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完結章 他從未辜負過她。
太子迎娶太子妃也是要走?六禮的。
從納采開始,一直到迎親結束,這是個漫長的過程。
光這個流程,水圣就走?了兩年,一直到新娘進了東宮后面的主殿,整個婚禮流程才算是徹底結束。
如今的水圣已經十七歲了,看起來比兩年前更加挺拔,因為一直習武練騎射的緣故,如今不?僅身高腿長,肩膀也更加寬厚,再加上這兩年幫著?皇帝處理政務而沉淀的氣勢,產生?了一種?矛盾的氣質。
沉穩且鋒銳。
太子大婚,帝后是最高興的,按流程來說,他們只需在自己宮中等?待著?,次日一早太子自會帶著?新婦前來請安,但他們實在太過疼愛這個兒?子,所以他們婚禮當日便如同普通人家的父母一般,坐在上位受了這一對新婚夫婦的禮,這樣的表現,莫說新婦了,便是太子都有些受寵若驚。
阿沅看著?跪在下面一表人才的水圣,眼?圈再一次忍不?住地紅了。
水琮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情緒,面上一本正經,手卻?在寬大袖袍的遮掩下,牽住了阿沅的手,不?輕不?重地捏了兩下,以示安撫。
阿沅吸了吸鼻子,回頭看向水琮,嘴角忍不?住地上揚,露出一個溫婉的笑來。
比起慶陽就封時?的不?舍,此時?阿沅的心情就純粹是高興了。
無論日后水圣的生?活是否美滿,與太子妃的感情好不?好,至少此時?此刻的孩子們是圓滿的,水琮看懂了阿沅眼?底的意思,心底也是一陣酸澀。
這個為他親政之路做出大貢獻的兒?子,如今也已經長大成人了。
婚禮在黃昏,等?一切儀式走?完,天都已經黑了,太子妃被護著?送回了主殿,帝后二人則低調離開,若他們不?走?,現場留下的官員與宗親們也是不?敢喧鬧起來,反而叫這場婚禮顯得沉悶了,為了孩子能有個熱鬧的婚禮,他們二人還是離開的好。
帝后二人一起上了御攆。
從東宮到乾清宮的距離不?算短,但也不?長,阿沅剛坐定了身子,就感覺心底一股子勁兒?散了,身體也變得無力了起來,當即也顧不?得什么端莊儀態,身子一歪就靠在了水琮的肩頭。
“怎么了?”水琮順勢伸手攬住了她。
“累。”
阿沅抬手拍拍自己的頭冠:“禮冠有些重,脖子也僵硬了,腰更是難受。”
水琮借著?姿勢揉了揉她的后腰,語氣中含了笑:“朕看你是心里邊難受才是,圣兒?長大了,你總要放手的,他已經不?是以前總在咱們膝邊環繞的孩子了。”
水琮以為阿沅是占有欲作祟。
畢竟水圣是他們幾個孩子中頭一個成婚的,一時?半會兒?心思轉不?過來也屬正常。
但人總要長大,身份的轉換,總要去適應才行。
阿沅沒動,而是就著?這個姿勢微微仰起頭看向水琮的下巴,自從過了三十歲,水琮就開始蓄須,他的膚色本就不?白,再配上這一縷胡須,這些年的騎射也未曾落下練習,如今的他幾乎看不?出當年她剛進宮時?的青澀。
如今的他,已經是個成熟的帝王了……
“陛下,臣妾也明白這道理,只是……陛下待臣妾太好了,以至于臣妾總是忘記了自己的年紀,也忘記了圣兒?的年紀,臣妾總覺得臣妾還年輕,圣兒?還小。”
她輕輕地吁了一聲?:“可到底……臣妾已經老了,待圣兒?媳婦有了孩子,臣妾就要做祖母了。”
水琮垂眸與阿沅對視一眼?,看見里面的惶惶不?安。
他抬手捂住她的眼?睛,他不?喜歡這雙眼?睛里面出現那樣的情緒。
“別怕,朕比你年紀大,要老也是朕先老。”
這話說的真?叫人暖心。
但帝王這東西?吧……年紀真?的無關緊要。
對于后宮女人來說,只要他還頂著?皇帝的名號,只要他還能在床上折騰,那他在后宮中就永遠都是十八歲,太上皇這樣一個半殘,納儲云英時?都老態龍鐘了,儲云英第一次侍寢差點沒嚇暈死過去,不?也生?了兩個皇子么?
所以說……這話說的叫人暖心,卻?不?實在。
阿沅向來是個心硬的,所以她又問道:“陛下會一直對臣妾這么好么?”
“會的。”水琮回答的斬釘截鐵。
“臣妾老了,陛下也喜歡么?”
“嗯。”
水琮的手往下移了移,露出阿沅好看的眉眼?,卻?捂住了她的嘴,似乎不?想她再問這樣的問題,視線卻?與阿沅糾纏著?,二人就這樣無聲?對視了許久,一直到御駕快到乾清宮了,水琮才開了口:“阿沅,別怕朕。”
阿沅眨了眨眼?睛,眼?底露出詫異的神色來。
她有些意外水琮這樣說,但她也不是個喜歡瞎猜的人,張嘴便想繼續問,可卻?不?巧,外頭突然傳來長安的聲音:“陛下,到乾清宮了。”
水琮松開手,阿沅也連忙坐正了身子。
等?長安掀開御攆的簾子時?,里面便又是端莊的帝后二人了。
這一夜,阿沅睡在了乾清宮。
水琮這一夜沒怎么睡著,這些年只要阿沅在身邊,他的睡眠總是很?好,可今日他卻?睡不?著?了。
剛剛在御攆中,雖然光線不?好,但那昏暗的光線中,還是叫他將阿沅眼?底的恐懼看了個分明,水琮明白阿沅在怕什么,他能理解,畢竟義忠親王謀逆之事也才過去了二十年,他本人還是那件事的獲利者,所以,阿沅便理所當然的覺得,他這個當皇帝的會怕重蹈覆轍。
今日太子大婚,就昭示著?他已經長大成熟,已經可以入朝聽政。
不?久的將來,會有一些投機分子投奔太子,成為太子手中,能夠與帝王分庭抗禮的力量。
可是……
水琮將阿沅抱緊了些。
可是從沒有人問過他的意見。
從來沒有人問他,愿不?愿意當皇帝,愿不?愿意成為父皇手中傀儡,愿不?愿意一輩子將自己困在這皇宮中,一輩子勾心斗角,日復一日過著?同樣的日子。
是,大權在握的感覺是很?好。
但他又獲得了什么呢?
之前精力旺盛時?,也曾想過開疆拓土,做一世明君,可如今,許是年歲漸長的緣故,雄心開始收縮,他……已經有些安于現狀了。
當然,最叫他難受的,還是阿沅。
水琮垂眸看著?懷中的女人,他們相?知相?伴將近二十年,本該是心意相?通,可今日卻?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他,他理解的同時?,卻?又心情憋悶。
憋悶的同時?,又有些覺得荒唐。
他是帝王啊!
他守著?這個女人十多年,她怎么還看不?清他的心呢?
明明他早就有所改變了不?是么?至少,他是唯一一個動了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將整個乾清宮重新鋪宮的帝王啊。
這些年,乾清宮內的鋪宮設施早就換了一遍,就連水琮的龍床也都給換了,這是一張新床,沒有別的妃嬪睡過,只有帝后二人睡過。
也是那年水琮修繕乾清宮,重新鋪宮,換了龍床后,阿沅才經常在乾清宮留宿了。
水琮嘴上說她矯情,可后來獨自睡在乾清宮的時?候,卻?總能回憶起當年,好像自從阿沅升位成了嬪后,便極少往乾清宮來了,更多的是他去永壽宮。
他都做的這么明顯了,阿沅怎么會覺得他什么都不?知道呢?
“哎……”
三更半夜的,乾清宮里傳來帝王長長地一聲?嘆息。
守夜的小宮女立即清醒過來,從簾子外頭膝行進來,伏在地上:“陛下。”
“無事,下去吧。”
帳子里伸出一只手揮了揮,示意小宮女下去。
小宮女又膝行著?退了出去,繼續縮在墻角守夜,還不?敢睡著?,生?怕陛下突然的傳喚,畢竟……竟日的陛下著?實不?大安生?,總是唉聲?嘆氣的。
她不?明白陛下又什么可愁的,再一想,今日可是太子大婚的好日子,想來是舍不?得吧。
畢竟陛下對太子的寵愛有目共睹。
這一夜,阿沅的夢光怪陸離,以至于忘記了在領口涂抹助眠的藥水,身邊的水琮也沒能睡著?,曾經只要在阿沅身邊就能擁有的好睡眠,在這一夜仿佛失去的效用。
次日帝后二人眼?下不?約而同地泛起了青。
“陛下昨夜沒睡好么?”阿沅給水琮盛了碗粥,聲?音柔柔地問道。
“嗯。”水琮將碗接過來:“你不?也是?”
阿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淺淺一笑:“是,臣妾昨晚上做了夢,不?過大清早的就不?說了,不?吉利。”
水琮不?明白這是哪里的風俗,但既然阿沅說了,他向來不?會強制她。
帝后二人和諧地用完了早膳,就聽見長安進來稟告,說是太子帶著?太子妃來請安了。
阿沅一聽頓時?急了,趕忙招呼宮女給她簪花,她向來偏愛簡單的發?飾,那些金玉頭面她戴著?覺得累脖子,所以素來不?用見客時?,她便總是素凈的很?。
“不?著?急,慢慢弄。”水琮見她步伐都快了,趕忙吩咐長安:“你去叫太子和太子妃修整一下,再上杯茶,叫他們先歇歇腳,從東宮到乾清宮這一路也累了。”
長安:“……”
太子殿下有轎攆的呀!
不?過還是躬身:“是,陛下。”
很?快,阿沅收拾好了,就連口脂都重新上了,才又端莊地坐上了主座,水琮見她這副樣子只覺得有趣,一直到她坐下了,才起身坐在了她的身邊。
長安一直在門口候著?,見陛下點了點頭,便立即宣了太子與太子妃覲見。
水圣很?快帶著?太子妃吳含琳進了門。
二人對著?上方的父母行叩拜大禮,吳含琳更是給帝后二人敬茶,阿沅喝了茶,笑的一臉和藹,只是這些年她被水琮用金玉堆砌的宛如二八少女,做出這樣和藹表情來,著?實有些違和。
倒是水琮端著?架子說了幾句。
一直到太子帶著?太子妃回了東宮,水琮才又重新掛上了笑。
“行了,你也別看了,回去換衣裳吧。”
水琮看她那纖細的脖子上頂著?滿頭珠翠,都替她累得慌。
阿沅無奈地回頭看了水琮一眼?:“既如此,臣妾便先回去坤寧宮了。”
“嗯,中午朕去你宮里用午膳。”這算是提前報備了,好叫坤哥宮的小廚房備著?他的那一份膳食。
阿沅點點頭,帶著?自己宮里的宮人就回了坤寧宮,回去便卸了妝容釵環睡下了,至于午膳,金姑姑會打理好的,這些年坤寧宮的小廚房也有自己的一套菜譜了。
阿沅這一覺睡得舒坦,醒來時?水琮已經歪在軟榻上看書了。
“醒了?”
水琮笑著?放下了書:“醒了就用膳吧。”
原來早已過了用膳的時?辰,阿沅翻了個身,聲?音帶著?睡意:“陛下怎的不?叫醒臣妾?”
“下午政務不?忙,朕也不?算餓,便先等?著?了。”
水琮解釋了一句,起身過來將阿沅拉起來,又喚人伺候了她換衣裳,阿沅直到洗漱后才覺得清醒些,陪著?水琮用完了午膳,水琮才起身回了乾清宮。
“娘娘,陛下早上下了兩道圣旨,一道是冊封太子妃的圣旨,一道是太子入朝聽政的圣旨。”等?皇帝走?了后,金姑姑立即過來小聲?將早晨的事情給說了。
太子妃雖然名為太子妃,嫁入了東宮,但實際上是要另外冊封的,不?過很?少有大婚次日就下圣旨,有些挑剔的老公公直到太子妃生?下了嫡皇孫才會下圣旨,畢竟太子妃一冊封,朝臣們再上書要太子聽政就沒借口反駁了,總之吝嗇的很?,更別說還在次日就叫太子入朝聽政。
水琮大方的叫阿沅意外。
也叫她心下有些慌。
水琮這個皇帝當得,是不?是哪里不?對勁?
就連見過好幾個皇帝的金姑姑都有點兒?茫然:“奴婢瞧著?,陛下好似……不?大一樣。”
阿沅:“……”
僵硬地點點頭:“是不?大一樣。”
“那紫珊那邊……”
她們商量好的,一旦太子親政后,水琮表現出一丁點兒?對太子的忌憚,紫珊就對著?皇帝用技能,但是……水琮這操作叫兩個人有些看不?懂了。
“先按兵不?動吧,總歸現在陛下對太子還不?錯。”
“也好。”
金姑姑點點頭,隨即有些虛地笑笑:“說句心里話,奴婢這私心里,不?大愿意紫珊用了這技能,陛下……畢竟與皇后是不?同的。”更別說,牛繼芳還是個沒實權的皇后,殺傷力實在有限。
但皇帝就不?同了,皇帝一旦昏庸起來,苦的是老百姓。
“嗯。”
阿沅點點頭,眼?神放空,許是想到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沒想,半晌后才又開了口:“希望吧,希望以后都用不?上。”
主仆二人的心情都有些微妙。
接下來的日子,便更加覺得微妙了。
實在是……水琮太不?對勁了。
太子聽政是好事,但也是一定流程的,比如先在前朝聽學,每天寫一寫分析報告,然后去乾清宮交作業,和幾個太傅溝通自己的所思所想,等?聽個兩年,然后開始六部學習,了解六部這些實權單位的運行模式以及‘潛規則’,六部輪一遍至少要個三五年,等?輪完了六部才輪到乾清宮看折子。
這個看折子的過程就很?長了,完全取決于皇帝的壽命。
可結果呢?
水圣剛一入朝沒有一個星期,水琮就將這寄予厚望的兒?子給扔進了戶部。
水圣:“……”
揠苗助長要不?得啊!父皇!
就連朝臣都覺得水琮瘋了,就這么著?急父子相?殘么?太子六部走?一圈,背后的人馬至少多上幾倍,皇帝這是嫌棄自己皇位坐的太穩當了么?
就連顧老太師都覺得皇帝瘋了,難道是后宮哪位‘真?愛’娘娘有了身孕,急著?要太子騰位置么?
水琮不?理會朝中的暗潮洶涌,只按照自己的節奏,將水圣派去了戶部,自己則是日日回坤寧宮陪伴阿沅,他自然能看懂阿沅那壓抑著?不?安的眼?神,卻?也沒過多解釋什么。
他該怎么說呢?
總不?能說自從慶陽走?了后,他就愈發?覺得自己力不?從心?還是說,如今他上朝已經上的厭煩無比了?
都不?能說。
因為他是皇帝。
既來之則安之,水圣在戶部待了一年,這一年,戶部尚書對他傾囊相?授,尤其還有個戶部侍郎的‘岳父’在,戶部對他來說簡直是公開透明的。
一年后,水圣交上了滿意的答卷。
剛舒了口氣,扭頭就被皇帝扔去了禮部。
禮部自從這幾年頻繁干活,早已與以前的冷衙門不?同,如今也算是今非昔比了,水圣進去就被禮部尚書笑呵呵地用書給砸暈了,接下來的半年滿腦子都是禮儀規制,等?他終于從書海里抬起頭來,又發?覺自己被親愛的父皇扔去了工部。
如此又是半年。
禮部和工部合起來用了一年,這一年太子抽空將兩個太子嬪抬進了東宮,最可笑的是石飛雁入東宮時?,他剛好就在禮部,自己納妃的儀式都是自己張羅的。
太子嬪吳莜入東宮后兩個月,太子妃生?下了水圣的長子,水琮的嫡長皇孫。
皇孫一出生?,水琮就將水圣扔去了兵部,便又是一年的摧殘,也是到了此時?大家伙兒?才發?覺,之前太子調用禮部的時?候,都在猜測是不?是太子犯了錯,叫陛下不?高興了,才會被從熱灶戶部調去了冷衙門禮部,這會兒?才知曉,原來之前是因為太子妃有孕,陛下才會如此‘寬待’太子。
如今皇孫出生?,皇帝霸道的一面再次出現,太子被扔進兵部錘煉去了。
兵部一年,刑部一年半,吏部兩年……等?太子終于能在乾清宮看折子的時?候,皇長孫都四歲了,東宮也多了幾個小皇孫和小郡主。
水琮仿佛是那個惡公公,幾乎每年都從朝臣中扒拉出一個出色閨女送進東宮去。
如今的東宮后宅可比水琮的后宮熱鬧多了。
阿沅不?阻止她們斗,卻?不?許她們將手伸到太孫身上,但凡誰對太孫出手了,不?出三日,她的懲罰一定會到,東宮后宅的女子們只覺得毛骨悚然,她們不?知多少次在自己身邊排查人手,就是排查不?出那個皇后的眼?線來。
因為此,東宮的女人們下黑手都不?敢太狠,生?怕自己下了狠手,第二天自己就步了后途。
能霸占皇帝數十年如一日寵愛的女人……能沒心計沒手段么?
越想越覺得恐怖如斯。
而恐怖如斯的皇后娘娘其實也挺懵,一道接著?一道的口諭從坤寧宮發?出,實則真?正從她嘴里出來的卻?是不?多,大多數都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水琮的口諭已經下去了。
插手兒?子內宅的惡公爹,當真?是恐怖的很?。
水圣在六部待了六年,終于在二十三歲那年開始跟在水琮身邊打雜。
“五年,給你五年時?間,五年后朕禪位給你。”
水琮在水圣入乾清宮看折子的第一日,便說了這樣一句話。
水圣當時?就嚇壞了,當即跪下表示自己并無不?臣之心,一邊在腦子里瘋狂思考,父皇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要故意養大他的胃口,然后到時?候借題發?揮么?
水琮不?管水圣心里那點兒?小九九,只叫他捧下去一摞折子開始看。
阿沅也是心情復雜。
她最近連那種?助眠的藥水兒?都不?給水琮用了,那畢竟是消耗精力的,如今的水琮……叫她不?忍心下手,畢竟他是真?的很?好。
紫珊更是徹底蟄伏,原本都混進御膳房了,如今直接在乾清宮的茶水房養老了,她總覺得,自己這技能這輩子都用不?出去了,倒不?如多學一門手藝,日后留著?升階,金卡嬤嬤什么的,當真?叫人羨慕的緊。
一個跟著?皇后,一個跟著?太子……都是近身伺候的。
五年時?間,一晃而過。
太子的學習進度喜人,于是在第六年的大年初五,水琮在開年大朝會上宣布禪位。
如今的太子二十九歲,而水琮也已經五十歲了。
對于一個帝王來說……五十歲,是個分水嶺。
五十歲之前大多十分英明且勤政,但五十歲后,大多數帝王便開始昏庸懶政,水琮好容易在上半輩子開疆拓土,成為一個英明神武的皇帝,絕不?容許自己在下半輩子成為一個昏庸的皇帝。
三辭三讓的流程都沒走?完,水琮就把水圣拎上了皇位,完全不?耐煩這些客套儀式。
水圣就這么懵地換上龍袍做了皇帝。
水琮在寧壽宮住了半年,見水圣對政務已經十分熟悉后,處理的手段也很?老辣后,便放心地帶著?滿宮妃嬪住進了赤水行宮。
這些升級為太妃太嬪的嬪妃們,換了個地方繼續安生?度日,將偌大的皇宮留給了水圣。
就在所有人一位太上皇會在赤水行宮養老時?,水琮已經帶著?阿沅坐上了前往慶陽府的馬車。
“陛下……”
阿沅一直到坐上了馬車,才恍惚有了實感。
他們竟然要去慶陽府了。
“別怕,朕帶你去看看慶陽。”水琮對著?阿沅笑笑。
阿沅怔怔地看著?水琮,突然鼻子酸澀,眼?圈通紅地撲進水琮的懷里,心中的愧疚在這一瞬間將她淹沒,從入宮前就開始準備,到第一次侍寢時?果斷下手,她從不?后悔。
但面對水琮,她卻?不?是不?愧疚的。
他本該子孫滿堂,在皇位上坐上幾十年的,如今卻?為了她……
但是!
哪怕此時?再愧疚,她也不?后悔。
她重重點頭:“好,我們一起去看慶陽,臣妾入宮三十年,還是頭一回出京城呢,臣妾也該出來走?一走?了,不?然就老了。”
水琮抱著?她笑笑。
也不?知為何?,自從出了宮后,原本總是覺得乏累的身體竟有了好轉,水琮覺得,大概他是真?不?適合做皇帝,不?然得話,在皇宮里怎么會那么累呢?
“咱們偷偷的走?,不?能叫老二老三知道,不?然他們拖家帶口的非要跟我們一塊兒?走?,煩的很?。”
水琮貼著?阿沅的耳畔,聲?音雖然小,卻?帶著?一股子莫名的興奮。
阿沅也學著?他的模樣重重點頭:“好。”
無論從前對他使了多少手段,阿沅發?誓,從此刻起,她會好好陪伴這個男人的。
至少……
他從未辜負過她。
—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