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下班回到家后, 沈煙本來是打算定一個九點的鬧鐘，提醒自己不要忘記給范明旭發文件，但她掏出手機, 就看到了周行給她發的消息。
【周行：明天幫我和陸總買后天下午回來的機票，記得買首都機場起飛的。】
接著他把他和陸瑜的身份證件信息發了過來。
沈煙有些慌張，她怎么這么就輕易掌握了這么重要的機密信息, 不怕她拿出去賣嗎。
她特意看了一眼，周行還比陸瑜小幾個月，周行生日是6月, 雙子座的尾巴, 還挺符合他性格的。
沈煙回復了一個“好的”, 就在手機上給自己定了一個明天上午九點的提醒，提醒她給周行訂機票。
收到這個任務的時候，她才終于有了一種，她是來總裁辦干秘書的實在感。
這種工作內容，才是她理解的秘書應該做的事情，說起來，昨天聽到簡虹說陸總會自己泡咖啡的時候, 她還感覺到了一陣怪異, 現在想來, 泡咖啡這種事情，應該是秘書或者助理做的吧？
難怪簡虹說陸總是一個技術宅, 人很好的。人確實挺好的, 都能愿意自己親自泡咖啡。
那訂機票這種小事，就交給她吧。
被訂機票這件“小事”一打岔，等沈煙再次想起來，她還要給范明旭發演講稿的時候, 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沈煙從夢里驚醒，范明旭在夢里追殺她，問她為什么要拿三份一模一樣的發言稿騙她，嚇得她趕緊醒過來，醒過來之后，她才想到，她昨天晚上忘記給范明旭發“改完”的第三份演講稿了。
她緊張的一陣心慌，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五點十分，又看了眼微信，見范明旭沒有來催她才稍稍放心一點。
她忽然想到了范明旭上周五的理論——“周五下班前給和周一上班前給是一樣的”，同理可得，昨天晚上發給他和今天早上發給他，其實也是一樣的。
這么一想，她心里才好受一點。
于是，她心急忙慌地把昨天微信里發給范明旭的演講稿再次轉發給他。
這一套操作做完以后，看著微信對話框里三份一模一樣的發言稿，她才定下心來，幸好昨天范明旭讓她發微信，要讓她發內網，她只能現在爬起來去公司了。
塵埃落定后，剛剛因為恐懼而打斷的睡意又涌了上來，沈煙把手機扔到一旁，又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被鬧鐘喊醒，又到了她起床上班的時間點。
她把鬧鐘關掉之后，順手打開了微信，看到了他們的工作群里，范明旭發了一個號召大家向她學習的消息。
沈煙：？什么東西。
她以為是她的打開方式不對，于是退出微信，重現點開，點開之后，她看到了微信聊天框里，還有周行私發她的表情——一個大拇指。
沈煙：……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再次打開他們部門的工作群，仔細看了范明旭發的內容，才發現范明旭把她早上五點十分發給他發言稿的截圖發到了群里，對她“最新版”的發言材料大夸特夸，肯定了她通宵改材料的努力，還給她放了半天假，允許她上午在家里補覺。
沈煙：？還有這種好事。范明旭的腦補能力也太強了吧？
她雖然為上午有半天假高興，但她也很心虛，她不僅沒有通宵改材料，她還很害怕范明旭突發奇想點開三篇發言稿，然后他就會發現她是在糊弄他，交了三遍一樣的材料。
更何況，她并不太敢相信范明旭的話，畢竟簡虹說他連自己布置的任務都能忘記，萬一他今天說完給她放半天假，明天就不承認呢？于是，她又點開了和周行的對話框。
畢竟周行才是她的頂頭上司，而且他和范明旭明顯站的不是一派，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她可不想成為那個炮灰。
【沈煙：周特助，范總在群里說我今天上午可以不去上班，我真的可以不去嗎？】
【周行：他讓你不去，你就不去吧，我回去給你補一個外出流程，記得早上幫我們訂好機票就行。】
【沈煙：機票我記著呢。可是我沒有寫通宵，我就是昨天晚上忘記發給他了而已。】
【周行：沒事的，你休息吧。】
得到了頂頭上司的許可，沈煙自然是從善如流，繼續躺在了床上。
沒過多久，周行又發了條消息過來：【你這個點才問我，該不會已經快到公司了吧？】
沈煙剛想回復，周行打字非常迅速，又發了一條過來：【快到也沒事，你在周圍玩玩好了。】
沈煙也沒反駁他，回了他一句“好的”。
沈煙沒想到，這種陰差陽錯的烏龍會變成給她放半天假。她決定今天，不，是這個禮拜都不在背后“罵”范明旭了。
領導確實是有一些“管理藝術”的，她十分認可。
為了報答這半天假，她在給周行和陸瑜訂機票的時候，用了她自己的積分，給他們升了艙。
從經濟艙升到了超級經濟艙。
訂好票之后，她把截圖發給了周行，還很貼心地問了周行，對座位有沒有什么要求，喜歡坐在前面點還是后面點。
周行看到沈煙消息地時候，還很疑惑，公務艙還能選擇在后面點的嗎？
但他并沒有多想，回了她一句：【前面點吧。】
因為行程緊張，他也沒有點開沈煙發給他的訂單信息仔細看。
于是，等他和陸瑜到了首都機場，辦理完值機手續準備去貴賓廳休息的時候，他覺得機票的樣子有些不對，他低頭仔細看了一眼，才發現他們的機票都是超級經濟艙，進不去貴賓休息廳。
周行：？
他這才點開沈煙之前發給他的訂單信息的截圖，仔細看了訂單里的內容后，周行輕笑一聲，沈煙還挺真可愛的，竟然還用她自己的積分給他們升艙。
陸瑜見周行站著不往前走了，臉上還露出了奇怪地笑容，問他：“怎么了？”
周行收回笑容：“沒什么，我工作失誤買錯了機票。”
陸瑜：“？”
周行把他的機票遞給他：“買成了超級經濟艙。”
陸瑜愣了愣，疑惑道：“超級經濟艙？”
周行給陸瑜解釋了一下：“可能是經濟艙的前排吧。”
陸瑜點了點頭：“哦。”
周行看了眼時間，他們時間卡的挺準，還有二十分鐘就可以登機了：“恩，去登機口前面等吧。”
說完，陸瑜也沒有再說什么，就跟著周行一起往登機口走了。
周行邊走邊給沈煙發消息。
【周行：你怎么還自費上班？】
沈煙大概正在上班摸魚，她幾乎是秒回的：【我沒有自費上班啊？】
周行心想，這確實是他的工作失誤，是他忘記告訴沈煙，要給他們定公務艙了，于是他只能暗示沈煙。
【周行：你不需要用積分給我們升艙的，出差的機票錢可以全額報銷的。】
【沈煙：我積分多，沒事的。】
沈煙點完發送鍵，就意識到了周行的畫外音。
完了完了完了，她怎么會給她們的總裁和總裁特助訂機票訂經濟艙啊。
而且她都給他們用積分升級了，她怎么不給他們升級成公務艙啊？！
她肯定是被早上范明旭的奇怪舉動影響了，沉浸在上午不用上班的興奮感里，腦子一時沒轉過來。
沈煙趕緊滑跪：【不好意思啊，周特助，我早上沒想到要給你們訂公務艙，那我現在給航空公司打電話，給你們升艙啊。】
周行逗她：【還是用你的積分升艙嗎？】
【沈煙：可以的，我積分夠的。】
【周行：……沒事，我們坐超級經濟艙就行，不過你的積分，可能沒辦法報銷。】
沈煙沒想到周行還挺好說話，趕緊回復：【你和陸總能坐得慣就行，積分沒關系的，不用也會過期。】
周行發了一個“不忍直視”的表情：【我也就是單位報銷的時候，才會做公務艙的！當然坐得慣，更何況你還給我們升成了超級經濟艙。】
【沈煙：那就好，那陸總……？】
【周行：陸總也沒這么嬌氣，他可以的！】
沈煙這才放下心來，她這才發現，她原本以為的秘書應該做的雜活，好像要做好也挺不容易的。
第22章
沈煙剛反思完, 周行又給她布置了第二項任務，讓她聯系程老師，兩個小時以后派車到機場接他們。
沈煙發誓她一定要把這項工作做好！
沈煙趕緊回復好的, 立馬沖到了程榮程老師的工位旁邊：“程老師，周特助讓我聯系您，派輛車去機場接他和陸總。”
程榮有些驚訝：“現在嗎？”
沈煙肯定道：“對, 現在。”
程榮有些奇怪：“怎么今天想到讓公司派車了？”
沈煙顯然回答不上程榮的問題，她在程榮的工位邊上站了一會兒，有些擔心, 是不是程榮派車有什么困難。
“是現在沒有空的公車嗎？還是現在開過去會來不及？”沈煙很緊張。
程榮擺了擺手：“來得及來得及, 我現在就聯系司機。”
“那就好。”
沈煙見程榮拿起手機給司機打電話, 安排司機師傅去機場后，才回了自己的工位。
程榮掛完電話，見她回去了，又喊了聲她：“小沈，我一會兒把車牌號和司機師傅聯系方式發給你，然后你記得給我填一張派車單。”
沈煙：“派車單？”
程榮：“對，我一會兒發你, 你填好信息打印出來, 需要你和周特助, 以及范總簽字。”
沈煙向程榮比了一個“ok”的手勢，示意她知道了。
沈煙收到程榮發給她的派車單后, 認認真真地填寫了派車單上的內容。
填完后點了打印, 她起身去打印機里拿打印出來的派車單，回工位的路上，經過簡虹的工位，她停下來好奇地問簡虹：
“簡姐, 我們公司這么正規的嗎？陸總竟然沒專用車和專屬司機嗎？”
簡虹聽到沈煙提出的這個疑問，抬頭看了看辦公室里沒有不該有的人，又小心翼翼地去把辦公室的門鎖上，然后在沈煙好奇的眼神里回答她：“他應該有。”
沈煙：？
簡虹見沈煙眼神清澈，顯然沒有聽懂，于是，她復述了一遍：“按照常理，陸總應該有專屬車和司機。”
沈煙嘗試著接道：“但是他沒有……？”
簡虹點頭：“悟出來了嗎？”
沈煙搖頭：“沒有。”
簡虹：……
“好啦，你和小朋友打什么啞謎。”孟谷蘭看不下去，湊近她們，和沈煙說道，“小沈，你應該能感覺出來我們公司里暗流涌動吧？”
沈煙點頭，這她確實能看出來，也能從那天邢寧和錢夏楓的話里聽出來。
“董事會那幫老家伙們，對于陸總收購深羽科技，想要改變陸氏集團發展方向的決議很不滿，所以他們年年都會派第三方審計來駐場審計，美其名曰建立公司內控制度，其實就是要找陸總的茬，好讓董事長把陸總換掉。”
沈煙能感受到：“范總就是董事會老家伙們的代表吧？”
孟谷蘭肯定了沈煙的說法：“對，他分管的兩個部門，總裁辦和財務，負責人都是陸總的心腹，他就是來盯著他們的。”
沈煙忽然有些后怕：“那他今天早上在群里，這么夸我，該不會是……？”想收買她吧？
孟谷蘭“嘖”了一聲：“不好說，你看他會不會有什么其他動作。”
沈煙害怕：“要是有的話……？”
她可只想來老老實實上個班，并不想卷入這種斗爭當中。
孟谷蘭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和簡虹，還有程師傅，我們都是老陸總手下干了很多年的老人了，我們肯定是站在陸總這一邊的，但你還年輕，你可以選自己想選的立場，當然也可以不選。”
簡虹認可孟谷蘭最后一句話：“我們是沒辦法，已經被打上了標簽，畢竟是出來打工的，混一口飯吃，只要工資照發，社保照交，上面怎么樣關我們什么事呢。”
沈煙也很認可簡虹說的這段話，點了點頭：“恩，我就是想來安安穩穩上一個不太辛苦的班。”
孟谷蘭安慰她道：“你也別慌，要是范總找你麻煩，或者他對你說什么話，你就順著他，完了之后你可以和周特助說，這樣兩頭都不得罪。”
沈煙聽了孟谷蘭和簡虹的這一番話，受益匪淺。
她無以為報，想到今天是周三，決定瘋狂一把，請辦公室的人吃炸雞。
說點就點，炸雞店的外賣也很快，半個小時之后，炸雞桶和肥宅快樂水就出現在了他們辦公室里。
沈煙特意多點了一些，她想趁著今天陸瑜和周行沒回來，請她新交的兩個朋友——邢寧和錢夏楓一起來吃炸雞。
她在“業務交流群5.0”里面呼叫邢寧和錢夏楓，喊他們上來19樓。
邢寧和錢夏楓大概都不在忙，沈煙一呼叫，她們就坐電梯上來了。
總裁辦辦公室最前面有一個沒有人坐的工位，為了方便，平時點了下午茶她們就不放到茶水間里，放在這個空工位上。
邢寧和錢夏楓一進她們辦公室，就看到了沈煙點的炸雞。
沈煙見她們來了，準備起身招呼她們吃炸雞，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辦公室門口就出現了一個不速之客。
“范總好。”她們三個人站在門口，和范明旭打招呼。
范明旭看了看邢寧和錢夏楓，又看了看邢寧手里的筆記本。
邢寧趕緊解釋道：“我們上來找沈煙，有點報銷上的事情要問。”
范明旭點了點頭，沒有說什么，徑直往程榮的工位上走去。
邢寧和錢夏楓站在這里，一時間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他們等了一會兒，范明旭還在程榮工位前，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沈煙悄悄地建議她們：“要不，你們先下去，一會兒他走了我再喊你們上來？”
邢寧覺得這個主意很好，和錢夏楓對視了一眼后，很有默契的一起下去了。
幸好邢寧剛剛上來的時候，手里拿了一本筆記本，為她們出現在總裁辦做了有利的佐證。
沈煙悄悄地在心里記下來，以后她出去串門摸魚的時候，也要記得帶好筆記本。
范明旭和程榮說完話后，就走了。
沈煙見他離開辦公室，還特意假裝出去上廁所，實則觀察范明旭的動態，見范明旭坐進了電梯，她才給邢寧和錢夏楓發消息，說解除警報。
很快，受到召喚的邢寧和錢夏楓又上來了。
這次她們終于戴上了手套，吃上了炸雞。
就在她們一口炸雞一口可樂，快樂進行下午茶時間的時候，范明旭又一次出現在了總裁辦門口。
沈煙：……
邢寧：……
錢夏楓：……
就連和邢寧對視上的范明旭也：……
沈煙嚇得魂飛魄散，手里的炸雞都不知道往哪里扔，怎么會有這么尷尬的事情。
她昨天還發誓，這周都不會再“罵”范明旭的。
這時，邢寧硬著頭皮：“范總，您要吃炸雞嗎？”
說完，她還把炸雞桶遞到范明旭眼前，真誠地邀請他共進下午茶。
范明旭愣了愣，他被邢寧這一句話說的指責的話都不好意思說，有一種被將了一軍的感覺，他尷尬地笑了笑：“不了，你們吃，我血脂高吃不了。”
接著，又一次徑直走向了程榮。
沈煙、邢寧和錢夏楓面面相覷，沈煙再一次忍不住給邢寧豎起大拇指。
邢寧真的，應變能力也太強了，沈煙剛剛都能在范明旭的臉上看到不知所措，那可是范明旭啊。
范明旭一直到和程榮說完話，走出他們辦公室，都沒有再用正眼看過她們三個人，以及她們手里的炸雞。
范明旭一走，辦公室里就發出一陣爆笑。
“阿寧，你真的太厲害了！！”
邢寧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可拉倒吧，我說出來那句話我就后悔了，我真的是脫口而出。”
錢夏楓：“我第一次在范總臉上看到尷尬。”
“我也是。”簡虹也過來加入她們的對話：“這要放在以前，被他抓到在摸魚，他高低得說兩句。”
孟谷蘭也走了過來：“其實吃個下午茶怎么了，多正常。”
沈煙被孟谷蘭這一句話點醒了，對啊，工作這么辛苦，點個炸雞吃個下午茶怎么了，公司要是懂事一點，就得主動給他們提供下午茶，現在還要讓他們自費點。
“你們倆小姑娘是小沈的朋友？”孟谷蘭走過來抓了個翅根，和邢寧她們閑聊道。
邢寧：“恩，我們是去年秋招進來的實習生，現在在財務部實習。”
孟谷蘭了然：“難怪感覺沒見過，財務部還挺忙的吧。”
邢寧深深地認同：“忙！！特別是月初月末的時候，這幾天稍微好一點。”
孟谷蘭開玩笑道：“你們錢經理怎么壓榨實習生啊。”
邢寧幫他們錢經理說話：“錢經理自己也很忙，我經常看到他晚上八九點還在給我們內網發消息。”
她們邊吃邊聊，還沒聊完，范明旭又走了進來。
孟谷蘭看著門口的范明旭，和他開玩笑道：“范總，您這三進三出的，想吃炸雞直說啊，再不吃沒有了。”
范明旭再一次強調道：“……我吃不了。”
孟谷蘭：“吃不了的意思是，想吃但是不能吃？”
范明旭：……
“我不來找你，我找小沈。”
莫名其妙被點名的沈煙：“？”
范明旭：“小沈，你和我一起去商務局開會。”
沈煙：“啊？現在嗎？”
范明旭：“對，你會開車嗎？”
沈煙趕緊搖頭：“我不會。”
范明旭不認可道：“？怎么會有大學生不會開車的。”
范明旭看了看簡虹：“小簡，你空嗎？”
簡虹點了點頭，但范明旭略微思考，還是繞過她，又一次找到了程榮：“老程，你送我們去商務局吧。”
程榮：“？”
范明旭補充道：“開我的車。”
程榮這下沒問題了：“好的范總。”怎么能倒貼郵費私車公用呢。
沈煙剛剛聽到范明旭問簡虹的時候，松了一口氣，以為范明旭放棄了讓她一起去開會的想法。
結果，等范明旭帶著程榮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他又一次喊了沈煙：“小沈，你帶本筆記本，一起去。”
沈煙沒有想到，吃炸雞前從孟谷蘭和簡虹學習到的經驗，這么快就能用上了。
沈煙帶來筆記本，拿了支筆，就跟著范明旭和程榮下樓了。
在等電梯的時候，沈煙趁著范明旭不注意，趕緊和周行發消息，告訴他范明旭喊她一起去商務局開會的事情，她聽孟谷蘭和簡虹的話，向周行報備一下。
但等她發出去之后，才想起來，周行這個時間應該還在飛機上。
第23章
沈煙發完消息, 就把手機塞在衛衣前面的兜里，老老實實跟著范明旭和程榮進了電梯。
范明旭在電梯里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邊沈煙后，說道：“小沈啊, 你今年大四？”
沈煙老實回答道：“是的。”
范明旭繼續問道：“22歲？”
沈煙：“是的。”
范明旭皺著眉，嫌棄道：“也不小了，出來實習, 學生氣太重不是好事。”
沈煙：？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衛衣和闊腿牛仔褲，很想大聲反駁范明旭，人就算上班也應該有“穿衣自由”, 但是她不敢。
“哦。”沈煙很慫地認下了范明旭的指控。
范明旭繼續說道：“你走出去, 是代表我們陸氏集團形象的, 去買點新衣服。”
沈煙：“哦。”
倒是程榮在一旁開玩笑道：“范總，小沈才上了幾天班，就讓她先去買衣服，工資還沒拿到吧？”
沈煙看程榮問她，老實回答道：“還沒有。”
程榮的話讓范明旭若有所思：“老程啊，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們是不是應該給集團總部的員工也定做工作服？”
陸氏集團的主業是地產, 旗下的房地產公司和商場的銷售崗位, 都是會發統一定制工作服的。
程榮知道范明旭的親家是開服裝代工廠的, 一下就想明白了他的意圖，他反正無所謂, 發了工作服也不代表要穿, 更何況他的意見也不重要，于是，他順著范明旭的意思：“范總，您這主意不錯。”
“是吧？”得到認可的范明旭還挺得意, 他轉頭對沈煙說道：“小沈，你就給集團總部的員工做工作服這事，去做個調研，寫個匯報。”
莫名其妙被嫌棄，又莫名其妙被指派任務的沈煙：“啊？我嗎？”
范明旭肯定道：“對，你有問題的話，可以請教簡虹或者孟谷蘭，她們兩個在陸氏集團這么多年，經驗很豐富的。”
“叮——”范明旭說完，電梯就顯示到了負一樓，沈煙看著這個不爭氣的電梯，怎么下降速度這么慢，讓范明旭能在電梯下降的時候還給她布置工作任務。
這簡直是無妄之災。
她低頭看了看身上不爭氣的衛衣和牛仔褲，早知道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她今天早上起床，說什么都給自己畫一個全妝，穿上為了面試買的高跟鞋和西裝了。
她在心底默默地嘆了口氣，邊走邊在筆記本上記下調研工作服的工作任務，就怕自己一轉頭又忘了。
等等。
忘了？
她忽然想到了簡虹說的，范明旭給她布置的任務，她好好完成了以后，范明旭自己確忘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她是不是也可以……？
說不定范明旭轉過頭就忘了呢，工作嘛，拖拖就沒了。
沈煙覺得她簡直就是一個打工天才，這種大道理，都能被她上了兩周班就悟出來。
不過，這畢竟是一個事關集團總部這么多人的調研任務，她并不敢托大，像發言稿一樣什么準備都不做，萬一哪天范明旭突然想起來，她可沒有辦法立馬編出一個調研匯報來糊弄他。
她決定等開完會回公司以后，還是請教一下簡虹應該怎么做。至少先編出來一個大概，萬一范明旭沒忘記，來問她，她也有東西可以交代，萬一范明旭真的轉頭就忘了，那她也不能再主動讓他想起來這事。
拿定主意后的沈煙跟著范明旭和程榮一起走到了范明旭的車附近，范明旭把車鑰匙遞給程榮，程榮把車子開出來之后，沈煙見范明旭坐在后座，她并不想和范明旭一起坐在后座，很識相的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系好安全帶后，她從兜里掏出手機，本來想網上沖浪一會兒的，卻驚訝地看到了周行回復她的信息。
沈煙還在心想，現在帝都飛S市這么快的嗎？可她又看了眼時間，現在距離周行他們飛機起飛時間才過了一個小時，再快也不可能一個小時吧。
是了，她在想什么啊，像周行和陸瑜這樣每分鐘都在賺錢的人，怎么會不開一個飛機上的無線呢！
【周行：他自己沒助理嗎？】
【周行：他喊你去就去吧，去看看區政府里面什么樣。】
沈煙沒法接他第一句話，只能回他一個“好的”。
她剛想退出微信，就想到范明旭讓她調研工作服的事情，她是不是也應該和自己的頂頭上司報備一下？
于是，她重新點開對話框，把電梯上發生的事情簡略的告訴了周行。
在飛機上的周行，收到沈煙的消息，把消息內容放大，推了推坐在他邊上的陸瑜，把手機屏幕遞到陸瑜眼前。
陸瑜通讀了一遍周行手機上的字，一下就看出了范明旭的意圖：“他女婿家里有個服裝代工廠。”
周行了然：“我說嘛。”
但陸瑜也沒有阻止這事：“讓小沈做做看吧。”
周行把陸瑜的意思告訴沈煙：【你按范總的意思，好好做吧。】
隔了一會兒，周行又發過來一條：【報告寫好了先給我看一下。】
沈煙看著周行發過來的第二條消息，覺得簡虹和孟谷蘭說的真的非常正確，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她這種夾在中間的小鬼想要生存，就是應該實時匯報。
見周行沒有其他指示，沈煙就把手機放回兜里了。
沈煙剛剛在認真回消息，沒有注意，現在她放下手機抬起頭看向車前方，才發現他們程老師不愧是車隊負責人，開起車來又快又狠。
S市市中心的下午，過了限行時間，路上還是有點堵的，程榮開著范明旭的車，在車流里穿梭，不停超車，沈煙坐在副駕駛上，有一種在玩“暴力摩托”的感覺。
很快，他們就到了區政府大院，車不能開進去，范明旭就帶著沈煙先下車了，讓程榮去找個停車的地方等著。
沈煙跟在范明旭后面，看范明旭笑盈盈地向門口保安派煙，被保安拒絕并告知他這里禁止吸煙，他也不惱，拿出會議通知書，等保安確認過后，給他們放行。
范明旭特意等了等沈煙，和沈煙并排走：“現在都管得嚴，煙也不能收。”
沈煙不知道該回什么，只能沉默。
范明旭繼續對她說道：“聽說周特助還挺看重你的。”
沈煙心里大驚，這是要來“策反”她嗎？
她用誠惶誠恐的語氣說道：“我才剛來，要向周特助學習的地方還很多。”
范明旭笑道：“周特助也比你大不了幾歲，他也不過就是運氣好，讀書的時候和小陸總分在了一個宿舍而已。”
沈煙：……這是她能知道的嗎？她雖然能從范總平時的語氣中感受到他經常看輕周特助，但是這么大明大白的告訴她，是不是也不太好呢？
沈煙心中警鈴大作，她該說什么，她該怎么辦，區政府大院怎么這么大，這么還不走到開會的會議室。
直覺告訴她不能在這里反駁范明旭夸周行，但是她也做不到附和范明旭說周行壞話啊。
沈煙覺得范明旭下一秒就要讓她做他的內線，告訴他周行的一舉一動了。
好在這時，后面有人喊了一句“范總”。
范明旭停下腳步，轉過頭，和來人打了聲招呼：“楊總。”
“楊總”把目光看向沈煙，范明旭向“楊總”介紹道：“小沈，我們新來的實習生。”
范明旭又向沈煙介紹道：“這是我們華信集團的楊總。”
沈煙這才解除警鈴，謝謝這個“楊總”救她狗命，她跟在范明旭后面喊了一聲：“楊總好。”
范明旭和“楊總”并排走在了前面，沈煙樂得跟在他們后面。
她最近和華信集團還挺有緣分的，到處都是華信集團的人，也不知道這個楊總是哪個楊總。
她胡思亂想間，他們已經走進了區政府大樓，等電梯的時候，“楊總”向大門口招了招手，然后向他們介紹道：“這是我們新來的小伙子，小鐘。”
沈煙聽到這個姓，抬起頭，看到了小跑著向他們走過來的人。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可是S市啊？！直轄區！超大城市！
怎么她就能一個禮拜碰到兩次前男友呢？！
她在心底默默翻了一個白眼。
“楊總”見鐘丞跑到了他身邊，向鐘丞介紹道：“這兩位是陸氏集團的范總和小沈。”
鐘丞伸出手，和范明旭握了握手：“范總好。”
和范明旭打完招呼，鐘丞又把手伸到了沈煙面前。
沈煙：……
她可真是騎虎難下，當著范總和楊總的面，她只能伸出手，和鐘丞意思意思的手碰了碰，迅速地撤回自己的手。
好在鐘丞也沒有要在這個場合表露出他倆認識的事情。
他們到達會議室的時候，距離會議開始只有十分鐘了，范明旭讓沈煙去門口的簽到表簽到，他自己和楊總一起先進會場了。
沈煙拿著筆去會議室門口的桌子上找到陸氏集團，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簽了自己和范總的名字。
起身的時候，身后的鐘丞突然開口說道：“筆可以借我用一下嗎？”
沈煙：？
她指了指桌子上放著的會務準備的簽到筆：“這不有嗎？”
鐘丞沒說什么，拿起桌上的筆在華信集團那一欄簽了字，等他簽完字直起身，沈煙已經沒有了身影。
第24章
沈煙步入會議室, 意外的發現這個會還挺正式的。
會議桌是一個長型的大桌子，座位上擺放著茶水和席卡，沈煙仔細辨認了一下席卡上的名字, 主位上擺放著的是幾個政府部門，席卡對應的座位上基本都坐了人，只有中間的位置還空著, 長桌對面擺放的則是幾個S市知名企業的席卡。
長桌子的后面有一排橫著擺放的桌椅，沈煙了然，這就是給她們這種助理準備的位置了, 她挑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把筆記本放在桌面上打開, 等著會議開始。
會議在主位中間的領導落座后，旁邊的主持人就宣布開始了。
這是沈煙第一次到政府里開會，她考了這么多次國考、省考、事業編，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已經上岸的人匯報發言，她很認真的記下會議內容，甚至發言用詞，逐字學習。
盡管她不知道范明旭喊她來開會的目的是什么, 但這場會確實讓她學習到了不少東西。
政府部門發言后, 就是各個公司代表發言了, 范明旭的發言內容就是那篇她轉發三次的發言稿，沈煙聽了第一個公司代表的發言, 就停下了記筆記的手。
她也算是對得起范明旭, 不是她自夸，雖然這份發言稿范明旭打回三次，她都一次沒改，但她肯定, 比現在發言的這個公司寫得好。
她放下筆后，就點開了手機，先看看微信有沒有什么漏掉的消息，再看看朋友圈有沒有漏看的內容，再點開支付寶去驅趕小雞。
趕走馮珊珊和孫瓊斯的小雞后，沈煙看到消息那一欄有一個紅點，她還以為是誰提醒她收能量，就點開了，卻沒想到是鐘丞的信息。
鐘丞：煙煙，這種政府會，我們就是來沖個人數的，不用這么認真的記筆記。
沈煙：？是她大意了，她拉黑了他的微信、微博、手機號碼，竟然漏了支付寶。
支付寶也有聊天功能的！
看了看他的發言時間，在會議開始以后，顯然是看到了她在記筆記以后發的，天吶，他為什么一副“讓我教教你”的語氣啊？
沈煙對自己之前的眼光產生了懷疑，她不禁開始回憶，以前的鐘丞也是這樣的嗎？
她真的眼光好差啊。
她不想回他，把他支付寶也刪除拉黑一條龍，對話框也被她刪掉了，眼不見為凈。
而坐在另一邊的鐘丞，見沈煙遲遲沒有回他消息，頻頻往她這邊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分手是他提的，他知道自己和沈煙兩個外地人，留在S市打拼是沒有前途的，更何況和他分手的時候，沈煙連工作都沒有找到。
他們兩個窮大學生，他很害怕萬一沈煙要繼續考公，等六月份畢業以后，要他養怎么辦。
沒想到沈煙看著社恐，竟然一聲不吭投了陸氏集團的簡歷，還被錄用了，讓他有點高興，又有點擔心。
他不知道沈煙為什么會被陸氏集團錄用，是不是陸氏集團的HR搞錯了，但他擔心沈煙這個性格上了班會吃虧，他總想找機會再和沈煙聊一聊，他們做不成男女朋友，但還是朋友啊，沈煙如果遇到困難，他肯定會幫的。
沒想到沈煙把他全部的聯系方式都拉黑了，只有支付寶好友還留著，大概是忘記了。
他見沈煙點開手機也沒有要回他的意思，心想大概是支付寶沒有開消息提醒，幸好他們公司搬到了陸氏旁邊，他有的是機會找到她——
會議結束后，沈煙就跟著范明旭一起出了區政府大院，程榮已經在大院門口等著了。
沈煙看了看時間，四點一刻，按照程老師的車技，回到公司可能只需要20分鐘。
這就有點尷尬了，要不是和范明旭坐一輛車，她肯定可以直接下班了吧。
范明旭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對她說道：“小沈啊，你回去以后，把今天的會議內容整理一下，我今天是代陸總開會的，明天一上班，就要去和陸總匯報會議內容的。”
沈煙心想，范總這個時間給她布置工作，還說明天一上班就要匯報，這弦外之音不就是讓她今天加班嗎？！她竟然還想直接下班，簡直在做夢。
不過，范明旭就這樣，這個態度，還想拉攏她？
盡管她心里百轉千回，但面上還是老老實實地回了范明旭一句“好的”。
范明旭聽她乖巧的回了“好的”，點了點頭：“小沈啊，周特助看重你，我也想好好培養你的，你不要怕加班辛苦，你現在沒有男朋友吧？”
沈煙：“……沒有。”
范明旭鼓勵她道：“對呀，反正你也單身，晚上回了家也沒事情做，不如在公司加班，打拼一下事業，你看周特助也沒比你大幾歲，你要是能干肯干，以后我肯定力挺你的呀。”
沈煙：……怎么這就給她畫上餅了？而且，他剛剛來的路上不還說，周特助是運氣好和陸總做室友。
沈煙心里瘋狂吐槽，但面上只能沉默，還是在一旁開車的程榮見沈煙久久不說話，氣氛略微有些尷尬，開口說道：“范總，我又要說了，你讓小姑娘一直加班么，人家怎么有時間去找對象咯。”
沈煙十分感激幫她解圍的程老師。
范明旭想了想，覺得程榮說的也有道理：“也是，我們剛剛給公司領了一個‘責任企業’獎杯回來，是要給結婚率、生育率做貢獻的，老程你說的這倒確實是一個問題。你說我們公司每年新招那么多大學生，內部消化不行嗎？”
程榮開玩笑道：“這樣就可以‘夫妻雙雙把班加’了是吧？”
范明旭“哈哈”笑了兩聲：“這主意確實不錯，老程你可真是我的點子王。”
“小沈，你抽空再給我寫一個公司內部聯誼的活動方案。”
沈煙：？？？
沈煙弱弱地問道：“范總，那工作服的調研……？”
不能一個下午給她布置兩樣活吧？不對，算上會議總結，是三份！！！
“先弄工作服，工作服的事弄完，再弄聯誼的。”范明旭忽然想到，“剛剛老楊邊上那個小伙子，看起來也是一副大學剛畢業的樣子，我們也可以和華信一起搞嘛，反正現在離得也近。”
沈煙：……這都什么事，怎么范明旭還惦記上鐘丞了。鐘丞這是陰魂不散了是吧？——
鐘丞確實是陰魂不散。
沈煙加了一個小時班，把范總要的會議記錄整理了出來，只能說幸好她沒有聽信鐘丞的話，有好好做筆記，不然一個小時她可能都整理不完。
他是專門來害她的吧？
五月的天，日頭漸長，微風輕拂，她加完班，在食堂吃完晚飯，太陽還沒有完全落山。她想著馮珊珊這幾天回學校幫孫瓊斯政審了，她回家確實也沒事做，公司離江邊也不遠，就打算騎著她的電瓶車去江邊轉一轉，幸運的話還能看到日落。
她先去公司附近的咖啡店買了一杯咖啡，放在電瓶車車籃里，就騎車去江邊了。
江邊堤岸公園里，有不少吃完晚飯出來散步的人，沈煙手里端著咖啡坐在長椅上，看著波光粼粼的江水起起伏伏。
還挺舒適，S市也沒有那么壓力大快節奏。
沈煙閉上眼睛，任由夏風吹在她的臉上。
等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她并不想看到的人。
一定是她睜眼的方式不對，于是，她又閉眼又睜眼。
還是鐘丞。
“你怎么陰魂不散的？”沈煙感覺她心中的怒氣馬上都要治好她的社恐了。
鐘丞：“我看你一個人來江邊，我怕你想不開。”
沈煙：“你跟蹤我？”
鐘丞：“不是，你開電瓶車也很難跟上。”
沈煙：“……”
她覺得自己快要耐心耗盡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鐘丞：“沈煙，我是想說，我雖然和你提分手，但是這不代表我不喜歡你了，只是我們兩個外地人想要在S市立足，太難了。”
沈煙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了，他在說什么？！
“你是準備吃楊茗的軟飯，養我嗎？”
鐘丞沒想到沈煙會說的這么直白：“不，當然不是。”
沈煙冷哼一聲：“那你在說什么？”
鐘丞結巴了一下：“我，我只是，我只是想說，你要是遇到問題，我會立馬出現的。”
沈煙：“你只要不出現在我面前，我就沒有問題。”
沈煙見鐘丞還想說什么，她立馬打斷他：“這樣，我問你，你和我分手，是覺得和我在一起，會在s市過苦日子？”
鐘丞沒有反駁：“這是現實問題。”
沈煙：“那既然你選擇屈服于現實，你還來找我做什么呢？”
“我，我……”鐘丞答不上來，他也不知道。
沈煙： “我周日聚餐的時候，遇到了楊茗。”
鐘丞很驚訝。
沈煙繼續說道：“她好像并不知道你已經分手了。”
鐘丞低頭：“我，我還沒告訴她。”
沈煙：“你可以告訴她了，順便我也告訴你，我爸媽給我在S市買好房子了，你不用對我有什么愧疚感，你也確實幫不上我什么忙。”
鐘丞張了張嘴，都有些語無倫次了：“不是，煙煙，沈煙……你……我……”
沈煙非常滿意的看到了鐘丞瞬間變了臉色，她繼續說道：
“你還是盡快告訴楊茗你分手的事情吧，人總不能兩頭都落空吧？”
說完這些話，沈煙端著她的咖啡，就走了，留下鐘丞一個人站在長椅旁。
夜色漸重，夕陽緩緩落下，江邊的路燈一一亮了，江對岸寫字樓里的燈光也在夜市中更明顯了。
沈煙拿著咖啡走在江邊，她還是有點難過的吧？
她以為告訴鐘丞她們家其實挺有錢的消息的那一刻，會有一種“年度爽文”的感覺，但其實并沒有。
她看到鐘丞眼里閃過的震驚、尷尬，可能還有點懊悔的神情時，她只覺得生氣和難過。
她的眼光真的很差！！！她還是氣死了！！
咖啡已經被她喝的差不多了，“啪——”她捏扁了手里的咖啡紙杯。
“看不出來，力氣還挺大啊。”
沈煙轉過頭，就看到周行笑嘻嘻地向她走來：“怎么哭了？我不在的時候，范總欺負你嗎？”
第25章
沈煙今天只是突發奇想來江邊轉轉, 竟然能接二連三的碰到認識的人。
她覺得有些丟人，伸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順著周行的話, 說道：“恩，今天去區政府開完會，范總給我布置了一篇調研報告, 一份工作方案，還有一篇會議總結。”
調研報告和會議總結周行知道。
“工作方案是什么？”他問。
沈煙：“范總說，要和華信開聯誼會, 讓我寫個工作方案。”
周行反問他：“怎么會想到和華信一起？”
沈煙想了想, 推測道：“可能開會的時候, 正好碰到了華信的人？”
周行輕聲地“嘖”了一聲：“他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沈煙：“呃，那我要弄嗎？”
周行：“弄吧，不過也不急，他今天說想弄，可能明天就不想了，你等他再來催你的時候，再弄。”
沈煙虛心學習：“那他下次問起來, 我怎么說啊？”
“你就說, 你在弄, 還沒好，讓他等等。”周行給她解釋道, “反正進度0, 和進度99，都是沒好。”
沈煙又學習到了：“行。”
“你……”周行見沈煙神色恢復了正常，欲言又止。
他其實大概能猜到沈煙為什么哭，他剛剛看到沈煙和一個男生在說話, 也看到了她很生氣地走了，周行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他能想象得到發生了什么，他想問，又怕沈煙覺得尷尬，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你要是覺得工作壓力大的話，可以和我說，范總那邊沒關系的。”
沈煙覺得自己也太不爭氣了，明明是從火坑里跳出來，還是控制不止自己的眼淚，還好巧不巧，被自己的上司看見，她剛剛都要以為周行是不是要問她鐘丞的事情，沒想到他以為是她工作壓力太大，她順著周行的意思說道：
“恩，簡姐和孟姐已經教過我怎么糊弄范總了。”
周行聽了這話，開玩笑道：“恩？你竟然要糊弄你的領導。”
沈煙換了一個詞：“……應付？”
周行質疑她：“應付？”
沈煙發揮她這四年的文字功底：“……敷衍？”
周行又一次反問她：“敷衍？”
沈煙靈光一閃，想出來一個匯集她畢生所學的詞：“向上管理！”
周行點了點頭，覺得沈煙不愧是他看中的人，一語中的。
周行：“沒錯，就是向上管理。”
沈煙問周行：“周特助，你怎么在這這里？”
周行：“我住附近，吃完飯來散步。”
沈煙驚訝：“你不是下午才剛下飛機？”
周行沒明白沈煙為什么這么驚訝：“對啊，我下飛機就讓司機師傅直接送我回家了。”
沈煙愣住：“不回公司嗎？”
周行好像有點跟上沈煙的思路了，他輕笑一聲：“我辛辛苦苦出了三天差，難道還要回去加班嗎？”
沈煙：……是她狹隘了。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她只能奉承她的上司：“我以為您這么位高權重，應該會喜歡加班。”
敬語都用上了。
周行：“……謝謝你，沒有人喜歡加班。”
沈煙：“哦。”
周行忽然意識到什么：“你這是活學活用，向上管理上我了，是吧？”
沈煙面露尷尬：“我怎么敢呢。”
周行隨口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問完，周行就察覺自己失言了，他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小沈還能為什么在這里，不是和剛剛那個小伙子來分手，就是和剛剛那個小伙子來約會啊。
沈煙倒是面色正常：“我剛下班，來吹吹風。”
“這樣啊。”周行也沒有多追問，他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那你繼續吹？還是我送你回家？”
周行倒也不是假客氣，他家就在附近，真要送沈煙的話，他可以回家開車。
不過，沈煙倒是真不用他送，她指了指不遠處的電瓶車停放點：“不用，我開電瓶車來的。”
周行想起來，上次他還碰到了騎電瓶車的沈煙。
“行，那我也不假客氣了，要是工作壓力真的很大，或者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盡管和我提。”
沈煙點了點頭。
周行又說道：“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雖然當這個總裁特助有幾年了，但是我們辦公室的人你也都認識了，都是老師傅，沒有一個需要我操心的，你是第一個年輕人，有事情及時和我說。”
周行的這番話說的真誠又意外，沈煙以前只在電視上、書上看過別人上班，被灌輸也都是“不要把同事當朋友”、“和同事談戀愛就像太監和宮女對食”之類的思想，但她真的上了幾天班以后，覺得自己不僅交到了朋友，有一起吐槽的對象，有很好的辦公室氛圍，領導也很真摯，和她以前的想象不太一樣。
“謝謝，我會的。”沈煙的這聲“謝謝”也是發自肺腑的——
日子就這么緊鑼密鼓的一天天過著，沈煙每天就上班下班、過周末，偶爾天氣好的時候，她會再去江邊散散步，但后來她就沒有碰到鐘丞或者周行了。
唯一出乎她意料的，是范總。
她按照大家傳授給她的“拖”字決，在公司內網發了一個工作服調研問卷后，就把這個工作拋到了腦后，直到有一天，范明旭到他們辦公室的時候，特意跑到她的工位上：
“小沈啊，那個工作服調研做的怎么樣了？”
沈煙大驚，說好的范總前腳布置工作后腳就忘呢？！只能說，幸好她還在內網發了一個調查問卷。
“呃，范總，是這樣的……”
范明旭打斷她：“你整理一下，等下來我辦公室和我匯報。”
沈煙：？這是什么環節。
范明旭并沒有給她解釋，說完，他就走了。
沈煙等他一出辦公室，趕緊向簡虹求助：“簡姐，救救我，我怎么辦啊？！”
簡虹沒理解：“這有啥，你就去他辦公室，說兩句糊弄一下他，隨便編一個進度，但是報告還沒好，讓他再等等，就這樣。”
沈煙：“……可是我緊張。”
簡虹愣了愣：“剛剛如果他不打斷你，你會說什么？”
沈煙想了想：“我會告訴他，我在內網發了問卷調查，調查結果是總部的同事們希望工作服可以偏向實用性，除了普通的襯衫西褲以外，希望冬天可以配沖鋒衣或者羽絨服。”
簡虹很認可：“恩，這不是很好嘛，一會兒你就這么和他說，可以再加上一點數據，比如百分之多少的同事認為要配沖鋒衣之類的。”
沈煙：“可是他不是讓我去匯報？”
簡虹：“對啊，這不就是匯報？”
沈煙出乎意料：“這就算嗎？”
簡虹反問她：“這不算嗎？”
沈煙：“我以為，他說的匯報，是那種要說個十幾二十分鐘的。”
簡虹擺擺手：“沒事的，你不要緊張，就按你剛剛的思路說就行，沒問題的。”
簡虹旁邊工位的孟谷蘭也湊過來：“我剛剛統計好集團通訊錄，我把總部的人數和男女比例發給你。”
沈煙感動：“謝謝孟姐，謝謝簡姐。”
簡虹：“客氣啥。”
周行也湊了過來：“你要是實在緊張，就把要匯報的內容先在word文檔里寫好，然后打出來，去他辦公室以后直接讀就行。”
沈煙覺得周行給的這個方法是真的不錯，就算只是幾句話，范明旭直接問她她回答，和她特意去他辦公室向他匯報，給她的心理壓力還是不一樣的。
不過直接讀的話，就算她緊張，也總不會讀錯。
沈煙迅速地匯集了一下各方面的資料，在word文檔里簡單組織了一下語言，就打印了出來。
他們辦公室只有兩臺打印機，沈煙的電腦連著的打印機在辦公室門口的位置，沈煙拿了打印的紙質稿，就聽到周行對她說：
“小沈，我幫你把一下關？”
沈煙感激地把匯報內容遞給周行：“謝謝周特助。”
周行通讀了一遍后，肯定道：“小沈，你前期做了不少工作啊，你這些內容，套個格式，說點套話，調研稿都出來了。”
沈煙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恩，如果范總后續再問我要，我應該能很快把調研報告寫出來。”
周行鼓勵她：“去匯報吧，加油。”
沈煙：“恩！”
沈煙硬著頭皮帶著她的匯報材料到了范明旭的辦公室門前，明明她心里對范明旭諸多吐槽，但她不得不承認，她看到范明旭還是有些害怕的。
她在范明旭辦公室門口站了一會兒，做了心理建設才敲了敲門。
“請進。”
沈煙結巴道：“呃，范總，我來向，您匯報，工作服的，呃，調研進度。”
范明旭的領導范還是很足的，他微微點頭：“恩，說吧。”
沈煙就這么站在他辦公桌的前面，掏出她的“大抄”，開始逐字照著念。
因為她過于緊張，壓根沒有發現，在她展開她手里A4紙的時候，范明旭對她看了好幾眼。
沈煙只覺得幸好她準備了紙質稿，一開始念稿子，她就感覺自己的頭腦一片空白，差點就要不認識紙上的字了。
第26章
沈煙覺得眼前的字仿佛都不是字,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辨認每一個字，不要看岔行, 她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聲音在抖。
她想著面試班老師教的，緊張的時候，如果控制不住聲音發抖就加大音量。
于是她越念越大聲, 越念信念越強。
全部讀完之后，放下稿紙，她才發現范明旭在盯著她看。
沈煙：……
范明旭問她：“念完了？”
沈煙：“恩。”
范明旭伸手：“稿子給我看看。”
沈煙：“哦。”
范明旭接過沈煙手里的稿紙：“行, 你回去吧, 我再看看。”
“好的, 范總。”沈煙這才松了口氣，她轉身準備走的時候，突然想到，“范總，所以您決定，冬季外套，是羽絨服還是沖鋒衣？”
范明旭看了兩眼她的匯報材料, 朝她點了點頭：“好的。”
沈煙：“啊？”
范明旭見她定定地看著自己, 又強調道：“我說我知道了, 你先回去吧。”
沈煙不理解，但她能聽懂范明旭的指令：“哦, 好的。”
沈煙百思不得其解, 她一路回到工位，都沒有想通，范明旭的那句“好的”是什么意思。
她問前座的簡虹：“簡姐，我問范總, 是羽絨服還是沖鋒衣，他回了我一句‘好的’，是什么意思？”
簡虹聽了這話，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就當，范總要思考一下吧。”
沈煙還是沒理解：“那我下次再去問他？因為問卷調查里，大家對這倆的選擇，是對半開的，這個如果不決定的話，我很難寫調研的結論。”
簡虹：“恩，下次他再問你要報告的時候，你問他。”
沈煙雖然還是不理解，但至少有了應對辦法。
孟谷蘭在一旁補充道：“這筆單子大概率會給范總的親家，他可能要問一下哪個利潤率高。”
沈煙這才醍醐灌頂。
她還傻兮兮的以為，范總只是單純的“問他A or B，回答or”，果然領導就是領導，領導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深意的。
簡虹問道：“你當時說范總讓你搞一個這個，還有一個是聯誼，是吧？”
沈煙點點頭：“對。”
周行也湊過來，說道：“工作服他沒忘，可你看他還提聯誼嗎？”
沈煙接道：“因為工作服他有利可圖？”
簡虹撇撇嘴：“我可沒說哦。”
周行聳聳肩：“我也沒有。”
沈煙瞬間做了一個把嘴巴閉起來的動作：“我剛剛嗓子啞了。”
孟谷蘭陰陽怪氣道：“我們公司的采購招標可是公開公正的。”
簡虹看周行湊過來，打趣他道：“周特助，你是不是很期待和華信聯誼？”
被突然點名的周行：……
他不自覺的耳后根都紅了。
“沒，沒有。”
他看著面前四雙探究的眼神，連另外半邊的程榮聽到這個話題也湊了過來。
周行沒辦法，胡亂說道：“華信那么個互聯網企業，都是程序員，我期待啥啊。”
孟谷蘭了然：“懂了，上上周采訪陸總的雜志社更合適，我還有他們主編的聯系方式呢，小沈，你準備動手寫聯誼方案的時候問我要。”
周行簡直百口莫辯，他忽然理解陸瑜之前造謠自己有對象的事情了。
但陸瑜畢竟是總裁，他說自己有對象，沒有人會追著他問對象是誰，男的女的，做什么工作的，可他不一樣，他看著面前的幾個虎視眈眈的人，他懷疑他剛說完自己有對象，她們就會打破砂鍋問到底，追著自己的問對方的詳細情況，他上哪兒去編這么個人出來。
他只能朝她們揮揮手：“我突然想到我有個會要開，你們繼續聊。”
說完，他就端起桌上的筆記本電腦，站起身走了。
他開會遁還不行嗎？
周行被嚇跑后，他們幾個又把八卦的目光轉向了沈煙。
“小沈啊，我們還沒問過你呢，你有對象嗎？”簡虹問道。
莫名其妙被轉移話題的沈煙：“……沒有。”
這句“沒有”可讓辦公室的哥哥姐姐們興奮了起來。
簡虹：“我們公司今年新進來的男生，還有你們學校的呢，你應該都認識吧？”
沈煙老實回答：“吃過一次飯。”
簡虹八卦道：“怎么樣怎么樣，有沒有合適的？”
程榮因為工作上的緣故，和其中幾個人有些接觸：“就和你一起進來的那個小余，余新年，我覺得他人就不錯，每次看到我都樂呵呵的和我打招呼。”
沈煙：“……我和他不是很熟。”
程榮毫不在意：“談戀愛嘛，談談就熟了。”
這話也太粗糙了。
程榮繼續說道：“小余你不喜歡的話，其他幾個程序員呢？程序員多好啊，每天上班996，都不用擔心他們出去鬼混。”
沈煙：……這也能算優點的嗎？
簡虹被程榮這么一提名，也想到了她接觸過的男生：“還有那個小李，全名我忘了，還是你們學校學生會主席呢，能力肯定是強的，長得也不錯。”
沈煙：“……我和他就更不熟了。”
沈煙忽然有點羨慕周行有會可以開了，她怎么沒有這么恰到好處的會議啊。
這時，孟谷蘭冷不丁地來了一句：“小李能有周特助長得好看？”
“是哦。”簡虹若有所思，“這么一對比，確實還是周特助更帥一點。周特助也不過就大小沈三屆，不知道周特助幾月份生的，讀書早不早，早的話可能只比小沈大兩歲。”
程榮被孟谷蘭這么一提醒，也打開了新思路：“小余人是挺熱情的，但周特助性格也很好啊。”
孟谷蘭補充道：“而且，小沈，你和周特助總熟了吧？”
沈煙：“……”
沈煙顫顫巍巍：“那可是我頂頭上司，我怎么敢肖想。”
說到頂頭上司，簡虹想到了沈煙最初問她的問題，她問道：“不過小沈啊，你看到范總會害怕嗎？”
沈煙見簡虹終于換了話題，內心感激，她回答道：“有一點吧，范總領導范十足，他那譜一擺，又是匯報工作，有點正式，讓我有點緊張。”
簡虹想了想又問道：“那你看到周特助害怕嗎？”
怎么話題又繞回來了，她猶豫了一下實話實說：“應該不害怕吧，不過我也沒有正式地向周特助匯報過工作。”
簡虹一拍大腿：“那不就行了。”
沈煙：“啊？”
簡虹簡直像在給她安利周特助：“周特助真的不錯的，你又不怕他，沖一沖，試一試，不吃虧。”
沈煙頭都大了，有沒有人來救救她。
老天仿佛聽到了她的心聲，她剛在心底哀嚎完，她桌上的座機就響了，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她向簡虹她們示意了一下，就回了座位接起了電話。
“喂，老沈嗎？”是邢寧！她真是她的救星！
“嗯嗯，阿寧有事嗎？”
邢寧：“上次陸總和周助出差的報銷憑證，你行程單打了嗎？”
沈煙聽邢寧這么說，她有些奇怪：“行程單？我打了呀？”
邢寧聽她這么說以為是她搞錯了，她剛準備從自己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報銷材料里幫沈煙再找找，就聽沈煙繼續說道：“我就是忘了，我馬上送下來給你。”
邢寧不知道沈煙為什么突然改變說法，但她還是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想要阻止沈煙：“倒也不用，你給我發電子檔我自己打就行……”
沒等她說完，沈煙堅定地說：“不行，是我的工作失誤，我馬上給你送下來。”
沈煙邊說手里也沒空著，她迅速點開自己的郵箱，找到了幾周前航空公司發給她的行程單，又打了一遍。
掛了電話后，她不好意思地對簡虹她們說道：“我上次去財務報銷的時候，漏了給行程單，我現在送下去。”
說完，她從門口打印機里拿了行程單后，就落荒而逃。
剩下辦公室里的三個人，相視一笑。
孟谷蘭笑道：“現在的年輕人，看不懂。”——
沈煙跑出辦公室的時候，心跳還有點加速。
她心想，她可太容易緊張了，她們不就開了一下她和周特助的玩笑，她心跳加速干什么？！
她定了定心神，拿著手里的行程單，準備去電梯口按電梯，無論怎樣，總算是逃出了辦公室。
她穿過走道，在即將到達電梯口的時候，她隱約看到了小會議室里似乎有人。
公司會務，就是他們辦公室負責對接的，她不記得今天有人申請這間小會議室啊。
她見會議室的門沒有完全關上，就往里湊了湊，想看看怎么回事。
于是，她就看到了說自己有會議要開的周行，他一個人對著筆記本電腦坐在小會議室里面。
正在小會議室里處理工作的周行聽到了門外的動靜，他抬起頭，看向了門口，和正在往里張望的沈煙對視了一眼。
兩個人都很尷尬。
沈煙原本只是打算看一眼什么狀況的，當她看到周行的那一刻，她就想明白了周行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她還以為周行是真的命好，有會要開，沒想到是這樣的“會議”。
她原本是打算看破不說破，毫無聲息地溜走，但好巧不巧，就在這時，她和周行對視上了。
周行輕咳兩聲：“進來嗎？”
沈煙謹慎地往外面走廊里看了一眼，見沒有人，才推開門走進去：“你是在這里開……視頻會？”
沈煙還是給了周行一個臺階下。
周行順著臺階下了：“嗯，剛剛辦公室里太吵了。”
沈煙看著耳朵上并沒有戴耳機的周行，也不戳穿。
周行又問她：“你是出來……？”
沈煙指了指手里剛打印的行程單：“哦，我給財務送行程單。”
周行奇怪：“行程單？”
沈煙：“就是上次你和陸總去首都，來回機票。”
沈煙這么一說，周行就想起來了：“哦，超級經濟艙？”
沈煙：“……我以后注意。”
周行趕緊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超級經濟艙也挺舒服的，就是想謝謝你用積分幫我們升艙。”
沈煙沒想到她上個班還能收到上司的感謝：“不客氣的，以后不會了。”
雖然這話怪怪的，但確實符合周行的本意，能報銷的錢為什么要浪費積分。
周行：“那你去送行程單吧。”
沈煙：“好的。”
沈煙臨出門之前，周行又喊住了她：“小沈，你真的是去送行程單嗎？”
沈煙眼神有一絲慌亂：“對，對啊，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周行摸了摸下巴：“我記得你和財務部負責報銷工作的那倆實習妹子關系挺好的呀，怎么還要你親自送？”
沈煙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這人怎么回事啊，她都不戳穿他假裝開會，在會議室里躲避辦公室老師們八卦的行為，他倒是先戳穿上她了。
沒等她把怒氣發出來，就聽到周行繼續問她：“你們是不是點了什么好吃的？”
沈煙：……是她錯怪了周行。
“沒有沒有，我就是順便找她們玩一玩。”
周行：“去吧。”
沈煙離開的時候，還貼心地幫周行關上了門，防止被其他人經過看到——
范總還沒有來問沈煙要工作服的調研匯報材料，五月的工資先發了下來。
陸氏集團是當月最后一天發工資的，沈煙一開始還沒有在意，還是辦公室的老師們在討論這個月工資怎么比上個月少了200塊，沈煙看了一眼銀行短信才意識到發工資了。
簡虹和程榮研究了半天工資條，最后得出的結論，這200塊是補扣的社保。
沈煙聽他們討論完，才弱弱地提問：“為什么我的卡上只打了3000塊啊？”
整整3000塊，不仔細看的話，甚至會以為是618活動的退款。
沈煙一直以為她們學中文這個專業的，畢業月薪三千是在玩梗，沒想到竟然是事實，她哽咽了。
這果然就是吸引力法則嗎，強調什么就會來什么，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再也不玩這個破梗了。
簡虹不太相信，她問沈煙：“你有沒有漏掉？她可能不是一筆發完的呢？”
沈煙的工資卡是上了班以后新辦的，卡里原本只有開卡時存的100塊，她打開手機銀行，把工資卡的流水拿給簡虹看：“沒有，只有這一筆。”
簡虹把沈煙是的手機屏幕上上下下拉了一遍：“3000也太少了吧？就這還有人想來我們單位實習？”
孟谷蘭也不太相信：“小沈，你當時簽三方了嗎？”
沈煙：“嗯，入職的時候簽了。”
“毀約吧。”孟谷蘭搖搖頭，說完，她又想到了什么，“毀約要錢嗎？”
沈煙回憶了一下，伸出兩根手指頭：“兩萬。”
孟谷蘭把頭轉向里面的辦公室，指向鮮明的感慨一句：“……資本家真的不做人。”
周行聽到他們的對話，也轉了過來：“我幫你問問。”
沈煙抬頭：“謝謝周助。”
周行給人力資源部打電話的時候，還在想幸好他們公司不做人，三方毀約要錢，馬上就要6月了，他還想把這個月的計劃和總結全部交給沈煙來寫呢。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也挺不做人的。
他確實不太了解實習生的工資構成，畢竟他們部門從來沒有來過正經實習生。
他也挺心虛的，他甚至想如果他們公司真的不做人，實習生一個月只有3000的話，他是不是自己掏錢給沈煙私補個兩三千。
別真的把人嚇跑了，他哭都沒地方哭。
沈煙見周行幫她打電話問了，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她點開了之前A大line的群，爬了爬之前沒有看完的樓，但完全沒有人提到工資的事情。
她又點開內網的業務交流群，邢寧和錢夏楓也完全沒有提過實習工資的事情，難道大家對這一點實習工資都不在意嗎？
大家思想境界都這么高的嗎，對3000的工資毫無異議嗎？
不過，她明明記得之前聚餐的時候，邢寧她們聊到過實習工資，邢寧說她一個月有7000塊的呀，難道是時間久了她記錯了嗎？
不應該呀。
大家今天都沒有提起工資，她也不太好意思主動問，她只能把發工資的界面截了個圖發在了他們家的三人小群里。
她爸媽第一時間就表達了震驚。
徐悅：會不會是扣了個稅啊？
沈偉忍不住反駁他老婆：3000塊都不到起征點，哪有個稅扣啊。
徐悅發了個“翻白眼”的表情。
沈偉：陸氏集團這么大一個集團，實習工資竟然比我們的小破公司還少嗎？
這話惹得徐悅不悅了。
徐悅：沈大偉，你好好說話，工資少怎么了，那可是陸氏集團，你忘了昨天你在飯桌上，那些老板知道你女兒在陸氏集團有多羨慕了嗎？
沈煙見他爸媽火藥味十足，感覺補充道：我上司已經幫我去問了，會不會是發錯了。
徐悅對這個很感興趣：上司？不會是小陸總吧？
沈煙：……不是，是我的頂頭上司，總裁特助，周行。
沈偉理解了：就類似于辦公室主任是吧？
沈煙：對對對。
沈偉對周行的定位非常準確。
徐悅還有點可惜：我還以為是小陸總呢，你要是能和他有點啥，那我們家可就真發達了。
沈煙腦瓜子疼，她媽在說什么啊，她在想什么啊。她們辦公室的老師也不過是要把她和周特助湊成一對，她媽倒好，直接肖想上了總裁。
沈煙被她媽嚇死了：媽，你在大放什么厥詞？！
徐悅不以為意：這咋了，小陸總是個男的，你是個女的，咋不能談戀愛？
沈煙感覺自己坐在這里，看著她媽大逆不道的發言，都有些坐立難安，她緊張地藏了藏手機，生怕被人看到，沈煙都不知道她媽竟然有這么遠大的志向。
沈煙：媽，說點能聽的吧。
徐悅：那我給你打點生活費？或者我下周過來把我的信用卡副卡給你？
沈煙發了一個“嘻嘻”的表情：好呀好呀，媽，你最好了。
徐悅：媽也能理解，在大城市生活，生活成本肯定比我們小地方高一點的。
沈煙：嗯，媽你說得對。
徐悅：煙煙啊，你也不要太在意工資，好好干，知道吧？
沈煙乖巧地答應，心里卻十分不贊同她媽說的話，她都出來打工了，不為了這點工資，為了什么啊。
沈煙又把3000的截圖發到了她們宿舍的小群里賣慘。
沈煙：我辛辛苦苦上了一個月的班，每天準點起床，準點下班，偶爾還加班，怎么就只值三千塊啊！！
沈煙：人到底為什么要上班啊？！
馮珊珊上次和沈煙一起去的A大line的聚餐，她記得邢寧提過他們的收入構成，她安慰沈煙：
是不是還有其他的錢沒發？我記得上次邢寧說，除了基本工資以外，還有房補餐補和項目獎金的。
沈煙沒想到馮珊珊記得這么清楚：是這樣嗎？我只記得邢寧說她一個月7000。
馮珊珊：是你那天喝醉了記不清了吧。
沈煙：7000感覺好像還好一點，不過會不會是因為她是財務，我是辦公室，所以收入有差距啊。
馮珊珊：應該不至于吧？大家都是行政崗位。
沈煙：我不管，反正我太慘了，你們要安慰我。
這時孫瓊斯也冒了泡：我那天在輔導員辦公室，聽到了一點小道消息，說下下周二我們要拍畢業照了，下下周五就是畢業典禮。
孫瓊斯又發了一條消息：等你回學校，我們請你吃大餐。
收到孫瓊斯的這條消息，沈煙心滿意足。
她發到群里賣慘，就是這個意思。
她也太慘了，她真的沒想到上班是一件這么辛苦的事情，堅持了一個月，她都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
誰能懂，她每天早上起床，想到自己要去上班時候的那種絕望感，特別是周一的時候，周末兩天像是坐了火箭，“咻”地一下就過去了，每到周一早上，一睜開眼，沈煙就覺得人生無望。
她好苦，她本科是學中文的，本來課程安排的就不緊密，實在不想上課的時候，還能逃課，他們一個班那么多人，少她一個人根本不起眼。
但上班不一樣，辦公室里就這么幾個人，還要打卡，她頂多只能到單位摸魚，根本不可能一天不上班。
她忽然有了一種以前上高中的感覺，以前是兩眼一睜就學，現在是兩眼一睜就是上班。
而且她并不是一個精力很旺盛的人，每天下了班，她就急需回家癱著來補充精力，周末也只想癱著。
她看她的同事們下了班都會主動去健身房健身，而她根本就提不起力氣，只想回家。
一想到這樣的日子，她很可能因為延遲退休要重復到65歲，她就更絕望了。
也不知道正式入職之后會不會有假期。
她痛苦地倒在桌子上，忍不住思考“人為什么要上班”、“上班的意義是什么”這樣的大命題。
還沒等她想出答案，周行那邊就先問到了結果。
“小沈，我問倒了。”
沈煙聽到周行喊她，一個打挺，就坐直了身子。
周行邊說邊朝她走來：“我問了人事，我們公司實習生是150一天，5月工作日20天，所以是3000，不過除此之外，還有3000的房補，和50一天的餐補，所以應該還有4000塊還沒發。”
沈煙迅速地計算了一下：“其實應該有7000？”
周行：“對，還有項目獎金，這個是跟著項目進度發的。”
沈煙感覺心理好受了一些，好像找了一些工作的意義。
周行繼續說道：“我順便問了人事，你們6月畢業的話，7月就能拿正式工資了，你第一年進來，月薪是13k，社保和公積金都是據實繳納的，全年十六薪，項目獎金另算，你可以參考一下簡姐的工資，全年不少的。”
說完，周行轉向簡虹。
簡虹點了點頭，給沈煙吃定心丸：“恩，你工齡比我短一點，不過全年到手20萬肯定有的。”
周行繼續給她畫餅：“嗯，而且你記得你第一天來我們加班寫的項目報告嗎？這個項目區里、市里、中央都很重視，落地的話，獎金少不了的。這個項目接下來就是我們部門的主要工作了。”
沈煙再次快速的算了一下，月薪13k，十六薪的話已經是20萬多萬了。
沈煙現在覺得，人就是應該上班的，她愛工作，工作會讓她快樂。
“謝謝周助。”沈煙是真的挺感謝周行的，她入職的時候，HR并沒有和她談過工資，沒想到周行會幫她問得這么詳細。
“不用謝我，好好干就行。”周行聽沈煙的語氣，才算是松了口氣，他這才開口布置工作，“這兩天把6月例會的材料搞一搞。”
沈煙：……原來在這里等著她呢？！
“就是5月總結和6月計劃嗎？”
周行：“對，這次我會讓孟姐和你一起，會上的材料和會務準備，以你為主，你跟著孟姐學一學。”
沈煙：“……好的。”
錢果然難賺。
不過，“周助，這個月我要請幾天假，要回學校畢業。”
沈煙希望能以此逃過一劫。
沒想到周行對他們的安排還挺了解：“來得及的，小道消息，你們畢業典禮是下下周。”
沈煙：……怎么一下就被戳破了。
不過，沈煙也有些感到奇怪，周行怎么會對她們畢業的事情知道的這么清楚？
周行繼續說道：“到時候我給你放三天假，實習天數照算。”
這是帶薪休假的意思吧？沈煙感覺自己好像受到了一點安慰，雖然并沒有很多。
沈煙：“好的，謝謝周助。”
周行：“客氣啥，我把各部門發過來的總結計劃打包給你啊，等7月份我就讓各個部門直接發給你了。”
沈煙：“好的。”看在三天帶薪假的份上。
第27章
沈煙看著周行轉發給她的各個部門交上來的計劃總結材料, 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個月的計劃總結，沒有周行幫她搭框架了。
她只能認真研讀之前月份周行搭的框架內容，從每個月的框架里抄一點出來, 再拼一拼、湊一湊，再從各個部門提交的材料里找一點能用的東西。很快，6月的計劃總結框架就搭出來了。
框架搭出來以后, 就只要把各個部門上交上來的材料“哐哐”往里填就行了，再把他們材料里一些晦澀的專業術語改成領導們能看懂的話就行。
按照周行的話，領導們又不懂業務, 更何況陸氏集團收購了深羽科技這么一個新興產業的頭部公司, 這些以前陸氏集團的領導們就更不懂了。
沈煙當時聽到周行說這話, 她還很無語，因為她也不懂業務啊，能不能不讓她寫。
沒想到周行說，這才正好，你不懂業務所以你寫出來的東西，領導們也能看懂。
沈煙：……她無話可說。
沈煙算是看透了，周行完全就把她當一個寫材料的工具人來用, 她以后大概都是灰頭土臉寫材料的日子了。
沈煙只能在心里暗暗對自己說, 20萬呢, 要好好干。
為了對得起這還沒拿到手的20萬收入，沈煙還特意研究了一下之前周行寫的月度總結, 周行喜歡取對稱的小標題, 不知道這個癖好是他自己工作比較“卷”呢，還是哪個領導的要求。
但沒關系，這種小標題沈煙取起來輕而易舉，很快, 一個像模像樣，看起來很厲害的初稿，就差不多了。
沈煙寫完之后，改了一下錯字，第一時間發給了周行，這畢竟是她第一次獨立寫總結報告，早點讓周行看，萬一有啥問題，她還有時間可以改。
周行這兩天不知道在做什么，每天都很忙的樣子，有時候在辦公室一天都看不到他的人影，也不知道周行有沒有時間幫她把關。
沈煙問了一下簡虹和孟谷蘭：“簡姐，孟姐，你們知道周助這兩天在忙什么嗎？我今天給他發6月總結，不知道他有沒有時間看。”
簡虹回答她：“我還真的有可能知道。”
沈煙好奇地看著她。
簡虹：“之前那個link項目，你還記得吧？”
沈煙點頭，她當然記得，那可是她第一天上班就加班的源頭。
簡虹：“上次周助和陸總去首都出差，就是向上面匯報這個項目。”
沈煙這下想明白了：“難怪那次要的那么急。”
簡虹：“對，那天后來我聽周特助說，本來市府辦的主任要到我們辦公室來盯著我們寫的，被周特助攔住了。”
沈煙震驚：“到我們辦公室來嗎？”
簡虹也覺得很離譜：“對，后來周特助讓他們的科員勸一勸，說他們要是來了，我們還得分心招待他們，不利于我們趕工寫材料，他們這才作罷。”
沈煙：“這也太重要了。”
簡虹：“是呀，后來我們九點多不是把材料發給了市府辦嘛，據說他們改了通宵，第二天就上報□□了。周助他們去首都那次，區領導、市領導都一起去的。”
簡虹提起那次首都出差，她又想到了那個“超級經濟艙”，她很慚愧，她竟然給這么高規格的行程買了超級經濟艙回程。不由感慨，這個世界果然是一個巨大的草臺班子，她一個實習生都能接觸這么重要的工作。
周行最近大概是真的很忙，link項目一下被抬到了那么高的層次，陸瑜只能親自負責，周行自然也只能跟著一起忙。
沈煙發給周行的材料，周行一個字沒改，只給她發了一個“強”的表情。
沈煙：？
周行：就用這個，不用改了，會務你讓孟姐帶著你一起弄。
沈煙：好的。
沈煙跟著孟姐，在內網發布了會議通知，申請了會議室，聯系了物業會議當天準備茶水，打印、裝訂了會議材料，這些工作都做完以后，就到了開6月例會當天了。
上午，沈煙正在會議室，和孟姐一起調試會議室的投影儀，她接到了周行的電話。
沈煙放下手里的投影儀遙控機，接起電話。
“喂？小沈嗎？”周行的聲音從沈煙手機里傳來，沈煙不知何故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聽周行繼續說道：“小沈，我下午項目組這邊有事走不開，你一會兒代我開一下6月例會吧。”
沈煙：“啊？”
周行：“到時候你就坐在我的位置上，前面會有總裁辦的臺牌，你知道的。”
沈煙參加過5月的例會，會議室里坐著的每一個人，不是高層領導，就是部門負責人，或者是子公司的負責人，最不濟，也得是代替部門負責人來參會的部門副職。
她一個實習生，怎么能坐在那里？！她怎么配啊？！
而且，如果她只需要坐著也就算了，每個部門的負責人都得發言啊？！
她怎么能發這個言？！她要能發這個言，她早就面試上岸了！
沈煙的大腦迅速運轉，她腦子里快速閃過各種逃避的借口，她都想中午去公司健身房的淋浴間沖個冷水澡了，這樣她下午就可以發燒，就可以理所當然地躲過例會。
“周助，要不請孟姐或者簡姐代你參加吧？”沈煙思前想后，決定還是先勸一勸周行。
周行愣了愣，隨后他就想明白了：“你發言會緊張是不是？”
沈煙這時候也顧不上面子里子了，她立馬承認：“是的，我在這么多人面前會講不出來話。”
周行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讀稿子也不行嗎？”
沈煙：“沒試過讀稿子，不過應該不行吧。”
周行又說：“讀你自己寫的稿子也不行嗎？”
沈煙沉默了一會兒：“大概不行。”
周行：“行，我知道了。孟姐在嗎？”
沈煙：“在的，要我把電話給她嗎？”
周行：“不用，你讓孟姐下午替我參會就行，那下午你做好會議記錄。”
沈煙這才松了口氣：“好的。”
躲過一劫的沈煙，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孟姐，很高心地準備請她喝奶茶。
孟谷蘭笑著歪頭看她，問出了和周行一樣的問題：“照著讀也緊張嗎？”
沈煙：“……恩，可能會，說不出話。”
孟谷蘭點點頭，把做會議記錄的要點簡單的和她說了一下，說完后，孟谷蘭還是不理解，又說道：“其實坐在那里，照著念稿子，比做會議記錄輕松多了。”
沈煙：……
孟谷蘭勸她：“要不要試試？反正我也在場，萬一你實在說不出來，我會頂上的。”
沈煙搖頭，她愿意多干一點的。萬一她真的到時候啞了，丟的可不止是她一個人的臉，整個總裁辦都要跟著丟臉。
孟谷蘭：“行吧。”——
下午的例會，陸瑜倒是按時參加了，畢竟他是總裁，還是得參加例會聽一聽各部門的匯報，給這個月的工作提要求的。
link項目被突然上了強度，引起了各方面的關注，原本在各個部門通過的備案，也因此要被回頭看，確保項目開工后萬無一失。
這就是周行這段時間忙得人影都看不見的原因，他一直奔走在各個單位。今天下午，他參加不了例會，就是因為原本已經備案通過的消防方案，被指出來有消防隱患要重新修改。
因為時間緊急，他只能抓著項目的設計部門，一起去安環局開會，當場改當場審核。
為這事，他已經前前后后跑了好幾天了，好在他把設計部門的設計師帶去安環局后，終于能喘口氣了，畢竟他也不是專業的，他去會議室也只能坐著聽他們交流。
趁著設計師和安環局交流的間隙，周行想到了上午沈煙說她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大聲說話的事情。
周行這下理解了，為什么沈煙寫材料寫得這么好，申論能考八十，但是一直考公失敗了。
但他有點奇怪，明明沈煙平時和他交流的時候，沒有障礙啊，和辦公室其他人交流起來也很順暢啊。
她看起來是有一點社恐，但她也很好的在公司交到了朋友啊，之前周行不是那么忙的時候，他每天中午都和沈煙一起吃飯，他印象中有好幾個和她一屆的男生女生會主動來找她，和他們坐在一起。
都挺正常的？
除了那次要和范明旭匯報工作的時候。
范明旭確實領導架子挺大，會給一種壓迫感。但就簡單的匯報工作來說，沈煙那次的準備，確實過于充分了。
他當時怎么沒想到，沈煙會這么緊張呢。
這樣不行啊，他想培養沈煙，肯定得讓她克服這個問題。
周行摸了摸下巴，怎么克服呢？
讓她以后每天單獨來和他匯報工作？
或者他們辦公室也每周開周會？讓每個人匯報一下上周工作內容和本周工作計劃？這不就成周報了嗎。
周行忍不住想，要是沈煙知道他們部門開周會，是因為她不敢在很多人面前大聲說話，會不會她這毛病就立馬好了？
這么想著，他忍不住嘴角歪了歪，他強行告訴自己還在開會，嚴肅緊張，不能笑出聲。
第28章
開周會的決定, 周行是下午做的，通知是晚上發的。
沈煙看到部門工作群里有消息的時候，已經洗完澡躺在床上準備睡覺了, 她看到周行在艾特所有人，還在想周行也太辛苦了，竟然這么晚還在群里發工作消息, 為了表達她對上司的大力支持，她第一時間就點進了工作群。
然后她就看到了——
周行：@所有人，明天下午開周會, 大家可以上午準備一下發言內容, 大概說一下上周的工作內容以及本周的工作計劃。
沈煙：？？？
她是眼花了嗎？還是她其實是在做夢？
她不死心地揉了揉眼睛, 再次點開微信，消息內容完全沒有變化。
沈煙：……
她都很想問問周行是怎么想的，他連集團例會都沒空參加，還要開部門周會？他真的有空來開嗎？
像是聽到了沈煙的心聲，周行又發一條通知：
匯報內容簡單點就行啊，我們開短會，盡量半個小時結束。
沈煙真是謝謝他。
周行發完這條之后, 很快, 簡虹、孟谷蘭她們就在下面接二連三的回答“收到”。
沈煙：……
她還以為簡姐和孟姐肯定會對開周會這個決定大肆吐槽, 然后公開反抗周行呢。
結果簡虹還是第一個跳出來回復“收到”的人。
沈煙沒辦法，全部門只剩她一個人沒有回復了, 她看著群里不同表情包回復的收到, 只能也挑了一個可愛的表情包回復了一個“收到”的表情。
看著屏幕上歡欣雀躍回復收到的表情包，沈煙的心情和它完全相反。
虧她剛剛還覺得周行到現在還在工作太辛苦了，甚至有點心疼他。
果然，心疼男人就是會倒霉。
她竟然還敢心疼作為她上司的男人。
她果然遭到了報應。
她氣死了。
沈煙本來已經在床上躺下了, 但現在她翻來覆去睡不著，很擔心明天她在周會上的發言，于是，她從床上坐起來，打開手機備忘錄，開始寫明天會上的發言內容。
沈煙更氣了，她竟然主動在家加班。
心里很氣，但身體很主動。
周行說了不要太長，那應該兩三分鐘就行了，按照她以往寫發言稿的經驗，兩三分鐘的話，四五百字就夠了。
不過，考慮到她可能會緊張，語速會太快，她決定先寫個600字。
她在手機上刪刪減減，總算是寫出了還算滿意的600字了。
明天開周會，不知道陸老師和王老師會不會在，他們倆因為屬于外勤，所以大部分時間都不在辦公室，沈煙和他們并不太熟悉，要是他倆在的話，她可能會更緊張。
要是他倆不在，只有簡姐、孟姐、程老師和周行的話，沈煙覺得自己應該不會太緊張吧？
反正都是自己人，實在不行，她就把她的匯報材料直接拿給他們看。
這么一想，沈煙心里淡定了不少，她把備忘錄的內容保存了一下，就準備睡覺了。
大概是因為明天要在周會上發言的壓力太大，沈煙晚上做了噩夢，夢到她被周行逼著，嘴里含了石子，在她們老家村口演講。
村里的大媽大爺都跑過來圍觀。
沈煙站在臺子背面，看著被團團圍住的演講小臺子，她快氣死了，她還和周行據理力爭，說她又不是口吃，憑什么要讓她含石子，石子洗干凈了嗎？！消毒了嗎？！
但周行絲毫不理會她，逼迫她一定要在村口連著講三天三夜，不然就要扣她工資。
簡虹她們還在旁邊起哄，讓她加油。
……
沈煙早上醒過來的時候，身上一身冷汗。
她這都做的什么亂七八糟的夢，她在夢里腦子也不太清醒，重點是石子嗎？重點是怎么能讓她在村口演講啊。
她能不能今天請假躲過這個周會？
她思考了半天，有沒有什么合理理由可以請假又不會被拒絕的。
搬家？□□？去醫院？
總不能又要去沖冷水澡吧……
理由沒想到，但她突然想到，既然這會叫周會，那是不是說明以后每周都要開？
完了完了，她該不會每周都要這么來一次吧？冷水澡也不能每周都沖啊。
意思是就算她躲過了這周，下周，下下周她也躲不過。
除非她跑路。
顯然她跑不了路，沈煙嘆了口氣，認命般地爬了起來，老老實實去上班。
不過她想不通，怎么會突然就要開周會了，要知道她們部門連周報都不寫的啊。
總不能突然內卷？
而且周行最近這么忙，link項目的事情就夠他焦頭爛額的了，她實在是想不通他為什么要突然開周會。
沈煙上班的路上心情都很沉重，連去公司附近的餐車買三明治的時候都喪喪的。
正巧又碰到了卡點買三明治、卡點上班的余新年，他也看出來了沈煙今天心情不好。
“你怎么了？臉色這么差？昨晚熬夜了嗎？”余新年關心地問道。
沈煙不知道如果說她因為要開周會所以心情差，會不會顯得她人很差。
但她還是說了，差就差吧。
余新年聽完笑道：“我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呢，我們還要寫周報呢。”
沈煙反駁他：“寫和說，還是不太一樣的吧。”
余新年從長頸鹿三明治店員手里接過他們倆的三明治，余新年分了一個給沈煙，邊走邊說道：“是不一樣的，周會嘛，領導沒空可能就不開了，但周報每周都得寫啊，雖然可能寫了領導也不會看。”
沈煙：“所以你覺得開周會比寫周報好？”
余新年從沈煙的話里聽出了另一層意思：“所以你們以前周會周報都沒有？”
沈煙：“對呀，我們以前只有周助。”
“噗嗤——”沈煙說完，余新年就忍不住笑了出聲，“你這什么冷笑話。”
沈煙說出來也覺得這個梗還挺破的，她撇了撇嘴。
不過，這么一打岔，沈煙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到了工位上后，她把昨天晚上寫的匯報內容轉移到電腦上，調整了一下格式后，就打印了出來。
簡虹正巧看到了的她打印的內容，驚呼道：“小沈，你準備這么充分的？”
沈煙欲哭無淚，她怕簡姐以為自己在卷大家，趕緊解釋道：“我也是沒辦法，這樣我都怕我下午開周會的時候說不出話。”
簡虹以為她在開玩笑：“不會吧？下午就我們幾個人，你就像現在這樣說話就行了呀。”
沈煙搖搖頭：“我正經場合說話，就會緊張，好一點的情況就是聲音抖，差一點的話很可能會說不出話。”
簡虹震驚：“你這……你這有去醫院看過嗎？”
沈煙：“沒有，因為也不太影響我的日常生活。”只是會影響工作而已。
也不影響以前上學，反正需要上臺的事情都不參加就行了，偶爾上課被老師點名提問，她站起來不說話，老師也只當她是不會，并不會太為難她。
唯一對生活的影響，就是她玩不了狼人殺、劇本殺之類的群體游戲。
因為玩這些都要發言，甚至還得帶點演戲的成分。
這太超綱了，沈煙玩不了。
簡虹突然問道：“那你們大學上課，老師點名怎么辦？”
沈煙沒太理解簡虹的意思。
簡虹又解釋了一下：“就是老師點名的時候，她不是會喊你的名字嗎，然后你不就要大聲地說‘到’，這你咋辦啊？”
這次沈煙聽懂了：“現在我們都是電子簽到了，沒有這么傳統的一個個點名的方式了。”
簡虹震驚，科技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嗎？倒是對社恐很友好。
不過：“簡姐，你們對周助開周會沒有什么意見嗎？”
沈煙說出來這話，就覺得這話怎么聽起來這么像在挑撥離間。
但話已經說出口，簡虹也毫不在乎地回答了她：“不會呀，就我們辦公室幾個人，隨便說兩句就好了，都是自己手上做的工作，很好說的。”
沈煙沒話說了，難怪簡姐很配合的第一個回復“收到”。
下午很快就到了，沈煙已經來來回回讀了很多遍她的稿子了，要是不用在大家面前發言，她說不定都能把稿子背出來。
只能說幸好她上午本來就沒什么活。
下午剛一上班，周行就風風火火地從辦公室外推門進來，他到自己工位上，拿了筆記本和筆，招呼大家：
“走，我們去小會議室開周會。”
沈煙還在看她的稿子，聽到周行的話，沈煙心跳又加速了，那種不太受她身體控制的緊張感又上來了。
沈煙第一次覺得，她其實根本不應該報什么面試班，她應該直接去醫院，說不定醫生能給她直接配鎮定劑，以后有這種場合，她直接吃一顆就好了。
簡虹也拿了本子準備走了，見她還坐著不動，催她一起：“小沈，走了？”
“哦，好。”沈煙把她的發言稿夾在筆記本里，又拿上一支筆，和簡虹一起走了。
“小沈，別緊張，一會兒就我們辦公室這幾個人，我問了周助，王老師和陸老師都不來，你就當平時和我們在聊天，沒關系的。”沈煙的緊張肉眼可見，簡虹邊走邊安撫她。
和她們走在一起的孟谷蘭也沒想到，不過就是換了一個正式一點的環境，沈煙竟然這么緊張，難怪昨天開例會的時候，她說什么都不肯替周行發言。
第29章
沈煙走進會議室的時候, 還在默背她的發言稿。
孟谷蘭拍了拍她的胳膊：“沒事的，小沈，別緊張。”
簡虹也附和道；“對呀, 就我們這幾個人，你就當在辦公室。”
沈煙深吸了兩口氣：“恩！”
“加油！”
————
“那我們開始吧。”周行見大家挑好位置坐了下來后，主持道。
沈煙聽到周行的話, 停止默讀發言稿的行為。她抬起頭，恰好和周行對視上了。
沈煙：……
她今天因為過于緊張，都忘記挑角落里的位置了, 直接坐在了周行的正對面, 所以一抬頭就和周行對視上了。
這嚴重違背了她參加會議的宗旨, 坐在邊緣的位置，選擇不起眼的角落。
人果然在緊張的時候，就會做錯事。
沈煙趕緊把頭低下，避開周行的目光，就像學生時代，生怕和老師對視上，老師就讓她起來回答問題一樣, 她也很怕周行讓她先發言。
周行見她這個反應, 嘴角微微上揚, 然后把目光轉向坐在最左邊的程榮：“程老師，您先來說一說？”
沈煙聽到周行的點名, 才松了口氣, 程榮和她之間還隔著孟谷蘭，還有點時間可以給她做點心理建設。
程榮清了清嗓子：“咳咳，我簡單說一下吧，我們車隊上周總共用車44車次, 用車次數最多的部門是財務部，一周用車12次，出行地點為銀行、稅務局等……”
沈煙沒想到程老師看起來是一個大老粗，結果不僅平時愛喝奶茶，干起活來也很細心，能把用車數據分析的頭頭是道，給人一種搭個模型就能對車隊車輛實現數字化控制的感覺，聽起來十分高級。
第二個發言的，就是坐在她和程榮中間的孟谷蘭了。
孟姐不愧是孟姐，她連稿子都沒有，各種套話張口就來。
“……合理調配會議安排，盤活集團會議室使用效率……”
沈煙略微思考，這不就是其他部門的人申請會議室，他們部門審批的工作嗎？
怎么能描述成這樣，聽起來也太厲害了。
她這幾個禮拜，以為跟著孟姐和簡姐學到了很多，原來只學到了一點皮毛。
還沒等她感慨完，孟姐的發言就結束了。
“小沈，接下來你說說吧。”
沈煙：……她剛剛怎么會有空想七想八啊。
“呃……我……”
沈煙聽到周行喊到她的名字，她不自覺地抬頭又一次和他對視了一眼，頓時覺得自己腦子里一片空白。
周行見狀，鼓勵她道：“別緊張，慢慢來。”
沈煙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她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跳動得非常有力。
旁邊的簡虹見她遲遲沒有開口，也鼓勵她道：“小沈，你看看，就我們幾個，你就當平時說話。”
沈煙：“……好。”
她只能想，她都能單獨向范總匯報工作，而這間會議室里的人，加在一起都沒有范總的領導范厲害。
她可以的！
她低下頭，拿起她手里筆，對著紙上的內容，一個字一個字念她的發言稿。
大概是因為這份發言稿，她讀得更是滾瓜爛熟，幾乎都能背出來了，所以整篇念完，她都讀得很順暢，又因為讀得很順暢，她的語速非常快。
600個字的內容，兩分鐘不到，都念完了。
“以上，就是我上周的工作和本周的計劃。”
全部念完后，她感覺自己額頭上都要出汗了。讀到最后一個字的時候，緊繃的弦才終于松了一點。
周行看著她，說道：“挺好的，就是語速有點快，聲音有點抖，以后多練練就好了。”
沈煙聽到“以后”就覺得非常絕望。
簡虹也在一旁給她悄悄地豎大拇指，沈煙有點感動，覺得她的同事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的同事。
最后是簡虹的發言了，簡虹開會前和沈煙說的“隨便說說”可不是隨便說的，她的發言就非常簡單，陳列了一下她目前手里的工作，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進展，就結束了。
周行聽完后點了點頭，開始了最后總結。
“行，大家手里的工作我大致也了解了，相信大家最近也聽說了，link項目成為了國家級重點項目，由陸總親自負責，這幾天我都在忙這個事情，接下來，簡姐和小沈，你們也要一起加入進來。”
沈煙很想問一句，她行嗎，但她開展工作的這一個月以來，做的每一件事聽起來都是她干不來的，但她都得硬著頭皮做。
做完以后，感覺好像也還行。
見沈煙和簡虹都沒有什么異議，周行就繼續說了：“因為我們三個接下來的工作重點會放在link項目上，所以孟姐，我們辦公室的活，您要多擔當。”
孟谷蘭：“行呀。”
周行：“行，那大家都沒啥意見的話，就這樣，散會。”
陸氏集團總裁辦的第一次周會就這么結束了。
回辦公室的路上，周行走在沈煙邊上，對她說道：“小沈，慢慢來。”
沈煙有些疑惑，什么慢慢來？來什么？
但周行說完這句，就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了，他是真的挺忙的，確實是抽空出來開的這個周會。
回到辦公室以后，周行拿了他的筆記本電腦，就又出去了。
“小沈，以后就像今天這樣發言，完全沒有問題的呀。”回到辦公室以后，孟谷蘭鼓勵沈煙道。
沈煙還是打退堂鼓：“今天我也很緊張，而且今天坐著的大家我都很熟悉。”
孟谷蘭若有所思：“那下次是不是要喊上王老師和陸老師？”
沈煙：“啊？”
孟谷蘭：“沒什么，昨天例會的通訊，你寫了嗎？”
沈煙一臉迷茫：“什么通訊？”
孟谷蘭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給沈煙發了前幾個月的例會通訊：“每個月例會開完以后，我們都要寫一篇通訊掛在內網上的，你參考一下我之前寫的格式，然后里面的內容，就把計劃總結填進去就行。”
這種文字工作沈煙能做，她很快就答應了下來：“好的。”
她邊寫通訊邊想，她能不能找周行聊一聊，讓他以后可以把文字材料的工作都派給她，這種需要拋頭露面開會匯報的工作別給她了。
怎么說的來著，“向上管理”，她也要管理好周行，不能再讓他給她布置這種這么為難她的活了。
沈煙還沒來得及“管理”周行，陸氏集團總裁辦的第二次周會如約而至。
還放在了萬一的星期一上午，讓沈煙對星期一更是惡感叢生。
沈煙周末只要一有空，就在家里念她的稿子，希望她下周的發言，可以控制一下她的語速。
周日晚上的時候，沈煙覺得自己完了，她好像陷入了名為“工作”的陷阱。
她現在都要用周末時間在家里練習發言了嗎？
沈煙都覺得周行學到了范總“管理理念”的精髓，周行是周五通知的周一上午開周會，這不就是讓她用周末的時間來寫稿子、練發言嗎！
但她沒辦法，不多讀幾遍，她安不下心，這周她還學習了孟姐上周的稿子，把一些簡單的事情描述的高級了起來。
比如她統稿的全單位5月總結6月計劃，她就寫了“樹立全集團‘一盤棋’思想，統籌各部門總結計劃”。
但這種高級詞語多了，讀起來就很拗口，她只能多練。
在她踏進周會會議室，看到坐著的她們辦公室的王老師和陸老師的時候，她心想她幸好周末在家熟讀了她的稿子。
這一次她學乖了，為了不被周行和其他人影響，她會議全程都是低著頭的。
等到周行喊到她名字的時候，她也不抬頭，不抬頭、不看，她就不會知道都有哪些人在聽她發言。
她悶頭把自己寫的上周總結和本周計劃讀完了。
她自己能感覺到，她這一次聲音沒有上一次抖了，今天的會場可還增加兩個不太熟悉的老師呢。
應該是進步吧？
這次周行沒說什么，直接下一個人了。
簡虹又一次給她豎了一個大拇指。
周會結束之后，周行讓簡虹和沈煙留一下，其他人先回去。
周行對沈煙說道：“今天講的不錯，王老師和陸老師也沒有影響你。”
沈煙不好意思說，其實是有影響的，但她強行不看，不看就等于不在。
周行又說：“下次試試脫稿？”
沈煙：？
周行這話，會讓她有一種，這個周會是因為她才開的感覺……
這不能吧……？
沈煙拒絕：“脫稿不行。”
周行又道：“那試試抬頭？”
沈煙：“試試看吧。”
沈煙嘴上說著試試看，心里想的是大概率是不行的。
周行見其他人走的差不多了，便開始給沈煙和簡虹單獨布置link項目了：
“link項目要成立一個集中辦公中心，這周先小沈和我一起去，下周小沈回學校，就簡姐你和我一起去。”
簡虹大驚：“去哪里？工地上嗎？”
周行：“不不不，去9樓市場部，他們有個大會議室。”
簡虹：“那行，具體要做什么嗎？”
第30章
“我們做好溝通協調這類后勤保障工作就行, 不困難的。”周行向沈煙和簡虹簡單描述了一下他們進入集中辦公小組后，會面對的工作。
聽完周行的話，沈煙又開始慌張了。
她提問：“溝通協調的話, 是協調誰？怎么協調？”
周行回答她：“都有吧，公司內部的，或者和政府部門之間的, 不過政府部門，我前期已經溝通的差不多了，就等開工了。頂多就是他們要材料, 我們配合著給就行。”
周行說到一半, 才反應過來沈煙在擔心什么。
“放心, 各類大會小會我們部門都不是重點，一般不會需要我們發言，我們只要保障好后勤就行。”
沈煙“哦”了一聲，心里可一點都不放心。
給材料，她沒問題，但是她連他們單位的人都認不清，怎么溝通呢？
“而且, 這個項目獎金也不少的, 好好干。”周行補上一句最重要的話。
沈煙又“哦”了一聲, 這一聲語氣明顯就堅定了不少。
這個餅，她吃了！社恐, 她可以克服的！
“會打折嗎？”沈煙又提問。
“什么打折？”周行從來沒有聽過。
沈煙解釋道：“我朋友說實習生的項目獎金會有折扣的。”
沈煙見周行一臉迷茫的樣子, 她有些后悔。
她是不是做了件錯事？周行不止一次提過他們部門第一次來實習生，他是不是其實根本就不知道實習獎金應該要打折扣這個事情。
沈煙恨不得狂拍大腿，她為什么要提醒他啊。
就在她懊惱的時候，只聽周行說道：
“可能要把, 不過等發獎金的時候，你肯定正式入職了。”
這次換沈煙疑惑了，她還以為這種項目獎金也是每個月會發的。
一旁的簡虹笑道：“小沈啊，你別聽周特助給你畫餅，這個項目的獎金，明年過年能發下來都算好的。”
沈煙這下明白了，她最多這個月再拿一個月的實習工資，下個月她就能正式入職了。
周行輕咳兩聲：“畢竟本質上還是地產項目，周期長也正常。總之，項目概況，你應該都清楚了吧？”
沈煙點了點頭，上次為了寫材料，她把現有的材料都看過了，而且聽剛剛周行的意思，她們也不用做具體業務。
周行說道，“行，小沈，那你一會兒回去收拾一下，和我去樓下集中辦公吧。”
竟然說上崗就要上崗的嗎，她還以為至少要下午。
散會后，沈煙還是有些緊張，她問簡虹：“簡姐，我都不太認識我們公司的人，這活我真能干嗎？”
簡虹和她接觸了一個月，也大概了解她的性格，寬慰她道：“實在不行，你就給我打電話。”
沈煙十分敢接：“姐！你可真是我親姐！”
簡虹笑了笑，又道：“但是不至于，點點咖啡，買買下午茶？就差不多了吧。頂多把關一下公關部的宣傳材料，材料你拿手的呀。”
有了簡虹的保底，沈煙底氣十足。她回到辦公室，拿了筆記本電腦和泡了咖啡的水杯，就跟著周行一起去樓下了。
周行看到了她杯子里的咖啡，問道：“茶水間的鮮奶，是你買的嗎？”
沈煙點了點頭，她因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喝了好多陸總的鮮奶，她有些過意不去，后來就一直自己買了，但她也會發現，她的鮮奶用的特別快。
“嗯，我買的。”
周行：“你沒有覺得奶用的很快嗎？”
沈煙并不是太在意：“有啊，不過你上次不是說，茶水間的東西大家都能用，可能是誰喝了吧？”
周行：！！！
“怎么了嗎？”沈煙一陣緊張，難道誰和她買的鮮奶，喝出了問題？不會吧，她買的和之前陸總放在冰箱里的一樣的呀。
周行委婉地表達了一下：“小沈啊，你看你也才在實習……”
周行本來想說，你一個實習生，連上房補工資才7000，還要在S市租房，沒必要買這么好的牛奶放在茶水間，讓大家一起喝，但這話說出來，又覺得是不是傷她的自尊心，畢竟沈煙也是好意。做好事還要被人說的感受肯定也不好。
他組織了半天語言，最后說道：“你以后不要買了。”
“啊？”沈煙嚇死，她該不會因為向同事投毒，被抓起來吧？萬一真有什么事，她這也只能算是“過失”吧？
周行繼續說道：“陸總會買的，我們喝他的就行。資本家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沈煙這才一顆心落地，這人怎么說話大喘氣啊。
“好的，我知道了。我一開始用了不少冰箱里的鮮奶，后來知道是陸總買的，怕他怪罪，就一直補上了。”
周行：“難道不應該知道是陸總買的之后，每天喝得更多嗎？！”
沈煙：“那不是害怕資本家越有錢越扣嘛。”
“這倒也是。”周行覺得沈煙說的也有道理。
兩人說話間，走到了集中辦公地點，集中辦公的會議室里已經坐了不少人。
沈煙跟著周行，在他旁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周行的座位上上堆滿了資料，甚至鋪開到了沈煙這邊。
“不好意思，有點亂。”周行上周就在這里集中了，當時人不多，還能一個人占幾個位置。
他趕緊把鋪開在沈煙桌上的資料放回他自己桌上，幫沈煙找了一個接線板，把電腦電源插在接線板上，勉強給沈煙空出了一個可以辦公的地方。
沈煙看了一圈四周的環境，覺得他們辦公室的辦公室環境簡直太好了。
這間集中辦公的會議室，大家擠在一起不說，還有此起彼伏的接電話聲，講話都會害怕打擾到別人。
在沈煙環顧四周的時候，余新年也看到了她，朝她揮了揮手。
沈煙：……早知道她就不亂看。
她只能對他勉強地笑笑。
余新年還拍了拍他隔壁的一個女生，那個女生抬起頭，也和沈煙打了個招呼，是舒妍，沈煙報道第一天認識的常青藤學霸妹子。
沒想到她也在這個項目組，沈煙覺得接下來的工作開展應該不會困難了。
周行向她簡單介紹了一下現在的情況：“我們已經集中辦公了一周了，門口的那幾個是市場部的同事，進來一點是是設計部，再往前是公關部，再前面是深羽科技運營上的人，最后就是我們和財務。”
沈煙迅速地記了一下各個部門所在的方位，萬一實在有事必須要對接。
“財務他們也會安排一個實習生過來的，不知道會不會是那倆你認識的人。”周行中午天天和沈煙一起吃飯，每次吃飯，都會有沈煙認識的人過來和他們坐在一起，久而久之，周行對沈煙在公司里的朋友大概都認識了。
聽周行這么一說，沈煙對自己接下來的工作更有信心了。
周行繼續說道：“我先把你拉到我們的工作群里，你一會兒做個共享文檔發在群里，統計一下各個部門的人員，然后所有集中辦公的人，都要簽保密承諾書。”
“行。”沈煙知道這個項目重要，沒想到這個項目這么重要，都到了要簽保密承諾書的地步。
周行還想繼續和她說什么，就被人打斷了。
“周助，施工單位那邊有事找。”來人的聲音干脆利落，沈煙抬頭看了一眼，齊肩的短發、精致的妝容、干練的小西裝和闊腿褲，一看就是個職位不低的職場女精英。
更重要的是，這位姐姐看起來還很年輕。
沈煙這才對陸氏集團的企業形象有了新認識。
她入職一個多月，長時間接觸的簡虹和孟谷蘭，都不會給她這種職場精英的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年要在辦公室寫文章的緣故，明明簡虹早上來的時候，也化了妝涂了口紅，但是一到下班，感覺整個人就被工作壓榨得灰頭土臉的。
孟姐大概是快要退休了，整個人都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溫柔感。
“好的，宋姐。”周行也轉過身，對宋姐說道。
宋姐聽了這話，不滿道：“周助，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了，我就比你大兩歲，不要喊姐。”
沈煙聽了這話，八卦雷達敏銳的開啟，她在心里連“嘖”三聲。
“年下不叫姐，心思有點野”，這個宋姐的心思昭然若揭啊，看來他們周特助，也不是完全沒有桃花嘛。
卻聽周行笑道：“這哪行，宋姐，您可是我的前輩。”
沈煙：……
好吧，她大概知道周行“注孤生”的原因了。
這人怎么回事啊，人家姐姐就差把心思寫在臉上了！他竟然又喊了一遍“宋姐”！
沈煙十分嫌棄她的上司，他不單身誰單身呢？
周行跟著宋姐走了，沈煙搖了搖頭，打開她的筆記本，在她的“業務交流群”里迅速的向她的小伙伴們分享八卦。
沈煙在筆記本的鍵盤上，快速打字，敲得鍵盤都要冒煙了。
沈煙：我大概知道，周特助單身的原因了。
沈煙用她的文字功底，繪聲繪色地描述了剛剛的場景，最后給他們周特助判了死刑——
沈煙：這人就應該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