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好聚好散 對不起
出柜……
看著李格發(fā)懵的表情, 陳碩單臂環(huán)住李格的腰，將他身體用力往自己懷里一帶，拉近彼此間的距離, 然后問他：“可以嗎？”
李格即刻回過神, 一口拒絕：“不行。真帶你回家, 我家得炸開鍋。”
是陳碩意料之中的回答。
陳碩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情緒，手掌順勢從李格衣擺探進(jìn)去, 撫上他背, 食指和中指指腹沿著他背脊一點一點緩慢而輕地往上爬，似在撓癢癢又似在挑逗。
“呃，癢啊。”李格不禁哆嗦，太久沒開葷了，被陳碩這么隨便撓幾下都覺得快活。陳碩的手指好像裹了電流, 絲絲縷縷地鉆進(jìn)他毛孔, 帶來細(xì)密的麻癢, 他身體不由自主扭動, 很快有了感覺，伸手勾住陳碩脖頸, 貼上去想接吻，“媳婦兒……”
陳碩不著痕跡地避開了這個吻，同時另只手臂也環(huán)住李格，想把李格完全嵌進(jìn)自己懷里, 徹底不放開。
可他只是單純抱著，克制地將下巴抵在李格肩膀上, 仍以征求的口吻詢問：“小寶兒不想跟我在一起嗎？”
“又廢話，我他媽都想死你了。”李格不經(jīng)撩，渾身一塊兒發(fā)癢, 扭頭胡亂親吻陳碩，從他臉頰到耳垂，邊親邊著急，“媳婦兒，快給我解解癢。”
陳碩這回直接避開李格的吻，并垂下雙臂不抱著了。
他靠向椅背，主動拉開與李格之間的親密距離，很明確地對李格說：“想就帶我回家見你的父母。”
“能不談這個么？多掃興。”李格討好著陳碩，“你要是個姑娘，我肯定帶你回家，明兒就上民政局登記去。”
“那我們沒什么好談的了。”陳碩狠心推開李格，迅速起身保持距離，“不早了，麻煩李總收拾東西離開吧。”
“……”李格差點摔跤，滿腔熱情瞬間被陳碩冷淡生疏的語氣沖滅。
陳碩無視李格去陽臺關(guān)了窗戶，拉上窗簾后掃了眼魚缸，提醒道：“這些魚也帶走，不帶我會處理掉。”
李格：“……”
陳碩：“請盡快，我需要休息。”
想到陳碩離開前留的那些文字，李格壓下不快的情緒，心想自己大丈夫，犯不著跟愛吃醋的媳婦兒計較，把媳婦兒哄好了日子才痛快。
于是李格耐心解釋：“我過去是挺風(fēng)流的我承認(rèn)，可從沒動過真格，沒喜歡過誰，包括那個姓孟的。他那天晚上成心的，就是沒資源了想讓我給他砸錢找關(guān)系，到公司騷擾過我，被我揍了一頓轟出去了，后來沒敢再找我，有半句假話我公司明兒就破產(chǎn)。”
在寺廟艱難修行的日子里，陳碩已經(jīng)習(xí)慣了克制自己的一切行為，即便此刻他很想很想抱緊李格。
沒人知道他打開衛(wèi)生間燈的那一瞬，心跳得有多快，情緒有多激動。
見陳碩沉默，李格又趕緊哄媳婦兒：“除了不能帶你回家，你讓我怎么著都行，好不好？之前說給你買衣服，都預(yù)約好了就等你回來，還聯(lián)系了設(shè)計師，回頭給你量身設(shè)計。我投資的那部宮斗劇也快啟動了，明年肯定能開拍，你想看誰演跟我說，我去安排。”
“做不到就回去吧，好聚好散。”陳碩下逐客令。
“……”李格不理解，為什么陳碩的態(tài)度前后轉(zhuǎn)變自如，回來真像變了個人一樣，讓他更加捉摸不透。
他向陳碩解釋：“咱倆情況不一樣，出柜沒你想得那么簡單，能別為難我么？”
“嗯，所以好聚好散。”陳碩催促，“快走吧。”
“……”
一再被陳碩抹了面子，李格第一次在憋屈中嘗到一絲難堪。兩條腿被絲襪束縛著，他杵在原地，心里頭特別不是滋味兒，甚至懷疑陳碩是故意耍他，看他笑話。
他問陳碩：“你非要這樣么？”
陳碩越過李格，又去打開冰箱看了下，里面空蕩蕩的，就冰箱門內(nèi)掛盒里有半筒掛面，還是他兩個月前買的。
拿出掛面，他移去廚房拿起湯鍋，全程都在無視李格，準(zhǔn)備煮碗面條簡單吃點。
“我真他媽賤。”
陳碩動作一頓，李格的聲音離他不近，人并沒過來。他轉(zhuǎn)頭，隔空對上李格的眼睛，不用去仔細(xì)捕捉，就能看到那雙眼里的委屈，還有一種名為“恨意”的情緒。
“就是他媽太賤了你才不把我當(dāng)回事兒！一走走好幾十天，我放著好日子不過，一個人住這兒還失眠，天天惦記你，你惦記過我么？我心全撲在你身上根本沒找過人，難受了只能自己打飛機(jī)，”李格目光緊盯陳碩那欠揍的棺材臉，壓不住委屈和悶氣，越說情緒越激動，“那些過去我又沒法改變，又他媽不認(rèn)識你，我現(xiàn)在喜歡你對你好還不夠么？為什么要為難我？你為我考慮過沒有？！”
不夠，遠(yuǎn)遠(yuǎn)不夠。
“沒有，去過你的好日子吧。”陳碩平靜說完，沒再看李格，打開水龍頭給湯鍋里加水。只聽見“嘩啦”一聲，接著“哐當(dāng)”一聲，什么東西重重摔在地上，似乎臺燈。
“去你大爺?shù)模 崩罡駨氐妆l(fā)，胳膊猛地一掃，又將書桌上那些經(jīng)書和字帖全部甩到地上去，“你以為你算什么，又憑什么？再上趕著貼你冷屁股，我他媽跟你姓！”
陳碩關(guān)了水龍頭，將湯鍋端至灶臺上，卻沒有打開火。
他低下頭，看著鍋里晃蕩的水，聽著屋里的動靜。李格在急躁地穿褲子，臉色一定很臭，這暴脾氣發(fā)作了可能還會罵兩句。
“我要什么樣的人沒有？眼瞎了才瞧上你這種油鹽不進(jìn)的臭傻逼！你他媽就是一臭傻逼你知道么！”李格罵得難聽，試圖激怒陳碩給他點回應(yīng)。
可陳碩完全不搭理他，任憑他怎么罵，罵多難聽，罵到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劇烈，心臟跟著隱隱發(fā)疼，依舊得不到丁點回應(yīng)。
“你個連屁都不敢放的慫逼！我今兒不揍你了，就往死里罵你，讓你無地自容，活著都他媽多余！”
“李總，給自己留點體面吧。”陳碩這才轉(zhuǎn)頭望向李格那張讓他心疼的臭臉，說，“你這么離不開我的樣子，真的很賤。”
“……”李格僵了下。
陳碩又說：“舍不得走，不如把這房子買下來吧。”
不愿面對的心思被陳碩當(dāng)場戳破，李格嘗到了更加難堪的滋味兒。直到這刻他才意識到，自己打心眼兒里喜歡陳碩，喜歡到?jīng)]了尊嚴(yán)，臉面盡失。
所以陳碩會騎到他頭上，給他難堪，給他委屈，真的不把他當(dāng)回事兒，不為他考慮半點，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去你媽的。”李格迫切想離開讓他難堪的地方，暴躁打開衣柜想收拾行李，結(jié)果自己衣服亂七八糟的，還滾出來一根硅膠玩意兒，尺寸和陳二弟一般大，仿佛在嘲笑他有多賤。
他拿起來就往地上砸，砸完不罷休又踩了兩腳，之后把自己衣服全往地上扔，“在你家待過的東西我他媽都不要了！”
陳碩開火燒水，沒管發(fā)瘋的李格。
“還有那些魚是吧！”李格沖去陽臺，在光滑的魚缸玻璃表面看見自己清晰的影像，一臉窩囊相還好意思難過，屁大點事兒在這里委屈，丟人現(xiàn)眼的傻逼，比姓陳的那狗蹄子還傻逼，大傻逼。
“嘭——！”屋里一聲巨響。
緊接著陳碩聽見玻璃炸碎的聲音，混著“嘩嘩”的流水聲。
看到李格流了不少血的手，他心臟瞬間被揪緊，來不及關(guān)火，迅速沖去陽臺，卻又意外看到李格微紅的眼眶。
“看你爹呢，滾！”李格別開臉，躲開陳碩要走，誰知胳膊被攥住，“趕緊他媽撒手，別逼我揍你！”
陳碩：“等會兒給你揍。”
李格：“……”
陳碩快速李格的傷口，指關(guān)節(jié)全破了皮在往外滲血，這還算輕的，嚴(yán)重的是手腕上那條被玻璃劃開的傷口，不停地在往外滲血，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勁兒。
止血要緊，地上又是水又是碎玻璃渣子，偏偏李格還不消停，跟小炮仗似的罵罵咧咧，火氣旺盛。他直接將人打橫抱進(jìn)屋，到廚房水池前才放下李格，然后打開水龍頭，強(qiáng)行給李格沖洗傷口，降低感染風(fēng)險。
看陳碩好像一臉緊張的樣子，李格越發(fā)不痛快，臭罵他：“裝貨，現(xiàn)在舍得浪費(fèi)水了？用付你水費(fèi)么？”
“先臨時包一下，可能要去醫(yī)院縫針。”陳碩叮囑李格繼續(xù)沖，及時關(guān)掉灶臺上的火，從櫥柜里拿出藥箱，用紗布幫李格包了兩圈，“快按著，跟我去醫(yī)院。”
“用不著你管。”李格拒絕配合，“不是想跟我好聚好散么？我死了都跟你沒關(guān)系，別假惺惺的。”
“……”
陳碩清楚李格的選擇，也清楚自己在李格的心里沒那么重要，貪戀一時的甜頭只會帶來更多痛苦。
他很怕自己哪天克制不住，做出一些傷害李格的舉動。只是沒想到李格會自己傷害自己，讓他心這么疼，怎么放得下。
“去醫(yī)院吧。”陳碩揣好鑰匙，李格杵那兒又不配合了。
李格成心揭開陳碩才給他包好的紗布，觀察著陳碩，說：“給我道歉，說你剛才錯了，不然不去。”
看不得李格這樣，陳碩很想趕李格走，從此他們老死不相往來。
但小寶兒眼眶還有點紅，傷口開始滲血，他舍不得，最終妥協(xié)道歉：“對不起，剛才是我錯了。”
李格還想讓陳碩跪一下搓衣板，可等來一句“對不起”后，他忽然笑了，又問陳碩：“還跟我好聚好散么？”
第72章 自食惡果 馬后炮
李格的傷口有點深, 還得打破傷風(fēng)，耽誤不得。陳碩無奈說：“去完醫(yī)院我們再談吧，別浪費(fèi)時間。”
“……”李格很確定陳碩心疼自己了, 被這話弄一怔, “談什么, 你現(xiàn)在就說清楚，別想耍我。”
“沒耍你, 先去醫(yī)院。”陳碩著急, 臉上顯露出情緒來。
看到陳碩在緊張自己，李格總算揚(yáng)眉吐氣。
他不討厭小時候那個一受委屈，就會哭鼻子的自己。隨便哭兩下就可以博得大人的關(guān)注和寵愛，多好啊。
只是后來遭表哥嫌棄，不愛跟他玩, 他漸漸不哭了。
如今已是男子漢, 李格更不可能哭鼻子, 剛才純粹是氣紅了眼。
不過意外博得陳碩的心疼和緊張, 他心想在自己媳婦兒面前哭一下鼻子不丟人，于是逮住這機(jī)會試著醞釀情緒, 低下頭回想陳碩剛才那些冷漠的言語，很快又委屈上了。
“快點行嗎。”陳碩這會兒其實挺生氣，氣李格的幼稚、沖動、耍無賴，更氣李格不愛惜自己, 成心折磨他。
李格用力擠了擠眼睛，再抬起臉, 眼眶濕潤含著淚花。他故意吸了下鼻子，搬出兒時慣會使的招數(shù)，委屈道：“你再說一句喜歡我, 不說我不去。”
陳碩沉默地盯著李格，什么也沒有說。
不對啊……李格以為自己哭得不夠真實，又吸著鼻子低下頭，趁機(jī)狂眨眼，硬是把眼淚擠了出來。
結(jié)果再一抬起，陳碩突然掐住他胳膊，將他拽到玄關(guān)處，冷著臉逼他穿鞋，也不用嘴說，就是把鞋往他腳邊踢。
“你跟我兇什么？”李格剛埋怨出聲，屁股冷不丁挨了一巴掌，陳碩下手重，直接給他扇懵了。
“去醫(yī)院，還是滾出去。”陳碩盯著李格冷聲開口。
老話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李格打小受盡寵愛、嘗盡甜頭，沒想過在陳碩面前哭一下反挨了巴掌。
“你打我？”他氣急警告，“我他媽哪兒都不去！”才嚷完，身體就被陳碩大力轉(zhuǎn)過去，另半邊屁股蛋子上又挨了很重一巴掌，痛得他哼出氣。
一面對李格，陳碩就無法克制自己，太痛苦了。世上怎么會有李格這樣的人，能隨意操控他的情緒，左右他的人生。
為了放下李格，陳碩嘗試了新的生活。
寺廟里環(huán)境不好，衣食住行都不好。他每天早上四點半被廟里的打板聲叫醒，五點準(zhǔn)時上早課，跟著和尚誦經(jīng)，之后禪坐冥想，又參加佛家講座，下午還得抄經(jīng)、勞作，晚上有晚課，需要和一群陌生人扎堆禪坐。說是共修，通過集體的力量來強(qiáng)化自己的意志力和專注力，可他修的全是痛苦，時間多么難熬。
直到九點回寮休息，別人在回顧一整天的禪修生活，他卻陷入七情六欲當(dāng)中無法脫離，滿腦子想的只有李格。
想回北城找他的小寶兒。
他住著毫無隱私可言的大寮房，身邊睡著一群不同年齡的陌生人。有人磨牙有人打呼嚕，有人腳臭有人愛放屁，還有輪著說夢話的，很吵很吵。
回顧自己所承受的這些折磨，陳碩悲哀地發(fā)現(xiàn)自己就是個笑話，所謂的堅持和修心純屬花錢找罪受。
不論修行多久，承受多少折磨，都抵不過李格在這一刻給他的折磨。
“操，你是人么。”屁股蛋子還痛著，李格收起委屈不哭了，糖都沒得吃還哭個屁，別再挨幾巴掌。
他轉(zhuǎn)回去想問清楚，受傷的手腕卻被陳碩猛地捏緊，一陣劇痛迅速蔓延開來。
“嘶，你他媽的！”
“別蹬鼻子上臉。”陳碩看李格痛苦，才哭過的一雙眼睛水潤潤的，睫毛上掛著淚，又成心折磨他。
與陳碩沒有情緒的冷眼的對視，李格快被磨得沒了脾氣，嗆回去：“是你他媽在跟我蹬鼻子上臉！”
每回陳碩一發(fā)瘋，都這么跟他硬碰硬，從來不肯服軟，不肯說兩句好聽的。心腸那么硬，明明緊張他了，說一句喜歡很難么？說了他不就去醫(yī)院了么，給個臺階能死似的。
到底不忍心，陳碩稍微松開了些，看著李格的眼睛說：“我告訴過你，我是個很差勁很暴力的人。給過你兩次離開的機(jī)會，你不走，沒機(jī)會了。”
“我看該去醫(yī)院的人是你，趕緊他媽去精神病院瞧瞧。”李格掙不開手腕，一動就疼，“撒手！”
陳碩始終看著李格的眼睛，問李格：“想聽我說喜歡你是嗎？好，我說給你聽。我非常喜歡你。”
“……”李格明顯愣住。
世上有誰會頂著一張棺材臉，面無表情地說喜歡，干的卻不是人事兒啊？狗蹄子還在這兒給他放血，是嫌他命不夠長？
“你喜歡個屁！”李格破口大罵，“有你這么喜歡人的么？我哭了都不知道心疼我，還給我兩巴掌，現(xiàn)在又他媽折騰我，你想殺人滅口你直說！”
陳碩：“嗯，不想心疼你。”
李格：“……”
“你剛才的行為挺讓人討厭。”陳碩沒有松開，轉(zhuǎn)而去牽住李格的手，與他十指緊扣，牽進(jìn)屋重新給他包扎傷口。
看看陳碩認(rèn)真包扎的動作，李格費(fèi)解，質(zhì)問起來：“你到底什么意思？是真喜歡我還是在耍我？”
“別吵，”陳碩皺眉，“話真多。”
“操。”李格不配合了，誰知陳碩抬頭甩他一記冷眼，問他是不是還想挨打，不聽話就要打他屁股，簡直反了天。
包扎好，陳碩催李格去穿鞋。
傷口疼得厲害，李格先記下賬，去穿皮鞋時注意到自己腳上的連褲黑絲兒，剛才著急走人絲襪沒脫就把西褲穿上了，這他媽穿去醫(yī)院多不合適。
“愣著做什么，快點。”嫌李格磨嘰，陳碩沒給好臉色，又在他屁股上來了一巴掌，這回打得不重。
“別他媽手欠啊，我絲襪沒脫。”李格要進(jìn)屋脫掉，陳碩突然在他腳邊蹲下，撩起他西褲后手指勾住網(wǎng)襪一個暴力撕扯，從他小腿部分往下全給撕爛了。
“……”他媳婦兒真的很暴力。
“以后別穿這種東西。”陳碩起身說，“有心思勾引我，不如聽話一點，不聽話抽你。”
“……”李格覺得不對勁，悶葫蘆這是不裝了？徹底暴露本性了？他不服氣，“你怎么不聽我話？我抽你還差不多。”
陳碩沒接茬，只問李格身份證在哪兒，進(jìn)屋找到李格的錢包后給他拿了雙襪子，又蹲下利落幫他穿上，接著幫他穿好皮鞋，開門要走。
“等會兒！”李格指著陽臺，“我辛辛苦苦養(yǎng)的魚——”
“活不了了。”陳碩說。
李格：“……”
“現(xiàn)在知道自己有多討厭了？”陳碩絲毫不客氣地提醒李格，“它們是被你害死的。”
“……”李格確實后悔了，這冷清里的屋子里一直是魚在陪伴他，天天聽他發(fā)牢騷。他立刻沖去陽臺，水撒了滿地，好幾條小鳑鲏在地上掙扎。
萬幸魚缸底部還殘留著一部分水，有兩條在缸底待著。李格徒手想去撿魚，被及時過來的陳碩攔住，數(shù)落他“馬后炮”，他看著還在掙扎的小魚，悔死了。
地上玻璃渣子多，陳碩攔著李格，將魚一條條撿進(jìn)魚缸里。
缸里水位不夠，內(nèi)置過濾器起不到作用，他回頭看李格，見李格委屈巴巴地杵著，說：“希望不大，節(jié)哀吧。”
李格：“……都他媽賴你。”
一回來就這么心累，家里還亂七八糟的。陳碩甩了甩手上的水，在床邊靠近李格的位置坐下來，隨后迅速伸手摟過李格的腰，趁李格重心不穩(wěn)又順勢用力把他摁到自己腿上伏好，二話不說揚(yáng)手就往他屁股上扇，動作一氣呵成，手勁兒也大。
“啊操！”李格吃痛想躲，奈何后脖子被死死掐著，一掙扎陳碩就跟瘋了一樣掐他，哪里有喜歡他的樣子？
接二連三狠扇了幾巴掌后，陳碩停下來，聽著李格哼氣，問他：“賴誰？自己犯了錯不知道反省，除了會發(fā)脾氣還會干什么？”
李格：“你——”
陳碩：“還會給人找麻煩。”
李格：“……”
“快三十的人了像個小孩子。”陳碩扶著李格一并站起來，見李格臉色難看，警告他，“再發(fā)脾氣接著抽，疼死活該。”
說罷，陳碩扣緊李格的手牽著出了家門，在電梯里也沒放開過。李格掙一下，陳碩便冷臉問他一句，是不是欠抽。
“你他媽才欠抽。”李格不爽回懟。
陳碩：“要我在電梯里抽你嗎？”
李格：“……”
陳碩：“聽話一點，不抽你。”
“……”沒見過這樣的陳碩，李格時不時懵一下子。
直到被陳碩牽去車旁，陳碩都沒給過他好臉色，跟討債的債主一樣，尤其還穿著黑色背心和黑色褲子，露著倆結(jié)實的胳膊，胸肌明顯。
李格暗罵：裝什么酷啊，操。
“上車，別磨蹭。”陳碩催了聲。
李格臭著臉上了車，決定教育下沒大沒小的狗蹄子，結(jié)果剛吐出一個“你”來，就被無情打斷。
陳碩：“把嘴閉上，別影響我開車。”
是可忍，孰不可忍。李格操了一聲，立馬發(fā)飆：“剛才是哪個傻逼說喜歡我的？還說非常喜歡我，你糊弄鬼呢？一直打我，這叫喜歡？”
陳碩反問：“沖突嗎？”
李格：“……”
陳碩：“喜歡你和抽你，不沖突。”
李格：“……”
陳碩：“我暴力但有分寸。你聽話一點，別找抽。”
“滾你大爺?shù)摹！崩罡裰苯颖郑耆珱]想到陳碩竟然會下車，專程繞到副駕來開門扇他屁股，忒他媽變態(tài)。
“操，你別發(fā)瘋啊！”
陳碩特意看過了，四周沒人。他單手摁著李格不讓起，“啪啪”兩巴掌伺候上去，扇得不輕不重，李格卻下意識跟他哼哼起來，瞧著是真可憐。他將李格拽起來，捧住李格腦袋，在他唇上稍用力地親了一下。
“……”李格又懵了。
陳碩用拇指摩挲著李格的臉蛋算作安撫，低聲跟他說：“一切諸果，皆從因起。我發(fā)瘋也是你逼的，知道嗎？”
“……”李格心想完了，狗蹄子念經(jīng)念上癮了，開始跟他念了。
當(dāng)初買下這套公寓，陳碩也是考慮到附近有家三甲醫(yī)院。
除了每年定期體檢和工作需要，他從沒往醫(yī)院跑過，不太喜歡醫(yī)院，今晚被李格鬧得頭疼心疼，還一肚子氣。
好在路上李格消停了，沒跟他再鬧。
一到醫(yī)院，陳碩帶著李格直奔急診，掏出李格錢包里的身份證時一愣。掛號要緊，他先掛了號，拿好單據(jù)，又帶著李格去看醫(yī)生。
檢查后，李格那傷口確實需要縫針，破傷風(fēng)也需要打。陳碩趕緊去繳費(fèi)，擔(dān)心李格清創(chuàng)時需要人陪，再回去后見李格緊張兮兮的，問醫(yī)生會不會留疤。
醫(yī)生：“大小伙子留點疤怕什么的？你這縫不了幾針，我技術(shù)好，甭?lián)陌 ！?br />
李格：“我是無所謂，這不是怕我媽看見了擔(dān)心嘛。”
縫針不能陪同，陳碩在走廊里等著，又掏出李格的身份證。證件上的李格對他微微笑著，英俊瀟灑，可惜是個撒謊成性的騙子。
李格很快出來了，見陳碩默默守在門口，借機(jī)裝可憐，靠近陳碩小聲說：“打了麻醉還是好疼啊。”
陳碩：“沒死就好。”
李格：“……”
等去打針的地方一瞧，李格發(fā)現(xiàn)破傷風(fēng)是打屁股上的，當(dāng)場急眼：“怎么是屁股啊，這他媽讓我怎么打？”
陳碩印象中破傷風(fēng)是打胳膊的，沒想到這一層，說：“去衛(wèi)生間脫掉。”
李格低罵：“這回就賴你這變態(tài)，我說要脫你不讓我脫。回頭人護(hù)士發(fā)現(xiàn)我沒穿內(nèi)褲，怎么想我？”
陳碩：“賴你自己浪。”
李格：“……”
等陪李格打完破傷風(fēng)，鬧劇告一段落，再觀察半小時就能回去了。陳碩兜里還揣著傷風(fēng)敗俗的破絲襪，沒好意思扔醫(yī)院垃圾桶。
他坐在等候椅上，用手機(jī)刷著新聞，沒搭理李格。
大晚上醫(yī)院還人來人往，李格坐不住，挨著陳碩想一起看新聞，誰知陳碩不給他看，還推開他。
他在醫(yī)院不好發(fā)作，低聲問：“你又犯什么毛病？”
陳碩收好手機(jī)，拿出李格的錢包，抽出他的身份證遞給他，問他：“你家里怎么教你的，這么會撒謊。”
“……”李格懵了半秒才反應(yīng)過來，陳碩指的是什么。
他生日是六月二十號，就在半個月后。之前請賀顏跟元豐忽悠陳碩到會所唱歌那天，是他隨口胡謅的假生日。
“還不是想跟你多說幾句話？”李格低聲埋怨，“誰讓你不搭理我的，這屬于善意的謊言懂么？”
陳碩不搭理李格了。
李格被無視，再不痛快也只能憋著。
等觀察時間結(jié)束，倆人一起回到車上，陳碩這才開口提醒李格：“以后再跟我撒一句謊，真往死里抽你。”
李格：“……”
第73章 以柔克剛 真正的好男人！
回到家已經(jīng)快十一點。
陳碩白天坐了很久的火車很疲憊, 只想躺床上休息下。但亂糟糟的家讓他犯了強(qiáng)迫癥，不收拾干凈難受，何況家里還有頭讓他操不完心的噴火龍。
他彎腰拿起李格隨意脫下的皮鞋, 整齊擺到鞋架上, 進(jìn)屋催促李格：“你先去洗澡, 注意傷口，別碰水。”
李格此刻有些不痛快。
就在幾分鐘前, 李格大發(fā)慈悲決定不跟自己媳婦兒計較了, 要做個心胸寬廣的好丈夫，用自己包容的愛來感化媳婦兒，省得陳碩疑神疑鬼逼他出柜。
再說兩口子之間哪有隔夜仇啊？
結(jié)果等進(jìn)了家門他想親陳碩時，陳碩居然嫌棄地推開他，跟他說沒心情, 甚至要求他反省錯誤。
他急脾氣上來說了兩句粗話, 陳碩又發(fā)瘋扇他屁股, 一共扇了他四下, 那意思一句粗話等于兩個巴掌。
這不欺負(fù)傷員么？他才打過破傷風(fēng)。
兩邊屁股蛋子隱隱作痛，只是痛也罷了, 李格可怕地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爽，剛才差點被陳碩扇出反應(yīng)來。
他掃了眼受傷的右手，裝哭過委屈過，醫(yī)院里也裝過可憐, 媳婦兒油鹽不進(jìn)、軟硬不吃能怎么辦？
沒招，李格索性理直氣壯表示：“我傷的是右手不方便, 你幫我洗。”
見陳碩面無表情看過來，他接著補(bǔ)充：“你都非常喜歡我了，忍心讓我自己洗么, 再幫我洗個頭。”
了解李格什么德行，陳碩只說：“先自己洗漱，我去把陽臺打掃下。”
一說到陽臺，李格立馬想起自己辛辛苦苦養(yǎng)肥的小鳑鲏，不知道是生是死。
他著急過去看看，剛一腳踩上地面的水，人還沒靠近魚缸就被陳碩攔腰往旁邊一拖，又?jǐn)?shù)落他“馬后炮”。
“我想馬后炮啊？”李格數(shù)落回去，“不是你養(yǎng)的你當(dāng)然無所謂，就賴你拱我火，還讓我?guī)鼈冏摺！?br />
陳碩真想給李格幾巴掌，一點都不省心。可看李格在意那些魚，沒舍得收拾他，確實也怪自己拱了火。
“它們不會死，明天我早點去買魚缸。”陳碩解釋。
“？？？”李格忙問，“你不是說活不了了么？”
陳碩：“魚缸里的水已經(jīng)有它們適應(yīng)的水質(zhì)成分，命大的能多活幾天。”
“……”李格懷疑自己被陳碩耍了，“那你還叫我節(jié)哀？”
陳碩：“嗯，讓你反省下自己幼稚沖動的行為。”
李格：“……”
“站著別動。”交代完，陳碩去幫李格拿拖鞋，順便帶上掃帚和簸箕。
等把地面扎腳的玻璃渣子掃干凈，又回衛(wèi)生間換拖把和桶，把容易打滑的水全拖干凈后，他才允許李格靠近魚缸。
李格恍然，從身后一把抱住陳碩，得意地哼笑：“喲，媳婦兒擔(dān)心我呢？你個悶葫蘆，怎么那么悶騷啊？怕我踩著玻璃渣子不能直說么，快轉(zhuǎn)過來我親親。”
陳碩：“怕你再進(jìn)醫(yī)院給我找麻煩。”
李格：“……”
“看你的魚，看完趕緊洗漱。”陳碩推開李格，拎著桶和拖把回了衛(wèi)生間，就聽李格扯著嗓子在那兒罵罵咧咧。
“你就跟宮斗劇里的毒婦一樣！陰陽怪調(diào)的嘴里沒一句好話！明兒我就去買個強(qiáng)力膠把你嘴黏上！”
李格過完嘴癮，不料下一瞬，衛(wèi)生間里突然探出來一顆腦袋，陳碩歪著那張沒有表情的棺材臉問他：“皮癢是嗎？”
“……”他莫名一激靈。
媽的這狗蹄子，大晚上嚇唬誰呢？
清理完垃圾，將拖把洗干凈掛好，陳碩不見李格過來洗漱，出去一瞧，李格還在魚缸前跟魚碎碎念。
李格：“你們都爭點氣啊，別死了，撐到明天就有新家了。”
醫(yī)院跑一趟，陳碩身上出過汗，也要重新洗澡，便由著李格去，他先收拾廳里地板上的那堆衣物。
該洗的洗，該熨燙的熨燙，一一分類。很快發(fā)現(xiàn)全部都得洗，因為地板太臟了，近兩個月沒被拖過，真難為李格住得下去，讓他又累又氣又心疼。
見陳碩在幫自己收拾衣服，李格又激動又感動，之前那個貼心勤快的寶貝媳婦兒回來了，不發(fā)瘋的樣子真招人喜歡。
“媳婦兒，”李格樂呵上前搭話，“明兒早上給我做什么好吃的？”
陳碩：“吃空氣。”
李格：“……”
地板上不光衣物亂七八糟，陳碩回頭指了下書桌方向，指揮他的小寶兒干活：“經(jīng)書和字帖撿起來，臺燈看看壞沒壞。”
“……”李格看到經(jīng)書和字帖就來氣，不情不愿撿了起來，而后問陳碩，“你是不是去寺廟里出家了？以后不準(zhǔn)念經(jīng)，聽到?jīng)]？”
陳碩不想提這茬，便催李格去刷牙洗臉，忽而注意到沙發(fā)旁邊的地上有個迷之物體，被李格的西褲遮住大半，露出的部分很像……他撈起西褲看清后，隨即臉色變得不好。
“我一只手?jǐn)D不了牙膏和毛巾，媳婦兒你幫我弄。”李格心情美滋滋，就等著媳婦兒伺候自己。
想到李格渾身上下唯一完整屬于自己的地方被地上那鬼東西占有過，陳碩就克制不住想抽死李格。盡管理智提醒他這樣沒道理，應(yīng)該既往不咎。
他抗拒地?fù)炱饋恚D(zhuǎn)身問李格：“什么時候買的，用了多少次？”
看陳碩手里拿著陳二弟的替身，李格只覺得好笑壓根沒多想，還掐指算了算，然后委屈地沖陳碩傾訴思念：“你走沒幾天就買了，一周弄個三四次吧，最想你的時候天天弄。”
陳碩：“……”
“唉，弄著也不痛快，比不上你。”李格訴著訴著真委屈了，“有一回想你想得受不了，喝了酒稀里糊涂睡著了，被弄一夜，嚇得我趕緊去醫(yī)院檢查，挨醫(yī)生一通數(shù)落，臉都他媽丟光了。”
陳碩：“……”
“你看我多喜歡你，沒你快活不下去了，想去東城找你來著，又想你自己回來，你回來和我追你回來，不一樣。”
李格抱住陳碩想親熱一下，結(jié)果反被陳碩推到沙發(fā)上，緊跟著皮帶和西褲迅速被扒了又被陳碩強(qiáng)行按進(jìn)沙發(fā)里，一切發(fā)生得令他措手不及。
“啪啪啪啪啪啪——”帶著決然的巴掌聲異常響亮，打破了和諧的氛圍，余音在屋里持續(xù)回蕩。
李格被扇傻了眼，傻了有一會兒才感知到疼痛，沒懂陳碩為什么突然又發(fā)瘋，不應(yīng)該是心疼他么？說兩句軟話哄哄他，再使勁兒安慰他。
他轉(zhuǎn)過腦袋，哼著氣罵：“操，你——”
“你是沒了我不能活嗎？你是欠-操，就這么耐不住寂寞？”陳碩恨得心口發(fā)疼，說話都?xì)庀⒉环�(wěn)。擔(dān)心李格吃不消，他自己都沒舍得這么做過，李格卻在他修行最痛苦的時候，打著“想他”的旗號把機(jī)會讓給那鬼東西。
被無端扣帽子，李格撞開陳碩，站起來就高聲反駁：“你他媽夠了啊，我要真耐不住寂寞還等你回來？還買那玩意兒？早出去找人了，跟你這兒受什么委屈，操！”
“有區(qū)別嗎？”陰暗的嫉妒心和占有欲在瘋狂作祟，陳碩強(qiáng)勢摁倒李格，又狠狠幾巴掌甩下去抽得李格屁股蛋子直顫，兩邊紅通通的全是巴掌印。
“嘶——”這狗變態(tài)，什么腦子？
真的和假的區(qū)別大發(fā)了，能混為一談么？李格斷定陳碩有精神病，瘋得莫名其妙。而他自己也病得不輕，好像被扇上了癮，疼麻了前頭還能有反應(yīng)，并且痛感越鮮明快意越強(qiáng)烈，又是另一種不曾有過的全新體驗，叫他欲罷不能，還想陳碩這么繼續(xù)扇他。
“媳婦兒……”
一聲哼哼唧唧的“媳婦兒”，及時喚回了陳碩的理智。
他恐懼剛才那個發(fā)瘋傷害李格的自己，瞬間清醒，見李格趴沙發(fā)上還哆嗦著，一抽一抽地似乎在害怕他，可能哭鼻子了，那么可憐。
“小寶兒。”陳碩心疼得發(fā)緊，慌忙把李格翻過來，卻猛然一呆，李格剛才哆嗦哪里是在害怕他，而是在……
“快，媳婦兒。”李格又自己翻身主動跪回去，“你再扇我?guī)紫伦樱铱炝恕！?br />
陳碩：“……”
李格：“快啊，難受呢。”
陳碩：“……”
李格：“扇你的，別管我，我皮糙肉厚。”
事情演變成這樣，陳碩什么情緒都沒了，拿又浪又欠的李格沒一點辦法，只能慣著。李格還跟他撒嬌賣委屈，一個勁兒對他說甜言蜜語，真是壞。
然而再壞，也是他的小寶兒。
今晚重新見到李格的那一瞬間，陳碩就徹底認(rèn)命了。或許自己上輩子犯了什么大錯吧，所以這輩子的人生并不那么順，是來贖罪的。
其實痛苦也好，折磨也好，他都能承受。
只要李格一直待在他的生活里，別離開他。
他更不會讓李格離開他。
衛(wèi)生間里。
多虧媳婦兒補(bǔ)的那幾巴掌，李格第一次在自己手上快活賽神仙。他食髓知味，黏黏糊糊地貼著陳碩膩歪，不時說兩句情話。
“媳婦兒，我也非常喜歡你，真的。外頭那些歪瓜裂棗我一個都瞧不上，心里只有你，就想跟你好。下回不許亂吃醋了啊，你說你跟一玩具計較什么。”
陳碩面上不顯，內(nèi)心卻是愉悅的，被他的小寶兒哄好了。
李格：“要不是手指太細(xì)沒感覺，我都不買那玩意兒。再說了這也是為你考慮，長時間不做不好進(jìn)，我心疼你累著舌頭。”
“……”陳碩遞出擠好牙膏的牙刷，“話真多，刷你的牙。”
“麻醉過了傷口疼，左手不習(xí)慣，媳婦兒給我刷。”李格“啊”地沖陳碩張開嘴巴，成心賣慘。
知道李格在裝，陳碩沒揭穿，認(rèn)真幫李格刷起牙來。
李格存著逗弄的心思，沒指望陳碩會幫他刷牙，結(jié)果陳碩真的給了驚喜。等刷完牙，他抱住陳碩就狂親，邊親邊偷襲陳二弟，才蹲下去想親幾口又被陳碩拎了起來。
“別瞎鬧，洗臉。”陳碩給李格洗毛巾。
李格盯著鏡子里俊俏的冷臉，笑夸：“媳婦兒你長得真好看，下回讓我弄你臉上行么，給你敷面膜。”
陳碩幫李格仔細(xì)把臉擦干凈后，說：“看你表現(xiàn)。”
“操，”李格震驚，“真的假的？我跟你逗悶子呢，你這么說我要當(dāng)真了啊，什么時候給我操？”
時間很晚了，陳碩久違地出現(xiàn)了困意，洗完毛巾晾好，催李格先洗澡。
生怕李格啰嗦，欲求不滿，他又說：“我白天坐火車有點累，今晚什么都不做，你聽話才有獎勵。”
經(jīng)過兩秒鐘的深思熟慮，李格覺得不虧，相反還覺得陳碩傻乎乎的，自己挖坑自己跳，到底不是經(jīng)商的料。
所謂的“聽話”，說白了不就是順著媳婦兒來嘛？比如剛才適當(dāng)服軟再哄一哄，陳碩又幫他刷牙又幫他洗臉，也不犯病不兇他了。
媳婦兒脾氣硬，那他以后就軟一點唄，以柔克剛順著來，會疼媳婦兒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好男人！
于是乎，李格“聽話”了。
陳碩不知道李格腦子里想了些什么，只知道他的小寶兒變乖了，乖乖舉著右手讓他幫忙洗頭洗澡，除了那張嘴有點吵，問東問西，問他在寺廟里的生活。
他慢慢有了些許傾訴欲，這是之前最渴望的相處。
聽陳碩描述寺廟里的苦逼日常，李格心疼死了，左臂一使勁兒，將陳碩整個摟進(jìn)懷里，又親又哄：“怪我，讓你受那么苦，早知道就去找你了。”
陳碩：“全封閉的，你應(yīng)該找不到。”
“……”李格搖頭嘆息，“別怪師父沒教你啊，這個時候氣氛這么好，你應(yīng)該感動一下，跟我說‘老公你真好，不是你的錯’，然后主動親我，知道么？別那么死板，以后就按這個標(biāo)準(zhǔn)來哄你男人。”
氣氛短暫沉默，流水聲中倏地響起“啪”一聲脆響。
“操，為什么又打我？”李格懵逼地揉了下屁股，“要打別光打一邊啊，不痛快，給我補(bǔ)齊了。”
“你欠抽。”陳碩說，“有些話現(xiàn)在沒精力跟你談，明天再談。”
李格：“我這么順著你，又怎么欠抽了？”
“嘴閉上。”陳碩關(guān)掉花灑，撈過浴巾先幫李格擦身上的水漬，跟著打開吹風(fēng)機(jī)，幫李格吹頭發(fā)。
吹風(fēng)機(jī)“嗡嗡嗡”直響，李格不說話了，主要說了陳碩也不搭理他。
他看向鏡中高大挺拔的男人，幫他吹頭發(fā)的同時在細(xì)心幫他打理頭發(fā)。陳碩做事的時候總是特別專注特別耐心，包括在床上干他的時候也這樣，會用唇和舌耐心讓他舒服，會熱情而投入地吻他，會抱緊他，將他所有的空洞全部填滿。感覺好久不見，李格第一次認(rèn)真回憶和陳碩之間的點滴細(xì)節(jié)。
他想起三年多前，在某酒吧的停車場和陳碩匆匆打過一照面，可那時候的小助理沒什么存在感，他不光沒放心上，連個眼神都沒給過，只余光一瞥。
直到去年年初有了聯(lián)系，他還是沒放心上。
真正同居在一塊兒的日子其實不算長，李格卻有種已經(jīng)很久的錯覺。
他心想難怪自己這么喜歡陳碩呢，以前包-養(yǎng)的那些小情兒才是真的沒心沒肺，只會在床上討好他，不是圖錢就是圖資源。
陳碩什么都不圖，對他的好和家里人對他的好還不一樣，他都快三十的人了，讓爹媽給吹頭發(fā)給剪指甲多丟人，唯獨(dú)陳碩不同，他不覺得丟人，就喜歡陳碩為他做這樣那樣的小事兒，心里痛快。
吹得差不多，陳碩關(guān)閉吹風(fēng)機(jī)，讓李格先去休息，腰忽地被摟緊。
“媳婦兒，我覺得我離不開你了。”
陳碩喜歡被李格依賴的感覺，甚至陰暗地想過，如果李格失去自理能力，這漫長的一生都將離不開他。
他用雙臂一把將李格整個騰空托起，讓李格完完全全依賴他，而后看著李格，認(rèn)真地慢慢地說：“小寶兒，不是覺得，你就是離不開我，知道嗎。”
“操，”李格順勢纏緊陳碩，“你肯定給我灌迷魂湯了。仗著我離不開你，踩我頭上拉屎撒尿，好意思說我是狗屎。”
陳碩：“……”
李格：“不行，不爽，你得哄哄我。”
陳碩：“你很好，不是狗屎。”
李格：“……我真他媽的服了你。”
今晚終于不用再獨(dú)守空床，李格悠哉躺床上搗鼓手機(jī)。等陳碩在陽臺曬完內(nèi)褲和襪子回到床上熄燈后，他立刻放下手機(jī)，往陳碩結(jié)實的胳膊上一枕，手習(xí)慣性去抓陳二弟給自己助眠。
好久沒這樣抱著李格睡，陳碩在黑暗里聽著李格的呼吸，閉上眼睛，一顆漂泊的心終于踏實了。
“媳婦兒，困了么？”李格輕聲問。
“嗯，困了。”
“那算了，睡覺。”
想到李格洗澡時很聽話，本身需求就旺盛還忍著沒鬧脾氣，陳碩又睜開眼，抬手摸了摸李格腦袋，說：“吃一會兒過來睡覺。”得給他的小寶兒解解饞。
“算你有良心。”李格摸黑親了下陳碩。
“小寶兒。”
“唔。”
“明天我送你去公司。”
“唔。”
“幾點下班告訴我，我去接你。”
“唔……”
痛苦與折磨的另一面，是陳碩渴望的溫暖與陪伴。他緩緩撫摸著李格的腦袋，靜靜感受著李格給予的溫暖與陪伴，里面摻滿了他割舍不下的情意。
年少的時候，陳碩討厭過自己的人生。
現(xiàn)在，他覺得自己很幸運(yùn)，人生很好。
*
翌日。
李格在咖啡的香氣里醒來，一睜眼，枕邊擺放著一套疊放整齊的衣物，顯然熨燙過了，內(nèi)褲和襪子還有皮帶，都一起擺著。
他開口喊：“媳婦兒！”
下一秒，陳碩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了。
大清早就見到自己白凈俊俏的媳婦兒，李格得意一笑，沖陳碩勾勾手指，理直氣壯道：“手疼，過來給我穿衣服。”
對此，陳碩表示很滿意。
第74章 李總的小危機(jī) 心肝寶貝
格物傳媒會議室。
“思路不錯。”李格放下策劃案, 沖策劃總監(jiān)微微一笑，“就是成本和資源分配這塊，認(rèn)真考慮了么？”
“……”策劃總監(jiān)的心, 瞬間被提到了嗓子眼兒。
身為總監(jiān)他當(dāng)然考慮過宣傳策略方面, 可架不住“失戀”的李總跟他雞蛋里挑骨頭, 況且李總在工作中一直過分挑剔，力求完美。
在場的其他幾人都安靜如雞, 一人挨批好過集體挨批, 紛紛向策劃總監(jiān)投去同情的視線，祈禱噴火龍息怒。
“線上渠道覆蓋面是廣，但競爭多激烈你們不知道么，應(yīng)該重點思考的是什么。”李格指尖敲了兩下桌面，點到即止, 而后起身, “就這個方案吧, 散會。”
眼看李總瀟灑離去, 心情似乎不錯。眾人面面相覷，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李總不是被他女朋友甩了嗎？怎么又一副被愛情狠狠滋潤過的模樣？難道這回真的好事將近了？那手上的傷是怎么回事兒？
而洞察一切的于銳，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兒。
從那次在酒店地庫里和陳碩交接工作后，他再也不敢八卦老板的隱私了，老老實實、安分守己, 生怕踩雷被炒魷魚。
于銳端著咖啡，敲開總裁辦公室的門, 順便匯報關(guān)于宮斗劇的項目進(jìn)度，現(xiàn)在都由他負(fù)責(zé)跟導(dǎo)演劉大森對接。
“李總，你的咖啡。”
“擱著吧, 明兒開始別給我送咖啡了。”李格拿起手機(jī)，剛好收到兩條微信消息，來自“媳婦兒”，內(nèi)容是他下車前要求陳碩發(fā)的。
陳碩發(fā)來一張新魚缸的照片，準(zhǔn)備回家給小鳑鲏們換新家。
見李總跟個戀愛腦似的對著手機(jī)傻樂，右手指關(guān)節(jié)全破了皮，于銳杵在一旁猶豫是打斷還是晚點過來匯報。一想自己來都來了，不如趁著李總心情好，瞧瞧什么情況。
李格何止是樂，正處興奮頭上，給媳婦兒連甩數(shù)個“哭哭”表情包賣委屈。他后悔早上穿褲子前硬纏著陳碩幫他嗦了幾口，害他現(xiàn)在一直惦記，都想下班了。
北城另一頭的花鳥市場，陳碩才結(jié)完賬，考慮要不要多買幾條鳑鲏哄哄小寶兒，微信就遭到轟炸。
一點開，界面被刷屏了，全是一只在哽咽哭泣的卡通小狗，眼淚水嘩嘩往外流，又委屈又可憐。
小寶兒：【想死我的心肝寶貝了，來我公司給我做助理，我把于銳趕走】
陳碩也想李格，很想很想，一分一秒都舍不得分開的那種程度。但真去給李格當(dāng)助理，他卻不想。
他知道李格突然這么黏他的原因，恰好印證了“距離產(chǎn)生美”。
兩個人在交往中過分親密黏糊，容易產(chǎn)生矛盾和摩擦，缺乏新鮮感。陳碩不希望和李格因為工作鬧不愉快，從而影響感情，他只想要純粹的情感交流。何況于銳沒做錯什么，被辭退估計得崩潰。
媳婦兒：【我暫時不會辭職。專心工作，晚上給你做好吃的，聽話。】
就猜到陳碩會拒絕，李格倒沒不高興，反而得寸進(jìn)尺，回復(fù)過去：【我聽話了晚上有什么獎勵？】
李總笑得真花癡啊……
于銳不禁對陳碩心生敬佩，同時擔(dān)心對方的菊花。這都幾個月了，怎么吃得消的，被攪屎棍攪合真有那么爽嗎？
等消息時，李格隨意一掃，見辦公桌前杵著個大活人，他秒變臭臉皺眉道：“你怎么還在這兒？”
“啊，”于銳趕緊解釋：“李總，劉導(dǎo)昨天下午找我了，你當(dāng)時不在公司，我來跟你匯報下進(jìn)度。”
寶貝媳婦兒愛看宮斗劇，李格便讓于銳先匯報。他現(xiàn)在對這個項目上了心，但凡有演技都恨不得親自進(jìn)組演個幾集。
“劉導(dǎo)這陣子一直在看劇本，還給每個角色都編寫了人物小傳，說是方便后期演員更好地去理解角色。”
于銳事無巨細(xì)地匯報起來，誰知李總又對著手機(jī)開始花癡笑，弄得他進(jìn)退兩難，到底還匯不匯報啊？
媳婦兒：【獎勵你幾巴掌】
李格樂得不行，滿腦子都是自己悶騷的媳婦兒，已然忘記助理的存在。
他樂呵回復(fù)：【幾巴掌算什么，獎勵由我決定，你就說給不給！】
隱約聽見辦公室外的動靜，于銳記起采購部同事說的端午節(jié)高級禮盒，估計在發(fā)了，忍不住打斷：“李總，我晚點再來匯報。”
李格這才記起辦公室里還有個大活人，于是道：“劇本發(fā)我一份，回頭你找個中午的時間約一下劉大森，就安排在金陵軒吧。”
于銳得令，忙退出去搶自己的端午禮盒。
花鳥市場里，陳碩精挑細(xì)選買了十二條小鳑鲏，六加六寓意六六大順，接下來會生活順、感情順。
怕小寶兒難受，他著急回去檢查家里那幾條魚的情況，看到微信消息，匆匆回了一條。
媳婦兒：【又不聽話，晚上再說，忙】
看到新消息，李格覺得陳碩在給自己洗腦。
從昨晚開始，陳碩就跟和尚念經(jīng)一樣反復(fù)強(qiáng)調(diào)要他聽話，早上幫他穿衣服、刷牙洗臉時，也要他聽話。完了送他到公司，他下車前想偷偷親個嘴時，還要他聽話。
李格不是不能順著來，昨晚和早上都積極配合了。他只是忽然想到陳碩那么悶騷，心跟海底針?biāo)频碾y捉摸，那破嘴又陰陽怪調(diào)說不出幾句好聽的，整這一出的目的不就是想讓他變成一個妻管嚴(yán)么？
這悶騷蹄子，蔫兒壞。
放好魚缸和魚，坐上車后，陳碩才有空拿出剛才就一直在兜里振的手機(jī)，實在鬧騰。他嘴角微微一勾，點開微信，嘴又一抿，本就不明顯的笑容悄然收起。
小寶兒：【我剛下單買了幾條丁字褲，你穿給我看，這獎勵不過分吧？】
小寶兒：【聽話才是我的好媳婦兒】
小寶兒：【先忙了，嘴一個】
小寶兒：【愛你（親親）】
今天有一堆事情要忙，陳碩直接不回了。等啟動汽車，腦子里冷不丁蹦出李格指著他鼻子罵罵咧咧的臭臉，質(zhì)問他為什么不回消息，然后跟他一個勁兒鬧脾氣，逼他穿丁字褲，想想都覺得頭疼。
他拿起手機(jī)短暫琢磨后，回了個“親親”表情包。
回到家，萬幸魚缸里的魚全部存活著，小寶兒不用難受了。
陳碩一通忙活，給小鳑鲏們換了新家，添了新伙伴。時間緊，他中午點了份外賣，吃完開始給家里大掃除，家具和邊邊角角都要擦干凈，床單枕套都要換，李格那些亂七八糟的衣服也都要洗。
等忙完瑣碎的家務(wù)，已經(jīng)三點。陳碩還想著去醫(yī)院看望元豐，昨天不湊巧沒見著面，奈何時間不夠充足，家里的洗漱用品、紙巾、濕巾什么的都緊缺，只能改到明天。
之后他又去超市大采購，把晚上的食材和明天早上要做的早點買齊，回到家四點多了，緊忙處理食材，將花菜切成小朵先用鹽水浸泡著，牛肉切成條先腌制著，自己去衛(wèi)生間沖澡，一點時間沒浪費(fèi)。
洗去一身汗，陳碩換上襯衣西褲，出門前特意照鏡子打理了下頭發(fā)，而后拿上鑰匙，去接他的小寶兒下班。
他的微信里，正好來了一條新消息。
小寶兒：【媳婦兒，我六點結(jié)束】
*
格物傳媒。
忙得差不多了，李格起身親自去茶水間準(zhǔn)備給自己倒口水，卻撞見在帶薪啃粽子的助理，隨即臉色一板：“餓死鬼投胎呢，中午沒吃飽飯是么？”
“……”于銳嚇一跳，迅速起身道歉，“對不起李總，我中午有點事兒沒來得及吃。我給你倒水。”
“吃你的吧。”李格注意到桌子上的粽子禮盒，隨口問，“這是采購部今年選的禮盒？還挺好看。”
“是啊。”于銳立刻拍馬屁，“李總，這粽子真好吃，你心里裝著咱員工，給這么好的福利待遇，格物傳媒就像我的家一樣，我追隨你一輩子。”
李格光想著自己的事兒，壓根沒聽清助理的馬屁，忽道：“操，明兒端午啊，你怎么沒早點提醒我？”
于銳忙說：“李總，江城那邊我已經(jīng)安排人送過去了，挑的粽子和鴨蛋都是最好的，你放一百個心。”
這兩天心全撲在陳碩身上，李格是忘了提前給家里打電話，晚上再打一不合適，二怕媳婦兒聽見了催他出柜。
他喝了口水，又問助理：“我那份呢，一會兒送到我辦公室。”
“……”于銳一驚，崩潰了。
關(guān)于節(jié)日禮盒，采購部是按著公司人頭來訂的，不多不少沒得薅。整個公司只有于銳能多薅一份，因為多出來那份是李總的。
于銳看了看手里昂貴的粽子，悔恨不已，心痛滴血。早知道不嘗這個鮮了，缺一個粽子的禮盒，還怎么送人情啊？
他不情不愿給李總還回去，一出辦公室，意外撞見一張熟面孔。
“陳助理！”于銳熱情上前打招呼。
陳碩微微頷首，“于助理好。”
知道陳碩找誰，于銳好心提醒：“李總在辦公室打電話呢，要不去茶水間坐一下？”
陳碩婉拒：“謝謝，我直接進(jìn)去找他。”
于銳回頭，同情地看了陳碩一眼。陳助理的屁股很辛苦吧。
辦公室里，李格后悔給他媽打這通電話了。
元豐即將生產(chǎn)，閔女士來北城就來吧，非要見艾珂一面，在電話里跟他著急，他無奈：“不是我不讓你見，她這一陣子特別忙，我都見不了幾回。”
電話那頭的閔蘭淑顯然不信，擔(dān)心兒子感情不順，追問：“再忙還能不回家啊？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分手了？”
李格：“沒分手，我倆感情好著呢，等中秋節(jié)我就帶她回去。”
閔蘭淑：“別糊弄我啊。”
“我犯得著嘛？”擔(dān)心閔女士不打招呼就往自己住處跑，李格及時岔開話題，“媽，你到北城了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先不跟你說了，還有事兒。”
閔蘭淑：“別累著啊小寶兒。”
“嗯，我不累，掛了啊媽。”掛斷電話，李格長舒一口氣，一轉(zhuǎn)身嚇一愣，“你什么時候來的？”
“嚇到你了嗎，李總。”陳碩開口。
李格：“……”
第75章 千帆過盡 不一樣的生活
之前陳碩還不肯往格物傳媒踏半步, 李格真是被嚇到了，主要怕陳碩在他辦公室里發(fā)瘋，畢竟昨晚都能跟假玩具吃上醋, 難保不會吃艾珂的醋, 萬一再逼他出柜……
他趕緊揣好手機(jī), 拎起助理送來的端午禮盒上前哄媳婦兒：“嚇什么，我是太驚喜了。來拿著, 給你準(zhǔn)備的粽子和鴨蛋, 明兒端午放假，我有整天的時間陪你。”
陳碩被迫接住兩個精致禮盒，李格沒給他說話的機(jī)會，立刻將辦公室的門打開了。
奇怪，這不是有聲兒么。
李格瞧了眼門, 怎么自己剛才一點動靜都沒聽見呢？他不免懷疑是陳碩特地沒發(fā)出聲音, 想偷摸聽他講電話。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辦公室。
李格走在前面, 步伐稍快, 著急上車哄醋壇子，早點把媳婦兒哄好了自己心里才踏實, 晚上才快活。
他沒走幾步，突然被HR那邊一小姑娘叫住。
“李總，我們晚上有聚餐，你要沒事兒賞臉一塊兒來嘛？”
李格有印象, 眼前俏皮的小姑娘是去年大學(xué)畢業(yè)招進(jìn)來的，工作起來有激情有活力, 在公司里挺受歡迎，他也挺欣賞。
只是那眼神，怎么好像在瞧他媳婦兒呢？
前一刻還試圖跟異性親近的于銳見狀, 立馬狗腿替老板解圍，當(dāng)即數(shù)落小姑娘：“小許你別給李總添亂，李總晚上有應(yīng)酬。”
李格在公司里沒架子，員工主動邀請，不是不能賞臉，可眼下誰都沒陳碩重要，他幾乎憋了一天一夜。
不對，是整整五十三個日夜。
“你們吃好玩好，都算我頭上。”說完，李格回頭喊陳碩，“陳助理，走吧。”
一聽吃喝玩樂有報銷，于銳不惦記陳碩手里那倆高檔禮盒了，等他們一走，又樂呵湊到小姑娘跟前，笑瞇瞇問：“小許，你們晚上去哪兒玩啊？聚餐帶我一個唄。”
“你剛不是說沒意思不去嘛？”小姑娘白于銳一眼，“誰帶你啊，把你身上的爹味洗一洗再來，我跟李總說話，用你插嘴。”
“……”于銳好心勸告，“陳助理有對象，你別打他主意，趁年輕要以事業(yè)為重，好好工作才是硬道理。”
小姑娘不樂意了，回懟：“你是不是有病，哪只眼睛看見我打人主意了？懂什么，我看帥哥我長壽，反正打誰都不會打你主意。”
“……”看對方扭頭走人，于銳不懂自己哪兒差了，很想告訴小許：我這是在保護(hù)你啊，被李總辭退你就老實了，現(xiàn)在就業(yè)競爭多激烈。
電梯里安安靜靜。
考慮下降過程中隨時有人進(jìn)來，李格忍了忍沒說話，通過锃亮的鏡面將陳碩來回瞧，依舊是黑襯衣配黑西褲，一雙大長腿筆直有力，袖子剛好挽到小臂那兒，挽起的部分重疊整齊，跟陳碩本人一樣認(rèn)真。
他目光掃過陳碩小臂緊實的肌肉線條，那皮膚也真白。這男人是他挖掘出來的寶貝，是他一個人的，唯他獨(dú)享，陳碩渾身上下哪兒都白白嫩嫩，像塊能掐出水來的嫩豆腐，被他稍微嘬一下就會冒紅痕，皮膚很敏感。
不怪外人惦記，李格自己先惦記死了，想起員工偷瞄的眼神，緊跟著又想起健身房里那騷蹄子的猥瑣眼神，他忍不了了。
“你以后別上來，就在車?yán)锏任摇！?br />
時間地點都不合適，陳碩始終隱忍著，沒有開過口。
正值下班高峰，電梯中途陸續(xù)有人進(jìn)來，寬敞的空間變得擁擠，他默默站去角落，用李格給的倆端午禮盒隔開自己與他人之間的距離，包括與李格之間的。
等一上車，關(guān)上車門，李格總算有空間盡情釋放快憋死自己的熱情，確定四周沒人后，他拉起陳碩白嫩的手送到嘴邊一陣狂親。
“啵啵啵——”李格親得響亮，生怕陳碩不明白他的心，又邊親邊聞，“媳婦兒你好香，洗過澡了。”他從陳碩手背一路親到小臂，然后張嘴在陳碩小臂上咬了一口，之后用力嘬起來。
陳碩只是看著李格。
“嘿，這么快就紅了，真敏感。”李格摸了下自己蓋的紅戳兒，笑說，“剛才在電梯里就想這么干了。”
“好了。”陳碩抽回小臂，發(fā)動汽車。
見陳碩沒任何異常，李格手伸過去摸上陳碩大腿，又拍了拍道：“媳婦兒，回頭我找個時間帶你見見艾珂，挺好一姑娘，你見了就知道，也理解下我的難處好不好？”
“先回家，我開車。”陳碩拿開李格的手。
同性戀這條路本就難走，李格只當(dāng)哄好了陳碩，放松靠向座椅背，接著道：“過兩天我得回去住幾天，元豐不是快生了么，我媽要過來，我得陪陪她，她一來北城就喜歡查我崗。”
陳碩握緊方向盤，又“嗯”一聲。
端午連著周末正好三天假，天氣也不錯。李格估摸他媽大后天來北城，自己能空出兩天時間陪媳婦兒。于是他安排起來，跟陳碩敲定明天去試衣服，完了就在家歇著，做做-愛看看劇，后天一塊兒去戶外攀巖或者爬山。
“衣服不用了，我明天去醫(yī)院看元豐。”陳碩說。
李格：“去醫(yī)院能要你多長時間？還有西服沒給你定呢，先去量個尺寸，把一年四季的都做了，我專門請的設(shè)計師。”
陳碩：“好久沒見，我想陪元豐待會兒。”
聽到這話，李格突然間挺不痛快的。不是跟元豐吃醋，而是覺得自己在這兒琢磨怎么哄媳婦兒高興，明天去哪里，后天去哪里，將二人世界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以為陳碩會很高興，陳碩卻另有計劃，完全不把他的心意當(dāng)回事兒，就跟拒絕他精心挑選的那塊表一樣，弄得特別生分。
“咱倆也好久沒見，你怎么不說想陪我待會兒呢？”等了等，見陳碩沒有要接茬的意思，李格直接說，“我現(xiàn)在挺不痛快的。”
“我在開車。”陳碩回。
“你在用嘴開車是么，不能吭聲？”李格開始煩躁，語氣逐漸不耐，“昨晚才好起來今兒又他媽這樣了，操，跟你在一塊兒真累。”哪知剛說完，汽車猛地加速。
“閉嘴。”陳碩警告李格。
“……”眼瞅著陳碩不停超車行駛，李格真閉嘴了，不是慫，是他發(fā)現(xiàn)陳碩好像又瘋了，在車?yán)锟刹荒苡才鲇玻瑒e鬧個同歸于盡，好男人就該讓著媳婦兒。
直到趕上一個紅燈，看陳碩恢復(fù)了正常，開車穩(wěn)當(dāng)，李格才開口哄他：“媳婦兒——”
“閉嘴，”陳碩打斷李格，“聽不懂嗎？”
李格決定不計較了，媳婦兒賭氣不想跟他過二人世界是因為吃醋，吃醋則是因為他的合作女友艾珂。
歸根結(jié)底還是因為他，陳碩太在意他了，這是喜歡的表現(xiàn)，越喜歡越在意，非常喜歡就非常在意，是好事兒，自己目前累就累點，等讓陳碩和艾珂認(rèn)識了，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是我不好，別生氣了。”李格沒有選擇閉嘴，在綠燈來之前又哄了陳碩一句，“乖啊，回家我隨你折騰。”
陳碩直視前方，沒有看李格。
心臟還在快速跳動著，伴隨強(qiáng)烈的震顫，他清晰地聽見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聲，洶涌的各種情緒在他身體里亂竄，急于尋找宣泄口。
他能感受到李格對他的情意，只是李格給的這點甜頭遠(yuǎn)遠(yuǎn)不夠，太少了，少到像安撫他的施舍。
關(guān)系一轉(zhuǎn)變，他就見不得人了，在外的身份只能是“陳助理”，一個需要與“李總”隨時保持距離的小助理。
“隨我折騰，會聽我話嗎？”
安靜的車內(nèi)，響起了陳碩平靜而沒有起伏的聲音。
李格從沒這么迫切過，迫切想嘗試從前不理解也不屑去理解的一種全新體驗——靈-肉交融。
他不再滿足于單純的釋放，陳碩不在的日子里，每次釋放后的空虛總是會侵襲他，他在一片虛無的黑暗中徘徊，偶爾陷入迷茫，自己的人生已經(jīng)足夠美滿，什么都不缺，為什么仍然感到空虛呢？還應(yīng)該追求什么呢？
其實李格沒有完全在等陳碩回來，他會回自己住處拿換洗衣物，偶爾太晚干脆住下，隔天再住回陳碩的公寓投喂那群魚。期間喬安和費(fèi)凡約過他，老同學(xué)董默找過他，孟少謙也不止一次騷擾過他。
他隨性慣了，似乎怎么樣的生活都可以，只要瀟灑痛快，可一年不如一年瀟灑痛快，生活漸漸沒意思，酒吧去了索然無味，找不到能填補(bǔ)空虛的樂子了。
深夜回顧過往，李格心里有種千帆過盡的落寞，然后一下子就確定了，為什么自己甘愿躺在嫌棄過的小公寓里。
他真的在等陳碩回來，等陳碩給他一個不一樣的生活。
李格想和陳碩做一次真正的愛。
“那必須聽媳婦兒的！”他笑起來。
第76章 橋歸橋 路歸路
太陽西沉, 天邊留著大片晚霞。
北城一入夏就開始燥熱，陳碩看了眼明亮的天色，時間真快, 又一個冬天和春天過去了。去年這個時候李格還在性騷擾他, 態(tài)度惡劣, 對他很不客氣。
李格本質(zhì)上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風(fēng)流公子哥，強(qiáng)行拴在身邊也只是一時。換作對別人, 李格同樣會態(tài)度惡劣, 同樣會不客氣，也同樣會用哄他的這套去哄別人。
陳碩變道駛出密集的車流，直接靠邊停車。
“怎么靠邊停車了？”李格發(fā)問。
情緒洶涌難消，陳碩降下車窗，瞬間一股燥熱氣息撲面, 是夏天的味道。
他解開安全帶, 看著窗外車流滾滾而過, 都奔赴各自的方向, 開口問李格：“準(zhǔn)備什么時候結(jié)婚？”
“……”李格愣了下，清楚陳碩沒翻篇, 及時哄他，“我跟艾珂又不是真的，這醋咱不吃成么，你不信我現(xiàn)在就給她打一電話, 把她叫出來跟你見見。”
陳碩還是問：“準(zhǔn)備什么時候結(jié)婚？”
婚姻是李格最厭煩的話題，能躲則躲, 偏偏陳碩抓著不放。他有點煩躁，無奈道：“暫時沒考慮，就算我真結(jié)婚也是為了應(yīng)付家里, 你怎么不理解呢？”
確認(rèn)李格有結(jié)婚的意愿，陳碩問了最后一個問題：“一輩子不打算出柜是嗎？”
“我說了咱倆情況不一樣，你老抓著這個不放干什么？”李格解釋，“我對女人沒反應(yīng)，根本不可能做。”
陳碩說：“不是會聽我話嗎？我可以給你時間。”
“操，為什么非得逼我出柜？要能出我早他媽出了，別給我壓力行不行？”李格一煩脾氣就急，嗓門不自覺變大，“你替我想過沒？我爸媽把我養(yǎng)這么大，我能給他們刺激受么？我爸他朋友的——”
“夠了。”陳碩打斷李格，“下車。”
“……”李格半張著嘴，話被卡在嗓子眼兒出不來了，過了會兒才問陳碩，“下車是什么意思，你把話說清楚。”
天邊的橘色漸漸變得暗淡，明亮的光線漸漸隱退，晚霞絢麗如夢，太過短暫終究留不住，黑夜快來了。
“橋歸橋，路歸路。”陳碩說，“結(jié)束的意思。”
李格：“……”
見李格坐著不動，陳碩催他：“下車，你的東西明天打包寄給你，別再跟我廢話。”
李格側(cè)目凝視陳碩，試圖從陳碩面無表情的臉上讀出些什么來，可看不透一點，怎么都看不透，一直就沒看透過。
他沒法把眼前的陳碩，和昨晚睡前主動親他抱他的陳碩聯(lián)系在一起，根本不像一個人，太陌生了。
街邊行人匆匆，也都奔赴各自的方向。
陳碩轉(zhuǎn)頭無視李格，降下所有車窗，把燥熱灌進(jìn)車?yán)铮嚵餍鷩蹋嚐粼跐u暗的天色下格外刺眼。
他極力壓制自己，掐斷一切會傷害到李格的陰暗念頭，又轉(zhuǎn)回去看著李格說：“不下車，我直接開到江城幫你出柜。”
李格：“……”
“不是喜歡在車?yán)镎掖碳幔标惔T狠心說下去，“你奶奶歲數(shù)挺大了，正好讓她看看自己孫子有多喜歡被男人干。”
李格臉色驟然大變，猛地探身朝陳碩撲了過去，揪緊陳碩胸前的衣服，掄起胳膊一拳頭砸在他嘴角上，“你他媽再說一遍！”
對上李格睜圓的雙眼，陳碩沒有反抗，任疼痛肆意席卷他，任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只有疼了才會清醒。
他直視李格透著狠勁兒的眼神，說：“繼續(xù)打，也讓外面的人來看看你現(xiàn)在一臉離不開我的賤樣。”
狹小的車廂內(nèi)，氣氛瞬間劍拔弩張，轉(zhuǎn)瞬又陷入死寂的沉默。
李格死死瞪著他始終看不透的陳碩，瞪到眼眶慢慢紅了也沒放開陳碩，似乎一旦放開就真的橋歸橋、路歸路。
他想放開的，想馬上走人，想一腳踹了讓他心口堵得慌的陳碩。沒有誰能讓他這樣難受，這樣丟臉，滿腹委屈數(shù)也數(shù)不盡。
“要哭了？”陳碩忍著心疼嘲諷李格，“跟我哭沒用，沒糖給你吃。”
李格知道自己賤，不賤就不會落到今天這狼狽下場。
以往陳碩隨便怎么說他賤，他都不痛不癢無所謂，當(dāng)作兩口子之間的小情趣。唯獨(dú)昨晚和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自己有所謂，是真他媽難受，心口又堵又疼，難受得他鼻子發(fā)酸沒忍住，好像自己在陳碩眼里只是一個隨便給操的低賤之人，沒有任何尊嚴(yán)。
他不是不想出柜，而是不敢出柜。
“你就是一瘋狗，”李格放開陳碩，低頭用手背狠狠抹了把眼睛，咬牙低罵，“你他媽就是一瘋狗，少把自己當(dāng)回事兒。”
空氣燥熱無比，陳碩轉(zhuǎn)頭看窗外車流，又抬眼看黑下去的天色，開門聲響起，接著是車門被重重甩上的聲音。
后視鏡中，李格離去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很快融進(jìn)人群里消失不見。
幸好停了下來，幸好是在大街上，陳碩升起車窗，靠著座椅背撐住自己，而后閉上眼睛，盡力將意識沉入到自己安靜的世界里，阻止自己追上去。
李格能應(yīng)付家里結(jié)婚，就能應(yīng)付家里再要個孩子，不會一直待在他的生活里，早晚有離開他的一天。
人生來就是孤獨(dú)的，沒什么好難過。
夜幕降臨，整座北城被璀璨燈火點亮，大道上川流不息，形成一道光河。
街邊路燈下，黑色奔馳久久未動，不知時間過去多久，才緩緩駛?cè)胲嚵鳎谶M(jìn)光河里隨波逐流。
*
某酒吧內(nèi)。
費(fèi)凡頭疼地?fù)芡▎贪搽娫捛笾骸皢谈纾憧炖系胤絹硪惶耍罡窈榷嗔嗽诎l(fā)酒瘋，我一個人弄不住。”
電話那頭的喬安愛莫能助：“沒空，不看看幾點了，叫個代駕搭把手。”
“你真得過來，”費(fèi)凡著急解釋，“他不對勁啊，開始還挺正常，一醉就跟我哭鼻子了，罵自己賤人。”
喬安：“……我盡快趕過去吧。”
費(fèi)凡揣好手機(jī)，轉(zhuǎn)眼一瞧李格又在那兒“咕咚咕咚”喝上了，還直接對瓶吹，多嚇人，再喝下去真要出事。
他趕緊奪走那瓶酒，拖住李格勸：“別喝了啊，早知道你這德行我真不跟你出來，你這是在害我。”
“操，給我……”
“給個雞毛，起來！”費(fèi)凡自己也是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可惜弄不住耍酒瘋的李格，剛嘗試架起來就被李格撲倒在沙發(fā)上，緊跟著發(fā)生了令他恐懼的一幕，得虧他閃躲迅速，李格只親到了他臉。
“媳婦兒……”李格意識混亂，痛苦地趴在費(fèi)凡胸口上，委屈到鼻子直發(fā)酸，“你他媽的瘋狗……”
“靠，誰啊？”聽不得兄弟如此委屈，費(fèi)凡強(qiáng)行把李格推起來，使勁兒搖晃他，“給我清醒點！我是費(fèi)凡！起來回家！”
李格迷迷糊糊，看清眼前是費(fèi)凡后，又縮進(jìn)沙發(fā)里獨(dú)自委屈起來。
他才不回家，回家多丟面子啊？除非陳碩親自來接他，給他認(rèn)錯，說幾句好聽的哄哄他，再親親他。
“不早了，你要在這兒睡我不管啊。”費(fèi)凡看了眼手表時間，提醒李格，“快十一點了，起來！”
“我要媳婦兒……”李格胡亂摸著褲兜找手機(jī)，想給陳碩打電話，想告訴陳碩他現(xiàn)在腦子暈乎乎的，很難受。
費(fèi)凡頭疼死了，坐下來問：“你媳婦兒是哪個？還挺牛逼啊，讓你半死不活的。”見李格在找什么，他拿起茶幾上的手機(jī)遞過去，“清醒了就快起來。”
屏幕刺眼，李格翻不到陳碩，著急把手機(jī)扔給費(fèi)凡，一個勁兒地念著“媳婦兒”，示意費(fèi)凡幫他給陳碩打電話。
費(fèi)凡一下就在通話記錄里翻到備注為“媳婦兒”的手機(jī)號，出于好奇便幫李格撥了過去，結(jié)果等半天無人接聽。
“都這么晚了肯定在睡覺，你快起來。”
“我不……”見不到陳碩，李格難過得不知道怎么辦，好想見陳碩，狗蹄子怎么那么沒心沒肺，真他媽不是東西，“你媽的……”
“唉行吧，我再幫你打打看。”其實費(fèi)凡是自己好奇，兄弟這對象處了那么長時間，一直藏著掖著不告訴他們，多過分啊。
*
一個人回到冷清的家，陳碩在沙發(fā)上干坐著什么也沒做，切好的花菜和腌制好的牛肉還在櫥柜臺面上放著，米飯沒有燜，湯沒有煲，因為沒有人吃。
李格的第二通電話打了過來，陳碩看著屏幕上的“小寶兒”，告訴自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再接只會更痛苦，攔截吧。
他無法接受李格和女人結(jié)婚，哪怕是假的。
直到另一通陌生號碼打來電話，陳碩開始擔(dān)心李格的安危，不確定李格此刻在哪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立刻接通陌生來電：“喂？”
“喂？”酒吧這邊的費(fèi)凡一時沒聽出來陳碩的聲音，問，“你是李格媳婦兒吧？他醉暈過去了，一直在念你，你方便的話趕緊過來一趟。”
陳碩當(dāng)即聽出費(fèi)凡的聲音，想掛斷，一想李格昨晚才縫合的傷口，醫(yī)生特意交代要忌口，還不聽話跑出去買醉，氣得更想掛了。
“不方便，掛了。”他說。
“欸，你這人怎么這樣啊！他現(xiàn)在情況很不好，可能酒精中毒了，我一人弄不動他。”費(fèi)凡直接報出酒吧名字和包間號，“你最好快點過來啊，他是為你喝的酒，真出事兒肯定找你，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這幫公子哥都一個臭德行，陳碩懶得搭理準(zhǔn)備掛斷，卻隱約聽見李格痛苦的哼哼，在委屈地喊他“媳婦兒”。
“聽見沒？叫你呢！”
費(fèi)凡掐斷電話，替李格不平：“你這找的什么媳婦兒啊，都把你拉黑了，他要真過來我?guī)湍憬逃?xùn)他。”
才說完，就見兄弟趴進(jìn)沙發(fā)里，埋頭哭起鼻子，又神奇又可笑，真是喝多了什么德行都能冒出來，得拿手機(jī)錄下來。
“行了有什么好哭的？這個媳婦兒不行再換一個唄，就咱李總這條件還愁找不到對象？”費(fèi)凡邊錄邊勸，“我給你錄著呢，回頭你自己看看什么德行。”
被陳碩拉黑是李格的痛，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草，所有的委屈頃刻爆發(fā)，恨不得殺了陳碩，害他心這么疼。
夜間沒有高峰，陳碩一路將車開得飛快，等趕到酒吧包間時，李格還在哭，窩在沙發(fā)里可憐兮兮的。
倒是費(fèi)凡一愣：“陳助理？”
陳碩沒在意費(fèi)凡，第一時間過去看李格，那臉都哭花了，渾身酒氣，不知道喝了多少。他剛把李格扶起來，李格一把抱住他，使勁兒往他懷里拱，“媳婦兒……”
他適當(dāng)順了順李格的背，“我送你回去。”
嗅著熟悉好聞的氣息，李格黏黏糊糊拱了幾下，實在太想媳婦兒，捧住陳碩腦袋就用力吻住他唇。
費(fèi)凡當(dāng)場傻了眼，喬安匆匆趕來推開門，跟著傻了眼。
陳碩沒有在人前親熱的興趣，迅速將李格推開，誰知李格立馬哭上了，哭著跟他道歉：“媳婦兒，我錯了……”
陳碩：“……”
第77章 很甜的糖 老公
“我錯了……”
陳碩想問李格知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 但李格醉醺醺的，只顧認(rèn)錯，認(rèn)完錯又使勁兒往他懷里拱, 跟找奶吃的小狗一樣。
“好了, 聽話。”他無奈抱起李格先進(jìn)行安撫, 不然連話都說不了，得讓邊上看熱鬧的倆人快離開。
見自己兄弟被陳助理整個抱坐到腿上, 接著被陳助理稍微揉下腦袋、順下背, 居然真的聽話了？
費(fèi)凡震驚，抬胳膊碰了碰喬安。
喬安看李格膩歪地往賀顏助理頸間湊，嘴里不知道在碎碎念什么，不過瞧那德行也看得出是想親熱。
合著自己大老遠(yuǎn)趕來，就是來看李格沖男人撒嬌的。
熱氣混著酒氣灑在脖子上, 陳碩一時避不開李格的吻, 急忙對費(fèi)凡和喬安說：“李總交給我吧, 我會送他回去。”
不料此話一出, 懷里的人又哭上了。
李格不是像孩子一樣放聲大哭，而是哽咽著哼著, 因為知道沒糖吃，哭得壓抑而委屈。他滿臉醉態(tài)，一雙被薄霧蒙著的眼睛卻始終落在陳碩臉上，想盡力看清陳碩的臉。
喝醉了哭成這樣, 陳碩相信李格的酒后吐真言，可李格光知道錯了不會選擇改變, 他心里又疼又恨，轉(zhuǎn)而看向邊上倆人，說：“請放心, 我會送李總回去。”
“去他媽的李總……”李格用雙臂緊緊拴住陳碩，吸著鼻子，含糊不清地糾正起來，“我是小寶兒……”
陳碩：“……”
費(fèi)凡&喬安：“……”
“我這么，這么喜歡你……”李格斷斷續(xù)續(xù)埋怨著陳碩，“喜歡你才給你操，還說我賤，我賤啊……”
費(fèi)凡&喬安：“……”
“別說了。”陳碩都想扇李格了，不是誰哭誰就有理，有委屈的不止是李格，他的委屈他能哭嗎？哭有用嗎？
他只怪自己心軟，就不該過來管這口無遮攔的醉鬼。
簡直沒法說。了解陳助理的辦事能力，喬安開口道：“你能搞定那我們走了，趕緊給他送回去，估計還有得瘋。”
“好，謝——”陳碩應(yīng)到一半，李格突然發(fā)起瘋，喝醉了倒一身牛勁兒，在他懷里不安分地扭動著，胡亂往他臉上脖子上親，實在欠抽，偏不能當(dāng)著外人面抽。
見狀，費(fèi)凡不放心地問：“陳助理，你一人行嗎？不行我給你搭把手，別再出岔子了，他剛才就從沙發(fā)上摔過一回。”
“我沒問題。”耳垂冷不丁被嘬住，濕-熱的舌頭舔了上來，陳碩禁-欲太久差點沒遭住，忙補(bǔ)上一句“謝謝”，生生忍著。
等喬安和費(fèi)凡一走，他立刻推開李格，一改先前的態(tài)度，沉下臉警告：“不管你醉沒醉，再鬧我抽你。”
“媳婦兒……”李格不懂，媳婦兒為什么不肯喂他了，還鬧脾氣。
是不是只要把屁股給媳婦兒抽，媳婦兒就不會跟他生氣，不會跟他橋歸橋路歸路，會跟他永遠(yuǎn)好下去。
包間外，沒走多遠(yuǎn)的費(fèi)凡仍處于震驚中，問喬安：“你知道他媳婦兒是陳助理不？真沒想到他還吃窩邊草呢。”
“不知道。”喬安不意外，“是他能干出來的事兒。”
“靠，等會兒，我手機(jī)落包間了。”費(fèi)凡轉(zhuǎn)頭回去，也沒多想直接推門而入，湊巧撞見更為震驚的一幕，倆眼睛瞬間瞪得像銅鈴。
陳碩即刻用自己身體擋住李格光溜溜的屁股蛋子，氣得不知道說什么好，李格還哼哼著求他抽。
“我手機(jī)忘拿了。”費(fèi)凡迅速拿走茶幾上的手機(jī)轉(zhuǎn)身要走時，聽李格又在那兒認(rèn)錯，低聲下氣的，還主動把屁股撅給陳碩抽，這叫個什么事兒？他作為兄弟到底不放心。
“陳助理，”費(fèi)凡背對著提醒陳碩，“李格喝多了說想出柜，是因為你吧，我勸你別讓他出柜。”
聞言，陳碩幫李格提褲子的動作一頓，李格不配合死活蹬著褲子，他只好重新把李格抱進(jìn)懷里，怕李格鬧，便捏住他下巴，無聲貼緊他唇親了親，然后拍著哄著，等費(fèi)凡繼續(xù)說下去。
“他爸朋友的兒子就是同性戀，出柜后抑郁自殺死了。”費(fèi)凡說，“死了沒多久那男孩兒的媽也瘋了，好好一個家就這么散了，當(dāng)時鬧得挺大，沒兩年家里生意也垮了，反正挺邪乎。李格被他爸媽交代過不能學(xué)壞，還拿賀顏做例子，他奶奶也比較迷信，所以勸你別讓他出柜，他其實挺痛苦的，一直羨慕他哥。”
李格好像睡著了，乖乖的沒再鬧一下。陳碩感受著枕在肩膀上的重量，慢慢抬起手，輕輕撫摸上李格的腦袋，稍微調(diào)整了下，讓李格枕得更舒服些。
費(fèi)凡：“我第一次看他喝成這樣，他低聲下氣求你讓我挺不好受的，就跟你多說兩句。先走了。”
包間里恢復(fù)安靜，只有李格淺淺的呼吸聲。
等追上喬安，費(fèi)凡忍不住分享：“你猜我剛才看見了什么？嚇我一跳，他光屁股跪沙發(fā)那兒讓陳助理抽他，已經(jīng)被抽紅了，我看著都疼，玩得真大。”
李格做出什么事兒來，喬安都不會再覺得奇怪，遂點評道：“他沒救了。”
“我看也是，他還親我，多恐怖啊。”費(fèi)凡搖頭，“真可惜不能錄下來，讓他酒醒了看看自己什么德行，還好哭的我錄了一段，明兒就發(fā)給他。”
喬安：“你也沒救了。”
費(fèi)凡：“……”
*
在抱著李格的時間里，陳碩沉下心來想了很多很多，始終沒辦法接受李格會和女人結(jié)婚的事實。
然而同性戀這條路太難走，他沒有能力為李格解決這個難題，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讓李格的家庭接受他。
有生之年，陳碩第一次覺得自己失敗。
肩膀上的腦袋動了動，陳碩暫時拋下現(xiàn)實難題，揉了揉李格腦袋，低聲喊他：“小寶兒，回家了。”
“尿……”李格昏昏沉沉拽著陳碩胳膊，東倒西歪想起來，又被卡在腿上的褲子束縛住，他臉上泛著紅暈，哭紅的雙眼迷離，嘴里嘟囔著什么，另只手下意識捂住某處，焦急地跟陳碩哼哼起來，已然快憋不住。
得虧包間里有衛(wèi)生間，陳碩明白后，匆忙拽下李格褲子，隨即將人打橫抱過去，結(jié)果還沒靠近馬桶，李格當(dāng)場失控。倉促間陳碩一腳踩在馬桶上，利用大腿支撐住李格的重量火速換了個抱姿，這才得以喘口氣，真是長這么大沒給誰把過尿。他雙臂穩(wěn)穩(wěn)托住李格，見李格持續(xù)在放水心里來了氣，忍不住數(shù)落：“以后再亂喝酒，認(rèn)錯也沒用，我不會管你。”
李格低哼出聲，又嘟囔起來，含糊不清的。
陳碩聽不出是什么，等李格解決完又趕緊將人抱回沙發(fā)上，拿過茶幾上的紙巾幫他把腿簡單擦了擦，說：“回家洗澡吧。”
“媳婦兒……”李格迷糊喊著，一睜眼便對上刺眼的燈光，一陣強(qiáng)烈酸澀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他難受地閉上眼睛，想要陳碩把燈關(guān)了，眼睛快被刺瞎了，“媳婦兒……”
還好提前把褲子拽了沒被弄臟，陳碩埋頭幫李格穿著褲子，賭氣沒搭理他的小寶兒。
“媳婦兒……媳婦兒……”
“別亂叫。”幫李格提上褲子后，陳碩看李格在默默抹眼淚，那副可憐無助的樣子叫他不忍心，心疼得厲害也軟得厲害，愛意在胸腔里涌動難以克制，所有好與不好的情緒在這一刻盡數(shù)釋放。
李格是他始終放不開的小寶兒。
“就知道氣我。”陳碩緊緊抱住李格，恨不得把李格揉進(jìn)自己身體里，“這么大個人了差點尿褲子，離了我你能活嗎？有臉跟我哭，真想抽死你。小寶兒，不哭了，聽話，又給你買了十幾條魚，帶你回家看看。”
李格醉得稀里糊涂，本來就暈的腦子被陳碩一會兒兇一會兒軟的態(tài)度搞更暈了。他完全嵌在陳碩懷里，明明快要喘不過氣，卻感覺不賴，好像吃到了很甜的糖一樣。
原來哭鼻子是有用的，陳碩會買魚哄他，會背他回家。
這還差不多，沒讓他丟面子。
雖然他沒哭鼻子，是燈光太刺眼鬧的。
*
天光大亮，陽光曬進(jìn)溫馨的小窩里，晾衣架上晾了一排衣服和褲子，魚兒依舊在魚缸里活潑地游著。
李格緩緩睜開眼，不成想眼睛酸得要死直發(fā)疼，腦袋還一陣劇痛像被榔頭錘過，喉嚨也是干澀無比，胃里空空導(dǎo)致身體使不上什么勁兒。
他躺回去，瞇著眼看熟悉的天花板，嘗試回憶昨晚。
跟費(fèi)凡喝酒來著，然后呢？哦，媳婦兒過來了。操，陳碩到酒吧來了！是陳碩接他回的這個家！
“媳婦兒！”
李格強(qiáng)忍頭痛坐起來，不見陳碩人影，枕邊倒是有一張紙條，嚇得他緊忙拿起來，生怕陳碩已經(jīng)離家出走，又跑去寺廟里做和尚了。
“小寶兒，我出去一趟，蒸鍋里有包子，奶鍋里煮了牛奶，醒了難受給我打電話，起不來等我回來。”
出去一趟？
操，去哪兒？去干什么？
李格不放心，正準(zhǔn)備下床找手機(jī)，開門聲響起，是他心心念念的媳婦兒回來了，穿著一身黑怪嚴(yán)肅正經(jīng)的。
他又倒回床上，嘶啞著問陳碩：“你去哪兒了？”
見李格醒來，陳碩過去解釋：“你昨天給的粽子和鴨蛋，我送給理發(fā)店老板了，謝謝他之前幫我。”
“哼，”李格哼笑出聲，“借花獻(xiàn)佛，真會過日子。”
“我不喜歡吃粽子。”陳碩說。
尋常的對話，似乎什么都沒改變，可李格知道不一樣了。
他轉(zhuǎn)頭望向陳碩，昨晚的細(xì)節(jié)慢慢回到腦海里，是陳碩一直在照顧他，背他到車上，帶他回來，背著他上樓回家。他后來吐了，陳碩一點都不嫌棄他，把他洗干凈，抱他回床上睡覺，那么好。
跟陳碩在一塊兒，他連自己都不用操心。
“還難受嗎？”陳碩在床邊坐下。
“難受，”李格牽住陳碩的手，又說，“不過看到我媳婦兒就不難受了，醒來沒見到你，以為你又跑了。”
陳碩看著李格，隔了幾秒才說：“不會。”
李格突然間生出一股強(qiáng)烈的渴望，也是自己早晚要面對的現(xiàn)實，瞞不了一輩子。
他握緊陳碩修長的五指，那么白凈特別適合在無名指上套個圈圈，陳碩從此歸他所屬，做他真正的媳婦兒。
“媳婦兒，”李格沒有絲毫猶豫，說，“你給我點時間行么，我得給我爸媽做思想工作，可能有點長，你必須等我。”
“……”陳碩想說點什么，李格卻拽著他自己坐起來，緊跟著往他懷里一撲，把他抱得緊緊的。
李格：“其實我早他媽想出柜了，一直沒敢說，這一下子想通了還挺痛快的，以后在外面就能光明正大親我媳婦兒。”
陳碩：“……”
“現(xiàn)在高興了吧？昨兒還跟我發(fā)瘋，以后不準(zhǔn)氣我。”李格趁機(jī)占便宜，“快，叫一聲‘老公’我聽聽，不叫就是不喜歡我。”
陳碩高興的不是李格改變選擇，高興的是李格愿意為他而改變選擇，改變或不改變已經(jīng)不那么重要了。
世界很大，家是一生的歸宿，他不希望他的小寶兒痛苦，好好的家就應(yīng)該好好的，這是小寶兒的福氣。
“操，又跟我裝聾作啞呢？”李格開啟罵罵咧咧模式，“昨兒的賬還沒跟你算，害我走冤枉路，打車等半天，打你那一拳都不夠補(bǔ)的，你就仗著我——”
“老公。”陳碩抱住李格，下巴抵在李格肩膀上親昵地蹭了下，“辛苦你了。”
“……”第一次從陳碩口中聽到這么順溜這么爽快的愛稱，李格一時有點懵，“媳婦兒，我沒聽清楚。”
陳碩：“跟我裝聾嗎？”
李格：“放屁，再叫一聲！”
第78章 給你一個家 信不信
醫(yī)院VIP病房里。
看到陳碩利落的新發(fā)型, 元豐眼前一亮，由衷夸贊：“陳碩，你這頭精神啊, 真帥！嘴角那兒咋青了？”
自家老板賀顏就坐在床前剝香蕉, 陳碩有點不好意思, 回元豐說：“謝謝，在家被冰箱門磕了一下。”
“大嫂, 我哥就在你邊上坐著呢, 你當(dāng)他面夸別的男人帥，合適么？”李格佯裝不滿，“還有為什么只夸陳碩，難道我不帥？”
元豐接過賀顏遞來的香蕉，玩笑道：“你天天往醫(yī)院跑, 我看夠了。”注意到李格受傷的右手和手腕, 他又問, “你手咋破了？”
“哦, 不小心撞魚缸上了。”李格轉(zhuǎn)頭跟賀顏告狀，“哥, 你媳婦兒打擊我自信，趕緊管管他。”
嫌棄表弟幼稚，賀顏甩給表弟一冷眼，提醒道：“你媽下午過來, 自己做好安排。”
“啊，”李格大驚, “我怎么不知道？她跟姨媽通電話了？元豐不是后天的預(yù)產(chǎn)期么，今兒來干什么。”
賀顏：“上午通的電話，你媽挺擔(dān)心你。”
“……”
一來醫(yī)院就接到這消息, 李格要崩潰了，后悔沒提前安排艾珂跟閔女士通個視頻電話，省得他媽擔(dān)心。
他多不容易把媳婦兒追回來，哄得陳碩乖乖叫他“老公”，幫他刷牙洗臉穿衣服，也才和陳碩在家甜甜蜜蜜吃了頓午飯，都沒多少時間親熱就先來醫(yī)院了。
見李格不吭聲，陳碩不太放心。
主要李格今天異常黏人，在家里就差掛他身上了，時不時要親一下抱一下，不知道跟誰學(xué)來的撒嬌本事，飯不好好吃，非要他喂。
“哥，跟我出來一趟。”李格說完回頭，沖陳碩眨了下右眼，而后嘴角微微一勾，帶著笑意出去了。
賀顏不放心待產(chǎn)的小媳婦兒，便交代陳碩留下陪元豐，跟著出去了。
房門被帶上，元豐看不懂什么情況，只能問陳碩。
陳碩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來，目光掃過元豐的孕肚，有一瞬間甚至想，如果男人都能生孩子，同性戀是不是就能像異性戀那樣，被大眾所接受。
“陳碩，你是不是不開心啊？”元豐瞧出不對勁來。
陳碩沉默了會兒，忽然說：“元豐，我覺得自己很貪心。”
元豐愣了愣，忙安慰道：“貪心正常啊，是個人他就貪心，我也貪心，窮的時候想要錢，賺了點錢開始貪房子，還想貪個媳婦兒呢。后來認(rèn)識賀顏，又貪他對我好一點，別不認(rèn)元寶，你看貪著貪著不就來了嘛，心誠則靈啊，我覺得貪心不是壞事兒。”
聽元豐一通絮叨，陳碩莫名好受了些，覺得元豐比他找過的心理咨詢師厲害，至少讓他有傾訴欲。
元豐誤以為陳碩舍不得跟李格分開，又積極安慰他：“你別多想啊，元寶后天就出生了，我估計他媽待不了幾天。”
讓一個小孕夫替自己操心，陳碩不忍再聊下去，適時轉(zhuǎn)開話題。
他的貪心和元豐的貪心不一樣，會傷害到他的小寶兒，不能貪心，有現(xiàn)在這樣的生活就該知足了。
這頭消防通道里，李格虛心請教他表哥如何安全出柜，結(jié)果得知賀顏是在飯桌上出的柜，遭他姨夫一頓毒打，打挺狠的，直接沒去上學(xué)，期末考試也沒去，跟家里僵持了一整個寒假，春節(jié)都沒安生過，還差點斷絕父子關(guān)系。
“看不出姨夫這么狠啊……”李格突然有點慌，不敢想象疼愛他的親爹會毒打他，然后威脅他斷絕父子關(guān)系。
賀顏意外表弟想出柜，只問李格是不是認(rèn)真的。
“唉，”李格嘆氣，“以前就過年煩的時候想過，可現(xiàn)在不行，你不知道我多喜歡陳碩，跟中毒一樣，就想娶他回家。”
賀顏不勸不攔，道：“考慮清楚就好，先探探口風(fēng)。”
李格：“他們要不同意，我以死相逼行不行啊？”
賀顏：“……”
越說越煩，李格想抽煙了，習(xí)慣性摸褲兜掏出一盒薄荷糖來，是來的路上在便利店買的，哄媳婦兒的手段之一。
他仰頭往嘴里倒了幾粒，使勁嚼著，隨口問賀顏：“吃不？我為了媳婦兒戒煙呢，看我這決心。”
賀顏：“自己吃吧。”
“先不說了，”李格揣好糖，“我得趕緊回去，為了來看你媳婦兒，我倆都沒好好親熱，回頭我出柜你得幫著勸勸啊。”
賀顏：“……”
等回到套間病房，剛走到元豐那屋門口，李格不巧撞上他姨媽，立刻對他噓寒問暖，問他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叮囑他多哄著點，別給姑娘家委屈受。
閔蘭瑛：“小格，聽見沒啊？”
“姨媽。”李格無奈打算先應(yīng)付下，畢竟出柜是個持久戰(zhàn)，可目光隨意朝病房里一瞥，見陳碩乖乖坐沙發(fā)上不吭聲，低著頭假裝看手機(jī)，他一下子就心疼得不行，自己媳婦兒才是最委屈的那個。
“分手了。”李格頭腦一熱，說出來后反倒輕松不少，又重復(fù)了一遍，“姨媽，我跟她性格不合，分手了。”
閔蘭瑛：“這……”
“還有點事兒，我先回了。”李格沖病房里喊，“陳助理，你開車送我一趟。”
“……”陳碩站起身，已經(jīng)看不到李格的身影。他告別元豐，腳步由慢至快，然后很快追出病房，看到李格離去的身影，手機(jī)剛好響起。
小寶兒：【媳婦兒，跟我來消防通道】
李格等不及回家，也怕回家后來不及，躲在消防通道里偷偷摸摸地?fù)湎蜿惔T，想好好親一會兒。陳碩卻強(qiáng)勢地將李格一把抱離地面，迫使李格失去所有支撐，完全依附于他。
“操，”李格及時用四肢攀住陳碩，低聲數(shù)落，“又跟我顯擺了是不是，下回這么抱我打聲招呼，嚇我一跳。”
陳碩直直盯著李格，輕輕喊他乳名：“小寶兒，對不起。”
“說這個干什么，背著我偷人了？”李格逗了下，察覺陳碩有話要說，“給你半分鐘，別影響我親嘴。”
陳碩仍直直盯著李格，把他最喜歡的小寶兒仔仔細(xì)細(xì)看進(jìn)眼里，完完全全刻進(jìn)心里，終于做出了決定。
他輕聲說：“別出柜了，有機(jī)會帶我見見艾珂吧。”
誰知李格果斷拒絕：“那不行，你看搞得跟地下情一樣多難受，我的浪漫夜都沒了，今晚還想在陽臺上做的。”
“回頭補(bǔ)給你，”陳碩已經(jīng)學(xué)會如何哄他的小寶兒，“你想在哪里做都可以，別出柜了，聽話。”
李格起疑：“你什么意思，肯定有鬼。”
“……”陳碩敗給李格，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好像回到了原點，但結(jié)果變得更好，他已經(jīng)看到李格的真心，足夠了。
李格：“悶葫蘆，說清楚。”
“小寶兒，”陳碩將李格抱緊了些，緩緩說著，“我的原生家庭不太好，我媽去世以后我就沒有家了。你的家庭很好，要珍惜，別做傷害家人的事。”
看著陳碩沒什么表情的臉，李格心里卻能感知到陳碩的情緒。
他動了動，“你先放我下來。”
陳碩前腳才把李格放下來，后腳就被李格驟然抱起，整個身體騰空著實嚇?biāo)惶姨澑觳布皶r攀住李格，才不至于摔下去。
“怕什么，我也跟你顯擺顯擺。”李格穩(wěn)穩(wěn)托住陳碩，忽地一笑，“媳婦兒，你信不信我能給你一個家？”
“……”陳碩驀地怔住。
“你那聲‘老公’，不會讓你白叫。”李格態(tài)度堅決，又說，“我不是為了你出柜，是為了我自己，知道么？”
“……”陳碩失去了言語，他的小寶兒這么好。
李格：“我看出來了，你跟你爸不好，不想跟他那頭有關(guān)系。以后我爸媽就是你爸媽，不過得先讓我做完思想工作啊。”
陳碩：“……”
李格：“你說說你，到底給我灌了什么迷魂湯，早知道會這樣，三年前在那酒吧停車場里我就給你拿下。”
想到什么，陳碩沒敢掙扎，低聲催促：“快放我下來，別把傷口崩開了。”
李格放下陳碩，見陳碩緊張兮兮地給他檢查傷口，得意地問：“見識到你老公的強(qiáng)壯了吧？要沒這傷，我能抱著你爬這樓梯，直接下地庫。”
所幸李格腕上縫合的傷口沒崩開，陳碩心疼地貼好醫(yī)用敷料，叮囑道：“回去了自己注意傷口，拆線那天我去接你。”
一提這茬，李格就舍不得跟媳婦兒分開，抱住陳碩想親嘴時，兜里手機(jī)煞風(fēng)景地響了。他以為是閔女士不敢怠慢，趕緊拿出來，一看來電顯示“費(fèi)凡”。
陳碩也看見了，說：“接吧。”
李格接通電話，語氣不悅：“你可真會挑時候。”
“怎么了，別告訴你跟陳助理在……”電話那端的費(fèi)凡仍不可思議，“真沒想到，你做了下面那個。”
“……”李格臉色一黑，為保顏面下意識反駁，“別他媽胡說，不是，你一直男問東問西的想干什么？”
費(fèi)凡：“你自己醉酒往外說的，不信問喬安去。”
李格：“……”
費(fèi)凡：“這不是不放心你嘛，打個電話關(guān)心一下，聽你這語氣看來不錯，那我不打擾了，給你微信發(fā)一視頻，你抽空看看。”
等通話結(jié)束，李格黑著臉問陳碩：“我自己說了？”
陳碩：“說了，攔不住。”
李格：“……”
陳碩：“還尿褲子了，有印象嗎？”
“別放屁，我怎么可能尿褲子，再怎么醉都干不出來這事兒。”打死李格都不信自己會有這丑態(tài)，他依稀記得陳碩幫他穿過褲子，真尿褲子了怎么可能再穿上？
陳碩回想昨晚那個完全依賴他的小寶兒，沒有他就不行，連上廁所都需要他把著，很軟乎很可愛。
他不打算告訴李格，便點頭，“嗯，你說什么是什么吧。”
李格：“……”
陳碩：“先回家。”
“等會兒，我看看費(fèi)凡發(fā)的什么。”李格點開微信，打開視頻一瞧一聽，臉色瞬間黑得不像話。
“嗚嗚……媳婦兒……我要媳婦兒嗚……”
“行了有什么好哭的？這個媳婦兒不行再換一個唄，就咱李總這條件還愁找不到對象？我給你錄著呢，回頭你自己看看什么德行。”
“嗚嗚嗚媳婦兒啊……”
陳碩湊過去看視頻，又心疼又抑制不住微揚(yáng)的嘴角，說：“視頻轉(zhuǎn)發(fā)給我。”
“……”李格惱羞成怒，“去你大爺?shù)模銈円粋�個都看我笑話，是人么？操，我現(xiàn)在就刪了！”
陳碩：“很可愛。”
李格：“別給我陰陽怪調(diào)的，就他媽賴你氣我，說什么橋歸橋路歸路，下回再說我真對你不客氣。”
陳碩：“……”
回到溫馨的小公寓，李格只來得及跟媳婦兒親個嘴，還想親親陳二弟，閔女士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到了北城。
陳碩目送李格離開，拿上車鑰匙又出了門。
第79章 半天憋不出 一個屁
在醫(yī)院里對媳婦兒放話有多堅決, 回到住處見著閔女士的李格就有多難受，連和假對象“分手”這事兒都提不出口，看著自己親媽是欲言又止。
閔蘭淑一瞧寶貝兒子就知道狀態(tài)不對, 要不手能受傷嗎？她白了兒子一眼, 沒忍心數(shù)落, 只道：“凈糊弄你媽。”
“……”李格及時轉(zhuǎn)開話題，“媽, 我開車送你去醫(yī)院。”
“去什么醫(yī)院, 我是過來瞧瞧你。”閔蘭淑沒揪著兒子的失戀不放，反而安慰起來，“沒緣分也不能勉強(qiáng)，媽不勸你，你自己甭難受。晚上想吃什么？”
“……”李格倒寧愿他媽數(shù)落他幾句, 這下連探口風(fēng)的勇氣都沒能拿出來, 秒變乖兒子抱住媽媽撒嬌, “媽, 我是挺難受的。”
“你這孩子……”閔蘭淑抱不住自己高大的兒子，抬手拍了拍兒子背, “好了甭難受了，媽不說你，不說咱小寶兒。”
李格心生內(nèi)疚：“你還是說我吧，罵我兩句也行, 要不抽我?guī)紫陆饨鈿狻！?br />
“跟我犯毛病了是不是？”閔蘭淑錘了兒子一拳，“下回不許了啊, 你別對不起人家姑娘就成，要體面。”
“嗯。”李格放開他媽，在空曠寬敞的客廳里掃了一圈, 想媳婦兒和媳婦兒的小窩了，不知道陳碩在家里干什么。
閔蘭淑心疼好久沒這么跟她撒嬌的兒子，一看就傷得不輕，多半讓人家姑娘給甩了，嫌丟臉不好意思說。
收拾客房前，她又安慰兒子：“小寶兒，媽在北城多陪你待一陣子，一會兒去趟超市，晚上做你愛吃的海鮮餃子。”
“……”李格懵，這他媽不是歇菜了么？
他趕緊追去客房解釋：“媽，我挺好啊，其實沒多難受，等元豐生完孩子你就回去唄？我工作忙，顧不上你。”
“顧好你自己得了。”閔蘭淑瞥了眼兒子。
李格哪里會知道，一時的內(nèi)疚給自己挖出一坑來，掉進(jìn)去爬不上來了，就這樣和媳婦兒被迫開啟同城異地戀。
當(dāng)晚，李格在微信上跟陳碩發(fā)大瘋。
小寶兒：【媳婦兒，我快想死你了，真他媽難受！我20號生日，我媽要給我過生日，看她那意思還要等元寶滿月了再回去，我現(xiàn)在沒法去找你，明兒上午陪她去醫(yī)院看元豐，等下午我抽時間過去，你在家等我（大哭）】
收到李格的消息時，陳碩剛煮好面，看到末尾那個嚎啕大哭的小黃臉，隨即想到費(fèi)凡發(fā)的視頻，好像李格真的在他面前哭鼻子。
時間已經(jīng)七點整，和李格分開超過四個小時了。他發(fā)了個“親親”的表情包安慰李格，回復(fù)問：【吃晚飯了嗎？】
小寶兒：【吃了，我媽做的海鮮餃子，你干嘛呢？好幾個小時不給我發(fā)消息，我不主動找你就不知道找我是不是？】
陳碩暫時不能告訴李格自己下午出去做了什么，可他的生活單調(diào)無趣，沒有社交，況且也去醫(yī)院看過元豐，扯謊都怕他的小寶兒不信。
于是他想了想，回過去：【下午去健身房鍛煉了，回來有點累睡了下，剛醒沒多久，煮了面條準(zhǔn)備吃】
結(jié)果謊一扯，李格跟他急眼發(fā)脾氣了。
小寶兒：【操，怎么又去健身房了？我他媽跟你說過健身房里死同性戀特多，你那吊東西本來就大，長得又帥，往那兒一躺就是勾引人（憤怒）】
“……”陳碩扯謊時沒想太多，一看李格生氣面條都不吃了，得想辦法哄小寶兒開心，但人不在他身邊有點難度。
小寶兒：【一不盯著你就出去浪，想鍛煉不能在家做俯臥撐？】
小寶兒：【表情包】
“……”陳碩看著李格單獨(dú)發(fā)來的小恐龍噴火表情包，腦補(bǔ)出李格兇巴巴的模樣，眼睛肯定是瞪著他的，罵罵咧咧少不了。
這一頭，癱在沙發(fā)上躺尸的李格其實沒多生氣，給媳婦兒立規(guī)矩罷了，得讓陳碩時刻牢記自己歸誰所有的身份。
見閔女士還在廚房里瞎忙活，他扯著嗓門大喊了兩句，勸他媽去洗澡休息，微信突然彈出一條新消息。
媳婦兒：【老公別生氣（親親）】
“我操！”李格激動得直接坐起來，恨不得馬上飛去那間小公寓，親死他的寶貝媳婦兒，嘴居然這么甜了。
閔蘭淑端出一盤切好的西瓜，在沙發(fā)上坐下來想陪兒子說說話，開導(dǎo)開導(dǎo)，卻見兒子捧著個手機(jī)傻樂，哪里還有失戀的樣子。
“不許說臟話，吃西瓜。”
“……”李格收斂住興奮勁兒，老實拿起水果叉戳了塊西瓜送進(jìn)嘴里，邊嚼邊催，“媽你別太辛苦，快洗澡休息，明兒有保姆過來收拾。我得出去一趟，費(fèi)凡找我。”
閔蘭淑知道費(fèi)家那孩子，品性不錯就是有些貪玩，不太成熟，晚上約她兒子出去肯定不是什么要緊事兒。
她沒不同意，問起兒子右手怎么弄傷的，并道：“多休息傷口才好得快，這么大個人了要學(xué)會照顧自己。”
“……”李格很想告訴他媽，自己現(xiàn)在有個特別會過日子的好媳婦兒，特別會照顧他，生活上什么都不讓他操心，除了不能生孩子，哪哪都好。
但李格不忍打破這份和睦，一番猶豫，決定等過完生日再探口風(fēng)。
至于媳婦兒那邊，只能委屈自己暫時忍一忍了，趁閔女士吃西瓜時，他偷摸給陳碩發(fā)去一句騷話解饞。
小寶兒：【媳婦兒，看看吊】
陳碩在吃面，看到消息后差點被嗆著，無言以對。
就上一條消息，李格被他一聲“老公”給哄好了，發(fā)哭唧唧的表情包跟他撒嬌說想他，怎么能一下子跳躍到這一步？
不過又一想李格是個愛耍流氓的變態(tài)，說什么做什么都不奇怪了，就讓著點吧，只要能哄小寶兒開心。
媳婦兒：【知道了，等我洗完澡】
沒想到媳婦兒如此配合，李格激動瘋了，身在曹營心在漢，一時顧不上他媽，乘勢而上趕緊把想說的話說了。
小寶兒：【等我媽回去了帶你去看房，別說不要，是看咱們未來的婚房，給我寶貝媳婦兒的家，知道沒？】
陳碩盯著手機(jī)屏幕一動不動，將李格發(fā)來的新消息一個字一個字地認(rèn)真看完后，又從頭到尾一個字一個字地認(rèn)真看完，連續(xù)看了好幾遍，最后才認(rèn)真回復(fù)給李格。
他心里其實有千言萬語想說，只是千萬言語不及一聲“謝謝”，其他的言語可以留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說。
陳碩想謝謝李格進(jìn)入他的生活。
和他成為兩口子，給他一個家。
媳婦兒：【謝謝老公】
“操！”李格這回激動得直接站了起來，給邊上閔女士嚇一跳，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忙揣好手機(jī)淡定解釋，“媽，我有個大項目成了。你不知道這項目多難搞，談了我一年，今兒才搞定，給我激動壞了。”
閔蘭淑對兒子的事業(yè)心一直挺滿意，好奇問兒子：“什么大項目？”
“對面剛松口，等走完合同再告訴你。”李格伸了個懶腰，樂呵呵的，“媽，我先回屋睡了啊，你也早點睡。”
閔蘭淑：“快去。”
幸虧客房與主臥有一段距離，一回到自己房間，李格偷偷給門上鎖，總算是自由了，立馬給媳婦兒飆去一個視頻通話。
陳碩接通，第一眼便看到李格臉上那得意張揚(yáng)的笑容。
“媳婦兒，”李格聲音有些輕，直勾勾地看著陳碩問，“你剛才那謝謝是同意的意思么？”
陳碩對鏡頭點了下頭，“嗯。”
“算你識相。”李格沖鏡頭噘了下嘴，“賞你一個飛吻，讓我看看吃的什么面，怎么我一不在你就瞎湊合。”
“沒有瞎湊合。”陳碩切換后置攝像頭，邊給李格看邊說，“中午剩的菜熱了下，算是蓋澆面。”
李格：“就是瞎湊合，你看沒有我你行么？對了媳婦兒，你會包餃子不？”
陳碩：“會，想吃我下次給你做。”
李格：“我看我媽包餃子的時候，就想你要是跟她一塊兒包多好。等過年想帶你回家，不讓你一個人待著。”
陳碩切回前置攝像頭，與李格對視。
他喜歡這樣的聊天，隨便聊點什么，哪怕沒有營養(yǎng)，自己不用刻意找話題，就兩口子之間很普通的日常，生活最原本的樣子。
“小寶兒，”陳碩看著李格說，“我一個人待著沒事，習(xí)慣了，我們可以像現(xiàn)在這樣打視頻電話。”
知道陳碩什么意思，李格不痛快了：“看得見摸不著，你不難受我難受，都沒嗦兩口就著急趕回來，操。”
陳碩：“……”
李格見陳碩沉默，那面無表情的臉也是挺神奇，他有時候看了喜歡，有時候看了來氣，比如這會兒就是來氣的。
“我怎么覺得你不想我呢？就我在這兒惦記你，你個悶葫蘆半天憋不出一個屁來，說兩句好聽的跟要你命一樣，真是欠收拾。”
“想，”陳碩忽然說，“我也難受。”
李格哼笑出聲，問：“有多想？”
陳碩只是擔(dān)心說了給李格壓力，也不希望自己太過重-欲，重-欲容易失控，容易傷到李格。可他真的很想李格，有很多想對李格做的事，不止是親親抱抱。
李格想看他的，其實他也想看李格的。
李格：“問你話呢，又討罵了？”
想念決堤，陳碩沒有忍住，說：“很想，明天下午過來，讓我抱抱你。”
李格瞬間美滋滋的，又問：“只是抱啊？”
陳碩一本正經(jīng)：“嗯，就想抱抱你。”
李格臉色一變：“操，又不乖了，你給我等著。”
陳碩這才說：“好。”
*
隔天，李格在醫(yī)院吃過午飯后，馬不停蹄地趕往媳婦兒家，剛一進(jìn)門就被抱了個滿懷，陳碩那倆胳膊用的勁兒特大，差點沒勒死他，動都動不了。
“你他媽，謀殺親夫啊！”
明知道李格快喘不過氣，陳碩仍控制不住自己，把李格抱得很緊很緊，與李格緊密相依，嚴(yán)絲合縫。
“小寶兒，”他說，“你買的丁字褲上午到了，給你洗過了，干了。”
“……”李格忽地一笑，“想看我穿啊？”
陳碩：“嗯。”
李格：“我那是上下一套的，你指哪個？”
陳碩：“都穿。”
李格：“你個悶騷貨，快伺候我洗澡！”
瀟灑的日子短暫回歸，李格被媳婦兒伺候著舒舒服服洗完澡，人也快被親迷糊了，他跟大爺似的往床上一癱，閉上眼繼續(xù)享受媳婦兒的伺候時，大腿冷不丁一熱，有什么滴在了皮膚上。
李格睜開眼一瞧，頓時嚇壞了，心臟猛烈跳動起來。
他緊忙起身用手去捂陳碩鼻子，“操，怎么突然流血了啊！快快快，媳婦兒你先捂著，我去拿紙巾。”
“……”陳碩自己都是懵的。
掌心里沾了不少血，李格一陣后怕，狂抽紙巾，然后幫陳碩止血，止住了也不放心，一臉著急地說：“我先穿衣服，馬上帶你去醫(yī)院。”
鼻子已經(jīng)不流血，陳碩拉住李格，“應(yīng)該沒事，可能……可能我情緒有點激動，現(xiàn)在不流血了。”
“都滴我腿上了，你說有沒有事兒？”李格丁字褲都來不及脫，匆忙套上褲子后又去幫陳碩穿褲子，“乖啊媳婦兒，去醫(yī)院檢查一下我才能放心。”
陳碩每年定期體檢，覺得問題不大，可看李格那么著急地幫他穿褲子和衣服，生怕他得絕癥似的，他心里高興。
“小寶兒，謝謝你。”
“操，還有心情謝謝我，我他媽都要被你嚇?biāo)懒恕！崩罡裢虏郏澳阍趺催@么人才呢？給我穿個奶-罩還能流鼻血，說出去都讓人笑話。”
陳碩：“……”
第80章 心虛 黑歷史
李格的親舅舅, 是元豐準(zhǔn)備生孩子的那家醫(yī)院的院長，他特意避開，帶陳碩去了自己檢查過身體的私立醫(yī)院。
到了醫(yī)院, 陳碩想過獨(dú)自和醫(yī)生溝通, 李格卻不放心, 執(zhí)意陪他一起進(jìn)了診室，他心里一陣說不出的感動。
安排陳碩坐下后, 李格直言道：“醫(yī)生, 我弟跟他對象同房的時候突然流了很多鼻血，以前沒有過這情況，麻煩您給瞧瞧，不確定是不是情緒太激動鬧的。”
突然變成弟弟的陳碩：“……”
醫(yī)生是位中年男性，約莫五十歲, 被李格一番話搞得一愣一愣沒轉(zhuǎn)過來, 詢問道：“什么時候流的鼻血？”
李格回想起來都緊張, 忙進(jìn)行說明：“就半個多小時前, 流了我一手，嚇得我趕緊開車帶他過來了。”
醫(yī)生糊涂了, 眼珠子在他倆身上來回瞧，然后又問李格：“你弟跟他對象同房，你在邊上看著呢？”
陳碩用手碰了下李格的腿，說：“你出去等著吧, 我跟醫(yī)生說。”
“不行，你不把自己當(dāng)回事兒。”李格一想反正早晚要出柜, 干脆豁出去了，轉(zhuǎn)而對醫(yī)生重新解釋，“他是我媳婦兒, 是我倆準(zhǔn)備同房，他突然流鼻血了。”
從弟弟變成媳婦兒的陳碩：“……”
醫(yī)生轉(zhuǎn)過彎來，指著陳碩向李格確認(rèn)：“他是你媳婦兒？”
“啊，”李格爽快應(yīng)下，“我倆同性戀，是兩口子。”
“……”陳碩默默低下頭，先前那一陣說不出的感動又回到了他心里，忍不住想親一親他的小寶兒。
醫(yī)生：“呃，行，我知道了。”
等陪陳碩做完一系列檢查，拿到檢查報告確認(rèn)沒問題后，李格才放下了心。
醫(yī)生給出的結(jié)果就是，陳碩情緒過度激動和興奮，導(dǎo)致血壓急劇升高，引起鼻腔黏膜下小血管破裂。
“不用太擔(dān)心。”醫(yī)生提醒陳碩，“不過老這么激動可不行啊，還是得注意點，同房時要放松心態(tài)。”
“好，謝謝醫(yī)生，我會注意的。”陳碩沒好意思告訴醫(yī)生，是太久沒做了，李格又穿了那么性感的透明蕾絲奶-罩。
對于這個檢查結(jié)果，李格又痛快又得意，自己媳婦兒不愧是個純情大悶騷。
收好檢查報告，他出了診室一看腕表，已經(jīng)快四點。等把陳碩送回家，也差不多要去醫(yī)院接閔女士，今天做不成了，除非半夜溜出來。
“走吧，媳婦兒。”李格下意識喊出口，察覺有視線投過來，并未在意。
“嗯。”陳碩跟上李格，“車我來開。”
李格邊走邊搖頭，“不用，我來開。”
關(guān)于“媳婦兒”這個稱呼，陳碩一直沒太當(dāng)回事，算進(jìn)李格的那些甜言蜜語里，認(rèn)為李格只是叫順口了而已。
他默默跟在李格身旁，第一次有了實感。自己是李格的媳婦兒，出了事后李格會緊張他，會照顧他，一路開車把他送進(jìn)醫(yī)院，在醫(yī)院里也不用他操心什么，為他跑前跑后。
因為是媳婦兒，李格才對他這么好。
下午日頭曬人，李格來的時候著急，哪里有車位便往哪里鉆，車直接停在了地面上，這會兒被曬得不行，一上車又跟進(jìn)了蒸籠似的，座椅還燙他屁股。
“操，今兒怎么這么熱？”李格皺眉啟動汽車，而后拿出手機(jī)，“等會兒啊媳婦兒，我給我哥發(fā)個短信。”
陳碩想起去年夏天，于銳跟他提過一嘴，李總討厭夏天。
空調(diào)剛打上來，車?yán)飷灍釤o比，見李格額頭上沁出細(xì)汗，他在車?yán)镎伊巳]看見紙巾，隨手打開自己面前的儲物箱，剛好一張音樂專輯掉了出來。
陳碩撿起專輯，封面是一片混沌的墨色，墨色中央站著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
男人微微低頭，側(cè)臉隱沒在陰影中，讓人無法看清長相，似乎在躲避鏡頭，卻又身著領(lǐng)口大開的敞胸西裝，隨性露出緊實的胸膛和腹肌。他周身被一條鎖鏈環(huán)繞，像一道靈魂的枷鎖，整體氛圍孤獨(dú)落寞，透著壓抑。
專輯名為《枷鎖》，下方有歌手的名字，叫Lovien。
陳碩不追星不聽歌，自然也不認(rèn)識，可封面里那具性感的身體，他比誰都熟悉，他抱過吻過撫摸過，深深占有過，那是他的小寶兒。
李格發(fā)完短信準(zhǔn)備系安全帶，一轉(zhuǎn)頭見陳碩手里拿著自己的音樂專輯，心里莫名不踏實，想搶過來。
奈何媳婦兒是個會發(fā)瘋的大醋壇子，瘋起來還會出家，他怕?lián)屵^來顯得此地?zé)o銀三百兩，于是主動解釋：“媳婦兒，我以前在歌壇里混了幾個月，就出過這一張專輯，一直要處理掉，放車上給忘了，算是我的黑歷史？你別看了。”
“……”陳碩其實有點吃味，自己對李格的過去一無所知，而那個叫孟少謙的卻知道，兩人或許一起唱過歌。
還有這個專輯封面，讓他討厭。他不知道銷量怎么樣，但就算只賣了一百張，也表示有一百個人看過李格的胸膛和腹肌，并且是出于喜歡才買的。
李格是他的小寶兒，只能被他喜歡。
車?yán)餄u漸涼快，李格心里還是不太踏實，真是吵怕了。他探身過去并用手臂勾住陳碩脖子壓向自己，熱情吻住，舌頭擠進(jìn)陳碩嘴里掃刮，不忘戲弄媳婦兒柔軟的舌頭，吻得很深。
陳碩最招架不住李格這樣的深吻，心很快就化了，抬手扣住李格腦袋用力吻了回去，不忍跟他的小寶兒計較。
“唔——”身體維持別扭的姿勢太難受，李格預(yù)感陳碩要瘋，別瘋起來在車?yán)锞透伤馓旎盏挠绊懚嗖缓冒。?br />
他及時扭頭躲開想說兩句，不料又被用力吻住，整個上半身也被一只有力的胳膊緊摟著，動彈不得。
“唔，別，有人，唔——”
車內(nèi)溫度悄然攀升，他們呼吸相纏，唇間漫出燥熱的欲-望氣息，頃刻將狹小的空間填滿，連空氣都變得曖昧黏糊。
陳碩沒吻太久，在失控的邊緣被理智及時拽回，放開了李格。可惜陳二弟精神抖擻地沖他抗議，想回溫暖的家，他無視陳二弟，低喘著問李格：“現(xiàn)在怕被人看見了？”
“操……”李格靠著座椅背直喘，本來想趁著吻媳婦兒的間隙里把專輯搶回來，結(jié)果給自己整難受了。
“開車吧。”陳碩低頭欣賞專輯。
“開個屁，你他媽故意的是不是？”李格不爽，“我現(xiàn)在還被丁-字褲勒著呢，你就是故意折磨我！”
“嗯，故意的。”陳碩說。
李格：“……”
陳碩將專輯翻了個面，看到曲目信息，主打歌就叫《枷鎖》，其余七首看歌名都像情歌，挺符合李格的。
李格沒敢說，這張專輯是孟少謙上個月到格物傳媒騷擾他時拿出來的。
孟少謙跟他說，他現(xiàn)在仍有一些老粉絲在支持，默默等他重回歌壇，而孟少謙希望能翻唱他的歌，冠冕堂皇地說什么替他回應(yīng)下粉絲們的守候。
專輯搶回來扔車?yán)锎蟀雮�月，冥冥之中好像有天意。李格忽然想，等自己出柜了，是不是就能以“李格”的身份正式出面，去回應(yīng)粉絲們的喜愛，向他們說一聲遲到的“對不起”。
操，不行不行。
李格隨即想到自己當(dāng)年的裸-奔風(fēng)波，再看旁邊坐著的大醋壇子，心里虛得慌，哪怕是與陳碩無關(guān)的過去，他也不太敢提，回想起來都恨不得穿越回去抽自己兩巴掌。
“小寶兒，”陳碩開口，“跟我說說你的這張專輯。”
“……”李格快虛死了，轉(zhuǎn)移話題，“媳婦兒，你不難受么？我開到?jīng)]人的地方先幫你嗦出來啊？”
“不用。”陳碩又看回封面，問，“這樣的照片你拍過多少張？”
“我那會兒唱著玩的，怕我爸媽看見，沒拍幾張。”李格對專輯封面很滿意，看陳碩一直盯著，接著轉(zhuǎn)移話題，“怎么樣，是不是很酷？我自己設(shè)計的封面，你老公頭腦——”
“不好看，”陳碩打斷李格，“太暴露。”
李格：“……”
陳碩不能多想，想了就會難受，他家小寶兒的屁股蛋子在酒吧里還被費(fèi)凡看光了，當(dāng)時李格撅那么高，他不確定費(fèi)凡有沒有看見關(guān)鍵的，只能安慰自己應(yīng)該沒看見。
“這張專輯給我。”陳碩不是商量，是明確要拿走的意思。
媳婦兒想要，李格能怎么辦？唯有寵著。
他提醒陳碩：“你想聽就聽，我在的時候別放，我不想聽，聽了總覺得對不起那些喜歡過我的粉絲。”
陳碩好奇：“有多少粉絲？”
李格想了想，回憶道：“我沒什么名氣，粉絲不多，當(dāng)時注冊過微博，就二三十萬吧。”
陳碩：“……”
李格：“忘說了，開始沒人關(guān)注我，我嫌沒面子買了五萬假的。”
陳碩：“……”
回去途中，陳碩忍不住用手機(jī)搜了下李格的英文藝名，不搜不知道，一搜發(fā)現(xiàn)居然還有人在喜歡他的小寶兒。
并且是今年的新帖子，討論度不是很高，但各個都在思念他的小寶兒，一口一個“哥哥”叫得親熱，其中一層樓里剛好曬了專輯封面的那張照片，配文是一串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哥哥，你的枷鎖我聽了好多年，都會倒著唱了，你什么時候回來出新專輯啊啊啊，當(dāng)年到底為什么要退圈啊！華語樂壇不能沒有你啊啊！”
陳碩醋壇子翻了，不太能接受別人這樣稱呼李格，甚至想注冊賬號回復(fù)一下對方，別這么叫他的小寶兒。
他后悔手賤，倒不如不看，準(zhǔn)備退出時，被樓中樓的交流吸引了注意。
歐巴撒浪嘿：“姐妹，哥哥退圈是因為被陷害了，他為了證明清白才退的（哭）真的好可惜啊，那么好的前途，就孟少謙那個傻逼，活該他糊地穿心！”
層主回復(fù)：“真的假的？孟少謙看著不像那種人啊，他為什么要陷害哥哥？”
歐巴撒浪嘿：“他造謠哥哥裸-奔，聯(lián)合狗仔陷害哥哥，當(dāng)時照片都爆出來了，身材和哥哥有點像，反正一眼假！”
層主回復(fù)：“照片在哪？求求了姐妹！”
陳碩感謝那位姐妹分享的鏈接，可點進(jìn)去一看帖子早已被刪除。他繼續(xù)往下刷原帖，沒有再聊這個的，都在可惜李格不唱了，夸李格唱歌好聽。
“媳婦兒，我跟你說話呢。”李格喊陳碩。
陳碩：“什么？”
“我說我先送你回去，得去接我媽，等晚上我媽睡了，我再找你。”李格瞧了眼陳碩，見媳婦兒一直刷手機(jī)，語氣頓時不滿，“手機(jī)重要還是你老公重要？”
陳碩收起手機(jī)，問李格：“小寶兒，裸-奔是怎么回事？”
氣氛瞬間安靜。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李格的手機(jī)響了，如見救星，是母親大人打來的，太好了，他幾乎是立刻接通：“媽！”
閔蘭淑：“小寶兒，到哪兒了？”
李格：“我馬上去接你，等我啊媽。”
閔蘭淑：“甭著急，慢點開。”
等通話結(jié)束，李格靠邊停車，沖陳碩抱歉地笑笑：“媳婦兒，網(wǎng)上的東西不能信，白的都能給你說成黑的，你別搜了，我黑料一堆。”
陳碩一看李格那臭德行，心里有數(shù)了，至少李格和孟少謙之間沒那么簡單，或許并不是純粹的包養(yǎng)。
李格解開安全帶，探身湊過去親了下陳碩的唇，笑著哄媳婦兒：“委屈你自己打個車，乖啊。”
陳碩卻沒下車，盯著李格，問他：“我之前有沒有跟你說過，以后再跟我撒一句謊，就往死里抽你。”
“……”李格笑容一僵。
陳碩：“你媽說了慢點開，她不著急，你著什么急？”
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