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正文完結(jié)(下) “我們一直……
梁西朝和尤情的戀愛一直這么談著, 直到聞鄴和柯然的兒子都出生了,鄰里鄰居會問什么時候辦好事, 到最后外婆也時不時提起。
而梁西朝也隱隱約約在計劃著什么。
這些尤情全都知道。
可是不巧,這天,GSG公示了新一期的進(jìn)修名單通知,剛剛晉升至V7等級的尤情赫然在列。
想起以前,她還用進(jìn)修培訓(xùn)當(dāng)過借口,這次是真的進(jìn)修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 梁西朝沉吟了片刻,只問了她一個問題,“去多久?”
“半年。”尤情說。
梁西朝便沒再說話了。
今晚他沒讓司機(jī)開車,是自己來接的她。
幾個紅綠燈都過去了, 他始終一言不發(fā),頭頂短簇的碎發(fā)有一縷恰好直溜起來又半垂落了下去, 整個人真的好像一只委屈舍不得, 又只能支持主人做任何決定的大狗狗。
尤情望著他沉肅的側(cè)臉, 微不可察的揚了揚唇。
講道理, 她就算學(xué)壞了, 責(zé)任也在他。
因為近墨者黑。
從公示進(jìn)修名單到正式出發(fā)中間只有三天時間, 第三天, 梁西朝正好有飯局應(yīng)酬。
早上兩人是一起出的門, 抵達(dá)GSG大樓門口, 梁西朝抱著她壓在懷里索要了很久的‘車費’。
事業(yè)和他的選擇題里, 她選的不是自己, 梁西朝都記得,當(dāng)時承下了那個選擇,現(xiàn)在便要說到做到。
飯局從傍晚一直到入夜, 轉(zhuǎn)場又和陸泊年聞鄴他們喝了一局。
梁西朝喝了不少,整個人處在半醉半清醒之間,更多的是情緒頹悶。
散場是關(guān)明扶梁西朝上的車,他身邊從秘書到助理全是男的。
尤情從沒要求過這些,但梁西朝自認(rèn)為自己需要做到這一點。
畢竟做秘書和助理,都和他少不了會有肢體接觸,哪怕只是遞送文件之時不小心碰到的,手指之間的接觸,他也要杜絕。
“梁總,是送您回湖畔別墅嗎?”
“嗯……”
梁西朝靠在椅背,伸手揉著眉心。
車子駛?cè)胲嚵鳎贸隽耸謾C(jī),準(zhǔn)備給他老婆打電話,匯報一下自己馬上就到家了。
拇指都懸停在撥號鍵,他才驟然想起來,小姑娘今天的飛機(jī)飛外地進(jìn)修。
還強(qiáng)調(diào)了不讓他送,說集體出發(fā)。
梁西朝把手機(jī)往座椅角落一甩,漆黑的眼底寫滿失落。
“梁總,到了,我扶您下來。”
關(guān)明站在車門外,伸手扶梁西朝下車。
徐徐晚風(fēng)拂面吹來,梁西朝清醒了不少,站在花園門口對關(guān)明道:“行了,你跟司機(jī)回去吧。”
偌大的別墅,只有一樓客廳窗戶透出光來。
是為了小橘設(shè)定的自動燈,到了晚上七點會定時開燈。
除此之外,其余的房間,尤其二樓的主臥,是漆黑的一片。
“沒良心的小東西,說走就走……”
進(jìn)門,梁西朝扯開領(lǐng)帶往沙發(fā)上坐下,仰躺著,一動不動。
“怎么才回來啊?”
旋轉(zhuǎn)樓梯傳來一道打著哈欠語氣輕揉的嗓音。
尤情穿著睡裙,長發(fā)散在肩上,抬手揉著眼睛走下最后一級臺階,一直到已經(jīng)站在了梁西朝面前。
對方始終都維持著一個定格的姿勢在看她。
尤情垂眸,送上一記微笑,“不認(rèn)識我了?”
“老婆!”梁西朝立刻坐起身,伸出兩條手臂緊緊環(huán)過她的腰,腦袋埋進(jìn)她胸口,“寶寶你果然還是愛我的,一走就來我夢里了。”
尤情:“嗯……嗯?”
還沒聽懂他話里的意思,她就被他按到了腿上,一手握控她的下巴抬起,另一只手壓著她的后背不許她動彈,舌尖撬開她的唇齒急切占據(jù)。
他吻得越來越用力,尤情開始有點吃不消,身上的睡裙快要被他揉碎,一邊的細(xì)肩吊帶更是搖搖欲墜落到了手臂上。
“你別這么兇……”
低吟被他惡劣地堵在唇間,她的求饒被打斷,不清不楚。
尤情是真怕他在客廳沙發(fā)直接做,不說別的,小橘還在呢。
“梁西朝……”她嗚咽著,只好握拳錘了下他的肩膀,試圖把他錘清醒一點,“別扯,裙子要壞了。”
梁西朝一臉痞氣戲謔,握過她的手貼到他自己的臉上,“打吧寶寶,我喜歡你打我。”
反正你在夢里打我,你的手心也不會痛。
尤情無語凝噎,在他的催促和渴求下,真就不客氣地打了過去。
其實沒用多少力,但手掌和他的臉距離很近,因而,梁西朝左臉上的刺痛還挺有實感。
除此之外,手有余香,是茉莉沐浴液的淡香。
主動要求挨的一巴掌,挨完之后,梁西朝目光定著,漆黑的雙眸倏亮。
仿佛此刻才終于清醒過來。
尤情被他灼熱的目光看得有點心虛,她眨了眨眼睛,又主動用手掌心摸了摸他的臉,給小狼狗順毛那般。
她無辜道:“是你讓我打的。”
梁西朝微瞇著眼:“所以,不是夢?”
尤情:“……”
看來還是打輕了。
他手掌還掐著她的腰,她那塊肌膚的觸感是溫?zé)岬模有剛才,他試圖撕她裙擺的時候,碰到了她的大腿,也是熱的。
這就不可能是夢。
是他色膽如天還差不多!
梁西朝攤開她的手心,果然看見一塊紅起來,他起蹙眉,用指腹輕揉過去,“打疼了吧。”
尤情是又感動又好笑,“你到底喝了多少?”
“沒多少。”
梁西朝親了親她的手心,不解地看著她,“你不是去進(jìn)修了嗎,怎么還在家里,延期了?”
尤情沒有回答,而是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我裙子都被你撕爛了,把你襯衫脫了給我。”
“我身上的有酒味。”
梁西朝說,“我上樓給你拿件新的。”
“算了,我自己去吧,你在這待著。”
尤情從他腿上準(zhǔn)備起來,結(jié)果一個沒站穩(wěn),又跌坐了回去,松軟與剛韌相撞,彼此都是一聲悶哼。
梁西朝哼笑著,對于她的‘投懷送抱’就不可能放手,“老婆,你得負(fù)責(zé)。”
“……”
尤情臉微紅,小聲,“只許一次。”
梁西朝把她抱上了樓。
再下樓時,時間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
浴室垃圾桶里安靜躺著三個用過的鋁箔包。
尤情被他弄到餓了,要吃夜宵。
梁西朝渾身上下就只穿了條灰色闊腿運動短褲,在廚房煮面。
順便給自己泡淡鹽水喝,盡管他已經(jīng)酒醒。
但尤情說:“不行,必須喝。”
必須喝,說好的一次變成三次,所以要懲罰他,從蜂蜜水降級成淡鹽水。
多乖的寶寶,說是懲罰他,但淡鹽水也是可以解酒的。
這哪里是懲罰,分明是關(guān)心他-
吃完梁西朝煮的西紅柿雞蛋面,尤情把消耗的體力補回來了一點,渾身懶洋洋的勁兒總算散了散。
梁西朝還給她溫了一杯牛奶,半哄半伺候地喂她喝了一大半,剩下的他包攬。
“是不是該告訴我了,你怎么會在家?”
“我把名額讓給別人了。”
“為什么?”
尤情抬眼注視著他,看他微微上揚的唇角,看他自從發(fā)現(xiàn)自己在家里之后,眼神從昏暗到明亮,整個人渾身上下都被怦然的喜悅籠罩著。
尤情彎起唇角,捧著他的臉,偏頭親了親他剛才挨過巴掌的那半邊臉頰,“因為就算只是短短半年,我也不想跟你分開。”
進(jìn)修而已,她自己看網(wǎng)課也能學(xué)會,她的自主學(xué)習(xí)能力不差。
比起進(jìn)修,她更不想把梁西朝一個人扔在家里。
梁西朝一怔,喉結(jié)迅速滾動著,呼吸微重,“因為,我?”
“嗯。”
尤情用手指輕輕捻動他頭頂一簇剛才洗過還微濕的頭發(fā),“不過明天我要出門。”
“去哪?”
“回去給我爸掃墓。”
梁西朝即時便問:“我能陪你去嗎?”
尤情說好。
她本來,也是為了帶他回去給爸爸看的-
尤情的父親葬在慶州公墓園,半山腰,從墓園大門口往上爬個半小時才能到達(dá)。
墓碑上是一張年輕溫和的面龐,五官周正,眸光慈和。
梁西朝仔細(xì)端詳,看出來尤情眉眼里隱藏著的柔和的那部分,就是遺傳的她父親。
梁西朝把懷里的花束放下,對著墓碑深深鞠了個躬。
“叔叔,您好,我叫梁西朝。”
“以后我會和情情一起回來看您。”
尤情拿出帕子擦拭墓碑上的灰塵,把照片也擦亮。
她一邊做著這些事,一邊語氣輕緩地敘說著自己的近況。
這是她每一年來,都會做的事,給爸爸匯報自己的生活。
在這之前,她只會說自己和外婆的事,這一次,除了自己和外婆,她還絮絮叨叨了一些別的。
“爸爸,我和梁西朝養(yǎng)的貓叫小橘,它很可愛,也很調(diào)皮,還很喜歡用腦袋蹭我,您知道我喜歡貓,還說要給我養(yǎng)一只,現(xiàn)在我養(yǎng)著了。”
“梁西朝煮的西紅柿雞蛋面很好吃,不過煎蛋水平還有待提高。”
“梁西朝也會做兔子燈,您不用擔(dān)心中秋節(jié)沒有人給情情做燈籠了。”
……
秋意濃,山風(fēng)吹拂,溫暖和煦的好天氣,無盡的緬懷和思念也藏在風(fēng)里。
“走吧。”
彼此的手緊牽著,并肩下山。
回到車?yán)铮何鞒瘮Q開保溫杯,尤情接過,喝了兩口,山里太干燥,她說了許多話,很需要潤嗓子。
梁西朝就著喝剩下的,自從跟這姑娘在一起之后,他已經(jīng)被她喜歡隨身帶保溫杯和喝溫水的習(xí)慣同化了。
梁西朝把蓋子擰回去,隨口問道:“要不要回家看看?”
尤情想也沒想,“不用了,我現(xiàn)在有新的家。”
她是個通透的好姑娘,梁西朝把人摟懷里親她沾唇上的水漬,毫不吝夸她,“我老婆真聰明。”
人就該往前看-
從慶州回到北城,司機(jī)過來接送。
想到父親,尤情便想起了當(dāng)初,她留在水郡灣的那枚玉墜。
“梁西朝。”她轉(zhuǎn)頭叫他,問他有沒有看過水郡灣主臥抽屜里的東西。
提到這里,梁西朝的臉色就不太好,伸手捏她臉,“你別惦記了,那欠條我早就撕了,你見過誰家男女朋友分手還留欠條給對方的,這是對那段關(guān)系的褻瀆,很不禮貌。”
尤情:“那……對不起?”
梁西朝笑,“嗯,我接受了。”
尤情眨眨眼,重新進(jìn)入正題,“別的東西呢?”
梁西朝擰眉,“還有別的?”
果然,他根本不知道。
尤情略鄭重地點了點頭說,“有的。”-
梁西朝讓司機(jī)往水郡灣開。
推開門的瞬間,尤情往四周看過去,這里定期有保潔打掃,一塵不染,所有東西也都保持原樣。
來到主臥,尤情打開抽屜,從里面找到用白色絨盒包裝著的玉墜。
無事牌的款式,簡潔大方,玉質(zhì)圓潤透亮,價格也許不是十分昂貴,但尤情當(dāng)初戴了很多年,把玉養(yǎng)得很好,即便這兩年放在了盒子里,也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光澤。
梁西朝也是知道這枚玉墜的。
小姑娘以前一直戴在脖子上,后來沒見她戴,他也以為只是她自己收起來了而已,沒想到竟然留在了這里,留給了他。
“這是最后一道選擇題。”
尤情想了想,又糾正,“不對,應(yīng)該說,是第一道選擇題。”
尤情把玉墜從盒子里拿出來,放到梁西朝的掌心,“早在很久之前,我就選擇,把我最重要的東西,留給你。”
“你想知道掃墓的時候,我都跟爸爸說了什么嗎?”
“說了什么?”
“我說,我想跟你在一起。”
“嗯?我們不是已經(jīng)在一起了嗎。”
“我說,我想跟梁西朝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梁西朝的目光變得灼熱,“寶寶,你知道自己現(xiàn)在在說什么嗎?”
尤情輕點頭,“我知道。”
“梁西朝,我一直都是一個,走一步需要算十步才敢踏下去的人,因為我什么都沒有,所以,我有太多想要的東西了。”
“但我發(fā)現(xiàn),那些東西加在一塊兒,竟然都比不過你,就算放棄進(jìn)修機(jī)會會影響工作,我也會選擇你,哪怕你已經(jīng)做了那么多,外婆還是不滿意你,我也會站在你這邊,爭取她的同意,再或者,你家里人對我不滿意,我也會努力讓他們滿意。”
“你說過,只要結(jié)果是我。”
“我也是,只要結(jié)果是你。”
“我不想再深思熟慮,不想再權(quán)衡利弊,我只想做我會開心,你也會開心的決定,梁西朝,我們一直在一起吧。”
一口氣說完,尤情的眼前變得有些模糊。
“別哭啊寶寶。”
梁西朝摟住她,眼圈也有些隱隱的紅,“是你在跟我表白,又跟我說這么多肺腑之言,該感動的是我才對,你怎么先哭了。”
尤情吸了吸鼻子,“我還沒說完。”
“梁西朝,以前我也會想,為什么所有難過的事情都讓我遇到了,我上輩子是做了什么壞事嗎,為什么老天爺要這么考驗我。”
她抬眼看著他,由衷說:“直到遇見你之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了。”
“我要是再早點認(rèn)識你就好了。”梁西朝低頭親了親她的眼角。
尤情很知足,“現(xiàn)在也很好。”
梁西朝頷首,“對,現(xiàn)在很好。”
他吻掉她的眼淚,確保她不會再哭之后,從她身旁站了起來,然后從兜里也拿出了一個絨盒。
“你說要帶我去看你父親,我就把戒盒一起帶上了。”
“沒想到是我先收到了最珍貴的禮物。”
梁西朝打開戒盒,單膝跪地,“其實我計劃了好幾次求婚,盛大的,浪漫的,甚至還訓(xùn)練了幾天讓小橘送戒指。”
“但這些始終都沒有在你面前泄露出來,因為不想給你帶去一點點壓力,我必須等你愿意給我釋放信號。”
“但沒想到你會直接給我超頂格信號,寶寶你果然是最厲害的。”
尤情破涕而笑,臉微紅。
“謝謝你送給我的玉墜,很珍貴,我會好好珍惜。”
“尤情,結(jié)果是你,我很榮幸。”
“我們一直在一起吧。”
梁西朝的語氣聽起來很沉穩(wěn),但是從絨盒里把那枚藍(lán)鉆拿出來的時候,手指的顫抖已經(jīng)泄露了真實的內(nèi)心。
尤情彎著唇點了頭,看著那枚像星辰海域一樣漂亮的鉆戒從自己的指尖推進(jìn)來。
曾經(jīng)在這個房間里,她留下玉墜,認(rèn)為他們不會有未來,然后決然離開。
而此時同樣是在這個房間里。
他們對彼此深相許下未來。
含情有回響。
相倚終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