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陽枝綿熟門熟路地登錄游戲。
經過短暫的加載, 肥墩墩的綿羊飛快地跑過進度條,基地的界面浮現了出來。
對于基建游戲玩家來說,基地中的每一個建筑都有著自己的回憶, 每一塊地都是?時間的證明。
基地核心區的巨大?綿羊建筑安穩地擺在正中央, 左邊就是?羊圈, 右邊是?田地,下方是?宿舍,上方則是?各種工廠。工廠的再上方是商店, 掛著“營業中”的牌子,提示有金幣可以收取。
這個布局完全?是?亂擺的, 應該擺在?中心位置的商業街被放到了邊緣, 基本放在?郊區位置的羊圈和農田倒是?放在?了正中心。不過由于陽枝綿的一點微不可見的強迫癥,所?有建筑都擺的對稱且整齊,且裝修風格一致,從空中看上去倒是?別有特?色。
這是?游戲中一個普通的早晨,居民?已?經從宿舍樓紛紛走出來去自己的位置里干活了, 原本空無一人的農田和工廠居民?漸漸多了起來。陽枝綿轉著視角掃了一下, 發現跟之前相比, 現在?的居民?數量有明顯的下降。
陽枝綿打開居民?列表,發現沒有在?好?好?工作的大?部分年齡偏大?,他們的信任漲的速度也是?最?慢的,基本在?三四十上浮動。
陽枝綿已?經有一陣子沒刷信賴了, 換項目之后的工作太多,再加上信任上了五十之后,漲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所?以她有一陣子沒有挨個找居民?加信任了。
其實隨著游戲發展,她覺得挨個點居民?實在?有點太浪費時間, 比較希望官方能出個一次性點完的程序。
但?此游戲的運營完全?像是?死了,陽枝綿已?經不抱多少指望。
自從解除了屏障,經濟壓力大?大?下降。但?外?賣員中原中也被拉去打架了,羊一下子失去了主要的資金來源,每天只能靠商店微末的客流掙點錢。
陽枝綿看著跟死水一樣不動的金幣數量,一時間不知該作何評價。
白瀨和中也他們一群人一天沒回來,走之前,白瀨咬著牙說肯定能做出一番大?事,拿回很多錢,但?他的宣言全?被陽枝綿快進了,一句話都沒聽到。
陽枝綿在?地圖里逛了一圈,發現除了有值班表的居民?還在?工作以外?,大?部分人都出去玩了,整個基地里顯得空蕩蕩的。
……要不,我也出去玩好?了?
陽枝綿靈光一閃,操控著角色雄赳赳地走了出去。
之前她想要離開基地,都會碰到空氣墻。但?自從使用道具將基地換了位置后,空氣墻反而消失了。
隨著[您已?走出地圖范圍……新地圖加載中……]的提示,畫面發生了改變,基地中的巨大?羊型建筑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連綿不絕的低矮房屋。
看見鐳缽街的破樣子,陽枝綿頓時就失去探索的興趣了,畢竟之前跟太宰治一起外?出的動畫已?經證明,鐳缽街……真的沒什么好?看的。
要不豬突猛進沖出鐳缽街試試吧?說不定能搭上車去橫濱呢。
陽枝綿正打算按住速度鍵就來個百米……萬米沖刺,突然聽見背景音樂里響起了一聲汽笛聲,似乎就在?很近的位置。
原本羊是?在?鐳缽街靠里的位置,陽枝綿將其換到了很靠海的地方,沿著海岸線走一段時間,就能看見港口。
游戲的任務中有一條是?【與貨運負責人建立合作】,任務前提是?將基地拓展至港口附近,且名?聲>100。似乎是?游戲后期可以采取的一條賺錢路子。但?……其實不需要將基地修到港口,也可以建立合作,不是?嗎?
只是?沿途會增加貨物丟失的風險而已?。
陽枝綿調轉方向?,決定現在?就去找一個貨運負責人當?面對峙,雖然她沒有那些人的聯系渠道,也知道這些商業合作沒那么容易獲得,都是?需要層層關系和足夠名?聲才有機會。但?是?……這可是?游戲哎!
她直接跳上貨輪,挨個問船長有沒有愿意建立合作的。今天沒有就明天再問,明天沒有就后天再問,總之先?如此試一個星期,說不定就摸出了一條發家致富的路子。
陽枝綿操控角色在?鐳缽街的巷子中亂竄,頭上還帶著虎鯨頭套,鐳缽街的人根本看不清,只能看見是?個黑白相間的影子滾過去了。
陽枝綿一邊死按方向?鍵,一邊豎著耳朵聽琴酒那邊的動靜,確定他們一直在?交談,沒有往這邊走過來的趨向?。從他們的角度,能看見陽枝綿正坐在?這里,只不過看不見她在?干什么,正好?方便她插縫摸魚。
陽枝綿正沖刺呢,界面中突然彈出了一條提示:[您遇到了一位傷痕累累的孩童,看上去十分可憐,請問善良的你是?否要對其進行救治?]
[救/不救 選項倒計時:15秒]?什么東西,人我都還沒看見長啥樣呢,就要我救?
似乎是?聽見了陽枝綿的心聲,界面終于從鐳缽街危房切換到了那個倒霉蛋孩子的身上。但?不知道是?網速出了什么問題,建模加載得異常緩慢,陽枝綿只能看見小孩子血跡斑斑的褲子和腳,
確定是?個小孩子沒錯,陽枝綿直接選擇了[救],畢竟她上次出門也救了小孩,還是?倆,也不差這一兩次……
等她做出選擇后,原本卡住的界面一下子就像回光返照一樣奇異地好?了,迅速加載完成,讓陽枝綿看到這個孩子不但?穿著一身黑衣服,還有一頭她很討厭的銀灰色長發。
可以說,如果不是?剛才網速卡了,否則看到這個孩子是?這樣一個配色,她還會不會救絕對是?一個未知數。
選都已?經選了,陽枝綿認命地走過去把?孩子抱起來。結果這個孩子竟然還不樂意,在?陽枝綿快碰到他時,做出了激烈的掙扎。!我要救你還不樂意,反了天了你!
陽枝綿一下子起了逆反心理,原本她還猶猶豫豫的不想救,現在?一下子格外?賣力。
她的角色力氣天生就遠超常人,殘血的孩童更是?完全?不是?其對手,沒過多久就不動了。
陽枝綿滿意地把?他跟麻袋一樣抗在?了身上,低頭看見一攤血跡的不遠處,有一頂黑帽子。
按照剛才孩童跌倒的姿勢,這頂黑帽子就在?他頭附近的位置,應該是?受傷之后就掉在?地上了。
這頂黑帽子是?如此眼熟,讓陽枝綿不禁注目片刻,情不自禁地將其撿了起來。
[【定制高級手工帽】:高檔的材料,精致的做工,大?師的杰作,專為禿頭男士制作!擔心自己中年禿頂嗎?擔心日漸稀疏的頭發逐漸無法掩蓋光禿的腦門嗎?沒有關系!戴上這頂帽子,這些都不再是?問題!]
什么亂七八糟的……需要整天戴帽子來掩蓋頭禿的大?叔,聽起來真可憐啊。
陽枝綿還是?覺得這頂帽子眼熟,尤其是?撿到后,背包中的大?圖更是?眼熟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她的記憶力一貫很好?,只是?那個對象實在?是?讓她不愿回想。最?后她還是?接受現實,偷偷探了個腦袋,去看還在?交談的兩人。
斯普莫尼帶著溫柔的微笑,而琴酒明顯已?經不耐煩了,一雙冰綠色的眼睛胡亂掃視著四周,正好?和陽枝綿的綠眼睛對上。
看見陽枝綿像只小倉鼠一樣探出來的半個腦袋,他微微扯動了下嘴角,隨即大?踏步走了過來。
陽枝綿迅速把?頭縮了回去。
但?已?經確認了,在?琴酒的腦袋上,有一定漆黑的帽子——雖然次元之間的差異讓兩者并非完全?一致,但?之間的相似是?顯而易見的。
……是?巧合嗎?
話說琴酒什么時候買了這么一頂破帽子,怎么,最?近做任務把?頭燒了需要掩蓋嗎?
陽枝綿衷心希望琴酒的頭發早晚有一天禿成朗姆那樣,蒼蠅站上去了都得滑得找不著地。但?她明面上還是?掛上了營業微笑,以親切友好?的態度詢問琴酒有什么問題。
琴酒給了她一聲清晰的嗤笑,并警告她不要有歪心思,在?新項目里好?好?干,為組織發光發熱,獻出自己的全?部頭腦,否則我就讓你腦袋落地……
陽枝綿被一頓說教整得昏昏欲睡,差點想說師傅你別念了,你再怎么念,我也不會陪你去西天取經的。
經過了一番毫無靈魂的,啊對對對啊對對對,我一定會為組織肝腦涂地鞠躬盡瘁,誓死當?被壓榨的螺絲釘好?給Boss升職加薪換跑車的附和……不,是?研究出長生不老藥,好?讓他繼續當?資本家,從壓榨下屬一直活到能壓榨下屬的孫子。
……聽起來好?讓人生氣啊!
陽枝綿都不知道琴酒到底跑過來干什么的,男人心海底針,她從來不指望自己能看透這位爺的想法。
斯普莫尼在?一個適當?是?時刻,狀似無意地提了一句:“兩位之前認識?”
琴酒不語,陽枝綿只好?代?為回答道:“琴酒先?生是?我上一個項目的監察。”
斯普莫尼點頭,裝作沒有察覺僅僅是?監察與被監察的研究員的關系,完全?不足以讓琴酒這個男人說出這么多話。
在?教育了他一頓后,琴酒跟著斯普莫尼進了關著波稻的實驗室,估計是?替Boss確認波稻的情況,陽枝綿覺得自己得感謝斯普莫尼把?自己一起叫上。
本來按照程序,她現在?應該“恭敬”地守在?這里等待下一步指示。
但?想了想,或許是?琴酒沒有發現助長了她的氣焰,陽枝綿又?把?手機掏了出來。
她還惦記著游戲里那個跟琴酒腦袋上一模一樣的黑帽子。
一會沒看,銀發小孩已?經醒了,正艱難地試圖支撐起身體,但?子彈的傷害遠比他想象中大?,所?以他很快地又?倒了下去。
而陽枝綿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的眼睛……冰冷的松綠色。
相比她今天看到的那雙,要更加大?而圓。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這長得也太像了吧?
陽枝棉最初見到琴酒的時候, 他已經有十五六歲了。
那?時候他雖然臉尚且稚嫩,但眼睛已經陳年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再?之后陽枝棉甚至都很少看見他的眼睛了, 只能看見感?覺隨時要罵人的嘴和尖得能戳死人的下巴。
組織中有很多?怪人, 變態也是大有人在, 比如陽枝綿知道自己的一個同期殺完人還喜歡把腳砍下來,有同期喜歡開膛破肚,最終他們一個死于被警察抓到后跑得不夠快, 另一個死于重金屬中毒。
琴酒在其中只能算單純的脾氣差,沒有什么惡心巴拉的癖好, 算起來似乎已經算好的了。但陽枝綿一直堅信, 當一個人的性格連在組織內都只能算“中等”,那?就證明此人在社?會上已經爛透了。
能進組織的沒什么好東西,包括她自己也是一樣。
陽枝綿操縱搖桿圍繞銀發小孩繞了一圈,他艱難地喘息著,不論下三白的眼睛還是痛得要死都不肯吭聲的性格都跟琴酒一模一樣。
但他身高?最多?只有一米二。
一米二!陽枝綿十歲時的身高?都有一米三多?了!
要說?是, 這也太荒謬了, 但要說?不是, 又?無?法解釋如此之高?的相似度,難道琴酒這種銀發酷哥的設定很常見嗎?
陽枝綿的腦袋中迅速蹦出了另一位銀發酷哥的身影:也是一樣的銀色長?發,也是一樣的殺人不眨眼,只不過在這位的肩上還扛著一床大棉被, 不對,一條大尾巴……
不提其他區別,單單殺生丸是真·狗狗這點, 陽枝綿就覺得已經薄紗了琴酒這個狗上司。
在陽枝綿打?量銀發小孩的同時,銀發小孩也艱難地支起身子?看著她, 他沉重地呼吸著,冷酷陰郁的眼神在看見一個黑白相間的虎鯨頭套時,原本的警惕也轉變為無?語。
……這是個什么東西?
頭套就像中國神話?里的牛頭馬面一樣,以非常不合理的角度豎插在少女纖細的身軀上,嘴巴直沖著天空。
而讓他警惕的是,整個頭套都沒看見能露出眼睛的位置,少女的行動?卻?絲毫沒有受阻礙。
是原本就是盲人,還是感?觀敏捷到?不受影響?
還不等他思考更多?,傷口傳來的痛感?就讓他難受得皺眉,“虎鯨”像是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一個托舉,將他跟麻袋一樣扛了起來。
即便他現在只有一米一八點八,體重還不到?五十斤,這其實也不是一個纖細女孩能輕易舉起來的體重,畢竟這個帶著虎鯨頭套的少女目測比他高?不了多?少。
但少女拎他的動?作,輕松得像在拎一只不太聽話?的兔子?。
現在的情況也來不及他思考,伴隨少女堪稱粗暴的動?作,他的傷口裂開了,鮮血噴涌而出。他掙動?了一下,虎鯨就跟沒看到?似的繼續往前走,他懷疑自己的判斷錯誤了,這個虎鯨頭套可能專門就是想來害他的。
他被一顛一顛地顛得想吐,體力?不支暈倒前,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卻?是鯊魚的習性。
鯊魚有著靈敏的嗅覺,能聞到?大海中四千公里外的氣味,一旦嗅到?了血的味道,它們就會成群結隊地對獵物進行圍獵。
此刻,在滿鼻子?自己鮮血的味道中,銀發小孩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咩咩出門一趟,帶回了一個小孩。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咩咩每次出門似乎都要帶點什么回來,居民們見怪不怪。
但這回她帶回來的孩童身上有槍傷,血撒得咩咩半邊玩偶套上都是血跡,被提醒后,咩咩才將玩偶套摘了下來,然后發現頭發上也沾了血。
她盯著半邊染紅的頭套看了片刻,徒勞地擦了擦,然后又?戴了回去。
花梨衣發出喇叭一樣的□□聲。
她湊過來想把那?個該死的頭套摘掉,但咩咩的力?氣很大,輕而易舉地擺脫了她的糾纏。花梨衣沒辦法了,只好把目光投向那?個孩子?。
很小,看上去比自己還小,但身量較同齡人而言挺高?。花梨衣用畏懼的目光看著小孩身上的傷口,他中了不止一槍,小腿、肩膀都有彈孔,小腹右側也有擦傷,整個人像從?槍林火海中走了一圈回來。
“撞上械斗了?”一旁有人猜測道,“□□一般不會對這么小的這么狠啊……”
這是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在鐳缽街,□□并不會刻意對孩童出手,有時甚至還會出手幫助孩子?。
這當然不是□□在發好心,而是對于他們來說?,鐳缽街的孩子?都是無?父無?母、沒有背景的孤兒?,是叛徒的可能性很小,提拔之后往往很衷心,回報率也高?。
鐳缽街是天然的培養黑手黨新人的溫床。
在這種情況下,除了港口黑手黨前首領那?種瘋子?,傻子?才會對小孩動?手,傷害他們又?獲得不了任何利益。
但橫濱除了□□以外,還有各種組織,他們對孩子?可沒那?么友善,羊也是以此為基礎建立的。
在羊建立以前,很多?孩子?都是茍且度日,在成人戰爭的夾縫中生存,即便如此,花梨衣也很少看到?受傷如此嚴重的情況。
……可能因為受傷如此嚴重的基本上來不及被她看到?,就死去了。
咩咩要怎么救治他呢?說?起來,羊現在多?了不少東西,卻?還沒有一位醫生呢。花梨衣睜著好奇的眼睛看著少女,而少女面對她信任的眼神,沉思半晌,緩緩掏出了……一袋果茶!
雖然它毫無?標識的外包裝有讓人誤以為這是血袋的可能,但從?顏色和里面的內容物來看,這毫無?疑問就是一包果茶。
然后在花梨衣麻木的注視中,咩咩想把果茶往孩子?嘴里灌,接著發現白色的液體會從?他的嘴角溢出來。于是快準狠地一下把他攤平,孩子?發出了微弱的痛呼,咩咩趁此機會把果茶倒進嘴里。
但孩子?對陌生的食物表現出了極大的排斥,把頭偏向一邊,怎么都不肯喝。
咩咩黑白相間的虎鯨頭上透露出隱隱的憤怒,花梨衣實在看不下去了,阻止道:“咩咩,他受傷了,不能喝這個。應該找醫生看看,把子?彈取出來,打?上繃帶。”
她也不知道傷口怎么治,只能模模糊糊說?個大概。而咩咩用斬釘截鐵地語氣說?道:“受傷了就得喝這個,水果茶包治百病!”
包治百病嗎?
花梨衣的目光變得不確定起來。
如果銀發小孩還有半點意識,都會被兩人氣死,但他現在昏迷不醒,只能任人揉捏。
就算他的潛意識在激烈反抗,也抗不過陽枝綿那?詭異的力?氣。陽枝綿在心里唱著“咩咩是一位魁梧女子?,身形高?大強壯,雙臂有力?,步履穩健,身軀壯碩得好像一堵墻似的~”,一邊把果茶噸噸噸倒進他的嘴里。
而在喝下那?芒果混著檸檬、橙子?等水果的果茶后,銀發孩童的血幾乎是立刻就止住了。
他的傷口沒有愈合,但也沒有再?往外滲血,蒼白的臉色也頓時好看了很多?。
花梨衣一臉驚嘆,陽枝綿得意洋洋:看吧,咩牌超級水果茶,就是這么包治百病、藥到?病除!
道具【超級水果茶】:由多?種新鮮水果混合調制的果茶,芒果加百香果加鳳梨加茉莉花茶,果香中,還有花茶的一縷清新香氣,在炎炎夏日中,帶來屬于水果的美麗滋味。特殊的袋裝包裝,吸引每一個顧客的目光。
小字:由多?種新鮮水果精心制成,每袋飲用后補充百分之十血量,解除所有負面狀態。
一袋下去,不但補了血,還把子?彈帶來的“流血”Debuff給解除了。
不過也不能喂多?,再?喂下去,她怕傷口愈合得太快,子?彈和肉長?在一塊。
想要治好的話?,還是得找人把子?彈取出來。不過……她那?么費勁幫這個忙干啥?
費這么大勁救一個長?相酷似琴酒的npc,她又?不是腦子?有泡。如果不是想看這人到?底是誰,她才不會花功夫喂水果茶給他,一袋水果茶很貴的好不好!
在兩人的注視中,銀發小孩很快醒了過來。他似乎有某種意志,一直強撐著一口氣不讓自己完全昏過去,只要有一絲力?氣,都要睜開眼睛看身處于什么情況。
他被半邊染血的虎鯨腦袋嚇得整個人微不可查地震了一下,接著他注意到?旁邊的小女孩——灰色頭發亂糟糟的扎成了辮子?,用的發箍是兩個小櫻桃,跟她櫻桃紅色的眼睛相得益彰。
女孩的年紀比他大一點,手臂和腿都很纖細,但面色紅潤,看上去最近生活富足。身上穿著統一的制服,是白色的棉織品,這是一種很容易臟的顏色,但女孩身上的制服干干凈凈,像新的一樣。
此刻女孩正睜著她那?雙仿佛小鹿一般無?辜的眼珠子?,好奇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白島恒。”男孩遲疑了一下說?道。
那?一瞬的遲疑,可以理解成不熟悉這個名字,也可以理解成對陌生人的防備。至少花梨衣就完全沒懷疑,睜著她那?雙大眼珠子?開朗地說?:“不用擔心,你受傷太重,我們打?算給你找醫生治療……不過,之間他們經常找的醫生最近好像不干了,我們好像還得另外找醫生……”
白島恒眨了一下眼睛,而陽枝綿陷入了沉思。
雖然她是摸魚怪,雖然她每次測試寧可倒數絕不第一,但她大部分課可是都有認真在上。組織別的不說?,對他們這群代號成員預備役的培養還是頗為重視的,請的老師也都認真教學。
因此陽枝綿雖然連個小學文憑都沒有,但平時還是自認是一枚高?知女青年。
所以……黑澤陣你這狗東西是以為她不會片假名轉漢字嗎?
起的什么鬼名字啊?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原本陽枝綿還只是?懷疑, 現在已經幾乎可以?確定了,只能說琴酒這廝起假名的水平是?有一手的,如果不是她知道這家伙的名字, 說?不定就?被他騙過去了。
……但這家伙為什么會出現在游戲里?
陽枝綿低頭看著手機, 屏幕中銀發小孩的臉熟悉又陌生, 連轉眼睛的弧度都跟她記憶中一模一樣。
上司十分鐘才見過面,轉眼?間發現他以陌生的幼年體形態出?現在了自己的手機屏幕里……
陽枝綿覺得自己以?這個?標題發篇帖子去論壇,沒過多久就?會成為熱帖, 無數苦逼社?畜會在里面激情吶喊:“那?讓手機進水能把上司淹死嗎?求你了哦內蓋!”
……老實說?,她現在真的有把手機去水里泡一泡的沖動?。
正常人會發發牢騷, 做些“把上司弄死我就?不用工作了”的美夢, 接著就?老老實實開始研究怎么解救上司。
畢竟他們知道,上司死了工作也不會結束,更不想背上一條人命。
但陽枝綿的腦回路比較與眾不同。
她想到的是?:琴酒現在看上去好?小啊……比她見過他最小的時候還要小。
小男孩是?人類中非常具有殺傷力?的物?種之一,尤其再疊上“熊孩子”的debuff,更是?有時能讓所有房間里放著手辦、模型等貴重物?品的成年人崩潰不已。
而名為琴酒的小男孩, 他雖然沒有“熊孩子”debuff, 但他很兇。
這種兇, 是?遠超“暴打村頭大鵝”的兇。
如果他沒受傷,就?算他現年七歲,陽枝綿也不確定能百分百制得住他。
但現在他被不知道哪位神人給打成了重傷倒地,一下子……任人揉捏!
媽呀, 這誰忍得住?
陽枝綿操縱手柄,對著琴酒的臉就?來了個?三連擊,銀發小孩一下子被她給戳懵了, 原本偏細長的綠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看得陽枝綿心花怒放。
邊戳, 她邊暗自嘀咕“讓你阻止我摸魚!”“讓你PUA我!”“讓你整天裝逼!”。
屏幕上的小人被她戳得左搖右晃,不斷偏頭躲她的手。而蹲在旁邊的花梨衣驚恐地阻止了她,憋了半天后委婉地說?:“咩咩,這是?人,不是?杰瑞……”
杰瑞?
陽枝綿反應了一會才想到,最近羊基地一天二十四小時地播放貓和老鼠,導致花梨衣還以?為她在貓逗耗子呢。
而琴酒則是?用兇狠的目光瞪著她,才恢復了一點血色的臉又被氣白了。
陽枝綿一會戳戳他的臉,一會撩撩他的頭發,把游戲里配備的動?作都給試了一遍。
[玩家?【咩咩】想對npc【白島恒】進行動?作【抱一個?】,遭到npc【白島恒】的拒絕。]
[玩家?【咩咩】“啊”的一聲慘叫,癱倒在npc【白島恒】的腳邊,npc【白島恒】拒絕對其搭救。]
[玩家?【咩咩】對npc【白島恒】夸張地嘆了口氣,npc【白島恒】不予理睬。]
……
一連刷出?了一長串拒絕,陽枝綿覺得這游戲的動?作怎么設計得都怪里怪氣的。
就?沒有【砰砰打你兩拳】、【陰暗地爬行】、【瘋狂的嚎叫】這種動?作嗎?
陽枝綿翻了翻,發現居然還真的有,她興致上來,把所有動?作挨個?試了一遍。
兩個?npc從震驚到麻木,最后表情都變得放空。即便她三百六十度旋轉翻跟斗,兩人也是?一副看淡人生的表情。
但試完了動?作,陽枝綿很快就?覺得無聊了。
她又對著琴酒戳了幾下,思考怎么干才能讓琴酒生氣得只哇亂叫。
但想了半天,她都沒能成功想到一個?方法。
讓琴酒生氣并?不難,混進組織當個?臥底,或者對著他大罵幾句,不出?五秒就?能領到琴酒的愛心歸西套餐。
但讓琴酒氣到失語或者氣到亂叫就?很難了,之前陽枝綿都只會幻想這種場景。
現在看他變小了,才覺得幻想有實現的可能。
……不過到底要怎么做啊,喂他吃辣椒嗎?最近基地新種的辣椒好?像還挺辣的。
想不出?來的她還去騷擾了空白君,但最近空白君似乎很忙,每次跟他發消息不是?半天不回,就?是?回個?句號,像已經對女?友失去興趣的負心渣男。
上次跟他發消息還是?在兩天前,聊天框孤零零地停留在她突發惡疾發的一堆廢話文學上。
……還是?不找他了吧。
陽枝綿經過大膽猜想,理性求證,最終她聰明的大腦瓜子冒出?了一個?想法:
為什?么不去問?問?本人呢?
琴酒今天剛好?就?在研究所啊。
反正對于現實中的琴酒來說?,只不過是?她又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不會做真的拿她怎么樣。
而她可以?轉眼?就?把他的回答實踐到游戲中的他身上,順便還可以?測試游戲中造成的效果會不會反饋到現實中。
一旦涉及到迫害琴酒,陽枝綿一下子爆發出?了極強的行動?力?,但她不可能一下子沖進實驗室去,那?里沒有權限擅自闖入可是?會掉腦袋的。
于是?她就?拿著手機在看得到門口的地方等著,中途有同事看見她跟她打了聲招呼:“陽枝,在等組長嗎?”
“啊,山岸小姐。”陽枝綿認出?了她的名字,收了收神色。
面前的金發女?人叫山岸紗紀,是?她的前輩,陽枝綿的很多工作都是?由她教授完成。并?且山岸紗紀的性格非常隨和,到點下班,從不按著讓后輩加班,在陽枝綿眼?里,這種前輩值得擁有一個?獎章。
“需要的話,我進去跟組長說?一聲,你就?不用等在這里啦。”山岸紗紀笑瞇瞇地提議道。
“謝謝,但這樣太麻煩前輩,還是?不用了……”
“怎么會麻煩呢?”山岸紗紀探過身子,側耳對她說?道:“小泉那?家?伙又在發神經,我可是?一點都不想去里面啊。拜托,讓我找個?機會出?來吧!”
陽枝綿握緊了手機,表情維持不變:“前輩是?在拜托我幫忙嗎?”
“哎呀,就?當是?這么回事吧,”山岸紗紀眉毛豎了起來,“不會是?還想向我討報償吧?那?種東西沒有的哦?”
“怎么會呢。”陽枝綿微笑,看著身披白色研究服的金發女?性邁著碎步進實驗室了。
山岸紗紀口中的“小泉”,全名是?“小泉千惠”,幾乎是?跟山岸紗紀同期進入的項目組。但跟隨和的山岸紗紀不同,小泉千惠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如果不是?組長不讓,她大概能睡在實驗室。
根據山岸紗紀所說?,小泉千惠對波稻表現出?的狂熱實在是?異于常人,“看上去就?要把波稻”生吃了一樣。
陽枝綿與這位前輩接觸不多,只是?碰巧見過一面。非要說?的話,她對這位前輩的感情應該唯有慶幸——慶幸自己沒被分到她手下,她可不想一天早八晚九地做研究。
但怎么說?呢……她有種直覺,不論是?山岸紗紀還是?小泉千惠,她們都不如表面上表現出?得那?么簡單。
小泉千惠就?不說?了,單是?山岸紗紀,在組織里維持接近代號成員的地位,卻還是?傻白甜的性格,可能嗎?不可能。
她可能是?不得不維持著這幅臉孔,也可能純粹是?興趣使然喜歡裝傻,陽枝綿懶得戳破。
山岸紗紀沒過幾分鐘就?回來了,但她身后沒有任何人。她的表情很苦惱,對陽枝綿說?:“唉,組長讓你進去找她。”
“?”陽枝綿眨了下眼?睛。
除了第一天帶她見識了一下研究項目本身是?什?么樣子以?外,之后她很少進實驗室,畢竟跟她之前的研究領域相差實在太大,所以?陽枝綿都是?打下手,跟著前輩一起整理資料或者做數據分析。
現在,她居然要再次見到那?個?白發紅眼?的小姑娘了。
陽枝綿跟著山岸紗紀進了實驗室,穿過門禁的時候,覺得自己好?像在玩一場與現實交疊的大型游戲。
一邊是?人人都腳踩鋼絲,動?輒就?人頭落地的組織生活,這個?她已經很熟悉了,所以?雖然難度奇高,但也能勉強茍住撿回一條性命。
另一邊是?休閑的種田游戲,主打的是?一個?自由自在,每天種菜開店折磨npc,輕松寫意,雖然偶有風波,但都不是?大事。
現在,兩條互不交界的線因為一個?名為黑澤陣的男人,突然交匯。像密室逃生撞上了寶寶巴士,違和中又產生了奇異的火花。
陽枝綿身在其中,隱約覺得荒謬,但并?不慌張。
比起思考過去、未來、原因、結果,她的想法像一條筆直的射線:
先把琴酒氣一頓再說?。
把生活想象為一場游戲,每一個?問?題都是?一個?待完成的任務。而作為這場游戲的唯一玩家?,首先注意的當然不是?有多少任務要完成——而是?先注意能拿到什?么獎勵,獲得多大的滿足感。
她現在最想獲得的獎勵,就?是?琴酒的暴跳如雷的表情。不論大的還是?小的,先得到再說?。
她維持著這樣的心態來到了琴酒面前,當男人居高臨下地問?她突然找過來有什?么事的時候,陽枝綿在思考選擇哪個?選項能得到npc的回答。
最終她選擇直來直去的那?一個?:“我就?想問?……你在什?么情況下會生氣啊?”
“?”
琴酒露出?了“你又在搞什?么”的眼?神,陽枝綿回以?真誠的注視。然后琴酒冷笑著說?:“你現在跟我說?你是?只組織里的老鼠,我保證你能去地獄里看到我生氣。”
果然是?跟她預想中的一絲不差。
陽枝綿的表情變得有些嫌棄:“我是?不是?叛徒你最清楚——別?打岔,有沒有別?的?”
琴酒的臉在說?他現在很想掏出?槍把陽枝綿崩了,但在女?人罕見認真的注視下,他竟然真的短暫思考起來。
斯普莫尼看著兩人,不明原因地笑了,被共同瞥了一眼?,仿佛在說?,有什?么好?笑的……
陽枝綿從琴酒這獲取答案的計劃,大失敗。
琴酒說?,與其整天想七想八不如沉下心來好?好?干活——又來了,陽枝綿就?沒見過這么盡職盡責的上司。
每次跟他說?話不超過三句就?要開始“琴酒勸學”,來來回回就?那?么幾句,陽枝綿聽著都能倒背出?來。
斯普莫尼一直帶著奇異的笑容看著他們兩個?,山岸紗紀則是?用一種想八卦又不敢的表情,在兩人之間掃來掃去。
把別?人當樂子有意思,自己成樂子就?沒意思了,陽枝綿用老一套,即一種恭謹嚴肅挑不出?錯處但死不悔改的態度一一答應。
琴酒這次沒有像以?往一樣被她應付過去,而是?盯著她說?:“老老實實的,陽枝。否則我親手殺了你。”
你是?真的只要求我“老實”,還是?想讓我像你一樣,在這個?泥潭一樣的組織里,踩著荊棘往上爬呢?
陽枝綿知道他連她會不會往上爬都沒有考慮過——他只是?想她把全身血肉都瀝干,全部獻給神圣而偉大的“組織”而已。
……所以?說?啊,他們本質不和。
陽枝綿的目光掃過旁觀的兩位——如此僵持的氣氛,只能等旁人來打破。
斯普莫尼的表情嚴肅起來,張嘴預言,山岸紗紀的神色則有些耐人尋味。
她既沒有粉飾太平地笑,也沒有故作驚慌地哭,一剎那?間,她用恐懼又憎恨的眼?神看著琴酒,像在看著某種恐怖又不得不戰勝的兇獸。
陽枝綿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一瞬的表情很快收斂了,山岸紗紀為他們這么明目張膽地討論叛徒而表現得驚慌又不快。
斯普莫尼則是?打斷了他們,讓他們去看波稻。
白發女?孩被關在原來的位置,身上的紅色和服像鮮血般奪目。她已經醒了,紅色的眼?睛陰沉又不快地凝視著前方。
“波稻最近的情緒非常穩定,”斯普莫尼跟他們介紹道,“對研究員的詢問?沒有表現出?強烈的反抗,說?話有問?有答,按照這個?發展,之后肯定能獲得更多數據……”
才——不——是?——呢。
陽枝綿在心里拖長了聲音說?。
最近許多的研究員都對波稻的不配合大感頭痛。
她不吃食物?,不說?話,也沒有表現出?更多奇特的能力?,讓他們的研究一度陷入了停滯狀態。
有另一間研究所的前車之鑒,所有人都害怕成為下一個?挨刀的那?個?,所以?研究陷入停滯,研究員都驚慌不已。
陽枝綿此前還聽到他們爭吵,討論要不要給波稻“下一點猛藥”,而不是?繼續用現在這種研究方式。
“她都已經擺上實驗臺了,還跟她講究什?么溫和的態度?”有人爭吵時崩潰地說?,“再不出?成果我們都要死,她還躺在那?施施然看著我們,而且她是?吃人的!”
“把她惹毛了怎么辦,你來負責嗎?”另一個?聲音說?道,“吃人就?吃人,難道是?什?么大事?我們又不是?沒有人……”
之后的聲音迅速小了下去,陽枝綿也懶得聽了。
此刻她聽著斯普莫尼嫻熟地編著瞎話,知道這是?拿來哄騙琴酒的。
誰不知道琴酒對Boss忠心耿耿,他們害怕琴酒回去對Boss匯報了什?么話,導致所有人人頭落地。
陽枝綿盯著白發女?孩如血一般的和服長長的衣袖,只想到過去這么久了,游戲里的小琴酒恐怕得再喂一袋水果茶,否則又得貧血。
琴酒對斯普莫尼的話沒什?么反應,事實上陽枝綿是?真的不知道他突然跑過來干什?么的。
據她所知,琴酒從小到大的愛好?一直都是?暗殺,從來沒對研究產生過興趣。
山岸紗紀很快以?工作為理由離開,臨走前她回頭掃了陽枝綿一眼?,似乎是?感覺她察覺到了什?么。
而斯普莫尼沒介紹幾句,琴酒問?:“能對研究員的提問?有問?有答?她說?什?么了?”
斯普莫尼反應迅速地回答道:“她說?了自己的家?鄉日都島,并?說?了想回去、覺得懷念之類的話。”
陽枝綿在心中為斯普莫尼的張口就?來暗自鼓掌。
“哦,那?么,”琴酒微微抬起下巴,點了一下陽枝綿,“你,去跟她交流一下。”
斯普莫尼:“……”
陽枝綿:“?”
她的半個?大腦還在運轉之后怎么折磨小琴酒,一時半會都沒有反應過來。
斯普莫尼再次展現了她作為代號成員高超的救場水準:“陽枝之前沒有跟她接觸過,往后我會安排她跟實驗體的相關工作的。但現在這么直接交流,可能無法起到很好?的效果……”
“失敗了也沒關系,”琴酒說?,語氣不容拒絕,“既然之后也會安排,不如從現在開始吧。”
斯普莫尼:“……”
這下她也找不到很好?的借口了。
而陽枝綿只覺得這是?琴酒對她戲弄的報復!絕對是?!
她都看見琴酒隱約露出?的冷笑了!
癱著臉坐到平時研究員與波稻交流的位置時,陽枝綿只覺得自己也成了觀測動?物?,正在面臨所有研究人員的圍觀。
在場的研究員的確都很好?奇怎么有個?陌生的面孔坐在這個?位置,陽枝綿甚至還看到有研究員認出?了她,正在跟別?人小聲介紹。
慘白色的光芒從頭頂照下,把陽枝綿的身形照得更加凄慘。
她在心里無數次痛罵琴酒,卻又找不著能真正坑他一把的方法……所以?她在游戲中看到了苗頭的時候才會那?么興奮啊,可惡!
坐在這個?位置,能更清楚地看見波稻的模樣。
她的年紀很小,白色的長發亂糟糟地披在臉上,無神地望著天空。
陽枝綿清了清嗓子,聲音通過傳聲筒讓整個?實驗室都能聽見。
她覺得自己真的像被圍觀的猴子。
所有從小在組織長大的孩子,他們如果表現得不合格,教官有時候會威脅他們,如果不合格的話,會被從班級里“清除”。
被清除的下場,要么是?直接死去,要么是?當組織的實驗用具不夠的時候,被拉去“湊數”。
陽枝綿曾經幻想過,有一天,她的平衡維持得不夠好?,又或者是?被哪個?看她不順眼?的人舉報……
總之,她會毫無反抗之力?地躺在手術臺上,看不清面孔的白大褂對她舉起手術刀,她的視野中,最后只有探照燈刺目的燈光。
結果,她沒有成為實驗品,卻成為了負責切割實驗品的“醫生”。
白熾燈照得人頭暈,她想到:那?個?時候的我,似乎從來沒想過作為醫生,會對手術臺上的自己說?什?么。
……可能唯有沉默。
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什?么也沒有說?。過了一會,穿著紅衣的小姑娘半抬起頭,沖她直直看了過來。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白發紅眼的孩子凝視著她, 最終也?只是看著,什么都沒有說。
陽枝綿隱隱松了口氣,若是波稻突然張嘴說了些什么, 那?反而是給她惹來麻煩。
她可不想?每天?坐在這里, 對著一個可能永遠不會開口的異常生物絞盡腦汁。
坐了片刻后, 陽枝綿也?就下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熾光燈太過強烈,下去后, 陽枝綿的腦子還是暈乎乎的,連琴酒說了什么都沒聽清。
左右不過是些?“你真沒用”之類的話, 陽枝綿扶著額頭, 一句都不想?聽。等琴酒走了以后,她正準備回自己工位水時間,卻被斯普莫尼抓著換了個工位,這才?知道自己一天?之間升職加薪,要?搬去實驗室里面。
工資不知道有沒有漲, 摸魚倒是更不方便摸了!
陽枝綿臉上不動聲?色, 心里叫苦連天?, 頭更是一陣一陣地暈。不痛,但只要?走路便覺得天?旋地轉。
以至于旁邊同事的目光她都沒注意,熬到了下班時間,立刻回宿舍睡覺。
人都已經躺在床上了, 不知什么原因,又莫名掏出?了手機。
一打開?游戲,陽枝綿立刻頭也?不暈了腿也?不疼了, 耳清目明,感覺還能再耕十畝地。
由于她的長久待機, 游戲中的進程已經來到了第二天?。居民早就對她的突然?掉線見怪不怪了,見她半天?不動,花梨衣就將琴酒拖進了房間里,見他臉色蒼白,還貼心地灌了一包水果茶。
七歲的黑澤陣躺在四柱床上,腳挨不著底,原本還瞪著眼睛想?摸出?去看基地內的動靜,結果半夜燒起來,疼得迷迷糊糊,不知不覺一天?就過去。
第二天?天?還沒亮,就有人來往黑澤陣嘴里塞藥,但他咬緊牙關,除了已經試出?藥效的水果茶外什么也?不喝。
羊里很少見他這樣警惕心強的,俱是莫名其妙。黑澤陣能聽見灰發女孩的抱怨聲?,隱隱傳來的牲畜的聲?音,有“他們怎么還沒回來”之類焦急的詢問,但始終沒再見到昨日的虎鯨頭。
他說不清心里是不安,還是松了一口氣。基地里的人看他什么也?不肯吃,漸漸地都散了,只有灰發女孩愁眉苦臉地守著他。
灰發女孩的年紀比他大,但身形比他纖弱,如果不是受傷,黑澤陣確定自己可以制得住她。只是他實在傷得太?重,雖然?拿不知用何制成的水果味藥劑補回了一些?氣血,傷口卻沒有清理,仍有發燒發炎的可能。
黑澤陣一邊衡量著自己的身體情?況,一邊偷偷藏了兩包水果味藥劑到懷里。
組織這些?年的研究成果不少,但效力能達到這種?地步的屬實罕見,他想?揣幾?包交給組織,讓研究所研究出?其中的成分。
負責看管他的女孩并不是很認真,一雙眼睛滴溜亂轉,中途還去耕了兩小時地,水果茶少了兩包也?沒發現。
黑澤陣昨日就發現了,這是個人數不多的小組織,且成員多是未成年的孩童。他原本以為這是個殺手培養組織,這些?孩子都是培養中的殺手,之后卻發現整個組織里竟然?沒看見一個成年人。
即便是再作風散漫的殺手培養組織,也?不會有這種?情?況。黑澤陣的腦海里頓時閃過了一個組織的名詞——羊。
這是在鐳缽街建立的少年自衛組織,原本按照情?報,該組織已經被港口黑手黨殲滅,不曾想?不僅人員看上去半分未損,還走起了自給自足的日子。
只是沒有武器在手,這樣的世外桃源能在鐳缽街維持多久?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黑澤陣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去想?起那?個奇形怪狀的虎鯨頭。
不是他刻意要?逃避,只是每想?起她,他就覺得心氣不順,不僅傷口,沒有受傷的肋骨也?在隱隱作痛。
虎鯨頭上午一直沒有出?現,下午的時候,突然?竄了出?來。
她出?現的時機實在是令人猝不及防,并且也?沒有預兆,像匹不羈的野馬一樣奔了過來。剛一過來,她就上下打量了黑澤陣幾?眼,然?后突然?將他舉了起來。
黑澤陣如今身高還不到一米二,體重也?輕,虎鯨將其上下搖晃,被他踹進兜里的藥劑很快掉了出?來。
花梨衣原本還茫然?不解,看見水果茶后立刻瞪大了眼睛,指著他道:“小偷!”
虎鯨頭也?豎起食指指著他,另一只手還叉著腰,一副“看我可把你逮住了”的模樣。
縱觀黑澤陣波瀾壯闊的犯罪史,偷竊實在是其中再微不足道不過的一項了,他冷哼了一聲?,根本對此不屑一顧。
一般的羊成員被發現偷竊后,面對孩子們的起哄,沒過多久就臉紅成猴子屁股地道歉+繳納贓物,態度如此不端正的花梨衣還是第一次見。
她想?到自己監管不力還得記上一過,頓時急得跳了起來。而咩咩此時說道:“剛來羊,便行為不端,不是好東西!罰你……罰你給全體成員唱歌!”
黑澤陣:?
他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灰發女孩已經歡天?喜地地去召集成員們了,虎鯨頭則是拆了幾?包各種?顏色的藥劑給他灌著吃。黑澤陣極力掙扎,連咳帶吐,終究是不敵邪惡的虎鯨頭,被強行灌下幾?包藥。
幾?包藥灌下去,黑澤陣的血量往上竄了一半,花梨衣則是給他搬來了一個小凳子。銀發小孩站在小凳子上,底下是圍過來、有的甚至已經坐下的居民,表情?皆是迫不及待,有的還在小聲?討論。
“怎么突然?有表演看啊?”
“好像是偷了東西,要?受罰……”
“才?剛來就偷東西?膽子真大!”
“以后偷東西是都要?這么罰嗎?好丟臉啊……”
凡此種?種?,嗡嗡作響,吵得黑澤陣腦子也?跟著嗡嗡。銀發小孩僵硬地站在小板凳上,臉色沉得像要?殺人,但因為他年紀太?小,稚嫩的臉蛋和圓圓的眼睛只讓人覺得可愛。
觀眾們見演員不肯開?口,還開?始用一些?低級的激將法,比如“你不唱不會是你不會唱吧?”“偷東西了還不接受懲罰,羞羞臉”。黑澤陣恨不得拿一把槍把在場所有人都殺了,咬緊牙關,不肯一句吭聲?。這時候虎鯨頭在他身后悄聲?說:“唱的話,我就給你一把槍哦。”
槍?
有了槍,就有了反抗的能力,更有逃跑的機會,之后面對敵人也?不會太?過被動。甚至這個組織既然?有著如此強大的補血藥劑,說不定有著更強的槍械,只是之前?一直不曾展露……黑澤陣一時心中激蕩,但面對底下翹首以盼的“觀眾”們,他的心立刻就比在大潤發殺了十年的刀還要?冷了:“我拒絕。”
“干嘛那?么堅持?就只是唱首歌而已,又不會怎么樣。”少女的聲?音像惡魔的誘惑一般,堅持不懈地在他耳邊響起,“我相信你也?不是那?么看重骨氣的人吧?來吧,只是唱首歌,你不想?拿到槍嗎?還有那?個水果茶我也?可以給你。這是一筆完全劃算的買賣,對不對?”
這是不是劃算的買賣黑澤陣不知道,他只知道若是以前?有人敢讓他做出?這種?選擇,他會讓那?個人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陽枝綿光是看著銀發小孩一臉屈辱站在板凳上的場景,都覺得明天?可以多吃下兩碗飯。
組織不是什么溫情?組織,一般公司的團建活動一概沒有,就算有,也?不敢請琴酒這尊大神?參加。
所以陽枝綿也?是突發奇想?:這個世界上還沒人見過琴酒唱歌吧?
說不定他是五音不全,所以從來不敢唱呢?
并且她對琴酒的軟肋也?極為了解,若是直接威脅,他恐怕寧愿死也?不會答應。但如果讓他覺得此時只是暫時蟄伏,之后能用某種?方式將侮辱他的人全鯊了,那?他的拒絕雷達就不那?么好使了。
這輩子如果有機會能聽見琴酒的歌喉,那?她必然?要?將其保存,一直帶到九泉之下都仍要?拿出?來嘲笑。
她的錄屏軟件都已經準備好了,偏偏琴酒磨磨唧唧地半天?不吭聲?。陽枝綿就差為其搖旗吶喊了。
怎么回事啊,琴小酒!我認識的你不是如此在乎節操的人啊!
最終黑澤陣在板凳上站了半小時,悶聲?不吭,愣是體力不支暈過去了都不肯唱歌。
陽枝綿見他一副堅貞不屈的樣子,一時竟莫名覺得自己像強逼歌女賣藝的無恥老賊。
……可惡,明明是琴酒今天?逼她進是實驗室被人圍觀,她如今只是報仇雪恨而已!
沒有感情?的陽枝綿把黑澤陣從板凳上搬了下去,小孩小臉煞白,雙目緊閉,看上去被摧殘得快要?嗝屁了。
陽枝綿趕緊給他又喂了幾?幅大補藥,小孩吃得很不情?愿,緊閉著嘴巴,仿佛巴不得一命嗚呼。
見他實在是人事不省,明白一時半會是沒法折騰他了。將其放到床上后,陽枝棉想?了想?,還往他身上套了一個【可愛兔兔套裝】。
原本按照品牌形象,其實應該穿羊羊套裝,但羊套裝都給了外賣員,實在沒有多的。
反正顏色差不多,就讓他當一回兔兔吧。
陽枝綿滿意地隔著屏幕扯了一下銀發小孩的兔耳朵,覺得這跟他的發色好像還挺配。
折磨完琴酒,陽枝綿覺得神?清氣爽,領了幾?個獎勵正準備下線的時候,突然?傳來了居民回到基地的提示。
是中也?和白瀨那?幫人,出?去了三?天?后終于回來了。
之前?基地里有居民擔心這么久沒回來是不是出?事了,陽枝綿都完全沒當一回事。
一方面,她能通過居民名單看見居民的生存情?況,另一方面,那?可是中也?哎。
羊百分之八十的武力值就由他一個人撐著了,能出?什么事?
不過去了這么久才?回來,陽枝綿也?有點好奇他們去干什么了,她打起精神?,點擊地圖走出?宿舍看外面怎么樣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外面的確有?中原中也, 和正嚷嚷著什么的白瀨。
但除了他們?之外,還有著相當一批數量的……女孩子們?。
陽枝綿滑動了好幾?下屏幕,才終于將這些女孩子們全部覽盡。
離得太遠了, 只能看見一片人影, 但也能看出數量絕對過百, 建模數量太多以至于她都有點卡。
中也帶這么多姑娘回來?干什么……這是觸發了新的固定任務嗎?
陽枝棉去戳中原中也,他的腦袋上掛著很?大的問?號標志,顯示有?任務待領取。
“這些人是過來?干什么的?”她先?問?道。
中原中也對此則是很?猶豫, 他問?:“羊現在……是不是沒法接收這么多人?”
“?”陽枝棉打出一個問?號,“你先?告訴我她們?是哪來?的。”
她忍住了沒有?skip, 在撿到了小琴酒以后, 像以前那樣輕視這個游戲的劇情顯然不可取。所以她難得認真看劇情,并非常滿意地發現沒什么看不懂的。
“白瀨……一直吵吵嚷嚷著要干掉一個大組織之類的話。”幾?天沒有?回來?的中也看上去有?點疲憊,聲音都?低沉了很?多。
“但擂缽街的情況隨時在變,之前跟我們?有?沖突的組織如今去看,早就沒了。接著他吵著要去劫黑手黨的倉庫, 我覺得他狀態有?點不對勁, 就沒答應。”
“但白瀨堅持不肯回來?, 估計是,”中原中也聲音變含糊了,“不想什么都?沒做的回去,覺得丟臉吧。總之滯留了半天, 期間我們?分散各地尋找合適的目標。最后他很?激動地過來?,說找到地方了。”
他的聲音更小了:“最后我們?一起?過去,發現他帶我們?去了……紅燈區。”
中原中也頭?更低了, 手從口袋里?拿出來?又放回去,仿佛接下來?說的話難以啟齒一樣。
陽枝棉心平氣和地點擊選項:“所以你們?這兩天都?在紅燈區住的嗎?”
“只是在那住!沒有?做什么。”中原中也飛快說道, “紅燈區那有?些女孩并不是自愿,而是被人用麻藥捂嘴后強行賣來?的。白瀨就是遇到了逃跑的女孩向他求助,他想趁機把紅燈區的地盤都?收下來?。”
“我去那看了以后,發現有?很?多女孩都?被困在那,所以我找到并揍飛了囚禁、控制她們?的人。但她們?很?多是從外地或者農村被拐到這里?,或者有?的干脆是被家里?人賣過來?的,總不能一直待在紅燈區。”
“最后我就把她們?帶過來?了。”中原中也藍色的眼睛帶著不確定,“你之前有?提過,那些紅發孩子回家以后,羊的人數少了很?多,很?多事都?不方便。所以我想既然正好羊缺人……”
人數少了很?多,也不代表就能一口氣容納一百多人……
如果說原本的羊是缺了一部分,需要清水來?彌補,那中原中也現在就是直接灌了條大江進來?。
陽枝棉沉默不語,游戲彈出了選項,[你選擇接受這些新居民嗎?(數量:113)]
[接受/不接受]
好家伙,居然還給她把數量校對了。
新的居民不是說接收就接收,每一個居民,都?意味著食物、住所、衣物、安排表等各種東西需要準備。
之前紅發孩子離開,他們?歸還了藍色手環和發放的統一棉服,但跟這個數量比起?來?遠遠不夠。
不過如果增加耕地效率,其實目前的食物是足夠這么多居民生存的,至于宿舍網,讓中也再造兩棟就好了。
更大的問?題是……一百多新居民,意味著一百多人的信任需要從頭?開始刷。
新的、對組織歸屬感不高?的成員甚至比基礎的、原有?的成員還多,這對任何一個組織來?說都?不是什么保險的事。
中原中也自己?也知道其中的嚴重性,如果是之前,他絕對不會提出這種建議。
是什么讓他的想法產生了變化?
可能……是信任吧。
自從白色頭?發的少女出現在他面前,就帶來?了無數意外,和無數驚喜。羊如今的變化堪稱天翻地覆,居民不用挨餓,原先?各種需要妥協、需要考慮的想法都?有?了進展的可能。
更重要的是,中原中也能感到肩上沉甸甸的擔子,不知不覺間輕了很?多。
至少他騎著電動車在橫濱的大街小巷飛奔時,不再擔心某個成員需要他去搭救,而僅僅考慮把箱子里?的飯賣完,回去后,還有?帶著笑臉的居民和還冒著熱氣的飯菜歡迎他。
他們?的生活,似乎在沒有?槍炮彈火的情況下,以平靜的幸福向前發展著。
關于這些少女的處理方式,中原中也猶豫了很?久,但最后他有?種奇異的直覺:咩咩會答應的。
而咩咩的確也答應了下來?,只是簡單地說:“宿舍樓需要你的幫忙建哦。”,便同意了。
白瀨還在旁邊嚷嚷,他之前生氣中也沒把紅燈區的地方搶下來?,現在又想把帶來?新居民的功勞攬到自己?身上。
中也和咩咩都?沒理他。
中也還來?不及露出松了口氣的神?色,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你對紅燈區沒有?什么看法嗎……不對,你為什么會知道紅燈區是什么意思?”
他原本隱含不安的表情變了,眉毛豎了起?來?,像嗅到了不干凈味道的獵犬。
而陽枝棉想說:
啊?
她還以為對話劇情就此結束了,沒想到居然還有?。
紅燈區就紅燈區唄,有?啥大不了的。
她陽枝棉走南闖北,一路風霜看盡,也算看盡人間世。一個紅燈區而已,竟然就讓中原中也這么驚訝。
小小中也,可笑可笑。
他還在問?:“是太宰告訴你的嗎?那家伙就喜歡教你一些這種東西……”
“不是。”這鍋是怎么又丟到太宰頭?上的?
陽枝棉感到摸不著頭?腦。
她歪著頭?,這時中也反而釋然了,和顏悅色地說:“沒事,是要新宿舍對吧?我現在就去建。”
“……哦。”她還是沒明白發生了什么。
中原中也轉身走了,對話顯示結束。陽枝棉想了想,追上去又敲了敲他。
棕褐色頭?發的少年回頭?,說出了任務對話結束后再次點擊時會說的固定話語:“還有?什么事情嗎?”
[沒有?什么事情/我對任務還有?不懂的]
這其實也不算中也發布的任務吧,反倒是她在給中也發布任務。
沒有?她想選的選項,陽枝棉點擊[沒有?什么事情],中原中也表情有?些無奈,確定一般地說:“那我現在走了哦?”
陽枝棉無情地等他向前走了十米,再次追過去戳他。
這回她選擇了[我對任務還有?不懂]。
“……”這回中原中也先?是沉默了一陣,然后說:“有?什么地方不懂?”
哎,其實也沒什么地方,主要是閑來?無事,想玩弄npc了。
這個游戲里?npc如果被戳到,會有?一個反饋動作。或是往后悄悄退一步,或是搖晃,總之各個有?各個的特點。
中原中也的反饋動作,就是他會微微震一下,然后揚起?眉毛。
游戲給的反饋選項有?[關于任務目標/關于任務內容/關于下一步/還有?其他事],讓陽枝綿大受震撼,她沒想到這么簡單的任務居然還有?這么多選項可以問?。
出于好奇,她選了第二個。褚發少年用平靜的語氣告訴她任務內容是接收并安排新居民的加入,回答結束后,系統提示:[您的智商下降了。]
……你的智商才降了!
被系統鄙視的陽枝綿這回沒再折騰,老老實實地選了[還有?其他事],打字道:“我從外面撿了一個小孩回來?。”
中原中也原本無奈的目光立刻警惕起?來?:“誰?男的女的,從哪撿來?的?”
“……”陽枝綿有?點后悔。
原本她告訴中原中也,是因為琴酒有?一定的危險性,她得提前做好防范避免琴酒把她家捅了她還不知道。所以將他的存在告訴基地內最高?武力值就很?有?必要。
但她沒想到還得解釋這么一長串。
懶得解釋的陽枝綿立刻選擇遁走,拋下頭?頂還冒著巨大問?號的中原中也,跑到了下一步的任務對象那。
中原中也在她身后喊了幾?聲,咩咩純當沒聽見。她的任務對象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她又看看中也,小聲問?了一句:“……沒問?題嗎?”
咩咩嘴上敷衍地念了句“沒問?題沒問?題”,繼續過劇情。
新的任務對象npc是一群女孩子中隱隱的領頭?人,她身材消瘦,臉色蒼白,但勉強還算鎮定,一雙漂亮的藍色眼睛看人的目光也很?堅定。
“我是最初逃出來?,找到白瀨先?生的人……我叫白川衣夏。”
“你好。”陽枝綿回答……
接下來?的劇情對話都?是白川衣夏在介紹情況,以及陽枝綿時不時點一下“……”,“嗯”等選項,好讓劇情繼續跑下去。
這種敘事方式其實對玩家來?說并不友好,因為選項時不時蹦出來?就導致無法掛機等著劇情過去,而得時不時點一下,并且選項看上去對劇情又沒有?直接作用,使人玩起?來?沒有?沉浸感。雖然有?很?好的建模演出效果和配音,但大部分人估計都?懶得看,直接選擇跳過了。
陽枝綿倒是覺得這種方式挺好的,它在交流對話的同時,徹底避免玩家泄露自己?的信息。
一般人在交談時,總會無意間透露出自己?的信息,比如對方說“我曾經遭受過怎樣的痛苦”,那么為了安慰對方,玩家會選擇那些“我曾經也……”的選項,不過透露的大部分是角色自己?的設定。
而陽枝綿現在的角色設定失憶了,她也不喜歡看自己?的角色是那種事事關心的小太陽小可愛,現在這種腦子仿佛半天沒接上Wifi的模樣非常符合她的心理狀態。
但這種半天蹦不出一句的交流很?容易讓對話的另一方不習慣。白川衣夏一直在努力的鎮定自己?的表情,但還是被咩咩的冷漠弄得有?些不安,在說完了自己?的遭遇后,她問?道:“羊……是確定接收我們?嗎?”
陽枝綿還在整理她剛剛說的信息,面對選項,回了一個:“嗯”。
選項太多也有?點煩,陽枝綿思考能不能搞一個npc或者程序,每次過劇情的時候能幫她說話,像這種“嗯”“你說得對”“……”的無意義交流就直接優化掉。
在白川衣夏的口中,她們?被關去的地方叫做“紅樓”。
“并不是紅色的房子,而是門口有?著很?大、很?高?的紅色霓虹燈。晚上的時候,能把正門的整面墻都?照得紅彤彤的,所以叫紅樓。整體建筑有?八層,地下兩層是宿舍,地上兩層是平時接待客人的地方,上兩層是私人待客區,最上層……我也不知道。”
“紅樓很?大,里?面有?人是像我一樣被抓進來?的,也有?是自愿進來?的。平時‘鎖頭?’會派打手盯著我們?這些被抓進來?的人,晚上就關進地下二層,不讓我們?出去。除了打手,有?時還有?自愿進來?的小姐看著我們?……她們?都?沒有?跟著我們?一起?跑。”
游戲彈出了三?個選項,陽枝綿先?選了第一個:“‘鎖頭?’是誰?”
“是一個男人,但也可能是女人,是紅樓的Boss,他的臉上戴了副銀色面具,面具從耳朵延伸到后面,在腦后用一把鎖鎖住,所以我們?就管他叫‘鎖頭?’。”
“‘鎖頭?’有?異能,但我們?不知道是什么異能,沒有?人見過……中也先?生救我們?的時候,‘鎖頭?’不在紅樓里?。”
伴隨白川衣夏的話語,一個模糊的剪影彈了出來?,但只有?漆黑的影子,什么都?看不清。
陽枝綿點擊下一個選項:“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我和一批人都?被剛抓進來?沒多久,看管我的不是打手,而是一位女性,原本我這種新人,是不該由?她看管的,但是因為別的地方發生了事情,打手都?被抽調走了,人手不夠。”
“我找機會打暈了監管我的女性,換上了她的衣服。”白川猶豫了一下,“在紅樓,自愿的和被抓來?的人地位不一樣,服飾也不一樣。我換上衣服后,他們?對我的看管松了很?多,我找到機會逃了出來?,找到了白瀨先?生。”
比起?看管,更有?可能的原因是這個組織也不在乎有?人跑出來?……因為沒有?人能救她們?。
組織沒有?這類產業,但陽枝綿對此還是有?接觸的。于是想法一時間有?些復雜……本身就沒在干什么好事的她,一瞬間有?種看見隔壁行當,而她還碰巧知曉其中機關構成的微妙感覺。
按照目前紅樓霓虹燈高?照的高?調情況,明顯是背后有?一定依仗。在這種前提下,偶爾有?幾?個羔羊跑出去也不是什么危機情況……因為她們?找到能與?其抗衡的組織的概率很?小。
陽枝綿選了下一個選項:“所以,為什么會有?這么多人?”
白川的表情變得更不安了:“中也先?生把還能動的打手全打趴下了,剩下的也都?不敢反抗。我上上下下跑了一遍,問?有?多少人想跑,沒想到,沒想到居然有?這么多……”
“中也先?生在來?之前跟我們?介紹過這里?,我們?會在這里?好好工作的。”白川衣夏保證道,在她身后的女孩們?在拼命點頭?。“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一直在當服務員、售貨員等職業賺錢,在許多餐飲店都?干過,如果,如果有?用得上的地方的話……”
一百零九名不同的女孩子,每個人擅長的方向可能都?不同,年紀也不一樣。
陽枝綿在安排她們?之前,說道:“先?去倉庫領衣服穿,羊毛毛衣沒有?,棉服儲備應該勉強夠。”
橫濱的冬天還沒有?完全過去,有?幾?個女孩匆匆忙忙拽件衣服就跑過來?了,既不合身也不保暖,在寒風里?被凍得瑟瑟發抖,和旁邊的人相?互依偎著取暖。
羊原本的成員都?在遠遠的地方觀望,對她們?又好奇又恐懼。女孩子們?小心地繞過田地,在巨大的綿羊建筑旁駐足了片刻,接著走向倉庫。
另一邊,中原中也正在用磚塊和土石筑起?一棟新的宿舍。
無數土石在他的手指間盤旋,跟隨他的指引去往相?對應的位置,可能因為新宿舍樓住的全是女生,所以他罕見地在原本黑紅相?間的配色基礎上,將窗臺刷成了柔和的天藍色,但與?原本的風格極不相?配,像冰冷堅硬的鋼鐵套上了公主裙。
陽枝綿都?對他的品味無語了,但這好像也不怪他。中原中也長得帥脾氣好(?)踏實能干是羊的頂梁柱,但很?悲傷的是……他是個文盲。
沒事,讀書不是唯一的道路,條條道路通羅馬,她自己?不也一個文憑沒有?。
陽枝綿一邊飛速閱覽新成員的信息,一邊抽出半個大腦想是不是該……建所學校。
畢竟居民都?在逐漸長大,總不能當一輩子文盲吧?
在之前的高?壓式基礎掃盲課堂上,大部分孩子還是學會了基本加減乘除的,而新成員們?,目前根據資料看,她們?擅長的方向真是五花八門。
新成員的基礎信任值都?是二十起?步,顯然就像那群紅發孩子和工廠里?的孩子一樣,作為被羊所救的人,擁有?天然信任加成。陽枝綿在看資料的過程中順便挨個刷了一遍信任,被她們?誤以為是信息填寫大會,每個人挨個把自己?的姓名、年齡和擅長方向說了一遍。
其中有?成年人也有?未成年,有?早早輟學也有?大學在讀,有?農村也有?城鎮,范圍更是遍及日本。等到陽枝綿刷完了所有?人的信任,還給所有?人都?塞了羊基地特供干面包,填補她們?搖搖欲墜的飽食度。
現在只是填填肚子,外加作為一個入羊儀式(?),到了晚上,還有?新出爐的咖喱飯吃。
一百多號人帶來?的經驗值也是巨大的,不知不覺,陽枝綿升到了十五級。
系統照例是給她送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此外還提示她,到達十五級并且居民數量突破一百,從[組織·初級]突破到了[組織·中級]階段,解鎖了一些建筑和道具,但組織每天維護所需的金幣量提升。
陽枝綿:啊?
她之前完全不知道還有?這么個東西,點過去一看才發現,這是一個十五級后新解鎖的成就。
游戲按照玩家等級、居民數量和占地規模,將玩家的“經營情況”分為了“組織”,“村鎮”,“大型城鎮”等等,每個階段可以解鎖新建筑,并擁有?更多功能。
比如到達村鎮級別就可以擁有?“全體居民每日信任自動增加·50%”的詞條,而到了大型城鎮,詞條會升級為“全體居民每日信任自動增加·100%”,完全不用她自己?刷了。
羊目前的人數在一百到兩百之間,顯示級別為“組織·中級”。
根據評分規則,居民人數為一百以下全部屬于初級組織,到一百升為中級,到三?百為高?級,如果突破五百人,則會升級為“村鎮·初級”。
再往后所需要的居民數量會越來?越大,一千人為中級村鎮,五千人為高?級村鎮,到達一萬人以上,才升級為大型城鎮·初級。
不過對比現實中的標準來?看,這個人數要求似乎挺低的。
單是現實中橫濱的人口,就達到了百萬級別,一萬在它面前實在是九牛一毛。
陽枝綿震驚的是……所以搞了半天她現在就只是個“組織”,連“村”都?不是!
說好的“幸福橫濱小鎮”呢?
陽枝綿仔細想了一下羊目前的構成,發現的確連村都?稱不上,沒有?醫院,唯一稱得上公共建筑的就是羊羊市民大廳,也沒起?到任何除了觀賞、放電視以外的作用。
說是村鎮,不如說是一群孩子聚在一起?的學校,但這所學校一個老師都?沒有?,帶頭?的兩個人還湊不出一張小學文憑。
……聽起?來?好慘啊!
陽枝綿決定性在羊基地內新建一個診所,實在不行醫務室也行。現在基地能躺人的地方就只有?宿舍,之前沒覺得有?什么問?題,撿到琴酒之后就發現,基地里?居然連張病床都?沒有?,全是四柱床。
新居民里?有?醫護專業的學生,還有?實習醫生,不知道能不能勉強湊出一個醫務室……
就在陽枝綿為羊的發展焦頭?爛額的時候,一個npc找到了她。陽枝綿疑惑地抬頭?:“御野酒代?”
她直接說了女人的全名,但女人也不是很?在意,臉上的笑容有?點勉強。
“咩咩,”她溫和地叫她的名字,“我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把這些告訴你。”
“啊。”陽枝綿應道,再次希望擁有?一個全自動交流裝置……
御野酒代之前在居酒屋工作,并且每天上的都?是夜班,她雖然沒有?直接見過紅樓,卻?聽說老板和客人聊起?過它。
“銷金窟!”醉酒的客人大著舌頭?說,“去里?面不點什么東西,兩個月工資就花完了,被妻子發現后我忘不了她的那眼神?,嘖……”
紅樓是什么樣的地方,光是看招牌就人盡皆知,有?妻子還去這樣的地方,御野酒代心中鄙薄,但也無可奈何。
“沒錢你去紅樓干什么?”另一個客人接話道,“那里?是有?錢人才去的地方!”
“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純屬好奇才去那的,好奇,漲漲世面!”第一位客人糊里?糊涂地說,“雖然花了很?多錢,但是,嘿嘿,我碰巧撞到了他們?那的老板……”
“那位‘鎖頭?’?”另一位客人的語氣有?些變了。
“嗯?是!鎖頭?鎖頭?,裝扮怪里?怪氣的,帶著面具,現在的異能者怎么都?喜歡這幅裝扮!”
“你可真是喝多了,怎么能議論那些人!”另一位客人想阻止他,但他自己?喝的也有?點多,站起?身又坐下了,“哎呀,你喝太多了。”
第一位客人哼哼兩聲,不再說話了。
御野酒代模仿兩位客人的表情和語氣都?惟妙惟肖,不論是第一位的爛醉如泥,還是第二位的緊張遲疑都?表演得很?好,展現出了極佳的演繹天賦。
陽枝綿還來?不及呱唧呱唧鼓掌,御野酒代就接著說:“因為這兩位客人提起?了‘紅樓’與?鎖頭?的事,后來?店長也跟我提起?。”
“店長是個吝嗇鬼,他從不肯多發一點工錢,但他也從不干什么過分的事情,所以我才在那一直工作。在提到紅樓的時候,他讓我盡管缺錢,盡管養著很?多孩子,但絕不要因為任何理由?踏進紅樓的地界。”
她模仿店長的口吻:“那里?的紅是業火,是阿鼻地獄,進去了要永世不得超生的。”
陽枝綿對此沒什么反應,不過御野酒代也從沒見咩咩展現任何波動幅度大的情緒。
“之前只有?我和中也在的時候,羊一直低調行事,很?少跟組織起?正面沖突。在你來?之后,這種行事策略就改變了,我一直知道,中也掌握著很?強的才能。只是店長也算是有?著豐富經驗的人了,對紅樓卻?仍然能給出這種評價,所以我認為不能不重視。”
“啊……”陽枝綿回復道。
她倒是一聽,就有?點猜出所謂“不論理由?,不能踏進紅樓一步”的原因是什么了。
像御野酒代的情況,踏進紅樓多半不是被人拐騙,而是自愿踏入。并且白川衣夏提到,“在她們?走的時候,那些自愿來?的女孩一個都?沒有?走”,粗略一想可能是因為她們?自甘墮落,不想拋棄現有?的生活去搏一個未知。
但按陽枝綿的經驗,更有?可能的是她們?背上了貸款。
很?多踏進這條路的女生會簽一些看似公平,甚至頗有?些簽約公司意味的合同,但實際在里?面做手腳的余地是很?大的。更別提能自愿踏入這條路的,有?些是擁有?消費癮或者賭癮,讓她們?過度消費后背上貸款實在是再容易不過。
之后再許諾她們?看管一個女孩能獲得多少錢,一個底層壓迫底層的邏輯鏈就出來?了。
背負著債務意味著她們?即便奔向了新的生活,只要有?身份證件在那,她們?不論跑到哪都?會被追債的追上,還不如留在哪,起?碼高?薪。
陽枝綿對這些糾葛心知肚明,但在游戲中,她的人設還是失憶不久,對一切都?一無所知的呆萌虎鯨。所以她只是應下了御野酒代的警告,用嫻熟的三?連打發了她:“好的”“知道”“會注意”。
從倉庫領了衣服的女孩們?穿著統一的白色棉服,站在那看新宿舍在中原中也的操縱下逐漸建成,很?多都?落下了淚水。她們?當中有?些人才剛被騙來?,有?些卻?已經在這呆了半年,在她們?以為生活無望的時候,沒想到來?了轉機。
但羊現在還很?孱弱,只是只剛剛出生,站在地上沒多久就失去了母親的小羊羔。它沒有?名望也沒有?公信力,比起?能讓人安然入睡的巢穴,它更像是個臨時組建起?來?,讓人們?能在這暫時歇腳的棚屋。
……至少這個棚屋還有?一口熱飯可吃。
艾倫開始做飯了,多出了一倍多的人數讓原本從容的他變得有?些手忙腳亂,按他的話說,就是“我的店一輩子都?沒同時招待過這么多客人!”
居民們?花了很?大功夫,才按住了擼起?袖子想要給艾倫幫忙的志村妙,并把探頭?探腦想給新成員制作一份“養生梨子湯”的桃井五月揪了出來?。
最后陽枝綿把原本很?多棄之不用的R卡全擺上來?,總算是完成了這頓晚飯。
新來?的居民們?大多還有?些羞澀,蜷縮在棉服下抱緊了自己?的身體,望著那碗熱氣騰騰的咖喱飯。羊原本的居民都?好奇地注視著她們?,但態度是友好的。
白瀨還在用一種看似交流實則炫耀的口氣旁若無人地炫耀自己?的“英勇戰績”,具體表現為跟在中也身后敲了一名打手的腦袋。有?少女真誠地對他表示感謝,立刻讓他尾巴上天,聲音更大,最后被忍無可忍的花梨衣敲了腦袋。
晚上的時候,新的宿舍雖然已經被中也光速建好,但他不知道是從哪學來?的知識,念叨著“剛建好的房子不能馬上進去住”,讓新成員不要立刻住進去。
但之前羊的所有?建筑,沒有?一個是晾曬、通風過的。羊成員的理解對此是“因為有?中也的異能所以不需要”,陽枝綿對此的理解是“廢話這個游戲的建筑制造不用等冷卻?啊”。
不過雖然他們?沒常識,新居民們?中有?人表示剛建好的房子的確不能馬上住,于是陽枝綿拿出了任務獎勵送的【野外露營帳篷·巨大型】,在羊靠海的那邊找了個地方支了。一個不夠還多買了幾?個,金庫又一度縮水。
最后,連有?宿舍床位的孩子都?不樂意睡宿舍了,鬧著要去帳篷里?玩。
夜晚的星空下,剛認識的孩子們?像小動物一樣擠在一起?,在海風中的帳篷里?進入了沉眠。還獲得了新的cg“海風中的帳篷露營”。
陽枝綿關掉手機,對著天花板也有?些迷糊。
她不是個好人,對那些實驗體的家屬來?說,她本質跟直接操刀的研究員也沒什么區別。而在從小被組織培養的過程中,她干的壞事也不計其數,只是那些記憶一片混沌,被她刻意擱置了。
但在游戲過程中,她似乎一直在做好事。她救了許多人,制造了許多食物,喂飽饑餓的孩童,給陌生的npc一個家,即便他們?可能第二天就會離開。
她花費了許多時間,也獲得了很?多感謝。第一次,以玩笑一般的態度嘗試做一個好人。
但那些感謝都?是數據生成的虛妄……
她實際仍然一無所有?。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羊基地中多了一百多號人, 原本有些緊缺的勞動安排一下子變得寬裕了很多。
陽枝綿這次給每個居民的任務加重了一點,使其效率更高,因?此不但能供應上一百五十多個居民每天的飲食, 還能富裕出一些供應給商店。
商店的客人依舊寥寥, 不過陽枝綿現在不那么在意這個——她現在真正關注的, 是如何盡快地把所有種植物解鎖。
解鎖了種?植物并達到二十級,且人數達到要求,就可以成功升級為高級組織。升級為高級組織后可以拿到的獎勵是[異世尋訪券×20]。
外加一條[你引導的組織已在外名聲不小……那些追逐利益之人很樂意與你合作?。
【開通一條貿易線, 利益占有率:10%(無特殊加成情況下)】]
利益占有率這么低,估計是因?為貿易線剛開, 能交易的對象還不是太多, 因?此只能維持極低的利潤出售。至于?后面那個特殊加成……就是貿易商討以及進行的時候裝備有相關加成的SSR,可以使獲得的利益增加。
只不過現在有貿易加成的SSR,陽枝綿目前知道且僅知道太宰治一個,她暫時又?不能把這家伙逮回來。
居無定所?又?沒有認主的貓咪就是這樣,除非日?日?關在家里, 否則總會往外跑。想阻止, 就只能掛條鐵鏈, 但那樣貓咪必定喵嗚喵嗚地撓人了。
鏟屎官的難處可能就是如此吧。
琴酒在宿舍式硬板床上呆了兩天后,總算是搬到了羊新蓋的小診所?里。但這個小診所?各種?設施都?配套不全?,只有兩架擔架床,藥物也殘缺, 似乎連診所?都?稱不上,只能說是醫務室。
不過陽枝綿還是很精心地給醫務室里里外外都?加上各種?羊頭圖像的標簽和裝飾,連被子都?是加了羊毛填充、枕起來更加舒適柔軟的版本。做完這一切后, 她對著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看上去要躺三五個月才?能下來走動的琴酒陷入了沉思。
看來不去別的地方找醫生是不行了……最?好還能再找全?套的藥品。不過, 她為什?么總覺得這家伙在裝病呢?
之前她從?來沒見過琴酒病這么長時間,不過,其實她也沒怎么見過他傷的這么重的時候……難道是年齡小,所?以也更脆弱了?
陽枝綿不知道,陽枝綿不理解,陽枝綿選擇放棄思考。在對著躺尸的琴酒沉思了半天以至于?什?么工作?都?沒做后,她決定還是得去給他找個醫生。
鐳缽街肯定是不行,這個垃圾堆有沒有醫生都?還是個未知數,反正根據花梨衣所?說,“上一次在鐳缽街遇到有醫生稱呼的人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我聽別人說,那個醫生擅長在別人腸子快流出來的時候,用剪刀將其拼回去。”
……這個,還是算了吧。
“大?醫院不肯接收沒有身份卡的人,收費也很貴,想要獲得治療的話,就只能找小診所?。而小診所?也不肯接收傷口特殊的病人,這種?槍傷他們肯定就不收,想要獲得治療,就只能去找沒有合法執照的地下黑醫。”
御野酒代作?為羊中最?年長的人,對其中的門道非常清楚:“地下黑醫不會掛上招牌,更不會打廣告,但黑夜中游蕩的族群總是能找到他們,并獲取治療。并且因?為經常要面對病人拒付診金的情況,所?以他們通常會具備一定身手?,診所?的地點也經常進行更換。”
她想了想,補充了一句:“跟明面上的醫生不同,地下醫生對槍傷、毆打傷甚至異能傷害都?額外有經驗……除了經常要處理這類傷口以外,我認為也和他們的來處有關,他們很多是無法適應正常生活的軍醫,或者其他里世界的人。”
咩咩乖巧地盤腿坐在她面前,頭一點一點,仿佛快要睡著了。一頭白色長發散落下來,巨型虎鯨頭套就抱在她的懷里。
“這么說的話,醫生很難找啊。”白川衣夏擔憂地說。
由于?安排新居民的多項任務都?需要與她進行交接,使白川衣夏經常參與到他們這些羊中有話語權的人的談話中。不過他們的談話本來就在市政大?廳,大?敞著門誰都?能進來,沒有什?么避嫌一說。
像現在,白瀨就板著個臉坐在一旁,沒人理他但他依然要坐在那,仿佛單純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
“之前羊認識一個醫生,主要因?為有成員體質太弱,經常發燒,所?以找渠道聯系上了醫生。醫術不錯,收費湊一湊也勉強湊夠了,大?家都?對他評價不錯。”花梨衣伸直了兩根腿,“但是前不久,有人聽說那個醫生好像不干了。”
“可能是不干這行,也可能是更換了地點,他們的安全?屋本就像松鼠的松果一樣埋得到處都?是。總之羊一時半會找不到他。”中原中也定論,并愉快地說:“好的,那就不救了吧。”
“中也!”花梨衣立刻控訴般地喊了起來,御野酒代沉默不語,而咩咩則是跟趕蚊子一樣地左右晃了晃腦袋。
中原中也對陽枝綿新撿的小東西也毫無好感。在知道這個自稱“白島恒”的家伙受的是槍傷,且癱倒在離港口不遠的地方時,他立刻判斷出他應該是個受到□□報復的人。
“快把他丟了吧。”中原中也嫌棄地說,“為什?么老會撿亂七八糟的東西進來,到底是跟誰學的啊?”
“可能是你吧,中也,”花梨衣小聲說,“你把咩咩撿進來的啊……”
中原中也手?插進褲兜里,不說話了。
到現在,中也也不贊成給黑澤陣找醫生。但花梨衣說自己?無法眼看著他這么死掉,再加上咩咩也要救,所?以最?終這場“尋找醫生大?行動”還是轟轟烈烈地進行了下去。
中原中也要蓋房子,拒絕參加此次行動,于?是參與人員就是有經驗的御野酒代,湊熱鬧的花梨衣——
還有一個人負責抬著琴酒到處跑的陽枝綿。
“等等,有必要這么抬著擔架床到處走嗎?”花梨衣指著將擔架床高舉于?頭頂,看上去特別興沖沖的咩咩目瞪口呆地說。
“啊,這個……”御野酒代也看著,露出有些無奈的神情。
“不過咩咩喜歡的話,那就一起帶去吧。”她很快寵溺地說。
花梨衣:“啊,啊?”
她的大?腦短暫地思考了一會等會咩咩頂著一個擔架床滿鐳缽街跑的場景會有多么炸裂,但很快,高達百分之七十的信賴就讓她愉快地接受了一切,說道:“也對,既然是咩咩的話……”
白瀨用不可理喻地目光看了她們一眼,翻著白眼走了。
自從?羊基地的屏障解開之后,突然出現的基地吸引了很多旁邊人的目光,但他們每天出去的人其實也不多,更有白瀨帶著一批人氣勢沖沖地闖出去,使一般的平民更不敢來找了。
不過他們心里還是很好奇的,于?是抬著擔架床的少女,身旁還跟著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女孩的隊伍一下子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他們的視線跟隨這支奇怪的隊伍移動的同時,心里都?浮現了一個疑問:
擔架床上的人……是誰啊?
能以那樣瘦弱的身軀面不改色地抬起擔架床加一個人的重量,那個少女多半是個異能者了,所?以是什?么關系和身份的人,能讓異能者這么抬去救治?
一行四?人(其中一躺著)就這么在各異的目光里出了鐳缽街,中途小琴酒一直昏迷不醒,當然,也不確定他是否有中途醒來,但因?太過社死又?昏迷過去的可能。
陽枝綿原本以為等到了新地圖,屏幕自然會標出醫院的地點,結果什?么都?沒有。高樓大?廈讓他們一行人顯得更突兀了,不停有路人走過了還回頭看這隊奇怪的組合,但陽枝綿忙著研究地圖,完全?沒在意路人的目光。
至于?隊伍內的其他兩人,小女孩滿面笑容,時不時用虔誠的目光注視抬著擔架床的少女,像年幼且赤誠的信徒;而稍后一點的則相貌姣好、舉止從?容,是宣講教義的使者。
一連跑了幾個地方都?沒有找到,陽枝綿倒是沒事,但花梨衣的體力就吃不太消了。看著在一旁氣喘吁吁跟著的小女孩,陽枝綿覺得還是不能卡在這里,得解決一下問題。
整合了所?有已有資料,按照游戲思維……果然還是應該去唯一有線索的地方吧?
陽枝綿敲了敲御野酒代,跟她說:“帶我們去之前那個醫生的地方吧。”
御野酒代清楚那位醫生跑路不干的傳聞,不過咩咩一發話,她還是領著去了。
到了目的地拐了幾個彎后才?找到了地方,里面果然人去樓空,東西都?搬走了。御野酒代默默撿起一張散落在地上的紙,看上去是一份資料文件,她看不懂。
“雖然搬走了,但是很干凈呢。”花梨衣看著里面的景象說。
陽枝綿看不到里面是什?么場景,她只能注意到系統彈出的新提示:[紙張上印刷著的信息,讓你察覺到這其中暗藏玄機……破解謎題可以獲得醫生的去向,是否開始?]?開始。
界面很快轉變為為謎題,底下有ABCD四?個選項,而陽枝綿掃了題目一眼,幾乎不做思考地摁下了答案。
——對了。
……這么簡單的嗎?
不過她也不想在這個環節再拖時間,事實上,接下來也沒有再進行趕路動畫,畫面直接跳轉到了醫生的新居所?。
陽枝綿推開門,里面一個黑色頭發、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有些驚訝地看了過來。
“是有病人嗎?真是稀客……”
他的話在看到陽枝綿頭上頂著的擔架床時,非常突兀地停止了,似乎找不到話描述。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陽枝綿頭頂著擔架床, 像只螃蟹一樣試圖橫爬著進入診所。結果擔架床撞到了?門框上,發出一聲巨響。
床上的人渾身一震,少女的動作停了?下來, 表情略有些困惑。
森鷗外坐在位置上, 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起身還是繼續坐著。
他本能地站了?起來想去幫忙, 結果這時后面有兩個人又鉆了出來,一前一后地一起改變了?一下床的位置,從門外擠進來。
森鷗外雖然沒怎么認真干地下黑醫的這份工作, 但從?業幾年也?醫治了?不少病人,刺頭碰見了?不少, 一進門血流一地的情況也?是常見, 但還是第一次看見抬著一架擔架床進來的。
這個行為無?法理解為挑釁……應該單純是,沒有常識。
但當?少女將床放到一邊,定身站在他面前時,白色的頭發與綠色的眼睛這對組合,立刻讓森鷗外想起了?某個太宰治曾經提過的形象。
太宰治在羊潛伏那么久, 除了?吃喝玩樂以外, 當?然還是干了?點實?事?。比如他將接觸到的人的名字、樣貌和中原中也?的能力都交給了?森鷗外。
森鷗外在知道“咩咩”的存在后, 料想過兩?人見面的場景,但實?在沒是如今這種情況。
他想起太宰治“她腦子好?像有點問題”的評價,原本以為是一句玩笑話,現在卻有些懷疑其真實?性了?。
"各位, 是有病人要醫治嗎?"他謹慎地站了?起來,對還在忙活的三人問道。
“啊,是的!”最小的女孩清清脆脆地回答, 而白發少女的眼神仿佛在說他問了?一句廢話。
森鷗外湊過去看了?看,擔架床上躺著的是一位銀發孩童, 目測中的是槍傷,但都沒有傷到致命位置,還算好?處理,就是拖得有點久,有些地方有些炎癥。
森鷗外略查看一番,心下有了?判斷,但比起傷口本身,還有更多影響著救治的東西?。
陽枝綿也?在從?屏幕中打量這間診所。不知道是不是經費不足,進去診所之后,場景沒有采用3D建模,而是偏可愛的2D畫風。常規的病床、辦公桌和藥品柜臺旁,站著一只毛色漆黑的……狐貍。
狐貍穿著一身白大褂,瞇著一雙眼睛,說不上可愛,只能看得出滿滿的精明。陽枝綿小心地戳了?狐貍一下,彈出了?一個框:[是否要在狐貍醫生這里醫治?【是(500金幣)/否】]
點擊“是”,狐貍醫生把擔架床抬走了?,說了?一些病很好?治要放心之類的套話,接著表示不放心的話可以留一個人在這查看。
陽枝綿當?即表示自己要留下,結果不論是狐貍醫生還是跟著來的兩?個npc都非常驚訝。
“怎么可以!”花梨衣當?即叫了?出來,接著聲音變小了?,“你還要回去主持……”
御野酒代的小人表情十?分擔憂。而狐貍醫生沒說話,他一邊眉毛高高地挑高了?。
陽枝綿真的覺得這個安排挺合理的。她角色來到診所,面板上的那些東西?又沒有消失,她照樣可以安排羊所有的事?務,不需要本人在現場。而御野和花梨衣都不太適合呆在這,早點回羊比較好?。
兩?個小人表情十?分擔憂地走了?,場里就只有代表陽枝綿的小人和瞇瞇眼的狐貍醫生。
陽枝綿隨便找了?一個沙發椅坐了?上去,接著發現它還有交互動作,能在上面轉圈圈。
她把角色在沙發上安置好?后,就關?上了?手?機,游戲也?進入了?待機模式。
于是森鷗外就不得不看到,白發少女在送走了?兩?個手?下(?)后,就找到了?太宰治最常坐的椅子坐下,接著開始蹬腿轉圈。
之前太宰坐在這椅子上也?不安生,要么是攤成一攤液體要么轉圈。但森鷗外還真沒見過像這樣……轉得像地球自轉的。
她的每一次動作都非常固定,使整個人在沙發椅上能維持非常均勻的速度,并且距今已經半個小時,讓森鷗外給銀發男孩取完子彈后,縫合止血的動作都逐漸慢了?下來。
正常人能做到在椅子上轉這么久嗎……?
銀發男孩也?不簡單,森鷗外在他身上看出了?訓練的痕跡,取子彈的過程中全?程悶聲不吭。一般只有基底很深的組織,才會在這么小的年紀就開始培養殺手?。
他為什么會在鐳缽街出現,和名為“咩咩”的少女又是什么關?系?
森鷗外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思考,但可怕的是他發現隨著椅子一圈圈旋轉,自己的注意力也?在不由自主跑偏,思考速度都因此變慢了?。
她到底還能在這轉多久……這是經過專門訓練的嗎?有人會專門訓練這個嗎?
還是說這其實?是一種能損傷敵人精神的異能?但這跟太宰治匯報的“力氣奇大”和“能讓植物快速生長”不符啊?
森鷗外表面一派冷靜,內心飛速思考,下刀的手?又快又穩,連裝昏迷的琴酒都偷偷睜開眼瞅了?他一眼都沒發現。
原本森鷗外是打算趁此機會找少女談談,不論是提前訂好?協議還是獲取更多情報對他都不虧,至少他還惦記著作為“染發劑解劑”付給羊的那幾條高檔領帶呢。
但少女現在的異常行為讓他已經完全?沒心思想那些了?。
他在巴扎完后拿出手?機給太宰治發消息,讓他今天不要來診所。期間,沙發椅一直旋轉著,少女的腳踢在地面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森鷗外還召出了?愛麗絲,金發女童懷抱著巨大的針管漂浮在空中,用謹慎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推了?少女的肩膀一下。
仿佛永不停止的旋轉終于停了?下來,森鷗外和愛麗絲俱是松了?一口氣。接著他們發現少女就像發條走完的人偶一樣,“停擺”了?。
她以原本的姿勢坐在座位上,沒有任何表情。森鷗外問了?句:“你好??”少女就像沒聽到一樣不做任何回復。
……完全?,不像能交流的態度。
今天還有很多的工作擠壓著沒有干,自律讓森鷗外意識到自己不能繼續浪費時間了?。但原本辦公的辦公椅被少女占了?,他只好?把少女挪到一邊,新搬了?一個椅子辦公。
寫文件寫著寫著抬起頭,少女正幽幽注視著他。
森鷗外:“……”
他默默地把少女的椅子翻了?個面,讓其背對著自己。
其實?采用更強硬的手?段也?不是不行,但眼下不是兩?個人之間的矛盾,而是關?乎著兩?個組織間的關?系。尤其是在港口黑手?黨內憂外患的時機,不可以為了?個人的沖動損傷到整個組織。
但可怕的就是這一點:你在顧全?大局多方考慮的時候,你的對手?,跟你一樣身為一個組織首領的人……卻像個弱智。
森鷗外實?在無?法用常理來解釋少女的行為了?,他認為她可能患有一定的智力障礙。就連“咩咩”這個名字都像是為了?方便殘障兒童辨識而取的名字。
當?他心里默默默默腹誹的時候,少女突然把椅子又轉了?回來,還上前幾步來到他面前,撐著桌子瞪著他。
森鷗外面帶微笑端坐于辦公桌前,想看這位又要干什么。
結果少女問了?一遍怎么付報酬。
干地下黑醫這么長時間,還是第一次碰見付錢這么積極的。森鷗外短暫地思考兩?秒要不要獅子大開口,最終給了?一個稍微偏高的價格:“五千日元。”
少女沒同意也?沒反對,定定地看了?幾秒鐘后,突然說:“我跟你下一盤棋,我贏了?,你能把價格下調一點嗎?”
森鷗外還是第一次碰見這種講價方式。
他原本想拒絕,隨后又突然想起自己那幾條價值不菲的領帶,還有少女在椅子上轉來轉去的制杖表現。
他狡猾地說:“可以,但是如果你輸了?,價格要加兩?百金幣。”
……這醫生,還真是不肯吃虧啊。
陽枝綿原本以為選了?找他醫治這個選項,直接就付款到賬結束了?,沒想到回來后郵箱中有提醒【您有一筆訂單尚未支付,請及時付款】。
她雖然有點好?奇一直拖著不付會有什么后果,但郵箱一直飄著一個小紅點也?太煩了?,最終還是選擇爬起來付錢。
結果點擊狐貍醫生,在【乖乖付款】后面居然還有個選項:【嘗試砍價】。
羊現在還沒多少錢,秉持著勤儉節約、能省就省的精神,陽枝綿點擊了?【嘗試砍價】。
隨后彈出了?三個選項:
【砍他一刀(需要佩戴道具)】/【運用智慧】/【求他一把】
原本陽枝綿都點在【砍他一刀】上了?,在看到后面那行子后又緊急撤回。
原來你這里的“砍他一刀”,是真真切切地“砍他一刀”啊!
他只是個醫生而已,最多是精明了?點,不至于這么醫鬧吧?
而陽枝綿自認行得正坐的直,斷不用“求人”這等手?段辦事?,于是最終選擇了?【運用智慧】。
她原本以為是與狐貍醫生唇槍舌劍一番,運用“三千怎么樣”“再?加一千干不干”等語言藝術壓價,結果選了?以后發現……是下國際象棋。
這個游戲怎么這么喜歡到處安插一些小游戲,不嫌費勁嗎?而且那個棋盤又是從?哪里掏出來的?
狐貍醫生執黑子,她執白子,白棋先下。她把棋子挨個點了?一遍,然后陷入了?沉思。
……她壓根不會下棋啊。
之前訓練當?然教過戰術,但國際象棋這種娛樂性玩具當?然不會出現在訓練生的生活中,所以陽枝綿現在對國際象棋的了?解止于“塔可以直著走”。
不會下棋但又想通過小游戲,該怎么辦呢?
智慧的玩家會用很多種方式解決問題,陽枝綿打開電腦,飛快地搜索起“AI下棋”。
于是十?五分鐘后,森鷗外沉默不語地看著面前的棋盤。白皇后在場上大開殺戒,將黑棋子趕至絕路,最終黑國王也?倒在了?她的手?下。
半個小時前他懷疑少女智商有問題……雖然知道可能是少女故意藏拙,但還是顯得他有點過于可笑。
并且他看不出少女的棋路,森鷗外雖然不自認為下棋的高手?,對其中一些流派還是有一定了?解。但少女的步法有時看不出任何大師的影子,卻步步殺機。
說這是蠢人顯然不太正確,甚至以她的年紀,說句天才都不為過。
只是森鷗外想起同樣也?是天資出眾,卻整天奔馳在找死道路上的太宰治,第無?數次感嘆:
難道天才都在其他方面有些毛病嗎?……
“……你贏了?。”在ai自動運行了?十?五分鐘后,狐貍醫生成熟但又莫名奸猾的聲音響了?起來:“那么診金是三百金幣。”
系統提示她可以先選擇【接受現狀】和【再?砍一刀】,陽枝綿點擊【再?看一刀】。
這回狐貍醫生露出了?抗拒的神情:“小姐,我們也?是有成本的……”
啊,不能再?砍了?嗎?
需要花多少錢陽枝綿心里也?沒個準,她純粹是享受砍價的樂趣,能砍則砍,砍不動也?就算了?。
交了?五百金幣,陽枝綿暗自思忖自己為了?救琴酒這個狗東西?真是付出良多,算以德報怨的典范,琴酒但凡有點良心都應該在他病好?后跪下給她磕頭……哦,忘了?他沒有良心這個東西?。
陽枝綿呆在診所里收了?波菜,又把新的種子都種了?下去。隨后她發現狐貍醫生一直在的周圍徘徊,腦袋上還時不時冒出氣泡框。
“最近橫濱發生了?很多事?情……”
“要喝咖啡嗎?……”
“昨天港口的火燒云很是壯麗……”
……可能是npc的固定臺詞和固定動作吧,不關?她的事?哈。
陽枝綿對其不理不睬,拐彎抹角地找話題,想與其交流套點情報的森鷗外暗吞一口老血。最終他可能是覺得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了?,說道:“橫濱最紅的那棟樓,聽說最近出了?不少事?情呢。”
一直魂飛天外的少女終于接了?話茬:“發生了?什么事??”
森鷗外當?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當?成上門送線索的劇情npc了?,還是連人形都沒有的那種。他繼續盡職盡責地“放下垂鉤”:“聽說得罪了?大人物,底下管理不善還跑走了?一批人,行內都在笑話。”
“得罪了?大人物?”少女語出驚人,“是得罪了?你嗎?”
森鷗外一瞬間以為太宰治把港口黑手?黨的情報說了?出去。
紅樓得罪的那個組織,的確就是港口黑手?黨。
其實?也?稱不上得罪,應該說紅樓在港口黑手?黨正值剛換首領,內部沖突繁盛之季,終于肆無?忌憚地對其露出了?獠牙。
對方來勢洶洶,但森鷗外也?不是吃素的,兩?個組織每天互揭老底,打得十?分好?看。
少女能問出這句話,就意味著她知道兩?件事?:一,與紅樓產生沖突的是港口黑手?黨;二,她知道站在她面前的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
如果前者還是里世?界人盡皆知的消息,后者就鮮為人知了?。森鷗外在成為首領后極為低調,甚至組織內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姓甚名誰,為什么咩咩會知道?
第一想法就是太宰治,但是太宰治完全?沒必要這么做。并且森鷗外了?解太宰,他嘴上說著找死,卻不會干一頭撞槍口上這種活。如果背叛,肯定早就腳底抹油跑路,不會現在還發消息騷擾他說要吃蟹肉。
吃吃吃,整天都是蟹肉蟹肉,不但要吃,還要吃高檔的。港口黑手?黨目前全?面盈虧,首領自己都窮得只能天天啃茶泡飯了?,哪來那么多蟹肉給他吃。
最終森鷗外很艱難地判斷,咩咩或許……大概……可能……是瞎猜的。
她可能試圖開一個玩笑,但開得非常之不好?笑,還讓他白白在這轉動腦子想了?一堆有的沒的。
“怎么會呢?在下只是小小一介大夫,從?來不敢摻和那些大人物的事?情。”森鷗外依舊是老一套說辭。咩咩點了?點頭就不說話了?,森鷗外只能判斷她是真的信了?。
……不論如何,他確定了?他跟此人相性極差。
相性差是一種天生的感覺,比如他跟福澤就是打從?見面以來就互相看不順眼,視彼此為仇敵。但咩咩給他的感覺不是那股沖天的正氣,而是……混沌。
非常徹底的混沌,森鷗外認為她不太適合跟人類呆在一起。
而被評價為“不適合跟人類呆在一起”的陽枝綿只覺得,狐貍醫生怎么說話茶茶的。
這種“在下只是……”的句式,上一次看到還是在女版太宰治那里,這兩?人是怎么做到能說話這么相像的?
之前跟太宰治呆在一起經受了?他半個月的茶言茶語,但是因為他年少貌美,所以陽枝綿也?就忍了?。如今碰見個醫生,收費高砍價難不說,說話居然也?茶茶的。
不過太宰治是可以收錄的卡牌,這位狐貍醫生是不是也?有進牌庫的可能?
她一看名牌:Mori醫生,嗯……狐貍醫生的名字還怪卡哇伊的。
如果能進牌庫,陽枝綿對談話的興趣頓時高了?許多。畢竟成了?她的居民以后就是她的人,再?也?沒有診金,省了?多少砍價的功夫。
但她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狐貍醫生收禮的地方,滿背包的干面包都送不出去。唯一能加他好?感度的方式似乎只有接他的話。
……真是一位話多,而且很渴望別人陪他的醫生。
說實?話比起陪一只狐貍npc說話,陽枝綿更愿意去騷擾空白,畢竟那好?歹是位玩家。但是如果能拖一位SSR能進牌庫,那也?就沒辦法了?。
并且仔細一看,狐貍雖然沒有建模,但表情豐富,個性動作很多,配音也?非常貼臉,是位精心設計的角色。
只是簡歷無?法查看,真實?照片也?沒有一個,難不成真是只狐貍?這個世?界觀還有妖怪的成分嗎?
陽枝綿心里一邊高速轉著各種念頭,另一邊在跟狐貍醫生扯皮。這種周旋來周旋去的感覺實?在是讓她非常之熟悉,最終想起了?一個人:空白。
甚至這兩?人面對不想回答的問題時,轉移話題的話都很像。
到底是空白學?了?狐貍,還是狐貍學?了?空白,陽枝綿一時半會也?搞不清楚。但這種對話讓疲憊的她心里很是煩躁。
都已經是休閑游戲了?,游戲里就不能簡單點嗎?我玩游戲真的只是為了?放松啊!
本來上班就煩!
心情不好?的她對著選項也?開始一頓亂選,每個都用了?語氣最嗆的選項。狐貍醫生被她嗆了?幾句后,反而語氣軟了?下來,開始好?言好?語。
最終陽枝綿選擇拼命地按skip鍵,之后再?用回看看他到底說了?什么。
一天前才決定好?好?看劇情,轉眼間就flag就倒了?,不是她定力太差,實?在是這狐貍廢話太多。
陽枝綿一目十?行地閱覽信息,最終得出結論:醫生說來說去,就是在圍繞紅樓事?件,并暗示她紅樓在跟港口黑手?黨的對峙中吃了?大虧,現在去咬它一口,就能坐收漁翁之利。
……不,是會被港口黑手?黨誤認為是在搶人頭,然后跟羊又打起來吧?
“我聽說他們首領換人啦,新來的那位名不見經傳,面對紅樓的挑釁也?處處退讓。如果有組織能幫忙解決這個麻煩,他們估計感謝還來不及呢。”狐貍醫生說。
道理說得很對,但是羊不是武裝組織,這是個模擬經營游戲,只種地不打架。
陽枝綿感覺記得這個游戲標簽的似乎只剩她玩家自己了?,每一個npc都在告訴她,種地在這個時代已經不流行了?,囤槍囤炮搶錢才是王道。
連負責治病救人的醫生都是如此說辭,聽上去真是沒救了?。
“打紅樓能獲得什么好?處?”陽枝綿問道。
狐貍醫生循循善誘:“你不知道嗎?紅樓聚集著數不清的財富,頂樓的甚至有專門用來放財寶的房間,放的都是價值數以億計的珠寶名畫。”
“哦。”陽枝綿只覺得非常無?趣。
價值連城的名畫在紅色的高樓上腐爛,海對岸的另一邊,貧民窟的無?數人們正在為了?一口吃食跟別人拼搶。
珠寶交給她,也?只是多了?一件時裝。如果真的那么愛財,她早就去整破解版玩了?,哪還用在游戲里那么折騰。
“我看到你手?上戴了?藍色手?環,你莫不是來自那位名叫‘羊’的組織?”
“是啊,”陽枝綿答道,接著反應過來,“等等,你難道吃羊嗎?”
狐貍一般是吃雞吃鴨,好?像沒有聽說過吃羊的吧,羊那么大一只狐貍啃的動嗎?
陽枝綿只是隨口一提,徒留森鷗外頭腦風暴“吃羊”其中是否有什么復雜暗喻。
既然游戲給了?如此之多的線索,那這個紅樓看來是不打不行,但陽枝綿對此實?在提不起來多少興趣。
不過既然都說了?這么久了?,她決定先去紅樓看看。
當?她說自己要單獨去紅樓時,狐貍醫生明顯卡了?一瞬:“你自己一個人去?”
“沒事?,既然小姐這么有自信的話,我就把地方告訴你吧。”他很快就調理好?,從?辦公桌里翻出了?一張地圖交給了?她,系統提示她獲得道具[標注了?地點的地圖]。
很好?,新地圖又解鎖了?。
陽枝綿正準備從?診所離開,病床上的銀發小孩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琴酒在這張圖里也?是2D畫風,銀色長發圓圓的臉,看上去簡直像個消瘦的小妹妹。
他定定的朝咩咩的方向看去,即便是偏可愛的畫風中,也?能看見他那雙綠色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瞅著咩咩。
“啊,病人醒了?呢。”狐貍醫生施施然地說,“不過麻藥勁還沒過,他可能說不太上來話……”
兩?人都沒說話,琴酒始終沒移開自己的眼睛。
直覺讓陽枝綿覺得有點不對勁。
之前她一直認為,琴酒以幼童的形態出現,理所當?然的是還不認識她的時間點,畢竟人不能返老還童。
但現在琴酒的目光讓她覺得不太對勁。
都已經是如此玄幻的事?件了?,超能力因素頻頻出現,她憑什么認為返老還童這件事?不會在琴酒身上出現?
所以,她將其抱回來的,是一個已經成年,只是不明原因變小的琴酒?
這一猜想讓陽枝綿握著手?機的手?都顫了?一下,盯著屏幕,臉色發白。
的確……雖然之前也?跟游戲中的琴酒見過面,但那時候她頭上都帶著虎鯨頭套。這次出門,中原中也?說她帶著頭套到處亂竄實?在太怪了?,將其沒收,陽枝綿頭上才沒帶頭套了?。
這也?意味著這是琴酒第一次看見她角色的臉,而她的角色是用拍照直接捏的建模,幾乎跟她本人長一模一樣。
陽枝綿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雖然她安慰自己,隔著一個屏幕呢,他能奈我何?但長久以來跟琴酒的斗智斗勇讓她沒法不在意這一點。
更別提成年琴酒跟幼年琴酒的殺傷力根本不在一個量級。男人越長大,壞的等級就越嚴重?,說的就是琴酒這種人。
陽枝綿提心吊膽了?一會琴酒的小人上方會不會突然蹦出一個氣泡框,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狐貍醫生說琴酒現在打了?麻藥,說不出來話。
她說不清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更緊張了?。
森鷗外作壁上觀地看著病人與交錢的少女對視,他此前就好?奇兩?人的關?系,但頂多是從?頭發和眼睛的顏色猜測兩?人可能是兄妹。
但現在,銀發孩童的表情證明他們的關?系絕對不是如此,他的神情像是看見了?奇跡,又像是看見了?殺父仇人,恨得濃烈中間又有一絲不清不楚,簡直不像六七歲男童的眼神。
而少女則是一如既往的一臉空茫,仿佛魂飛天外的神情。她的視線始終沒有落點,讓人懷疑靈魂到底飄到了?哪里,像個人偶。
即便如此,她卻始終沒有移開目光,一直定定地與其對視。
森鷗外在一個自認為恰當?的時間出現打斷了?他們的對視,細心溫柔地提示他們:“病人還需要靜養。”
但兩?人都沒有領會醫生的良苦用心。
白發少女一改原本外出的腳步,但也?沒有向男孩靠近,只是站在離他很遠的位置沉默地看著他。而男孩更是不顧醫囑,張口說:“你……”
“病人,身體這個狀態不好?開口的哦。”森鷗外手?插在口袋里悠然地說。
嘴上說著話,但他沒半點阻止的動作,反正要損失損失的會是病人的身體,不管他醫生的事?。他身為一介地下黑醫,良心也?就僅限如此了?。
琴酒果然沒有聽他的話,堅持著說道:“你……是不是有個姐姐?”
啊。
……啊?
陽枝綿看著角色蒼白的頭發,一時沒想到還有這種解釋方式。
仔細一想也?說的通,她是被組織撿去的孤兒,不知道父母,如果碰見有血緣但不認識的弟弟妹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之前組織里有過這種情況,某個代號成員從?業多年某天突然被親緣關?系上的弟弟找到,哭著喊著要將其認回。雖然沒暴露組織本身,但引起了?朗姆的注意,之后命令其他成員暗中將其弟弟家滅門。
那名代號成員嘴上說接受組織的安排,實?際上不到兩?個月就叛逃離開,還帶走了?大量核心資料,聽說他現在正在警方一派,致力于為掃黑除惡事?業作斗爭。
所以,琴酒現在的確是幼年的軀體成年人的靈魂,并且他準確地認出了?自己的臉,只不過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妹妹。
這種“我成為我自己妹妹”的戲碼陽枝綿一時也?不知道是如何丟到她腦袋上,她又要按照什么劇本來演。
她的手?指在對話框中停留著,往日廢話連篇、即便被人罵都要堅持輸出的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琴酒為什么會變小,又為什么會身受重?傷地出現在橫濱,這些問題重?要,但好?像不那么重?要。
因為比起那些,更重?要的事?:她呢?
如果游戲中代表的是未來,那么在琴酒變小的未來中,她擔任著什么角色?
……她還活著嗎?
陽枝綿無?法從?琴酒的那張Q版小臉中判斷任何信息。
不過如果有一天她自己的死訊還要從?琴酒這獲取的話,或許本身就是一種黑色幽默。
陽枝綿并不恐懼死亡,能在酒廠生活的人應該沒人會怕死,刀尖舔血,拿槍的人有一天被其他開槍的人殺掉,也?并不稀奇。
只是在游戲里預知自己的死期,不得不說讓她感覺到了?荒謬。
琴酒的問號,陽枝綿最終敲了?一行省略號來回答。
他沒再?說話,他本就不是多話的人,能扛著麻藥對著她的臉問一句她的身份,或許已經是他對她這個……同窗加下屬最大的一點關?注。
陽枝綿苦中作樂地想,死人對琴酒來說毫無?價值,眼下對她如此重?視,是不是代表她還沒死呢?
森鷗外上前把簾子拉上,隔絕了?兩?人。
陽枝綿也?沒心思繼續游戲,直接關?上了?手?機。
在森鷗外看來,就是少女又重?新坐上了?沙發椅開始轉圈圈。
他偷偷靠近病床,努力顯得不是那么八卦地問了?一句:“還能說話嗎……你們倆是什么關?系?”
“滾。”琴酒陰沉著小臉,短促有力地對他比了?個口型。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鎖頭是一個神秘的人。
他帶著?面具, 沒人知道?他的年齡樣貌,甚至是性別。伴隨著他的是恐怖的名聲,但沒人知道?他的異能具體?是什么, 或許正是因為這份神秘, 讓他身上的恐怖色彩更深了一層。
除了鎖頭腦袋后的那把鎖以外, 紅樓的其他地方再不允許出現一把鎖。鎖頭也很少說話,他的命令通常通過短信發布。
種種聲名造就了他的形象,面對自家最大產業的“收入來源”損失了一半的情況, 鎖頭也沒有表達出什么情緒,平平淡淡地點頭, 旁邊的手下戰戰兢兢地等著發落, 最后居然?沒事,很是松了一口氣。
鎖頭走出紅樓,他在保鏢的擁簇下鉆進車里,準備去查看另一據點被港口黑手黨襲擊后的情況。行人紛紛退避,但也有不明所以的人只是投來好奇的目光。
在這其中, 白?發少女的身影惹人注目。
最初保鏢們也沒注意她, 只不過?是個小女孩, 穿著?時新?的套裝,臉也嫩,像個初中生。
不過?現在不是上?學的時間嗎?
保鏢們沒注意,但少女原本是正常路過?, 走著?走著?,突然?直直朝車的方?向看了過?來。
明顯的視線讓保鏢們實在很難不注意,少女的眼睛很大, 并且是明亮的綠色,看過?來的時候只能讓人想到:“哇, 看那個家伙的大眼珠子”。
雖然?引人注目,但這個年紀的女孩對新?鮮事好奇也正常。保鏢對司機耳語幾句,一行人鉆進車內,司機啟動車輛。他們以為開車走了,女孩的關注度自然?會轉移。
但,并沒有。
在開車之前,保鏢們做了許多準備,比如提前檢查車底是否有炸彈,確認沿途路線的安全,檢查車內設施等。
走著?走著?,開著?車的司機突然?問了一句:“車后面是不是……追著?什么東西?”
“什么?”保鏢們頓時緊張起來。
車上?除了司機,一共坐著?兩個保鏢,“鎖頭”坐在副駕駛。
靠近司機那一側的保鏢去看后視鏡,什么都沒有看到。他很奇怪,但老板就坐在前面也不好罵人,只能委婉地說了一句:“你是不是看錯了?”
司機往右瞟了一眼,嘀咕道?:“好的,可能吧……”
“要?多注意一點啊。”保鏢不介意找機會對這位新?來的司機發號施令。
司機唯唯諾諾地應是,保鏢正準備繼續說幾句,另一邊的保鏢卻伸出手指著?左窗,動作幅度很大,甚至打到了說話保鏢的鼻子。
“干什么啊!”他正準備發火又顧忌著?前頭的老板,聲音憋在嗓子眼里,格外的滑稽。他發誓他聽見前面的司機笑了一聲,但同事驚恐的神情讓他只能將?注意力轉移向另一邊。
映入眼簾的是少女的面孔。
她看起來就像被錯誤張貼到車窗上?的海報,神情平靜,并且與車保持靜止。但保鏢從她向后飛揚的發絲和熟悉的臉反應過?來,這不是什么海報,而是上?車前投來目光的少女。
——她正在與車保持一致的速度移動。
保鏢下意識向前看了一眼目前的車速,因為還?在市區,所以車速沒有很快,大概是七十?碼,但這也不是個高中少女跑步能追得上?的速度了。
而且就他回頭這一眼,少女已經離他更?近了一點,現在他都可以清晰地看見少女的眉眼。
正常人類在高速跑動時,總會控制不住地做出激烈的表情,但少女明明維持著?很高的時速,表情卻跟被冰封住一樣毫無變化?,甚至讓人懷疑其腳下是不是踩了風火輪。
保鏢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少女離車越來越近了,并且明顯瞄準的就是他們這輛車,不論如何他得讓其停止,否則他就得丟飯碗了。
“不論你是誰!”他拉下了車窗,對少女大聲警告,“這是私人車輛,請不要?繼續跟蹤!”
“不用管她,”司機說,“馬上?前面是行人禁止的車道?,到時候自然?會甩開的。”
他說話的時候插什么嘴!保鏢眉頭一皺,但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前面的確馬上?是行人禁止車道?,他轉著?腦袋看向少女和前方?,希望趕緊甩開,并催促司機加速。
但少女離得越來越近了,已經到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步。保鏢實在忍不住把槍掏了出來,但還?不等他扣動扳機,少女已經三步并兩步,手撐著?他打開的車窗直接翻上?了車頂。
保鏢甚至聽見了她在車頂翻滾發出的響聲。
現在的景象簡直是現實版的車上?武打片,保鏢簡直目瞪口呆。他當機立斷地向車頂開了數槍,但明顯沒有起到效果。
并且子彈讓車頂變得更?脆弱,一部?分車頂被少女像紙一樣撕開,他們甚至能看見她平靜中帶著?點興奮的臉。
等等,這是改裝后的車,不論如何車頂也沒有脆弱到能被人撕開的地步吧?
“異能者?”司機情不自禁地問道?。
是異能者的話,一切都變得正常了,兩個保鏢瞬間定下心來。只是他們此前也遇到過?異能者,一個個都花里胡哨,釋放異能前還?經常要?大聲道?地喊出自己的異能名字,很少見到這么毫不做作、簡單樸素的異能。
他們也都是異能的人,保鏢A一伸手,平地中刮起了大風,直接將?少女向上?吹了五六米。
他的異能名字叫“牽風”,雖然?隱匿性不夠好,殺傷力也不夠直接,但因為異能強度大,很多時候能起到阻擋作用。少女直接被她吹向了天空,在半空中盤旋,她表情不變,俯身著?茫茫車流。
不少車主都從窗戶里探頭朝她那看,一臉想吃瓜又不敢的表情。保鏢咬著?牙,發動異能又將?她往上?吹了一些,人群中傳來了驚呼的聲音,保鏢繼續催動異能,少女飄得更?高了,人群中的驚呼聲越來越大。
在一個頂點,保鏢收回所有異能,少女從三十?米的高空直直跌落。這個高度很危險,從底下望去就是一個小小的、黑紅色的人影掉下來,人群中的驚呼聲轉變為了尖叫,但保鏢從業這么多年,使用異能的方?式當然?不只是如此。
他在收回異能后,立刻扣動扳機,對準少女的方?向進行射擊。
人在空中很難改變位置,所以他的攻擊在大多數時候都必定會命中。又或是利用風將?對手吹離自己,之后再利用他們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利用槍支攻擊。
他自認為將?異能與熱武器結合,跟一般只利用異能的人不一樣,并且很少有人能被他吹這么高,大部?分人都會提高警惕不落入他的異能范圍,這讓他對自己的命中率更?有自信了。
他還?特意在少女快著?落時使用了一下異能,使其不落到車頂,而是落到偏一點的位置,這樣車就不用承受她落下來的后坐力。稍后果然?響起了“嘭”的一聲和人們的尖叫,保鏢自認為此次突發情況圓滿解決,老板該給他加工資。
不過?他現在這位老板……還?是不指望了。
不過?,落地的聲音是不是比預想中小了一點?
他的手都已經按在了關窗的按鍵上?,整個車門卻突然?被人砸了一下,發出比之前落地更?響的聲音。
車門被人直接砸凹了一塊,露出金屬的內里。保鏢都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外面的人像是想起了什么,頓了一會,然?后保鏢感到整輛車突然?朝著?另一邊傾斜。
保鏢第一反應就是朝外走,但他的那側損壞了出不去,另一側車門現在又緊貼著?地面無法開關,還?是司機跑得最快,當機立斷地就拋下方?向盤竄了出去。
他不是異能者,只接受過?簡單的培訓,哪里見識過?這等場面,一出去也不管工資了,一門心思?往外竄。
現在已經是行人禁止的車道?,外面全是車,但都停止行駛了堵在這里,后面傳來按喇叭的聲音。司機一面向后跑,還?是沒忍住好奇心回頭看了一眼。
就是之前他掃到了一眼的少女,那時在后視窗里還?是個很模糊的影子,現在看得很清晰。少女穿著?黑紅色相間的衣服,有一頭很長的白?色頭發,她將?車子翻了個面,之后還?跳上?去踩了幾腳。
此前身后那人向天上?開槍的場景他也見到了,當時他就在后悔此前得罪了這人,日后必定繞道?走,否則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現在來看少女周身干干凈凈,毫無血跡,讓他還?懷疑自己眼花了。
但這是怎么做到的……他之前分明看見每一槍都沖著?要?她命打的啊?
多余的事也輪不到他來操心,能跑出來他都要?感嘆是自己修來的好運。司機頭也不回地跑了,其他人還?在車里掙扎。
兩個保鏢費了一番功夫才從翻倒的車里跑出來,他們也想跑路,但又惦記著?工資,所以只能留在那,心中惱恨那司機跑得簡直像一陣風。
現在他們看見少女那一派平靜的臉,都覺得有點恐懼。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少女瞄準的明顯不是他們,而是他們的主顧。在發現他們都出來而鎖頭仍然?縮在車里后,她甚至翻開鎖頭那一側的車門將?其拽了出來。
保鏢們雖然?沒見過?鎖頭的實力,卻也聽過?其恐怖的名聲,俱是被白?發少女這毫不客氣的動作驚得目瞪口呆。
他們已經來不及疑惑她為什么毫發無損,作為保鏢,自然?不能看著?主顧挨打自己什么都不做。他們都催動異能,想將?兩人分開。
另一名保鏢的異能是火焰,和風配合,燒得更?是旺盛。雖然?這個異能有同時傷到老板的可能,但這種時候也顧不上?這么多了,頓時,焰火向兩人涌去。
往日里威名赫赫的鎖頭像個穿西裝的麻袋一樣任由少女拎著?領子搓圓捏扁,讓他們心里都暗自嘀咕。看到火焰來襲,少女直接將?鎖頭迎面甩了出去,擋住了大部?分異能,鎖頭則是趴在地上?,在火里燃燒。
保鏢們都傻眼了:這得怎么辦?
這火甚至不是少女放的,而是他們自己點的,要?論鍋還?得算他們腦袋上?。但鎖頭連個小女孩都打不過?,被其就這么扔出來實在是讓人吃驚,要?知道?少女比他矮了三個頭!
要?不,跑?老板人都沒了,還?上?什么班。
他們還?沒轉身,熊熊火焰里,有尖細的聲音傳了出來:“不會原諒……永遠記住……”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聽見鎖頭出聲,他們剛開始以為是面具的那一面在出聲,后來發現不是,是鎖頭的背面,那把鎖的鑰匙孔正在扭曲著?發出聲音。
鎖頭的身影在逐漸融化?,只有那把鎖毫發無損。它繼續出聲道?:“不會原諒……港口黑手黨……”
這個詞讓兩個保鏢都松了口氣,至少債沒找上?自己。他們用有些同情的目光看向少女:才這么小就出來打工,公?司還?只派一個人,嘖嘖嘖。
早就聽說港口黑手黨待遇差,如今一見果然?是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忙活了這么久名頭被別人拿走的陽枝綿:?
啥都沒干還?天降一口鍋的森鷗外:?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陽枝綿也不知道自己的表現引起了別人那么大的反應, 事?實上,一切在?她的眼里都只是一場……有賽車元素的橫向屏幕單機游戲。
她在?找到了紅樓以后,屏幕場景自動轉變為復古2D, 操控左下角的方向鍵, 可以使人物左右移動, 還可以在地圖并不寬裕的范圍內上下移一移。
整體有點像學生們會在電腦上偷偷摸摸玩的“拳皇”之?類的游戲,就是還加入了地圖延伸,使其從pvp游戲變為了單機也能玩的pve游戲。
說起來電眼美女差不多也是這個模式來著……?
陽枝綿原本正?常地在?路上走, 時不時按跳躍翻過幾?個坑,一路上也沒?遇到個小怪, 全是跟背景板一樣滑過去的路人。
一般這種游戲不應該先來幾?個低等?級小怪當炮灰, 給她漲漲經驗值嗎?
整個界面也沒?找到顯示她打架經驗值的地方,只有她的羊羊頭像孤獨地懸浮在?左上角,但?沒?有任何血量、藍條的標識。
右側也沒?有花里胡哨的技能,除了“躲避”和“跳躍”外,只有樸素的“揮拳”。
不是, 一般不是都有個蓄力條, 蓄滿了以后可以全場放動感光波的嗎?
這么簡陋啊?
果然永遠不要對這游戲報以過分的期待, 否則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踹上一腳。
陽枝綿麻木地按著按鍵,一路也沒?碰見個能打的小怪,只有一成不變的地圖不斷過度。
無聊的結果,就是在?看見圖中出現紅點后, 她立刻像餓狼看見肉一般撲了過去。
游戲界面中出現了……一輛輛車。
最前方是里面標著紅點的小汽車,之?后還有各種型號各種顏色的車,她的小人也從原本慢悠悠地挪動變為了向前奔跑, 飛揚的白色頭發像漂浮在?地上的一朵棉花糖云。
……地鐵酷跑?
難怪沒?有小怪了,酷跑類游戲本來也不需要打打殺殺, 不斷跑下去就可以了。
人跑得比車還快,好像有點離譜。不過一想地鐵酷跑里人還能在?列車上竄來竄去甚至背著噴氣包飛上天,似乎又沒?那么離譜。
不過她不能像地鐵酷跑那樣跳上車,而是只能在?車和車之?間找間隙移動。如果被車撞到的話,加速就會停止,沒?有被撞則是會不停地加速下去。
沒?兩秒鐘陽枝綿就摸清楚了機制,只是她覺得小人被車撞到后的動畫還挺可愛的,沒?忍住多撞了幾?次,看小人暈乎乎從地上爬起來的樣子。
就是不知道為什么,每次被撞到,那輛撞人的車都會停下來,然后從里面鉆出來一個一臉驚恐的小人……
一直到快到截止時間了,她才認真玩游戲,成功追到了標著紅點的車子。
追到后賽車游戲就結束了,陽枝綿按著按鍵對著車子試探著揮拳,它真的乖乖停了下來。
……說起來她其實現在?都還不知道里面坐著的是誰,反正?看到是紅名?她就打了。
哎呀,玩家就是這樣的,看見紅名?就揍,誰管具體揍的是哪根蔥。
只不過跟她大道至簡的揮拳不同,從車上探出頭的小怪明顯有著特殊能力,其中一個把她的角色小人……給吹出了屏幕外。
陽枝綿一時都愣住了。
那個小人很?認真努力,還在?伸著脖子對天空比出發動技能的手勢。但?作為玩家,陽枝綿半天沒?找著自己的角色在?哪,只能看見小人一飛沖天,隨后就消失了。
不是,她作為玩家,攻擊動作只有最簡單的揮拳,隨便一個小怪的能力能把她吹上天?到底明不明白什么是玩家啊?
浮空之?后,小怪還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物件對著天空發射火花,陽枝綿一臉麻木,等?到小人終于從半空中掉下來,她立刻沖向了車。
雖然生氣但?得規劃好步驟,現在?不把他們從車里踹出來,她都打不著。陽枝綿忍著怒火,發現在?與車近乎重?疊后,上方就彈出了一個小小的“可翻動”的標識,她當機立斷地戳了一下,小人就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樣,立刻將車從下方抬了起來。
車上的小人都浮現“驚恐”的表情,其中坐在?前排的小人直接逃了出來。
但?看他腦袋上沒?頂紅名?,而是一個善惡不明的黃名?,陽枝綿暫時放他一馬。
結果車輛徹底翻倒后,里面的npc都從車里出來……只有一個頭上有紅名?。
連之?前把她吹飛的黑西裝,名?字都是黃色的。
短暫地在?先打紅名?和報仇之?間猶豫了一會,最終她還是選了打紅名?。紅名?的小人一看就很?像Boss,臉上帶著金屬面具,穿著怪里怪氣的衣服。
結果她扒住紅名?小人還沒?來得及干什么,在?旁的兩個黃名?互相一配合,朝她噴來了烈火。陽枝綿下意識把Boss往火里一扔,它掙扎都不帶掙扎,很?快就死了。
陽枝綿:??這么脆?
她看著地上Boss留下來的“遺物”發呆,作為游戲,Boss掛了自然沒?有遺體或是墓碑,留在?地上的是金幣和道具。
兩個黃名?小怪馬不停蹄地跑了,只有陽枝綿還留在?原地。也不知道是哪的的背景音,突然冒出來一句“……記住你了……港口黑手黨……”
啊?這里有港口黑手黨的劇情嗎?
陽枝綿決定不管什么,先去把東西撿了。結果打了這個脆皮Boss以后,居然掉了十?萬金幣!
好值錢啊!!
原本她還在?想她又沒?有經驗條,為什么要跑來打Boss,現在?掉落金幣一出,她頓時覺得可以原諒一切。
有這么多錢,她可以把原本沒?錢建的房屋和店鋪又推進一次。
打怪真好,她愛打怪,希望這種劇情多來幾?次。
還有一個道具,跟一般的道具不同,這次的道具卡面非常灰暗。中心物一把鎖,鎖芯中伸出了一小節舌頭,仿佛隨時能給卡面外的人舔上一下。
一把鎖會有口水嗎,不管怎么說,有點惡心……
道具卡面的介紹上寫著:[一把帶有詛咒的鎖,撿到它的人將會被邪惡的魔鬼盯上,靈魂永墜深淵。]
……所以是十?萬金幣Boss還能有一次的意思嗎?
媽呀,這是發財鎖啊,能源源不斷地生錢!
那個面具紅名?怪現在?在?陽枝綿的心里已經量化成了十?萬金幣,隨之?而來的還有基地里的新宿舍,新耕地,新制服甚至新碼頭。
還有基地現在?的診所也太?破了,但?建一所醫院需要花一百萬金幣,甚至這才是最初級醫院的價格。
這么一看,十?萬金幣也不夠用,最好下次能來個更大的Boss,一口氣給她爆五十?萬出來。
原本還不想把種地游戲玩成對戰游戲的陽枝綿,決心在?金錢的腐蝕下搖搖晃晃。
沒?辦法,羊現在?太?窮了。
現在?羊其實也能維持一個勉強溫飽的水準,湊合養活了兩百多號人。
但?“溫飽”真的就只有“溫飽”,除了能吃飽飯、穿暖衣以外,什么都沒?有。
市政大廳的屏幕是唯一的娛樂方式,這倒不是首要的,主要目前的小醫務室實在?沒?法解決全部居民的問?題。
鐳缽街本來就亂,居民的健康值幾?乎就沒?滿過,很?多受的傷壓根連“求醫”的概念都沒?有,完全是硬抗。
這次新來的許多居民除了營養不良以外,還有很?多身?體上受到的傷害,但?因為診所設施太?差,只能暫時吊著,所以升級診所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說起來,狐貍醫生那是不是可以先送幾?個健康值低的居民過去?
……還是算了,鬼知道狐貍醫生那安不安全,搞不好送一次就得丟一個居民,她兩百居民眼看著可以丟沒?了。
雖然并不相信狐貍醫生,但?打完了怪,還是得回他那去看看琴酒。
陽枝綿自認為自己如此?惦念著琴酒,還給他找醫生,著實是仁至義盡。但?琴酒明顯不知道什么是“領情”。
面對她的深情厚誼,終于從麻藥中清醒的琴酒給了非常干脆的一個字:“滾”。
還真是非常符合她對琴酒一貫印象的答案。
陽枝綿跟琴酒的關系高低也能蹭上一個同窗,依她對此?人的了解……算了,她根本和他也稱不上“了解”。
既然琴酒都對她說滾了,陽枝綿在?繼續賴著礙眼和聽?話之?間糾結了一會,最終決定還是撤退,這樣對兩人的心臟都好。
拐出病房,陽枝綿就看到狐貍醫生站在?離病床很?近的位置,耳朵豎得高高的。看到她來了,非常欲蓋彌彰地將耳朵豎向了另一邊。
陽枝綿:……
她也不是不清楚每個人與生俱來的八卦心思,只是一旦知道八卦的對象是她和琴酒,她渾身?像沾了毛球一樣刺撓。
正?在?這時,狐貍醫生像要給自己開解一樣開口了:“小姐從紅樓回來了?遇到了什么事?嗎?”
“……”陽枝綿不想理?他。
狐貍醫生繼續說道:“聽?說小姐去的時候,紅樓附近的車道上發生了車禍,還產生了火災,新聞圖片嚇死人。我?還有些擔心小姐,現在?看見小姐沒?事?真是太?好了。”
車,火,看見這兩個關鍵詞,陽枝綿幾?乎立刻想到是什么事?。
不就是她剛剛打Boss的事?嘛。
不過她從打Boss到來診所,總共也就跑了一次讀地圖的條,算時間還不到半分鐘。這新聞是發得有多快,記者莫不是當場蹲守?
雖然告訴自己不要跟這游戲較真,陽枝綿心里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她想了想,半真半假道:“其實我?路過了那里來著。”
“是嗎?”狐貍醫生驚訝,“那現場的情況小姐有看到嗎?我?有些好奇……”
“我?聽?到那里有人喊港口黑手黨,港口黑手黨。”陽枝綿淡定回復,“之?前不是說它們倆有紛爭嗎?可能又打起來了吧。”
這回,沉默的換成了狐貍醫生。
第50章 第五十章
不知為何?臉上帶著心累的狐貍醫生當即表示您可以離開?了, 并留了一個聯系方式,表示病患康復后?會聯系她。
陽枝綿當即聲明自己沒有電話號碼。
狐貍醫生表示自己有手?機,但不能白給, 兩人就手?機的價格進行了熟練的推拉。最終以一百金幣的價格成交。
手?機是老款按鍵手?機, 陽枝綿翻了翻, 里面只有“撥號”和“短信”兩個功能,多的一概沒有。
陽枝綿略微翻了翻,現在通訊錄里只有狐貍醫生一個人, 短信和撥號也?只能對他使用。陽枝綿很快就撥通了電話,叮鈴鈴的聲音在診所里響了起來。
狐貍醫生:“……有什?么事?嗎?”
陽枝綿嘴上說?著沒事?, 實際卻?又?把手?機掏出來, 噼里啪啦地給狐貍醫生發了幾?條短信過去。
森鷗外打開?一看,郵箱里已經收到好幾?條新短信,一打開?,全部都是“你吃了嗎?”“甜西瓜比沙西瓜好吃”“風好大?啊呼呼呼呼呼呼呼”之類,毫無價值且很沒營養的短信。
他突然覺得咩咩和太宰治其實有很多共同點, 只不過太宰治還沒小學雞到這個份上。
啊, 那當然要歸功于他的教導有方。
如果是太宰治本人在這, 估計會對他的想法嗤之以鼻,但眼下太宰治被他哄去尋找什?么“一擊斃命瞬息必死神藥”了,沒功夫審判他的這位“老師”。
……只要是涉及到死的事?情,太宰治就擯棄了所有智商, 變得非常好騙。
偏偏他又?是個生命力旺盛到令人生畏的家伙,兩相組合,演變成了如今太宰治活得沒多認真, 死得也?不痛快的局面。
反正對森鷗外來說?,太宰治的頭腦還是一件趁手?的工具。
至于那些所謂斃命的藥物?只是他放置于太宰腦袋前面的胡蘿卜, 完全沒有實際作用。
太宰雖然有著驚人的頭腦和心智,但畢竟年紀尚小,接觸過的黑暗與他有很大?差距,哄一哄也?算能制得住。
但咩咩就……
白發少女旁若無人地在診所里走來走去,像個缺少管束,以至于無法無天的熊孩子。
森鷗外摸著自己的腦袋,感覺本就掉得厲害的頭發又?往下掉了幾?根。
完全沒有規矩,行事?乖張中,又?帶著奇怪的穩重。摸不到規律,也?無法從表情中判斷情緒……
森鷗外往日擅長的手?段,在陽枝綿這都遭遇滑鐵盧。
陽枝綿告別?了不知為何?,表情顯得非常凝重的狐貍醫生,讀了個條回?到了羊基地。
既然新拿到了十?萬金幣,當然要把這筆錢花掉。陽枝綿先去商店里進貨,咔咔買了一堆的藥品和設備。等花了五千金幣把小醫務室裝修成狐貍醫生那個規模后?,突然意識到自己還缺一位醫生。
……醫生,得從卡池里抽啊。
現在的卡池還是那個奇奇怪怪的奇幻冒險池,并且因為異世券大?戶太宰治的消失,她薅羊毛的對象變為了針對中也?一人。
一直盯著一個人薅實在太明顯了,不過也?薅出了八張券。這是個可以拿來抽,但總想再攢兩張的數量。
陽枝綿盯著卡池里縮著胸,一臉“不要看我”的紫發章魚頭男人,和穿著深紫色西裝的金發上班族,實在不覺得他們像是能當醫生的樣?子。
但她記得這個卡池里什?么職業的角色都有來著。
略微翻了一下,的確有醫生職業的角色,一個是高中生,梳著夸張的牛背頭,看上去像不良少年。另一個是金發,發圈上有夸張的三個卷,眼睛是明亮的綠色。
……雖然這個卡池的角色穿衣風格和頭發都奇奇有點怪怪,但還真的蠻好記的。
陽枝綿短暫地猶豫了一會,最終決定先去中原中也?那薅點羊毛。
下一個委托人要求的物?品是……想要中原中也?的簽名?。
雖然比起褲衩子,這也?不是什?么嚴重的物?品,但找中原中也?簽名?這事?本身?就挺奇怪的。
“我也?想不到要什?么,但機會難得,要好好把握,”委托人語氣輕快地說?,“仔細想想,我對中也?君的感情就像粉絲對于偶像一樣?,那么既然有機會的話,也?許是想獲得一張簽名?的吧。”
……不,現在的問題是中原中也?到底會不會簽名?。
根據她的記憶,她就沒見過中原中也?寫一個字。
羊的文化水平平均算起來堪稱慘烈,她現在專注醫療,也?沒空抓教育問題。
結果當她在奶茶店旁找到中也?時,少年沉默了一會,說?:“自己的名?字,我還是會寫的……”
原來會嗎?
“當然得會吧……不然被警察抓住的話,簽名?都不知道要簽什?么。”中原中也?看上去有些挫敗,提出了一個非常有鐳缽街特色的理由。
陽枝綿認真提議:“你可以畫一個圈,然后?再點上一個點。”
“那不就是‘Q’嗎!”中也?很快反應過來。
陽枝綿大?驚:“你還學過英語?”
“喂,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中原中也?并不會英語,光是片假名?都讓他有點頭疼。
橫濱作為港口城市,受到西方的影響很深,所以英語的流行程度很廣,所以他才有點接觸,但也?就是認得字母而已。
畢竟那些遍地都是的叫做“BAC”、“FAB”的組合,他總不能念都念不會。
自己在咩咩心里是如此大?字不識的形象,這讓中原中也?有些挫敗。
但他好像的確不認識幾?個字……
少年垂頭喪氣的,頭上仿佛有無形的耳朵耷拉下來。陽枝綿不明覺厲,但看他情緒低落(心情值扣了20),還是摸了摸他的腦袋。
“不要摸我頭,會長不高。”
一邊這么說?著,中也?的心情值卻?從回?升了,有些低垂的嘴角重新升了回?去。
陽枝綿想了想,還是把“摸頭會長不高一般是只有矮子才會說?的話”咽了回?去。
中原中也?聽不得別?人說?他矮她還是知道的,畢竟從第一次見起,這個特質就被寫進了資料里,想不注意都難。
她對居民想要卷身?高這點還是大?力支持的,只要有需求,牛奶管夠。
“簽名?是吧,”中原中也?向四周看了看,也?沒找到能簽名?的紙,眉頭皺了起來。
陽枝綿背包里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唯獨沒有紙。但她知道一個東西可以寫字……他們每天的安排表的背面是空白的。
但按照經驗,她認為委托人是不會希望收到一封背面還寫著“羊基地X月X日工作安排”的簽名?的。
她翻著背包,半天也?沒找到一張能用的紙,升級領了那么多破爛,里面居然連本書都沒有。
突然,她想起了一個東西。
照相機。
這個是不知道哪次升級拿到的獎勵,因為看上去很適合作為委托人的交換品,所以在收到后?沒有被當成垃圾,而是專門?放到了前排顯眼的位置。
簽名?的話,簽在照片上或者照片后?面才是最合理的配置吧?
陽枝綿也?不是很清楚,她對明星的了解還止于搜索詞條的階段,臉根本對不上,更別?提知道簽名?到底是簽在哪里了。
總之先試試。
中原中也?對于要給自己拍照的反應很大?:“哎,給我嗎?”
他頓時像長了刺一樣?渾身?刺撓:“我要做什?么準備嗎?為什?么要給我拍照啊……”
可能是覺得自己話多得有點明顯,說?了幾?句后?他很快就差異明顯地閉口不言,還把手?從口袋里抽了出來,非常別?扭地放在臉旁邊比了個耶。
在他倆旁邊的人都笑了起來:“可愛!”他們善意地對這個羞澀的少年說?了好幾?句:“中也?,可愛!”
“不要這么說?我啊。”中原中也?的臉迅速躥紅。
他羞澀又?不知道怎么拒絕的表情被陽枝綿一秒抓拍,聽見快門?響起的聲音,他瞪圓了眼睛看過來,又?被陽枝綿抓拍了一張。
照片中的少年臉精致帥氣,姿勢有些別?扭。旁邊的奶茶店布景仿佛透過紙張散發著果香,陽光溫暖而美好,還能看到旁邊npc模糊的笑臉。
十?五歲的、青澀且烈陽般的少年。
陽枝綿盯著照片凝視了幾?秒,才贈送給中原中也?讓他簽名?。
中原中也?匆匆拿過照片和筆,先看了一眼拍成什?么樣?,看到后?立刻說?:“啊啊,把我拍得太蠢了,還是重拍一張吧!”
陽枝綿:“沒有啊,挺好看的。”
她對照片的定義就是沒糊就行,完全不管被拍人的死活。旁邊的居民也?湊了過來,對里面的人大?加贊賞。
中原中也?在他們“很帥氣呢!”“中也?一直都是帥氣的人啊”的炮轟下,沒堅持幾?秒就扛不住了,面紅耳赤地在背后?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可以看出他在努力地把字寫得流利,但筆畫之間的頓筆還是很明顯,像小學生的字。
他寫完后?明顯不太滿意,擰著眉頭想要再改,但陽枝綿眼疾手?快地收走了照片,他鈷藍色的眼睛轉了過來,又?頗不甘心地轉了回?去。
陽枝綿突然覺得他真有意思啊,像明明有很容易發火,卻?對她硬憋著不生氣一樣?。
照片都被拿走了,中也?也?沒有糾結很久,只是囑咐了幾?句:“要好好保存哦。”
……啊,可是我馬上要拿去賣掉哎。
陽枝綿在信守承諾和拿去抽卡之間猶豫了三秒,果斷選了抽卡。
但是她在將照片給委托人前,先用手?機截了張圖。
嗯,這對玩家來說?也?是一種保存方式,對吧?
委托人收到照片后?果然很高興,連夸了好幾?句“卡瓦!”,爽快地把款付了,她攢夠了十?連。
陽枝綿把卡一抽,沒有抽到那兩張強力SSR醫生,倒是有張SR,是個叫辻彩的……整容醫生。
……搞什?么啊,這還沒脫貧致富呢,怎么就引進高消費項目了!
唉,算了抽卡也?不會每次都順著自己心意來,陽枝綿花半小時調理好了自己的霉運,決定遠離賭博,好好基建,不要寄希望于抽卡倍率。
但沒過多久她就發現了一件事?:她忠愛的、忠誠的、自從追隨(?)她以來立功無數的大?將中原中也?,最近很不在狀態。
找他干活的時候,經常找不到他的人,一看就是已經不在基地了。
這本身?就很不正常。
他現在沒有送外賣的任務,中也?又?是個把基地當成家的人,除了偶爾出去逛逛,基本都呆在基地里。
現在居然一天到晚找不著人了?
在一次想建新宿舍又?找不著中原中也?后?,陽枝綿終于找npc主動找npc問了:“中也?跑哪去了啊?”
一連好幾?個npc都不知道,最后?有個人猜到:“可能去調查最近的傳聞去了?”
“什?么傳聞?”
“港口黑手?黨前首領又?冒出來了,要對所有仇人復仇……啊,據說?還跟神明‘荒霸吐’有關系。”
“荒霸吐完全是流言吧……”
“不要什?么傳言都信啊!”
幾?個居民又?打鬧起來,而陽枝綿覺得……
“荒霸吐”這個名?詞,為什?么怎么聽怎么熟悉啊?
總覺得最近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