電視里,正?在播放著救災畫面。
看不到?被救之人的臉,只能看到?一只手臂,滿是泥濘,瘦瘦的,臟臟的,一看就是個年輕女孩。
她胳膊一直垂著,手指也沒有動,卻死死地攥著手機,不知人是否清醒,情況嚴不嚴重。
但好?在是救出來了,畫面里有人叫好?。
這個鏡頭一閃而過,同時一閃而過的,是電視下推過去的趙宜之的病床。
躺在床上的趙宜之,以及鼓勵地望著她,手一直搭在病床上的陳唐,都沒有注意到?電視里的內容。
第27章 第 27 章 掛電話
包毅見趙宜之手術成功, 剩下的只是靜躺休養,加上他想給陳唐與趙宜之單獨相處的機會,在手術結束后, 他就?離開了醫院。
這下, 陳唐特意?空出來的時間被趙宜之用上了。
之前包毅買了趙宜之愛吃的水果, 她現在活動受限, 但骨傷忌口不多, 陳唐就?上手幫她處理起水果來。
處理完水果端給趙宜之后,陳唐坐下翻開手機。
沒有來自連甜的未接電話?,她也沒給他發消息。
躺在聊天記錄里的最后一條,是她剛到連家村后給他發的“我到了”,再上面?一條是說?,要給他帶一些當地特產回來。
陳唐不滿, 平時不是挺能哄的嗎。
明明就?是她的錯, 她那點小心思, 他已經大度地不跟她計較了。她可好?, 還拿喬上了。
陳唐沒了看下去的興致, 把手機往旁邊一扔。
晚些時候, 叫的護工到了,陳唐準備回家休息。
趙宜之叫住他:“你明天還來嗎?真的不會耽誤你工作嗎?”
陳唐:“你就?別操心這個了, 再多也就?陪你兩天,后面?確實要忙起來了。”
陳唐到家后又看了一眼手機,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手機又被他扔到了一邊。
他平常休閑時間也不玩手機的, 他有一間游戲房,雖然沒有年少時打得多,但偶爾也會玩一玩。最多還是去影視房喝著?茶看電影, 以及開著?音響在書房里看書。
今天他看了一部電影,又從書房拿了一本書,想在睡前看。
上床后,他又看了一眼手機,就?在他以為還是沒有消息要放下手機時,他看到了一條新進來的消息。
是連甜發的,這是想通了不犟了?他點進去查看。
內容是一個用文字描述出來的類似于定位的東西,但又不是定位。
陳唐不明白連甜發這個東西是什么意?思,他沒再崩著?,撥了電話?過去,但沒人接。
陳唐掂了掂手機,然后就?是隨手一扔,之后按照自己的節奏,拿起書來看,不再理。
第二天他剛到醫院沒多久,趙宜之就?出現了狀況,她身上起了紅疹,陳唐立時叫了大夫,一陣兵荒馬亂。
與此同?時,離連家村最近的城市的一家醫院里,連甜醒了過來。
她覺得好?累好?乏,還渾身酸痛。說?不清是哪里疼,但還好?是能忍住的疼。
“你醒了?”
連甜尋聲望去,是護士在跟她說?話?。她一下子全想起來了,那些恐怖絕望的經歷涌入腦中,讓她忍不住畏縮了一下。
連甜被埋時,雖然手還能動,嘴也能呼吸,但精神是窒息的。
她嘗試過自救,但手機除了電量還在,已完全沒有了信號。
除了精神上的折磨,她身體開始出現問題,她感?到很冷,冷到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
她在想,她若不是被埋死的,也會失溫而死。
那種恐懼依然沒有散去,直到現在,她躺在溫暖明亮的病床上,她還在懷疑這是不是臨死前的幻覺。
“手機在這里,給你沖了電,你要有想聯系的家人與朋友,可以給他們打電話?。”護士指了指病床旁的桌柜道?。
連甜伸手去夠手機,發現她的整個膀子都?在疼,護士見狀把手機拿給了她。
手機上有很多消息,但大多都?來自一個人,孫家欣。
除此之外,安玉卿與陳唐各有一通未接來電。
連甜回了孫家欣,孫家欣在電話?里哭了,說?連甜要把她嚇死了。
最后還是連甜哄她說?,自己剛醒,說?不了太長?時間的話?,才令孫家欣驚覺是該讓病人好?好?休息的,這才開始不再宣泄她被連甜嚇出來的情緒。
掛斷孫家欣的電話?,連甜給安玉卿打了過去。
安玉卿說?找她沒什么事?,只是無聊想起她才撥的電話?,見她未接想她可能是在忙,后面?也沒再打擾她。
這時連甜旁邊床的病人正在刷的視頻里的聲音傳出來,是媒體在報道?這次災情。
原來安阿姨并不知道?她受難的事?,也是,她這次回連家村并有跟陳家人說?,就?算安阿姨看到報道?,也不會聯想到她會出事?。
但電話?已經打了,她的事?還是要與安阿姨說?一聲的。
于是連甜把她掃墓突遇暴雨,又被山上滑坡所累,被埋被救的事?簡單地說?了一下。
安玉卿驚呼,直問連甜怎么樣,連甜又在電話?里安撫了她。
安玉卿問她住在什么醫院,問得十分?詳細,連甜知道?就?算她說?了不用,安阿姨也是會去找關系,聯系到這家醫院的負責人的。
所以,她有問必答,沒說?那些客套的廢話?。
這邊掛了電話?,連甜最后給陳唐打去。
鈴聲響了好?一會兒,就?在連甜以為不會有人接時,陳唐的聲音響起:“喂,”
態度有些硬,連甜不由得一楞,陳唐只用了一個字就把她噎住。
“有事??”
連甜:“我看到你打來的電話,”
“你等一下。”陳唐忽然打斷她,然后她聽到電話?那頭有個老年男人的聲音。
那聲音說:“您放心,趙小姐已穩定下來,沒有危險。”
“到底怎么回事??”陳唐在問。
“是過敏反應。”
“怎么會過敏?”
后面?就?是那人一邊與陳唐解釋一邊道?歉。
連甜聽了這些,結合趙小姐的稱謂,她猜是不是趙宜之住院了。
這時,話?筒里重又響起陳唐的聲音:”你若沒有急事?就?先掛,我這邊有事?要處理。”
連甜本有此意?,她馬上:“你忙,掛了。”
點進與陳唐的對話?框,在她被埋前明明給他發了消息,但他一直都?沒有回。
所以現在是什么情況?本該出現在她病床旁的男朋友,卻陪趙宜之去了醫院。
連甜情緒有些低落,不僅是因為被埋的那七個小時的恐怖余波,還有陳唐的不聞不問。
晚些時候,有大夫來查房,這位醫生讓連甜想到了翟越。
差不多的年齡,高高的個子,干凈的氣質,以及詢問她時的溫言溫語。
連甜問大夫她什么時候能出院,這位張醫生說?:“再觀察一兩日,若沒有問題,就?可以走了。”
這時從外面?又進來兩位醫生,他們直奔連甜。
其中一位從張醫生手中拿過連甜的病歷,仔細地看了起來。
看到他們噓寒問暖的樣子,連甜就?知道?這是安阿姨動用關系的結果。
她配合著?兩位專家教授級醫生的問診,一直到同?病房的病人都?覺出了問題,眼睛直往她這邊瞥。
查房一結束,連甜旁邊床的阿姨問她:“小姑娘,你家里人呢?”
連甜:“我是過來辦事?的,他們都?在琛城。”
“嚯,好?地方啊,有男朋友了嗎?”
連甜不想說?話?,這位阿姨又道?:“我看剛才那個張醫生就?很適合你。”
連甜只笑笑,大媽自顧自地把她知道?的都?說?了:“我是張醫生的老病人了,你別看他年輕,但醫術好?,醫品也好?。但因為工作太忙,沒時間談戀愛,平常跟我們逗時,總讓我們給他介紹呢。”
連甜正感?慨,介紹對象都?介紹到病床上來了,阿姨的手機響了,一下子清靜了,連甜立時翻了個身。
陳唐這邊,他因為趙宜之輸液導致的過敏問題很生氣,最后院長?都?來親自給他道?歉了。
這事?發生后,陳唐不太放心只留護工看著?趙宜之,他一整天都?沒有離開醫院。
趙宜之的過敏癥狀來得快去得也快,紅疹退下后,她基本感?覺不到什么了。她見陳唐一直陪著?,又一次表達了麻煩了陳唐的客套話?。
陳唐看她行動受限加上精神也不太好?,就?逗她道?:“這次好?了后,你是不是要去鍛煉一下,愛摔跤愛過敏,體質有點弱啊。”
趙宜之與他就?著?這個話?題閑聊了起來。
陳唐知道?她無聊,他盡可能地陪著?,哪怕他說?得不多,也做到了盡心傾聽。
直到深夜他才回家,到家想起掛掉的那通電話?,他給連甜直接撥了過去,不想,只聽到了關機的提示音。
她最晚明天也該回來了,陳唐看了眼時間,是有些晚了,他把手機一扔去沖澡了。
陳家老宅里,安玉卿安排好?了連甜的事?后,把她遇災的事?告訴了陳邦。
陳邦抬頭道?:“不嚴重吧?”
安玉卿:“不嚴重。”
陳邦:“那就?好?,讓陳唐過去,他這兩天正好?不忙。”
安玉卿趕緊道?:“別,那地方,周圍下了快一周的雨,被泡了那么久,誰知道?還會不會出事?故,我已經安排了人去接了。”
陳邦覺得有道?理,點了點頭,又低下頭忙自己的了,安玉卿輕輕地把門帶上。
剛出了書房,安媛來了。
安媛自打上次被陳唐當面?斥責后,她來姑姑家來得越發頻繁。
“吃飯了嗎?”安玉卿問她。
安媛:“沒有呢,不過我不餓。”
“那讓阿姨給你弄點湯喝,還是要按點吃飯,等到老了胃難受,你就?知道?厲害了。”
安媛一邊喝著?湯,一邊與姑姑閑聊。
聊著?聊著?就?聊到了陳唐,安玉卿說?:“你哥有空也不回來,還是生閨女好?。”
安媛:“他哪里有空,他在醫院陪著?宜之姐呢。”
安玉卿從來沒在安媛面?前表現出過對趙宜之的喜惡,她聽了這話?神情微變。
“趙宜之怎么了?”
“摔了一跤,骨折了。”
“你哥一直在醫院?”
“嗯,我今天還去醫院看了宜之姐呢。”
“姑,你去哪?”
“你先喝著?,我上去一趟。”
上樓的這一路,足夠安玉卿想清楚要做什么,她給陳唐打去了電話?。
電話?一通,她道?:“甜甜現在這個情況,你是不是要過去看一眼,順便把她接回來。”
陳唐那邊一頓,然后問:“她怎么了?”
安玉卿:“你不知道??不過我也是剛知道?,她在她老家遇上塌方了,就?這幾?天電視里報道?的那個,”
陳唐從趙宜之病房的沙發上站了起來,怵著?眉肅著?臉地往外面?。
趙宜之不知發生了什么,身體本能地一動,牽扯得傷處都?疼了,但也沒有叫住陳唐。
陳唐腳下疾走,掛斷他媽的電話?后,立時給連甜打去。
不知連甜是在打電話?,還是信號不好?,一直處在“暫時無法接通”中。
直到許司機問他要去哪里時,他才驚覺自己不知什么時候已出了醫院坐進了車里。
他壓下了心底的一絲慌亂,想了想對許司機道?:“去機場。”
第28章 第 28 章 “你在哪?”
陳唐沒能坐上飛機, 因雨災今明兩日的航班取消了,最早一班要到后?天才有。
陳唐打算開車過?去,他設想他與許司機倒班開, 車不歇的話, 七個多小時就能到了。
但這條路也沒走通, 高速出?于
依譁
對災后?安全的考慮, 以及運送救災物?資的通達, 對私家車進行了封禁。
而國?道一是慢,二是許司機查了一下,許多都是堵塞的狀態。
陳唐又?給連甜撥去電話,這次更絕,連提示音都沒有了,只有“嘟嘟嘟”的聲音。
雖聽他媽說連甜沒什?么?大事, 且他們之前通過?一個電話, 聽她聲音也是正常的。
可陳唐對那通電話幾乎沒什?么?印象, 一時想不起是因為?什?么?而掛的電話。
所以, 畢竟沒有親耳聽到連甜說她沒事, 陳唐等不了, 他現在就要過?去。
最終他幾個電話打出?去,一個小時后?, 他的私人飛機起飛。
機倉內,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終于想起來上次為?何會掛掉連甜的電話, 是因為?他正忙著趙宜之輸液過?敏的事。
飛行的這段時間里, 陳唐開始認真地刷手機,更確信地說是在刷新聞,雨災的新聞。
看著看著, 他忽地身體向前一傾,坐得筆直起來。
他倒回去重看,再倒并暫停……
陳唐瞳孔一震,他應該沒有認錯,那手那胳膊,以及手中?死死攥著的手機,都是連甜的。
安玉卿只輕描淡寫地說了句“一點兒小傷,馬上就出?院了”,陳唐完全沒想到,原來當時的情況如此兇險,連甜堪比與死神?擦肩而過?。
陳唐按滅手機,朝舷窗看去,一臉沉色。
越往目的地,天色越暗,天氣預報明明已無雨,但天空一直不肯放晴。
醫院里,孫家欣抱著連甜哭在了一起。
孫家欣是因為?一路被堵著,開了將近十六個小時才趕過?來,看到連甜好好的都可以出?院了,一時,所有的擔心化作了眼淚,釋放出?來。
而連甜是純感動的,她住院期間,被很?多人問過?家人呢?
想想自己也是有點可憐,經歷了一場生死,竟然身邊連一個來看她的人都沒有。
沒有人知道,她也不打算與任何人說,晚上她害怕得閉不上眼。從來不懼黑的她,以后?的人生里,黑暗似要成為?她一生都邁不過?去的坎。
閉上眼便是恐懼、絕望、窒息,直到連甜熬到最后?還是睡了過?去,夢里,心魔依然沒有放過?她。
她夢到她根本沒有得救,她還在那個又?冷又?陰的土坑下,在給孫家欣與陳唐發著絕望下的遺言。
孫家欣說她一個都沒收到,連甜好受了一些,那陳唐也應該沒有收到,否則他得是多狠的心才會對她不聞不問。
但她也有心結,她最早的求助信息是發出?去的,難道他一直都沒有看到?還是看到了覺得趙宜之的病情更重要?
“你就說我?是不是及時雨,正趕上你出?院。”孫家欣這會兒不哭了。
連甜:“你差點就白跑一趟,我?手機還是泡壞了,你打電話找不到我?,而我?馬上就要走了。”
孫家欣一把摟住連甜:“所以說啊,我?們就是有緣分。”
連甜“嘶”了一聲,嚇了孫家欣一跳:“怎么?,哪不好了,我?碰到哪了嗎?你這樣能不能出?院啊?這的醫生是不是不行啊?”
張醫生就是在她拋出?這一沓問題時走進來的。
他替連甜回答了孫家欣:“家屬不用擔心,患者已經達到了出?院標準,但回去還是要注意,不要做劇烈運動,休養為?主。”
孫家欣一楞,還以為?見到了翟越,不是長相像,是氣質言談,對了,還有工作。
張醫生對著連甜道:“能跟我?來一下嗎?”
連甜點頭跟了他出?去。
在病房門口,張醫生壓低聲音小聲道:“我?還是建議你回去找專業的心理醫生看一看,只想著靠藥物?來助眠不是長久之計。”
連甜謝過?張醫生的建議后?,張醫生拿出?手機:“能加個微信嗎?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就在這時,出?病房遛彎的那位拉郎配的阿姨正好路過?,她弓著背降低存在感又?一臉八卦地快速從門邊溜了進去,顯然是聽到了張醫生的話。
在她消失在門口時,連甜道:“抱歉,我?手機壞了,不過?您可以留我?一個手機號。”
連甜報了電話,張醫生記了下來。
孫家欣不許連甜上手,所有要從醫院帶走的東西,都被孫家欣一人提著。
連甜看了看孫家欣開過來的車,是輛越野,已臟得不成樣子,上面的污泥清晰可見,連甜不由得后?退一步。
這些濕泥與閉上眼睛的黑暗一樣,都讓她退怯。
“怎么?了?上車啊。”
連甜緩過?神?來,上了車。
陳唐的飛機一落地,他就急匆匆地朝連甜所在的醫院奔去。
可站在病房中?,他面前只有一張已收拾整潔的空床位。
一路的焦急與奔波,落空的心境讓他又?拿出?了電話,幾乎是同時,他手機響了。
一個陌生的號碼,本想掛斷,又?忽然想到什?么?,他接了。
果?然是連甜的聲音,他迫不及待問道:“你在哪?”
聲音威嚴到讓連甜脫口就是一個“陳總”。
“我?想跟你請一周的假。”
陳唐那邊一默,然后?他又?問了一遍:“你在哪?”
連甜如實?說道:“我?朋友過?來接我?,我?打算跟她自駕出?去玩一趟。”
陳唐:“你朋友?這是誰的電話?”
連甜:“孫家欣的。”
陳唐這時才想到,他找不到連甜時可以給孫家欣打電話,但想到了也沒用,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孫家欣的電話號碼。
陳唐問:“除了請假,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連甜立時:“沒了沒了,那我?一周后?再回去上班?”
好一會兒電話那頭沒聲音,陳唐握著手機的手緊了又?緊,最終他道:“隨你。”
說完他掛了電話。
連甜聽著話筒里的盲音,一時拿不準陳唐的態度。
他生氣了,但他也同意了。
孫家欣差點把連甜已經有男朋友的事忘了,主要是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
她開車不方便,只用眼尾掃了一眼連甜,見連甜拿著她的手機在楞神?,她問:“你這個男朋友,就算大老板再忙,也不能到現在都不見人影吧,你們吵架了?”
連甜搖頭:“沒有。從高中?開始,他都是能動手不吵吵,我?都無法想像他與人爭吵的畫面。”
“那你們是?”
連甜:“我?單方面被人冷戰了。”
連甜從來沒請過?這么?長時間的假,之所以能同意孫家欣一時的心血來潮,放下一切不管不顧地出?去玩,也是因為?有些事她想要好好地想清楚。
連甜:“我?住院的時候,他在陪趙宜之。”
孫家欣:“我?靠,這怎么?個事啊?”
連甜:“我?不知道,趙宜之來通知過?我?,她把我?視為?情敵,還搞了個宣戰。所以,這里可能會有誤會,也可能沒有,我?不知道。”
她說了兩個不知道,孫家欣一下子就明白了連甜為?什?么?會跟著她說走就走了,她需要時間來決定與陳唐的之后?。
這邊陳唐,他雖然不會在公?共場合,在電話里說什?么?,但他真的快要氣炸了。
氣自己擔心了一路急匆匆地趕來卻撲了空,最氣的是,到了現在,她都沒有把她遭遇的一切告訴他。
不用他送的東西,不讓他陪她回村掃墓,現在都死上一回了,卻還是不肯向他透露一星半點。
陳唐坐在醫院的大廳里平復著情緒,過?了會兒他最終起身,去找主治醫生尋問連甜的病情。
張醫生見他老師親自帶著一名年輕男子過?來找他,介紹后?得知這是連甜的男朋友。
張醫生聞言,一時沒控制好表情,變了一下。陳唐打量了他一眼,本能地不喜這個大夫。
陳唐問得很?細,張醫生一一作答,期間老師接了個電話出?去了,陳唐還沒有問完。
張醫生想了想,還是沒有把連甜創傷后?出?現的一些心理問題說出?來,因為?這屬于病人的隱私,況且眼前這位只是男朋友,連個直系家屬都不算。
陳唐終于沒有什?么?想要問的了,他起身謝過?張醫生,向外走去。
有人與他擦身而過?,那人進到屋里,大嗓門地對張醫生道:“我?可都看見了,你要到了那個剛出?院的小甜姑娘的微信。張醫生,你可要把握機會,我?問過?那姑娘了,她還沒對象呢,你們真般配……”
陳唐步子一頓,他說怎么?對這個醫生的觀感不好呢,原來是像那個姓翟的。
連覬覦別人東西的毛病都一樣。
陳唐不再逗留,路過?病房區的時候,有醫院護工叫住了他。
孫家欣也不光是為?了玩,主要是她怕回去再堵上十幾個小時。不如繞開兩城之間的區域,周邊玩一圈再回去。
出?來的第三天,連甜忽然發現,她的項鏈不在脖子上了。這項鏈還是孫家欣送給她的,她很?喜歡,一直戴著。
孫家欣雖也覺得可惜,但直說沒事,回去再給她買。
連甜不甘心,她想著給醫院的護工打電話問問,是不是把項鏈忘在了醫院。
電話打過?去,找到了那位護工,聽連甜是問項鏈的事,她道:“對,是落在床上了,沒丟。”
還能找到連甜很?驚喜,她馬上說:“那能不能麻煩您給我?寄過?來,我?會付辛苦費的。”
對方也急急地道:“不用不用,我?把項鏈給您男朋友了。”
連甜一楞:“男朋友?”
護工:“他晚了一步,來時你已經走了,我?把項鏈給他了。”
機械地謝過?護工,掛斷電話后?,連甜陷入了沉默。
陳唐來了,但他們終究錯過?了,甚至他在電話里都沒有提起這件事。
孫家欣過?了會兒問她:“怎么?,想好了?”
連甜笑?笑?點頭:“想好了。”
孫家欣:“那就回去。”
連甜:“不著急,繼續玩我?們的,不過?兩三天,到時我?要跟他好好談一談。”
第29章 第 29 章 誤會
連甜請假的這一周, 她?與陳唐誰也沒理誰,直至連甜在回去前給陳唐發了一條消息。
“我明天回去,我們談談。”
陳唐看到這條消息前, 剛接到包毅的電話, 說趙宜之明天出院, 跟他定好明天去接。
陳唐當時看了工作日志, 倒是有時間, 就答應了下來?。
這會兒他看到連甜的留言,一種他沒有意識到的情緒慣性,忽然?就停了下來?。
他像是醒酒了一樣,他怎么?還跟她?真的動上氣了,他又不是在真的與她?談戀愛,他的目的不過是找到一個合適的妻子, 讓生活完全按照他的預想按部?就班地走下去而已?。
陳唐理智一回來?, 想問題的方式與方向都發生了轉變。
他看著?連甜要與他談談的這條消息, 是能感受到她?一定是做了什么?決定。
陳唐想了想, 最終回道?:“白天我有事, 晚上談。”
這樣回, 一是因為他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二是他答應了去接趙宜之。
連甜:“好。”
第二天, 連甜回公司報道?,陳唐自然?沒在。
她?是陳唐的特助,她?上班第一件事就是要知道?陳唐所有的行程安排。
她?翻了工作日志, 發現今天陳唐并不忙。一般這種情況, 他不在公司就是去忙私人的事情了。
她?立時想到,趙宜之生的什么?病,還沒有出院嗎?
下班前, 陳唐主動打來?電話:“你在哪?”
連甜:“在公司。”
“我去接你。”
“好。”
陳唐親自開車來?接她?,一見到人,他眼波一顫,心里?一酸。
他下車朝她?走來?,停下的瞬間把她?摟在了懷里?,動作一氣呵成,連甜一點兒都沒反應過來?。
他把她?整個人裹在懷里?,動作卻是極輕的,比起?孫家欣那一抱,一點都沒有弄疼她?的傷處。
他沿著?她?的脊柱向下撫著?她?的后背:“怎么?瘦了這么?多,不是都可以出院了嗎。”
這一刻,連他自己都分不清,他這忘情的一抱,心底的酸軟,以及自然?而然?要脫口而出的“對不起?”,到底是布局,還是本心在主導著?他這樣做。
連甜本想掙開的,但?無論是他小心翼翼地待之還是小心翼翼地道?歉,終究,她?沒有推開他。
他們沒有回陳唐那里?,而是陳唐帶她?去了一個吃飯的地兒。
飯桌上,陳唐給連甜舀了碗湯:“先吃飯,吃完再說,你瘦了。”
連甜真就什么?都不說,慢慢地把肚子填飽。
待盤子撤下,茶水上來?后,陳唐道?:“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連甜:“你今天白天干什么?去了?”
談話就在這種看似閑聊中開始了。
陳唐:“宜之摔了一跤,挺嚴重的,做完手術輸的液又出了問題,今天她?出院,我在接到你消息前答應了去接她?。”
果然?如此。
連甜雖然?已?知道?陳唐去了醫院接她?,但?還是覺得委屈,他可是她?的男朋友。
她?暫時壓下情緒,又道?:“你去霧縣的醫院了?為什么?不告訴我?”
陳唐:“發生了那么?大的事,你不也沒告訴我,我還是從我媽那里?知道?你出事了。”
連甜一驚,他這話是什么?意思,他怎么?會不知道?她?出事了呢?
陳唐緊接著?道?:“航班不通,道?路堵塞,我想盡辦法還是飛了過去。結果人沒見著?,只接到一通輕描淡寫要請假出去玩的電話。我不該生氣嗎,你這么?不屑于把你的事告訴我,生分疏離至此,是不信我嗎?”
連甜:“你先等一下,你怎么?會是從阿姨那里?知道?的,我明明有給你發過消息,但?你沒回。”
兩個人同時意識到了什么?。
“什么?消息?”
“你沒收到嗎?”
陳唐伸出手來?,一下子把連甜放在桌邊的手機拿了過去。
連甜本能地攔了一下,但?想到還是先把事情弄清楚的好,就由他去了。
她?今日來?的目的,就是要與陳唐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不被情緒左右。長了嘴是用來?說話溝通的,萬一這里?面有誤會,都憋著?不說,只會讓制造誤會的人得了逞。
當然?,連甜做了兩手準備。如果這里?沒有誤會,且她?心里?的委屈找不到理由來?撫平,她?做好了與陳唐分開的準備。
陳唐一進入連甜與他的聊天頁面,撲面而來?的,是一條又一條由連甜這邊單發的消息,孤孤單單從上到下排列著?,自言自語,無人理會。
定睛一看內容,陳唐的臉色慢慢地變了。
“剛才還能看到一點光,現在全黑了。”
“好冷,手都要僵了,原來黑暗這么恐怖。”
“想到奶奶與媽媽就在我不遠處,好像也沒那么?怕了。”
“若是出去了,我要去吃一直拖延而沒吃到的網友安利,也要嘗試去吃以前不敢吃的毛蛋、豆丹……還想去旅游。”
還有些內容陳唐都無法直視,文字穿透屏幕打到他,他的心都是顫的。
他知道?,連甜發這些是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這樣她?才?能撐得久一些,在被救援之前不會絕望到發瘋,恐懼到失控。
倒數第二條,她?該是力氣用盡,心里?也開始真正絕望,而寫下了道?別遺言。
“謝謝你的家人,謝謝你,與你在一起?的時光是快樂的,但?沒想到這樣短暫,要說再見了。”
而最后一條只有一個用文字描述的位置。到最后她?還在嘗試自救。
這是陳唐唯一熟悉的,他就是看到這條后不明所以,才?給連甜打電話過去的,但?那通電話沒有通,她?后來?打回來?時,他因趙宜之過敏的事而沒說兩句就匆匆給她?掛了。
事情經過被一點點串了起?來?。
陳唐平了平心緒,往上拉,看到了那條連甜所說的他沒有回的求助信息:“一直在下暴雨,我腳崴了,人被困了,我有點害怕”。
他把自己的手機打開遞過去給連甜:“我只收到了一條,最后那條。”
連甜看了,事實如陳唐所說。
目前出現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信號問題,當然?這種可能微乎其微。另一種就是這條信息被人為刪除了。
陳唐看著?日期與時間回憶著?,那時他在哪、在干什么?。
陳唐的記憶力很好,很快就想起?來?,那天正是趙宜之來?電求助的時候。
在那之前,有一段時間他手機沒在身上,他回坐位時,是包毅迎上他一邊把趙宜之摔了的事說了,一邊把他的手機遞給了他。
陳唐重又拿起?連甜的手機,把每一條他沒有收到的消息,全部?給自己的手機重發了一遍。
連甜問他干什么?,他只說想看看。
連甜現在有些后悔,沒有及時把這些信息刪掉,在那種感性的絕望的生死?關頭,她?具體都發了些什么?,一時也回憶不全。
做完,陳唐抬頭道?:“這件事我會弄清楚,我會處理。”
“還有,趙宜之的情況你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她?住院時身邊沒有親人,我和包毅不說是她?唯一的朋友,至少?是交情很深的朋友。但?,只是朋友。”
連甜敏感地意識到,陳唐改了稱呼,往常都是宜之宜之的,剛才?連名帶姓地叫上了。
“再有,如果我看到了你的那條消息,我會立時奔過去。你是最重要的,就算當時你還沒有出事,我也會第一時間趕過去。”
說著?他盯著?她?的眼睛:“你信我說的嗎?”
陳唐來?之前早就想好了,無論連甜要說什么?要做什么?,他都有對策。
但?看過那些被連甜以遺言的方式記錄下來?的過程,那些堅強到絕望,被恐懼一點點淹沒的經過,陳唐的那些對策全都派不上用場,他只覺心臟悶悶的,還一時好不了。
在她?走前,他還因為她?不能全然?相信他而不滿,現在來?看,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缺席了,并沒能成為她?的依托。
連甜也看著?陳唐:“我相信。”
說起?來?,她?認識陳唐好些年?了,她?絕不相信陳唐會為了掩蓋失誤而自己刪了消息,假裝從沒收到過。
連甜以為,他這種生意場上的人,雖做不到從不撒謊,但?也絕不是個騙子。
“趙宜之喜歡你,你知道?嗎?”連甜忽然?問道?。
陳唐:“讓你產生了這樣的誤解,是我與她?的問題,但?她?對我的感情只限于朋友。”
連甜笑了一下:“那日,你把我帶去見你朋友們的那次,趙宜之可不是這樣說的,她?告訴我她?喜歡你,喜歡了很多年?,她?說我是她?的情敵,她?不會再沉默下去,要與我競爭。她?甚至還說我最好祈禱你會一直要我,一直能護著?我。”
陳唐的臉色變了一瞬,稍許他道?:“我不喜歡她?,對她?只有朋友之誼,我自認從沒做過會讓她?誤會的曖昧越界之舉。這件事與短信的事一樣,我會處理。”
陳唐壓根沒有看到那條消息,原來?這里?真的有誤會。
制造她?與陳唐之間誤會的,不管是包毅還是趙宜之,于連甜來?說沒有差別。但?她?也意識到開誠布公與全盤托出,是不再讓這些誤會產生的最好辦法。
連甜坐在那里?,微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以一個頭旋兒對著?他。
陳唐走過去,到她?的面前,伸手把她?攬向自己。
他站著?她?坐著?,他一手撫著?她?后背,一手摸了摸她?的后腦,連甜無動于衷。
陳唐拉過她?的手臂,把她?的雙手圈在自己的腰上,連甜從了。
他心里?忽然?又軟又酸,如他對她?的了解,她?真的很容易心軟,比起?趙宜之一直被大家所以為的大氣,她?才?是真的大氣。
也太好哄了吧,陳唐內心暗嘆一聲,說道?:“現在還害怕嗎?都過去了。抱歉,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沒有在你身邊,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這一晚,陳唐堅持要連甜去他家里?,兩人只是相擁而眠。
他們已?有好多天沒見,陳唐不是沒有沖動,但?他顧忌著?她?的身體,什么?都沒有做。
嚴格來?說也不算什么?都沒做,他強勢地查看了連甜的傷處。
連甜在男女之事上并不扭捏,但?什么?都不做的情況下,在明亮的燈光下,被陳唐一寸一寸地盯視,她?怎能不扭捏。
但?陳唐不容她?逃避,他清楚地記得在醫院里?看到的她?的傷情報告,而真實情況比起?那些文字更具沖擊力。
她?白滑的皮膚上,布了一些青的紫的傷痕,陳唐又想起?在飛機上他看到的她?被救出來?的那一幕,她?是被抬出來?的。
他親自給她?上藥,給她?穿上親膚布料的睡衣。然?后輕輕地把人摟在懷里?,不敢用力,像是懷揣著?心愛的易碎品。
連甜感受著?這些暗流,睡著?時眉頭終于不再是皺著?的。
因為得知陳唐有去醫院接她?,所以她?決定真誠地與他進行一場談話,給彼此一個機會。
她?不想冷戰,不想表面和好心里?留疙瘩,也做好談不攏散伙的準備。
但?最終結局是好的,他說他會處理,她?當然?不會像小孩子一樣吵著?要他當面就做什么?,馬上給她?一個結果。
成年?人的世界,他承諾了,她?等著?看后續就好。
神奇的是,她?這一次閉上眼睛,沒再感到害怕,而是難得地睡了一個好覺。
陳唐也不知抱了她?多久,直到他確認連甜睡熟了,他才?松開她?。給她?蓋好被子,輕手輕腳地下床又輕輕地把門關上。
做完這一切,他眼神一沉,直接走到書房,關上門打出了電話。
電話一通,他直接問道?:“趙宜之摔傷那天,在酒吧里?你是不是動我手機了?”
包毅從知道?連甜的遭遇開始,他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忐忑著?。
第30章 第 30 章 瘋狂
包毅當?時刪消息時, 哪知?道連甜是從她老家發來的,他還以為她在?琛市,當?日市里明明下著毛毛細雨, 她就敢說是大暴雨。
包毅自然認為連甜是在?夸大其詞, 故意要把陳唐從與朋友的聚會?上勾走的。
存著這樣的判斷與不滿, 再加上趙宜之出事, 包毅怕陳唐會?舍下趙宜之而去?找連甜, 所以他才刪掉了消息。
如今的真實?情況是,趙宜之只是摔傷,而連甜卻差點連命都沒有?了。
包毅在?后怕的同時還有?些慶幸,得虧連甜被救了下來,否則他豈不是要背上人命債。
這會?被陳唐嚴肅地?逼問,包毅提著的心反倒放了下來, 他如實?道:“是我, 是我刪了她發給你的消息, 但我不知?道, ”
陳唐打斷他:“我們最近不要聯系了, 西?城的項目也停一下。”
包毅一驚:“西?城?我知?道作為朋友我越界了, ”
陳唐:“這不是越界,往人品上說這是不尊重人, 往規則上說,你的行為已在?違法邊緣。”
包毅“我”了半天?,卻什么狡辯都說不出來了, 緊接著他聽到?陳唐掛斷電話的聲音。
一直以來, 陳唐對朋友都是特別護短特別包容的態度。此刻包毅被陳唐這樣對待,他不敢相信難以適應,心里慌亂得很, 尤其是他還要停掉西?城的項目。
包毅一時也不管時辰,給趙宜之去?了電話。
趙宜之沒想到?包毅會?做出這樣的事,但她也明白包毅是為了她。
想到?她摔倒那天?,若只有?包毅來了,然后告訴她陳唐去?找了連甜,她真的會?受不了的。
整個?學生時代?,甚至大學她在?國外,在?陳唐身邊已有?女朋友的情況下,她哪怕出一點事,只要向陳唐求助,他都會?舍下女朋友事事緊著她。
是什么讓包毅與她都覺出連甜是不一樣的?
是他們對陳唐的了解,是一種感覺。
趙宜之在?包毅訴完苦后,沒有?說他一句不是,因為她知?道她若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包毅也會?站在?她這一邊。
他們的友情就是這樣,幫親不幫理。
而現在?陳唐變了,他打破了他們三個?人一直以來的共識與默契。
“你先別慌,我找個?時間問問他,我們這么多年的情誼,他不至于。不過,你先聽他的,先不要聯系他了。等他火氣沒這么大了,你再找他,就你們兩個?人,吃個?飯喝些酒,你好好給他道個?歉,會?揭過去?的。西?城的事也不用急,他就是在?氣頭上呢,過去?就好了。”
趙宜之溫聲相勸,給包毅提供建議。包毅冷靜了下來,也是這樣打算的。
這一晚,除了連甜難得地?睡了個?好覺,趙宜之包毅還有?陳唐都沒有?睡好。
連甜一睜眼,太陽已高?照。
她第一反應就是壞了,她上班遲到?了。她記得陳唐床頭柜上的鬧鐘是會?按時響的,是她睡得太熟沒聽到?嗎?
下一秒她發現,她是被人摟著的。陳唐的手臂搭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臂被她脖子枕著。
“醒了?”他在?她身后道。
連甜轉身窩在?他胸口,聲音還帶著剛醒的慵懶:“幾點了?”
陳唐換了個?摟抱的姿勢,一只手摸著玩著她的頭發:“十點了,起來吧,讓人準備了吃的,再放就要涼了。”
這頓說不清算早飯還是午飯的一頓,過于豐盛了。
但陳唐卻吃得比往常都少,他基本?全程在?看著連甜吃。
他說:“雖然傷得不重,現在?看著也沒什么事,但其實?身體是虧著了,得好好養回來。”
連甜放下筷子后,陳唐拿起自己?的手機對她道:“把孫家欣的電話告訴我。還有?,你其他朋友的聯系方式。”
連甜下意識提問:“怎么想起要這個??”
陳唐:“找不著你的時候,我可?以有?人問,不會?干著急而無處下手。”
連甜理解了。她沒什么朋友,只把孫家欣的電話給了陳唐。
給完,她隨口一道:“我也沒有?你朋友的電話啊。”
陳唐馬上:“你要的話,我都可?以告訴你。”
連甜也馬上:“不用了,我不會?出現找不到?你的情況的,找許司機,找尚佳 ,找回永,再不濟叔叔與阿姨總能聯系到?你。”
陳唐還頗認真地?想了一下,點頭道:“嗯,這樣若再找不到?我,你可?以報警了。”
“我們今天?真的不去?公?司嗎?”吃飯前陳唐是這樣告訴她的。
“不去?,我們就在?家賴一天。”陳唐屋里除了沒有游泳池,差不多的娛樂休閑都有?,就算想游泳,小區會所里也有。
但這些連甜都沒什么興趣,她看了眼外面晴空無云的好天氣:“要不,我們出去?走走?”
陳唐立時否決:“不行,我那天?要是在?醫院能接到?你,是絕不會讓你跟孫家欣去旅游的,你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身體養好,最起碼把虧得這幾斤血肉長回來。”
想到?連甜被埋時打的那些獲救后的心愿,其中就有?要去?旅游要去?玩的,陳唐語氣緩道:“你想玩,過些時日我帶你去?,想去?哪里都可?以。”
陳唐停頓下來摸了摸她的頭,然后又道:“這次不止是你害怕,我也被嚇到?了。你安安生生地?在?我身邊、在?我眼皮子底下呆上一段時日,你養養身體,讓我也緩一緩神經。”
他越說聲音越輕,語氣越低,說到最后幾個字時尾音都是顫的。
這讓連甜實?實?在?在?地?感受到?,有?一種他們彼此珍惜心意相通的感覺。這種體驗是全新的是奇妙的,最后匯成一股暖意流向心臟。
這場誤會?的締結者可?能想不到?,與他們想要的結果適得其反,她與陳唐之間的關系反而更親密更近了一步。
連甜本?來就不是仗著年輕就胡作非為的那種,她很愛惜身體注重健康。
這次雖然沒傷著骨頭與內臟,多是一些軟組織挫傷,但她確實?是快速地?瘦了一些,不知?是不是跟她的心理狀況、睡眠狀況有?關。
所以,她這次決定聽陳唐的話,打算賴在?屋里幾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身與心得到?徹底地?放松與休養。
只是,陳唐給了她一個?月的假,有?點太多了。她覺得一周就好,加上與孫家欣在?外的一周,相當?于休了半個?月的長假了。
體閑的時光還算愜意,最終連甜沒有?聽從陳唐的休息一個?月,她給自己?定下的一周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這一周里,前兩天?陳唐是二十四小時相伴,后面幾日他都有?工作要忙,但盡量保證按時下班回家。
這種類似于同居的生活,不知?是時間尚短還是真的美好,連甜是覺得還不錯,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他們膩在?一起,一起吃飯聊天?,擁抱接吻,甚至什么都不做,只看到?對方在?自己?的視線范圍內,都覺甜蜜又安心。
連甜每日所吃都是陳唐找的營養師特意給她搭配的,都是經過食材的嚴選加上科學的烹飪手法,才呈現到?餐桌上。
不知?是這些吃食的功勞還是良好睡眠的功勞,連甜的體重不再往下降,雖還沒升到?原先的標準,但也長回來一些。
總之,連甜認為自己?已大好,這場災難帶給她的身體與精神上的傷害,都已過去?。
這夜,陳唐沒法按時回家,晚上有?妥不開的事。他早早給連甜打去?電話,告訴她,他會?盡量早歸,不行她就先睡。
之后陳唐緊趕慢趕,在?八點多回了來。
屋里沒有?人,陳唐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緊了一下,明明只是回到?家沒看到?人而已,但他緊張的程度是有?些過激的。
他立時給連甜打去?電話,鈴聲在?屋里響了起來,陳唐眉頭皺得死死地?,再不耽擱拿著電話就往外走。
他忽匆匆地?開門,正好看到?要進來的連甜。
陳唐一把拉住了連甜,他動作太大太急,連甜一個?沒站住,砸他懷里了。
她被他緊緊地?抱住,陳唐這個?樣子令連甜楞住,待陳唐放開她,她才道:“你回來了。這是怎么了?”
陳唐:“你去?哪了,手機也不帶。”
連甜抱歉一笑:“去?樓下吸煙區抽了根煙。”
在?自己?家她都是打開窗戶就抽的,但陳唐這里不行,他不喜歡聞煙味。
陳唐眼見地?松了口氣,但拉著她的手就沒松開過,又把她往懷里扯。
連甜掙了一下:“我身上有?煙味,嗆得慌。”
陳唐對她的提醒充耳不聞,不止耳朵聽不到?,鼻子也像失靈了一樣,他把頭埋在?她身上,道:“不嗆,是香的。”
說著吻了她的脖子,兩個?素了很久的年輕身體被點燃,開始瘋狂。
一直鬧到?了后半夜,營養師給搭的那些補湯還算有?效,連甜這次沒掉隊,至少到?最后一刻她都是清醒的。
這讓陳唐笑她道:“這下我相信了,你是真的好了,可?算是養回來了,都能跟我叫板了。”
連甜卻知?道,他終是收著了,有?心饒了她的,可?能還是顧忌著她的身體吧。
過后兩人摟在?一起時,陳唐忽然道:“以后想抽了就在?屋里抽,開窗就是。”
連甜已經準備睡了,閉上的眼忽然睜開,她有?些意外。
陳叔叔有?抽雪茄的習慣,但在?有?陳唐的場合,他都不會?抽。
能讓陳唐聞到?煙味而無動于衷的場合只有?一次,是與他家族里那位走仕途的長輩一起吃飯時。
這事,連甜還是聽安阿姨說的,是在?感慨陳唐那個?脾氣終于知?道收斂時,特意提到?此事來佐證的。
連甜不想因為這個?所謂的特殊對待而產生自輕地?沾沾自喜,但她內心還是受到?了些許觸動。
他這算是為愛妥協,為愛改變嗎?如果是的話,那無論她有?多理智,也會?忍不住高?興的。
休假結束,連甜第一天?上班,陳唐沒用司機,他打算自己?開車載連甜去?。
梳妝鏡前,陳唐把連甜丟在?醫院的項鏈拿了出來,連甜接過就要帶,但被陳唐攔住了。
他說:“有?地?方壞了,不要帶了,若還喜歡我認識一個?手藝人,修這種東西?能修得跟新的一樣,我拿去?讓他修了你再戴。”
連甜一看,還真是,掉了個?裝飾的東西?。
“要修的,是孫家欣送我的,我很喜歡。”連甜一邊摘下來一邊道。
陳唐又拿出一個?盒子,里面是一條與這條同牌子不同樣的項鏈。
“以前總看你戴,想你是喜歡,這條你先替換著戴。”
陳唐打開盒子舉著它的樣子又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好像她不吐口,他都不敢把它拿出來。
連甜:“挺好看的。”
陳唐這才趕緊把項鏈拿出來,親手給她戴了上去?。
鏡子里映出送禮與收禮的,兩個?人都挺高?興,都隱隱地?有?生出同一個?感覺,這是他們之間收禮方頭一份從心里接受的禮物。
二個?人一起出門,陳唐駕車,車行半路他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接了起來并開了免提。
是趙宜之,她說:“喂,是我。想著你白天?忙,晚上也可?能會?有?應酬,就在?這個?時間打來了。”
連甜看了陳唐一眼,他雙手握著方向盤,目光直視前方道路,開口道:“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