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實驗體全都是益川千世

    益川千世日文音譯Masugawa Chiyo， 首字母縮寫便是MC。

    兩人心中閃過一個令人背脊發涼的可能——

    難道以MC編號的實驗體全都是益川千世？

    益川千世到底對自己做了什么？

    兩人悄悄退出，終于來到最后一個房間。

    這間實驗室異常空曠，只有深處的巨大玻璃罐靜靜佇立在最深處， 靠近后能看見其中盛放的透明液體，最中間懸浮著一個沒有實體的光團。

    這是？

    未卿殊剛靠近，許久沒有動靜的馬甲系統傳來虛弱的回應：【卿卿……我在這。】

    未卿殊睜大眼睛，忍不住靠近幾步， 看著面前的光團， 驚異道：“系統？”

    【是我。】

    狛枝也有些驚訝：“卿卿認識它？”

    未卿殊點點頭：“系統是我的伙伴， 前段時間失聯了，沒想到被關在這里。”

    系統在腦海中解釋：【抱歉， 我一時不察， 被尊晟和益川千世暗算， 關在這里無法聯系上你。益川研究我，奪取收集的能量， 創造了這些怪物。幸好今天你來了。】

    未卿殊震驚又痛心， 焦急道：“怎么才能救你？”

    在系統的指揮下， 他們打開玻璃容器， 光團剛接觸到外界就像缺氧的人大口吸到空氣一樣， 瞬間活了過來， 接著沒入未卿殊的身體消失不見。

    系統作為高維生命體， 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它向未卿殊交代了幾句就再也堅持不住陷入昏迷進行休養。

    【除了赤楓望，馬甲們都很危險，卿卿一定要遠離他們！必要時可以尋求好人們的幫助，中也、太宰、五條悟、綱吉、狛枝都是信得過的人。】

    未卿殊：……其他幾個就算了， 太宰竟然也算嗎？

    但系統此時已經無法回應他了，未卿殊壓下憂慮， 向狛枝解釋了現在的情況。

    白發青年聽完，眼睛微亮：“斯巴拉西～竟然還有外星人存在！跟著卿卿見識到世界的另一面，我真的太幸運了。”

    竟然接受的這么快，你是一點都不懷疑啊！

    不過在見到益川千世的這些研究后，就算下一秒外星人來攻占地球未卿殊也不會懷疑。

    兩人帶著收集的證據打算離開，還沒來到門口就見黑暗的門外驟然睜開一只巨大的金黃色豎瞳，幾乎擋住了整個門口。

    這是什么！？

    未卿殊悚然一驚，讓他驚訝的是這么大的怪物在靠近前竟然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像個完美蟄伏的狩獵者，向來敏感的未卿殊甚至沒有感受到它的注視！

    金黃色豎瞳一直牢牢鎖定在未卿殊身上，見他發現自己后干脆不再遮掩，伸出巨大的爪子向門內抓去。

    爪子實在太大，塞進三根指節后就已經塞滿，于是爪子干脆改變方向，扣緊墻壁往上一掀，整面墻壁像玩具似的被輕易撕開，怪物的全貌也由此展現在他們面前——

    是那條黑色巨龍！！

    巨龍俯身蟄伏在外面，不知道跟了他們多久，此時見到近在咫尺的未卿殊，緩緩咧開嘴巴，露出一個極其恐怖的笑容，發出不知名語言的音節：“&％#@％……”

    古老又神秘的音節傳來，未卿殊瞬間像是被洶涌的無形氣浪沖暈，差點不穩摔倒。

    狛枝扶住未卿殊，有些擔憂，見巨龍爪子已經伸來，只好先拉著未卿殊躲開：“卿卿！”

    未卿殊被換回了神智，剛才魂被魘時的狀態讓他心有余悸。

    這些怪物不是只有體型的野獸，它們有自己獨特的能力！

    巨龍見到狛枝拉著未卿殊離開，極為不悅，發出低沉威脅性的嘶吼：

    “吼！——”

    熊熊烈火從它口中吐出，所到之處的鋼筋鐵骨皆被融化！

    身后滾滾熱浪讓兩人不敢停下腳步，狛枝帶著未卿殊在殘垣斷壁中奔跑，巨龍擔心誤傷未卿殊，不敢噴火太近，只能看著兩小只從各種縫隙中鉆來鉆去，越來越暴躁。

    終于，它再也忍耐不住，再次從口中吐出一串音節，恢弘的聲波所到之處所有碎石都漂浮了起來，未卿殊和狛枝因為驟然失重而分散。

    巨龍趁機一把抓住未卿殊，謹慎將小小的人類放在手心捧起來，湊到面前，目不轉睛的瞳孔興奮到縮成針尖。

    未卿殊：！它不會要吃我吧！

    面對如此龐然大物，未卿殊小心翼翼和它商量：“我肉少，不好吃的……”

    聽見未卿殊和它說話，巨龍興奮地原地轉圈，盡管大怪物已經十分小心了，但未卿殊還是被它過快的速度晃得頭暈，差點摔倒。

    黑龍見未卿殊暈暈的，終于把他輕輕放到地上，再盤成一圈圍起來，眼睛亮晶晶地盯著他看，像得到了一個心愛的玩具。

    它壞心眼吹了口氣，把未卿殊吹得東倒西歪，自己咧開嘴，喉嚨滾出“呼哧呼哧”的巨響，像是在笑。

    未卿殊：……

    那邊從空中摔落的狛枝忍著傷痛迅速站起來，發現未卿殊被巨龍抓在手中，他撿起旁邊拳頭大的碎石向石堆一扔，碎石在經過幾次反彈后正好撞到搖搖欲墜石柱的平衡點上，石柱因為受到擾動坍塌，被拱破的天花板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石頭砸到黑龍背上，和旁邊的石堆形成三角形將它牢牢壓住。

    未卿殊趁機跑出來，看到傷痕累累的狛枝拉起他就跑。

    “狛枝……”

    白發青年聽出關心，回頭向未卿殊微笑：“我沒事哦，幾道小傷的不幸就能換來救下卿卿的幸運，我已經十分感激了。”

    未卿殊知道怪物是沖他來的，他把拍照的手機塞給狛枝，認真道：“聽我說，狛枝自己先帶著證據離開，我去引開他們。怪物被我吸引，只要我們向兩個方向跑，怪物們就不會追你。”

    狛枝一怔，艱難道：“卿卿為了我要犧牲自己？”

    “不是犧牲，你也看到了，怪物暫時不會傷害我，我留下是最好的選擇。你離開后去找一位紅發青年，他的異能很強大，你讓他來救我就好。”

    狛枝收緊握住未卿殊的手，不同意：“像我這樣的人怎么能讓卿卿陷入危險換我活著？我留下讓卿卿離開還差不多。”

    未卿殊見說不動他，干脆直接親了一口：“聽話。”

    但這次狛枝只是腳下慌亂幾步就反應過來了，死死抓緊未卿殊的手不松開：“抱歉，我不能答應你。”

    狛枝真正下決心后，無論未卿殊怎樣勸都不管用，甚至已經認真思索起先把未卿殊送走的辦法：

    “卿卿的朋友是樓上那位對嗎？只要到樓上就安全了吧？”

    “是，望的異能很強。”

    狛枝微笑：“哈哈，真羨慕卿卿的朋友啊，能讓你如此信任，一定擁有十分優秀的才能吧？與希望的光輝相比，我這種人只能拼命茍延殘喘，連保護卿卿都做不到。”

    未卿殊蹙眉：“當然不是……”

    沒等未卿殊繼續反駁，狛枝已經轉移話題，換了個方向奔跑：“我們來這邊。”

    狛枝跑向的赫然是剛才的神話怪物區。

    想到剛剛可怕的怪物們，未卿殊有些不寒而栗。一個巨龍就讓他們應付的夠嗆，何況加上其他怪物？

    “狛枝？”

    “數量如此龐大的生物群必然需要大量物資，僅憑實驗大樓每日運送的貨物肯定不夠，益川一定在這里設置了另一條隱蔽的通道，如果能找到，我們就可以直接離開。”

    “這里的運輸機器有固定的路線，根據剛才看到的機器回溯路線，我找到他們的中心正是前方。”

    “石頭無法困住巨龍太久，我們需要吸引其他‘益川’和巨龍對抗，所以去怪物區域一石二鳥。”

    未卿殊沒想到短短一會狛枝就分析了這么多，不禁感慨人和人的腦子就是不一樣。

    聽到未卿殊的夸夸，狛枝不好意思道：“我還差得很遠，看在這么努力的份上，如果出去了卿卿可以繼續和我練習才能嗎？”

    未卿殊：……

    把我的感動還回來。

    未卿殊還沒回答，狛枝就自顧自繼續說：“卿卿答應真的太好了，我一定會拼盡全力，努力成為希望的墊腳石。”

    白發青年眼神明亮，里面是堅如磐石的信念：“我們會成功的，因為希望必勝。”

    被狛枝自信的態度感染，未卿殊也定下心，回應道：“嗯，希望必勝。”

    逃跑的這段時間，黑龍果然擺脫石頭追上來了，這次再也沒有一開始輕松玩耍的閑適，狛枝顯然點燃了它的怒火。

    “吼！——”

    這次的吼聲不同于之前的小打小鬧，帶上龍族特有的血脈威壓，狛枝察覺到危險，果斷擋在未卿殊身后替他承受黑龍的怒火，在沖擊到來時，猛地吐血。

    “狛枝！”

    “咳咳、我沒事。”

    未卿殊愧疚又生氣，嚴令狛枝不能再替他擋傷，因為怪物不一定會傷害他，卻對狛枝毫不留情。

    狛枝含糊過去。這時迎面來了之前的巨蟒，巨蟒明顯追蹤未卿殊而來，目標明確朝黑發美人撲去，卻和后面扇動翅膀的巨龍撞了個正著。

    兩只怪物顯然都不是好脾氣的主，新仇舊恨一起涌上，當即纏斗起來。

    未卿殊和狛枝繼續前進，如法炮制甩掉幾個怪物后，終于來到了運輸通道處，未卿殊使用“一卡通”順利打開，這時狛枝已經傷到走不動了。

    白發青年喘息，艱難道：“卿卿先離開吧，我走不動了。”

    未卿殊搖搖頭，扶著狛枝慢慢前進著，看著狛枝的傷，心里不是滋味。

    他在狛枝的保護下沒受什么傷，最嚴重的不過是逃跑帶來的脫力，在眾多怪物的圍捕下已經算奇跡了。

    狛枝讓他想起以前為了保護他傷痕累累的馬甲們。

    第42章 就算有命釣也沒命跑

    馬甲們在最開始并沒有現在強大， 他們也是一步步在生死間鍛煉能力才達到今天的水平。

    以前他們還會在未卿殊遇到危險時一致對外，赤楓望負責武力，尊晟負責腦力指揮， 星云霽負責迷惑敵人。

    現在未卿殊的危險是馬甲們帶來的。

    身后傳來怪物們憤怒的咆哮，未卿殊將狛枝的手臂搭在自己身上，眼前因為脫力眩暈，仍在一步步艱難走著。

    “卿卿放開我吧， 益川們要追上來了！”

    未卿殊咬牙堅持：“不， 我們能出去。”

    還差最后幾步就能出去了， 未卿殊將一卡通扔向開關，面前的大門緩緩打開， 在最后一刻， 未卿殊帶著狛枝沖了出去， 大門在身后閉合，怪物們被擋在身后。

    兩人摔到在地。

    因為出了隔離區， 在外尋找的赤楓望終于感應到未卿殊， 立刻趕了過來， 看到眼前虛弱的未卿殊， 趕緊扶他起來， 自責道：

    “對不起我來晚了。”

    未卿殊搖搖頭， “望先給狛枝止血吧， 他快撐不住了。”

    赤楓望很聽未卿殊的話，他對狛枝使用異能，暫時凝住傷口，狛枝終于脫離了生命危險。

    兩人迅速送狛枝去治療， 從赤楓望口中，未卿殊得知給望做實驗的益川中途似乎接到什么消息離開了， 赤楓望因為失去未卿殊的行蹤，開始在實驗樓里尋找未卿殊，即使因為找不到路直接拆遷也不見益川有什么反應，一直沒有再出現。

    未卿殊將證據和益川的所作所為告訴希望之峰負責人，等他們派人找過去時，益川千世已經和他的秘密實驗體全部消失，不見蹤影。

    他的地下實驗室被湖水淹沒，和狛枝預料的一樣，大部分痕跡被水流帶走，但剩下的研究內容也足夠駭人聽聞了。

    未卿殊去看望重傷的狛枝時，白發青年坐在病床上看著窗外，傷口處被纏上厚厚的繃帶。他見未卿殊來了，臉上立刻展露笑容，受寵若驚道：

    “沒想到卿卿會專門來看望，我還真是幸運啊。”

    未卿殊放下帶來的禮物，沒好氣道：“我可不是忘恩負義的人，這次要不是你，我也不會毫發無傷出來。”

    “但是！我還是不認同你把自己置身險境的所作所為！這次因為運氣好，望在外面接應我們，否則你真的兇多吉少了。”

    “哈哈，卿卿竟然會擔心我這種人，真不愧是擁有才能的希望預備役啊。不過不用擔心，對我而言，不幸之后必會迎來幸運，在我過往的人生里皆是如此。”

    未卿殊還是不太贊同，但狛枝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未卿殊兌現承諾了。

    未卿殊有些懵：“什么承諾？”

    狛枝理所當然：“當然是練習才能的約定啊。”

    未卿殊：是你單方面約好的吧！

    狛枝看到未卿殊的質疑，笑容慢慢變得勉強，對未卿殊擺手道：“卿卿不想和我練習也可以的，和我這種人渣相處一定很難受吧，沒關系，我都能理解。”

    聽起來太可憐了吧！

    未卿殊無奈坐到他身邊，湊近貼了貼柔軟的棉花糖白發：“沒有不愿意，狛枝真的很努力保護我了哦。”

    這是不帶任何情色意味的親近，溫暖得像是午后干燥的陽光。

    狛枝微愣，很快耳根紅透了。在未卿殊即將離開時，小聲回應：“嗯，以后卿卿如果想練習才能可以找我，我隨時歡迎。”

    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真正的才能，成為希望的一份子。

    *

    幾天后，系統稍微恢復了一點，和未卿殊講訴事情的來龍去脈。

    因為未卿殊對馬甲們的控制是以指令形式，并不會時時刻刻監控他們的動態，所以尊晟失去未卿殊記憶后，不動聲色調查腦海中模糊人影的下落。

    他不知道未卿殊的樣子，不知道他的名字和一切，甚至連他的存在都無法確定。

    系統幫助未卿殊在邏輯上將馬甲們的空白補全，但向來行事縝密的尊晟拋棄放在面前的證據，繼續調查和試探，逐漸將矛頭對準了系統。

    他確信自己被某個更高層次的存在控制了。

    系統為了隱藏未卿殊的存在，將自己作為明面上的操控者，但實際只是控制馬甲的中轉站，沒有權限知道馬甲們和未卿殊隨時隨地的想法。

    再加上系統需要監控能量的收集情況，只能將小部分注意放在馬甲們身上，所以表面一切正常的尊晟瞞過了系統。

    尊晟找到益川千世，和他達成合作。

    益川千世對生命科學有著極其濃厚的興趣，他的第一個研究對象就是自己，所以在聽說高維生命的存在后，毫不猶豫將自己的一部分用于研究。

    為了能全心全意醉心科研，他將自己的感性和理性分開，讓理性的自己不眠不休進行重要的研究工作。

    最后竟然真的讓他找到剝離控制系統的辦法，并把這些年系統通過他們收集的能量抽走，用于自己的研究，制造出一個個“益川千世”，也就是編號MC系列。

    【抱歉卿卿，我一時疏忽大意中了他們的算計，控制馬甲部分的數據也被摧毀，我無法幫你控制馬甲了。】

    未卿殊當然不會怪系統：“別這么說，你能回來我就已經很高興了。能量沒了我們可以自己收集，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嗯！】

    “我們能量還剩多少？”

    【……0】

    還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系統不甘：【如果能回收馬甲就好了，全部回收完能量肯定足夠。】

    “回收是指？”

    【殺了他們。】

    “……什么？”

    先不說能不能殺得了，但就心理那一關未卿殊就過不去。

    “馬甲們也是真實存在的生命，他們幫我們收集能量，甚至望已經是我的家人了，怎么能殺他們？”

    在未卿殊堅決的態度下，系統閉嘴：【好叭，對不起QAQ】

    未卿殊安慰系統：“別擔心，我已經知道收集能量的辦法了。只要做出足夠有影響力的事，就能集齊能量回家。”

    【什么辦法？】

    未卿殊咳嗽兩聲：“利用我的體質釣別人怎么樣？我先假裝靠近，求他們幫忙，收集到能量后就跑。只要擼的人夠多，總能集夠。”

    系統沉默一瞬：【卿卿準備釣誰？】

    未卿殊：“唔，先從認識的開始吧？太宰、五條悟、尊晟、阿綱……小狗肯定會幫我們，再加上中也，不知道夠不夠？”

    系統誠懇道：【醒醒卿卿，我們玩不過他們的。】

    聽聽你點的都是什么人啊！就算有命釣也沒命跑！

    “可你之前不是說能找他們幫忙嗎？”

    【幫忙和釣不一樣啊我的寶！而且千萬不要去找尊晟，離他越遠越好！】

    系統的聲音漸漸消失：【我會陷入沉眠很長一段時間，卿卿一定要待在赤楓望身邊，記住了嗎？】

    話落，系統再次沉寂下去。

    未卿殊眉間染上隱憂。

    他感覺系統還很虛弱，以前從來不會說幾句話就沉眠，陷入相當于關機的節電模式，這說明系統的能量已經不夠用了。

    系統沒有實體，本質上來說就是能量團。他不知道系統完全失去能量后會怎么樣，但一定不是好事。

    未卿殊還是想為它多擼一點能量，這件事從長計議吧。

    尊晟和益川千世給他帶來的麻煩太大了，系統能量歸零，他們需要從頭開始，未卿殊回家的機會遙遙無期。

    從尊晟的角度來看，他想擺脫系統束縛，由此謀劃了一系列動作，無可厚非。

    平心而論，未卿殊并沒有強迫他做什么，因為充分考慮到每個馬甲的個性，未卿殊讓系統定制了適合每個馬甲的能量收集辦法，相當于汲取他們人生中不需要的部分。

    馬甲的身體也是系統消耗能量給的，未卿殊自認為不欠馬甲什么，尊晟他們做的實在太過分了。

    剛想到尊晟，他就來了消息：

    【我手上有一部分系統能量，周日見。】

    這是什么意思？難道要把能量還給系統？

    未卿殊蹙眉凝思，總覺得這是場鴻門宴。他發消息詢問，只得到尊晟【事情有些麻煩，見面聊】的回復。

    和望商量后，他們都想過去看看尊晟的打算。如果他能把能量還回來最好，如果不愿意，他們打算用武力制裁。

    這種時候背后的親友團就很重要了。

    中也聽完事情經過，咂舌：“周日？周日不行，我有任務。”

    他想起連首領都較為忌憚的尊晟，沉思道：“要不這樣吧，我讓太宰跟著你們去，等我完成任務就趕過去。”

    太宰治聽說要去搞事，啊不，見尊晟，感興趣挑了挑眉，十分爽快答應了。

    鳶眸青年看著關系親近許多的未卿殊和赤楓望，壞心眼拉長語調：“不過嘛，我有一個條件——”

    太宰治笑容惡劣：“我要單獨和未卿約會。”

    赤楓望立刻不爽起來：“哈？”

    未卿殊倒是答應了，湊近赤楓望小聲安慰：“小狗乖，我不會和太宰做什么，回來給你帶小狗餅干好不好？”

    赤楓望委委屈屈答應了，看了眼得意的太宰治，當即就在太宰脖子后面凝了塊冰，掉到他衣服里，把繃帶干部凍得一激靈。

    太宰治咬牙：“蠢狗！”

    赤楓望學著親哥回擊：“青花魚！”

    未卿殊無奈地看著兩人打鬧，幾乎每次見面兩人都會變成這樣，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磁場不合。

    不過這也是一種特別的友誼吧？

    于是等到周末，三人來到尊晟約見的莊園。

    太宰治看見這座位于中心的巨大莊園，對尊晟的財力的評估上了一個層次。

    第43章 你想過馬甲的本質嗎

    尊晟十分自然接待了他們， 見到太宰，挑眉問道：“港口mafia的‘操心師’竟然也光臨寒舍？”

    太宰治笑瞇瞇：“尊君不歡迎嗎？”

    “當然歡迎，不如說恭候多時了。”

    簡單寒暄后， 尊晟邀請未卿殊去屋里聊，但未卿殊拒絕和他單獨相處，要和朋友們一起去。

    尊晟歪頭：“可我們要說的是私事，赤楓望就算了， 讓太宰治一起不太合適吧？”

    未卿殊：“太宰不是外人。”

    得到未卿殊的肯定， 太宰治也理直氣壯起來：“看吧， 未卿都不介意了。如果你還不同意，我會懷疑是不是故意把我們分開呢。”

    尊晟知道有太宰治這個人精在， 什么話術都不管用。

    軍裝青年攤手：“好吧， 既然你們堅持就沒辦法了。”

    黑發金眸青年懶洋洋打了個響指：“杰。”

    這句呼喚像是一個暗號， 隨著尊晟話落，周圍環境驟然改變， 變得陰森恐怖， 與此同時太宰治也從眾人面前消失， 一位黑發丸子頭青年從尊晟身后走出， 回應呼喚：“晟。”

    未卿殊冷冷道：“你要開戰嗎尊晟？”

    竟然當著他們的面把太宰治擄走？

    “沒辦法， 太宰治過于礙眼了， 有他在不可控因素太多， 打擾我們接下來的談話就不好了。”

    未卿殊詢問赤楓望太宰治的情況，紅發青年的感應被咒靈的領域迷惑，無法施展。

    尊晟嗤笑一聲：“放心他沒事，只是暫時被困住了。”

    他提前掌握太宰治的資料， 知道異能力和身體素質后專門做了一個局，讓杰操控特殊領域的咒靈困住太宰治。

    太宰治智多近妖， 只要被他察覺不對計劃就會被識破，所以必須用出其不意的絕對武力困住他。

    尊晟提前給港口mafia制造了點麻煩，確信中原中也被任務暫時拌住，即使他之后抓緊時間趕到這里也來不及了。

    于是一個完美的時間差就此形成。

    軍裝青年伸出兩根手指：“現在是二對二了。”

    即使尊晟這么說，未卿殊也知道現在形勢危急。他們這邊的戰斗力主要是赤楓望，未卿殊最多能使用提前藏在身上的手槍打幾發。聽說尊晟和夏油杰都是特級咒術師，實力完全足以和超越者相比。

    他剛悄悄將手摸上了槍，赤楓望就擋在他面前，獨自面對兩人：“別怕卿卿，我一個人足夠對付他們了。”

    望永遠是這樣，想為未卿殊擋下所有風雨。

    尊晟笑容消失，面無表情盯著神色從容的赤楓望：“你知道嗎赤楓，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副拼死保護阿殊的樣子。明明連自己即將面對什么都不知道，明明什么本事都沒有只會說大話，愚蠢的像大腦沒發育的猴子。”

    他偏頭和夏油杰嘲笑赤楓望：“杰也討厭猴子，你說赤楓望像不像？”

    夏油杰沉默以對，微頓后才說：“他……確實沒有咒力，是普通人。”

    尊晟：“對嘛，這樣的人活在世上也是制造垃圾，還不如清除掉。”

    明晃晃的侮辱讓未卿殊心中冒火，冷聲回懟：“不知道你這個垃圾怎么有臉說望的。”

    尊晟提高音量，不可置信道：“你說我是垃圾？！”

    “不止是垃圾，還是人渣、臭屁精、作精、油膩男……”

    為了今天的見面，精心打扮過的尊晟破防了。他舍不得罵未卿殊，只能以更加陰沉的目光刺向赤楓望。

    旁邊的夏油杰不知道為什么有點想笑。

    他咳了咳，委婉勸誡摯友：“我們先說正事吧。”

    赤楓望也安慰未卿殊：“他的話對我來說不算什么，小狗完全沒有傷心。”

    相反，因為未卿殊毫不猶豫維護他，赤楓望眼中泛起笑意。

    有夏油杰給的臺階，尊晟自然略過剛才的話題：“杰去看著太宰治，我和他們倆聊。”

    夏油杰點點頭，悄然離開，現場只剩下未卿殊三人。

    尊晟開口，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供認不諱：“系統是我設計圈禁的，能量也是我讓益川抽取出來的。”

    未卿殊：“系統給你們身體，沒有強迫你們做事，為什么如此殘忍對待他？”

    尊晟扯了扯嘴角：“我才要問你為什么，阿殊收集能量就是為了從這個世界離開吧。”

    這件事未卿殊只告訴了系統和赤楓望，尊晟怎么會知道？

    看出未卿殊的疑問，尊晟解釋：“阿殊確實瞞的很好，如果不是我喜歡觀察你的微表情，恐怕也會被騙過去吧。”

    他金眸微移，落在赤楓望身上：“比如現在，我就從你的微表情中得知，你還把收集能量的目的告訴了蠢狗。”

    未卿殊睜大眼睛，尊晟解讀微表情的能力已經堪比讀心了！

    黑發軍官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有時候過于聰明真的不太好，不用推理我就知道你告訴蠢狗是因為想帶他一起回家。”

    同樣也知道，阿殊并不打算帶上其他人。

    他揚起笑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樣的表情才能不在阿殊面前失態。

    尊晟說：“你沒想過我會有多難過嗎？”

    未卿殊張了張口，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自己即使收集到足夠的能量也不會帶其他人一起離開，所以不會對尊晟做出任何承諾。

    在安靜到幾乎凝滯的氛圍里，尊晟反而寬慰未卿殊：“別難過嘛阿殊，我不怪你。”

    “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我有什么立場去怪你呢？”

    未卿殊一愣，剛以為尊晟放棄了，就看見黑發軍官彎起唇角，扯開惡劣的笑容：

    “所以我選擇把你的希望奪走，讓你一輩子只能呆在這，回家只是癡心妄想。”

    如他所料，未卿殊現在的表情十分豐富，是以前沒見過的一面。

    尊晟靜靜欣賞。

    “我已經奪走所有能量，接下來無論你做出什么行動，我都會憑自己的權力阻止，讓你再也收集不到能量。”

    “阿殊永遠只能呆在這了，開心嗎？”

    赤楓望手中聚起異能，眼中滿是殺意，一步步向尊晟走去：

    “不，還有一個解決辦法，那就是殺了你。”

    只是眨眼間，漫天的冰火就和無盡的銀線開始交鋒，將這間巨大的空間填滿。兩人默契遠離了未卿殊，在空中交戰，沒一會天花板和墻壁就毀壞慘烈。

    尊晟身上水火不侵的軍裝擋下了赤楓望無孔不入的溫度侵蝕，同時赤楓望周圍的絕對零度也讓尊晟的銀線無法靠近，戰況一時膠著。

    未卿殊舉起手槍瞄準尊晟，只待在合適的時機配合赤楓望進攻。這把槍是來之前赤楓望塞給他的，里面是特質的子彈，即使對能力者也有殺傷效果。

    未卿殊看著赤楓望開始大范圍使用冰，在冰海中一處不起眼的空間格外寒冷。

    未卿殊知道那是絕對零度，任何物質在其中絕對靜止。他看著赤楓望默默將尊晟逼入那片提前鏈接的空間，明白赤楓望想把尊晟困住，再給予致命一擊。

    未卿殊靜靜等待時機的到來。

    今天得到的信息量爆炸，一個又一個重磅消息砸來，劇情像是被按了加速鍵，沒一會他們兩方就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有地方很奇怪。

    尊晟叫他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嗎？既然已經引他過來，不會想直接用武力壓制嗎？如果想要壓制，為什么將夏油杰支開？

    只是不想讓他聽到談話內容嗎？

    赤楓望終于將尊晟困住，黑發軍官周圍全是密密麻麻的冰晶，阻礙他的行動。

    紅發青年大喊：“卿卿動手！”

    周圍環境改變，所以襲擊太宰的咒靈能力是構筑幻境嗎？但幻境迷惑不了太宰，能讓太宰停下腳步的只有武力，他自身能消除咒靈，所以咒靈怎么困住太宰？難道用另一種能力？還是說有多只咒靈？

    不對，真的有哪里不對……

    未卿殊額角劃過冷汗，指節用力到泛白，將對準尊晟心臟的槍口下移，想放棄射擊。

    還是等……

    就在這時，未卿殊握住槍的手不受控制上抬，在他瞳孔驟縮中按下扳機，一枚特別的銀色子彈向尊晟旋轉飛去，子彈前方的冰晶消失，正中心臟！

    尊晟從空中落下，重重摔到地上。

    在未卿殊的視野里，眼前的一切恢復原狀，他們還在原來的莊園大廳內，而倒地的“尊晟”赫然變成赤楓望的樣子，他全身被銀線吊著，血流如注。

    銀線的另一端在尊晟手中，黑發軍官從空中緩緩落下，目不轉睛盯著未卿殊看：“這是我送給你的大驚喜哦。”

    未卿殊無比茫然：“你到底是誰？究竟發生了什么？”

    尊晟“好心”解疑：“我是尊晟，如你所見，赤楓望快死了。”

    剛才的未卿殊仿佛身處夢里，直到現在他才如夢初醒，眼前模糊的一切變得清晰，映入眼簾的便是渾身扎滿銀線，心口蔓延大片血跡的赤楓望。

    “望！”

    未卿殊全力沖到赤楓望身邊，因為動作過急，身體踉蹌了下差點摔倒。他跪倒在地，捂住赤楓望不斷流血的傷口，焦急又心痛：“望醒醒！快低溫凍結止血！”

    赤楓望渙散的意識清醒起來，調動異能力凝結傷口，但他的生機還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

    尊晟漠然道：“沒用的，因為開槍的是你，赤楓望在被子彈擊中的一刻就注定死去。”

    未卿殊搖頭，拒絕相信尊晟的話，像在說服自己：“你騙我，望一定會活下來的！”

    “好吧，那我只能說的詳細一點了。”

    “阿殊，你想過馬甲的本質嗎？想過我們和你的關系嗎？”

    第44章 我們的意義是讓卿卿幸福

    “……馬甲是系統使用能量創造實體， 抽取我的部分靈魂力量作為內核共同組成的。”

    這是系統當時給他的說法。

    尊晟笑了下：“這句話倒也沒錯，系統只是向你隱瞞是哪部分的靈魂力量。”

    “有區別嗎？”

    “對一般人來說沒有，對阿殊區別就很大了。”

    尊晟肯定道：“畢竟我們也是你的靈魂力量啊。”

    “阿殊， 你還要裝睡到什么時候？”

    尊晟的話打破了一直以來的隔膜，塵封的記憶從缺口涌出——

    小紅犬在他面前被捅破肚子，未卿殊絕望地坐在地上，看著面前惡魔般的紫眸青年手握利刃向他襲來。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我不想死， 我不想這樣， 不想自己的生命就此結束！

    但我太弱了， 我該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

    不想面對這一切，誰來救救我？

    誰來救救我！

    強烈的信念激發出潛藏已久的特殊力量， 地上失去聲息的小狗即將潰散的靈魂被這股力量牽引， 匯入未卿殊體內， 與他的一部分靈魂力量融合，誕生出嶄新的生命。

    這個新生命對未卿殊說：【如果不想面對， 就讓我來代替你吧。】

    在未卿殊的同意下， 新生命接管了黑發孩子的身體， 神情從原來的茫然悲傷變得冷靜。他憑借極好的獸類反應躲過利刃， 雙手掌心發動異能， 一冰一火向紫眸青年襲去。

    他名為“赤楓望”， 有著犬類的忠誠與勇敢， 在未卿殊的心愿里，為守護而誕生。

    這時的他和未卿殊一樣，只有5歲，自然敵不過費奧多爾， 不過逃跑沒問題。于是赤楓望在費奧多爾攻擊間隙迅速逃走。

    來到安全的地方后，赤楓望將身體還給未卿殊， 黑發孩子神色變回茫然，愣愣看了看周圍，不敢相信自己就這么逃出來了。

    意識中新的存在和未卿殊對話：【怎么了？】

    小卿殊呆呆看著自己的手：“我、我安全了嗎？”

    意識中的聲音一板一眼：【是的，在我的嗅覺中，周圍沒有其他活物。】

    未卿殊驟然經歷大喜大悲，緩了緩，悲傷道：“但是小紅狗還留在那里。”

    意識中的聲音似乎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干巴巴道：【別難過，我回去偷尸體。】

    未卿殊失笑：“那里現在很危險，我們過段時間再回去。”

    小孩子感受到不知名存在的善意，好奇問：“你是誰？”

    【我是你的副人格——赤楓望。】

    為守護你而生。

    小孩子對什么都很好奇，在巴拉巴拉了一會后，身體因為腎上腺素提升的精力消磨完畢，未卿殊在寒冷的冬夜感到無盡的疲憊。

    他已經冷到感受不到四肢了，腦海中不自覺回想起小紅狗凄慘的死狀，不知道靈魂就在自己身邊的小孩難過的哭泣起來，越來越哽咽，難以抑制。

    赤楓望一直平靜無波的聲音開始慌亂，帶著不知所措的顫抖：【為什么哭？】

    未卿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我想小狗了。”

    會在寒冷時鉆進懷里幫他取暖的小狗，會在拍賣會上勇敢擋在他身前的小狗，會奮不顧身替他擋下致命攻擊的小狗……

    “我好冷好難過，以后再也沒有小狗會保護我了。”

    新生的靈魂沒有以前的記憶，自然不知道來龍去脈。在小孩子顛三倒四的敘述中，赤楓望只捕捉到“想要小狗”“好冷”“保護我”幾個字眼。

    赤楓望請求未卿殊把身體借給他一會。重新回到黑發孩子的視野后，赤楓望低頭看著掌心，幾乎立刻，小小的雙手中捧起了一朵微弱溫暖的火焰。

    火焰染紅了冰雪，染紅了黑發男孩精致的眉眼，染紅了他憂郁的藍灰色眼睛。像一輪小小的、永不熄滅的太陽。

    赤楓望輕聲說：“別難過，我會幫你取暖，一直保護你。從今以后，我來當你的小狗。”

    所以別哭了。

    【真的嗎？那就約好了哦！】

    “嗯，約好了。”

    回憶到這里，未卿殊終于明白了一切。

    因為不想面對曾經令他恐懼、悲傷的經歷，他懦弱地躲起來，期望別人幫他承擔，甚至潛意識忘記那些痛苦。

    他直到現在才想起，原來自己早已邂逅了馬甲，他們四個作為副人格從小陪在他身邊，幫他求生對付惡人。在系統沒有到來之前，未卿殊全靠他們才能活下來。

    因為他是主人格，作為靈魂力量的供應者，他當然能影響其他馬甲，甚至他們的能力。所以未卿殊才能割斷尊晟的銀線，從星云霽的幻境中清醒。

    也因此，他一旦下死手，馬甲的靈魂就會漸漸消散，沒有挽回的余地。

    他背信棄義，厚顏無恥，現在還為虎作倀，親手把殺人的刀遞給兇手！

    尊晟單手撐臉，欣賞未卿殊的表情：“知道這些銀線真正的名字嗎？它們就是我的祖傳術式‘傀儡錢’，一旦植入人的皮肉就能慢慢把人變成行動和思想完全受我控制的傀儡，不過前提是需要對手受傷流血。為此，早在十年前我就將傀儡線植入赤楓望的體內。”

    是第一次見面，尊晟晚上進他房間和望交戰那次！

    他知道難以殺死赤楓望，從那時就開始布局！

    尊晟微笑：“至于阿殊嘛，就是buff消失我去找你那天種下的。”

    他點了點自己的嘴唇作為提示。

    “也是那天，我發現你對我能力的克制，明白了一切。”

    “當然，要達成剛才的效果，少不了星云霽的幫忙。多虧他在我和赤楓望對戰開始就構造逼真的幻境，讓你把赤楓望當成我。”

    “然后，我操控赤楓望和你，完成這場表演。”

    時間過長會讓阿殊掙脫他們的控制，所以必須在短時間內讓他措手不及。

    最后一擊必殺。

    尊晟聲音不咸不淡，仿佛高天之神做下審判：“阿殊，你的小狗要死了。”

    未卿殊看著赤楓望痛苦的神色，如墜冰窖。

    他知道現在不是責怪的時候，這一刻未卿殊只想讓赤楓望活著。

    黑發美人想救赤楓望，卻不知從何下手，想捂住他的心口，又不敢觸碰，只能顫抖的停在空中不知所措。

    他似乎想起什么，抓住旁邊尊晟的衣服，祈求道：“求求你救他，救救望吧！無論什么條件我都答應……”

    尊晟看著抓住自己衣袍細白的手指，以為自己會喜歡阿殊可憐的樣子，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心口悶痛。

    在阿殊的眼淚中，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在不斷墜落，直到粉身碎骨。

    尊晟揚起笑容：“已經晚了，我本來沒打算殺他，但阿殊只想帶他回家，我就無法忍耐了。”

    他不是赤楓望，尊晟有著豐富的喜怒哀樂，會為得不到的珍寶發瘋。

    時間到了，最后尊晟深深看了未卿殊一眼，和夏油杰離開。

    未卿殊嘗試了一切急救方式，不斷發出求救信號，但短時間內注定沒有人能趕到。

    他握住赤楓望逐漸冰冷的手，神情絕望。

    赤楓望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想要拂走未卿殊臉上的眼淚：“卿卿，別哭。”

    聞言，未卿殊泣不成聲。

    赤楓望聽到了一切，即使知道自己即將死亡，他的眼神中依然沒有一絲怨懟，只為未卿殊此刻的難過擔憂：“別難過，小狗不疼，咳、咳……”

    心臟漸緩的呼吸讓赤楓望的呼吸也變得困難。

    未卿殊急病亂投醫：“對了！望的異能力可以形成絕對零度的空間，只要望待在里面時間就不會流逝，你也不會死……”

    赤楓望搖搖頭：“連我都凍結的絕零空間不會移動又永遠存在，對時刻自轉的地球是場滅世的災難。況且我凍結后再也沒人能救出我，這和死有什么區別？”

    未卿殊難過道：“……我不想你死。”

    赤楓望看著未卿殊眼中濃烈的情緒，知道原來小狗也被主人深深的愛著。

    這是陪伴的愛，家人的愛，無關其他，僅僅因為對方是不可替代的、唯一的羈絆，溫暖又動人，不舍又令人悲傷。

    赤楓望認真道：“卿卿不用自責，也不用難過。小狗已經度過了滿足的一生，我很高興找到了卿卿，也很高興為保護卿卿而死。”

    小狗的快樂其實很簡單，只要主人幸福他就幸福。

    “我們因為卿卿存在，我們的意義是讓卿卿幸福。”

    “對不起，以后不能陪你了。”

    這是我唯一的遺憾。

    赤楓望眼中早已盛滿淚水，看過來的目光讓未卿殊無比心痛。

    他的瞳孔已經有些渙散，卻在未卿殊的懷抱中努力撐起身體，手掌接觸地面，發動異能。

    再讓他最后為卿卿做一件事吧。

    冰霜以赤楓望的手掌為中心，迅速向四周蔓延，越過平原、越過高山，越過波濤滾滾的河流和一望無際的海洋，極速向地球的另一端前進。

    如果此時有人能從太空中俯瞰地球，就會發現這個以藍色為主的星球正從北半球一點開始快速變白，逐漸覆蓋到整個星球表面！

    冰雪探查到黑色巨龍，將它凍成冰雕再一把火燒盡，之后接著是巨蟒、半人馬、天使、海怪……最后來到了遠在意大利的星云霽的位置。

    白發青年看到蔓延的冰雪立刻警惕地使用能力，卻還是被凍傷。接著赤楓望就探查不到了。

    可惜沒能殺掉其余幾個馬甲。

    接連死掉的實驗體讓系統直接恢復20%的能量，從沉眠中醒來：【卿卿。】

    未卿殊升起一絲希望：“系統能救救望嗎？”

    系統在意識中搖搖頭。

    未卿殊看著赤楓望的氣息越來越微弱，眼皮也慢慢閉上，惶然俯身貼著赤楓望的側臉，試圖傳給他暖意。

    大廳的門被猛然打開，太宰治的身影出現，看到眼前的一切焦急道：“阿望！”

    第45章 如果有來生，一定要回到我的身邊

    太宰治花費了一段時間才解除咒靈的領域。按理來說， 一般咒靈看到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都會直接沖過來，但這只卻好像知道太宰治的能力， 一直躲著，太宰治使計才把它逼出。

    解決咒靈后，太宰治迅速趕到原來的地方，剛打開門就看到赤楓望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未卿殊悲痛欲絕。

    “阿望！”

    這是太宰治少有正兒八經叫赤楓望的時候。

    原本爆發異能后即將死絕的赤楓望看到趕來身邊的太宰治后， 眼中重新發出光亮， 死死抓住他的手：“太宰……”

    太宰治呼吸一滯，回握住赤楓望， 表示自己在聽。

    赤楓望：“在我對自己使用異能力時， 太宰也發動異能力。”

    太宰治立刻明白了赤楓望的意思：他想以自己的身體為容器， 創造特異點！

    “可是！”特異點難以控制，沒有人能確保你的目的會不會成功！

    赤楓望堅定地注視著他， 目光祈求。

    太宰治閉了閉眼， 他知道自己無法拒絕赤楓望死前的任何要求。

    “好。”

    未卿殊對異能了解不深， 自然不明白兩人的啞謎。他誤會了什么， 看向太宰治的目光中含著希冀：“難道望有救了？！”

    太宰治狼狽避開他的目光。

    他松開握住赤楓望的手， 看著他發動異能， 找準時機再次握住他的手。巨大的白光從他們的手中迸發， 逐漸吞噬了赤楓望。在完全消失之前，赤楓望鄭重拜托太宰治：

    “卿卿就交給你們了。”

    未卿殊在異變突生開始就想抓住赤楓望，卻被太宰治阻止。在黑發干部不容拒絕的態度中，未卿殊似乎明白了什么， 面色一變開始不停掙扎：“放開我！”

    太宰治看著自己的友人在白光中消失，既是安慰未卿殊也是說服自己， 輕聲道：“這是他的選擇。”

    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也執著的，縱使化身特異點，死無葬身之地也要拼命去一搏的——

    白光在漫長的時間中漸漸縮小，直到幾乎凝聚為一點后，白光慢慢消失，一個晶瑩剔透的冰晶吊墜緩緩飛向未卿殊，補足他項鏈的空白。

    未卿殊瞬間明白，這是望最后留下的饋贈，他將所有的意志與力量留在冰晶里，為未卿殊接下來的人生保駕護航。

    黑發美人用手心緊緊握住冰晶，泣不成聲。

    他哭的實在太可憐了，太宰治試探地抱住他安慰，未卿殊的眼淚啪嗒啪嗒一直往下掉，浸濕了黑發干部的衣襟。但太宰治毫不介意，低聲向未卿殊說一些話，轉移他的注意力。

    在未卿殊斷斷續續的描述中，太宰治拼湊出事情真相，眼神幽深。

    尊晟！

    是他設計殺死了赤楓望！

    未卿殊哽咽：“太宰，是我太蠢了，如果我沒拿槍，望就不會死。”

    太宰治心中微嘆，即使不是槍，尊晟也會用其他辦法操控未卿殊殺了赤楓望，和他本身帶不帶槍沒什么關系。

    未卿殊也明白，他只是太自責了，不斷回憶之前扣動扳機子彈射進赤楓望心臟的樣子，心臟抽痛。

    不知什么時候松開的冰晶察覺到此時未卿殊的難過，無措的顫動幾下，飛到他臉側貼了貼。

    【別難過呀，有我陪著你。】

    未卿殊再也忍受不住壓抑的感情，痛哭出聲。

    “望……你是最好最棒的小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讓我很幸福。”

    未卿殊不想讓小狗最后連尸體都沒有，他不信神，但他想為小狗求神拜佛，希望他在另一個世界能好好的。而且如果可以的話——

    “如果有來生，一定要回到我的身邊。”

    我會給你很多很多的愛。

    未卿殊情緒失控，哭得很兇，像是快要死掉。

    他頭暈目眩，伸手捂住不斷干嘔的嘴，眼淚濕噠噠地黏在睫毛上，雙頰因為窒息而通紅。

    太宰治掰開他的手，不讓他堵住空氣：“未卿！未卿！聽我說——”

    但此時的未卿殊耳鳴太厲害，只能看到太宰治的嘴一張一合，焦急地說什么。

    他的眼前已經很模糊了，難受到無暇顧及太宰治。

    黑發干部立刻發現未卿殊此時糟糕的狀態，如果繼續下去，將會對未卿殊的身體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

    他迅速在未卿殊脖子處按了下，黑發美人終于暈了過去，被太宰治接住。

    現在的未卿殊沒有地方不是紅的，眼周、鼻尖、側臉、脖子、耳廓、嘴唇……他呼吸似乎不太順暢，只能張開嘴小口小口極速喘氣，還沒從剛才激烈的情緒碰撞中走出。

    太宰治摸了摸他汗津津的額頭，將凌亂的的黑發整理好，心下微嘆。

    就這么喜歡嗎？難過到快要死掉了。

    這時中原中也終于匆匆趕到，從太宰治口中得知一切后，難以置信：“……什么？”

    我弟弟死了？

    我從小養大的弟弟死了？！

    中也不是不相信太宰治的話，他只是……難以接受。

    重力使一把抓住太宰治的領口，質問：“我讓你看著他們，你去干嘛了？！”

    太宰治沉默以對。

    “說話！他們出事的時候你在哪？！”

    太宰治面上沒什么表情，只是陳述事實：“我沒能保護好他們。”

    他沒說中了尊晟的計謀才無法趕來，沒有說尊晟謀劃已久，也沒有說他面對的是一個完全克制能力的咒靈和咒術師。

    他只是平靜的、接受事實一樣道：“我來不及趕到。”

    如他所料，中也如同困獸般將怒火發泄到莊園里，把這塊土地掘地三尺也沒找到弟弟后，他回到未卿殊身邊看著他脖子上的冰晶，那里有赤楓望僅存的異能氣息。

    中也被黑色手套包裹的手指輕輕將冰晶托在手心，似乎怕它融化，只敢稍微一碰又放開。反而是冰晶反應過來，飛到男人掌心蹦了蹦，像在說自己很好。

    【哥哥。】

    中也恍惚間仿佛又聽到當年小小的孩子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哥哥。”

    對不起啊，哥哥連你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一滴眼淚落在冰晶上，中也靜默了片刻，又恢復成令外界聞風喪膽的殺神。

    他轉身走向太宰治，眼含殺意，話語中帶著刻骨的仇恨：“是，誰。”

    他會讓兇手千百倍奉還。

    未卿殊被帶了回去，知道真相的港口mafia不會為難他，默契將未卿殊的存在掩下。

    但超越者死亡的風波席卷了整個國家。

    不僅因為赤楓望是國內唯一的超越者，還因為死前那場包裹整個地球的風雪。過于震撼的超然力量掀起了巨大風波。

    臨死前都能這么強，赤楓望全盛時期該有多強大？

    無人不為這樣的少年英才遺憾，國家高層也因此進行了清洗，連異能特務科都被卷入，被整頓一番后保持默然，不去追究此事的幕后黑手。

    畢竟所有人心知肚明是頭頂最高的那一位。

    打著追查的名號安插自己人手，尊晟的算計被中也知道后，橘發干部怒不可遏：“混蛋！”

    因為尊晟的身份特殊，牽一發而動全身，對付他只能伺機而動。因此即使中也知道了殺害弟弟的兇手也不能明面上做什么。

    他壓了壓帽檐，往病房走去。

    報仇的事先不提，他準備去看看未卿殊，弟弟死去后，卿卿是受到打擊最大的一個了。

    尊晟陰險狡詐，為了殺人誅心，故意讓未卿殊親自動手。

    沒經歷過黑暗面的單純小漂亮怎么受得了？

    中也敲了敲房門，聽到里面說“請進”后才紳士地打開門，一眼就看到坐在病床上看向窗外的未卿殊。

    黑發美人面色蒼白，唇色淡淡，單薄到像是下一秒就會飄走。

    中也心里想著得讓未卿殊多吃點補補，一邊走近放下手里的花和水果，坐到病床旁邊。

    這時未卿殊也轉頭看過來，以往清亮的眼睛現在一片空茫，讓中也十分揪心。

    未卿殊聲音還有些虛弱沙啞：“中也。”

    中也點點頭作為回應，他擔心刺激到未卿殊，因此沒有提赤楓望，只是問了問在醫院的生活，飲食上有沒有需要。

    在將生活瑣事絮叨一遍后，中也讓未卿殊好好休養，自己就打算離開了。讓他沒想到的是，未卿殊竟然主動提起了赤楓望。

    黑發美人平靜問：“望的葬禮是什么時候？”

    中也微愣后回答：“明天。”

    看未卿殊似乎打算前往，中也忍不住勸說：“你先好好恢復身體吧，葬禮可以推遲。”

    萬一明天又哭暈怎么辦？是不是又要養很久？還是在家讓他更放心。

    未卿殊搖搖頭，表示不用推遲：“我沒事，明天可以準時參加。”

    為了不讓中也擔心，他露出輕微的笑容：“謝謝哥哥。”

    中也睜大眼睛，反應過來后壓了壓帽檐：“咳咳，嗯，沒事。”

    我也沒想答應，但他叫我哥哥欸。

    自從望出事后一直沉重的心情難得有些輕飄飄，中也告辭腳步輕快返回后，才終于想起自己為什么阻止未卿殊去葬禮——

    聽說弟弟的死訊后，魏爾倫和蘭堂要回來了！

    想起魏爾倫對人類的仇視，中也就一陣發愁。

    當時讓魏爾倫接受望都花了很久，這次不會直接對卿卿動手吧？

    魏爾倫和蘭堂都是f國的超越者，蘭堂之前失憶待在港口mafia，因為怕冷和赤楓望關系很好，一度想認下望這個暖手寶當弟弟。

    后來恢復記憶后，蘭堂想起當初的任務是帶走實驗體“荒霸吐”，也就是后來的中也，顧及赤楓望，蘭堂沒選擇動手。

    糾結的這段時間，魏爾倫找到港口mafia，也想帶走人造異能體弟弟中也，還差點將旗會五人殺死。

    中也和望對上魏爾倫，再加上立場不定劃水的蘭堂，魏爾倫自然被打敗了。誤會說清楚后，幾人干脆全成為兄弟，親上加親。

    所以，他們大概不會對卿卿動手吧？

    第46章 你要奪走的項鏈，對我來說是重要家人無私的愛和守護

    一輛輛奢華的豪車向港口mafia的名下的私人莊園駛去， 魏爾倫和蘭堂便在其中一輛車上。

    金發貴族青年聲音冰冷：“參加完弟弟的葬禮，我就去把所有參與謀殺望的兇手挫骨揚灰。”

    旁邊身著大衣的黑長發青年不贊同：“我們還不清楚事件全貌，見完中也再商討此事。”

    “沒什么需要商討的， 中也心地善良，純潔無瑕，復仇的事讓我這個哥哥來做就好。”

    曾和中也共事的蘭堂：……他快不認識純潔無瑕這個詞了。

    黑長發青年熟練勸阻：“哦，你想像上次一樣自作主張殺來橫濱差點和中也成為仇人嗎？”

    魏爾倫：……

    金發青年一根筋道：“望是我們的弟弟， 中也和我們一樣在乎著望， 此時也一定痛苦萬分， 迫不及待殺了所有人復仇。”

    蘭堂：就憑你和中也差十萬八千里的腦回路，別去揣摩了。

    他嘆了口氣：“我明白你的心情， 魏爾倫。對于望的死亡， 我同樣十分心痛， 但我們復仇前必須為中也著想。”

    “中也一定會支持我們，我們可是親兄弟。”

    說著說著， 他們就來到了莊園門口。魏爾倫和蘭堂一同下車， 穿過人為組成的過道， 在兩邊黑西裝的低頭問好下進入靈堂。

    他們找了個位置坐下， 抬眼便看到最前方坐著的黑發美人。

    他實在過于矚目了， 所有進來的人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然后再也舍不得移開。

    黑發， 雪膚，紅唇，黑衣。

    只有黑白紅三種絕色。

    因為赤楓望的特殊性，在場都是黑手黨或政界大佬， 全是人精。在肅穆的葬禮中，他們表面上誠心祈禱， 實際余光已經拐到黑發美人那里不知道多久了。

    知道未卿殊的為之嘆惋，不知道的也迅速得到情報，恍然大悟道原來是赤楓望的“遺孀”。  ：

    怪不得面色如此蒼白，恐怕因為靠山去世已經傷心欲絕了吧？

    魏爾倫看了眼未卿殊，視線下移落到他鎖骨間的冰晶吊墜上，和蘭堂對視一眼。

    望的異能氣息！難道是他的遺物？

    他們不打算破壞葬禮儀式，因此選擇等待，葬禮結束后再和黑發美人交涉將望的遺物留下。

    因為這是最后的念想了。

    超越者感官強大，察覺到靈堂里眾人蠢蠢欲動的心思后，魏爾倫冷哼一聲，強大的威壓擴散，瞬間氣氛安靜下來。

    魏哥：今天就算是天皇來了也要老老實實給望祭拜！

    主持漫長的念誦后是德高望重的和尚給亡者誦經，接著是眾人挨個上前祭奠。

    作為親屬，未卿殊按順序自然在前列。待主持念到他的名字后，黑發美人上前，所有人的目光終于可以光明正大放在他身上。

    一身黑衣顯出他纖瘦的身姿，細碎的黑發搭在后頸處，黑眉點綴在蒼白的膚色上，眼睛沉寂如鏡。

    像一尊快要破碎的瓷器。

    未卿殊抬手握住纏了幾圈的黑色佛珠，襯得瘦削的指節如竹。有人目光一閃，不敢再看。

    未卿殊右手捻了三次后結束流程，抬頭看著面前赤楓望微笑的照片，神色怔松，靜立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沒有人舍得打擾，只想將一切捧到他面前，為美人展顏。

    在場的異能者壓住了眾人的心思。

    還是未卿殊如夢初醒，垂眸回到了座位上才讓凝滯的空氣再次流動。

    未卿殊渾然不覺，眉眼間有幾分倦意。

    等到流程結束，有人向未卿殊獻殷勤，魏爾倫幾步來到黑發美人面前，憑氣勢就壓過其他人，于是沒有人再敢上前。

    金發貴族模樣的青年神色冷靜，對未卿殊開口道：“把你脖子上的冰晶吊墜給我。”

    晚幾步趕到的蘭堂想要捂臉。

    未卿殊抬了抬眼皮：“你是？”

    魏爾倫矜持道：“我是望的哥哥。”

    未卿殊：“抱歉沒聽他說過，我只知道中也。”

    魏爾倫：……？

    金發青年微微睜大眼睛：“不可能，望是我親愛的弟弟，我是他最喜歡的哥哥。”

    “真沒聽說過。”

    蘭堂彎了彎眼睛，有點想笑。

    魏爾倫看了看四周，沒發現中也，也暫時找不來其他人作證。他皺了皺眉，向未卿殊強調：“我是望最喜歡的哥哥。”

    未卿殊以為對方是想用哥哥的名義將冰晶拿走，直接冷淡道：“不管你是誰，我都不可能把項鏈給你。”

    “我可以用其他東西交換。”

    “拒絕。”

    “錢財、寶石、珍品或者一件事……”魏爾倫倨傲道：“只要是世界上存在的，我都可以拿來給你。”

    未卿殊有些不耐煩，他還要去只有望親近之人參加的儀式，沒時間和其他人在這里浪費時間。

    望的離開帶給未卿殊的變化不止是外表上，他的內心被無名的火焰點燃，性格也變得比以往尖銳。

    黑發美人散漫地彎彎紅唇，眉眼展露笑意，像是冰上盛開的玫瑰，讓人不由一愣。

    他說：“那你去給望陪葬好不好？我擔心他一個人會孤單。”

    明明是甜言蜜語，卻夾雜著致命的毒汁。

    就算是玩笑也算得上挑釁了，更何況未卿殊神色認真，似乎真的這樣認為。

    等魏爾倫理解話中含意后，被挑釁的超越者還沒發動異能，周圍物件已經隨心而動，青年的衣服也無風自動。

    魏爾倫此時升起的不是憤怒，而是詫異與困惑：“我已經足夠優待與你，換作其他普通人早就死在我手中。我確實不明白，你有什么底氣挑戰我呢？”

    蘭堂嘆氣，已經準備好在魏爾倫發動異能時阻止。

    未卿殊卻被魏爾倫這番話氣笑了，他實在不明白這群神經病的思維：“不明白嗎？那我告訴你好了——”

    “你要奪走的項鏈，對我來說是重要家人無私的愛和守護。”

    魏爾倫一愣：“什——”家人？

    話音未落，冰晶察覺到未卿殊下降的心情，認定是面前人的錯后，冰晶直接發動攻擊！

    火焰在魏爾倫周身驟起，他及時使用異能躲過，驚疑不定看著冰晶：“望的異能？”

    忙的腳不沾地的中也被動靜吸引過來，看到現場的情況，一口給魏爾倫定罪：“又來搗亂了！這次難道想殺卿卿嗎！”

    魏爾倫：……我不是我沒有啊歐豆豆！

    中也渾身覆上紅芒，踹向魏爾倫，將連續數日積攢的怒火全部發泄出去：“可惡！你知不知道他也是弟弟啊！”

    “轟！——”

    一番雞飛狗跳的混亂后，這一家人終于能坐下好好說話了。

    中也向魏爾倫和蘭堂兩人解釋了前因后果，明白真相的幾人尷尬的面面相覷。

    還是未卿殊打破安靜，乖乖向兩位哥哥問好。

    聽到“哥哥”后，魏爾倫眉目都舒展了，只覺得被中也揍的地方也神清氣爽。

    誰懂啊，繼兩個直呼姓名的弟弟后，終于來了個會叫哥哥的！

    蘭堂也溫和回應，主動向未卿殊講述過去望的事。

    “那時的我還在失憶狀態，每天都覺得身上發冷。如果不是望幫忙取暖，我根本不想出門，更別說找到恢復記憶的契機。”

    他們兩人介紹了自己后，未卿殊想起中也解封后的實力也達到超越者水平，不禁感嘆：除了他自己是個小廢物，全家都是超越者。

    哥哥們知道殺害望的兇手后，魏爾倫當即就要去殺掉尊晟復仇。

    “復仇”兩個字像是一道閃電，打開了未卿殊的思路，心中的火焰逐漸凝聚。

    中也把已經起身的魏爾倫按了回去：“我也想報仇！但尊晟是政界命脈，現在一旦死去不知道會引起多大動蕩！”

    魏爾倫：“不就是被國家追殺？我不怕，讓他們盡管來。中也真好，知道擔心哥哥。”

    以前未卿殊對超越者沒什么概念，現在才明白一人抵一國的含金量。

    中也黑臉：“誰擔心你了！我是說對普通人的影響！首領說過，一旦國家局勢動蕩，經濟下行，將是全國的災難，沒有人能幸免。”

    “所以尊晟暫時不能殺。”

    未卿殊低聲道：“不僅如此，尊晟的術式傀儡線不知道操控了多少人，一旦死去，誰也不知道其他人會如何，尊晟會不會讓他們陪葬。”

    現場沉默下來。

    魏爾倫不在乎其他人類，不代表未卿殊三人不在意。

    如果為了給望復仇，搭上無辜人員的生命，他們將和尊晟一樣是劊子手。

    難道就這樣放棄？

    未卿殊不甘心。

    只要一想到望在他懷里漸漸失去生息，罪魁禍首卻逍遙自在，他就氣息不穩。

    未卿殊的懦弱讓馬甲們誕生，造成的結果卻由望全部承擔。

    未卿殊對不起他。

    所以現在還能為望做什么？

    ——復仇。

    未卿殊抬眸看向他們：“雖然尊晟暫時不能動，但另一個兇手可以。星云霽作為幫兇，當然也要付出代價。”

    魏爾倫和蘭堂點頭，表示這事他們來就好，中也留在橫濱，未卿殊好好休養。交代完兩位哥哥就匆匆離開了。

    未卿殊表面上答應的很好，離開后轉頭就找上了太宰治。

    繃帶干部放下手里的監聽器，看了一眼便明白未卿殊的來意。

    和葬禮那天仿佛快枯槁的模樣不同，現在的玫瑰上燃燒著不斷飛舞的火焰，帶著即使燒傷也要點燃敵人的熱烈。

    他說：“可以教我怎樣殺人嗎？”

    太宰治先是用輕松的語調試圖打消未卿殊的念頭：“未卿想殺誰可以找我嘛，保證快準狠還包售后服務～”

    未卿殊不說話，只是安靜執著地看著他。

    于是太宰治什么巧妙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第47章 你為我去死好不好

    未卿殊低頭看著手機， 思索剛才從太宰那聽到的話。

    【“未卿不需要學習傳統殺人的技巧，你本身便是最致命的武器，只要你愿意使用， 沒有人能逃脫。”】

    手機屏幕上倒映出黑發美人垂眸的樣子，未卿殊舔了舔略有些發干的嘴唇，飽滿的唇珠頓時裹上一層水色，濃艷動人。

    未卿殊明白太宰治的意思了。有時候美色也是一種武器。

    他劃開手機， 找到澤田綱吉， 發了信息：【星星最近還好嗎？】

    年輕的首領很快回復道：【星云霽被白蘭關在復仇者監獄里了， 還被限制使用幻術。】

    白蘭之前不是主動從監獄手里保下星云霽嗎？為什么現在又送他進去？

    阿綱那邊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語：【……我這邊聽說了赤楓望的事， 卿卿別難過， 等我找到白蘭就回r國看你。】

    未卿殊謝過阿綱的好意， 詢問能不能幫他聯系到星云霽：【我想當面和星星聊聊。】

    澤田綱吉沒想太多，答應未卿殊會讓同在監獄的六道骸幫忙。他看著手機里回復正常的消息， 既為未卿殊的振作松口氣， 又隱隱覺得不對。

    里包恩已經在催了， 澤田綱吉只好放下手機， 繼續任務。

    未卿殊得知六道骸會主動聯系后就靜靜等待。直到深夜， 他按照對方的要求進入沉眠， 待意識完全進入夢境后， 未卿殊看到一位拿著三叉戟的紫發鳳梨頭青年站在面前。

    未卿殊主動打招呼：“骸先生，麻煩你了。”

    六道骸看了一圈夢境，感興趣道：“枯山下流動著巖漿，被遮蔽的天空卻有一輪太陽……kufufu， 你的夢境很有意思。”

    未卿殊不知道夢境與精神相關，只是禮貌回應。

    六道骸沒有深究， 直接帶著未卿殊來到星云霽的夢境之外。如果把夢境比作一個個房間，此時的星云霽因為約束不能從房間里出去，但六道骸作為引路人引導未卿殊，就能來到星云霽房間，讓現實世界相隔遙遠的兩人直接通過夢境見面。

    紫發守護者停下腳步，示意未卿殊進去：

    “如果不是想看黑手黨的熱鬧，我可不會答應澤田綱吉的請求。和我想的一樣，這一趟果然收獲了很多情報，日后能成為扳倒黑手黨的利刃。”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就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未卿殊很難評判為什么守護者想扳倒自己的家族，只能尊重祝福。

    夢境里的星云霽自從知道未卿殊會來看他后，就在里面焦急等待，時不時往外看一眼，卻被厚厚的鎖鏈遮擋視線。

    前些天他和尊晟聯手算計赤楓望，取得大成功，那個煩人的家伙終于從卿哥身邊消失了。星云霽剛大喜過望，就被白蘭騙到復仇者監獄關了起來，幻術能力也被牢牢封鎖。

    慘遭背刺的星云霽：……

    在糖果色瞳孔的死亡凝視下，白蘭神態自若：“哈哈，小星星看起來很生氣嘛～”

    星云霽：“呵。”

    白蘭毫不懷疑，如果他沒在十秒內給出合理解釋，星云霽拼命也會做掉他。

    他們的友誼就是這么深刻！

    白蘭在星云霽失去耐心前迅速道：“我觀測到你的死亡就在這幾天，監獄限制了你的自由，也是一種保護。小星星這幾天不要和任何人見面，記住了嗎？”

    星云霽想起之前白蘭的“預言”，迅速明白：“卿哥要來了嗎？”

    “嗯。答應我吧小星星？不要見卿卿。”

    星云霽表面上干脆答應，轉頭就在六道骸聯系他時毫不猶豫應下。

    即使知道是陷阱又怎樣？卿哥主動來找他欸！星云霽無論如何也無法拒絕。

    自從上次未卿殊從意大利離開后，星云霽就再也沒有親眼見過他。阻隔沒有讓星云霽的感情變淡，反而思念到發瘋。吃飯時候在想，訓練時在想，聊天時在想，洗澡時在想，睡覺也在想……

    他想聯系未卿殊，但未卿殊的手機被嚴密保護，無法找到疏漏。他想用幻術去看他，但遠距離施展幻術會降低威力，于是還沒靠近就被赤楓望咬了一口。

    又是這條蠢狗！

    星云霽氣悶，就在這時尊晟找到他說自己有辦法除掉赤楓望，問星云霽幫不幫忙。

    白發青年：“我的能力被封，沒辦法延伸到橫濱。”

    尊晟拿出一截透明的銀線：“這是阿殊的傀儡線，通過它你就可以對阿殊發揮全部的能力。這下總能做到了吧？”

    星云霽陰冷盯著尊晟，他知道對赤楓望的圍獵只是開始，一旦開頭，他們幾個馬甲之間必然不死不休。

    但誰能拒絕成為卿哥的唯一呢？

    于是星云霽接了過來，在合適時機替換未卿殊面前的場景，引導致命的子彈射中赤楓望的心臟。

    一切都很順利，如果不是白蘭阻止，此時他已經找到卿哥，代替赤楓望留在他身邊了。

    不過現在，卿哥自己來找他了！

    星云霽眼睛發亮看著被六道骸打開的缺口，熟悉的身影從外面走進，星云霽直接撲上去就是一個熊抱：“嗚嗚嗚卿哥我好想你！”

    六道骸沒進來，去其他地方溜達了，他沒興趣當電燈泡，夢境空間只剩未卿殊和星云霽兩個人。

    星云霽的白發使勁蹭亂，成功從小棉花糖蓬松成大棉花糖。

    未卿殊冷淡地將他推開：“下去，我有事問你。”

    星云霽自知理虧，心虛地乖乖站好，白毛都塌了。

    他知道未卿殊會問什么，果然下一秒就聽見質問：“望死的那天，是你操控幻境迷惑我嗎？”

    星云霽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措辭：“對不起卿哥！我當時被尊晟控制，沒辦法反抗他的命令……我也不想赤楓望死，不想成為殺人兇手！都是尊晟的錯，我只是身不由己，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啊！”

    星云霽越說越理直氣壯，到最后帶上了真切的委屈。

    未卿殊面不改色，平靜反問：“那你說說自己是怎樣被尊晟控制的？”

    星云霽微頓后低落道：“我也不知道啊，尊晟的手段讓人防不勝防。”

    “控制時的感覺？”

    星云霽支支吾吾，他又沒被控制過，怎么知道感覺？

    白發青年含糊：“就是身不由己啊，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未卿殊：“說謊。”

    “被傀儡線控制的感覺很特殊，像一根線在身體里繃緊，關節被拉扯到特定的位置，像是提線木偶。”

    “只要被控制過，就無法忘記。”

    眼睜睜看著自己向最不想傷害的人揮刀，那種絕望感永遠都忘不了。

    星云霽還在負隅頑抗：“啊……對，是這樣，我不太會描述，卿哥說的太準了！卿哥你信我，我是無辜的。”

    未卿殊：“你已經無法再讓我相信了。”

    星云霽一愣，勉強笑道：“沒關系呀，卿哥陪著我就好，信不信不重要的。”

    未卿殊抬眸看著星云霽，很是難過的樣子：“星星，一開始我真的很相信你。”

    “你是我孤獨時渴求的玩伴，當你第一次和我說話，我真的很開心。”

    “望沉默寡言，尊晟太聰明，不想浪費口舌多說什么，所以即使有了兩個副人格，我依然很孤獨。”

    星云霽睜大眼睛：“卿哥都知道了？！”

    “是啊，我都想起來了。”

    想起我們一起玩過的游戲，想起原來我們有過的幸福曾經。

    水霧蔓延進眼眶，未卿殊看著星云霽的眼睛，神情破碎：“可是你把一切都毀掉了。”

    “望再也回不來了。”

    星云霽一僵，手腳幾乎慌亂，他伸手輕輕擦掉眼淚，但眼淚不停歇的流著，似乎要把未卿殊體內所有的水分流干。

    未卿殊很快呼吸不上來了，捂著胸口跌在地上，另一只手緊緊抓住星云霽的手臂，質問：“為什么要這樣做？”

    星云霽當然不敢說是為了獨占卿哥，那會讓未卿殊徹底恨上他。

    然而未卿殊卻笑了，自嘲：“是為了我對嗎？為了一時私心，就想殺掉所有妨礙的人，哪怕這個人是關系密切的兄弟。我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如果沒有我，你們才懶得管其他人，說不定能一直好好活著……”

    黑發美人眼中的絕望讓星云霽心中刺痛，他不斷道歉，一直罵自己，希望卿哥不要痛苦，甚至恨不得給自己幾刀：

    “卿哥別為我這種人渣難過，我就是個壞胚，天生不是好人……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未卿殊慢慢伸手捧上星云霽的側臉，湊近安靜地看著他，輕聲問：

    “星星愛我嗎？”

    星云霽毫不猶豫：“我愛你！”

    未卿殊慢慢地眨眼：“可我真的太痛苦了，一想到那天，我就恨自己的過錯。”

    “卿哥沒有錯！都是我干的，是我施展幻術迷惑你，才導致赤楓望死去！”

    “真的嗎？”

    “當然！”

    未卿殊眼眶微紅，抱住星云霽的肩膀泣不成聲：“就算這樣，就算知道你是兇手，我還是難過，如果消失就好了，我再也不想回憶起這件事。”

    星云霽安撫著未卿殊：“不想不想！我們不想了！”

    未卿殊難過道：“但只要你繼續活著，我就不能擺脫。”

    像是用最漂亮溫柔的輕紗包裹住敵人，在其上的毒素蔓延成功后，再一擊斃命。

    黑發美人將嘴唇靠近青年的耳根，輕聲懇求：

    “只要你死了，我就不會再為望的死難過。”

    “你為我去死好不好？”

    星云霽呼吸一窒，幾乎要一口答應下來。

    未卿殊聲音微啞，帶著鼻音可憐到極致：

    “求你了，星星最愛我對不對？”

    第48章 等我死后不要再難過了

    星云霽知道未卿殊在騙他。

    平時未卿殊總是注意和人保持距離， 怎會如此主動？

    但星云霽不在乎。

    他都愿意騙我了，還不夠嗎？你看卿哥沒騙別人就騙了我，我在他心里多特殊啊！

    未卿殊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邊， 即使知道是甜蜜的陷阱，星云霽也甘之如殆。

    他說：“好。”

    白發青年語氣甜膩：“我都愿意為卿卿去死了，可以多收點獎勵吧？”

    像是豺狼卸下偽裝，星云霽沒有再裝乖喊卿哥， 直接說出最親密的、屬于前一個人的獨特稱呼：

    “我可以隨便親卿卿吧？”

    沒有等到對方答應， 星云霽就迫不及待偏過頭， 追逐在他身上隨意作亂的紅唇。

    白發青年緊緊盯著自己的獵物，貪婪的**在此刻肆無忌憚涌出， 包裹住主動送上門的珍寶。

    安撫的手臂不知不覺早已變成禁錮， 不讓黑發美人有絲毫退卻， 眷戀的貼住瓷白的肌膚，只是輕微用力就留下紅印。

    侵略者攻城掠地， 深入濕熱香甜的口腔， 為前所未有的近距離接觸感到迷醉。

    坐著的姿勢不好使力， 急切的白發青年不知不覺就把未卿殊壓到地上按著親吻。

    星云霽一直吞咽著喉嚨， 不僅因為從未卿殊口中掠奪的甜香， 也在忍耐想將他吞吃入腹的渴望。

    輕點， 再輕點， 不要弄疼他。

    然而黑發美人的順從卻點燃了被理智壓抑的沖動，星云霽幾乎將他整個人嵌在自己懷里，即使如此，那股深處的渴求也愈演愈烈。

    白發青年急促的喘氣， 為了轉移注意，從濕緊的紅色軟肉中短暫離開， 舔上未卿殊緊閉的眼皮，讓他睜開眼看看自己。

    青年嘴中含糊著混亂又瘋狂的囈語：“看看我卿卿，一直看著我，不然我真的要忍不住了。”

    忍不住什么？

    未卿殊被濕漉漉的水漬黏住眼睛，即使睜開也只能看到模糊的一片。因為失去視野，其他感官更加敏感，他能清晰感受到星云霽灼熱帶著壓迫感的氣息。

    未卿殊沒有反抗，被弄得受不了時發出微弱的嗚咽，沒想到白發青年瘋了一樣用力。

    嘴唇已經發麻到無法合攏，已經沒有知覺的舌頭像是隨時都會被嚼碎吞下。

    “唔……別吃我……”

    這句話像是一個信號，引出星云霽更加失控的癡迷。

    最后未卿殊是被親暈過去的。

    等他醒來，抱著他不撒手的星云霽還在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啄，嘴里撒著嬌：

    “我想死在卿卿懷里。”

    未卿殊答應了。

    白發青年立刻興致勃勃地說出一系列死法，讓未卿殊挑自己喜歡的：“捅死、勒死、砸死、摔死……卿卿最喜歡哪一種？”

    星云霽說完皺了皺鼻子，想想道：“算了，我舍不得讓卿卿沾血，所以還是毒死我吧。”

    這是星云霽的夢境，他自己想變什么就變什么。很快，白發青年手中出現一盞形狀精美的毒酒。

    星云霽將酒杯塞進未卿殊手中，誘哄道：“這是能讓人在極樂中死去的毒酒，死者除了面色微紅沒什么其他癥狀，殺人不見血。卿卿喂給我吧。”

    他的卿卿當然值得最干凈的謀殺。

    明明即將死去的是星云霽，未卿殊看起來比他還要難過。

    白發青年擦掉未卿殊眼角的淚痕，語氣輕松：“卿卿答應我了哦，等我死后不要再難過了。”

    星云霽抱住未卿殊捧著毒酒的手，送到嘴邊，即使喝的時候還在一眨不眨盯著未卿殊。直到酒杯見底，白發青年臉色已經開始發紅，握不穩酒杯了。

    精致的杯盞砸到地上碎成碎片，星云霽也無力倒進未卿殊的懷中。

    他眼神迷醉，在生命的最后感到無上的幸福，嘴中嘟囔著夢幻的囈語：“好開心啊，能一直被卿卿看著……”

    在自己精神中無所不能的頂級幻術師心甘情愿死在夢中。

    只有兩人的世界、來自卿卿的注視、親密無間的關系、自己特殊的地位……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星云霽什么都得到了。

    未卿殊看著星云霽慢慢失去呼吸，最后確認死亡時，黑發美人臉上的可憐和絕望盡數褪去，變得面無表情。

    也許是有點難過吧，但完全比不上復仇的決心。

    未卿殊放下星云霽，擦了擦臉，待走出逐漸破碎的夢境后，臉色已經恢復如初。

    六道骸如約而至，準備將未卿殊送回去。

    到來的守護者驚訝看著星云霽破碎的夢境，感受到從里面傳出的死意：“星云霽死了？”

    六道骸目光轉向未卿殊，明白黑發美人一定在這段時間做了什么。

    亦正亦邪的守護者沒有深究，說到底星云霽也是他痛惡的黑手黨，從澤田綱吉決定留下星云霽時他就不贊同。

    讓他更感興趣的是未卿殊：“你怎么做到的？”

    不管怎么看未卿殊也只是個普通人。

    未卿殊：“我只是和他聊了聊。”

    六道骸挑了挑眉，看出未卿殊不想多說，按照約定將他送回，離開前留下一句似調笑似告誡的話：“那你可要小心了，嘴巴很厲害的先生。”

    未卿殊在安靜的房間里醒來，系統這時的能量已經恢復到70%。

    馬甲系統知道未卿殊的決心后，將回家的真相告知：【卿卿，我之前說過回去需要能量，但其實還有另一個條件——】

    【你原來的世界比現在世界的兼容性更低，只能接受你的靈魂，無法將這個世界的靈魂帶回去。】

    就像高版本軟件可以打開低版本顯示內容，低版本無法打開高版本的文件一樣。

    未卿殊明白了系統的意思：“也就是說，即使望活著我也帶不走他？”

    【是的。當初我耗費能量把你們靈魂分開也是因為這個理由。】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未卿殊不打算再帶其他人。

    “如果回去項鏈會受影響嗎？”

    【異能造物會變成普通項鏈。】

    這就夠了，本身冰晶對未卿殊來說象征意義最大。

    未卿殊在思索對付尊晟的辦法，沒想到這段時間益川千世主動找到了他。

    自從望出事后，中也對未卿殊的保護欲爆棚，幾乎去哪都帶著他。現在看到益川千世過來，直接用異能警告。

    益川千世停在兩人幾步之外，十分有禮貌道：“你們好。”

    他像是普通朋友，拿出準備的禮盒遞給未卿殊：“上次見面太過匆忙，這是我準備的一點薄禮。”

    因為炸了你的秘密實驗室所以才匆忙嗎？

    未卿殊無法理解益川千世的態度，明明兩人之間已經算結仇了：“我毀了你的實驗，不生氣嗎？”

    益川千世面上流露出詫異：“為什么生氣？”

    他按照正常人的思路想了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在擔心給我造成的麻煩？”

    益川千世安慰未卿殊：“不必擔心，這件事對我沒什么影響，即使我站在希望之峰面前，他們也不會抓我。”

    “望將你的實驗體毀掉了。”

    益川千世淡然：“死掉的實驗體只是我興趣使然制作的，唯一重要的1號還在身邊，他是我感性的部分。”

    話落，被點名的“益川1號”迫不及待冒出來，四肢各走各的，開心跳到未卿殊面前。

    中也都被嚇了一跳：“什么玩意兒！”

    益川千世歉意：“抱歉，他實在太失禮了。剛剛1號因為過于激動我沒控制住，之后不會再發生類似的情況。”

    然后就見益川千世一手按住1號，把他整個人死死掄到地上。益川千世明顯使出很大力氣，將地面都摔得粉碎。

    猝不及防被揍的1號腦袋卡在縫里，動彈不得。

    益川千世禮貌笑道：“好了。”

    未卿殊：……以為是什么高科技，結果物理壓制啊。

    益川千世示意未卿殊打開禮物看看，于是這件被仔細檢查過的禮物終于露出全貌——

    這是兩個巴掌大小的培養皿。

    益川千世解釋：“這是絕望病毒和它的抗體，有了它們，絕望病就不會繼續危害世界。”

    最近席卷的絕望病確實給眾人造成巨大麻煩，現在有了抗體疫苗就能救下大量民眾！

    如此珍貴的樣本被益川千世輕易造出來了。

    中也知道這件禮物的重要性，也看出益川千世對未卿殊抱有目的。橘發干部沉下面色，決定如果益川千世提出傷害未卿殊的要求，即使失去禮物也不會答應：“你想做什么？”

    白大褂科學家微微一笑：“我的要求很簡單：請未先生親手殺了我。”

    系統：還有這種好事？

    益川千世的要求讓兩人很驚訝，未卿殊不解道：“為什么？”

    中也直接幻視某個讓人氣血翻滾的自殺狂。

    益川千世淡定解釋：“以前我對自己做過很多實驗，在一次再生實驗中，實驗結果過于成功，發現自己死不掉了。”

    “之前利用能量也沒得到解決辦法，直到我聽說赤楓望的死亡才明白，也許你就是契機。”

    “我探索一切，現在只有死亡沒嘗試過。”

    未卿殊：“……就因為這種原因？”

    “就因為這種原因。”

    益川千世原本是未卿殊對理想的憧憬。

    那時小小的孩子為了不引起過多注意，每天都躲躲藏藏，窩在狹小黑暗的房間里。

    他沒什么娛樂方式，自然只能看電視，正巧國家正在對有杰出貢獻的科學家頒獎，領獎臺上閃閃發光的人們也將未卿殊的眼睛點亮。

    他們稱科學家是國家的瑰寶，連路邊的乞丐都知道科學家值得尊敬。

    于是益川千世誕生了，他出身優越，生來便是天之驕子，作為天才早早就被最優秀的希望之峰預定。

    他有數不清的榮譽和贊美，每天都活在鮮花和掌聲中，是希望之峰的代表，人類的“希望”。

    他說：“請你殺了我吧。”

    第49章 中也自然不會答應這種莫名其妙的要求。但在他……

    中也自然不會答應這種莫名其妙的要求。

    但在他出聲打斷之前， 未卿殊先一步答應下來：“好啊。”

    然后他就和益川千世你一言我一語，迅速敲定了具體的方案，語氣如常像在吃飯喝水。

    中也：？？

    但成熟的大人不會過多限制自家孩子的決定， 所以中也憋了半天，最后只是說：“行吧，我來收尸。”

    這句話引來兩人的側目，中也被詫異的眼神看的不自在起來， 大聲喊道：“不行嗎！”

    未卿殊眨眨眼：“當然可以， 謝謝哥。”

    益川千世：“勞駕。”

    既然一切談妥， 益川千世就直接開始了。

    黑發青年彬彬有禮面向未卿殊：“配合我做最后一場實驗吧。”

    話落，他就拿出一把刀狠狠插進自己胸口， 深到幾乎只有刀柄留在外面， 鮮血立刻染紅了他的白衣。

    益川千世：“你的能力很特別， 似乎直接作用于靈魂。不僅能將其他靈魂納入自己體內幫忙滋養，還能抹去他們。”

    未卿殊知道益川千世在說馬甲們。

    益川千世聲音減弱：“我猜這種能力不必通過現實物質的接觸也能發動， 只要你看著我死去， 我便會真的死去。”

    果然， 益川千世的傷口沒有出現任何愈合跡象， 他失去的血液越來越多， 臉色越來越蒼白， 摔倒在地。

    1號在益川千世捅自己后也越來越虛弱， 但還是趁益川千世沒工夫管他時執著的爬向未卿殊：“卿卿，卿卿……”

    未卿殊嘆了口氣，來到他們身邊，蹲下身摸了摸1號的頭：“別用力了， 很疼吧？”

    1號在他的撫摸下乖乖不動了。

    他不知道1號和益川千世的感官相通，沒注意到安靜的益川千世毫無波瀾的眼神中閃過微弱的動容， 靜靜看著他。

    原來被摸頭的感覺如此溫暖嗎？當時他為了有趣把感情分出，現在想想也許真的錯過了很多吧。

    兩人最終失去了呼吸。

    和中也一起安置好尸體后，橘發干部拿著病毒匆匆返回。未卿殊查看系統能量，發現已經到75%。

    還差最后的尊晟，就能充滿了。

    他想起益川千世對他能力的猜測，思索片刻后，在腦海中把想象的尊晟小人模擬出十種死法。

    未卿殊認真問系統：“尊晟死了嗎？”

    系統：【沒、沒有哎。能力不是這么用的啊！】

    未卿殊有點遺憾，看來不能千里取人頭了。

    沒等未卿殊想出完美對策，尊晟就以鏟除絕望病的名義進行史上最殘酷血腥的運動——“大清洗計劃”。

    絕望病顧名思義，它能摧毀一個人的信念，從精神上殺死一個人。患者得病后性情大變，即使以前是個溫和善良的普通人，被感染后也會變成殺人狂。病毒的傳播防不勝防，即使呼吸都能相互感染，因此一夜間增加了無數患者，遍布全世界。

    時不時發狂的患者讓很多無辜人員慘遭毒手，城市被他們破壞的滿目瘡痍，引起了眾怒。尊晟便是在這個時機，聲稱治療絕望病的藥至少幾年才能研究出結果，目前必須將患者收押隔離。

    患者們當然不愿意，反抗過程中難免受傷，于是更多的病毒散播出來，醫護人員和執法者也難以幸免。于是尊晟“適時”站出來，呼吁將絕望病患者就地擊殺，說他們已經不是人，而是某種“喪尸”般的存在。

    因為時間太緊，清洗過程中難免有“誤傷”，于是“不得不”擴大清洗范圍，將接觸過絕望病的人同樣“清洗”，哪怕有的人還沒表現出任何癥狀。

    這段時間，大街上血流成河，人人自危，據統計僅僅一天國內就死亡不下三十萬人。

    這些年在尊晟有目的運營下，他作為將軍在民間很有威望。因此本來猶豫不決的民眾在看到尊晟的呼吁后選擇相信，又被大街小巷的影片洗腦，慢慢堅信尊晟的決定是最正確的。

    患病的人會認為活著就是在危害家人，只有死亡才能贖罪。死亡是偉大的，是光明的奉獻和犧牲，只要自殺，全人類都會感謝他們。

    于是大批人員選擇自殺結束生命。

    正常人會認為絕望病是無法治愈的，如果繼續下去，全人類都會成為病毒的溫床。所以必須及時將罪無可恕的患者殺死，他們已經變成了怪物，這是在幫助他們解脫。

    于是人們自發拿起武器，向昔日的熟人開刀。

    這場災難以指數級速度爆發，再加上驟然激增的咒靈，變成史無前例的浩劫。

    但未卿殊知道沒有解藥是假的，益川告訴他絕望病毒是他在實驗室的研究之一，之前被尊晟趁亂順走了。

    是和狛枝探索地下實驗室那次！

    如果是尊晟本人帶著卡來自然會引起益川千世的警惕，但如果是未卿殊，對他極為寬容的益川可以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縱容他胡鬧。

    怪不得他和狛枝在地下鬧出那么大動靜都沒人來阻止。

    所以尊晟早早就算計好了一切，明明是罪魁禍首卻以救世主的姿態攪動風云，冷眼看著螻蟻們相互廝殺。

    在他作為敵人時，這種感覺尤為可怕。

    即使有了解藥，未卿殊也不覺得尊晟會善罷甘休。

    果然，市面上流傳出解藥后迅速被尊晟打壓，把名聲搞臭，于是真正需要的人根本不信藥是真的。

    尊晟準備充分，看起來要將這次大清洗進行到底。

    所以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夏油杰這段時間按照尊晟的指示大量屠殺普通人，既為手上沾染的罪孽煎熬，又不解尊晟大清洗的原因。

    難道真像他在演講中說的一樣，只是“為了更加干凈美好的世界”？

    在星漿體任務里，看到普通人對咒術師的殘害后，他對自己的理想產生了懷疑。后來學弟灰原差點死在任務里，更是讓他憤怒。

    阿晟告訴他這是因為那些普通人和利欲熏心的高層都是“骯臟”的，因為他們，全世界的咒靈才那么多，咒術師的生存環境才如此險惡。

    阿晟說為了創造一個美好干凈的世界，夏油杰應該放棄以前天真的想法，將骯臟的存在從世界上清除，我們咒術師才能得到自由。

    為此夏油杰甘愿成為尊晟手中的刀，作為他的左膀右臂幫助他排除異己，處決“骯臟”的人。

    尊晟的決定一直很正確，直到那天他帶著夏油杰和未卿殊他們對戰。尊晟告訴他赤楓望和太宰治都是無惡不作的黑手黨，對他們不用留手。但夏油杰也看到了殺死赤楓望后未卿殊的痛苦。

    未卿殊是無辜的吧？在他面前殺死同伴真的可以嗎？

    阿晟看出他的猶豫，輕笑一聲，隨意道：“阿殊也不無辜嘛，他可是狠狠傷到了我的心，難道不可惡嗎？”

    夏油杰沒聽出恨意，只聽出摯友在說出這句話時的調笑和親昵。

    但夏油杰已經分不出善惡了。

    成為劊子手后，隨著底線一步步降低，道德的界限被模糊，很多時候他已經分不清哪些人該殺哪些人不該殺。

    但阿晟一如既往看出他的迷茫和痛苦，按住他的肩膀，面含微笑：

    “沒關系杰，如果分辨不出就交給我吧，作為武器不需要感情，只需要按照我的話做。與此同時，所有的一切也不用你來背負。”

    “我是唯一的罪魁禍首，毫無疑問。”

    放棄思考糾纏不清的大道理后，夏油杰果然輕松多了。但咒靈球的抹布味依然令人難以忍受，最近的咒靈數量大量增加，夏油杰幾乎被吃出厭食癥。

    尊晟算著時間該給杰做食療了，在角落找到他后，毫不意外杰會難受到干嘔。

    軍裝青年抱著手臂：“既然難受為什么不找我？”

    夏油杰苦笑：“我覺得自己還能撐一段時間。”

    尊晟冷笑：“撐多久？撐到死嗎。”

    熟練在嘲諷的毒舌中找到潛藏的關心，夏油杰笑了笑，朝尊晟伸出手：“死不了，不是有你在嗎。”

    尊晟回握，傀儡線鉆進皮膚，奪走夏油杰對身體的控制權，調動每一處細胞，將夏油杰的生理反應壓下，慢慢把他的身體狀態恢復到最好。

    最后結束時，咒靈球帶來的所有有害影響全部消失，夏油杰又變回以前腹黑輕松的大男孩。

    半長發青年松了口氣：“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阿晟，你去做按摩師一定很厲害。”

    尊晟一臉那些凡人不配讓我按摩的表情：“只有阿殊配得上我親自按摩。”

    夏油杰牙疼：來了來了，三句不離阿殊十句不離高貴的大少爺。

    身體輕松起來后，心思也活躍起來。夏油杰揚起微笑，提醒尊晟：“想好怎么對悟解釋大清洗了嗎？”

    尊晟沉默一瞬，自信笑起來：“哈哈，沒有呢。”

    夏油杰同樣沉默，想起五條悟生氣時拆家的破壞力，心有余悸，同情又認真建議道：“阿晟，那你要做好準備了。”  ？準備什么？

    尊晟還沒反應過來，一個人迅速從遠處飛來落在地面，砸出深深的大坑。在飛揚的碎石里，五條悟咬牙盯著尊晟，氣勢恐怖：“尊、晟！”

    大名都叫出來了，這得多生氣啊。

    旁邊夏油杰幸災樂禍，提醒姍姍來遲：“哦，忘了說，今天悟會回學校。”

    呵，杰絕對是故意的。

    這時氣炸的大貓已經喵喵喵地撲過來了，尊晟頭疼的應付幾下，實在煩了就用傀儡線定住五條悟。

    但這個方法持續不了太久，多年的對練已經讓五條悟找到攻克的辦法，所以一脫離禁錮就朝尊晟離開的方向追去，憑借飛行很快重新出現在尊晟面前。

    貓貓更氣了，眼睛睜大不可置信道：“你還對我用傀儡術？！”

    第50章 我想建立一個干凈美好的世界，沒有罪惡，沒有斗爭，讓阿殊能夠幸福無憂地生活

    五條悟已經堵了尊晟好幾天， 今天終于讓他抓到了機會，自然不能放他離開。

    現在外面已經生靈涂炭，稱得上人間地獄， 他不理解為什么摯友會突然開始屠殺，如果不是咒術界高層聽命于阿晟，他和夏油杰會被定罪叛逃。

    五條悟到現在還相信阿晟是有苦衷的。

    白發青年咬牙看著他們，向來輕佻隨意的神情消失， 眉宇間隱隱有氣憤， 更多是嚴肅和認真：“你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變故？為什么不告訴我？我能幫忙解決！”

    話語中還留有對摯友的關切和擔心。

    尊晟明確告訴五條悟原因， 切斷他最后一絲妄想：“沒有哦。我沒有被逼迫，一切都是主動去做的。病毒是我傳播的， 大清洗指令是我下的， 洗腦影片是我放的， 杰也受我指揮……清洗就是我的目的。”

    五條悟難以置信：“為什么？”

    尊晟拖住下巴：“好吧，看來不解釋清楚你不會放棄。”

    他笑容散漫， 摯友的質問沒有動搖他一絲一毫：“我想建立一個干凈美好的世界， 沒有罪惡， 沒有斗爭， 讓阿殊能夠幸福無憂地生活。”

    他的阿殊敏感又膽小， 一點惡意就能把他嚇到躲起來， 很長時間不敢見人。

    他記得自己剛誕生時他們生活非常貧苦。那時阿殊為了避免變態纏上他， 四處流浪，本就沒什么積蓄的孩子，很快陷入窘境。

    可愛的小孩只能擠在狹小的箱子里，吃著別人施舍的面包， 衣服破舊，臉上也有些灰塵。

    當時赤楓望心疼饑餓的未卿殊， 趁他睡覺時接管身體，一晚上抓了好幾只老鼠帶回來。于是未卿殊第二天剛醒來就看到面前擺著一排死老鼠，直接被嚇哭。

    于是赤楓望知道自己做錯事了，卻不知道怎么辦，只能急的團團轉。

    未卿殊抹了抹眼淚，他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肚子已經餓的沒有知覺了。小小的孩子來到街上覓食，路過一家蛋糕店，被櫥窗里的漂亮蛋糕吸引，不自覺趴在玻璃上渴望地往里面看。

    有父母帶著自己孩子在店里挑選，那些被未卿殊眼饞的大蛋糕被孩子一個個拒絕，最后才勉強接受了一個定制的雙層生日蛋糕。

    未卿殊很羨慕。

    羨慕里面的小孩子可以隨心所欲挑選自己喜歡的蛋糕，羨慕他有父母毫無保留的寵愛，羨慕他無憂無慮的生活。

    羨慕到有些難過。

    尊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誕生的。

    他聽見主人格內心默默的哭泣，頓了頓，淡定地走進店里，指出小孩瞞著父母做出的一件件錯事。父母本來不相信，但小孩閃躲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在暴怒的父母教訓下，這頓蛋糕當然黃了。

    未卿殊瞠目結舌看著一切，連哭都忘了。

    店員親眼目睹尊晟三言兩語就看破顧客隱瞞的事，覺得十分神異，因此在尊晟詢問店中事宜時沒有拒絕，幾句話后尊晟直接推斷出店員最近的脖子酸痛是同事做的手腳。

    在尊晟的解釋下店員半信半疑，沒想到尊晟做了個伸手動作后，店員的脖子瞬間好多了，一點都不疼！

    店員驚呆了，直接稱呼他“大師”，送了個大大的蛋糕。

    一連串的反轉讓未卿殊目不暇接，在尊晟離開后好奇問：“你怎么知道他們的秘密呢？”

    尊晟：“他們身上的小怪物說了幾句話，再加上一些觀察，很容易就能推出來。”

    “小怪物？”

    “就是從人的壞情緒和惡意中誕生的怪物。”

    小卿殊立刻被嚇到了，緊張問：“現、現在還有嗎？”

    尊晟沒想到未卿殊這么膽小，他頓了一瞬，悄悄發動傀儡線將附近的咒靈絞殺，對未卿殊說：“現在沒有了。”

    未卿殊松了口氣，對尊晟叭叭地夸個不停，從他幾秒內就看穿一切到幫助店員解決麻煩，把他夸成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英雄！

    小咒術師的嘴角情不自禁翹了翹。

    待回到住處，尊晟看著周圍的環境皺了皺眉，毫不猶豫離開想辦法蹭了個賓館。將一切必需品準備好后，他坐到桌前，放下手中的蛋糕，告訴未卿殊：

    “蛋糕送給你，以后阿殊不需要羨慕什么，因為我都能讓阿殊得到。”

    無論是好看的蛋糕還是舒適的房子，亦或是不需要提心吊膽的生活，還是美好的世界，我都會送給你。

    這就是尊晟的想法，從未改變。

    因為提問者是五條悟，他難得多說幾句：

    “人類的數量太多，欲望太雜，丑陋至極。從他們身上誕生的咒靈更是加重罪孽。為了清理掉大部分人，我策劃了這次‘大清洗’，活下來的再進行清洗，直到篩選出意志堅定沒有惡念不產生咒靈的人。到那時想必是個讓阿殊喜歡的世界吧。”

    五條悟震驚了，好你個濃眉大眼的家伙，表面上是毀滅世界的邪惡boss，實際上竟然——

    “你竟然是戀愛腦嗎！”

    尊晟驚訝：“才知道？”

    五條悟扭頭看向旁邊的夏油杰，發現杰和他一樣震驚后滿意了：“看吧，連杰都不知道。”

    夏油杰只是在擔心另一件事：“阿晟這么喜歡卿殊之前還殺了他朋友，卿殊豈不是恨透你了？”

    好大一口瓜！

    五條悟再次看向尊晟，發現一提到未卿殊朋友，阿晟臉上的笑容就變淡。

    尊晟冷笑：“恨就恨吧，赤楓望必須死。我和阿殊的時間還很長，遲早有一天會讓他接受我。”

    五條悟和夏油杰同情看著尊晟，心想：看你忙前忙后，聲勢浩大，以為是正宮，結果是敗犬啊！

    尊晟被兩人詭異的眼神盯得發毛，看懂同情后黑臉：“我是勝者，敗犬已經變成骨灰了。”

    兩人：“我懂我懂。”

    經這一遭，五條悟也明白無法改變尊晟的想法，正打算出手，尊晟揚起勝券在握的笑容，熟悉他的五條悟迅速明白阿晟要使壞了，果然，下一秒尊晟就說：

    “我手上控制著1471人，如果悟動手，我不能保證這些人能活著。”

    這是明晃晃的威脅。

    五條悟神色冷靜，迅速計算得失：“如果放任你，死亡的就不只是一千多人了。”

    即使會成為殺人犯，五條悟也一定要阻止尊晟。

    軍裝青年神色不變：“但我控制的這些人里，有手持核武權限的軍官、一人可屠一城的超越者、大國的國家領導人……”

    尊晟原話奉還：“如果你執意阻止我，死亡的就是全世界了。”

    五條悟抿唇，思索開啟領域獲勝的把握。在出手的瞬間很可能被傀儡線拌住，再加上他還沒見過阿晟的領域展開，不知道會出什么變故。

    這時他口袋里的通訊器響個不停，五條悟知道這是總監會在催他做任務。最近咒靈數量暴漲，五條悟也忙的腳不沾地，找尊晟的時間都是硬擠出來的。

    尊晟顯然是指令的罪魁禍首，他還揚了揚下巴，朝五條悟微笑，那笑容怎么看都很欠扁。

    他說：“不去殺咒靈拯救大家嗎，大英雄？”

    五條悟拿他沒辦法，放下一句“等著”就匆匆離開。

    夏油杰苦笑：“第一次見悟這么生氣。”

    尊晟：“我們的理想違背常理，我們的做法為世人不容。從開始的一刻就沒有后悔的機會了。”

    夏油杰不得不佩服尊晟，他自始至終都有著極高的覺悟和強大的行動力，堅定地像是沒有猶豫后悔的時刻。

    但尊晟說：“我當然猶豫后悔過。”

    在要不要傷害阿殊的感情時猶豫，在他淚流滿面時后悔。

    但又很清楚，赤楓望死去的那一刻，他就沒有后悔的機會了。

    五條悟離開高專后迅速到達任務地點解決咒靈，向太宰治發了條消息，將剛剛得到的情報送給友軍。

    大清洗計劃固然可怕，但真正維護和平的人也自發聯合起來共同救援。五條悟就是在這段時間聯系上太宰治。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經過這段時間的磨合，兩邊人已經基本相互信任了。于是五條悟愉快將動腦查人的麻煩活交給對方，自己揪住前面的一只特級咒靈出氣。

    阿晟太可惡了！帶著杰悶聲干大事，把我排除在外！雖然我知道了也不會加入，但他們唯獨不告訴我真的太過分了！

    被瘋狂毆打的咒靈：？？？

    收到消息的太宰治和武裝偵探社的江戶川亂步合作，很快就把一千多個人全部揪出。這些人全都是身份重要的關鍵人物，隨便跺跺腳就能在世界掀起巨大的浪潮。

    讓太宰治一一接觸他們解除控制不現實，更何況傀儡線深入血肉內部，即使觸碰也無法發動人間失格。

    所有人都知道尊晟是個瘋子，即使說出威脅時很隨意，眾人也不敢去賭。

    彭格列也在場，澤田綱吉提議使用十年火箭筒回到過去告知現在的情況。

    里包恩搖了搖頭：“十年火箭筒需要時空坐標，只有過去使用過火箭筒，我們才能在相隔十年的今天再次使用。何況尊晟很難對付，即使提前知道未來的消息作用也不大。”

    畢竟原本未來中從希望之峰爆發的絕望病，現在直接被他變成在全世界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