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男人恢復過來，程越反而有些不自在。
好像在男人生病的時候，他可以很自然的把男人當成阿商來看待，但是當清醒過來的時候，又下意識的覺得面前的人變成了冷漠威嚴的程州長。
總覺得很有距離感。
畢竟兩個人，之前還吵了一架。
程越把腳抽回來，板板正正的坐好，猶豫了一下，小聲道，“我……”
“我……”
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
程商眸子暗了一下，“寶寶，你先說。”
如果少年是說想離開他……
男人垂眼，黑沉沉的眸底有陰郁的情緒浮動，好像勉強被壓下去的燥熱又開始涌上來。
“我說，我先不去工作，也不搬出去了，我陪著你先把病治好。”
將越越關起來吧，鎖在床上，讓他哪里都去不了。
嗯？？他說什么？？
男人驟然抬眼，直直的盯著程越，啞著嗓子問，“寶寶，你再說一遍。”
少年有些不自在，微微別過頭，“你別這么叫我。”
都是主人叫貓咪寶寶，哪有反過來的。
倒反天罡！！！
程商喉結上下滾了滾，只覺得心頭滾燙，整個人像是重新活過來一樣。
“越越，謝謝你。”他低聲。
程越語氣認真幾分，“不過你一定要去看醫生，我陪著你去，要積極配合治療。”
“好。”男人聲音低沉沙啞，“你說什么，我都聽你的。”
程越感覺別別扭扭的，剛剛男人為了給他穿鞋子，此刻半跪在他面前，而他還端坐在沙發上。
兩個人一個坐一個跪。
偏偏跪的那個，身形高大許多，即便是這個姿勢，也顯得氣勢壓迫，他反倒是像主導地位的那個人，一手按著沙發一側，黑沉的眸中占有欲幾乎要溢出來。
程越被他盯得心跳都亂了，微微別開目光，努力在心底給自己做建設，企圖表現的嚴肅一點。
“好啊，聽我的，那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那不行。”男人一口否決，“你還沒吃東西，我做了早餐，你多少吃一點。”
這兩天的習慣讓男人下意識伸出手想去抱程越。
但少年卻躲開了。
他裝作沒看到男人伸出來的手，穿著拖鞋踢踢踏踏的往外走，“好啊好啊，我也餓了。”
男人遲了一秒才收回手，眸色暗了暗，隨即又像是有些無奈的笑了一下，起身跟上去，“下樓梯慢一點。”
早餐樣數不多，看著也很清淡，但一眼看去，都是程越愛吃的東西。
薄皮的小籠包，軟軟甜甜的桂花糕，剛煮出來熱氣騰騰的甜豆漿。
因為男人的病，程越昨天本來也沒怎么吃東西，此刻倒是真的餓了，坐下后夾了一個小籠包就塞進嘴里，結果剛咬了一口，薄薄的皮被咬破，里面滾燙的汁水爆出來。
少年臉色一白，張著嘴哈了兩下，旁邊的程商變了臉色，趕緊伸手放在他嘴邊，“吐出來。”
程越來不及多想，下意識的就低頭把東西吐到了男人手上，吐了之后才有點后悔，可見男人面色沒有任何變化，把東西扔了后，倒了杯清水給他。
舌頭燙的都有點疼，程越抱著水杯喝了兩口水，才稍微緩解點。
結果下一秒，男人就伸手掐住他的臉頰。
少年很瘦，但又有些嬰兒肥，掐著臉頰的時候，兩側的軟肉都擠出來。
程商沉聲，“張嘴。我看看。”
少年一怔，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就微微張嘴。
男人像是在檢查自己的所有物一樣，掃視著嫩紅的唇腔，包括那軟紅的小舌頭，顫顫巍巍的伸著。
沒有傷到，只是微微有點發紅。
光是看著，就能想到那里的感覺，一定是又軟又滑，親上去的時候，肯定恨不得用力吞下去。
男人喉結上下滾了一下。
程越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什么不對，男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越來越熾熱滾燙，像是要把他灼穿一樣。
他飛快合上了嘴巴，頓了頓，才小聲說，“你，你也餓了嗎？”
是餓了。
程商只覺得齒間發癢，恨不得立刻吃點什么才好，例如少年白嫩的手指，還有剛剛軟軟的舌頭，或者是他覬覦很久的紅櫻桃。
可下一秒，少年卻眼疾手快的拿了一塊桂花糕塞到他嘴里，“你餓了就多吃點。”
男人張嘴咬下去，一口綿軟的甜香。
他只后悔，怎么不咬的快一些，那樣就可以舔到少年的手指了。
-
早飯后，方成開車過來接他們。
本來程商是不想讓少年跟著的，但程越不肯，非要和他一同去。
“這么久了你都沒想著治病嗎？”程越氣哼哼的，“我也要跟著去，聽聽醫生都說你什么。不許你諱疾避醫。”
太陽很大，少年戴了一個很大的帽子，只露了一個下巴尖在外頭，揚起來的時候姿態驕矜，但落到程商眼睛里，只覺得處處可愛。
方成在旁邊要開車門，卻被程商先一步擋了一下，他親自給少年開了門，一手伸出來擋在頭頂，語氣低哄，“不會的，在家不是都說了，我什么都聽你的。”
方成還在旁邊站著，程越沒好意思說太多，拽過車門關好了。
車門合上的一瞬間，男人臉上的溫柔淡去，抬眼沒什么溫度的瞥了一眼方成，方成渾身一凜，趕緊垂下頭去。
州長這是怪他多話了。
可這種病，又能瞞著小少爺多久呢。
-
醫生是程商熟識的，也是新人類，不過看樣子和程商一樣，不喜歡顯露動物外表，以至于程越好奇的看了他好幾眼，也沒看出本體是什么動物。
“程州長之前來做過幾次心理治療，但效果不太理想。”醫生看著程商的臉色，斟酌著開口，“其實我的建議還是藥物治療，但……程州長拒絕了。”
程商擰了一下眉頭，不悅的看了一眼醫生。
不過下一秒，便聽見少年怒氣沖沖的質問，“你為什么拒絕！！”
剛剛還冷厲的程州長此刻一聲不吭的被少年訓。
程越氣不過，還捏著小拳頭錘了一下在男人身上，“你的身體你一點也不在乎嗎？”
他此刻竟只覺得慶幸。
還好，還好他還是來了。
不然程商可要怎么辦。
對面的醫生看的心驚肉跳的，簡直不知道這位少年是何方大神，生怕一會兒看到血濺當場的場面。
不過自然不會，當少年的拳頭捶在身上的時候，程商竟只覺得渾身舒暢，抬眼看著少年的時候還帶著笑意，恨不得拽過小拳頭放在唇邊好好親一親。
醫生趕緊開口，“其實主要也是因為這個藥有副作用。”
程越一怔，“什么？”
醫生咳嗽了一下，“這個藥中有一定的致幻成分，新人類的身體構造還是和普通人不同的，吃了這個藥很容易……額，想和喜歡的人親近。”
他盡量用了一個委婉的詞。
親近？？
程越舒了一口氣。
他還當什么呢。
“那沒關系。”他大大方方的開口，“他犯病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也是喜歡親近。”
醫生一陣猛烈的咳嗽。
旁邊的男人抬手按了一下額角，然后拽住少年的手，哄著他在自己身邊坐好，低聲給他解釋，“你知道我的工作，這個副作用會讓我變得不理智，我必須保持時時刻刻清醒的頭腦來做出決斷。”
他又故意頓了一下，“除非……”
程越趕緊問，“除非什么？”
“如果你能時時刻刻在我身邊，幫我疏解藥性，副作用就會小很多。”
就像前兩天那樣嗎？
像個小玩偶一樣被男人時時刻刻抱在懷里，就連去衛生間都不許他動手……
少年猶豫了一下，“一定要我嘛……”
程商表情瞬間陰沉下來，“越越什么意思？希望我去找別人？”
想著程商抱著別人舔來舔去，少年心里好像確實不太舒服。
他只能小聲嘟囔，“好吧好吧，只要能讓你病好，怎么都行。”
男人這下子滿意了，眉目舒暢，懶懶的揚了揚下巴，“開藥吧。”
醫生瞧著少年被人唬的一怔一怔的，心里嘆氣。
這還不被吃的死死的。
從醫院出來，程越還在旁邊念叨，“每天都要按時吃藥，算了，要不我看著你吧，不然你哪天忘了怎么辦。”
男人挑了一下唇角，“好，那寶寶就盯著我吃藥。我們寶寶怎么這么好，還能幫我治病。”
程越瞪他，“說了別這么叫我。”
程商嘆氣，“主人也不能叫，寶寶也不能叫。”
他往前走一步，看起來是想抱著少年，程越極為警惕的往后一躲，“你干嘛！你還沒吃藥呢！”
程商一噎，有些悻悻的收回手。
因為病著的原因，這兩天積攢了了不少事要處理，程商需要直接去政府廳，當然，程越也被他打包一起帶過去。
路上，少年趴著車窗，看到了外面一處有些奇怪的建筑，忍不住問，“這是哪里啊？”
程商在處理郵件，副駕駛的方成開口，“小少爺，這是藝術學院。”
程越小聲的“哦”了一下，車開出去好遠，他還是忍不住回頭看。
旁邊的男人停下動作，目光落到了少年身上。
他記得。
越越的大學，還沒有念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