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宋兼語的出租車在原地停留了?五分鐘，他坐在駕駛座內(nèi)點燃一根香煙。

    只有路燈的黑夜，煙霧繚繞中遠處那道背影漸漸消失在馬路的盡頭。

    林瑤握著手中的酒瓶，走?的很慢，她?怕走?錯了?方向，也擔心現(xiàn)在別墅內(nèi)最后留下?來的人，并沒有這樣輕易的上當。

    那瓶紅酒，林瑤是真的打算全部喝完，她?的記憶提醒她?，那個房子內(nèi)的每一個人都是酒鬼。

    而喝醉了?才能夠有更多的可能性。

    林瑤穿著雨鞋，踩著平整的馬路一路向前走?。

    腦海內(nèi)秦時關給她?看過的城市地圖清晰可見，這條路的盡頭是一片荒地，再往前就是斷頭路。

    往常就算有車輛經(jīng)過這里，也大多只是為了?借道掉頭就走?，根本不會有人在此多停留。

    路程估算出來，走?路的話大概在一千五百米的長度。

    秦時關還去查了?當年?晉江市的路政規(guī)劃，找到那條路的盡頭為什么荒涼在那里，還是斷頭路的緣故。

    以前規(guī)劃的時候打算在那邊開設一個新的商業(yè)中心，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里的地質(zhì)情況不好，土質(zhì)疏松，因而項目改換其他路段。

    那里原本就偏僻，就此之后更沒有人往那塊去了?，路也只修到了?那里就停工。

    林瑤記得秦時關說過的話，她?緊了?緊身上的花棉襖。

    兩條只穿著醫(yī)院睡褲的雙腿，走?在寒風當中快要凍的沒感覺。

    要不是手里提著的紅酒飲用下?去，讓她?的身體多少熱一些，林瑤都快要走?不下?去。

    一瓶紅酒在她?大口大口的飲用下?，很快就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這具屬于?蘇婉兒?的身體，酒量非常好，林瑤眼不花腳不滑，就連走?路都能夠走?的筆直。

    十分鐘后，她?站在一棟豎立在馬路盡頭拐彎處的三層別墅面前。

    林瑤望著前方正在緩緩打開的大門，用握緊手心內(nèi)的紅酒動作?，來掩飾狂跳的心臟。

    剛才那一路，她?確定自己全程清醒，從便利店出來后，走?的是一條直路，沒有拐彎沒有看到任何奇怪的扭曲的空間。

    “是因為還住在這里的人，在一直盯著蘇婉兒?嗎？”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林瑤抬腳踏進?門內(nèi)，先將腦海內(nèi)的疑惑都丟在一旁。

    她?走?進?院子內(nèi)，黑夜當中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院門在她?身后緩緩下?降，兩米五的高?度讓林瑤轉(zhuǎn)頭看過去，外界的一切都看不到。

    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她?穿過院子，走?到一樓的大門處將門拉開。

    “啪！”

    門框旁的開關被她?打開，林瑤用紅酒瓶口對準那一排開關，逐一打開室內(nèi)所有的燈具。

    做完這一切，她?倒在客廳那張巨大的沙發(fā)上，腦袋靠在柔軟的枕頭上面，仰頭將手中紅酒最后那三分之一都喝下?去。

    “100，99，98……”

    林瑤放下?已經(jīng)喝空的酒瓶，揚手將掛在一旁的毛毯拿過來蓋在自己那兩條被寒風吹到快麻木的雙腿上。

    接著她?就躺在那里，半瞇著眼睛在心底倒數(shù)著。

    這個案子全程都是秦時關在秘密調(diào)查當中，除了?他們幾個涉案人員之外，整個晉江市內(nèi)沒有任何人知?道。

    鬼影直到今天才來殺她?，根據(jù)林瑤的分析，對方連蘇先生跟寧震的尸體，就擺放在地上一周的時間，任由他們的尸身長滿了?蟲子，又被老鼠啃食都沒有處理。

    這個鬼影雖然會掐人，有  殺人的能力，可他的能力一定也有不為人知?的缺陷。

    林瑤靠在那里，坐了?一會后覺得腳有點冷，又把雨鞋給脫掉，整個人都蜷縮在那條巨大的毛毯當中。

    敵不動，她?不動。

    從一百一直倒數(shù)到三十一的時候，林瑤的耳邊忽然聽到了?一道極為細小?的聲音。

    躺在那里的人，驚的在毛毯下?面用力掐了?自己一把，這才控制住不跳起來。

    那說話的聲音很小?，小?到林瑤甚至有點分不清，這到底是人的說話聲，還是她?的耳朵在單純的耳鳴。

    這只是耳朵的嗡鳴聲，卻被她?錯認成這是別人的說話聲。

    數(shù)秒后，聲音消失了?。

    耳邊寂靜一片，林瑤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沒被紗布包裹住的那只眼睛里面，一片放空的神色。

    “失算了?。”

    這可真的不是她?沒有努力，而是剛才那一道聲音，她?是真的一個字都沒有聽懂。

    那已經(jīng)跟人類的語言關系，勉強的說是一只耗子在叫，林瑤都會相信。

    “該怎么辦。”

    要怎么在聽不懂的情況下，還不引起對方的懷疑，做出正確的選擇。

    林瑤蜷縮在厚實的毛毯中，思考了十秒后光著腳下了地。

    她?將毛毯包裹在身上，然后經(jīng)過客廳前方那條通往地下室的樓梯間。

    到了?地下?室，林瑤打開燈站在那裝滿紅酒的柜子前。

    仔細挑選了?一瓶放在高?處，年?份上寫著八十年?前字樣的紅酒。

    瓶身上寫的是法文，林瑤完全不認識。

    她?從一旁的抽屜內(nèi)找到開酒器，打開那瓶紅酒后，又從柜子內(nèi)拿出兩枚高?腳杯。

    接著林瑤光著腳從地下?室順著臺階，一路蜿蜒向上，經(jīng)過一樓跟二樓之間的照片墻時。

    這一次林瑤重點掃過每一張照片上的多余面孔。

    結(jié)果這一圈找下?來，什么都沒有。

    這面墻上就只有蘇先生六個人，加上她?的那兩張照片夾雜其中。

    林瑤腳步未停，視線快速掃過墻上一張接著一張的照片，到達二樓時，她?還看到自己白天里的杰作?。

    四個房間的門大開著，隱約可以從燈光的縫隙內(nèi)看到里面仿佛被狂風卷過的痕跡。

    站在二樓平臺區(qū)的人，光潔的腳掌在地毯上畫了?一個半圓，然后踏上三樓的臺階。

    林瑤記憶內(nèi)，完全沒有任何跟三樓相關的畫面，這個地方是她?第一次踏足。

    在將要到達三樓平臺前，林瑤在墻上看到了?一個人體頭顱大小?的壁龕。

    里面擺放著一張黑白照片，紅色的蠟燭燈泡24小?時連接著電路。

    血紅色的燈光照在那壁龕內(nèi)的黑白照片上，將整個照片都照的一片血色。

    遠遠看過去，整個墻角半邊都是巨大的紅光。

    林瑤握著手中的酒杯，站在那壁龕面前有點想笑。

    晚上出門前，她?剛用手機刷短視頻，就刷到一條獨居女性居住防衛(wèi)大全。

    其中就有人說上網(wǎng)買一個骨灰盒，然后在里面裝上小?麥粉米粉芝麻糊，再擺放一張自己的黑白照片放在入口的換鞋區(qū)。

    只要有陌生人進?來，就抓起骨灰盒將里面的小?麥粉撒出去，口中大喊退退退。

    小?偷進?門先看到你的黑白照片，又看到你本人捧著骨灰盒的畫面，肯定會被嚇的當場逃走?。

    沒想到這才幾個小?時，她?就遇到真的有人將黑白照片擺放在入門處。

    林瑤左手拿著那瓶打開的紅酒，用瓶口將下?方紅蠟燭燈泡的線路拔掉。

    明亮堂的樓梯間，沒有了?那道莫名其妙的紅光后，整個氣氛都變樣。

    三樓一共有三個房間，左邊兩個，右邊一個。

    中間是一長排的過道，雪白的墻上固定著幾十張照片相框。

    林瑤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雙腳，腳尖站立的姿勢。

    “往左。”

    她?往左邊第一個房間走?過去，經(jīng)過那片照片時，林瑤一路掃過去。

    數(shù)秒后她?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看著墻上的大合照 。

    接著她?轉(zhuǎn)身，往自己剛才來時的路看過去。

    最右邊那扇黑色的房門緊閉的。照片墻從她?身側(cè)前方，一直延續(xù)到那扇黑色房門的左手邊。

    “是按照年?齡在分布嗎？”

    林瑤將目光收回來，繼續(xù)看向那面墻上的照片，剛才匆忙一瞥之下?，她?只覺得照片中的人物臉部還有身體，都變得越來越小?。

    一直走?到左邊第一個房間的門口，林瑤也看到了?照片墻的起點。

    一名戴著墨鏡的青年?，穿著一身白色的道袍，站立在一枚草堆前，他懷里抱著一名嬰兒?，身側(cè)還站立著一名盯著鏡頭方向的小?男孩，五六歲大的年?齡，一只手緊緊的抓著身側(cè)大人的衣擺。

    “原來是在這里。”

    蔣文星下?午讓她?女兒?將她?那些年?的相冊都送過來，那些東西幾十年?下?來，已經(jīng)多的需要用兩個巨大的行李箱才能夠裝的下?。

    晚飯后，她?一個人回到四樓的住所，獨自翻找著那些年?輕時候的相冊，經(jīng)過了?幾個小?時的翻找。

    蔣文星終于?找到了?那張她?在二十年?前拍攝過的一張照片。

    她?站在鏡頭內(nèi)，畫面后方是一片倒塌的建筑，有一名穿著道袍的墨鏡青年?，雙手揣兜站在角落位置，正注視著鏡頭的方向。

    沒有看蔣文星，而是在看蔣文星用來拍攝的機器。

    她?是一個人去的那地方，帶著三腳架還有相機。

    蔣文星將那張照片，從相冊內(nèi)拿出來，還有當時拍攝的其他幾張照片，也一并被她?找出來，隨后下?了?樓。

    二樓，聞洛城遵守約定一直在沙發(fā)前守著林瑤，聽到敲門聲時他將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抬起。

    先看了?一旁還在昏迷當中的林瑤，確定她?安然無恙后這才起身去將門打開。

    “小?聞啊，我找到了?白天你們在書籍內(nèi)翻找出來的照片。”

    蔣文星將手里的那幾張照片舉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問?他，“你現(xiàn)在有時間嗎？”

    “有時間，蔣老師你進?來吧。”

    聞洛城讓開身體請她?進?來，給她?倒上一杯熱茶后坐在沙發(fā)前，看著她?帶過來的那幾張照片。

    他將白天從那些書籍當中發(fā)現(xiàn)的照片拿出來，跟蔣文星帶過來的進?行比對。

    “蔣老師，這畫面中的好像不是同一個地方吧？”

    她?帶過來的照片上，還能夠看到一家道觀的存在，而白天他們翻找到的那張七個人的照片，背后是一片荒地。

    “是同一個地方，因為在我拍照后第二天，那塊地方就被人拆除了?，讓我想起照片的人是他。”

    蔣文星指著照片上，同樣戴著墨鏡的人，“是同一個人，我很確定。”

    “這地方位置在哪？晉江市內(nèi)嗎？”

    “你有沒有聽說過棄嬰塔。”

    聞洛城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光聽名字他就能夠想象那是一個什么樣的地方。

    “在晚清的時候，很多地方都有這樣的塔樓存在，它一般都被人建立在荒郊野外的地方，通體有七八米高?，外墻刷成不起眼的灰色，一開始是那些貧苦人家養(yǎng)不起孩子，或者孩子重病難治的時候，就將孩子扔在那里。”

    蔣文星回想著當年?查看的記錄，“這種?塔內(nèi)還有一些善心的人士去收斂尸骨，或者照顧那些重病的孩童，但?是在戰(zhàn)爭跟饑餓下?，棄嬰的家庭越來越多，養(yǎng)不起的孩子完好無損的孩子也都被扔在那里，任由它們活活被餓死。”

    “新時代后，全國?開設了?無數(shù)家孤兒?院，專門接手那些無家可歸被人拋棄的孩子，當父母的再狠心也不會再將孩子帶到棄嬰塔去了?，所以全國?這種?地方基本都廢棄掉了?。”

    “這次的犯罪團伙，就來自棄嬰塔吧。”聞洛城翻看著她?帶過來的幾張照片，那應該是以前棄嬰塔的老照片。

    里面很多建筑，已經(jīng)破敗不堪，但?是隱約還能夠看到一座建筑上方牌匾上，風吹雨打后變得斑駁的慈善二字。

    “是，這些人大概是那座塔內(nèi)最后一批孤兒?了?，他們跟尋常人有些不一樣。當時我過去時，棄嬰塔內(nèi)只兩個人收留這些孤兒?，其中一個就是這個人。”

    蔣文星指著照片上，那個戴著墨鏡擋住大半張臉的青年?，“這個人的眼睛四周，有非常明顯的黑斑，天生的，因此他長期戴著巨大的墨鏡遮擋住。”

    “兩個人？”聞洛城注意?到她?話語中，剛才提及的人數(shù)。

    “除了?這個人之外，還有第八個人的存在？”

    “還有一個老道長，聽說是以前妻子生孩子的時候，一尸兩命都沒了?，他到處流浪過了?很多年?，路過那棄嬰塔的時候看到了?里面有嬰兒?的哭聲，從那以后他就留在那里照顧孩子了?。”

    蔣文星說完，還回憶了?當時從老人口中打聽來的內(nèi)容，“我記得二十年?前看到他，那個時候老道長快七十歲了?，現(xiàn)在估計早就不在了?吧。”

    都過去了?二十年?的時間，如果他還活著的話，得有九十歲了?估計。

    “你去那里考察的時候，棄嬰塔內(nèi)就養(yǎng)著那六個人嗎？”

    “沒有，沒有這么多，當年?我去的時候廟里就三個孩子。”

    那些人，可能是在往后又領養(yǎng)的，至少她?在那里的時候，只看到了?三個。

    “三個人。”聞洛城看著那墨鏡青年?，所有照片上都沒有那名老人的身影出現(xiàn)。

    看來老道長死后，他還留在那里一直照顧著剩余的孩子，還有可能在往后的時間內(nèi)分別收養(yǎng)了?蘇婉兒?那六個人……

    別墅內(nèi)，林瑤打開了?三樓的第一個房間門，門開了?，里面擺放著一張兩米長寬的巨大木床。

    床上鋪著通紅一片的四件套，林瑤探頭看到這一幕，有一種?自己不小?心誤入了?某個婚慶喜房的錯覺。

    好在那幾件隨手搭在沙發(fā)邊緣的旗袍長裙，讓她?很快清醒過來。

    這是蘇婉兒?的房間。

    在游輪上面，林瑤見過她?穿著旗袍的畫面，既然是這具身體的房間，林瑤直接走?進?去然后反手關上門。

    接著快速將房門反鎖起來，又把耳朵在門板上仔細貼著幾秒。

    確定房門外沒有任何的動靜時，林瑤這才輕手輕腳的走?到那張黃銅色的梳妝臺前，打開蘇婉兒?的抽屜，想看看她?這里有沒有什么有用的證據(jù)或者線索。

    第一個抽屜拉開，全部都是各式各樣的化妝品，第二個抽屜內(nèi)塞滿了?無數(shù)還沒有開封過的香水。

    林瑤將手伸向最后一個抽屜，一把拉開來，各式各樣的黃金翡翠，紅寶石藍寶石，滿鉆的項鏈手表，各式各樣的珠寶，將這個盒子內(nèi)塞得滿滿當當。

    坐在梳妝鏡前的人，眼前一亮，抓起一枚鑲嵌著超大顆鉆石的皇冠心想，“這東西也算是贓物吧？到時候帶回去！”

    裝著珠寶首飾的抽屜就那樣敞開著，林瑤跟龍卷風似的將這個屋子內(nèi)，包括床底每一塊床板都摸索了?一遍。

    確定什么都沒有找到后，這才脫掉身上的花棉襖，從衣柜內(nèi)特地挑選了?一套足夠保暖，一會真的遇到打斗時，還能夠活動開手腳的衣服。

    做完這一切后，她?拉開房門走?出去，正要走?向隔壁的房間時，正對面遠處那片照片墻的盡頭，最后一間房間門，沖著她?打開來。

    第282章

    林瑤站在門口，望著數(shù)米外沖著她打開的房門。

    對方把邀請的意思，就差寫在臉上了，現(xiàn)?在選擇權在她手里 。

    去還是?不去。

    林瑤只考慮了三秒，就轉(zhuǎn)身回到那?張梳妝臺前，拿起那?瓶年?份老的能?夠當她奶奶的紅酒，仰頭給自己先灌上幾口壯膽。

    然后才抬腳，昂首挺胸往那?方向走過去。

    十米，八米，六米，三米，一米。

    從她的視角看過去，已經(jīng)能?夠看到那?扇門后面雪白的墻壁。

    距離房門框架只剩下半米時，林瑤停下腳步，站立在那?里悄悄深呼吸一口氣，隨后抬手在那?扇打開的門上，敲了敲。

    “我進來了。”

    她敲完門，說?完話就抬腳踏進這間房間內(nèi)。

    第一秒，林瑤快速掃過這房間內(nèi)的每一處，第二秒她轉(zhuǎn)了一個方向，用自己現(xiàn)?在唯一能?夠看到的那?只眼睛，開始打量室內(nèi)剩余的空間。

    獨眼就是?麻煩，也不知道蘇婉兒那?只被紗布包裹住的眼睛，能?不能?治好。

    希望她還是?不治好最好了，否則她挨的打就真的白被人?打了一頓。

    剛才進來的第一秒，一只眼睛上的紗布阻擋了林瑤看清楚整個房間內(nèi)的布局。

    這導致她轉(zhuǎn)了身，第二眼才看清楚房間內(nèi)的布局。

    這一眼，林瑤呆愣在原地。

    她的視線正前方，有一張深色的皮質(zhì)沙發(fā)，在那?里坐著一名手里握著拐杖的老人?。

    對方戴著墨鏡坐在那?里，低著頭一動不動像一座雕像。

    除此之外，這個房間內(nèi)就再也沒有其他?的物?品。

    是?真正意義上的沒有，一張沙發(fā)一個人?，一根拐杖就是?這個房間內(nèi)的全部。

    林瑤視線落在那?顆低著的腦袋上，認真思考一個問題。

    她要怎么打招呼呢，才能?夠打破眼前的沉默？

    “來來死了。”

    數(shù)秒后，依靠在房門前的林瑤開了口，說?完她停頓了一下，對方還是?沒動靜。

    她用唯一的那?只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田豐好像是?真的瘋掉了，在游輪上拼命攻擊我。”

    林瑤膽大的往前走了幾步，靠近對方一些后指著自己那?只包裹著紗布的眼睛，“這只眼睛瞎了，田豐搞的。”

    “蘇茉兒估計是?逃掉了，沒找到她的下落，寧震那?兩?個人?也沒見到，要么就是?遇到危險同?樣逃走丟下我，要么就是?跟來來一樣，也死掉了。”

    沉默。

    沉默是?今晚無言的雕像。

    林瑤干巴巴的將在游輪上發(fā)生的事情，大概都講述了一遍，全程就她一個人?在這里自言自語。

    坐在沙發(fā)上的人?，連個喘氣聲都沒有讓她聽見。

    啥意思啊？

    林瑤看不懂，她又往前走了幾步，距離對方非常非常近的距離時，從她站著的高?度，已經(jīng)足夠她看到此人?的發(fā)際線。

    一圈白色的東西，在對方的頭皮發(fā)根處，像是?開裂一樣裂開了一條縫隙。

    站立在空白房間內(nèi)的林瑤，當場后背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現(xiàn)?在是?深夜，這房子原本就在荒郊野外的路段，連一個鬼影都沒有。

    三層樓的房子，所有燈都被她打開來，寂靜到極致的房子內(nèi)，她一旦不說?話，就只能?夠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

    “呼……呼……呼……”

    除此之外，什么動靜都沒有。

    林瑤站在那?里，望著眼前一動不動的老人?，緩緩抬手將手掌放在他?的頭發(fā)上，用食指跟大拇指，掐著那?白色的蠟一樣的東西。

    輕輕將那?個東西抬起來，連著那?那?塊白蠟的一整塊頭蓋骨，就這樣被她打開來。

    垂在身側(cè)的另外一只手，掌心內(nèi)全是?恐懼之下爆發(fā)出來的汗水，林瑤無視了自己狂跳的心臟，一用力?掀開了那?整片頭蓋骨連接的位置。

    “咚！”

    一直坐在沙發(fā)上的老人?，因?為重量改變的緣故，身軀向前傾斜倒下來，林瑤飛快閃到一旁，避開他?倒下來的尸體。

    接著看到了對方正面倒在地上后，露出來的那?塊后背位置。

    他?身上穿著的西裝，從前方看起來完好無損，沒有任何的異常。

    但是?當他?正面倒在地上后，一直跟沙發(fā)靠攏在一起的后背露出來。

    那?里是?一片巨大的空洞，空洞內(nèi)有一顆頭正抬頭看著她。

    這顆頭非常小，塞在那?老人?的胸膛內(nèi)還有空余的位置。

    頭顱下方更是?詭異，他?的頭竟然是?跟這具身體連接在一處的。

    林瑤震驚了幾秒，隨后意識到不對，是?她被第一眼的印象所迷惑。

    不是?這個人?只有一顆頭顱，長?在別人?的肚子內(nèi)。

    而是倒在地上的人，全程都是?他?的軀殼。

    林瑤想不起來這東西的具體名稱，它就像游樂場內(nèi)有些套著玩偶衣服的人?。

    一枚高?大的玩偶可能有兩米以上的高度，可站在里面的工作人?員卻沒有那?么高?。

    工作人?員的頭部實際大多在這種玩偶的肚子上，或者嘴巴部位，那?里會專門預留下可觀察外界的小窗，還有呼吸口。

    這個人就是躲在那老人蠟像體內(nèi)的扮演者。

    確定對方是?活人?后，林瑤當場就不再害怕，彎腰撿起那?枚掉在地上的拐杖，指著那?張只有眨眼動作的腦袋，“爬出來，別讓我說?第二次！”

    那?雙眼睛順著她拐杖揮舞的方向，盯著轉(zhuǎn)了幾圈，然后躺在那?里沒有再動彈，視線重新落在蘇婉兒身上。

    再落在她受傷的那?只眼睛上，盯著她的紗布突然笑了，接著林瑤又聽到了那?種仿佛是?耳鳴，又仿佛是?老鼠在叫的聲音。

    這一次她確定了，聲音來源就是?從這個人?身上發(fā)出來的。

    同?時林瑤也看清楚，他?為什么說?話那?么奇怪，他?沒有舌頭，嘴巴里面黑漆漆的一片，看著有點滲人?。

    “出來！”林瑤用拐杖敲了敲他?腦袋，看著他?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卻還是?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林瑤還不信自己搞不定他?，她握著拐杖先敲擊那?巨大的蠟像。

    蘇婉兒的力?量，一棍子下去那?蠟像的腦袋就飛了出去，再摔在地上發(fā)出重重的響聲，然后四分五裂。

    接著她將那?老頭的上半身蠟像也全部敲掉，一直敲到那?兩?條腿時，她看到了那?顆躺在地上的頭顱臉上，有了明顯的痛意。

    林瑤收起拐杖，知道這兩?條腿是?他?本人?的，不是?蠟像。

    她出門跑到蘇婉兒的房間內(nèi)，拉開她的衣柜將她平日收拾整齊的那?些絲巾還有皮帶都拿出來。

    接著又匆忙跑回來，將躺在地上的人?，強行?從那?副蠟像內(nèi)拽出來。

    拽到一半時，林瑤聽到了鐵鏈的聲音，她先將這人?的兩?只手用絲巾還有皮帶，結(jié)結(jié)實實的綁起來，隨后將他?身上那?件西裝撕碎。

    看清楚了他?衣服下面的情況，他?的腰部往下的部位，是?反過來的。

    這個人?的上半身，跟手臂都往胸前的方向，從腰部到那?兩?條腿則是?反過來。

    就像一個可拆卸的小人?，被人?安裝的時候沒看清順序，直接將他?的下半身往反方向按了進去。

    正常人?低頭能?夠自然而然的看到自己的腳掌前方，而他?看到的是?自己的腳后跟。

    那?條鐵鏈是?他?跟蠟像之間的連接，林瑤拽了拽細長?的鐵鏈，只見躺在地上的人?突然就動了。

    還有電動聲。

    兩?條腿底部不知道被人?安裝什么東西，靠這兩?條鐵鏈就能?夠行?走。

    林瑤剛才將那?蠟像的腦袋敲掉時，蠟像掉在地上滾了幾圈后摔下來兩?個玻璃珠子一樣的眼球。

    她再回想白天自己過來找證據(jù)時，從一樓的角度看三樓的房間。

    那?會子她以為躲在房間內(nèi)的老人?在一直盯著自己，搞半天是?這個家伙遙控蠟像，在窗口處偷窺打探她情況。

    這人?也不知道在樓上聽了多久的動靜，自己在二樓翻箱倒柜的時候，他?就躲在三樓內(nèi)全程聽著外界的動靜。

    “耍我很好玩是?吧。”林瑤撿起一旁的拐杖，給他?腦袋敲出幾個鼓包出來。

    接著她將人?踹在地上，用拐杖抵著他?的鼻梁，“現(xiàn)?在我問，你?答。你?只要點頭跟搖頭就行?了，回答錯誤我就用拐杖在你?身上敲一下，你?應該知道我的力?氣吧？”

    對方雙眼劇烈的眨著，大概是?在思考蘇婉兒跟平日的不同?，又或者其他?。

    這些林瑤通通不關心，她揚起手中的拐杖，不耐煩的在虛空中點了幾下，“現(xiàn)?在你?有三秒鐘來做決定。”

    話音落下，她在對方明顯思考的表情下繼續(xù)道，“3。”

    “好了，時間到。”

    “！！！”

    對方完全沒想到她現(xiàn)?在不安套路，半個月的時間變化?的這么明顯，為了防止拐杖真的敲擊在他?的頭上。

    連忙點頭，表示自己聽清楚了。

    “今天晚上在馬路上，你?是?不是?看到我了？”

    躺在地上的頭顱，一秒都沒有猶豫的就點了頭。

    “所以也是?你?放我的回的家？”

    林瑤挑眉，沒想到讓秦時關一直進不來的這片區(qū)域，真的跟他?有關系。

    對方再一次點頭，不過下一秒他?又快速搖頭起來。

    “什么意思？到底是?？還是?不是?？”

    這一次對方明顯在考慮，到底要怎么才能?夠回答她的提問。

    林瑤坐在沙發(fā)上，腦海內(nèi)一道靈光一閃而過，被她瞬間抓住，她當場改變了提問的方式。

    “你?剛才是?想說?，是?你?看到了我，但不是?你?放我進來的？”

    這一次，躺在地上的人?，毫不猶豫的用力?點了兩?次頭。

    “砰！”

    坐在沙發(fā)上的人?，耳邊一道巨大的聲音炸開，林瑤雙耳嗡鳴聲不斷，不過她沒有去管耳朵內(nèi)的聲音。

    而是?緩緩低下頭去，看向自己的胸口位置。

    蘇婉兒的衣柜內(nèi)，沒有純黑色的衣服，大部分的衣服都是?非常明亮顯眼的顏色。

    她挑選的這一套茄子色的瑜伽服，現(xiàn)?在胸膛的位置，像是?被人?在水盆內(nèi)滴入一滴不同?顏色的顏料。

    貼身的衣服吸水性極強，很快就將她胸前的殷紅擴散開來。

    聞洛城還在聽蔣文星講她二十年?前的經(jīng)歷，忽然就聽到耳邊有人?的呼吸發(fā)生了變化?，連忙轉(zhuǎn)頭往身側(cè)看過去。

    一直在昏迷當中的林瑤，剛醒了過來，正臉色蒼白，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聞洛城連忙將她抱進懷中，握住她控制不住在顫抖的手掌，“別怕，別怕，現(xiàn)?在沒事了，你?現(xiàn)?在安全了。”

    “林瑤，深呼吸，閉上嘴巴，深吸一口氣用鼻子先憋氣三秒，然后再吐出來，再吸一口氣。”

    蔣文星看她的臉色不對勁，也連忙過來幫忙。

    林瑤在巨大的耳鳴中，勉強聽清楚她的聲音，將嘴巴閉上只用鼻子呼吸。

    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五個呼吸后，林瑤將腦袋埋在聞洛城的懷里不想動彈，也不想面對大腦內(nèi)突如其來的畫面。

    “黑狗…林化?……”

    她想起來了這兩?個人?，想起黑狗去幫自己辦事情，然后滿身鮮血的躺在健身房的地上。

    他?臨死前，連遺言都沒有給過她 ，什么都沒有交代的就死了。

    還有林化?，他?死的時候還在跟自己說?笑著，兩?個人?互相嘲諷著彼此。

    槍聲響起，他?臉上的笑容滿滿僵硬，眼神變得不敢置信。

    他?的血噴濺的到處都是?，全是?他?的血，都是?林化?的。

    那?一天，她身上沾了好幾個人?的血，有忠心的人?，有討厭的人?的，有恨的人?的。

    原本被忘記的這一切，都在剛才的槍聲中，全部都被她想了起來。

    她是?林瑤，她不是?蘇寶兒，她也永遠成不了別人?。

    蔣文星看著眼前的畫面，發(fā)現(xiàn)?這里好像用不上自己，她留在這里也尷尬。

    因?此沖著聞洛城無聲做了一個離開的動作，不打擾任何人?的姿勢，悄悄離開了二樓，將空間留給那?兩?個人?自己去消化?。

    沙發(fā)跟前，聞洛城抱著懷里在無聲落淚的人?，輕輕拍著她的后背，沒有急著開口問她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而是?先等著她的情緒平靜下來，等她愿意說?了，想說?的時候再說?。

    兩?個人?坐在那?里，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聞洛城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屏幕亮起。

    是?秦時關發(fā)來的暗號。

    “有變。”

    他?沒管，任由手機亮了幾秒后又自動息屏。

    腦袋埋在他?懷里的林瑤，也聽到了那?手機鈴聲。

    她低著頭，用袖子將臉上的眼淚擦拭干凈，然后若無其事的坐起身，扭過頭去看向擺放著那?枚手機的方向，“你?接吧，那?些人?還在別墅外面安排了一個人?，那?個人?是?便利店的員工。”

    槍聲響起后，她的大腦不受控制的閃過無數(shù)的畫面，那?些蜂擁而至的記憶跟過去讓她在從蘇婉兒身上離開前，看到了那?張出現(xiàn)?在三樓房間門口的身影。

    那?個人?，是?在通往別墅那?條斷頭路邊緣處的便利店，她今晚在那?里買紅酒結(jié)賬時，近距離看過那?張臉不會認錯人?。

    聞洛城將她所說?的內(nèi)容，轉(zhuǎn)給秦時關后，握著手機看著她蒼白的側(cè)臉欲言又止，“需要去醫(yī)院嗎？”

    林瑤搖搖頭，“不用去，那?個房間內(nèi)還有一個人?，在三樓，他?的腿殘疾了應該很難逃走，別墅外旁人?無法看清找到那?個地方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的存在。”

    “他?大概跟我一樣，在曾經(jīng)被來來催眠過。”

    “好，這些我也會告訴秦時關，還困的話可以再休息一會。”

    聞洛城拍了拍自己的雙腿表示，她累的話可以接著躺下去。

    想睡多久都可以。

    林瑤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他?。

    她也想起有關這個人?的一些記憶，想起為什么之前她什么都忘記的時候，會本能?的認為他?們之間的關系是?仇人?。

    “聞洛城。”

    “嗯，我在。”

    “我想起來了，你?不要再喜歡我了。”

    “如果能?夠做到的話，我肯定答應你?。”

    可是?他?做不到，早在她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的夢里時，在她一次次從天而降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時。

    聞洛城早已經(jīng)沒辦法忘記她。

    他?拿著手機，打開某個軟件在上面戳了戳。

    二十分鐘后，居民樓外有電動車停下來，有人?匆忙提著外賣包裝上了樓，敲響二樓的房門。

    聞洛城起身過去開門，將外賣小哥手里提著的那?一大堆東西都拿上樓。

    林瑤窩在沙發(fā)上，聽著他?的腳步聲伴隨著一陣香甜的氣味逐漸靠近。

    往那?看過去，只見聞洛城兩?只手上，提著四杯奶茶。

    “我點的都是?熱的，喝一點暖暖手。”

    他?剛才握林瑤的手掌，就算一晚上都放在毛毯底下，將風遮擋的嚴嚴實實的，那?雙手在冬日還是?格外的冰冷。

    林瑤接住其中一杯溫熱的奶茶，冰冷的掌心貼在上面，體溫好像也在跟隨著一點點的回溫。

    一時之間，房間內(nèi)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天邊有一道亮光出現(xiàn)?時，聞洛城接到了秦時關打過來的電話。

    他?聽了數(shù)秒后，轉(zhuǎn)頭跟一旁的人?說?道，“你?說?的便利店的老板已經(jīng)被抓住了，三樓的另外一名同?伙也被抓住了。”

    “太好了。”

    嘴上說?著好的人?，現(xiàn)?在一點都不好，腦子內(nèi)的記憶多的她難受還惡心。

    “一點也不好。”

    一旁忽然響起的說?話聲，讓林瑤第一時間以為是?自己不小心將心底話說?出口，下一秒才反應過來那?個聲音不是?她發(fā)出來的。

    是?聞洛城。

    “秦時關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蘇婉兒的尸體，是?槍殺。”

    為什么她從那?種場景中回來，連一個字都沒有有告訴他?的打算。

    “因?為不喜歡我，所以連這種事情都不想跟我講嗎？”

    第283章

    “不是。”

    林瑤下意識的反駁他?的話語，說完之后又停頓了幾?秒才重?新組織好語言，“你還記得黑狗嗎？”

    黑狗死的沒有任何的預兆，黑狗從醫(yī)院離開的那?天還在跟她說笑。

    買了水果來看望她，跟她拍著胸口保證一定?會幫她將事情辦的妥當。

    “我在三樓的時候，正在問房間?內(nèi)的人跟蘇婉兒她們是什么關系，那?把槍打中?我的時候我想起來黑狗，還有林化死的那?一天。”

    大清早她匆忙帶著人過去，到的時候黑狗已經(jīng)?昏迷不醒，只剩下最后半口氣。

    啞巴大夫接到消息趕過來，對?著她搖搖頭，說黑狗沒救了。

    那?么大一個活人，就這樣沒了。

    “我下樓的時候你也在，林化也在，他?死的時候那?些血濺在我臉上?，身上?，滾熱的。我恨了他?那?么久，他?卻那?樣輕而易舉的死了。”

    “剛才我在蘇婉兒身上?死的時候，我就想到了林化死時的表情。”

    林瑤有些頭痛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抱歉，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我現(xiàn)在腦子內(nèi)多了很多記憶。”

    聞洛城看著她，一言不發(fā)的拿起旁邊最后一杯沒拆封的奶茶。

    奶茶已經(jīng)?冷掉了，但是不妨礙被人打開，一口灌下去半杯。

    冷掉的奶茶，只剩下滿口的甜膩跟惡心，就像此刻的他?自己?。

    “林瑤，你不用跟我道歉，該道歉的人是我才對?。”

    他?一直想要幫上?對?方，卻好像從來都沒有做過什么有用能夠幫得上?忙的事情。

    甚至還在讓對?方在不舒服的狀態(tài)下，還得花心思經(jīng)?歷來跟他?解釋。

    聞洛城覺得自己?也需要上?四樓一趟了。

    到了中?午，宋兼語從樓上?下來，睡眼惺忪的人讓聞洛城可以去上?班了。

    秦時關一夜沒睡，整個人都在外面奔走抓捕最后剩余的幾?個人，到現(xiàn)在人還在局子內(nèi)沒回?來。

    “你去忙吧，林瑤這里我陪著她就行了。”

    宋兼語說完，就跟懶骨頭一樣倒在沙發(fā)上?，他?的身體雖然同樣睡了一夜，可實際腦子也是  一夜沒睡。

    早上?在秦時關忙著處理?蘇婉兒那?些人的案件時，他?還得把自己?附身的那?家伙給送進?看守所內(nèi)，忙了一早上?才回?到家。

    聞洛城去換了一身衣服離開了，他?關上?門走后，沙發(fā)上?困的能夠隨時睡著的人，當場八卦欲爆棚的問一旁的林瑤，“你們吵架啦？為什么吵架，講出來聽聽看，說不定?我還能夠幫你出點注意。”

    林瑤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懷疑他?想出主意是假，想聽八卦倒是真的。

    “講講，正好我現(xiàn)在不困。”

    兩只眼皮子都在打架的人，還在嘴硬的說自己?不困。

    林瑤垂下眼，起身穿上?拖鞋走進?廚房內(nèi)，拿出放在冰箱內(nèi)的一次性沖泡咖啡，給宋兼語倒了三包進?去，再用熱水沖泡后端出去遞給他?。

    這段時間?的相處，讓她知道宋兼語不喜歡睡覺，除非實在困的難受之外，大部分時間?他?都在不停喝咖啡來保持清醒。

    抱著咖啡杯，宋兼語只覺得自己?的靈魂暫時回?來了三分之一，不過他?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八卦心理?，堅持不懈的打聽著，“說嘛，我保證不告訴任何人！”

    “昨晚在三樓，蘇婉兒被人槍殺了，我醒過來后沒把這件事情告訴聞洛城，他?有點介意。”

    “他?就為了這個跟你生氣？”

    宋兼語已經(jīng)?暗戳戳的想著，回?頭可要批評一下現(xiàn)在的年輕人。

    女朋友遇到這么可怕的事情，不忙著安慰人，還打聽那?么細做什么，這種人就不該有女朋友。

    “我想起了很多有關過去的記憶，我……”林瑤第一次跟聞洛城之外的人，提起林化的存在。

    她深呼吸了幾?口氣，才能將那?個詞匯說出口，“我哥哥叫林化，十年前他?在沒有人知道原因的情況下，沖進?了一家幼兒園內(nèi)，用炸藥將包括聞洛城父母在內(nèi)的很多無辜人，都殺害了。”

    宋兼語捧著咖啡杯，低頭飲用了一口掩飾住眼底的震驚。

    他?沒有開口打斷林瑤的話，也沒有去告訴對?方，現(xiàn)在聞洛城的父母都還活著。

    而且根據(jù)秦時關調(diào)取她家庭相關的資料來看，犯罪的人好像從她的哥哥變成了父親。

    這家庭也太魔幻了。

    “我找了林化很久，有一次我在一座大山內(nèi)找到了他?，但是他?很快跟我的父母一起逃走了。”

    “那?一次，我的大學同學父母被林化抓住，他?想從我的身上?得到打開那?扇門的能力?，我被他?抓走后兩個人一路逃亡了一段時間?，再后來他?被一個很聽我話的□□人抓住。”

    林瑤拿起一旁的手?機，上?網(wǎng)搜索了江津市跟黑狗有關的新聞。

    她將手機遞給宋兼語。

    “這個人叫黑狗，我在垃圾堆內(nèi)撿回?來的，他?有點二五仔但是又沒什么能力?，我送了很多錢給他?，在門后我偶爾會聯(lián)系他?幫我，那?天我在醫(yī)院養(yǎng)傷的時候收到他下屬打過來的電話，說黑狗死了。”

    宋兼語一心二用，一邊翻看著那天的新聞報道，一邊聽林瑤繼續(xù)講下去。

    “我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啞巴醫(yī)生說他?已經(jīng)?沒救了，林化在一旁還嘲諷我，結(jié)果下一秒他?就被人爆頭，死在我面前，昨晚我被槍擊中?的時候突然想起來，腦海內(nèi)全部都是林化死時的畫面。”

    “很恐懼，很害怕？”宋兼語已經(jīng)一目十行的翻看過那?一天的新聞。

    是一條非常大的案件了，新聞上?面說是幫派糾紛，但是具體是因為什么事情而起，恐怕除了當事人之外，誰也說不清楚。

    他?雖然就住在隔壁的城市，卻從來沒有關注過江津市的案件。

    坐在他?身側(cè)的人搖搖頭，臉上?露出一絲她自己?沒發(fā)現(xiàn)的輕笑表情，“我當時看著那?些血暈染開，心底在想的是，原來林化當時中?槍的感受是這樣啊。”

    意識好像還存在著，但是身體已經(jīng)?感覺不到痛，她甚至在退出蘇婉兒身體時，還看了一眼那?名握著獵槍，正從門口走來的身影，看清了那?張臉的長?相。

    身體被人踢到在地?時，她從自己?的身體上?重?新睜開眼睛。

    “林瑤，林化已經(jīng)?死了，過去的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這一點你現(xiàn)在意識到了嗎？”

    宋兼語看她的神情不太對?，小心的提醒她。

    “我知道他?死了，畢竟是我親眼看著他?死的。”

    有關這一點，林瑤非常確定?，她將一旁的靠枕拿過來抱在懷中?，下巴靠在上?面借著這個動作?，好像能夠找到了一點點的安全感。

    “他?死了，我忘記他?卻很難，我知道在你們的眼里做人應該往前看，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可是對?我而言不管是林化，還是我的前半年…”

    她才十九歲，其中?有十年的時間?都被困在那?個犯罪者家屬的身份中?。

    向前看，好簡單好寫的文字。

    可是去做，要多久才能夠?qū)⒛?十年的時光忘干凈。

    她拿起一旁的手?機，翻看著如今的通訊錄。

    這部新手?機內(nèi)，現(xiàn)在有聞洛城的電話，有宋兼語有秦時關的，還有蔣文星老師的，甚至包括上?次辦完案件就回?到江津市的嚴勇電話也在內(nèi)。

    她可聯(lián)系的人，好像到達了前所未有的人數(shù)。

    “我以前也有一個恨不得殺他?一萬次的仇人，他?死的時候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他?，可事實上?你問我，那?個人長?什么樣子，我忘記了。”

    阿狗的長?相，早已經(jīng)?在記憶中?變得模糊，他?跟那?個人最后一次見面時，彼此一個被眾多警方押送著從他?的拘留室內(nèi)前經(jīng)?過。

    那?是阿狗死之前，他?們見過的最后一面。

    “你花了多久，忘記的他?？”

    林瑤好奇的問他?。

    有關這個問題，宋兼語很認真的思考之后才搖搖頭，苦笑出聲，“不知道，一開始他?死后，身邊熟悉的人誰也不敢在我面前提起他?，我也不想讓秦時關擔心，所以也不提起這個人，久而久之突然就發(fā)現(xiàn)，我好像忘記了他?長?什么樣子。”

    “當時我還很震驚，后面活的久了就會發(fā)現(xiàn)，很多事情很多我們以為度不過的檻，你忍著扛著，咬牙堅持著不知不覺等你再回?首，就會發(fā)現(xiàn)以前認為那?么難以度過的歲月，竟然已經(jīng)?熬過去了。”

    兩個人坐在一處說著話，連什么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宋兼語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整個人都躺在地?上?，一旁的咖啡早已經(jīng)?冷透了。

    他?抬頭往沙發(fā)上?的方向瞥了一眼，確定?林瑤還在休息后，輕手?輕腳的拿起自己?的手?機，先給秦時關發(fā)了消息。

    問了那?邊案件的進?展，又給住在四樓的蔣老師發(fā)了一條短信。

    他?沒有直接將林瑤告訴自己?的那?些話，說給第三個人聽，只是讓蔣老師再多關注關注，林瑤的記憶已經(jīng)?恢復了三分之一，太早接觸了過多的惡意跟事件，她現(xiàn)在需要的將自己?跟那?些事情做一個明確的切割。

    蔣老師給他?回?了一個OK的手?勢。

    表示這件事情她會放在心上?，會考慮日后加在治療當中?……

    晚上?秦時關跟聞洛城都沒有回?來。

    兩人加班了三天三夜才回?來，案件還在調(diào)查當中?，但是這一次秦時關可以保證那?幾?個還活著的人，都沒機會再走出看守所一步。

    他?們下班回?來之前，宋兼語拉著林瑤去了超市，買了無數(shù)的火鍋菜。

    到家時，整個餐桌上?擺放的滿滿當當全部都是處理?好的食材。

    蔣老師不喜歡吃辣椒，就沒來跟他?們一起吃。

    四個人坐在一處望著冒著香辣翻滾的鍋底，說起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

    “三樓的那?個人死了嗎？”

    林瑤問那?個跟蠟像困在一起的頭顱。

    “沒有死，我們趕到的時候便利店的老板正帶著他?一起逃亡。”

    聞洛城將煮好的魚肉放在林瑤碗里，“你們走了之后，蔣老師從她二十年前的照片里面，找到了蘇先生一群人的照片，她說那?個地?方一共是八個人。”

    可是蘇先生他?們才六個人，算上?三樓林瑤看到的那?名老人，應該還少一個人才對?。

    “蔣老師說那?個老道士，當年她看到的時候覺得那?人差不多七十歲，如果現(xiàn)在還活著的話應該有九十了，但是我請秦時關查了一下那?家棄嬰塔的早期資料，資料上?說那?名老道長?實際年齡五十二歲。”

    就算過去了二十年，那?個人如今也最多72歲，正好跟林瑤在一樓時，往三樓看過去的老人身影匯合在一起。

    “蔣老師說那?名戴著墨鏡的青年，眼睛旁邊有明顯的傷疤，后面棄嬰塔倒掉之后，她有聽說其他?的慈善組織想要幫助那?里剩余的孩子，她從那?些人口中?得知，有醫(yī)院免費幫那?個戴著墨鏡的孩子做過手?術，去除了他?臉上?的傷疤。”

    一個臉上?沒有任何毛病的人，往常又從來都沒有人看過他?摘掉墨鏡的樣子。

    所以這個人，很有可能還在幕后存活著，一直注視著那?里發(fā)生的一切。

    “我想起來了，在三樓我逼問那?人的時候，問他?是不是看到我了，他?點頭說是，但是他?又否認是他?放我進?來的。”

    林瑤將當時發(fā)生的事情講給他?們聽，“那?個時候我就在想，這一路走過來到底還有什么人，會看到我？”

    “那?家便利店的老板，我出租車開到那?里的時候還覺得，這種鬼地?方都有人開店做生意。”

    宋兼語當時看到那?店鋪，還覺得這挺方便的，完全沒想到那?家店開在那?里，可能是有意的。

    “這人就是當年照片上?的墨鏡男，他?沒有任何特殊能力?，根據(jù)他?的交代這一切都要從那?位老道長?說起，第一個特殊能力?者就是老道長?撿回?來的。”

    “他?說，那?個特殊能力?者是蘇茉兒，她因為天生聽得懂老鼠的言語，被家里人當做怪物驅(qū)邪了幾?次都弄不掉她身上?的怪物，家里人害怕就將她給遺棄了，那?座棄嬰塔內(nèi)的人每一個人都是差不多的來歷。”

    “三樓那?個人是個意外，根據(jù)墨鏡男說那?些人具體做什么事情，都沒有告訴過他?，他?的便利店也是老道長?出錢幫忙開的。”

    誰也不知道老道長?什么時候，帶領著那?些人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三樓那?個你看到的人，他?是老道長?撿到的最后一個人，他?的身體天生畸形癱瘓，但是用他?的話來說，他?的靈魂非常的自由，就像風一樣誰也抓不住。

    這個人的工作?就是每天都在那?條路上?巡邏，房子四周圍是老道長?布置的陣法，據(jù)說沒有他?打開的話，任何人都看不到那?地?方。”

    “陣法！聽起來好牛。”宋兼語很心動，萬分期待的注視著秦時關，“你們有沒有解開那?陣法？以后想用在什么軍事上?面都能夠屏蔽所有外界的目光了。”

    “我們沒找到他?說的陣法，不過在將那?兩個人抓進?公安局后，那?條路就自然而然的顯示了出來。”

    不過秦時關將那?里的情況上?報后，很快那?條路又被封了起來。

    至于那?里以后將要做什么，有什么打算，就跟他?一個警察沒什么關系。

    他?只負責破案跟抓人。

    “抓住人之后，我重?新提審了蘇茉兒，老道長?是個好人，一開始有幫他?們規(guī)劃人生，讓他?們住在一起彼此照顧還有工作?。”

    “等老道長?死后，這些人就各奔東西，然后在分散后他?們發(fā)現(xiàn)每一個人的能力?都有一些缺陷，加上?犯罪被通緝的緣故，很快他?們又聚攏到了一處去。”

    “如果老道長?晚走幾?年的話，也許他?們也走不到今天。”林瑤感嘆道。

    “老道長?就算再晚十年走，他?們也還是會重?復走上?同一條路。”

    宋兼語對?此倒是抱著不一樣的看法，“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壞種，沒的救的。”

    一頓飯，四個人吃了半宿。

    接下來有關案件相關的事情，林瑤就沒有再從秦時關跟聞洛城的口中?聽說過。

    案件據(jù)說改成了保密級別，還沒有死亡的田豐還有蘇茉兒，包括那?名在三樓發(fā)現(xiàn)的頭顱男，三個人的結(jié)局跟下落是什么。

    林瑤也沒有再過問過。

    在晉江市住了五個月的人，很快就要面臨一個新的問題。

    “現(xiàn)在是四月份，你被注銷的身份已經(jīng)?重?新恢復了，這是你新的身份證件，學校那?邊看你的打算，算你休學一年。”

    聞洛城將有關林瑤新的個人證件，銀行卡那?些東西都給她。

    “九月才開學，你現(xiàn)在還有五個月的時間?休息，是繼續(xù)留在晉江市或者回?江津市，都隨你。”

    林瑤將桌子上?的證件拿起，那?上?面的照片是她在半個月前拍的。

    比如去年這個時候，她現(xiàn)在整個人的體重?都快要增加了十斤重?。

    這幾?個月來，宋兼語一直帶著她到處吃吃喝喝，全晉江市稍微有點名氣的餐廳，基本都被他?們兩個人嘗遍了。

    “回?江津市吧。”

    林瑤將證件全部塞滿昨天才買回?來的錢包當中?。

    再住下去，秦時關看向她的眼神已經(jīng)?擋不住殺氣了。

    她本身體型就偏瘦，加上?長?期的陰陽不良吃胖了十斤，也只是整個人從非常不健康，勉強變得稍微健康一些。

    長?期只睡覺或者坐著不工作?的宋兼語，陪吃的過程中?整整胖了十五斤。

    從體重?枰上?跳下來的人，被秦時關拉過去每天早上?跑步五公里，跑的有時候早上?林瑤醒的太早，都能夠在陽臺上?看到樓下那?道鬼哭狼嚎在奔跑的身影。

    也嚴禁她再拖著大齡青年胡吃海喝。

    “真的要回?？”聞洛城還以為她喜歡待在這里，并沒有要回?去的計劃。

    “嗯，我想回?去了。”

    留在這里五個月的時間?，認識一些朋友，林瑤已經(jīng)?很滿足了。

    住在四樓的蔣老師一直都在治療她，雖然還有一點點的記憶想不起來，不過林瑤已經(jīng)?差不多能夠猜出是什么。

    宋兼語給她講過一個真兇逃脫二十四年的故事，在那?個故事內(nèi)有一個人來來回?回?跑了五趟，終于將真兇繩之于法。

    她知道對?方為什么給她講那?個故事 。

    因為眼前的現(xiàn)實，跟她的記憶還有百分之二十的不匹配，這代表著她很有可能也做過一些在某個時間?點內(nèi)，重?復的事情。

    比如聞洛城的父母沒有去世，比如犯罪的林化變成了她父親犯罪。

    這些都跟她的記憶不符合，甚至她不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重?來的目標跟目的是什么。

    一直留在晉江市，在陌生的環(huán)境內(nèi)更難恢復全部的記憶。

    她打算回?去了。

    “那?聽你的，我也將工作?調(diào)回?去。”

    林瑤說走就走，一周的時間?就跟聞洛城收拾好一切，臨走那?天宋兼語站在車窗外，指著她手?里握著的手?機號碼，“有空一起上?線連排打游戲啊。”

    “你太菜了，沒事的時候多練練吧。”

    林瑤以前沒有跟別人一起打游戲的經(jīng)?驗，自從跟宋兼語學會打游戲后，她見識到了菜這個詞的無數(shù)種寫法。

    宋兼語在各式各樣的游戲中?，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有可能死亡，或者靈機一動然后讓自己?下不來臺。

    主打一個游戲內(nèi)只要別人不認識我，那?丟臉的那?個人就絕對?不是我。

    “路上?小心，到家后打個電話過來。”

    秦時關今天休假，站在居民樓樓下的人，跟聞洛城說著話，“案件的處理?方法我已經(jīng)?告訴過你，如果有實在無法處理?的案件，隨時打電話給我。”

    “謝謝。”聞洛城知道他?說的案件，是指那?些林瑤在門后面遇到的情況，若是報案后該怎么正確不露痕跡的處理?好。

    雙方各自交代完畢，車子離開的時候林瑤望著后視鏡內(nèi)站立著的兩個人，她低頭看著手?掌中?握著的魚腸劍。

    這是宋兼語給她的禮物，從今往后不管她在哪，這把魚腸劍都會是她最好的武器。

    除此之外，林瑤并攏的膝蓋上?還躺著三本跟磚頭一樣厚的法律書籍。

    這是秦時關送的，原話是反正在休假，學生不讀書也無所事事，不如多看看案例看看遇到任何案件時，先優(yōu)先借鑒正確處理?方式，解決不掉再使用備用方式。

    林瑤：“…………”

    懷疑被人罵了，但是沒有太明確的證據(jù)。

    下午二人回?到江津市的時候，嚴勇已經(jīng)?提前收到消息，在出租屋樓下等著他?們。

    車子剛落地?，他?就看向坐在副駕駛內(nèi)的人，“林瑤，你還記得我嗎？”

    “…記得，我想起來了。”

    想起這人是誰。

    “記起來就好，記起來就好。你好像胖了？”

    嚴勇聽到她記憶恢復，能夠認出自己?來，激動不已后發(fā)現(xiàn)她好像比以前胖了一些。

    這幾?個月來，他?雖然偶爾會跟聞洛城聯(lián)系，可是有關林瑤的更多情況都不如看到真人來的實在些。

    如今看到她恢復正常，人還胖了點，臉色也好上?許多，嚴勇只覺得這一趟去晉江市，福禍相惜。

    晚上?三個人吃過飯，林瑤將他?送走后對?著一旁同樣站立的人道，“我想去見一個人，你現(xiàn)在有空嗎？”

    “有。”

    聞洛城沒有去問她見誰，按照林瑤說的路線將車子開過去，發(fā)現(xiàn)那?是一條暗巷里的一家理?發(fā)店。

    “你好，我來找楚蕙。”

    第284章

    理?發(fā)店內(nèi)幾個躺在沙發(fā)上玩手機的?女生，余光瞥見有?人影走進來還以為有?客人進來。

    最靠外圍坐著，染著綠色頭發(fā)的?人一抬頭看到林瑤那張臉。

    隱約還記得她，“上次買一大堆東西的?那個人，對吧？”

    林瑤點頭沒否認，“對，是我。”

    她環(huán)顧一樓整個客廳，沒看到楚蕙的?身影，“楚蕙在嗎？我今天也找她。”

    “在樓上睡覺呢，她今天肚子疼不太?舒服請假了。”

    “哪一個房間？我想去看看她。”

    林瑤說完，想起這里?的?規(guī)矩，她拿出手機打開二維碼，“我今天沒帶現(xiàn)金，你掃我吧。”

    “我真的?掃啊？”

    看到有?錢拿，在場的?人沒有?不心動的?。

    “我錢多?，你掃吧。”

    林瑤給她轉(zhuǎn)了三千塊錢，然后?跟在她身后?上了二樓。

    這里?還跟她記憶內(nèi)的?畫面一樣，幽暗逼人的?走廊，一扇扇緊閉的?房門，不時能夠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

    “咚咚咚！！！楚蕙，有?人來看你。”

    帶她上來的?人，找到楚蕙住的?房間，隨意的?敲敲門后?，不等里?面的?人回答就將門打開了。

    然后?沖著林瑤露出笑容，“那你們單獨聊，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有?什么事情隨時下?樓來找我。”

    “謝謝。”林瑤又給她轉(zhuǎn)了五百的?帶路費，等她離開后?才推門走進房間內(nèi)。

    房間很小，整個二樓都是理?發(fā)店租下?來統(tǒng)一裝修，每一間都小的?進門三步遠就要?碰到床邊，旁邊是一個簡陋的?洗手間。

    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五平方?的?房間內(nèi)，幾個月沒見過的?楚蕙撿了一個齊耳的?短發(fā)，整個人蜷縮在厚實的?被子內(nèi)握著手機。

    聽到動靜的?時候，她往門口看過來，發(fā)現(xiàn)來人不是樓下?的?同事而?是林瑤。

    下?意識的?將手機放在一旁，整個人坐起身來，有?些手腳無措的?看向她，“你怎么來了。”

    “路過這里?想到你就來了。”房間內(nèi)沒有?椅子，林瑤直接坐在床邊看著楚蕙道，“聽說同事說你肚子痛，吃過藥嗎？”

    “吃過了，老毛病了。”

    她每個月都會肚子疼，在家的?時候每次跟媽媽說，都會讓她忍一忍，每個人都是這么過來了。

    理?發(fā)店內(nèi)的?同事讓她只管吃藥，現(xiàn)在雖然還會痛，但?是比起以前已經(jīng)算好很多?。

    “我剛才在樓下?的?時候，想找你說件事情。”

    林瑤看著她短發(fā)下?，那張五個月沒見瘦了一圈的?臉，“回去上學吧，不用著急拒絕我，我不白養(yǎng)你。你要?給我干活，學費生活費都當我提前預支給你的?工資，等你成年后?你想再回到理?發(fā)店或者任何地方?，都隨便?你。”

    “姐，你真的?不用這樣……”

    楚蕙欲言又止的?張開口，話還沒有?說完房門被人敲響。

    接著下?一秒有?人直接轉(zhuǎn)動門把手，探頭走進來。

    “寶貝，你看我給你帶什么來了。”

    一個男人，染著掉色發(fā)綠發(fā)白的?頭發(fā)，手里?提著奶茶店外帶的?包裝，鉆進房間內(nèi)。

    話音落下?，就看到床邊還坐著一個陌生的?人。

    楚蕙抱著被子，也坐在床上看向他。

    “這位是…你朋友吧。”

    王進面對林瑤的?冷臉，絲毫不害怕的?將手里?的?奶茶遞給一旁的?楚蕙，“早知道你這里?還有?朋友，我剛才就再買一杯了。”

    “他是誰？”林瑤沒理?會他，對他的?奶茶也不感?興趣，直接問楚蕙。

    “我是她男朋友，你哪家理?發(fā)店的?？以前怎么沒見過你，還是你們村子內(nèi)的?小姐妹？”

    房間內(nèi)沒椅子，王進也跟著坐在了床尾的?位置。

    楚蕙握著那杯奶茶，聽著王進的?話，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她不在理?發(fā)店上班，也不是我們村子的?，就以前見過幾次面，這次路過來看看我，她一會就走了。”

    說完，眼神懇求的?注視著林瑤，希望她能夠離開這里?。

    林瑤不為所?動的?坐在那里?，將她臉上的?不自在跟難堪盡收眼里?，扭頭問一旁的?人，“你多?大？”

    “21 啊，怎么？大妹子想給我介紹工作？”王進笑嘻嘻的?，還跟她開著玩笑話。

    “你知道楚蕙還沒成年嗎？”

    王進一愣，隨后?看向自己的?女朋，有?些沒摸清林瑤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啊，她都出來賣了，怎么還講究年齡……”。

    理?發(fā)店的?樓下?，聞洛城原本站在門口處等人，經(jīng)過這條巷子內(nèi)的?人，男的?觸不及防瞧見他滿臉正氣嚴肅的?站在那里?。

    擔心掃黃，腳步猶豫著不敢走進去。

    女的?看看人，長挺帥的?一個帥哥，再看他旁邊停著的?那輛車。

    一個兩?個三個，都過來跟他招攬生意。

    聞洛城第一次進這條巷子，放眼望去里?面開著一家連著一家的理發(fā)店。

    一開始他還以為林瑤是過來剪頭，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這些理?發(fā)店內(nèi)洗頭的工具沒看到多少，而?且進來的?都是男客。

    每一個人來之后?，就直接往樓上走去。

    “帥哥，你要不進來坐坐唄，我們這不吃人。”

    店內(nèi)之前收了林瑤三千五的?女生，叼著煙沖著聞洛城笑的?嫵媚。

    剛才她還特地去洗手間內(nèi)重新補了一個妝容。

    這人看那輛車子還有?他身上的?穿著，要?是能夠看上自己，指不定?自己要?賺多?少錢呢。

    聞洛城黑著臉，望著店內(nèi)那些一個個將他當做獵物打量的?眼神。

    “你過來。”

    他招手，沖著那個跟他搭訕的?女生，示意她過來些。

    “你喜歡去外面啊，去外面我可不便?宜！”

    對方?沒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話，竟然真的?有?戲，將自己的?超短裙往下?拽了拽，沖到聞洛城面前，就要?挽住他手臂。

    沒想到被人給躲開了。

    下?一秒眼前的?男人，當著她的?面將手放進口袋內(nèi)，“出去三千，先?轉(zhuǎn)賬后?干活。”

    她說完，眼珠子一轉(zhuǎn)沖著聞洛城揚起她對著鏡子練習過無數(shù)次的?笑容，她的?客人都喜歡她這樣笑。

    聞洛城將口袋內(nèi)的?東西掏出來了，那是一個黑色的?皮夾子形狀物，可以上下?打開。

    他翻開頁面，放在對方?面前，冷著臉問她，“認識字嗎？”

    上一秒還在開心，吊到有?錢帥哥的?人望著那幾個字，支支吾吾的?眼神開始躲閃起來，“認…認識。”

    “站一邊去。”

    剛才熱情拉客的?人，當即恨不得離聞洛城八米遠，飛速逃回沙發(fā)前。

    她這一走，聞洛城手里?還沒收起的?警察證，一時之間進入在場每一雙眼睛中。

    坐在角落內(nèi)，一直低頭用手機聯(lián)系顧客的?紅姨，突然聽到耳邊七嘴八舌小聲的?說著警察，眉頭一皺正要?看是誰來她這里?用假證來騙人。

    還沒等她站起身，就聽到從二樓傳來一陣打斗聲，還有?男人哭嚎的?動靜。

    她連忙要?上樓去看情況，聞洛城聽到動靜也擔心林瑤在樓上出事，緊跟其后?沖上去。

    到了二樓，就看到一個頭發(fā)跟街邊流氓似的?男人正跟人打成一團。

    主要?是單方?面的?挨打，一旁還有?人護著他。

    “別打了，別打了。”

    楚蕙張開雙臂，護住剛才才挨打過的?王進，堅定?的?攔在林瑤面前，“我喜歡他！是我自愿的?！”

    “自愿？你沒聽到他剛才是怎么形容你的?？”

    林瑤卷起袖子，恨不得將那家伙生撕了。

    “那也是我自愿的?，你走吧，你別再來找我，我在這里?過的?挺好的?，不需要?你在這里?自以為是的?幫我。”

    五個月沒見面，楚蕙原本也想要?跟她好好相處，可現(xiàn)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林瑤。”

    “你沒事吧。”

    聞洛城沖上樓，一眼就看到了那邊臉色鐵青的?林瑤，還有?地上那個臉都腫起來的?小黃毛。

    林瑤深呼吸幾口氣，讓自己情緒先?平靜下?來，這才重新看向眼前變得有?些陌生的?楚蕙，“沒錯，我就是自以為是，但?是今天你不走也都跟我走，不信你試試看！”

    紅姨走的?慢了幾步，過來一看眼前的?情況，多?年的?人精了什么都看明白了，連忙陪著笑將楚蕙拉開，客氣的?看向這二位客人，“走走走，她現(xiàn)在就跟你們走，別跟小孩子生氣。楚蕙快道歉！”

    楚蕙不想道歉。

    “將她帶走。”

    林瑤不想在這里?跟人吵下?去，她示意聞洛城將人帶出去。

    三個人出了門上了車，聞洛城坐在駕駛座內(nèi)看向后?排的?林瑤，“現(xiàn)在去哪？”

    “先?回住所?，讓她今晚住在我那里?。”

    楚蕙坐在一旁，一言不發(fā)的?看著手機屏幕上王進還有?紅姨發(fā)來的?消息。

    有?讓她先?順著人，等對方?消氣了她大概就能夠回到理?發(fā)店。

    有?罵她，打他的?人是什么玩意，明天他就帶兄弟過去，讓她知道他王進也不是好惹的?。

    至少，也得給一千塊錢的?醫(yī)藥費才行，否則讓他查到了她工作的?地方?，他必須帶著兄弟過去鬧一場。

    車內(nèi)三個人都沒有?說話，開車從這里?到林瑤住的?地方?不算遠，聞洛城將車子停好后?，先?下?車幫林瑤開門。

    楚蕙握著手機坐在一旁看著這一切，沒動彈，“我不想跟你一起住，你想要?道歉的?話我跟你說對不起，我還得回去上班。”

    “你們老板已經(jīng)同意，在我上樓前我已經(jīng)付過賬。”林瑤翻開手機上的?付款記錄讓她看清楚，隨后?直接將她從車上拉下?來帶上樓。

    門口，她沖著聞洛城伸手，“你的?工作證借我用一下?。”

    聞洛城將自己的?工作證遞過去。

    那張黑色的?證件在楚蕙面前打開，“我不看著你，你有?本事走出去一步試試看，看你挺護著那家理?發(fā)店內(nèi)的?人的?，你說她們明天要?是知道是因為你被查封的?話，她們還會接受你嗎？”

    楚蕙盯著那張證件，一張臉被她說的?青紅皂白。

    店鋪要?是因為她開不下?去了，其他人肯定?不會再接受她，就連紅姨都要?受到她的?牽連。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上床？來啊！”

    “上次你跟我說的?話，我前幾天忽然想起來，覺得你說的?挺對。”

    林瑤從蔣老師的?治療室內(nèi)走出來時，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起來了跟楚蕙有?關?的?記憶。

    “但?是說的?挺有?道理?又怎么樣？我對那種什么人生要?自己負責，不需要?別人幫助，自以為很勇敢不依靠別人，然后?在那里?拼命吃苦的?行為，突然非常不滿！”

    “沒人幫助的?時候，人才需要?吃苦自己去靠自己，但?是別人主動愿意幫你，為什么要?拒絕呢？只要?代價自己能夠承受憑什么不接受，你以為自己堅強無比自尊心比什么都重要?，你賣身就不用自尊心了？這么有?自尊你們店內(nèi)怎么人人都用藝名不用本名去賣？是不想還是不敢？”

    林瑤沒管她臉上的?眼淚，自顧自的?說下?去，“所?以我改主意了，你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打算怎么做。”

    第285章

    她將人推到?自己的房間內(nèi)，沒?有經(jīng)過她的商量直接決定了她的往后，“我會想辦法讓你重新去上學，還有跟那個黃毛分手，否則以后我見到?他一次打他一次。”

    楚蕙目瞪口呆的看著小半年沒?見過面的人，突然變得完全?陌生的架勢。

    她被關在房間  內(nèi)，接下來的三天紅姨打過她電話，問?了她現(xiàn)在的情況如何。

    楚蕙跟電話那頭?的人，實話實說。

    “丫頭?，同意吧。”紅姨在電話內(nèi)感嘆道，“伺候人的日子，哪有什么自愿的，這?都是走投無?路才選的路，你現(xiàn)在能有其?他的路選，就聽她的吧。”

    林瑤沒?管她私底下跟誰在交流，她在聞洛城的陪同下，先去學校將自己死而后生的事情走一遍流程。

    學校內(nèi)不少人看到?她出?現(xiàn)，都以為大白天見鬼了。

    面對那些目光，林瑤鎮(zhèn)定自若的走在樹蔭下，眺望著遠處的實驗樓。

    一眼看過去非常陌生，路邊那些打量的目光在林瑤眼里?，就是一群陌生人。

    “這?些人里?面，應該沒?有我朋友吧。”

    林瑤問?今天跟她一起來的聞洛城，她的腦子被來來催眠太多?次，加上她本人的多?份記憶重疊消消樂。

    因此還有一部?分，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那些失去的記憶，對她的生活沒?什么障礙，林瑤也不再理會。

    “沒?有。”

    聞洛城將剛才買的礦泉水遞給她，聽聞頭?也不抬的就能夠回答她。

    “嘖，怪不得我想不起來，原來是因為這?學校太不重要了。”

    現(xiàn)在天氣已經(jīng)漸漸有些熱起來，林瑤剛才走了一圈，額頭?都是汗水。

    這?會子她接住礦泉水，一口氣喝下去半瓶才覺得嗓子眼好受些，“走吧，等九月了我再來。”

    接下來她還能夠再休息幾個月的時?間，林瑤已經(jīng)在想要去哪個拳擊館內(nèi)消磨時?間的同時?，提高自己的武力。

    “洛城！”路邊有人喊聞洛城的名字，正準備上車的二人同時?看過去。

    林瑤視線穿過聞洛城肩膀，往那里?看過去。

    那是一對中年夫妻打扮的兩口子，挽著彼此的手臂出?現(xiàn)在十米外，當聞洛城看向?他們時?，那二人沖著他們招招手。

    “是我爸媽，你先上車等我一會。”聞洛城看清來人后，手中的動作未停，先幫林瑤拉開車門，等她坐進去后，這?才往自己父母的方向?走過去。

    林瑤坐在副駕駛內(nèi)，握著那瓶還沒?喝完的礦泉水瓶，抵著下巴處盯著那邊的一家三口打量著。

    “原來這?就是他的家人啊。”

    她記憶內(nèi)，只有林化的幼兒園爆炸案件，還有聞洛城犧牲的父母。

    沒?想到?會在這?里?，親眼看到?記憶當中早早去世的人，重新活過來。

    “是因為我改變的一切嗎？”

    副駕駛內(nèi)的人，想了一會發(fā)?現(xiàn)什么都想不起來，也不再糾結(jié)。

    “你多?久沒?回家了，現(xiàn)在想找你一起吃飯的時?間都快沒?了。”

    麗姐都幾個月沒?見過自家的兒子，從晉江市回來后只在局子內(nèi)見過幾次面。

    “最近忙，我們什么時?候一起吃飯，你選好時?間告訴我就行了。”

    而且聞洛城覺得他們一家三口，也不用特別找時?間見面。

    三個人都是同一個工作單位，想見面的機會跟時?間到?處都是。

    每天中午都能夠坐一塊吃飯。

    “那孩子，你們打算就這?樣？”

    麗姐看向?那輛停靠在路邊的車子，隱約還能夠看到?打開的車窗內(nèi)，那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

    “這?樣有什么不好？”

    聞洛城對他現(xiàn)在跟林瑤的關系，相當滿意。

    當然對方并沒?有同意跟他復合，他現(xiàn)在還是一個沒?名分的前男友加鄰居身份。

    不過聞洛城已經(jīng)學會看的很開了，反正他能夠確定林瑤的身邊，絕對沒?有人比他跟林瑤關系更親密。

    “…………”

    有什么不好，麗姐欲言又止想讓他收起臉上那不值錢的表情。

    他想倒貼的意思?，都快寫在臉上了。

    “算了，隨便你們吧，走走走。”

    她有點嫌棄自家兒子，沖著他擺擺手示意他可以消失了。

    聞洛城就走了，他回到?車子跟前時?林瑤正趴在車窗上，舉著手機在掃碼付款。

    剛有人騎著電動車，后座上放著一枚保溫桶，里?面裝著八塊錢一份的糯米糍。

    林瑤看到?就想吃，招呼小販停下來買了一份，這?會子正在掃碼付款當中。

    車窗外，開著電動車的商販一邊舉著那張掛在保溫桶上的二維碼，一邊視線打量著林瑤手里?握著的手機。

    最新款折疊機，聽說現(xiàn)在一貨難求，很多?黃牛加價幾千塊都想要拿到?這?款手機。

    后面的糯米糍根本就不是他賣的，就連這?輛電動車都是剛才在公共洗手間門口，他瞧見有人沒?拔鑰匙就沖進洗手間去。

    下一秒，他就騎上去走了，開到這里快有三公里的距離。

    剛才被林瑤叫住，要買他車身后面的糯米糍時?，他腦抽了一下停下來。

    桶身上掛著的二維碼不是他的，就算掃了八塊錢也跟他沒?關系。

    倒是這?臺手機，搶到?手轉(zhuǎn)頭?賣了說不定能夠賺個八千塊錢。

    想到?這?里?，他看了一眼前方的路口，正好沒?有人，當即不再猶豫，直接動手就沖了上去。

    一把抓住林瑤沒?握嚴實的手機，搶了就跑。

    “八塊錢掃過去了。”林瑤將錢掃過去，正要將手縮回來。

    眼前一花，她用一只手拿著的手機飛了。

    林瑤跟剛低頭?坐進車內(nèi)的聞洛城，同時?懵圈了一秒鐘，兩人同時?推開車門沖出?去。

    沖出?去下一瞬，林瑤眼前一黑，等她的視線重新恢復正常，她已經(jīng)站在一處泥磚瓦房內(nèi)。

    門外有腳步聲傳來，站在正堂內(nèi)的人環(huán)顧四周圍，瞧見遠處的供臺下蓋著一塊紅布，這?是四周唯一能夠躲避的位置。

    林瑤剛掀開紅布鉆進去，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

    幾道接踵而至的腳步聲，紛紛踏進這?間樸素的農(nóng)村小屋內(nèi)。

    “你們先坐，我給你們倒茶。”

    劉志安將三名外來者，領進家里?，請他們坐下后，他去保溫的茶壺連同三枚洗干凈的杯子端上桌。

    “喝茶，喝茶，家里?沒?什么茶葉，還請幾位別介意。”

    林瑤蹲在紅布后面看不清人，只能通過邊緣處的縫隙，瞧見那張桌子旁坐著三個人。

    還有一道身影是站著的。

    四個人腳上的鞋子大小款式，能夠看的出?來都是男人。

    “別倒茶水了，我們這?一次來是聽說你家劉勤是最后一個看到?鄭一軒的人。”

    劉志安站在那里?，滿臉愁苦的跟他們幾個道歉，“這?件事情我問?過劉勤了，那孩子說他根本不認識鄭一軒，你們會不會是誤會了啊？”

    “農(nóng)家樂附近好多?人都看到?了，那天晚上劉勤手里?拿著的啤酒，就是鄭一軒帶回來的。”

    坐在最右邊的村警，環(huán)顧四周圍沒?看到?劉勤的下落，“劉志安你到?底把孩子藏在什么地方了？你可知道這?案件的嚴重性！鄭一軒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沒?了，你兒子就是最大的嫌疑！”

    劉志安一邊害怕，一邊想為自己的兒子洗清罪名，“我沒?藏起來他，他生病發(fā)?燒了，我把他放在他姥姥家。”

    鄭一軒的父親，當即問?一旁的村干部?，“他姥姥家在什么位置？”

    “下關村，從這?出?去往后面穿過一個小樹林就到?了，大概二十分鐘的路程。”

    “走！去將那小子抓起來。”

    幾個人三言兩語中，很快做好了決定就要離開這?里?。

    不管劉志安怎么挽留，桌子上的茶水一口沒?動，三個人就這?樣走了。

    林瑤蹲在紅布后面，聽著他們沒?頭?沒?尾的談論，還沒?聽完整就瞧見人走了。

    等所有人都離開后，她悄悄掀開紅布，想鉆出?去找辦法離開這?里?。

    剛掀開一條細縫，就看到?送客出?去的那村民，又轉(zhuǎn)身回來了。

    她只好先掀開的紅布重新放下去，一只眼順著那細縫能夠看到?對方重新回到?桌子跟前。

    接著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全?倒在地上，隨后把桌子打掃干凈，這?才離開了房間。

    這?一次林瑤小心了許多?，蹲在紅布后面整整過去了五分鐘，確定對方不會再出?現(xiàn)時?，這?才從紅布后面鉆出?來。

    房子內(nèi)都沒?安門的位置，唯一一扇門還在幾米外的正門處。

    林瑤后背貼著墻，輕手輕腳的走過去，一眼就看到?了院子內(nèi)坐著一名五六歲的小孩。

    舔著糖果的小孩，也明顯看到?了林瑤，他沖著林瑤揚起嘴巴，“啊！啊啊！”

    是個啞巴。

    林瑤蹲在門后面，比劃著手指沖著他比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小孩看到?后，眨眨眼聽話的學著林瑤的動作，也在自己的嘴巴上比劃著，學的有模有樣。

    院子內(nèi)只有他在，剛才那最后出?去的男人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林瑤握著手掌心內(nèi)的房門，來回開合三次后，重新回到?了馬路邊上。

    林瑤站在路邊，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掌心，還有原本應該停靠在旁邊的車輛包括聞洛城。

    好家伙一個不剩，全?部?都消失的干干凈凈。

    “還說什么會固定出?現(xiàn)在家里?，這?也沒?看到?固定啊。”

    這?還是她回到?江津市后，第?一次打開門，根據(jù)聞洛城所說，她在江津市的時?候每一次會從不同的入口進去，但?是從異世界回來都是同一個地點。

    沒?人接送的人，臨時?在路邊攔住一輛摩托車。

    沒?手機掃共享單車的人，不能指望出?租車司機幫她來開門，迎著風乘坐了半小時?摩托車回到?住所的林瑤。

    站在房間門口敲了敲房門。

    楚蕙聽到?動靜，過來幫她將門打開。

    “手機借我一分鐘。”

    第286章

    電話那頭的聞洛城正在附近的派出所內(nèi)，當時他開車門沖過去沒跑五米遠。

    那輛搶了手機就要跑的電動車，跟一輛從左邊轉(zhuǎn)過來的三輪車撞到一起，直接現(xiàn)?場人贓俱獲被抓起來。

    聞洛城將?他掉在地上的手機拿過來，先將?人銬住這才有時間往身后看過去。

    原本坐在副駕駛內(nèi)的人已經(jīng)不見?了，他回到那輛車面前，圍著前后左右轉(zhuǎn)了一圈，確定林瑤真?的不在，先將?那搶劫的小?偷帶到附近的派出所去。

    結(jié)果到了這里，這家伙除了在路邊搶手機之?外?，還干了其他的事情。

    “那我還掃碼了八塊錢。”

    林瑤聽說那人騎著的電動車，都是半路偷來時，也?是一陣無語。

    “二維碼是老板本人的，這邊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他來派出所取車。”

    “那好吧，你記得把我手機帶回來，再從老板手里買一份糯米糍吧，之?前那份估計都冷掉了。”

    林瑤掛斷電話后，將?手機還給楚蕙，臨走前她看向楚蕙，“出來幫我開一下門。”

    楚蕙看向她們兩個人身后，那扇還沒有關上的房門。

    眼底閃過一絲不明所以?。

    這幾天不用工作挨打，她整個人的氣色都好了許多。

    林瑤房間內(nèi)放著很多的書籍，楚蕙一個人大部分時間都是獨自?住在這里，她偷偷看著那些書籍內(nèi)的內(nèi)容。

    有的能夠看得懂，有些看不懂。

    在理發(fā)店內(nèi)，大伙也?會一起看書，不過大部分時間看的都是一些雜志，或者晚上經(jīng)過夜市路口時，被人強行塞進?手里的婦科雜志。

    里面除了介紹醫(yī)院跟無數(shù)的廣告之?外?，還夾雜著一個個小?故事。

    那些夾縫內(nèi)的故事，她都沒工作的時候一個字一個字的看過去。

    林瑤的書架上也?有書籍，還有一些小?說名著，很多都是楚蕙只聽說過從來沒看過的作品。

    這幾天，她每日沉迷在那些書籍當中，這也?讓她意識到自?己其實還很喜歡看書。

    理發(fā)店內(nèi)沒有書籍，甚至有時候想找一支筆都很困難，完全接觸不到這些東西的時候，楚蕙心底什么想法都沒有，過一天是一天的學著店內(nèi)的其他同事。

    玩著手機，刷著那些嬉嬉笑?笑?的視頻，有活就上鐘，沒活就坐在那里玩手機。

    楚蕙跟在林瑤身后，看著她走到隔壁的房間門口，打開密碼鎖的上蓋，將?指紋按在那上面。

    “噠”

    指紋正確，門開了一條很小?的縫隙。

    “幫我拉開。”林瑤指著打開的房門，示意她可以?幫忙了。

    楚蕙跟她相處幾日，知道她不喜歡開門，所有需要開關的房門，日常都是那個叫做聞洛城的警察幫她開。

    如果那人不在，她要么請自?己幫忙，要么就根本不會去開門。

    楚蕙幫她開好門，注視著她走進?房中，她張了張口，幾次欲言又止想要將?心底的話說出口。

    “順便再幫我關一下。”

    林瑤回頭，說完看到了楚蕙臉上的猶豫不決，忍不住挑眉問她，“有什么話想跟我說嗎？”

    “我真?的可以?去讀書嗎？”

    “直接回去上學的話有點難，復讀一年?吧。”

    最近她都在跟聞洛城打聽學校的事情，林瑤還去了一趟她曾經(jīng)上過的高中。

    她記憶內(nèi)關于高中的記憶，大多都是安靜無聲獨來獨往，那學校教學水平一般，但是好在老師都還算不錯。

    就算她的身份太顯眼，班級內(nèi)的同學最多只敢在背后蛐蛐她幾句，或者私下集體無視她的存在。

    打人霸凌之?類的行為?，倒是很少發(fā)生。

    “你同意的話，我明天就可以?帶你去學校。”

    楚蕙站在房間門口，雙手緊緊的攪在一起，“我想去……”

    她說完閉上眼睛，一張臉通紅的等著林瑤對?她的奚落。

    畢竟自?己之?前把話說的那么斬釘截鐵，現(xiàn)?在又改了口想重新回去讀書。

    數(shù)秒后，楚蕙沒等到對?方的奚落，一只手按在她腦袋上輕輕揉了幾下，“明天早上九點鬧鐘，我們?nèi)�學校。”

    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楚蕙恍恍惚惚幫她關上門，獨自?回到了隔壁后，還有些不敢相信。

    林瑤竟然沒有奚落她，也?沒有嘲諷她朝夕令改，想象中會發(fā)生的恐懼，害怕的事情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啊啊啊啊！”

    楚蕙倒在沙發(fā)上，捂著嘴巴無聲尖叫了一會后，她看向剛才放在一旁的手機，眼底閃過一絲掙扎。

    隨后她走向陽臺，拿起手機給理發(fā)店打了電話。

    “打算回去啦？這次真?的決定好了？”

    “嗯，我決定好了。”陽臺處，楚蕙握著手機堅定的點點頭。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跟她說了什么，沒一會楚蕙就將電話掛斷。

    她拿上自?己的錢包跟手機，出門之?前先敲響了隔壁的房門。

    等聽到腳步聲后，她沒讓林瑤來開門，直接隔著門跟她解釋起來，“我在宿舍那里還放了一些行李，我想過去拿回來。”

    “我陪你。”

    “不用不用了！她們已經(jīng)幫我收拾好了，我記得路可以?自?己拿。”

    楚蕙連連擺手，做完動作才想起隔著門，對?方看不到。

    “我不會跑的，我就去拿個行李就回來。”

    門后面，林瑤聽出她話語中的意思，轉(zhuǎn)念想到理發(fā)店內(nèi)的那些人，恐怕也?不是很想看到自?己。

    她將?手里提著準備換掉的鞋子重新放下去，“早去早回。”

    “嗯嗯，我走啦。”

    楚蕙離開了，林瑤重新回到自?己的電腦前。

    因為?將?隔壁暫時讓給楚蕙居住的緣故，她將?一些自?己個人日常要用的物品，都暫時放在聞洛城這里。

    剛才林瑤就是在網(wǎng)上查資料，今天在路上開門進?去的異世?界內(nèi)。

    她聽到了兩個人的名字。

    鄭一軒跟劉勤。

    躲在紅布后面的時候，林瑤聽到那村干部幾人討論的態(tài)度，是那位叫做劉勤的人殺了鄭一軒。

    但是劉勤的父親不相信這一點，還讓劉勤去姥姥家躲避警察的詢問。

    林瑤望著電腦上，自?己將?這兩個人的名字放在一處后，搜索出來的結(jié)果顯示。

    全國叫鄭一軒的人有27萬人，叫做劉勤的有129萬人。

    將?這兩個人的名字放在一處，能夠被搜索出來的結(jié)果有十幾條，有三條是某家整容醫(yī)院內(nèi)醫(yī)生的名字，有六條是跟明星相關。

    兩名高中生去泡菜國加入練習生，同時還改了各自?的名字。

    不過伴隨著他們馬上就要正式出道的消息，疑是他們二人的曾用名也?出現(xiàn)?在網(wǎng)上。

    林瑤將?那十幾條內(nèi)容都看完，依舊沒有找到跟這兩個人有關的案件。

    “看來時間線可能就是今天。”

    所以?她才會什么內(nèi)容都找不到，也?不知道那個村莊屬于哪一座城市。

    半小?時后，聞洛城將?手里提著的兩份糯米糍遞給她。

    “這是老板親手制作的，還是熱的。”

    “這是你手機，我檢查過，沒有摔壞還能用。”

    手機是在晉江市的時候，宋兼語送給林瑤的。

    甚至他們回江津市后，從后備箱內(nèi)發(fā)現(xiàn)?了整整一箱的手機。

    各式各樣的品牌跟款式，都是全新沒開封的手機，年?份最早到十八年?前的款式。

    里面還留著宋兼語的紙條，根據(jù)他的個人經(jīng)驗跟經(jīng)歷，他能夠在夢里到達的時間線最長?距離，就是他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日期。

    他不能去到任何?，自?己還沒有出生的年?代內(nèi)。

    林瑤講過的那些門后面的故事沒，至今為?止她同樣沒有超過這個時間線。

    因此?這些手機，全部都是她不管去到哪一個時間線內(nèi)，都能夠使用的存在。

    “謝謝，那個人怎么樣了？”

    林瑤將?自?己的手機拿回來，查看了一番發(fā)現(xiàn)?真?的完好無損，她好奇那個人的下場。

    “偷竊跟路邊搶劫是不同的罪名，數(shù)罪并罰而且這人上個月才從看守所內(nèi)出來，這一次又被抓住估計要判刑吧。”

    聞洛城將?人帶到派出所后才知道，這人以?前就因為?多次盜竊坐過牢，是個慣犯。

    打開外?賣包裝的人，望著盒子里的那些糯米糍，心情很好的告訴聞洛城一個好消息。

    “楚蕙同意上學的事情了，正好我今天學校的事情已經(jīng)辦完，明天我們再回一趟高中學校，把她復讀的事情也?確定下來。”

    “早上去吧，聽說明天周三老街那里有趕集，你不是很想吃那趕集街上的特色小?吃嗎？”

    “我想的也?是早上，還有另外?一件事情。”

    林瑤將?自?己下車時，進?入異世?界的事情告訴他。

    “我打算今天晚上就再過去一趟。”

    她現(xiàn)?在對?自?己的能力已經(jīng)相當了解，開門后不解決那里的事情，會有一定的概率還會出現(xiàn)?在同樣的場所內(nèi)。

    總不能次次都被動進?入，有準備跟選擇的情況下，她也?可以?被動化主動。

    晚上六點的時候，林瑤只吃了一份飯，她不準備直接開門進?入，而是換一種方式。

    “我扎了。”

    聞洛城手里拿著測血糖所用的工具，幫她捏著食指輕輕扎破。

    等血出來后，再涂抹在他房間內(nèi)的浴室門上，這扇門是從隔壁搬過來的。

    雖然現(xiàn)?在林瑤基本不用這扇門，也?能夠進?出。

    “我走啦。”

    林瑤坐在浴室內(nèi)的凳子上，握著那扇門把手嘗試了一番。

    一分鐘后，聞洛城站在門外?沒再聽到里面的動靜，知道人已經(jīng)走了。

    他重新開門，將?坐在椅子上已經(jīng)昏睡過去的人攔腰抱起放進?臥室內(nèi)。

    另一端，林瑤從床上睜開眼睛，整個人都有點著急。

    又急，又不能亂動彈。

    只能在黑暗中，先睜大眼睛看向四周圍。

    窗外?有路燈照射進?來，隱約能夠看到四周圍上下兩層的床鋪。

    還有那些躺在被子內(nèi)，各種形狀起伏的高度。

    這好像是一個集體宿舍。

    林瑤坐起身，眼睛在黑暗中看久了，適應之?后能夠看的更清楚些。

    她低頭，往自?己現(xiàn)?在所在的下鋪看過去。

    光是這個動作，就讓她差點倒吸一口冷氣。

    強忍著劇痛，輕手輕腳的從床邊爬下去，腳底有踩到擺放在地上的鞋子。

    她也?顧不上哪一雙鞋子是屬于這具身體的，憑著曾經(jīng)住過學校寢室，對?集體宿舍跟布局有個大概的了解。

    林瑤一路摸索著，找到了陽臺的位置，期待萬分的看過去。

    天塌了，這個集體宿舍內(nèi)，竟然沒有衛(wèi)生間。

    也?不知道這身體主人什么毛病，膀胱快要爆炸了都沒有去解決。

    讓剛附身過來的林瑤焦頭爛額的往外?走。

    她摸索到門邊，將?宿舍的大門打開一道可以?讓她出去的細縫，然后惦著腳尖往外?走。

    邊走邊四周尋找著，哪里有衛(wèi)生間的標志。

    長?長?的走廊，一片寂靜無聲，只有林瑤腳上兩只不同色的拖鞋發(fā)出踢踏踢踏的動靜。

    她捂著自?己快要爆炸的肚子，想快走又不敢快走，想彎腰又痛到她想死的心都有。

    大意了，早知道會這樣就再晚一個小?時附身。

    接連穿過六個關閉的房門跟窗戶后，林瑤終于看到了走廊的盡頭有一塊黑漆漆的門洞，那方向還隱約有股臭味傳過來。

    是衛(wèi)生間！

    踩在腳上的拖鞋，急速往那里暴走。

    “吱呀……”

    她身側(cè)最后一個馬上就要經(jīng)過的房門，突然被人從內(nèi)打開。

    林瑤習慣性的往那里看過去，一道亮光正中她的眼睛。

    “去干什么？”

    一名梳著中分頭，穿著保安制服的男人，虎視眈眈的打著手電筒盯著林瑤問她。

    “衛(wèi)生間。”

    雖然被男保安的出現(xiàn)?嚇了一跳，可林瑤真?的顧不上那么多。

    回答的同時，她連腳步都沒有停就先沖到前方?jīng)]有門的那塊黑黝黝的洞口。

    人剛走到那里，頭頂上的自?動感應燈亮了。

    好消息，這里真?的是衛(wèi)生間。

    壞消息，衛(wèi)生間一旁的水池邊上，有人。

    林瑤視線匆忙的掃過那張驚慌失措的臉還有長?發(fā)，直奔一旁的隔間。

    一分鐘后，她緩解了這具身體快要爆炸的肚子，整個人活過來似的沖水后推開門。

    隔間的門外?，如今站著兩個人。

    林瑤握著門把手，看看左邊剛才那位長?發(fā)站在水池旁的女生，又看看右邊燈光下，依舊拿著手電筒的男保安。

    “站這里做什么？”

    這什么鬼地方，男保安還能夠進?女性衛(wèi)生間。

    “你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嗎？”

    她的問題沒有人回答，男保安反問她。

    林瑤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再看一眼空蕩蕩的手腕，搖搖頭，“我沒手機不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

    第287章

    保安的手機，在她面前打開?來。

    林瑤看向那上面的時間顯示，第一眼先看到了右上角的年份，“甲午馬年六月初六，晚上十一點十三分。”

    甲午馬年……林瑤對天干地支不?太熟，倒是知道十二生肖馬年后面分別是羊，猴，雞，狗年……

    她從門外進來前，還記得自己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年份是甲辰龍年四月。

    從龍年到馬年，這時間恐怕倒退了有十年？

    “這個時間點，誰準你出來的？”

    保安看她盯著?自己的手機屏幕，看的目不?轉(zhuǎn)睛的動?作，非常生氣。

    “沒人讓我出來，但是我肚子痛憋不?住了。”

    林瑤解釋自己剛才的行為，要不?是萬不?得已，求著?她，她都沒興趣來這個鬼地方。

    五分鐘后，林瑤雙手中多了一盆水，那塑料水盆特別的輕，柔。裝滿水后光是想?要將它平穩(wěn)端好，就已經(jīng)需要不?小的技巧。

    “抬起?來！抬過頭頂！”

    一根教鞭敲在她脖頸上，刺痛中林瑤抿著?唇，將手里?那裝滿水的塑料臉盆抬起?，抬過頭頂。

    剛才她回答了那個保安的問題后，就被人教訓了一頓。

    要求她將校規(guī)從第一條開?始背誦。

    鬼知道這里?的校規(guī)是什?么，林瑤一條都背不?上，她半夜沒有經(jīng)過教官的同意就起?床出門，還忘記校規(guī)。

    直接就被一名?男保安剝奪了今晚睡覺的權利，在寢室門口的路燈下抬著?那水盆。

    “你，過來看著?她，明天天亮之前我會?抽查你們的校規(guī)。”

    男保安指著?一旁另外一名?長發(fā)女生，這人在林瑤沖過去之前，就一直站在衛(wèi)生間的水池前面。

    林瑤還沒有弄清這是什?么地方，沒有當場翻臉，而是耐心十足的忍耐著?。

    等那人離開?后，她將抬過頭頂?shù)哪樑璁攬鼍鸵�放下去�?br />
    “抬起?來，四周有監(jiān)控，你一旦放下就懲罰加倍。”

    一旁全程沒說?話?的女生，用超小的聲音提醒林瑤。

    林瑤只能?重新將那一盆沉重的清水抬過頭頂，動?作間那些從衛(wèi)生間內(nèi)打出來的冷水從盆子內(nèi)晃出來一些。

    就算現(xiàn)在是六月初六，可晚上的氣溫還是有點涼。

    她被頭上的冷水毫無防備的澆了一臉，盆子歪了，林瑤直接破罐子破摔，將臉盆放在腦袋上，用頭頂著?。

    這樣也好讓一直向上的手臂，能?夠有一點點休息的時間。

    做完這些，她偷偷看了一眼身后方，確定這四周圍現(xiàn)在除了她們兩個人之外，并沒有第三個人了。

    “哎，你也是被罰的嗎？”

    她問那個不?知道姓名?的女生。

    “我三天前才來，因為我不?想?背誦校規(guī)。”

    長發(fā)女生站在走廊的臺階上，微微低著?頭避開?前方不?遠處的監(jiān)控，“每天所有人都有背誦那可笑?的東西，有什?么用。”

    “……”林瑤沒想?到，隔壁這位一起?被罰的女生，竟然這么有個性。

    不?過對方也一個字都背誦不?出來，反而方便了她。

    “你說?的對！那破校規(guī)有什?么好背的，現(xiàn)在六月份快放假了吧？你是為什?么被送過來的啊。”

    林瑤心底默默嘀咕著?，有校規(guī)有集體?寢室，但是怎么還有學校會?在六月份往這里?送人？

    技校嗎？或者是某個培訓機構場所？

    剛才被男保安要求打水的時候，林瑤站在那鏡子前看過自己附身的樣貌。

    這是一張腮幫子上還有著?明顯嬰兒肥，單眼皮的女生，看起?來十五六歲的模樣。

    “我爸媽覺得我沒良心，腦子壞掉了，要送到這里?電幾下才能?好，所以她們就拿繩子在我的飯里?下藥，等我睡過去后將我綁起?來送到這里?來。”

    “你呢？”對方問林瑤。

    林瑤扶著?腦袋上的水盆，平靜的回答了她的問題，“跟你差不?多，我跟家里?人吵架想?出去打工，他們不?同意就把我送過來了。”

    她隨便編造了一個理由?，說?出口后對方好像已經(jīng)相信了。

    “被送到這里?的人都是這樣，這里?只不?過是那些父母光明正大殺死我們的途徑。”

    這種想?法，對一無所知的林瑤而言，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

    只能?頂著?頭上的水盆轉(zhuǎn)移話?題問她，“這東西，真的要頂一夜嗎？我的手舉一夜會?斷掉吧。”

    “你斷掉了，這里?是不?會?有醫(yī)生給你治療的，忍忍吧。如果你想?認錯的話?。現(xiàn)在就可以跪下去求教官原諒你。”

    林瑤被她話語中的冷漠絕情吸引，越發(fā)好奇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時間漫長無比，第一個小時的時候林瑤頭上的水盆內(nèi)還剩余三分之二的清水。

    兩個小時后，她將一滴水都沒有的臉盤，直接蓋在腦袋上方，自顧自的揉著?快要斷掉的雙手。

    “這學校內(nèi)，真的有人能?夠頂著?過一夜嗎？”

    光一個小時的時間，林瑤就覺得自己的雙手距離斷掉已經(jīng)沒多遠了。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半夜在這里頂著水盆。”

    “你叫什?么名?字？”林瑤突然對她的名?字有些好奇，想?要認識她。

    “這里所有人都沒有名字，這一點你也不?知道嗎？”

    面對對方質(zhì)疑的目光，林瑤張了張口，沖著?她無辜的揚起?嘴角，“不?知道啊，我今天剛來。”

    大概是她第一天來犯錯的緣故，對方輕而易舉的相信了她的話?語。

    “我的編號13256，以后你就這樣叫我。”

    編號13256。

    林瑤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個當名?字的，想?再問下去，身后方突然有開?門聲。

    站在走廊邊緣處的人，飛速將倒扣在腦袋上的臉盆翻過來，雙手舉過頭頂捧著?那空蕩蕩的水盆。

    有一道腳步聲，正在往她們二人的方向走來。

    一道手電筒的燈光，從身后方照過來，先落在一旁站立的13256身上，接著?又落在林瑤身上。

    教官的手電筒內(nèi)，林瑤站在那里?背對著?來人，手臂向上舉著?那枚巨大的臉盆。

    里?面的水都不?用看，光是看林瑤那一身從頭到腳都是水跡就能?夠看出來，這人已經(jīng)將臉盆內(nèi)的水全倒光了。

    “校規(guī)背誦到第幾條了？”

    那名?男保安的嗓音出現(xiàn)在林瑤的身后方，一條校規(guī)都沒有背誦的林瑤啞口無言。

    “報告，她沒記住，還把水盆弄翻了！”

    身側(cè)，13256舉報的嗓音響起?。

    林瑤震驚之余，連手里?的臉盆都忘記舉了，她轉(zhuǎn)頭看向路燈下方13256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

    有些懷疑這家伙，真的是剛才在這里?跟她說?話?的那個人嗎？

    而且這家伙，從頭到尾都沒有告訴過她！這狗屎校規(guī)到底講的是什?么東西！！！

    “13256你做的很好，但是我讓你監(jiān)督她背誦校規(guī)之外，還要求你看著?她捧著?水盆，為什?么她水盆內(nèi)的水全倒光了你沒有添加！”

    林瑤樂了，臉上掛著?明晃晃的笑?容看著?13256，想?坑她？現(xiàn)在看結(jié)果這家伙的下場比自己也好不?到拿去。

    五分鐘后，男保安重新離開?這里?回房間睡覺。

    林瑤手里?又多了一盆裝滿的清水，她絲毫不?在意的用腦袋頂著?那一盆水，余光瞥見一旁的13256  還站在這里?。

    她的腳下也多了滿滿一桶的水桶。

    告發(fā)了自己后，對方并沒有就如愿回到寢室內(nèi)睡覺，相反還要被繼續(xù)留在這里?受罰。

    “你說?你圖什?么，鬧一場不?還是跟我一起?站在這里?。”

    13256目視前方，面對她的嘲諷滿不?在意的道，“你個新人懂個屁，進了這里?的人沒有人會?不?想?出去的。”

    整座學校內(nèi)，任何學生都擁有監(jiān)督舉報別人的權限，尤其?是那些犯錯的學生。

    一旦抓到他們的把柄，舉報成功的話?自己就能?夠得到積分。

    “積分有什?么用？”

    “打電話?。”

    舉報成功一次會?獲得一個積分，收集到十個積分的時候她們可以從教官那里?拿到手機，給家里?人打一個電話?。

    “就為了這個，至于嗎？”

    林瑤不?理解，只是跟家里?打一個電話?而已，舉報十次才能?夠打出這個電話?。

    可舉報十次，同樣代表著?這里?四面受敵，人與人之間沒有任何的信任，所有人之間都充滿了猜忌，背叛。

    “呵呵。”

    13256輕笑?幾聲后，不?管林瑤再怎么問話?，她都沒有回答過。

    林瑤頂著?那臉盆累了，裝滿臉盆的清水每一次從頭頂上灑落下來時，13256就會?很快重新幫她填滿。

    這樣反反復復的行為，一直到天邊有一道亮光時才停止。

    學校的鈴聲響了，林瑤舉著?酸澀的雙臂就看到無數(shù)的燈光，統(tǒng)一從她的身后方亮起?。

    她悄悄扭頭，往后方掃過去。

    是寢室的燈光全部統(tǒng)一亮了起?來，除此之外她還聽到了腳步聲，落地聲。

    這座在黑暗中，安靜了一夜的房子，就好像在剛才那道燈光下，集體?復活了一般。

    五分鐘？還是三分鐘？

    從亮燈到那一道道身影安靜無聲的走出來，林瑤只覺得時間過的極快。

    燈光下，她看著?那些從她跟13256面前經(jīng)過的學生，發(fā)現(xiàn)她們每一個人身上都穿著?統(tǒng)一的校服，衣領下方心臟處，白色的細線繡著?一個個不?同的編號。

    “13211，12974，11134，10656……”

    每一個人的編號都不?相同，每一個人從跟她跟13256面前經(jīng)過時，視線只在滿身水跡像是剛從河里?爬出來的林瑤身上掃一眼，就無聲的離開?了這里?。

    七層樓，每一層八個寢室，林瑤昨晚醒過來后摸索過四周圍的上下鋪。

    一個宿舍內(nèi)，擺放了八張上下鋪，一個房間內(nèi)住16個人，一層樓住了128人，七層樓這里?住了八百多人。

    她還能?夠聽到前方那三米高的圍墻外面，還有更多的腳步聲。

    這是一座恐怕有兩千人的學校，天邊的微光伴隨著?整棟樓的燈光。

    林瑤終于看到了四面八方的墻上，那些印刷上去的標語。

    “自律自醒，百折不?撓。少年強，則國強。做有夢想?有追求的青少年。讓孩子改掉不?良習慣，改變自我，擁有全新人生，孝順父母。”

    這是一家戒網(wǎng)癮學校，林瑤在晨光中低下頭看向自己身上穿著?的校服右側(cè)心臟處。

    編號13299，這是她的新名?字

    第288章

    她昨晚糊弄13256的話語，竟然變成了?真實。

    這個編號，是她剛才看向?那些匆忙從她身邊經(jīng)過的每一個人胸口時，最后一個號碼。

    等七層樓的學生全部離開后，林瑤重新看到了?昨夜的男保安。

    對方這一次手里沒有再拿著手電筒，而是換成了?一根六十公分長度的黑色教棍，三公分的寬度上面包裹著橡膠護手。

    “校規(guī)……”

    保安走到她們兩人面前，昨天?晚上太黑加上他故意沒有去看林瑤的編號，現(xiàn)在才有模有樣的看向?林瑤的心?臟位置。

    “13299，知道?自己昨天?錯在哪了?嗎？”

    “不該半夜去洗手間？”林瑤打心?底沒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錯，她只是覺得這地方的人恐怕是瘋掉了?。

    “昨天?你第一天?進來，學校校規(guī)前三條是什么？背誦一遍。”

    保安看著她的編號，已經(jīng)知道?了?她是新進來的學生。

    這里每一名學員來了?之后，都會被沒收錢包，手機，還?有姓名。

    她們沒有名字，只有編號。

    “我記憶不好，沒記住。”

    “跑十圈，滾出去。”

    林瑤當場就想要?手里的臉盆砸在他臉上，思考了?三秒后她忍下來。

    將臉盆放在地上，離開這里之前她回頭看向?另外一個還?站在原地的那位13256，對方站在那里正同?樣挨訓。

    原本她想一走了?之的，但是出去后林瑤也不認識這四周圍的每一個人，更加不懂這里的規(guī)矩。

    13256雖然嘴里謊話多?，可她好歹還?算愿意跟自己說話，比早上那些像幽靈一樣的學生看起來更有真人。

    “啪！”

    林瑤后背貼著墻，站在宿舍樓外面，等著13256出來。

    身后方的巴掌聲，讓她快速回頭往那七層樓高的小?樓方向?看過去。

    13256還?站在走廊內(nèi)，低著頭捂著自己的臉，她的長發(fā)將她整個面部都遮擋起來。

    林瑤什么都看不清，卻能夠看到那位穿著制服的男保安，正滿臉怒容的擦拭著嘴角的血跡。？？？

    13256打他了?？

    牛啊，昨天?半夜她還?一副跟世界為敵的架勢，今天?怎么就又換了?一副面孔。

    那男保安罵罵咧咧的抬腳踢13256，林瑤防止被對方看到，連忙將腦袋縮了?回去。

    過了?數(shù)秒，她聽?到有人的腳步聲往這里而來。

    是13256的。

    昨夜那保安走了?幾趟來回，他的腳步聲林瑤閉著眼睛都能夠聽?出來。

    13256從寢室樓內(nèi)走出來，余光瞥見一旁站立的林瑤，她用?手勾了?一下放在身后的長發(fā)，擋住自己有些紅的臉頰。

    雖然動作很快，可林瑤還?是看到了?她臉上挨打的痕跡，“我剛才聽?動靜，還?以為是你打他呢，怎么變成他打你了?。”

    “多?管閑事?，你不去跑步站在這里做什么？”

    “等你一起啊，畢竟我們也算是一起患難的關系吧。”

    實際對這家學校，兩眼一抹黑的某人，趁機讓13256帶著自己去操場方向?。

    她們穿過寢室樓前的小?路，林瑤一路上都在打量著四周圍，發(fā)現(xiàn)這里其實地方不大。

    一共有四棟樓，每一個都是七層的高度，其中有兩棟都是寢室樓，一棟教學樓。

    “那最后一棟樓呢？”

    林瑤聽?著13256只介紹了?前面三棟樓，還?沒有介紹最后一個。

    “那棟…啊。”13256往傳說中的第四棟樓方向?看過去，眼神里閃過一絲譏諷，“那里，是活動綜合樓。”

    操場跑道?上，密密麻麻站著的全部十幾歲的青少年，也有一些看起來年齡有點?大的。

    林瑤走在邊緣處，放著那穿著綠色統(tǒng)一制服的學生，詢問一旁的13256，“這里一共多?少人啊，什么人都可以來這里嗎？”

    “你身上的編號，就是這家學校一共接收過多?少名的學生數(shù)量，年滿十五歲到二?十五歲的人，只要?家長給錢，再跟學校簽訂一份幫助改造的協(xié)議合同?，任何?人都會被送到這里來。”

    “送到這里改造什么？”

    “網(wǎng)癮，叛逆，厭學，肥胖，離家出走，早戀，同?性戀，不孝順父母…只要?你的監(jiān)護人覺得不好的地方，都可以送到這里來改造。”

    “改造成什么樣子才算成功呢？”

    “見過狗嗎？”

    13256問她。

    林瑤點點頭，“見過。”

    “當你變成一條狗的時候，見到人就會搖尾乞憐，讓你開口你就開口，讓你不準吃飯你就不準吃飯的時候，大概就算是改造成功了。”

    林瑤聽?笑了?，“明明是人，卻非要?狗來當兒子，那不如當初的時候就別?生了?，直接領養(yǎng)一條狗豈不是更好。”

    13256沒有再理會她，而是當操場上的隊伍跑到附近時，她跟在隊伍后面，跟著那些人一起跑起來。

    林瑤也跟了?上去，將近兩千人的隊伍中，全程都是踢踏踢踏的腳步聲，一邊跑一邊能夠?qū)⑺闹車�看的更清楚些�?br />
    在操場上跑到第六圈時，不少人已經(jīng)慢下步伐，拖著沉重的腳步持續(xù)往前。

    “跑十圈真的要?跑完嗎？”

    林瑤累的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她擠到13299身邊，詢問對方這種體罰什么時候結(jié)束。

    “看到那邊的教官沒，他們會記住我們每一個人的跑圈數(shù)量，少了?一趟你今天?就會被留在操場上，直到對方喊停為止。”

    林瑤抬頭揚長脖子，往操場邊緣那一群穿著保安制服的人看過去。

    烏泱泱的，有將近二?十名教官，清一色都是男性。

    “這里沒有女老師，女教官嗎？”

    除了?學生之外，林瑤至今還?沒有看到任何?一名女性。

    “沒有。”

    13256也很累，她喘著氣跟著隊伍，麻木又持續(xù)不停的跑著。

    很快林瑤就發(fā)現(xiàn)了?，有一群人已經(jīng)跑過了?十圈，每一張臉上全是止不住的汗水。

    這些跑完的人，漸漸站在附近的空地上，注視著包括林瑤在內(nèi)，還?在奔跑的眾人。

    那些打量過來的目光，充滿了?嫌棄跟不滿。

    “這些人看我們的眼神，是不是有點?有意見？”

    林瑤沒忍住又開口了?，一名跑在她旁邊的男生，氣喘吁吁的瞥向?林瑤身上的編號，“13299你話好多?啊，能不能消停點?。”

    “光跑步多?無聊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這搭話的男同?學有點?胖，加上大伙都是動態(tài)奔跑著，她根本看不清這人身上的編號。

    “鄭一軒，你呢？”

    鄭一軒？

    這個名字，讓林瑤突然想起自己進這扇門后的目的。

    上一次進門時，她躲在紅布后面親耳聽?到那些人說鄭一軒失蹤了?。

    這個鄭一軒，跟那個失蹤掉的鄭一軒是同?一個人嗎？

    “13299，你編號多?少？也是新來的嗎，你認不認識劉勤？”

    林瑤一連串三個問題，問出去后就連一直不愛搭理人的13256都忍不住往她方向?看了?幾眼。

    又將鄭一軒那張胖臉，仔仔細細看了?幾遍，沒看出什么特別?跟不同?的。

    “我上個月來的，編號13213，劉勤沒聽?說過，是你的同?期嗎？”

    同?期不同?期的，林瑤現(xiàn)在還?不知道?，不過能夠見到活著的鄭一軒，她想到在紅布后面聽?到的內(nèi)容。

    “誰把你送進來的呀，你看起來也沒有什么毛病。”

    “我爸說我太胖了?，把我送進來減肥。”鄭一軒的體重也不算非常的胖，還?沒有到達強制減肥的地步。

    這一個月的時間，他在學校內(nèi)已經(jīng)瘦掉了?八斤重，他爸說要?讓他減肥掉二?十斤，才會將他接回去。

    “跑快點?，就剩下我們幾個人了?。”

    前方的13256突然開口，打斷了?正在聊天?的二?人，讓他們動作加快一點?。

    鄭一軒聽?到這話，連忙咬緊牙關往前沖去。

    林瑤不明所以的跟上去，同?時打量四周圍。

    跑過十圈的人越來越少，逐漸只剩下不到一百人還?在繼續(xù)。

    “嘟嘟嘟！！！”

    遠處的跑道?邊緣處，有教官拿起口哨吹響了?三聲。

    只見到原本還?有些動作慢的最后幾十人，同?時都開始加快了?腳步。

    林瑤跟13256原本就是在隊伍的最后方才加入進來，她們被罰站了?一夜沒有休息，現(xiàn)在又要?在這里跑上八千米的體能訓練。

    這具還?在成長中的身體，哪怕林瑤快要?把肺給跑炸了?，速度還?是一點?點?的慢下去，逐漸跟旁人拉開距離。

    她一個人落在最后方，倒數(shù)第二?的是鄭一軒，倒數(shù)第三是13256。

    眼看著三人逐漸跟隊伍拉開距離，跑在她前方兩米遠的13256，突然摔倒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林瑤一驚，連忙跑到她面前蹲下身去拍了?拍她臉頰，又將手指放在她鼻子下面感受著。

    遠處站立的教官隊伍中，當即有人沖過來，一把將林瑤拉開，自己上前給13256做起了?檢查。

    “你為什么停在這里！繼續(xù)跑！”

    另外一名教官過來，讓停在一旁的林瑤繼續(xù)跑下去。

    林瑤看了?一眼那邊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13256，默默抬腳繼續(xù)跟上隊隊伍跑完自己的最后一圈。

    當她跟鄭一軒跑完最后一趟時，整個操場上一千多?人，一千多?雙眼睛都在看著他們，面無表情的注視著他們。

    林瑤這會子根本顧不上這些人的眼刀，她的嗓子眼內(nèi)仿佛都是血腥味。

    “呼呼…呼……每天?…每天?都要?這樣……跑嗎？”

    她問鄭一軒。

    “咳咳……咳呼…每天?都要?，六點?半吃早飯，必須要?集體所有人都跑完才能吃，七點?鐘前因為有人拖后腿沒辦法吃飯的話，所有人都不能吃飯。”

    鄭一軒雙手抵著自己的膝蓋，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跟林瑤解釋這幫人為什么一個兩個，集體全部都在盯著她們兩個人。

    林瑤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幫人的早飯，隨時都會沒有。

    好歹毒的計謀，前面讓學生每天?想盡辦法舉報他人獲取積分，后面又讓大家講什么集體榮譽。

    一人拖后腿，所有人都要?受罰，那個拖后腿的人日?后在學校內(nèi)恐怕寸步難行?。

    第289章

    她跟鄭一軒像是兩道?游魂，喘著最后那半口氣?總算站進隊伍當中。

    13256也跟著回來了?，經(jīng)過了?教官的搶救她已?經(jīng)清醒歸隊。

    林瑤用余光打量著她氣?定神閑的模樣?，嚴重懷疑她剛才?的暈倒是裝的。

    “是裝的，倒下去?的人不算倒數(shù)。”

    13256剛才?已?經(jīng)跑不動了?，只剩下最后一圈的距離，她如果再跑下去?肯定要落后在13299跟鄭一軒后面。

    因此她果斷閉眼倒地，等13299跑完了?最后一圈，再裝作一無所知的清醒過來。

    站在隊伍尾端的林瑤跟鄭一軒，同時看向她的眼神有了?變化。

    一個是對13256的手段表示佩服，一個是震驚之余發(fā)出虛心請教。

    “為什么我上次裝昏倒，教官上來就給?我兩巴掌？”

    鄭一軒也不是沒裝過這一招，不過兩巴掌下去?打的他當場就嚎叫出聲?。

    然后故意裝暈倒，逃避體?能?訓練，欺騙教官等等等數(shù)罪并罰，他三天?時間內(nèi)只喝到?水。

    一口飯一口饅頭都沒吃到?，差點沒餓死他。

    “你是男的，有生理期嗎？”13256說的理直氣?壯。

    三人跟著大隊伍沖進食堂內(nèi)，林瑤聞著那大白饅頭的香味，整個人都快要飄了?起來。

    拿上飯碗跟筷子，激動的順著隊伍一路向前。

    “就只有這個？沒饅頭了?嗎？”

    隊伍輪到?她的時候，林瑤看著自己手里端著的那枚不銹鋼飯碗。

    里面是食堂阿姨用大湯勺給?她打的稀飯，稀的林瑤都能?夠照見自己的影子。

    其他同學，人手一枚饅頭，她只有這碗稀飯。

    “誰讓你來的那么晚，饅頭已?經(jīng)沒了?，愛吃不吃，不吃把稀飯倒回來！”

    比林瑤腦殼還大的不銹鋼湯勺，在她眼前用力的揮舞著。

    林瑤想想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默默端著那碗稀飯給?自己找個空位。

    “你說你，好人不當非要被送到?這種?地方來，現(xiàn)在被罰站一夜連個早飯都吃不飽。”

    她一邊跟著身體?內(nèi)的人嘀咕著，一邊抱起碗喝了?一口寡淡的稀飯。

    那稀飯就連米粒都沒有給?她多少，林瑤幾口就喝完了?。

    她坐在那里，守著面前的空碗，肚子又餓，小腿肚子又酸又痛，趁著其他同學還在吃飯沒離開前。

    林瑤將眼睛閉上，心底想著她不會睡覺，她就在心底從1數(shù)到?100，就重新睜開眼睛來。

    “1，2，3，4，6，3，2，…”

    仰著腦袋坐在那里的人，腦海內(nèi)默默念著顛倒混亂的數(shù)字。

    “21，22，23，24……100。”

    仰面坐在那里的人，重新睜開眼睛來

    13299緩緩低下頭去?，看著自己面前那碗空空蕩蕩的飯碗，余光內(nèi)還能?夠看到?其他的同學，正在那里啃著香甜的白饅頭。

    “喂！”

    鄭一軒突然被身側(cè)的大嗓音叫住，他捧著手掌心內(nèi)的饅頭往旁邊看過去?。

    是13299。

    對方目光看著他，下一秒視線落在他手里還剩下大半的饅頭上面。

    “饅頭給?我。”

    13299沖著他勾起一根手指頭，示意他將手里的饅頭遞過來。

    “可我只有一個饅頭，而且我已?經(jīng)吃過了?。”

    鄭一軒的體?積本?來就比別人大，飯量也大。

    往常在家里，他一頓早飯能?夠喝下一碗粥，八個小籠包外加一個茶葉蛋還有一杯豆?jié){。

    到?了?這學校內(nèi)，每天?都只有稀飯跟一個饅頭，偶爾連這個都吃不上。

    飯量已?經(jīng)被動減少數(shù)倍。

    13299看著他，又或者?說根本?沒有將鄭一軒的話放在眼里，她盯著那塊還有一半的饅頭。

    確定鄭一軒不打算給?她后，直接跳起來整個人沖上去?，餓虎撲食般強行將鄭一軒手里的饅頭奪走塞進自己的口中。

    三口就咽下肚子，再將鄭一軒剛才?還沒喝完的那碗稀飯端起來，一口飲盡。

    “咣當當。”

    不銹鋼材質(zhì)的飯碗被人摔在飯桌上發(fā)出刺耳的響聲?。

    13299吃飽喝足就離開了?，臨走前沒忘記提醒鄭一軒，“把我的碗也給?收了?，懂嗎？”

    示威的拳頭在半空中揮舞著，鄭一軒崩潰的看著這家伙就這樣?走了?。

    后方單獨坐著的13256，慢條細理的吃完手上的饅頭，端起碗經(jīng)過鄭一軒身邊，“13299是個精神病暴力狂，她在外面霸凌毆打同學還有同學的家長，因為家里人實在管不住她，才?將她送到?這里來。”

    鄭一軒欲哭無淚的看向她，“那你之前為什么不說！”

    這么重要的線索，偏偏放在他早飯被人搶走了?之后，才?來提醒他！

    13256歪頭，無辜的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跑步的時候你主動跟她搭話，我還以?為你是抖M，欠虐特意找上門呢。”

    鄭一軒想到?半小時前發(fā)生的事情，恨不得跳轉(zhuǎn)時空回去?打死那個主動搭話的自己。

    怪他多嘴！怪他嘴欠！他好端端的搭什么話啊！

    “我要去?舉報她，到?了?這里還霸凌同學，欺負人。”

    13256對此不發(fā)表任何的意見，她只是在餐具回收處，很誠懇又態(tài)度端正的將剛才發(fā)生的事情。

    一五一十的上報給?教官，同時舉報了?包括13299跟鄭一軒，兩人在早餐時間因為不知名小事件引起爭執(zhí)，然后發(fā)生了?不尊重同學，彼此打鬧奪取對方饅頭的行為。

    輕松拿下兩個舉報積分后，13256淡然離開了?這里……

    那頭，林瑤原本?只想要一百秒就睜開眼睛，沒想到?一百秒還沒到?她就直接睡了?過去?。

    等她睡飽將眼睛睜開時，視線范圍內(nèi)是從背后散發(fā)出來的一盞暖黃色的床頭燈。

    接著才?是身側(cè)躺著熟睡的身影。

    林瑤盯著躺在自己身側(cè)的聞洛城，抬起上半身后用手指戳了?戳對方的臉頰。

    手指下的人瞬間就醒了?過來，握住她搗亂的手指，“醒了?？”隨后才?睜開眼睛，去?將床頭柜上的手機拿過來打開。

    現(xiàn)在是半夜四點二十分。

    “你家冰箱內(nèi)有饅頭嗎？”

    林瑤將人叫醒后，非常關心這個問題。

    聞洛城雖然不知道?她醒過來后，為什么第一個問題是這個，不過他還是下意識掀開被子準備去?廚房，“有奶黃包跟玉米饅頭，還有香芋包，你想吃哪一種?，我給?你加熱。”

    “都要！”

    她要把剛才?在門?后面，沒吃上的饅頭一口氣?全部吃上。

    十分鐘后，聞洛城端著熱好的幾種?饅頭遞給?窩在沙發(fā)上正在搜索頁面的人。

    “我在門?后面看到?了?鄭一軒，還是活著的鄭一軒。”

    林瑤拿起熱氣?騰騰的奶黃包，一邊講在門?后看到?的畫面，一邊望著筆記本?上搜索出來的信息。

    “竟然有這么多的戒網(wǎng)癮學校，全國所有的城市都有。”

    她在門?后面看到?的那家學校，已?經(jīng)是十年前的存在，她的編號已?經(jīng)到?了?13299名，又過去?了?十年，不知道?那里又被擴大了?多少倍。

    “戒網(wǎng)癮學校？鄭一軒你之前說他不是失蹤了?嗎？”聞洛城還記得她之前說過的話。

    “我還不確定他們兩個人，是不是同一個，我問他認不認識劉勤的時候，他的反應看起來明顯是不認識的。”

    林瑤將筆記本?放在一旁，看向他接著道?，“還有13299，暫時還不知道?我附身她的原因是什么，被家長送到?那里的小孩從學校墻上的標語來看，也不算非常嚴重的罪行。”

    “你還想去?？”聞洛城從她話語中，聽出了?她還往那里走一趟的打算。

    窩在沙發(fā)上的人，點點頭，“總不能?運氣?那么差，昨天?去?的時候剛才?受罰，明天?我去?了?之后還在受罰啊。”

    那位13299，看外貌，也不是這種?莽撞的沒腦子的類型。

    林瑤將饅頭吃了?一半就放棄了?，她現(xiàn)在一點都不困，抱著枕頭靠在沙發(fā)上玩著手機的同時還不忘提醒聞洛城，“你快去?睡吧，白天?我們先去?將楚蕙上學的事情處理掉。”

    這幾天?，兩個人都是各自一床被子，擠在同一張床上。

    等楚蕙辦理住校后，林瑤也能?夠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間，不用委屈聞洛城天?天?跟自己擠在一起。

    “早上記得叫我。”

    聞洛城重新回去?睡了?，早上八點鐘他們出門?帶上隔壁的楚蕙。

    先去?了?林瑤曾經(jīng)的高中，見過老師后，楚蕙需要留下來先寫?幾張試卷讓老師知道?她的大概情況。

    林瑤站在學校操場上等待的時候，看到?有一個長頭發(fā)的女生，正在河對岸洗衣服。

    這所高中的學校位置，據(jù)林瑤了?解已?經(jīng)有六十年的老歷史，最早期聽說是一片墳地，后面被推平了?蓋起了?小學。

    一開始只有三四間房間，后面在六十年的時間內(nèi)不斷擴建，再跟周邊其他學校反復合并資源。

    最后成為了?她現(xiàn)在所認識的公立高中。

    操場邊緣處有一條小河大概三米的寬度，河對面是一片私人的農(nóng)田。

    因為這條河的緣故，操場這一塊角落是學校內(nèi)唯一沒有圍墻的存在。

    林瑤站在操場高坡上，往下注視著幾米外那名正在洗衣服的女生，對方一身婦女的打扮，正在用力將手里小孩的衣物往河水內(nèi)漂洗著。

    “13256。”

    林瑤仔細打量著對方那張臉，有些遲疑的喊出這個編號。

    河對岸，13256時隔多年再聽到?這個編號，手一抖，握在掌心內(nèi)的衣服飄了?出去?，她顧不上去?撿衣服，仰著頭往河對岸方向看過去?。

    操場的高度，到?達河面整整有數(shù)米高的高坡，13256仰著頭迎著刺眼的光線，看向那個穿著黑色寬松外套，雙手插兜站立在那里的短發(fā)女生。

    那張臉很年輕，年輕的一看就跟她不是同輩。

    第290章

    兩人隔岸注視著對方，林瑤沒想到對方真?的就是13256，她視線落在對方身?側(cè)那裝著衣服的籃子內(nèi)。

    十年的時間?，13256都結(jié)婚了，她籃子內(nèi)放著很多?嬰幼兒的衣服。

    “林瑤。”

    聞洛城找到她，遠遠就看著她站在操場的邊緣處，將人往內(nèi)拉下來一些，“小心?些，別掉下去。”

    “這點高度，我都能直接跳過去了。”

    林瑤還真?的跳過，這學校的操場原本跟河對岸的高度相差只有一米的距離。

    架不住體育課時，總有學生拿這個高坡練膽，嘗試著沖刺后?直接跳到河對岸去。

    每一年暑假再回來，操場的高處就被人為的抬高幾十公分。

    一路抬上?去，現(xiàn)在這操場高度，已經(jīng)屬于俯視河對岸的視角。

    “真?跳過？”聞洛城聞言，往那條三米寬的小河對岸看過去。

    河岸邊正在洗衣服的人，已經(jīng)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了。

    “跳過啊，第一次就成功了，完美落地。”

    林瑤說的滿臉的自信跟驕傲，絕對不會?告訴對方，因為從河對岸再往操場方向跳的時候，巨大的高低差直接讓她一只腳掉河里。

    還好河水不深，她很快就爬上?了岸。

    “對了，剛才那個人。”

    林瑤想起自己見到的人，回過頭正要給聞洛城介紹。

    只見剛才還在河對岸洗衣服的13256，已經(jīng)提著洗好的籃子離開了。

    “那個人，是我在門后?面看到的13256。”

    林瑤指著那人的背影，跟聞洛城講道，“之前在門后?面，我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學校也沒有去過其他地方，所以不確定那里的城市，不過在這里看到13256，那座戒網(wǎng)癮學校應該就在江津市內(nèi)。”

    “市區(qū)內(nèi)的戒網(wǎng)癮學校？我?guī)湍悴椴榭础！?br />
    聞洛城也只在網(wǎng)上?聽說過這種機構，現(xiàn)實當中從來沒有接觸過。

    那頭的楚蕙寫了三張試卷后?，暫時離開了教室，留下林瑤跟老師交流。

    “成績一般般，但是看得出來之前基礎打的還是挺好的，我建議她也不用復讀一年了，就現(xiàn)在跟著班級一起上?課，等?到了暑假她再多?用用功，明年直接跟著一起入學就行了。”

    能夠立刻上?學當然是好事，林瑤很快辦好了楚蕙的復讀手續(xù)。

    “學校那邊我問了，正好有多?余的床位，六個人一個寢室，學雜費那些我都幫你教了，這些是你的生活費。”

    林瑤將提前準備好的現(xiàn)金遞給她。

    楚蕙站在花壇處，原本寫那幾張試卷的時候還滿心?的忐忑。

    上?面好多?題目，她都不會?做，本以為這次肯定不行了，沒想到竟然還能讀書。

    “這些錢我不能要，我之前打工的時候攢的錢都在，學費我可以自己教。”

    她之前在理發(fā)店內(nèi)上?班時，那些錢大多?都存著，并沒有亂花亂用。

    “拿著吧，你自己的錢留著給自己買點學習生活用品就行了，好好學習。老師那邊留了我的電話，電話號碼你自己也有，有什么事情就直接給我打電話。”

    林瑤將那些現(xiàn)金強行塞給她，又幫她將入學還有搬進?寢室內(nèi)的事情，一起給辦了。

    接下來的一周時間?，她每天都會?去學校看望楚蕙的情況，確定她在學校內(nèi)一切正常也沒有人欺負她之后?，林瑤才安心?將她的事情放在一旁。

    臨走前，她重新走到那操場前，不過這一次沒有看到13256。

    她圍著那一片地走了一圈，從那些緊閉的大門前經(jīng)過，也沒有遇到13256。

    無功而返的人，在回去的路上?坐上?了公交車。

    聞洛城這幾日忙著加班，林瑤現(xiàn)在不用上?學也不用上?班，日子一下子悠閑的不行。

    獨自坐上?公交車的人，剛找到空位放在口袋內(nèi)的手機響了。

    “這是我找出來的幾家本地戒網(wǎng)癮學校，你看看哪一家最相似。”

    林瑤打開聞洛城發(fā)過來的那些學校照片，一共有四家戒網(wǎng)癮的學校。

    可不管是外?墻標語，還是樓層的高度，都跟她在門后?看到的不太一樣?。

    “難道是倒閉了？”

    過去了十年的時間?，這家學校很有可能已經(jīng)倒閉或者?不開了。

    公交車在出租屋附近的站點停靠，林瑤站在后?門處等?著后?車門打開。

    門打開了，公交車窗方向看過去還能夠看到遠處的藍天白云，可車門前方已經(jīng)一片漆黑。

    “我都沒動手！”

    她為什么要坐慢的要死的公交車！沒有選擇打車去學校的目的是什么！

    就是為了不用開門啊。

    站立在后?門處的人，瞪著那等著她主動跳進去的異世界。

    “哎！你到底下不下車！”

    前方的司機已經(jīng)看著她好幾秒，瞧見她站在那里還沒有動彈，也不知道到底是下去還是不下去，已經(jīng)開口催促起來。

    “下，我這就下車。”

    林瑤將手機收進?口袋內(nèi)，抬腳踏入那片黑暗中。

    眼前一黑，等?她再睜開眼睛時就發(fā)現(xiàn)了火光，巨大的火光伴隨著尖叫聲。

    那是一個人，一個正在被大火包圍的人，正在空地上?奔跑尖叫著。

    林瑤自己，正站在一塊圓形柱子后?面。

    夜色下，她能夠看到那片空地四周，有好幾個人影手里拿著東西，正在試圖將被大火包圍的人控制住。

    “打她！打她啊！”

    “叉子呢，快把叉子拿過來，不要再讓她叫了！”

    七八名?教官，各自拿著掃把拖把，還有警棍沖過去。

    試圖將已經(jīng)著火的人控制住。

    林瑤環(huán)顧四周圍的墻角還有地面，沒有找到任何滅火器的存在。

    她將口袋內(nèi)的手機掏出來，打開定位功能后?打了消防電話。

    “你好，我這里有人著火了，這四周還沒有滅火器，請問你們能夠盡快趕到這里來嗎？”

    “好的我們現(xiàn)在就過去，請問你詳細的地址在哪里，著火的人是因為什么起火的呢？四周有衣服被子或者?清水之類的，  都有嘗試過嗎？”

    林瑤握著手機，往遠處的空地看了一眼，那些人正在用棍子驅(qū)趕拍打著那個人身?上?的火勢。

    她回頭，往自己躲藏的建筑方向看過去，一張被人貼在墻上?的招生簡章引起了林瑤的注意?。

    “這里是正苗夢之翼素質(zhì)教育學校，正在嘗試救她，不過還是請你們快點來吧。”

    林瑤說完將電話掛掉，把手機調(diào)整成靜音的模式，隨后?她打開一旁沒上?鎖的餐廳大門，站在門后?面隔著窗戶看向遠處那片空地上?的情況。

    慘叫聲還在繼續(xù)，那些人每一個手里都拿著長短不一的工具。

    憑借林瑤一個人過去，很難制服這么多?人，她只能希望消防隊能夠來的再快一些。

    手掌心?內(nèi)握著的手機重新被她舉起來，林瑤打開錄像功能，對準那方向拍攝起來。

    “你們別老是躲啊！快點動手。”

    “再讓她叫下去，明天學生又要有意?見。”

    站在空地不遠處的西裝男，獨自站在那里指揮著眾人，動作快一點將那邊的情況控制住。

    “瑪?shù)拢�要死沒地方死了，竟然要死在我學校內(nèi)，明天就打電話給她家長！是想訛我們學校吧！她這是想敲詐！”

    對方越想越氣，好好的一個夜晚，全被這人給毀掉了。

    站在這里，仿佛還能夠聞到那股人體被酒精點燃后?的刺鼻氣味。

    “給你們半小時，把這里收拾干凈了，學生那邊都安撫好。”

    機構的校長越想越覺得晦氣，對著那著火的方向狠狠呸了幾聲，又覺得鼻子難受的狠。

    想找個地方去洗洗手，抬頭就看到附近最近的就是餐廳方向的水龍頭。

    林瑤在他走過來之前，已經(jīng)關掉手機，換了一個位置重新躲藏起來。

    她剛在桌子底下蹲好，就聽到那人走上?臺階，跨過圓形柱子的腳步聲。

    隨后?對方將餐廳沒關嚴實的門，再一次推開來，大步流星走向遠處的水池，在那里洗了臉手上?面的氣味。

    “好風光，好風光，不如夢一場~”

    手機鈴聲的響起，讓林瑤下意?識的將自己蜷縮的更小只，她聽到那人隨意?拉開一張凳子坐下去，擦干凈手掌中的水跡，隨后?才將電話接通。

    “老張，怎么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報火警？我們學校好端端的報火警做什么？”

    不知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么，林瑤只聽到椅子上?的男人握著手機，語氣輕松的為自己的學校洗脫嫌疑，“胡說八道！估計又是哪個學生被送進?來的時候，多?藏了一部手機沒找的出來。”

    “你們也是知道的呀，我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培訓機構，這幫學生原本都是爛人，要不是我?guī)退麄兏改敢话眩�這些人早就去坐牢了，一個月打八次報警電話，翻墻逃走打人，什么事情都干的出來，這一次還報火警。

    估計是這段時間?他們也知道，報警電話打太多?，狼來了這一套已經(jīng)沒人相信了，行吧行吧，你們非要過來檢查，我怎么會?不讓呢。”

    “我現(xiàn)在就在學校內(nèi)呢，開著門等?著你們哈，下次有空一起吃飯。”

    電話被那頭的人掛斷了，林瑤用手捂著自己的手機屏幕，防止亮光被人發(fā)現(xiàn)，她開著錄音還沒關閉，就聽到那掛掉電話的人沖了出去。

    “快點！快點消防要過來檢查！你們怎么還沒處理好！”

    “趕緊把衣服脫下來，打點水過來先把她弄走！”

    林瑤蹲在桌子下面，注視著遠處空地上?的畫面，火還在燒著，原本奔跑尖叫的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任由?那些人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用力?的拍打在身?體上?。

    “弄不掉啊！這家伙倒的是酒精啊！”

    “找土！找土！后?墻那邊不是有幾袋沒用完的沙子么！快點搬過來倒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