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釣魚也有晚上釣的,我提前就準(zhǔn)備了一盞小型的露營燈,畢竟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
看視頻好像大魚很好釣,可這種事情就像老話說的,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
視頻只記錄下精彩的時刻,背后的艱辛誰又看得見。
不過話說回來?,別人都有新手保護(hù)期,但我好像被開除新手籍貫了,連條巴掌大的魚也沒釣上。
從下午到晚上八點(diǎn),不能說顆粒無收,起碼還有一條食指長的魚,只是這距離大魚的目標(biāo)實(shí)在太?遠(yuǎn)。
大叔從下游過來?,冷淡的露營燈照在他的面龐上,這水鬼形象算是到位了。
我收拾著工具,也沒有抱怨,就是直接說道:“大叔,你找的釣魚圣地不太?靈。”
“其實(shí)這個地方?一般般。”大叔很誠懇地說,臉上有一絲窘迫。
我放折疊板凳的手一抖,大叔往后飄一步,還以為我要掄他一板凳。
姜深懷疑道:“大叔你該不會,根本沒有仔細(xì)找打窩的地方?吧,今天?就是隨便指了個地方?給我們。”
大叔瘦削的臉上出現(xiàn)?了掛不住的尷尬,饒是臉皮厚也賠笑了幾聲。
他看著河面上發(fā)?抖的月亮,晚風(fēng)吹過,我嗅到了不知?名的花香。
這是李溪河夏夜的氣息,我突然想著,是不是幾年前,姜深也聞著這樣的味道,走在河邊思索著學(xué)業(yè)問題?
“對不住,我以為你說想幫我釣魚,就是隨口?一句話。畢竟非親非故,你看著也不是喜歡釣魚的。你那么說,我也就隨口?一應(yīng)。”
原來?那天?大叔說幫忙找打窩的地方?,也是一種成年人的客套。
難怪他今天?看到我來?了,表情還有些呆滯,甚至給我隨便指了個地方?后,他這魂就飄不見了,估計是心虛。
我不是很懂這種場面話,一件事我要么不答應(yīng),答應(yīng)了我就會努力去做,而且比起說得漂亮,我是那種默默辦事的,但我這樣悶頭做的也有不好的地方?。
我媽媽說我這樣就適合老老實(shí)實(shí)干活,從小連班干部都沒當(dāng)過,就是中規(guī)中矩的一個學(xué)生。
我大概是沉默的大多數(shù),沒有出眾的學(xué)習(xí)能力,也沒有出挑的領(lǐng)導(dǎo)能力,就是做好自己眼前的事。
看我打包好了東西,大叔所剩不多的良心似乎有點(diǎn)恢復(fù)。
他的人生跌宕起伏,經(jīng)歷了那么多,沒把我前面的話放在心上好像也正常。
代入他的視角來?看是這樣,不過就我自己的想法,我是挺不高興的,有種好心被當(dāng)驢肝肺的感覺。
姜深也看出我心里挺不樂意,他在中間起了一個緩沖,輕松地說道:“我們明天?還來?的,大叔你能不能靠譜點(diǎn),找個上魚多的地點(diǎn)。”
“我這次一定?找個好地方?,把人家的地方?搶了也給你找!”
怕他真的去嚇唬別的釣魚人,萬一讓人家失足掉水里就不好了。
我連忙說道:“沒事,慢慢來?,反正我暑假都在這里的,別弄到別人。”
講了幾句后,心有愧疚的大叔一路送我倆到車道上。離開李溪河的范圍,我又騎上車回家。
到光明小區(qū)正好趕上廣場舞,一下車就可以去看師兄跳舞,我這行程緊的像是什么日理萬機(jī)的老板。
陪師兄跳舞的時候,我思考著怎么去準(zhǔn)備好煙好酒。我對這些沒有概念,要是貿(mào)然問家長,又會產(chǎn)生不必要的誤會。
姜深看出我心不在焉,但是師兄沒看出來?,還是開開心心和我跳了舞。
我回家洗了澡,坐在床上發(fā)?呆,姜深還沒回自己家,他也像模像樣地坐在床邊,問道。
“你有什么心事,講出來?,多個人幫你想辦法。”
我倆現(xiàn)?在關(guān)系比他活著時自然許多,他如今進(jìn)出我房間都很自如,先前哪敢隨便坐我床鋪。
“我在想,大叔對于?好煙好酒的價位是多少。要是太?貴了,我的零花錢不夠,我也不能和家里人要,所以我需要有一份兼職。”
聽我說出顧慮,姜深先是有點(diǎn)愣,隨即笑道:“你都已經(jīng)考慮要兼職超度大叔了,未免太?人好了。”
我再人好,也比不過你救人而亡啊。
這次我沒把話說出口?,心里打了個轉(zhuǎn),只說道:“想找那種小時工,正好大學(xué)也沒體驗(yàn)過打工,室友倒是有發(fā)?過傳單,做過客服,還有去拍照出片。”
“大學(xué)的朋友肯定?沒法給你在家這邊提供,只能給你一些線上的,但這種也不清楚實(shí)際情況,你不如找本地的那幾個好友出出主?意。”
“對哦,阿夢就在搖奶茶,她應(yīng)該有兼職群。”
站在我的角度,姜深考慮著,“不過我建議你明天?再問問大叔,而且你不能無底線地給他買很貴的煙酒,畢竟你也只是學(xué)生,能提供的有限。”
“我是個能連接陰陽的大學(xué)生,你說我以后畢業(yè)搞不好能走玄學(xué)這條路了,捉鬼賺錢?”
“怎么,開直播說看見鬼嗎?設(shè)備又看不到我。”
我一臉惋惜地說:“也是,你不能像寵物那樣,養(yǎng)了貓狗的還能給貓貓狗狗搞吃播。我要是能給鬼搞吃播,不然我靠著你,一定?發(fā)?大財。”
姜深學(xué)著我的口?吻,“怎么,直播我吃香火,還是吸你精氣?”
我:“算了,想想就覺得詭異。”
拿出手機(jī)在好友群里發(fā)?了條求兼職的信息,并且是想要能日結(jié)的小時工的。
沒過多久,阿夢就在群里發(fā)?了一個清單,她是真的效率。我點(diǎn)開看,里面都是符合我要求的小時工,還從時薪高低排序了。
姜深看著表格,評價道:“阿夢挺適合上班的。”
我倒是挺贊同這句話,畢竟這樣一目了然的表格要制作?出來?,還是需要一定?的能力,至少收集和整合的能力就不差。
我倆對著表格一頓篩選,可是沒有適合的。阿夢已經(jīng)把靠譜的小時工兼職都發(fā)?來?了,數(shù)量也沒有那么多,我結(jié)合了自己的情況,發(fā)?現(xiàn)?都不太?能對得上。
有的游戲陪練,我又不會那款游戲,有的需要剪輯和攝影之類的,我又不太?會,從頭學(xué)花費(fèi)的時間又太?多。
而我這能做的文職工作?,又不招聘小時工,還挺難的。
想上網(wǎng)再搜索一番,大蝶給我轉(zhuǎn)發(fā)?了一個信息。說她表姑家的館子最?近生意好,缺個刷碗工,問我愿不愿意,就是有點(diǎn)累。
第二?天?上午,我就加上了大蝶表姑的聯(lián)系方?式,詢問后了解,對方?有個后廚幫忙打掃的,因?yàn)檠ち艘菹朐拢圆耪胰隧斕妗?br />
雖然不是日結(jié)的小時工,但是半月能給一千左右,累和臟是避免不了的。
線上談妥后,我馬上就跑去餐館實(shí)地考察。像我這種臨時找兼職的,又沒有什么多余的特長,一時半會很難找到合適的。
現(xiàn)?在能有個刷碗的賺錢,已經(jīng)算是不錯的了。
今天?第一天?我就上崗刷盤子,順帶清理后廚,事情算是比較多的,一整天?都要彎著腰,手也沒閑著。
如果眼里沒活,大廚也會指派自己哪里沒弄好。我雖然不怎么會說話,但干活還算靠譜,沒怎么感受到不好的氛圍,頂多大家聊天?,說車子房子孩子,我一句話都插不上。
假期的事情被安排得越來?越多,姜深還沒放棄給我補(bǔ)習(xí)。
他見縫插針地給我念英語,還要求我跟讀,我的聽力和口?語在他這種教導(dǎo)下,還真的是一點(diǎn)點(diǎn)地進(jìn)步。
我在跑步,他就說跑步相關(guān)的,我在刷盤子,他就說廚房和生活相關(guān)的,我在跳舞或者?釣魚,他也換別的詞匯跟上。
總之就是想盡辦法貼近我的生活,簡直是給我聲臨其境的體驗(yàn)。
為了能有充足的精力去做事情,我現(xiàn)?在一和師兄跳完舞,回家洗澡,姜深沒念幾句聽力,我就在他悅耳的聽力播報中睡著,這睡眠質(zhì)量直線飆升。
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條不紊地進(jìn)行中,我喜歡把要做的事情都計劃好,可生活中總有不可控的因素。
當(dāng)出現(xiàn)?意料之外?的事情時,我會感到不安和焦躁。
我以前會為此生悶氣,還覺得自己實(shí)在不行。爸媽就我這個性子開導(dǎo)了很多次,現(xiàn)?在也算是心平氣和。
這方?面我還得學(xué)一學(xué)梁晟晟,他成績各方?面比我強(qiáng),如果他真搞不動了,他就索性擺爛。
也許他這個性格養(yǎng)成,是因?yàn)樗麛[了,我和爸媽都會給他兜底。而我潛意識里認(rèn)為自己只能靠自己,所以有時候反而會壓迫到本身。
事實(shí)上,爸媽也會給我兜底,只是在一些日常中,他們對弟弟有更多的照顧,會讓我體會到一種若有若無的危機(jī)。
我嘴巴上沒說什么,日積月累的行為卻會不自覺地體現(xiàn)?出來?。
這些家里的事情,我從來?沒有和姜深主?動說過,他覺得我有些缺乏安全感,是在這個夏天?緊密的相處中悟出來?的。
我家比起女兒是更看重兒子一些,姜深家里目前只有他一個,他作?為獨(dú)生子,也是個兒子,或許不太?明白這種感受。
只是這次下午去釣魚,他和我聊了聊這方?面。
“梁從容,其實(shí)你也不用這么辛苦,就拿大叔的事情來?說。你和家里人多要點(diǎn)零花錢,是能解決的。你可以依靠家里。”
姜深以此為聊天?的口?子,就把這個話題打開了。我將被咬掉餌的釣竿收回,重新續(xù)上餌,又甩竿出去。
“如果這次要錢了,下次遇見還需要幫忙的阿飄,我也繼續(xù)要嗎。我覺得,不能這樣和爸媽要。”
“換成晟晟,應(yīng)該不會有你這個想法。”
“或許吧,我就是覺得,這是我自己的事,不該與家里人開口?。”
“但這其實(shí)有我的因素,是吧。感覺我讓你為難了。”
“還好吧,要是真的難做,我也不會答應(yīng)的。”我聳聳肩,給他一個灑脫的形象。
“的確是我影響了你的生活,我感到很過意不去。”
我不在意地說:“你天?天?給我輔導(dǎo),還能指導(dǎo)我給弟弟講題目,我?guī)湍阕鳇c(diǎn)事怎么了。我就是覺得,幫助了這個大叔,多了解這些后,對你可能有點(diǎn)積極作?用,你人都沒了,我給你做事也算行善積德吧?”
“你為我做的?”
他怎么總是抓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事情,搞得我有點(diǎn)尷尬,想要習(xí)慣性否認(rèn),又覺得自己不太?爽快。
兩個人這樣相處,他沒有什么心思,我倒是弄得不上不下,掩藏暗戀真是一門學(xué)問。
怎么才能做到面對暗戀的人不動聲色,我以前做得好,是因?yàn)槲覐奈锢硪饬x上就和姜深拉開了距離,并且保持得很不錯。
只不過他現(xiàn)?在成阿飄了……
是啊,他死了,不再是個活人。那我這些七零八落的心事,又何必將我搞得像個負(fù)重前行的人。
再爽快一點(diǎn)點(diǎn)吧,也許隨著相處的增加,我的暗戀故事會從他這里劃上句號的。
話又繞回來?,我做這些,會不會也有想被他夸獎的意思在?我雖然行為上推開他,但也想得到他的關(guān)注。
真是矛盾還別扭。
“行了,否認(rèn)有那么難?話都不說了。”沒聽到我的回應(yīng),姜深自己給自己臺階下。
我假裝盯著夜光魚漂,故意用平靜的口?吻說:“就是為你做的,感動嗎。”
“……”姜深臉上閃過慌亂,他想去摸摸旁邊的草叢,手卻從中穿過,他便抱膝坐在地上,低聲道:“謝謝你哦。”
原來?承認(rèn)了,得到的反應(yīng)是他的不自在,還挺好玩的。
“梁從容,你如果沒有安全感,也可以和我說。至少我現(xiàn)?在一直在你這里。”
“可是你也會消失的,也許是在未來?的某一天?。”
“……”
話題在我略顯頹喪的回應(yīng)中結(jié)束,我不太?想談這個。
我詢問了大叔想要什么煙酒,畢竟那是他跳河死之前的心愿。我也如實(shí)說了,想要幾千上萬的貨,我沒錢搞,只能在我能力范圍之內(nèi)。
帶著大學(xué)生清澈的眼神和真心,我讓大叔有了點(diǎn)心軟,他說幾塊十幾塊的煙都好,幾塊十幾塊的白酒也行,因?yàn)槲易屗蟹N被關(guān)懷的感覺。
可惜我今天?依舊沒有釣上大魚,我也問了大叔,在他心目中多少斤才算大魚。
大叔幽幽地說一百斤,我聽了后都想當(dāng)場跳河。
某種意義上來?講,釣一百斤的魚,和買彩票、賭博有點(diǎn)相似,都是賭那個概率?
我當(dāng)場就反駁說釣不到,姜深也說李溪河的情況養(yǎng)不出這么大的淡水魚,幾十斤也要碰碰運(yùn)氣,可能還要湊個天?時地利人和,這并不是一個輕松的活兒。
就連我的裝備,都無法達(dá)到,就算到時候魚咬鉤了,說不定?我都得被魚帶下水。
大叔幽默地說,他心里的宏愿是這個,不過換成我來?執(zhí)行的話,有個五斤以上就行了。
大叔的宏愿是打骨折變成五斤了,可我還是釣不到。
在河邊換了好幾個打窩地點(diǎn),只要天?氣不是極端天?氣或者?暴雨漲水,我?guī)缀趵状虿粍樱刻?都會來?甩兩桿。
跑步提升了我的身體素質(zhì),釣魚又增加我的耐心,再加上姜深天?天?在耳邊念相關(guān)英文演講和論文,我感覺自己就像小說里修煉的主?角。
眼看到了八月中旬,暑假過了三?分之二?,我連大魚的影子都沒看到。
說不急是假的,這事兒搞不好要延長了。不過刷盤子的工作?也結(jié)束了,我從老板手上拿到了一千多點(diǎn)的工資。
中元節(jié)當(dāng)天?,我?guī)е鴶下的錢去買了香燭、煙酒,帶上家里的大鐵盆,在黃昏時來?到李溪河。
先把魚竿架好,我找到旁邊的空地,分三?份燒紙。
大叔看我做這些,不知?道他是不是透過我想起了女兒,眼里情緒滿滿。
“小弟,你有什么遺愿?”接受著我的“打款”,大叔瞅著我后面的姜深。
姜深:“等?爸媽再生一個。”
大叔:“聽著挺心酸的。”
姜深不覺得酸楚,不過我是有點(diǎn)想法的。這才一個暑假,李阿姨不可能這么快就懷,不過再不抓緊時間,她的生育年齡也確實(shí)危險。
從懷孕到生,滿打滿算也就不到一年時間,那個時候姜深完成了心愿,就會真正的離開吧。
可這對于?我來?講,算不算二?次死亡?
想通這點(diǎn),我忍不住瞪他,這一眼正好撞上少年的眼神。
“你瞪我做什么?”姜深不明所以。
“心煩。”
“……我哪里招惹你了。”
“別站我后面,冷。”
只要不爽,看什么都是煩的。姜深看出我找茬了,以前也飄我背后,怎么沒見我抱怨。
少年從我后方?移開,平移到大叔旁邊,兩個人就開始聊學(xué)習(xí)之類的。
大叔讀書不算多,對姜深這種學(xué)霸有一種天?然的濾鏡,最?后脫口?一句,要是他女兒大學(xué)時能考上姜深學(xué)校的研究生,那就是祖墳冒青煙了。
我把紙錢燒完,又把一包挺貴的煙全燒了。還剩下一瓶酒,大叔說去他跳河的地點(diǎn)倒。
我看了眼魚竿,沒有魚上鉤,就跟著他去找跳河的地址。把酒倒入岸邊的泥土中,還留了小半杯撒入流動的河水里。
大叔深吸一口?氣,好似從自然中汲取到了這份關(guān)懷。
今天?還是沒有大魚上鉤,但好歹完成了一件事。群里朋友約我最?后幾天?出門旅游,我說沒空。
發(fā)?動邀約的是菜菜,我、大蝶、阿夢都沒有空,菜菜就和男朋友在隔壁市里玩了兩天?。
隨后她們來?找我釣魚,說是體驗(yàn)一把釣魚佬的快樂。
人多釣魚也是一種樂趣,我們從初中到高中一起玩過來?。幾個人排排坐著等?魚上鉤,不知?道是誰起的頭,聊到了姜深。
菜菜的男友以前參加英語演講活動,說是碰見過姜深,沒想到對方?轉(zhuǎn)眼就沒了。
說到這里,大家都挺唏噓的。一個個才二?十左右的年輕人,因?yàn)橥g人的驟然死亡,而開始窺探到人生的一些辛辣。
我已經(jīng)沒什么大的情緒波動了,畢竟當(dāng)事人就在我旁邊坐著看魚漂。
也許是熱度下來?了,人們終究只關(guān)注自己,光明小區(qū)討論姜深事情的人也少了。
事不關(guān)己的姜深飄起來?,挨個看我朋友們的魚漂,運(yùn)氣差的一條魚都沒釣上,運(yùn)氣好的就像大蝶,釣了五六條,就是有點(diǎn)小。
我們熱熱鬧鬧地度過一個下午,大家收拾東西要走,我走在最?后面。
水鬼大叔在水里冒泡,笑著說:“年輕人就是好玩,湊在一起讓我想起我打工的那些年。”
我有些慚愧地說:“暑假要結(jié)束了,我可能釣不上大魚了。”
“沒事,還有寒假,叔叔我不會變成厲鬼害人的。我女兒要像你這樣,有事做有朋友一起玩,我也挺放心。”
大叔提起了很少提的女兒,姜深接話道:“放心,只要不沾上不該沾的,你女兒會過得很好。”
被內(nèi)涵了一把,大叔只是苦笑:“她不會的,前妻把她教得很好。”
既然大叔說了寒假,就說明他并不介意我這會兒沒釣上大魚,會等?我的。
想著還有以后,我的心情輕松不少,只是沒想到,我又將迎來?一件事。
早上在公園練完跑步,我慢慢走著想去買菜,身旁的姜深開口?。
“什么時候去學(xué)校。”
“是可以提前買車票了。大概29號吧,也和室友約了一塊打掃寢室,順便逛街。”
我從挎包里拿手機(jī)看車票,姜深似乎不是這個意思,他沉默幾秒,又說:“那我們要分開了。”
手指劃過屏幕,我移開目光看向他,“分開?”
“你去上學(xué),去外?地,要帶上我這個阿飄么。”
在他提這個問題之前,我是根本沒有想過這茬的。要是能把姜深帶走,他就名副其實(shí)地成了我的背后靈。
我在潛意識中就認(rèn)為他要跟我走的,所以沒有思考過分開。也許這只是我的一廂情愿,他并不想一直和我在一塊。
如果不是只有我能看到他,我是沒有機(jī)會與他整個暑假都在一起的。
以前就是云泥之別。
至少我是這樣認(rèn)為,就像他不死,我不會和他關(guān)系破冰。
我覺得頭頂?shù)奶?陽有些烈了,開始感到燥熱。
走到樹蔭底下,我恍惚地用掛在脖子上的風(fēng)扇吹臉,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深沒過來?給我當(dāng)空調(diào),他站在太?陽底下,陽光給不到他一絲溫暖。
剛剛在他身邊是涼爽的,我覺得熱和煩,是因?yàn)樗脑挕?br />
“我去上學(xué),你在家里,可是大家也看不到你,你一個人不無聊嗎。”我調(diào)整藍(lán)牙耳機(jī),假裝開始打電話。
姜深望著公園下面的盤旋路面,“至少我家在這里,不然為什么我死了,沒有在死亡的地方?,而是在家呢。”
這話我沒得辯駁,卻又覺得他沒有回答到點(diǎn)子上。
我心里卻感到一絲委屈,這個夏天?,我也算是和他關(guān)系有恢復(fù)吧……
“你不是要輔導(dǎo)我功課,讓我過六級,還讓我考研嗎。”
“你不是不想考研嗎,每次都拿這個當(dāng)借口?。”
“……”他倒是把我的躺平記著了。撇嘴,我在樹蔭下走了兩步,又回頭說,“我是不想考研,大學(xué)畢業(yè)就打算找工作?。”
“我知?道你會這樣。”
“可你不是要輔導(dǎo)我考六級,還有別的功課嗎,幫我輔導(dǎo)是你自己提出來?的。”
“梁從容,我問直接一點(diǎn),你需不需要我。”
腦子里轟然作?響,我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看他,只是略顯狼狽地轉(zhuǎn)開面龐。心中暗自揣摩,他看出我暗戀他了?
畢竟我的行為是有點(diǎn)像耍小性子,又不肯主?動說出心底的秘密。
不對吧,我這么能壓制自己的感情,他生前看不出,難道變成阿飄了就能看出?
反觀我這個暑假的表現(xiàn)?,也沒有對他多親熱,只不過是辦事比較靠譜而已。
見我沒搭上話,還有回避的意思,姜深也有點(diǎn)著急,他接著說。
“我的意思是,我的存在會不會給你帶來?負(fù)擔(dān),讓你覺得困擾。你只是人好,才會忍受被我的亡魂纏著。”
他的話語小心翼翼,沒有只言片語提到我的少女心事,看來?是沒被發(fā)?現(xiàn)?的。只是姜深在反思,有沒有給我增添麻煩。
我問:“你在意我對你的想法?”
姜深不說話,但是點(diǎn)頭了,我因?yàn)樗某姓J(rèn)感到心里有點(diǎn)爽,還有點(diǎn)小雀躍。
抑制住著冒上來?的欣喜,我如實(shí)相告:“我不煩。”
“我看你挺煩的,每次學(xué)英語都要我催。”
“……學(xué)霸包容一下學(xué)渣的拖延,而且你說的那些事,我哪件沒努力去做。就算師兄的事情八字沒一撇,我也還在進(jìn)行中,我是有在努力的。”
“好吧,我包容。”
“……咳,所以為了督促這樣的我,我倆互惠互利,我?guī)憧纯次业拇髮W(xué)生活什么的,你也不會無聊。而且寒暑假還會回家,你可以離開這里吧,不是被完全束縛在當(dāng)?shù)匕伞!?br />
看我說得有些急切,他算是聽出來?我真心想讓他和我一塊去學(xué)校,姜深那雙沉靜的眼眸里有了幾分笑意。
“那我就做你的背后靈了,以后生氣吵架了,別說讓我滾的話,我會當(dāng)真。”
“……不會的。”
“確實(shí)不會,你大概會自己疏遠(yuǎn)我,不過沒關(guān)系,我是阿飄,你躲在哪里,我都能穿墻找到。”
“有點(diǎn)恐怖了,朋友。”
話是這么講的,我的語氣卻聽不出絲毫的害怕,我適應(yīng)了有阿飄姜深的生活。
好像搞定?了一件大事那樣,我和姜深都感覺到一種松弛感。八月還剩下最?后幾天?,我的行程和往常差不多。
又是一周六,閑在家里休息的媽媽準(zhǔn)備出門逛逛,正巧碰到門口?的李阿姨。
我本來?還為難著是去釣魚,還是陪媽媽逛街,現(xiàn)?在好了,遇到現(xiàn)?成的搭子。
李阿姨下午培訓(xùn)班也沒什么事,她說正好可以和媽媽逛。
目送這倆進(jìn)電梯,我回屋將防盜門關(guān)上。梁晟晟和朋友去玩了,爸爸去找小姑有事,家里現(xiàn)?在就剩下我和姜深。
“你猜我媽和你媽要逛多久,誰買的東西多。”我突發(fā)?奇想地說了一句。
“有這個猜的時間,你不如多背幾個短句,今天?還沒過關(guān)。”
“我吃塊西瓜。”
“別岔開話題。”
擺出一副不聽不聽的架勢,我去冰箱拿西瓜切,姜深就在耳朵邊一直嘮叨水果相關(guān)的單詞。
更搞笑的是我切好一塊瓜,姜深卻能影響那塊西瓜跑路,我眼睜睜地看著那一塊西瓜從廚房飛到客廳。
“你是不是影響力增強(qiáng)了。”終于?啃到西瓜,我不假思索地問出口?。
“可能。”
“能傳送嗎?把我傳送到學(xué)校,還省了路費(fèi)和精力。”
“夢都不敢這么做,梁從容。”
被他嘲了一句,我就老實(shí)吃瓜。
想著沒幾天?就要去學(xué)校,我又去檢查自己的行李箱,可能這次是要帶著姜深一塊去,我都沒有太?多的漂泊感。
這點(diǎn)也真是奇怪,我對他的安全感是越來?越多了。
姜深還是猜了一把我先前的提問,他認(rèn)為是自己媽媽逛街買的東西多。
我笑著說肯定?是我媽,等?到傍晚兩個媽一回來?,我媽大包小包拿一堆,從服飾到廚具都有。
反觀李阿姨,就買了一個葫蘆娃造型的喝水壺。不過買它?的理由是姜深以前用過,想著再買一個。
在這不經(jīng)意間被捶了心口?,我傷感了幾秒,姜深也顯得有些落寞。
這個時刻,我竟然也希望李阿姨趕緊再生一個。
晚上我將頭發(fā)?擦干,坐在書桌前問姜深,“你說你現(xiàn)?在去投胎,你媽媽要是忽然懷孕,你會不會再次做她的孩子?”
“難講哦,搞不好投胎變成女孩子,也忘記了這一世?的事情。”
我是有點(diǎn)舍不得這一世?的回憶,我繼續(xù)腦洞大開,“萬一你真的轉(zhuǎn)世?成女孩子再次出生,但你又帶著姜深時的記憶,這樣如何?”
姜深面有難色,“這……這不太?好,不聊這個,感覺比變成鬼還懸浮。”
怎么,能變成阿飄,就沒有轉(zhuǎn)世?投胎了嗎。
不過他表示要換個話題,我也不想再去思考這個奇葩的方?向,就換了話題。
“姜深你以前喜歡葫蘆娃,我怎么不知?道?”
“你能知?道什么?初中以后不是不和我走得近么。”
那我也有默默關(guān)注啊,雖然這不能講。
不過他高三?時有用過葫蘆娃系列里的頭像,我和朋友也用過,可能是那段時間流行吧,還給單身的朋友發(fā)?送孤寡語音。
“從容啊。”
媽媽敲了門,發(fā)?現(xiàn)?門沒鎖,就打開一條縫叫了聲。
我回頭看她,“怎么了?”
“李阿姨說你以前喜歡葫蘆娃,說把這個大容量的喝水壺送你了,畢竟小深也不能用了。我就做主?拿了。”
媽媽說著,將包裝精美的盒子抬起來?讓我看。
我愣了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看我沒反對,媽媽進(jìn)門把盒子放我桌上又退出去。
我盯著封面,納悶道:“雖然很謝謝你媽媽的心意,不過她怎么知?道我喜歡葫蘆娃系列?再說我也不是那種死忠,就是覺得蠻有趣的。”
姜深飄到桌上,自己隔空拆開了盒子。
水娃造型的杯子在我眼前出現(xiàn)?,既不是我的頭像蛇精,也不是姜深的頭像青蛙,是正宗葫蘆娃。
姜深:“你喜歡嗎?”
我:“呃,也行的,水娃在兄弟里排第幾來?著。”
姜深:“我也忘了,你上網(wǎng)搜搜。”
我:“那算了,也不是很重要。”
姜深:“你喜歡蛇精款式的,但沒有這種的。不過里面還有貼紙,至少是有蛇精。”
我:“還有青蛙小兵。”
于?是我倆就把杯子洗干凈擦掉水,用貼紙把它?裝飾了一番。我打算把這個喝水壺帶去學(xué)校,以后上課也能挎著。
躺下睡之前,我在清算自己的學(xué)費(fèi)和生活費(fèi)。香火錢要不了多少,但也是一筆支出。
和我一起算賬的姜深看著,感覺他像是我養(yǎng)的小白臉。
內(nèi)心劃過這個念頭,我憋住笑,卻聽到他在嘀咕,我問他,“你念什么呢?”
“我在想,是不是要給我爸托夢,讓他給你打一筆香火錢,免得我像小白臉一樣被你養(yǎng)著。”
我倆的腦洞居然撞上了。
“放心吧,我雖然不是富婆,但每月一點(diǎn)香火錢還是有的。我也不買化妝品之類的,對于?購物欲也低。”
聊到這,姜深看我一眼,漫不經(jīng)心地提道:“大學(xué)不談戀愛嗎?”
“去哪談。你難道大學(xué)沒有戀愛動靜?”
“我一天?天?學(xué)習(xí)搞項(xiàng)目參加活動,沒時間去做。”
“哦,你覺得我天?天?吃瓜,就很有空找對象是吧。”
“難道不是?”
“就算是,我也沒找到啊,你以為好的男朋友就像大白菜,隨處可摘?”
“找同屆的,或者?學(xué)長學(xué)弟,總之社交范圍也大了許多吧。”
“哎呀,算了算了,沒什么想法,專心學(xué)習(xí)才是。”
“很好,梁從容,我們開始英語聽力吧。”
“……”原來?在這等?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