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記憶 “對不起…”
陳宿嶠笑了聲, 故作正經、不緊不慢的開口,“怎么不吃了?不喜歡嗎?”
溫淮氣的惡狠狠的刮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 “吃飽了。”
陳宿嶠點了點頭平靜的宣布,“吃飽了就先回去, 我讓司機送你回家。”他的話中毫無商量的意思,只是在平靜的宣布結果。
溫淮皺了皺眉, 剛想開口就聽到陳宿嶠開口,“沈助理你先陪小少爺一起回家, 我在這里處理事情。”
溫淮的話瞬間止住, 他看了看陳宿嶠, 陳宿嶠平靜和他對視,說道,“聽話, 先回去。”
溫淮頓了頓轉身就跟著沈臨離開了房間, 房間內瞬間只剩下陳宿嶠和許清。
陳宿嶠慢條斯理的卷了卷袖口,從口袋里拿出一根煙,對著許清開口, “介意嗎?”許清對著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回道。
“不介意。”
陳宿嶠隨意的點了點頭, 根本也沒有打算去在乎許清的意見, 他給自己點上了煙,淺藍色的煙霧慢慢的升起, 味道并不嗆人, 反而有些好聞。
許清在做陳宿嶠的對面,顯得格外的從容、淡定,房間內一時陷入了沉默, 陳宿嶠平靜的抽完一支煙后開口。
“許先生喜歡小淮?”
許清笑了笑,回復道,“不好意思,這是我的隱私。”陳宿嶠嗤笑一聲,他開口,“我一向和許先生這種性格這類人,沒什么需要談論的,我的時間也很寶貴。
我只是想要許先生過好自己的生活,認清自己和溫淮之間的差距,從此之后遠離他。
許先生是個聰明且成熟的人,我想你會知道溫淮和你在一起后,他的生活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相信你也會知道我說的差距是什么的,你更不會希望這種事情發生的,我相信許先生會善解人意的。”
許清的神色頓了頓,似乎是沒有想到陳宿嶠會這么平靜且正常的跟他談論著格外現實的問題。
關于溫淮……
許清很多的話想要講,雖然他們僅僅見過三面,但許清對溫淮有著濃烈的興趣,他與溫淮的每一次見面,溫淮都表現的像是很早之前就認識他一樣,還很愛對他說一些很莫名的話。
比如“離我遠點。”
這是溫淮最經常說的一句話,他在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時就說過,許清當時感覺有些奇怪,但也并沒有多想。
因為雖然溫淮和他的第一次見面,溫淮被雨水打濕,顯得格外狼狽,但他身上每一件衣服和他的每一個舉動都在告訴許清,他很有錢。
許清本以為溫淮就是一個普通有錢人家的小少爺,但后來他在酒店里看到陳宿嶠,才清楚的認識到了他們的差距。
他以為他們之間不會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見面,但事實告訴許清他們之間有。
許清面對陳宿嶠說的話他只覺得無力,擺在他面前是很明顯的現實問題,但此時的許清也并沒有想和溫淮發展成其他關系。
畢竟,一段正常的戀愛應該從相識、相知、最后再到相愛,他們現在只到了相識。
他動了動嘴唇,剛想開口陳宿嶠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模樣顯得格外的不近人情。
“我的話講完了,許先生接下來要怎么做是你的事情,不過我希望許先生可以珍惜如今的生活。”
——
外邊的風的很大,吹的溫淮臉頰生疼,但好在只有幾步的距離。
沈臨一如往常的站在溫淮面前給他拉開車門,溫淮迅速的上了車,隔絕了一切冷風,沈臨也跟著上了車,坐在了溫淮的旁邊。
車子慢慢的啟動,溫淮和沈臨沒什么好說的,他們沉默的坐著車,車內十分的安靜,空調的溫度很合適,慢慢的,溫淮的有些想睡覺。
他的頭不自覺的往旁邊偏了偏,沈臨就往旁邊移了移,拉開了兩人本就不近的距離,他對著溫淮禮貌的開口。
“小少爺,您困了嗎?馬上就到了。”
溫淮被沈臨躲避他的動作給氣笑,睡意瞬間煙消云散,他有那么嚇人嗎?溫淮直起身體眼睛看向沈臨開口。
“你剛剛在房間內是什么意思?你是故意這么講嗎?”
沈臨的臉上掛著虛偽但又讓人完全挑不出任何錯的笑,“您誤會了,小少爺,只是我的職業需要詢問您。”
溫淮白了他一眼,賭氣似的離沈臨也遠了些,他的眼睛看向窗外,外邊不知道什么時候飄起了雪花。
溫淮微微側頭去看,給沈臨留下一個后腦勺,半晌后,溫淮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轉過了頭,他的臉在窗外的雪景中顯得格外好看,唇紅齒白,眉眼如畫。
他開口,“沈助理,你為什么對陳宿嶠這么忠心,他一個月給你開多少錢?我給你雙倍,你跟著我。”
沈臨笑了笑,臉上帶著熟悉的笑,“小少爺,您不要開玩笑了,我本來就是為您和先生服務的。”
溫淮“哦”了一聲,覺得沈臨說話的本領真是越來越高了,他無聊的轉過了頭,果然,他和沈臨還是沒什么好聊的。
跟一個“完美”機器人有什么好聊的。
——
溫淮閉上眼睛,記憶慢慢的飄到了上輩子,他在上輩子有一段時間內,唯一能見到的“活人”就是沈臨,并且沈臨還可以自由出入并和他他交談。
于是溫淮忍著厭煩借口讓沈臨下次來給他帶書看,又借口讓他給自己買在他在外邊曾經愛吃的東西。
陳宿嶠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默認了溫淮的行為,后來,溫淮自認為和沈臨的關系已經很好,他開始嘗試讓沈臨帶他出去玩。
但很可惜沈臨的表現告訴溫淮,他做的完全是無用功。
沈臨真的就如機器人一般,對他的任何舉動和請求都無動于衷,甚至還讓他配合陳宿嶠。
當時的溫淮被他氣的把沈臨給他帶過來解悶的書一股腦全部扔到了樓下,他的房間窗戶外是一個漂亮的噴泉,那些書很快的就被浸濕。
沈臨的視線跟著溫淮的動作看向窗外,隨后又轉過頭,平靜的把手上溫淮讓他買的小蛋糕遞給了他。
溫淮一把打掉了袋子,袋子里的蛋糕也隨之落下,散發著熟悉的甜味,溫淮對著沈臨厭煩的開口。
“滾,離開我的房間。”
沈臨微微含身,沒什么表情的對著溫淮道歉,“抱歉,小少爺。”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溫淮的房間。
溫淮把房間內的能扔的東西全部扔到了地上,罵沈臨和陳宿嶠是同一類人,該死。
晚上,溫淮的房間內一片狼藉,他屈起雙腿,雙手環著自己的腿部,頭趴在自己的膝蓋上,側著頭視線轉向窗外。
一個很缺少安全感看起來又格外可憐的姿勢,陳宿嶠剛打開房門的時候看到溫淮這幅模樣。
他頓了頓,眼睛掃過地下的蛋糕,開口,“又是你讓沈臨買的?”
溫淮緊閉著嘴,把頭偏的更加徹底了些,他完全拒絕和陳宿嶠交流。
這段時間里,溫淮對陳宿嶠沒有任何的好臉色,甚至連話都懶得跟他講,他們這段時間唯一的交談就是在床上溫淮罵他和悶哼道聲音。
陳宿嶠看著溫淮的模樣,低頭微微卷了卷袖口,露出一節有力的手腕,他上前幾步伸手就要去抱溫淮。
溫淮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后開始劇烈的掙扎,陳宿嶠面無表情的對他命令。
“別動。”
陳宿嶠命令的語氣令溫淮的動作下意識的頓了頓,隨后他反應過來后掙扎的更厲害些,但他的力氣終究還是敵不上陳宿嶠,最終還是被陳宿嶠如愿的抱進了懷里。
“你做什么?”
溫淮惱怒的對著陳宿嶠開口,表情顯得對陳宿嶠格外的厭煩,“打掃衛生。”陳宿嶠的聲音平靜,他抱著溫淮出了門,對著門口的人吩咐。
“收拾一下。”
門口的人連看都沒敢看陳宿嶠懷里的溫淮一眼,低著的頭應了句。
溫淮被陳宿嶠抱著進了他的房間,放到了床上,隨后陳宿嶠走到窗戶前拉上了窗簾,轉過頭看向溫淮,明明是很平靜的眼神,但溫淮卻下意識的瑟縮一下。
直覺告訴溫淮現在的情況不對,他從床上下來赤著腳踩在地板上抬腿就要跑,陳宿嶠三兩步的走到門口,擋住房門,他慢騰騰的開口。
“解釋一下今天的事情。”
溫淮閉著嘴不看陳宿嶠也不講話,甚至還轉過了頭,一臉倔強,陳宿嶠抬起手捏著溫淮的下巴強硬的讓他轉過頭,眼睛看著溫淮,對著他開口。
“說話。”
溫淮一把打掉了陳宿嶠禁錮著他下巴的手,語氣很差的開口,“沒什么好說的,起開,我要去睡覺。”
陳宿嶠看著溫淮打落的那只手慢慢的開口,“你最近好像和沈臨的關系很好。”他一步步的逼近溫淮,溫淮步步后退,最終退無可退。
陳宿嶠拉過他的手,用力,把溫淮拉進了他的懷里,按到床上,他緩緩地開口,“你很喜歡沈臨?”
溫淮當時就想立刻反駁陳宿嶠,但他不知道又想到什么,硬生生的壓下他對沈臨到厭惡開口。
“沈臨起碼比你好。”
陳宿嶠笑了一聲,“是嗎?”他的手指緩緩向下解開了溫淮的衣服,開口,“他會讓你很爽嗎?”
溫淮破口大罵陳宿嶠是變態,手腳并用的想躲開陳宿嶠,但很可惜全都是無用功。
那天晚上陳宿嶠拉著他折騰到很晚,陳宿嶠表面看起來冷漠無情,高高在上,在外表現的男女都不吃,葷素都忌,不為美色所誘惑,也不喜歡任何東西。
接觸過他的人都說陳宿嶠很難搞,想投其所好都找不出陳宿嶠的喜好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就惹了陳宿嶠生氣。
他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和陳宿嶠做生意,背地里評價他簡直不是人類,怎么會有人類什么都不喜歡。
只有溫淮知道,陳宿嶠看起來什么都不喜歡、不在乎,每天跟個面癱一樣,但有一種陳宿嶠特別喜歡。
那就是陳宿嶠在床上有著近乎變態的掌控欲和控制欲,以及虐待欲,他很喜歡在床上對溫淮命令,也很喜歡掐著他的脖子,更喜歡把他綁起來……
他很喜歡溫淮痛苦的模樣,更喜歡溫淮臨近窒息時身體的美味,以及欣賞溫淮被綁起來美麗的身體……
溫淮在床上根本玩不過陳宿嶠,他的破口大罵簡直是陳宿嶠的興奮劑,他的掙脫更是給陳宿嶠帶來了別樣的感受。
他們在床上的爭奪更是讓陳宿嶠覺得再演什么角色扮演,他惡趣味、樂此不疲得跟溫淮演著在床上你死我活的戲碼。
甚至還會在溫淮爭不過的時候放水然后看他興起之后在開始動作,甚至想記錄下來……
這些事情都是溫淮后來知道的,當時的他厭倦了和陳宿嶠玩這種你爭我逗的游戲,開始表現的順從起來……
那個時候溫淮已經在這棟別墅內待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時間到底走向了那一年。
溫淮看著窗外綠了又黃,黃了又綠的樹木,突然就開始不再抗拒陳宿嶠的舉動,只是沉默著、他每天都在沉默,甚至在床上都不再和陳宿嶠爭奪,只是說。
“你來吧。”
接下來就一聲不吭,偶爾忍不住了才會悶哼一聲,飯也開始吃的很少,身體逐漸變得消瘦,頭發也慢慢的長了起來,也不再去剪。
甚至開口抗拒和其他人見面,陳宿嶠那時候每天都在別墅里陪著他,幾乎寸步不離,他煩不勝煩,但卻連罵都不想去罵。
因為他罵的那些話已經在這些年里被罵盡了,他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去罵,陳宿嶠甚至開始主動的跟溫淮開口。
“要不要我帶你出去轉轉……”
剛開始陳宿嶠提出來的時候,溫淮正在畫室畫畫,陳宿嶠在他的一旁坐著,外邊的陽光順著窗戶透了進來,照在了溫淮握著畫筆的那只手上。
他的動作頓了頓,扭過頭看了他一眼,聲音很輕的問,“去哪里?”
見到溫淮跟他久違的說話,陳宿嶠顯得有些語無倫次,溫淮從來沒有見過陳宿嶠這幅模樣,陳宿嶠在他面前好像永遠都是那副成熟、穩重、對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感覺。
后來,溫淮在陳宿嶠死后在他留下的監控中看到他那個時候的模樣,他才知道他那個時候有多么嚇人,宛如一具活死人。
陳宿嶠微微握緊手指,稍微平復了下心情,對著他輕柔到不能再輕柔的聲音哄著他說,“你想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想出去玩嗎?我帶你去。”
溫淮看著窗外的陽光,半晌后搖了搖頭,聲音很輕,“算了,我的畫還沒有畫完。”說著他就要繼續去問。
陳宿嶠的手動了動拿過了他手里的畫筆,在畫紙上留下了一道痕跡,破壞這張圖,溫淮的神情頓了頓,一雙眼睛無悲無喜的扭過頭去看陳宿嶠。
于是陳宿嶠又把手中的畫筆重新遞給他了,他剛想換張紙就感受到自己的手被陳宿嶠拉住,他以為陳宿嶠要在畫室里跟他做那種事情,剛想對他開口:能不能去臥室里做,這里很多畫。
隨后溫淮又想到了陳宿嶠不會同意他的決定,于是溫淮的另一只手放下手中的畫筆對著陳宿嶠開口。
“快點。”
陳宿嶠不太理解的看著溫淮,溫淮以為他又要演什么小劇場,玩什么東西,又開始一只手笨拙的去解自己的扣子。
陳宿嶠這才反應過來溫淮在做什么,他按住了溫淮的手,聲音里有些惱怒,“在你眼里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溫淮回看過去,眼睛像是在說你不是嗎?
陳宿嶠忍了又忍最終還是閉上了嘴,他松開溫淮的手給他系上紐扣,溫淮的脖子上還有著他前兩天留下的吻痕。
陳宿嶠憐惜的湊上前吻了吻他的脖子,溫淮沉默的放下手,準備接受陳宿嶠的今天的“愛意”。
但陳宿嶠只是吻了一下,又伸出舍/頭舔了舔,額頭抵著他的額頭一會,隨后他松開溫淮,再次的拉過他的手,溫柔的對著他開口。
“我們去游樂園玩,我記得你小時候跟我提了好多次要去玩,但我那時候很忙,只陪你去過一次,還一直在旁邊工作,抱歉。
走吧,現在陪你去,希望不算太晚。”
陳宿嶠拉著溫淮的手站了起來,替他理了理頭發,又把拉到了房間,給他規規矩矩的換上衣服,并遮擋住他脖子上吻痕。
隨后陳宿嶠牽著溫淮的手打開了這棟別墅的大門,外邊現在是秋季,氣溫不冷不熱,是很適合游玩的天氣。
溫淮被陳宿嶠打扮的格外好看,長到肩膀的金色長發微微散落,像是每一根頭發絲都經過精心的保養。
而陳宿嶠的衣品向來很好,即使溫淮被他鎖在這棟別墅,他的衣服也只增不減,頂級的設計師和品牌每季都會給他們送來很多衣服,而陳宿嶠像來喜歡去裝扮溫淮,他會把溫淮每一件衣服都按照他的喜歡搭好。
只不過如今的溫淮沒有多少機會穿而已。
而溫淮身上的每一件飾品都和他的衣服相匹配,并且價格非常昂貴,他隨手掉落的一個戒指就足夠一個普通人一生的花銷。
但溫淮剛開始并不清楚自己的東西有多么昂貴,直到許清帶他出去玩,他玩到開心的時候隨手把自己衣服上的胸針遞給了一個照顧他的工作人員,表示對他的贊賞。
許清當時連忙拉住他的手,在溫淮的疑惑的目光中他開口對工作人員道歉,“抱歉,我們去那邊看看。”
溫淮當時以為許清也想要,就順手遞給了他,當時的他想跟許清說:我還有很多,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給他很多,不用去跟工作人員講。
結果許清接過去后嘆了口氣又認真的溫淮佩戴上,他開口,“謝謝小少爺的善心,但是美麗的胸針是需要他真正的主人來襯托他的光彩奪目,麻煩他的主人能讓我給他佩戴上嗎?”
溫淮點了點頭,順從的讓許清把胸針重新給他佩戴上,
許清佩戴完之后,手指溫柔的揉了揉他的頭發開口。
“你很容易被其他人騙的,太昂貴了,以后也不要給他其他人東西。”
溫淮當時根本就沒有聽進去許清的話,他“哦”一聲,又跑去了其他地方玩。
許清看著溫淮的背影搖了搖頭,也跟著他走進了人群中。
溫淮看著自己衣服上佩戴的胸針,腦子里慢慢的想到過去的事情,隨后他的手就被陳宿嶠再次的握到手里。
陳宿嶠注意到溫淮的眼睛一直在看胸針,于是他對著溫淮開口,“喜歡嗎?喜歡我帶去買,買多少都可以。”
溫淮把自己從回憶中摘了出來,對著陳宿嶠搖了搖頭,開口,“不用了。”
溫淮坐在車里看著窗外的景色,這才意識到已經秋天了,街道旁的樹葉已經泛黃,街上的行人也穿上了外套…
到處都是秋季的影子,讓這所城市籠罩在獨屬于秋季的黃中,溫淮看到他曾經走過的街道慢慢的變得陌生,一切都在悄然變化,只有他,還是原樣子,還停留在原地。
世界這么大,少一個人多一個人,地球都一樣轉。
溫淮又關上了窗戶,他看著窗外形形色色的人,突然又不想去了,于是他開口。
“我要回去,拐彎。”
司機的聲音有些為難,“這……先生,回去嗎?”溫淮的眼睛看向陳宿嶠,他再次的開口。
“我要回去。”
陳宿嶠握著他的手松了松,對著司機開口,“先停車。”司機順勢停下車,陳宿嶠對著溫淮開口。
“小淮,你先等我下,我馬上回來。”
溫淮臉色不太好的點了點頭,他在陳宿嶠走后甚至腦子里都沒有想如果他現在下車走,勝算有幾成。
溫淮的一只手攥著自己的衣角,一只手咬著指甲,他開始不安,開始害怕。
他想,“陳宿嶠怎么還不回來,這里好陌生,他要回去,他的畫還沒有畫完,他今天的鋼琴還沒有練。”
溫淮在車上等待著陳宿嶠,咬指甲的動作更加厲害,表情寫滿了無助,司機喊他,聲音帶著恐慌。
“小少爺,你……”
溫淮“啊”了一聲,低頭看了看司機指的方向,他這才知道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他咬流血了,他都沒有感覺到痛。
溫淮麻木的看著手上的血連擦都沒有擦,對著司機吼道,“陳宿嶠呢,他怎么還不來,讓他快點來。”
司機連忙應了聲,抬出手機給陳宿嶠打電話,他剛剛撥打出去,車門就被人打開,于是司機又掛斷了電話。
陳宿嶠剛打開車門就注意到溫淮手上的傷,他連忙把手里的東西放下,拉過他的手開口,“怎么回事。”
溫淮煩躁的說,“你去哪里了?”陳宿嶠一邊安撫溫淮一邊給他處理傷口。
“去給你買花和你曾經愛吃的那家蛋糕了。”
溫淮“哦”了一聲,臉色還是不太好看,陳宿嶠處理完傷口后又湊近親了親他,“別生氣,看看還喜歡吃嗎?”
陳宿嶠說著就拿過身邊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包裝在溫淮的眼前晃了晃,溫淮心里突然就更加的煩,他一把拿過陳宿嶠手里的包裝打開窗戶就像外邊丟去,他吼道。
“不喜歡。”
陳宿嶠的表情看起來有些錯愕,就在這時,窗外傳出了一個陌生人的尖叫,還有七嘴八舌的人說道。
“什么素質,往窗外丟東西,有錢就了不起嗎?”
溫淮連忙把窗戶關上,整個人又變得慌張起來,好像外邊的人是什么洪水猛獸,他慌張的向前抱住了陳宿嶠,縮進了他的懷里,身體顫抖。
陳宿嶠看著溫淮的模樣心慢慢的沉了下去,他伸出一只手的撫摸著溫淮的脊背,讓他放松下來,開口,“沒事,不用害怕。”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有人敲窗戶,溫淮頓時顯得更加的慌張,他像是要把自己整個人縮進陳宿嶠的懷里。
陳宿嶠臉色很差的對著司機開口,“下去解決,最遲三分鐘解決。”
司機應了兩聲,連忙下去處理,陳宿嶠的抱著溫淮,慢慢梳理著他的情緒,輕聲的哄道。
“乖乖,沒事了沒事,我在。”
溫淮的身體顫抖,呼吸加重,整個人顯得格外慌張和不正常,陳宿嶠拍著他安撫,慢慢的溫淮從陳宿嶠的懷里抬起頭,他卷翹的睫毛上沾染了淚水,看起來很是可憐。
“我要回家。”
“好,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我帶你回家。”
陳宿嶠一連說了好幾個對不起,當時的溫淮以為陳宿嶠是在為了帶他出來,但放他一個人在車上道歉,后來的溫淮想,陳宿嶠很可能是在為了前段時間的事情道歉。
畢竟,那次回去后,溫淮又發起了燒,且高燒不退,陳宿嶠沒日沒夜的照顧了他很久,等到溫淮再次恢復清晰的認知醒來后,看到的就是陳宿嶠和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醫生站一起。
當時的溫淮看到房間出現陌生人,慌張的連忙拉過被子躲了進去,身體在被子下微微顫抖,隨后他就聽到陳宿嶠對著他那個年輕的醫生開口。
“你先出去,他最近很害怕見陌生人。”
那位醫生剛想跟陳宿嶠貧嘴,又看到了陳宿嶠此時的臉色連忙應了聲就離開了房間,陳宿嶠走過去隔著被子拍了拍溫淮,對著他開口。
“沒人了,不用害怕。”
慢慢的,陳宿嶠感受到溫淮的身體放松下來,他輕輕的掀開一角看向被子里的溫淮,淺笑著對著他伸出了一只手。
“病好了嗎?要不要出去看看。”
溫淮拽了拽被子擋住了那道從被子外透出來的光,悶悶的開口,“不要。”陳宿嶠聽完之后耐心的哄著他。
“那我可以和你一起睡覺嗎?只睡覺,什么都不做,我會抱著你,就和小時候一樣。”
慢慢的,陳宿嶠看到那道被子緩緩的露出一個角,他順勢的掀開被子進去,抱住了溫淮消瘦的身體。
他們破天荒的在一起度過了一個溫馨的夜晚,這是算是他們從那次吵架之后度過的第一個如此溫馨的夜晚。
第二天溫淮醒來后感受到他被一個人很緊的抱在懷里,他的眼睛向上看,不出意外看到的是陳宿嶠的臉。
他輕輕的推開陳宿嶠,又恢復了沉默的表情,仿佛昨天的溫馨如同陳宿嶠做的夢一樣。
溫淮慢慢的給自己套上衣服就打算去畫室待會,卻在臨近開門時,聽到陳宿嶠開口,“小淮,你可能生病了。”
溫淮握著門把的手停住,他扭過頭反應有些遲鈍的開口,“什么?”
陳宿嶠下床來到他的身邊,認真的開口,“你生病了,但是不要害怕,我給你請了醫生。”
說著陳宿嶠就打開了門,門前的人很高,但卻不會給人帶來壓迫感,他的瞳孔是很淡的顏色,眼睛像是會笑一般,他對著溫淮伸出了手,淺笑著開口。
“親愛的,你好,我叫蘇繆,叫我蘇醫生就可以。”
蘇繆表現的格外自來熟,溫淮當時被他嚇的連連向后退,反應過來后一把推開了蘇繆往樓下畫室跑,背影顯得格外慌張。
蘇繆看著溫淮的背影笑了笑,對著陳宿嶠開口,“像只跳脫的兔子。”
陳宿嶠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警告蘇繆,“你不要怕你心思打在他的身上,你在國內外那么多情人還沒玩夠嗎?”
蘇繆看著自己的好友無辜的開口,“你怎么能這么說我,我道德感很高的,我怎么會對朋友的愛人下手。”
陳宿嶠面無表情的開口,“需要我提醒你上周在國外雙/飛雙胞胎并讓他們競爭上崗,看誰能讓你更舒服的事情嗎?”
蘇繆立馬閉上了嘴,他整理了下衣服迅速的向下走,“不聊了,我去治病了。”
“你最好真的能治好。”
陳宿嶠的聲音從蘇繆背后幽幽的傳來,聽起來讓人莫名的起涼意,蘇繆回過頭無奈的開口。
“你相信我嗎?一個月治不好我把前段時間你和我家爭奪的那塊地給你。”
陳宿嶠看著蘇繆開口,“快點治。”蘇繆無趣的沖著陳宿嶠擺了擺手。
“現在就去,你有這個罵我的時間,不如想想等他好了之后你們之間怎么相處的事情,你是跪下認錯呢還是跪下認錯呢?”
陳宿嶠的聲音在蘇繆背后慢慢的傳來,他聽到陳宿嶠說,“我會去死。”蘇繆被他嚇的差點差點踩空樓梯,他回過頭來罵陳宿嶠。
“你又沒吃藥對吧?”
陳宿嶠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蘇繆莫名的感受到一股涼意,他搓了搓胳膊連忙下了樓梯,他這位好友精神病真是越來越嚴重了。
真怕哪天再見到的就是他的尸體。
蘇繆雖然私生活混亂,滿嘴甜言蜜語,但卻是一位很合格的醫生,他僅僅用了一周就拿下溫淮的心,成功的讓溫淮對自己放松警惕,又用了兩周來治療,還有一周用來告別和警告陳宿嶠。
“你對他好一點。”
蘇繆拆開一瓶紅酒,取了兩個杯子,倒上紅酒,其中一個遞給了陳宿嶠,他開口,“你多留意一下他,讓他多吃飯,他好像吃的很少。”
陳宿嶠接過酒后對著蘇繆點了點頭,他們兩個的杯子碰了碰,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蘇繆再次開口。
“不過他在我面前吃的還算可以,說不定是單純的看見你吃不下去飯。”
陳宿嶠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破天荒的沒有說話,蘇繆像見了鬼似得說,“你被附身了嗎?”
他還以為陳宿嶠會拿著酒杯砸在他頭上呢,沒想到這么平靜,他拿著酒杯再次的撞了下陳宿嶠的杯子,對著他開口。
“回神了,想什么呢,我說實話你應該帶他去接觸正常的生活,過正常的日子,多看看外邊的世界。
他能在這樣的環境內陪你待了這么多久,甚至還只是輕微的癥狀,我真的覺得,你們兩個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陳宿嶠回看過去,他面無表情的開口,“你是什么正常人嗎?十八歲就玩父……”
“閉嘴吧你。”
蘇繆把杯子放到桌子上,紅酒微微的撒出來一些,表情惱怒,他無語的看向陳宿嶠開口。
“拜托,我們都是你情我愿好嗎?不要拿我的私生活來混亂來當作你攻擊我的理由。
人生在世,享樂最重要,我又不像你有這么美的美人來陪你玩游……”
蘇繆的眼睛在看向門口的時候止住了聲音,溫淮身上穿的衣服有些松垮,表情淡漠,一雙眼睛沒什么感情看向他們的方向,腳上還沒有穿鞋子,露出一雙瑩白的腳。
陳宿嶠見狀放下杯子,三兩步走到溫淮面前,旁若無人的把他抱了起來,“怎么又不穿鞋。”溫淮沒有理會陳宿嶠的話,他在陳宿嶠懷里對著蘇繆揮了揮手,告別。
蘇繆見狀笑了笑,他學著溫淮的樣子也對著他揮了揮手。
蘇繆離開后,溫淮和陳宿嶠之間的關系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模樣,只是陳宿嶠會經常的帶他出去轉轉。
但他們去的大部分地方都是他們之前來過的地方,溫淮對陳宿嶠這種憶往昔的方式很反感,因此出去的時候溫淮表現的有些興致缺缺,還十分的不耐煩。
漸漸的,陳宿嶠就不再帶他出去,再后來,陳宿嶠就放他離開了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他也從此離開了溫淮的視線。
—
“小少爺,沈助理,到了。”
司機安穩的停下車,對著身后的溫淮和沈臨開口,溫淮從漫長的回憶里抽過神來,沈臨已經下車來到他的車門前給他打開了車門,手貼心護在車門前,他提醒道。
“小心,小少爺。”
外邊的天已經很黑,風也很大,沈臨送溫淮進了房門后轉身就想離開了別墅,溫淮見狀喊住了他,對著他開口。
“等下,沈臨。”
沈臨停住腳步轉過身看向溫淮,“有什么事情嗎?小少爺。”他的額頭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汗,但聲音依舊很穩,臉色淡定。
溫淮沒有注意到沈臨的情況,像往常一樣對著沈臨開口,“陳宿嶠怎么還不回來,你問他還要多久才能回來。”
沈臨點了點頭,禮貌的開口,“稍等。”隨后拿出手機給陳宿嶠撥打電話,電話那邊響了好幾聲都人接聽,沈臨掛斷電話后對著溫淮開口。
“沒人接,我出去接先生。”
溫淮撇了撇嘴,隨后對著他點了點頭,“你去吧。”沈臨收回手機,轉身就要去接陳宿嶠。
突然,沈臨的身體向旁邊歪了歪,大腦一陣刺痛,沒留意撞到了客廳的沙發,溫淮被他嚇了一跳,剛想說沈臨到底要做什么,抬眼就看到沈臨臉色很差,嘴唇有些泛白的模樣。
溫淮連忙上前扶住了沈臨,他的手一直握著沈臨的手腕,一只手攬住他的肩膀,他們之間的距離貼的很近,近到沈臨可以看到溫淮臉上的絨毛。
溫淮的身體很軟,皮膚的溫度也很暖,摸上去觸感很好,甚至不自覺的想要貼的很近一些。
恍惚中,沈臨覺得他和溫淮曾經也這樣近過,他皺了皺眉頭,想甩掉自己腦子莫名其妙的記憶。
他動了動手想要掙脫,想要和溫淮保持一個正常的上下屬距離,溫淮罵道,“夠了,要不是看你有病我也不想碰你。”
溫淮帶著沈臨來到沙發上坐下,隨后剛想迅速的離開手就被沈臨拉住,沈臨的手很冷,力氣很大,握在溫淮身上的感覺并不好。
溫淮剛想開口嘲諷沈臨這是什么意思,就看到沈臨對著他抬起了頭,他額頭上滿是汗珠,握著他的那只手微微顫抖,看起來情況很不好。
沈臨開口,“明天我會來別墅送文件,需要帶什么東西嗎?”???
溫淮滿臉霧水,剛想說:“在搞什么”隨后就聽到沈臨的手機在響,他拿過沈臨的手機剛想掛斷,突然又想到了剛剛沈臨給陳宿嶠打了電話,溫淮的動作頓了頓,隨后?接聽了電話。
電話剛剛接通,那邊的人就連忙的對著沈臨客氣但很著急的說。
“很抱歉打擾您,但是陳先生和您帶過來的那位客人打了起來,這邊需要您來處理一下……”
第19章 曖昧 “可以考慮我們一起”?
許清和陳宿嶠打架?
許清也會打架?溫淮皺了皺眉, 還沒開口就聽到那邊過于嘈雜的聲音,隨后電話就陷入了一道忙音……
緊接著,溫淮的手機鈴聲響起, 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電話。
他滑動手機接聽電話,電話內的聲音同樣也非常的嘈雜, 于是溫淮很簡單的就猜出了對面的人應該是許清。
他的神情頓了頓,剛想問許清陳宿嶠怎么樣了, 但他剛吐出一個音節電話就被對面的人掛斷。
溫淮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伸手剛想撥打過去就感受到自己的肩膀上多另一個人的頭。
那個人的呼吸很熱, 呼吸間的熱氣噴灑在溫淮的脖頸, 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放下手機扭頭看去肩膀的位置。
“抱歉,靠一下。”
沈臨蒼白著臉靠在他的額頭上,聲音有些啞, 他的情況比剛才更嚴重了些, 溫淮頓了頓,還是決定暫時放下陳宿嶠那邊。
一是因為他相信以陳宿嶠的武力值對待許清肯定不會落下風,二是因為許清看起來一副沒有脾氣, 溫溫柔柔的模樣,但實際上武力值并不弱。
只是許清并不熱衷于打架, 他更喜歡用道理來講話, 三是因為他旁邊這這個人看起來馬上要死了。
溫淮的手指貼了貼沈臨的臉,表情有些冷, 他開口, “八面玲瓏的沈助理也有今天?剛剛不是還躲我嗎?”
沈臨的喘氣聲很重,一下又一下,他睜開眼睛努力的想要去看正在講話的溫淮, 但無論怎么看都是兩個溫淮。
其中一個溫淮白凈的手指抓著他的衣角,滿臉懇求的對他說,“沈臨,可以帶我出去嗎?”
而另一個溫淮就是此時把手貼在他的臉頰上,臉上沒什么表情的溫淮。
亂七八糟的記憶爭相恐后的涌入沈臨的大腦里,讓他的大腦因為意外接收了本不屬于這世的記憶,導致他的腦袋如同被針扎似得疼痛。
兩世的記憶開始慢慢的交織,沈臨靠在溫淮的肩膀上,又聽到了溫淮沒什么耐心的開口。
“你到底怎么了,你是又在玩什么虐待自己的把戲還是因為生病,我要不要打電話叫醫生,希望你不會嚇到醫生。”
溫淮把放在他臉上的手拿下,扭頭準備給醫生打電話,但他的手還沒碰到手機,手腕就被沈臨抓住。
沈臨的頭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溫淮的肩膀上直了起來,他額前的頭發被汗水浸濕,一雙眼睛直直的看著溫淮。
他的長相不笑的時候顯得格外的陰冷,尤其手那雙眼睛總讓人覺得自己像是被什么恐怖生物給盯上了一樣。
沈臨一般情況下都會戴著眼鏡,臉上掛著淺笑,對他畢恭畢敬,而此時他沒有戴眼鏡臉上也沒有掛著虛偽又禮貌的笑。
溫淮猝不及防的被他嚇了一跳,他沒好氣的開口,“做什么這么看著我,你的病又好了?”
溫淮抽了抽自己的手腕沒抽動,臉色更加的不好了起來。
“放開我。”
溫淮顯得有些不耐煩,眼睛里透露著濃重的不滿,沈臨頓了頓,放開了握著溫淮的手,溫淮的皮膚很白,僅僅是對他用了點力氣,溫淮的手腕上就留下一片很明顯的紅痕。
溫淮看著那道紅痕,煩躁的想,陳宿嶠看到之后又要問他怎么來的?他還要去跟陳宿嶠解釋。
溫淮想到這里口吻變得極其不客氣,他開口,“你是病好嗎?好了就快點離開。”
簡直莫名其妙。
沈臨先是莫名其妙的生病,看起來像是下一秒就要死去,隨后又莫名其妙的好了起來,還抓住了他的手腕,用那種看尸體的感覺看著他,讓人心里莫名的發涼。
“對不起。”
沈臨對著溫淮道歉,他一只手捂著頭,另一只手放在身旁,眼睛看向溫淮,表情和語氣都讓人看不出此時的情緒,渾身上下散發著木頭一般腐朽的氣息。
溫淮“嘖”了一聲,不知道為什么沈臨突然就開始不偽裝他精心營造出來的“完美”人設了。
他沒有理會沈臨的道歉,手指拿過桌上的杯子,倒了杯熱水放到此時的沈臨面前,隨后迅速的遠離了沈臨。
開玩笑,沈臨過去就算不上很正常,在陳宿嶠身邊做了幾年事情后給自己套上了一個“精英”的殼子,但內地里還是原樣,而他此時連裝都不想裝了。
溫淮不想惹上精神病,尤其是像沈臨這樣的精神病,他看著沈臨像感受不到熱一樣把他倒的熱水面不改色的喝下去,隨后對著他開口。
“謝謝。”
溫淮“嗯”了一聲,起身就打算離開沈臨,隨后他就看到沈臨先他一步站了起來,沈臨的身高很高,站起來給人帶來很強的壓迫感。
他的身上還穿著白天文質彬彬的衣服,而此時卻顯得有些衣冠禽獸。
沈臨微微卷起了一點袖口,露出的那節手腕上有著看不太清楚的新鮮和陳舊的傷疤,溫淮皺了皺眉頭,有些搞不懂沈臨要做什么。
他覺得此時的沈臨很怪很莫名其妙,他暫時不想和這樣的沈臨溝通,于是他抬頭看著沈臨開口。
“你要做什么?你不是要去接陳宿嶠嗎?怎么還不去。”
沈臨的神情頓了頓,他看著溫淮和記憶里相差無幾但是又好像相差很多的臉,咽下了自己即將說出口的話。
算了,沒什么好說的,他們上輩子的關系也沒有很好,甚至看起來還不如這輩子,只是上輩子的溫淮曾經有一段時間對他態度格外熱烈,雖然他知道是因為什么。
但他還是不可避免的在和溫淮的接觸中慢慢的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但后來,他拒絕了溫淮的請求,于是所有的美好瞬間戛然而止,而他的心思也被陳宿嶠看出來,他也從此徹底的遠離了溫淮。
直到陳宿嶠的去世,他又一次的看到溫淮,那個時候的溫淮脆弱的如同一張白紙一樣易碎。
他表面對待溫淮如同對待自己的上司一樣恭敬,但卻在心里惡劣的想,“難道不應該為了他的死開心嗎?現在是在做什么?
如果他現在對溫淮表現的無微不至,能不能贏的溫淮的開心,又或者用某種方式讓他過回之前的生活,會不會也很好玩。
畢竟金屋藏嬌很有趣、美人郁郁寡歡的模樣更是讓人心生憐愛以及虐待欲。”
但沈臨也僅僅是想了想并沒有付出行動,因為他看到溫淮搖搖欲墜的身體和那節過于纖細的手腕,以及包裹在衣物中羸弱的身體。
他看起來好像時日不多……
事實也確實如沈臨想的那樣,溫淮死了,沈臨拎著飯走進那棟別墅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溫淮的身體,他把飯放下,沉默的撫掉溫淮身上的落葉,抱著他進了冷清的房間。
沈臨靠著墻身體慢慢的下移,熟練的從口袋里拿出匕首,他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的手臂上有著大大小小的傷,看起來格外滲人。
沈臨冷靜的想,如果他現在割開了自己的身體,開始放血的話需要多久才能完全干枯死亡。
會痛還是會爽?
答案是沒有感覺。
沈臨看著此時的溫淮,在心里默念著自己過去那個問題的答案,當然,他那天并沒有對自己動手,因為他還需要活著替溫淮處理后事。
溫淮沒有親人,也沒什么朋友,手機通訊錄上干凈的只有陳宿嶠一個人,照片也都是和陳宿嶠的合照以及陳宿嶠拍的他的照片,或笑或鬧,又或著兩人都看起來都很勉強的照片。
還有一些被撕碎的和許清的合影以及點點的生活痕跡。
沈臨照常給陳宿嶠上完花之后就抱著溫淮的骨灰來到一片洶涌的海邊,他坐在一塊礁石上,海風吹起他的衣擺。
他平靜的從口袋中拿出匕首,像過去的無數次一樣對著自己舉起了起來……
溫熱的液體一點點的流下,沈臨趁著意識還沒完全消散,抱著溫淮走進了海里,也走向生命的終點。
—
沈臨看著此時鮮活、健康的溫淮,他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模樣,他拉開和溫淮的距離,公事公辦的開口。
“現在就去,小少爺。”
溫淮點了點頭,對著沈臨擺了下手,示意他隨意,此時的時間已經走向十一點,沈臨剛剛轉過身,房門就被人打開。
陳宿嶠干凈昂貴的衣服沾染了些許灰塵,臉上和手臂上都有著大大小小的傷口,看起來有些狼狽。
他的眼睛掃過沈臨隨后又掃過溫淮,但他的眼睛剛剛掃到溫淮,就看到溫淮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著他的方向走去,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還帶著一絲看好戲的惡趣味。
“怎么搞成了這個樣子,你還打不過許清嗎?”
溫淮嘴上這么說,但手卻拉過了他的手臂,對著沈臨開口,“你去拿一下醫藥箱。”沈臨看著溫淮握著陳宿嶠的手眼神微微暗了暗,但臉上并沒有表現出分毫,隨后他應了一聲。“是的,小少爺。”
陳宿嶠看著沈臨的背影臉上的表情出現了一點輕微的變化,但溫淮并沒有注意到,他拉著陳宿嶠的手臂來到沙發上坐下,向前湊了湊又看向他臉上的傷口。
半晌后,他收回眼神“嘖”了聲,“是你的武力越來越弱呢,還是許清的武力值太高呢?怎么被人留了這么多傷口。”
陳宿嶠看著此時的溫淮沒有講話,溫淮接著說道,“許清呢?不會被你打死了吧。”他只是隨口一說,不痛不癢的開了個玩笑。
陳宿嶠卻反應很大的抱住了他,手臂勒的很緊,溫淮有些吃痛,不自覺的從喉嚨露出一聲呻/吟。
陳宿嶠就立刻放開了他,神情顯得有些緊張,“哪里不舒服?今天有沒有吃飯。”溫淮眼神疑惑的看向他。
“不是和你一起吃的飯嗎?”
溫淮正在等著陳宿嶠的回道,突然就聽到沈臨的聲音猝不及防的在他的身上響起,“抱歉,打擾一下,先生,小少爺,醫藥箱。”
沈臨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他們的身后,甚至連腳步聲都沒有,溫淮被他聲音嚇了一跳,他看向沈臨,沈臨禮貌的微笑,把手上的醫藥箱遞給了溫淮。
“您要的東西,小少爺。”
溫淮接過醫藥箱后“嗯”了一聲,收回了放在沈臨身上的視線,轉身看向陳宿嶠,陳宿嶠正以一種奇怪的表情看像沈臨,甚至表情有些敵對,見他看過來,又平靜的扭頭看向他,開口。
“你和沈臨在一起很開心嗎?”
溫淮一只手打開醫藥箱,拿出處理傷口的物品,一只手拉過陳宿嶠的胳膊,以為陳宿嶠又在犯病。
他習以為常的垂下頭給陳宿嶠處理傷口,豪不走心的敷衍著陳宿嶠,“沒有,不開心。”他以為陳宿嶠會就此作罷或者生氣,但沒想到他聽到陳宿嶠平靜的開口。
“那你和許清在一起開心還是和沈臨在一起開心?哪一個會讓你的心情更好。”
陳宿嶠問的格外認真,手臂的肌肉卻微微鼓起,溫淮沉默的想,哦,又出新問題了,下一句不是和他在一起開心還是和沈臨在一起開心,而是換成了許清和沈臨。
這是什么無聊且死亡的問題,溫淮嘆了口氣,他賭氣般的開口,“這很重要嗎,難道我回答了和誰在一起更開心,我就能和他們在一起嗎?還是我就能得到什么東西呢?好了,和你……”
“可以考慮。”
溫淮還沒說完的話猝不及防的被陳宿嶠打斷,溫淮錯愕的看向陳宿嶠,開口,“什么?”陳宿嶠伸出一只手慢慢的撫上溫淮的頭發,緩緩地開口。
“可以考慮我們一起。”?
溫淮滿腦問號,什么一起,在一起?我們在一起還是我們幾個一起在一起。
這是不是有點太曖昧了呢?或者說,是不是有點太驚悚了呢。
他可不想早上一起來看見了自己和兩具尸/體以及一個殺人兇手躺在一起,殺人兇手還緊抱著他,嘴里問道。
“昨天玩的開心嗎?”
緊接著他后半輩子在牢里和陳宿嶠上演鐵窗淚或者監獄play……
第20章 選擇 “方便打開門嗎?”
溫淮想, 陳宿嶠的腦子是不是被打壞了,他拉著陳宿嶠的那只手,緊繃的更加厲害, 肌肉在襯衫下鼓起。
溫淮可以很明顯到可以感受陳宿嶠的不怎美好的情緒,但偏偏陳宿嶠面上擺出了一幅平靜、認真的模樣。
他看著陳宿嶠的模樣沉默了會扭頭對著沈臨開口, “沈臨,你學過法律對嗎?多人運動犯法嗎?判幾年?”
沈臨的神情有一瞬間空白, 隨后他笑了起來,他想, 小少爺, 還真是有趣, 沈臨止住笑意,開口。
“根據我國法律…”
“停。”
沈臨沒說完的話被陳宿嶠打斷,他的臉色有些無奈, 他扭過頭看著溫淮的眼睛對著他開口。
“我是認真的。”
溫淮沉默著陳宿嶠, 隨后視線轉到陳宿嶠暴起的肌肉,他開口,“真的嗎?”他的神情也很無奈, 他垂下頭繼續給陳宿嶠上藥,嘴中說道。
“別開玩笑了, 也不要在試探我了, 我和你在一起最開心。”
溫淮的那句話說完之后,陳宿嶠就陷入了沉默, 隨后他對著沈臨擺了擺手, 示意他離開,沈臨看了溫淮一眼告別后就離開了客廳。
瞬間,諾大的客廳只剩下他們兩個, 氣氛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溫淮照常的給陳宿嶠上藥、包扎,最后他開口。
“好了。”
他神色平靜的收拾醫藥箱,像是沒有看到陳宿嶠放到他身上復雜又危險的眼神一樣,溫淮提起醫藥箱,剛剛準備離開,手就被陳宿嶠拽住。
他扭頭看去,實在不知道陳宿嶠又在玩什么游戲,因此顯得有些不耐煩,“怎么了?”溫淮語氣不太好的開口。
“你坐下。”
陳宿嶠對著他命令,溫淮頓了頓放下醫藥箱,最終還是坐在了陳宿嶠旁邊,他再一次的開口詢問。
“你到底怎么了?”
陳宿嶠只是看著他,眼神從他的眼睛移到了他的嘴唇,溫淮以為他要接吻,他嘆了口氣,溫順的閉上了眼睛,唇向前湊了湊,像是在說“吻吧。”
但溫淮等來的卻是一個很淺的吻,陳宿嶠湊近近乎輕柔的吻了下溫淮的唇,沒有意料之中的深入和交纏,僅僅是單純的貼了貼。
隨后陳宿嶠的額頭抵住溫淮的額頭,手指抓著溫淮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語氣誠懇。
“對不起。”
溫淮表情疑惑,他輕輕的推了推,推開了陳宿嶠的身體,他看著陳宿嶠的雙眼,疑惑的開口。
“怎么突然道歉?”
陳宿嶠的聲音有些啞,眼里是溫淮看不懂的情緒,他動了動嘴唇有些干澀的開口。
“突然記起來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溫淮緊盯著陳宿嶠的眼睛,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出答案,陳宿嶠卻顯得有些沉默,他抓住溫淮手指的那只手,動作開始變得格外緊。
很快的溫淮就聽到陳宿嶠說出來那個他在心底預想的答案。
“我多了一段記憶,記憶里你很瘦,身體羸弱,每天都吃的很少,我們住在一起,但每天都在吵架甚至打架……”
陳宿嶠沉默了的放開了溫淮的手,彷佛陷入到了上輩子的情緒中,他停頓了下皺了皺眉開口繼續說道。
“我對你做了很多不怎么好的事情,在記憶里你并不是很開心,甚至可以說是……恨我。”
陳宿嶠說到最后兩個字的時候,表情有些自嘲,還有些不易察覺的生氣,溫淮以為陳宿嶠要開始跟他對峙,指責他怎么可以恨自己,但陳宿嶠很快的就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模樣。
他開口檢討著自己的罪行,但溫淮卻覺得陳宿嶠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里,他只是把記憶里他讓自己不開心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溫淮抬了抬手打斷了陳宿嶠的話,他的表情顯得格外平靜。
“我知道這些事情,所以,你想說什么?”
陳宿嶠莫名的笑了聲,他的手指輕輕的劃過溫淮脆弱的脖頸,開口,“你什么時候有的記憶還是一直都有?”
他的語調緩慢,手指的動作顯得有些憐惜,但溫淮卻覺得自己渾身發涼,他甚至覺得陳宿嶠剛剛的莫名其妙的行為都是為了他說出這句話,都是陳宿嶠虛情假意的把戲。
溫淮推開了陳宿嶠放在他脖頸上的手,表情顯得有些冷。
“那你現在想要做什么?想要和我吵架嗎?想要質問我憑什么恨你嗎?還是說想要重新做回上輩子的事情呢?”
溫淮的語氣顯得有些咄咄逼人,他那雙剛剛還在溫和的看向陳宿嶠的眼神,此時卻顯得敵對。
他拉開了和陳宿嶠的距離,一如記憶中在那棟別墅里溫淮的模樣,語氣格外的差。
“畢竟我現在很健康,可以足夠你繼續玩個三年五載,當然,你有了過去的記憶,也可以吸取上輩子的教訓。
你完全讓醫生從現在就開始調理我的身體,維持我的健康,用其他手段保持我的生命,可以讓我陪著你過完下半輩子,繼續跟你玩你追我趕的游戲。”
他的語氣慢慢的變得有些自嘲,他對著陳宿嶠開口,“畢竟你很擅長這么做?不是嗎?”
陳宿嶠看著此時情緒莫名的變得很差,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的溫淮,對著他伸出了手。
溫淮迅速的離他更遠了些,眼里滿是警惕,陳宿嶠不動聲色的又收回了手,他放緩自己的語調,盡量讓他聽起來很平靜溫和,他開口。
“我沒有這個意思。”
溫淮仍舊敵對的看著他,眼中像是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陳宿嶠的手指動了動,隨后又放下,他再一次的開口。
“真的沒有,我剛剛說的也都是真話,你可以選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也可以選擇一個你開心的人過完下輩子。”
陳宿嶠的耐心少的可憐,但面對此時的溫淮他又不得不放下自己的脾氣,重申了自己一遍剛剛說過的話。
溫淮嗤笑一聲,他開口,“然后呢?我選擇一個讓我開心的人生活,緊接著你在對他威脅,三番兩次的破壞他平靜的生活,逼著他走向另一條通往死亡的道路嗎?”
“那是個意外。”
陳宿嶠的聲音重了重,他解釋,“許清的事情跟我沒有任何關系,那單純的只是個意外,意外之所以叫意外,是因為他來的猝不及防,而我并沒有對他動手。”
陳宿嶠的表情冷漠,語氣中還有些不耐煩和對提起許清的厭煩,溫淮忍了又忍最終沒忍住繼續開口道。
“難道你沒有逼迫他嗎?不是你拿他的父母、拿我來威脅他嗎?如果沒有你,他會發生意外嗎?”
溫淮顯得有些格外憤怒,但他剛剛說出這句話,還沒繼續開口,話就被陳宿嶠打斷,“你是又在因為他跟我生氣嗎?小淮。”
陳宿嶠的眼睛看向溫淮,那雙幾乎和上輩子一樣的眼睛和神情,讓溫淮有些分不清他現在是在那一世。
熟悉的話,熟悉的眼神,溫淮突然感覺很無力,他對陳宿嶠一向很無力,他們之間陳宿嶠如果沒有恢復記憶的話,他們確實可以這樣過完一輩子。
但陳宿嶠一旦有了記憶,這就意味著過去這些沒有解決的事情又重新的攤在他們面前,逼著他們重新去解決。
如果說許清的事情是意外,那么他呢,那么他們之間的事情呢?他們之間有很多問題,不止止是許清,許清只是加速這一切運轉的重要零件。
這些事情都是需要解決的,但解決也就意味著吵架和敵對,也意味他和陳宿嶠的關系很有可能會回到上輩子的時候,他也會回到上輩子的時候。
那么他重生是為了什么呢。
半晌后,溫淮搖了搖頭,他又恢復到了他在沒有得知陳宿嶠恢復記憶之前的模樣,彷佛剛剛炸毛的溫淮只是陳宿嶠的錯覺而已。
溫淮平靜的開口,“沒有在和你生氣,時間不早了,我先去睡覺了。”
陳宿嶠從沙發站了起來,阻擋住了溫淮的腳步,他開口,“小淮,我們聊聊。”
溫淮抬起頭無聲的和陳宿嶠對峙,但最終溫淮還是敗了下來,他跟著陳宿嶠又一起坐回了沙發上。
溫淮的手指緊握,手指頭有些泛白,他的神情表面上看起來很冷靜,但內心卻莫名的恐慌,腦袋里屬于上輩子不愉快的記憶朝著他奔涌而來。
陳宿嶠見狀手指搭在他溫淮的手上,他開口,“放輕松,不要緊張。”
他像是在哄著一個嬰兒一樣哄著溫淮,慢慢的對著他說,“呼氣,吸氣。”溫淮不自覺的跟著陳宿嶠的語調呼吸氣起來。
等到他回過神來,身體已經被陳宿嶠抱在懷里,溫淮有些微微的愣神,反應過來后伸出手的推了推陳宿嶠,意外的很輕易的就推開了陳宿嶠。
“好些了嗎?”
陳宿嶠對著他開口,手指搭在他的手上,他的手心因為剛剛的原因出了很多汗,陳宿嶠抽了張紙巾,擦了擦他的手,神態顯得有些溫柔。
“別害怕,我不會對你做什么。”
陳宿嶠把紙扔進垃圾桶里,重新把他抱進了懷里,聲音在他的上方響起。
“害怕我?”
他的一只手慢慢的拍著溫淮的脊背,一下又一下,如同小時候陳宿嶠哄他睡覺一樣,熟悉又溫暖的記憶慢慢的替代掉了溫淮腦子里不愉快的記憶。
溫淮窩在陳宿嶠的懷里,慢慢的他伸出手回抱過去,頭靠在陳宿嶠的胸口上,剛剛緊張敵對的氣氛一時變得有些溫馨。
溫淮想,他對陳宿嶠有著很復雜的感情,陳宿嶠在他的生命中扮演著很重要的角色,也在他的身上留下來濃重的一筆。
他沒有辦法去忽視去不在乎陳宿嶠,也沒有辦法把陳宿嶠當作一個普通人去對待。
半晌后,溫淮從陳宿嶠的懷里直起身子,他拉開兩人的距離,冷著臉開口。
“聊什么?我不想和你吵架。”溫淮抬起頭和陳宿嶠對視,眼里沒有多余的情緒,陳宿嶠手指撫摸上溫淮柔軟的頭發,他開口。
“抱歉。”
溫淮撫開他的手,平靜的繼續說道,“你該道歉的,是你上輩子一直在傷害我。”溫淮如此的坦陳,表情顯得有些冷,他看了下時間開口。
“算了,沒什么好聊的,明天再說吧,晚安。”
說完之后溫淮就打算離開陳宿嶠的視線,他走向樓梯的方向,剛剛邁出一個臺階,就聽到陳宿嶠開口。
“你可以選擇你的人生,我不會打擾你做決定,三天的時間,你可以隨意選擇你喜歡的人生活。
而我會給你準備好一切,你接下來的生活不會因為你選擇了誰而開始生活降級。”
陳宿嶠的話幾乎算是在明牌提醒溫淮去找許清,溫淮的腳步頓了頓,他看向陳宿嶠。
陳宿嶠此時正躺在沙發上,臉上的表情陷入黑暗,讓人看不清他此時的情緒,也看不透他此時的心情。
陳宿嶠見他看過來,語氣正常的提醒,“許清現在在醫院,你可以去找他,或者等他找你。”
陳宿嶠的口音剛剛落下,溫淮的手機就響起,手機上仍是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號碼,也是許清的號碼。
電話鈴聲一遍遍的在安靜的客廳中響起,溫淮聽到陳宿嶠輕笑了聲,他開口,“這么快就醒來了。”隨后他對著溫淮說,“接吧,他或許也有上輩子的記憶。”
畢竟他們在那間房間打架時候,許清脫口而出的話就是上輩子的時候曾發生過的事情,對他的表情也逐漸變得狠戾起來。
溫淮聽到陳宿嶠這么說之后,他靠著墻滑動手機接聽了電話,電話里的許清似乎正在坐車,周圍有著汽車的鳴笛聲和風聲。
電話接通的那刻,他們之間一時陷入了沉默,電話內外沒有任何人開口,只有呼呼的風聲從話筒中傳來。
半晌后,許清似乎是關上了窗戶,電話內一下變得安靜了起來,許清開口,“最近過的開心嗎?”
溫淮沉默著沒有說話,陳宿嶠也平靜的聽著他們講話,溫淮的手機里有陳宿嶠裝的監聽的系統,因此許清說的每一句話,主要陳宿嶠想,他都可以聽到。
電話里的許清對這一切渾然不知,他沒有聽到溫淮的回答后,好脾氣的又繼續開口問道。
“你是有上輩子的記憶對嗎?小淮。”
溫淮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隨后他就聽到了許清輕笑一聲,他開口,“和我想的一樣,因為你一直在提醒我離你遠一點,你是在保護我嗎?”
坐在沙發上的陳宿嶠突然動了一下,黑色的眼珠直直的看向溫淮手里拿的手機,溫淮不用動腦子思考就知道陳宿嶠在監聽他的手機。
他干脆利落打開了擴音,許清的聲音瞬間在安靜的客廳內響起,他開口,“謝謝你。”
溫淮看著此時陳宿嶠看似沒什么表情的臉,心里莫名的感受到一股報復的快感,隨后又覺得自己有些幼稚。
溫淮頓了頓對著電話那頭的許清嚴肅的開口,“不是在保護你,只是不想看到你死,因為你的死會影響到我的生活,我不想我的生活會因為其他人有任何的改變,但你還是要一步一步的靠近我。”
溫淮的話說的有些無情,但許清卻跟沒有聽到一樣,他笑了笑開口,“那也算是保護。”
溫淮一時有些沉默,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好,他一向不會應付像許清這條聽話只撿自己愛聽的來說的人。
許清在電話那邊繼續開口,聲音聽起來平靜溫和。
“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講,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開口。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在自作多情,但我希望我是在自作多情,我上輩子在死前曾說過,請你不要為我傷心,我不確定這句話你有沒有聽進去。
我現在想說的是,你不必為一個不值得的人傷心,也請不要為我背上道德的枷鎖,這太嚴重了。
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我們沒有辦法去改變他們,也不必說如果怎么怎么樣……
這未免有些太理想化,因為沒有這個意外還會有那個意外,這很正常。
我們要接受生活的所有安排,過好自己的每一天。
可以理解嗎?小淮。”
溫淮的手指動了動,剛想反駁許清他沒有自責,也沒有背上枷鎖,不必許清這個“死人受害者”來開導他,隨后溫淮就聽到許清鄭重的道歉。
“我想,我是不是應該對你說聲抱歉,不好意思,我很有可能是錯的,我不該試圖去用我的思想來改變你的人生軌跡,破壞你原本的生活。”
他笑了兩聲引用了溫淮剛剛說過的話,聲音依舊很溫柔,“所以更不必為了一個讓你的生活出現變化的罪人而自責、難過,也不要去想我的父母在我死后怎么怎么樣,想的太多了……”
許清很輕易的就戳中了溫淮在上輩子和這輩子一直恐慌和害怕的事情,他害怕見到許清的父母,更害怕他們對自己說話……
因為在溫淮看來如果許清沒有認識他的話,或許一切都會改變,許清還是許清,還是人群中的佼佼者,是同學們喜歡的老師,是父母喜愛的孩子。
他會按部就班的過完他這一生……但偏偏就遇見他,還和他扯上了關系,從而導致一個家庭的慘劇。
溫淮不自覺的垂下頭,模樣看上去有些可憐易碎,他聽著電話里面的許清繼續說道,“請放心,我的父母不會因為我的死亡而對你產生半分埋怨,他們只會為了我的離去感到傷心。
或許還會在知道一切后會像我一樣開導你,因為這和你是沒有關系的,怎么就給自己背上這么重的一個責任呢。”
許清的話一句一句的敲在溫淮的心上,也擊中了溫淮長埋在心底的那絲不易察覺的愧疚,他張了張嘴,還沒開口,電話里就傳來關車門的聲音,隨后他就聽到許清說。
“好了,我的話講完了,方便打開門嗎?我想關于你上輩子說你要跟我走的話,給你一個具體的答復。
我的答案是可以,我會給你我所擁有的一切。”
溫淮還沒回答許清,門就陳宿嶠打開,他的神情顯得有些頹廢,是溫淮很久都沒有見過的模樣,他把一張卡和一串鑰匙放在桌子面前,對著溫淮開口。
“記得帶上銀行卡和鑰匙,這里是你的房子,密碼是你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