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正文完
李敬洲病逝后,醫生宣布了生物死亡。
兄妹幾人還有大嫂帶著慶慶,包括林雨薇一起跪下磕了三個頭。
接下來的時間,便是忙碌而沉重的葬禮安排。李敬洲的葬禮,如同上輩子一樣,依然聲勢浩大。各界人士紛紛前來吊唁。
除了李欣穎一直在哭,沉浸在悲痛之中,無法自拔。
李熙明和李熙昊承擔起了照顧來吊唁的人以及接待全球各界賓客的重任。他們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尤其是李熙明,晚上幾乎沒有合眼。
每天他都在樓下和弟弟叔叔幾個近親在談論葬禮問題,抽著煙,整個屋內縈繞煙霧。
林雨薇有時候會在樓上呆呆的望著樓下的人;有時候會站在樓上望著屋外。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或樓下忙碌的人群,內心的恐懼和孤獨感在寂寞的時刻愈發顯得強烈。
試圖通過獨自在樓上踱步來緩解這種焦慮,但效果似乎并不明顯。于是,她走進了書房,隨手翻閱起書籍來。
坐在轉椅上無意識地搖晃時,鬼使神差地拉開了抽屜,看到一本扣著著筆記本,她隨意地翻閱起來,看到里面的文字。
是鋼筆字,寫的很溫和很凌亂,是三個字“林雨薇”加上她的手機號碼,應該是打電話給別人詢問自己的情況。
翻開下一頁,是應該是摘抄的英文句子。
“Is there anyone who hasn''t suffered for the secret love”
意思是有誰不曾為那暗戀而痛苦?
接著第三頁非常非常凌厲的筆劃寫著:
“我知道你冷漠、動機不純、厭惡我、知道我們家所有不堪的秘密,可我無法不給你找借口,無法不瘋狂的愛你。”
最后一段便是:“新婚快樂。”
后面便都是隱私,內容她也知道,無非是畫了下誰害誰,誰殺誰的關系圖。
到目前,林雨薇都很難相信他的情感有多熱烈多激情,實在和從前的認知差距太大。
她合上日記本扣上,輕輕的放了回去。
李敬洲病逝后這兩天林雨薇也睡不著,每天晚上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會兒會傷心的獨自流淚,一會兒又覺得自己應該會很幸運,不會發生很多事。
慢慢眼皮閉上又睜開,隱隱約約聽到洗澡聲。
最后被他摟住腰而睜開眼。
兩個人面對著,低頭緩緩的親吻。
“很辛苦對么?”林雨薇輕聲問道。
李熙明:“一點點。”
“你好幾天沒睡覺了。”
“沒有辦法,我們都注重這些禮節。”
林雨薇手摸了下他的臉,其實上輩子他們也會經常這樣,說一些話,不過李熙明本人并不會多講自己的事,無非就是她抱怨一句生活,埋怨一句孩子太吵。
也會這樣揉他的臉,然后歪在他懷里微微的撒嬌,那些美好的記憶似乎逐漸被怨恨和沖突所掩蓋,變得模糊不清,在她心中好像只剩下痛苦。
再次做出這個熟悉的動作時,那些被遺忘的溫暖片段又突然涌上心頭。
林雨薇:“你真是堅強的人,這么不動聲色。”
李熙明微笑著回應道:“我還準備在你懷里哭一場嗎?”
林雨薇喃喃自語道:“你不難過就好。”
完全幻想不出來,這樣一個冷漠的人會像黎彩瓊說的那樣,哭到吐血。
“不知道我姐姐什么時候能醒過來,我真的很害怕,現在警方還在時刻看著。”
李熙明摟著她到懷里,“你不用擔心,我處理。”
林雨薇仰著頭看向他:“那個人死了嗎?”
“沒有。”他有點困意,依然溫柔的回答:“應該殘廢了。這件事看你爸,他應該不會起訴。”
“為什么?”
李熙明淡淡地笑了,用手輕輕挑起林雨薇的下巴,很深的吻了一下,然后說道:“你說呢?”
“我怎么知道?”林雨薇被吻得有些迷糊,搖晃著想讓他說清楚,第一次見他睡的這么快。
第二天早上,林雨薇早早地起床,給他打領帶,許久沒有穿正裝,今天是下葬前一天,會來很多人。
林雨薇一邊打著領帶,一邊詢問李熙明:“我要出去迎接客人嗎?”
李熙明點點頭,回答說:“需要,一會兒你跟李欣穎還有大嫂一起出去接待客人。”
林雨薇想了想,問道:“那我穿那個黑色套裝可以嗎?”
李熙明隨意地回答說:“可以,都可以。”
李熙明在臨走前低頭親了親林雨薇的額頭,輕聲說道:“一切都快要結束了,金魯也死了。”
林雨薇聞言驚訝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問道:“什么?金魯死了?”
李熙明戴上手表,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他自己做盡壞事,怕鬼找上門,嚇死也是報應。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他這是自食其果。”
林雨薇聽到這里,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那種無形的痛苦再次席卷而來,她知道他一定會做,從前表現的多對父親沒有愛意,依然會復仇,會拔掉這根刺。
李熙明注意到林雨薇臉色的異常,關切地問道:“怎么了這是?你不會是真為他難過吧?”
林雨薇輕輕搖頭,淚水卻不由自主地滑落:“我是擔心你,我害怕他會報復,我害怕你會受到傷害。”
李熙明輕輕擺弄著袖口,試圖用平靜的語氣安慰她:“別擔心無用的了。”
還是無法排解內心充滿深深的憂慮和恐懼,她顫抖著聲音說:“可是我真的……我真的很害怕。”
他可能有急事,沒有時間再去安慰忽然傷心哭泣的人,溫柔地捧起她的臉,低頭給了她一個深的吻,輕聲說道:“有我在,你害怕什么?什么都不用害怕。”
他很快下了樓。
她害怕的是誰,應該是自己吧。
要舉行公墓葬禮,林雨薇感受到了與送走母親時截然不同的氛圍和規矩。
這次次葬禮的規格很高,吸引了眾多高層人士前來吊唁,因此需要注意的細節和禮儀也更多。晚上,禮儀師為他們兄妹詳細講解了葬禮期間的各項注意事項,以確保一切都能順利進行。
這一周來,每個人都因為忙碌和疲倦而顯得有些心力交瘁,連平時情感最為豐富的李欣穎也顯得有些麻木,沒有過多的悲傷情緒流露。
一切都就緒后,各自去休息,林雨薇和李熙明一起回到了房間。
關上門后,李熙明開始脫去外套,點燃了一支煙。煙霧繚繞中,他轉頭看向林雨薇,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太狠了?”
林雨薇搖搖頭,“我沒有這么想。”
李熙明似乎并不滿意這個回答,又追問道:“那你是覺得我變了嗎?”
這次,林雨薇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后老實地回答:“有一點點吧。”
不是一點點,而是恢復上輩子的樣子。
心事重重,忙碌于各種交際,努力維持著自己的權力和地位。結婚后,他似乎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樣費勁力氣去追求她,整個人放松了許多,也不再刻意偽裝成那個開朗風趣的人。
每次回家后,變成“合格”的丈夫,會用力讓她滿足,會親吻的柔情似水,沒有什么不滿足。
李熙明聞言,深吸了一口煙,然后緩緩吐出,捏了下她的臉:“你該不會覺得我是騙子吧?”
林雨薇聲音弱弱的,“沒有。”
李熙明笑了一聲,去洗澡了。
當他回來時,看見林雨薇在陽臺上安靜地看著外面發呆,背后摟住她的腰,輕輕地說:“蒼天可鑒。”
出乎意料的是,林雨薇并沒有像往常一樣笑出來,愛意是可以感受出來的,也不需要他蒼天可鑒什么。
可能太累了,兩個人睡的很快。
不知道為何,半夜燈突然被打開,林雨薇被突如其來的疼痛驚醒,發現李熙明正用力地掐著她的胳膊,眼神異常地盯著她。
她試圖掙脫,但李熙維的手勁卻絲毫沒有放松。
林雨薇吃痛的說:“你松開。”
李熙明似乎并沒有聽到她的話,依然直勾勾地盯著她,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說不出的復雜情緒。過了許久,他的眼神才慢慢緩和下來,仿佛剛從某個深邃的思緒中抽離出來。
“你做噩夢了嗎?”林雨薇試探性地問道,同時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現并沒有出汗。
他就低著頭看著她不說話。
林雨薇揉著手腕說道:“你要干嘛?明天還要忙。”
他依然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看著她,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犀利而張揚的氣息,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突然,李熙明猛地向前摟住她的腰,低頭咬住了林雨薇的嘴唇。從最初的撕咬逐漸變成了深情的親吻,那種劇烈的揉搓差點把她疼死。
林雨薇趁著空隙說道:“明天……明天爸爸葬禮,你還有精力么?”
他似乎并不在意。
“那你輕點……”林雨薇忍不住說道,“你不輕我要生氣了,翻臉了,不理解你了……”
林雨薇醒來時,全身酸痛,特別是腰部,昨晚快被他搞死。
胸口上全是吻痕,心中不禁有些埋怨那個“精蟲上腦”的男人,在這樣悲傷和忙碌的時刻,竟然還有心思做這種事。
費了好一番功夫用粉底遮瑕,才敢下樓面對家人。
下樓后,林雨薇發現李熙明的態度依然冷淡而壓迫,他沒有說一句話,徑直走到外面。
兩人并排前行時,林雨薇注意到了周圍異常的安保措施,不禁問道:“安保這么多嗎?”
李熙明扭頭看了她一眼,甚至可能是多看了幾眼,然后簡單地回答說:“應該做的。”他的語氣十分冷淡。
他還挺怕死的,在此之前,只是要求政要來時他們帶安保人員,并沒有找過多的人維持安全。
不過林雨薇還是覺得挺生氣:“你再這么裝模作樣說話,我可要生氣了。”
李熙明像個大領導,慢慢的掃視著這里的一切,然后低頭問她一句:“孩子呢?”
林雨薇回答道:“慶慶和大嫂在一起,在隔壁房間。”
他看向她:“我說你。”
林雨薇:“我沒懷孕。暫時不打算要,以前跟你說過的。”
李熙明點了下頭,伸手摸了下她的頭發。
葬禮很快開始進行,氣氛莊嚴肅穆。
全家都擺滿花圈,和各種吊唁。
在抬棺儀式開始前,李熙明和林雨薇并肩站在靈柩旁,其他所有的親朋好友都會聚集在靈柩旁,默哀并表達最后的敬意。
隨后,由選定的抬棺人員緩緩抬起靈柩,穩重而有力。
靈柩被緩緩抬起并移向墓地,整個葬禮現場的氣氛變得更加肅穆。
所有的抬棺人員都放下了靈柩,然后默默地后退幾步,為逝者留下最后的空間。
李熙明和林雨薇以及其他家人會走上前去,為父親獻上最后的鮮花。
儀式即將結束,眾人沉浸在對逝者的哀思之中時,一聲突如其來的槍聲劃破了現場的寧靜與肅穆。
槍聲震耳欲聾。
沒有人會注意到紅外線已經對準多久。
第一槍沒有打中,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唯獨林雨薇知道要發生什么,她好像緊張的不能呼吸,沒有等反應,槍聲再次朝這邊射來。
這千鈞一發之際,李熙明幾乎是本能地反應,迅速將林雨薇緊緊地護在了身后。
子彈直接穿透了他的身體,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襟。林雨薇驚恐地尖叫起來,她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現場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人們驚慌失措地四處逃散,尋找掩體以躲避可能的進一步攻擊。
安保人員迅速反應過來,開始組織力量進行反擊和搜救。
對于林雨薇來說,這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她的世界仿佛在這一刻崩塌了。她緊緊抱著倒下的李熙明,淚水如泉涌般滑落。
此時外界的一切她已經聽不清,心已經無法抑制的瘋狂跳動,大腦一片空白,甚至聽不見趕來的警方汽笛聲和和醫療的急救聲。
沒有機會了。
她陷入沉重的昏迷中。
耳邊一切都像時空穿梭機一樣,“唰唰”的往后走。
仿佛經歷了一場時空穿梭,耳邊的一切都如同電影膠片般快速倒帶。畫面最終定格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滑雪道上。
她與李熙明手牽手,從山頭一路滑向山腳,那一刻的她不再笨拙,和他從山頭滑到山腳,最后忽地一下摔倒在地上。
她的臉深埋雪中,孤獨而無助,寒冷與窒息感逐漸侵襲全身。沒有人拉她,動彈不得,漸漸的,越來越越冷,呼吸不過來。
當林雨薇再次清醒時,耳邊充斥著刺耳的儀器聲,她發現自己被面罩緊緊覆蓋,呼吸困難,悶熱異常。在絕望中,她用盡全身力氣摘下了面罩。
緩緩睜開眼睛,林雨薇發現自己身處病房之中,四周是模糊的身影,但隨著意識的逐漸恢復,這些身影也變得越來越清晰。
自己居然沒有死。
可為什么還活著?
看見眼前的人。
“李熙明?”她情不自禁地呼喚著李熙明的名字,淚水不受控制地流淌下來,“李熙明,你…你…你沒有死對嗎?”
他變得有些清冷,眼中帶著紅血絲,眼神中流露出的溫柔和驚喜卻是那么真實。慢慢地走過來,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觸感是真的,什么都是真的。那真實的觸感讓林雨薇確信,這一切都不是夢。
由于情緒過于激動,林雨薇突然感到呼吸不暢。在醫生為林雨薇掛上氧氣瓶后,她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
在身體逐漸平穩之后,才突然意識到她回到了上一世。
看著手機上的時間,似乎是她被槍殺后的一個月。
此時,李熙明緩緩走過來,他的手腕上還纏著繃帶,顯然是之前受過傷。他低頭看著林雨薇,眼中滿是關切:“好些了嗎?”
林雨薇望著李熙明,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她不敢置信地反復確認,眼前這個人,這個場景,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難道之前經歷的種種,包括那場致命的槍擊,都只是一場漫長而痛苦的夢?
林雨薇在德國的醫院里度過了一段漫長的恢復期,雖然身體逐漸康復,但內心的疲憊和困惑卻似乎并未隨之消散。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勞累,不僅是身體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他工作很忙很忙,居然能抽出一個月的時間和她待在這里。
不知為何,重新面對這個前夫,她不知該用什么樣的情緒,什么的感情對他,康復期每天一個人坐在醫院花園里發呆。
回國的專機上,氣氛異常安靜。
似乎對她的沉默很習慣,兩個人沒有過多的交流。
回到家后,兩個孩子在門口等著,女兒最先跑了過來,撲在林雨薇身上。
這才引起她的觸動,好想她啊。
李臻文則顯得有些羞澀和手足無措,他站在父親身旁,目光緊緊鎖定在妹妹和林雨薇身上。
李熙明很快把女兒從林雨薇身上抱走,說了一句:“你該多休息。”
父女兩個人走回家時,林雨薇看向已經四五歲的兒子,微笑了一下,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溫柔地說:“媽媽也很想你。”
這句話仿佛觸動了李臻文內心最柔軟的部分,他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這樣的感覺林雨薇懂得,立刻蹲下身,低頭親吻了他的額頭,然后牽起他的手,溫柔地說:“我們回家吧。”
這樣的事情,讓林雨薇適應很久情緒才慢慢高漲,大姐的頻繁探望給了她很大的支持,不再重新經歷痛苦,還保持著熱情似火的性格,女強人的堅韌。
每個人都沒變,唯獨她好像經歷過一段難以割舍的情感,變了許多。
她和李熙明依然保持著從前那樣的離異關系,分居住。
可是這樣的情感壓制讓林雨薇透不過氣來,想給他發了一條信息:“我該怎么辦?”最后又刪除了。
從前他們一周見一次,是接送孩子周末過來,現在慢慢兩三天見一次,說是醫生要檢查林雨薇身體情況。
每次檢查出來的結果,醫生總是優先告訴他。
后來,每天見面,因為女兒生病要照顧。
林雨薇實在是不會哄孩子,還是保姆最有經驗,真的是累的不行,歪在沙發上睡著,臉上被一陣熱氣吹醒。
睜開眼睛時看到發現那個男人正靜靜地坐在對面的沙發上,一身筆挺的西裝應該是剛下班還沒來得及換衣服,眼鏡后的眼神專注而深邃,整個人散發出一種高高在上的氣派。
完全沒有因為沙發上的人緩緩睜開眼,他的目光有絲毫的偏移,不知是出神,還是看人過于專心。
他越這樣,林雨薇越忍不住使喚他,輕聲說一句:“給我倒杯水吧。”
李熙明聞聲,從思緒中回過神來,起身去為她倒水。
當他遞過來玻璃杯時,林雨薇注意到,他依舊記得自己的喜好,特意在杯中加了五塊冰,這是她的鐵一般的規律。林雨薇一口氣喝完瞇著眼睛略帶困意,隨手遞給他,不管在外面多厲害多威風,此刻還是很默契地接過杯子放在桌子上。
隨后,李熙明顯得欲言又止,似乎有話想說,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林雨薇也沒有追問。
直到隔天晚上林雨薇照顧完女兒睡覺要離開時,李熙明聲音淡淡的說:“你留下住吧。”
她抬頭看向他,那雙曾經熟悉的眼睛此刻顯得異常平靜,試圖從他的眼神中尋找其他意思,只看到了平和沒有任何銳利,可能年齡長了,不會吵架了吧。
林雨薇直接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李熙明微微一頓,然后輕聲回答:“就是想讓你住下的意思,每天開車花費時間不如住在這里。這樣也方便照顧女兒。”
意識到可能說錯了,補充道:“可以隨時看到女兒。”
盡管已經生活一段時間,林雨薇還是很難接受現在模樣的他,不是說年齡,而是整個人散發著高高在上的氣息,看得出來他已經很用力融合“前夫”職責,偶爾坐在沙發上看到她和兩個孩子玩耍,還會毫不避諱的盯著她,明明很想說什么,總是憋在心里不開口。
李熙明的含糊其辭,林雨薇選擇了不慣著他這個“沉默寡言”的毛病,完全不補充表述,愛說不說。
“我們是離婚了吧?”林雨薇自言自語地問道。
李熙明看了她一眼,說:“你說的算。”
“你這是什么意思?什么我說的算?”
李熙明沉默片刻,然后緩緩開口:“你知道,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離婚。”
林雨薇感覺怎么見到他就立刻被氣到了,“你的意思都怪我咯?”
“不怪你。”李熙明幽幽的說,“是我的錯。”
李熙明緩緩走近,仿佛終于找到了傾訴的契機:“我沒有辦法,我不答應的話,你會恨死我的。”
林雨薇十分篤定的說道:“你還是在怪我。”
軟硬不吃。
他大概不知道從何說起,很難得能在他臉上看到焦慮的神情,眼睛緊緊鎖住她:“你知道每次回家我最恐懼的事是什么嗎?”
“什么?”林雨薇下意識地反問道。
“是你看著我失望的眼神。”李熙明的聲音十分低沉,幽怨一般的說著:“每一次這樣的眼神,都是想離開,我沒有辦法,我該做什么呢,我該安撫你還是先去忙其他的,別人可能要我的命,可你是想凌遲處死我。”
林雨薇:“……”
他以前從來沒說過這樣“肉麻”的話,該不會靈魂合體了吧。
林雨薇被李熙明逼得不斷后退,而他則步步緊逼,以一種幾乎壓制的姿態低頭凝視著她。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與不安,似乎在探尋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有時候我在想,你心里是不是有其他人了?”李熙明的話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能接受你一段時間跟我住,一段時間自由。可是林雨薇,你是不是寧愿孤獨寂寞在外,拋棄孩子,都不愿跟我生活在一起?”
林雨薇打了他一下:“你又犯病了?”
“反正你的意思都怪我。”她說道:“你要怪就怪吧,我不會和你計較的。”
李熙明似乎并不滿意這個回答,他雙手插進褲兜,目光緊緊鎖住林雨薇:“那你現在怎么想?還愿不愿意和我繼續生活下去?”
林雨薇搖了搖頭,神色復雜:“我不知道。我說了你可能不信,我好像重”
李熙明直接打斷她:“我知道!”
“啊?”林雨薇抬頭看向他:“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不全是。”他一副很淡定的樣子,“不都是。”
林雨薇睜大眼睛,“什么不全是,不都是?”
李熙明看著她忽而笑了,“我有個問題,你為什么還嫁給我?”
“你想說什么?”
“為什么你對我那么激烈的討厭憎惡,重來一次,還會嫁給我?”
林雨薇:“我被你逼的,被你纏著不放。”
其實是為什么呢?她也想了很久,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又同意了,是因為理解他的遭遇和經歷了嗎?
是感同身受他的痛苦和無奈了嗎?
還是能夠真切的知道,這么多年,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有自己的痛苦,都需要自我解脫。
林雨薇有點好奇問:“你是不是那份離婚協議沒有簽字?”
“沒有。”他倒是回答的很干脆,“我永遠都不可能簽字,林雨薇,我結婚就不會離婚的。”
她“哦”了一聲,就知道他肯定不會,不過還是在意料之外,“那我們現在還是合法夫妻了?”
“應該還是。”
林雨薇看向他,“我再想想。”
他停頓很久,崩出一個字說道:“好。”
其實根本不用想。
林雨薇直接到了他家中,伸臂摟住在和人談論事情的人,他已經沒有精力再醞釀一段轟轟烈烈的感情,所以伸手回應。
兩個人低頭親吻時,被李熙昊看見。
他對兩個人感到無語了,等他們下樓時,瞪著林雨薇說道:“林雨薇,你再”
李熙明眼睛直接看過去,可能氣場太強或者長兄,他再大的官職都弱下來,叫了一聲“嫂子。”
林雨薇點了下頭,隨著李熙明一同去接孩子。
第一次以夫妻的關系接孩子,心情還是挺不錯的。
林雨薇想到從前的事,笑了下,問道:“你知道嗎?你跟我結婚,我提出了什么婚前協議么?”
他開著車,問道:“什么?”
林雨薇把內容說了一遍。
李熙明毫無反應,她問:“你不好奇嗎?”
“好奇什么?”
“好奇你答應了沒有?”
李熙明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說道:“會答應吧。”
林雨薇肯定的回答:“對啊,你什么都答應,為了跟我結婚什么條件都答應。”
他看著她:“這有什么。反正不會離婚,寫什么都無所謂。”
“……”
行吧,果然不能感動。
李熙明開的很慢,說起從前的事,“我一直都知道你埋怨我什么,這么多年你還記著吧。”
林雨薇明知故問:“什么事?我不記得啊。”
他試圖回憶道:“那天晚上你生病。這么多年每時每刻都在想,如果那天我態度好一些會不會就沒有后來發生的事。”
林雨薇沒有說話。
“對了,還有車禍的事。說來我真的是做了對你來說那么多十惡不赦的事,不該辯解。”李熙明靜靜的開著車,“我沒有辦法,因為出差胳膊被飛片擊傷真的很疼,一回家爸爸就要求我跟你離婚,煩躁到不行。”
林雨薇問了句:“是在塔尼亞么?”
“嗯,流彈擊破瓦片濺在我胳膊上。”
她輕聲說道:“你真可憐。”但隨即又補充道:“我也好可憐。”
李熙明扭頭看了她一眼,“我不可憐,當初說好永遠愛護你,沒有做到,不應該把外面的情緒帶到家里。”
林雨薇聽到這些話,突然有些感慨,并不是因為他性格突變,從前說過,可是她不在意,聽不進去,說的再多不如做出來,想要他和阿ken一樣,能當自由自在的情侶,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可能還是母親和大姐的車禍父親背叛對她傷害太大太大,大到已經無法愈合,不適時的懷孕加劇這種痛苦,抑郁到無法排解。
他難過,她也難過,一步步走向深淵。
林雨薇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反過來問道:“我一直很好奇,你爸為什么不喜歡我啊,那時候我們才結婚多久啊,就要你離婚。”
李熙明沒有明確回復,只說:“因為我騙了他,結婚不是小事,欺騙人生氣很正常,任意妄為很容易對一個人產生叛逆、不懂事、不能負責的印象。”
“你騙了他什么?”
他輕輕笑了下,“不是什么大事。”
他不說,林雨薇便沒有多問,眼睛轉而看向他握著方向盤的手臂,似乎手腕的腕帶換了很多次,“是受傷了嗎?”
“嗯。”
林雨薇好奇的問:“怎么會受傷在這地方?”
“割腕了。”李熙明回答的很平靜。
林雨薇眼睛看向他,難以置信的問:“你?自殺?”
他還是很平淡溫和的樣子,說道:“對。”
林雨薇被李熙明的自殺行為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的心跳加速,幾乎要跳出嗓子眼。她無法想象,那個平時看似平靜、淡定的男人,竟然曾經有過如此決絕的舉動。
林眼淚奪眶而出,她抽泣著說道:“你怎么可以這樣,還有兩個孩子,你怎么能這樣做?”
李熙明在紅燈前停下車,轉過頭看向林雨薇:“不然怎么遇到你?你怎么辦?”
聽到這句話,更加泣不成聲。眼淚大顆大顆的滴下來,她顫抖著說:“是你?你擋住了槍。”
李熙明:“我應該做的。”
他的語氣平靜,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林雨薇低下頭,任由淚水流淌。這兩個月來,她每天都在煎熬中度過,無法接受現在的生活,也無法忘記過去的痛苦。她感到迷茫和無助,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一切。
“林雨薇。”李熙明很認真的叫了下她的名字,“那你怎么回來的?”
如果是他死了才重回現在,那么她是怎么回來的?
林雨薇被他看的不容躲閃,最終還是說了:“吞槍自殺。”
他的那把槍一直放在柜子里,很多年了。
林雨薇在李熙明死后,昏厥過去,醒來后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她一度以為自己的生命也會隨著這份絕望而終結。
每天,她都承受著失去愛人的痛苦煎熬,內心的創傷難以愈合。
李熙明在聽到林雨薇說出“吞槍自殺”這四個字時,整個人仿佛被雷擊中了一般,震驚、痛苦、懊悔等多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緊握住方向盤的手因為過度的用力而泛白,胸脯也因為情緒的激動而劇烈地起伏著,臉色更是蒼白如紙。
隨后,他果斷地將車停在了路邊,緊接著,用力地伸出手臂,拉過林雨薇身子,錮住她的脖子,斜過身子親吻上去。
李熙明的舌頭強勢而霸道地侵入林雨薇的口腔,與她的舌頭激烈地糾纏在一起。他們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而沉重,車內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激情與渴望。
林雨薇在李熙明的熱情攻勢下逐漸迷失了自己,她回應著這個深吻,雙手不自覺地環住了李熙明的脖子。
吻了很長時間,直到兩人都感到有些窒息無法呼吸,才緩緩地分開了彼此。
第一次感覺到彼此眼神迷離與眷戀,好像所有的煩惱與痛苦都被拋諸腦后。
林雨薇深呼吸一口氣說道:“我想你幫忙一件事。”
“什么都可以。”
她說:“重新調查下我媽媽和姐姐的車禍,有人蓄意謀殺。”
李熙明沒有多問,說道:“好。”
林雨薇問道:“會過追訴期嗎?”
“不會。”他伸手繼續摸著她的臉,“我去做。”
林雨薇:“謝謝你。”
“別謝了,晚上搬回來住。”
“嗷,還會有危險么?”
李熙明很肯定的說:“沒有,什么都結束了。”
他說結束就肯定結束,如今各歸各位,所有人都過著平靜的生活。
不知為何今天格外明媚,在車內,他們享受很久的親密時光,低頭癡纏的很久。
外面的行人匆匆走過,沒有人會猜到這對看似沉浸忘情擁吻的情侶,曾經經歷過怎樣的風雨和掙扎。
兩人終于依依不舍地分開,整理好衣服和頭發,車子緩緩啟動,繼續前行。
林雨薇心中的好奇再次涌上心頭,她忍不住再次詢問李熙明:“你是什么時候重生過去的?”
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
他沒有直接回答林雨薇的問題,而是輕輕地說了一句:“你猜。”
“我不要猜,你說嘛。”真的不想再玩猜猜游戲了。
林雨薇見他笑而不語,威脅的道:“你不說,我就不跟你復婚。”
李熙明依舊沒說話,直到下了車后,自然地牽起林雨薇的手,微微使勁拉她到懷里,并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林雨薇先是一驚,突然臉紅透,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說道:“你…你…你也太過分了。”
她還想說話,聽見李臻文遠處就喊“媽媽,媽媽。”
他迫不及待地向同學們介紹自己的母親說:“我媽媽漂亮吧,她是生病了才沒過來,現在好了以后會天天來接我。”
眼中滿是自豪和喜悅。
林雨薇自然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走過去牽著他手一同坐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