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學(xué)生時代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他們一個站著一個坐著,靠在窗邊聊天。
陽光正好,蟬鳴陣陣, 太陽透過窗外的樹葉打落到走廊內(nèi),照亮了休息區(qū), 也照亮了年輕人的臉龐。
七海建人一邊安靜地聽著灰原雄絮絮叨叨,一邊喝著可樂。
灰原雄侃侃而談,配合著手部動作,他神采飛揚地分享著自己的經(jīng)歷,比如任務(wù)里遇到了多么棒的輔助監(jiān)督,大家都多么多么好,又比如夏油杰前輩多么多么厲害之類。
他永遠能看到旁人的閃光點。
說著說著,灰原雄有些口渴了,他直接朝搭檔伸出手:“七海,我也要一瓶!”
七海建人沒有轉(zhuǎn)頭,順手遞了過去, 不過,就像是想搞個惡作劇,可樂直接貼上了他的臉。
“喂, 好冰啊。”灰原雄側(cè)過頭躲開,拍開可樂, 大笑了出來,“故意的吧你。”
“哈哈哈哈。”
那是,三年前的夏天。
……
漏瑚與伏黑甚爾還在纏斗著,另一邊則是陀艮對著一眾人,壓力巨大。
休塔爾克敏銳地察覺到了灰原雄的異樣。
“你就是休塔爾克嗎?”七海建人朝休塔爾克道,這就是五條悟說要他見的人吧。
“是、是的!”休塔爾克聽見有人叫他, 收回視線,不過還是緊張得磕巴了一下。
七海建人滿面嚴肅,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休塔爾克一番,他實在是想不明白五條悟為什么會說有驚喜,直到——
“七海……”除異世界的休塔爾克外無人可見的灰原雄想起來了,他想起來了一切,“七海建人。”
白色的光芒自他眼睛處開始閃爍,逐漸蔓延到全身,虛幻的靈魂爆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刺得對面都下意識撐手擋住眼睛。
陀艮:“什么東西……哪里冒出來的!”
在場所有人看見了,他們都看見了灰原雄的模樣。
七海建人怔愣地望著休塔爾克身后,忽然出現(xiàn)的自己死去的友人。
五條悟……他是在這之前就察覺到了嗎,居然,還能見到……
七海建人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友人的面龐了,他死在了高專的各位不愿提起的夏天。
苦夏啊。
灰原雄已經(jīng)死掉了,死在與情報等級不符的咒靈手上,但是執(zhí)念一直不愿散去。
在死前,灰原雄對著七海建人說過——“活下去。”
但是才說出口,他就后悔了。
灰原雄認為他不應(yīng)該把這么沉重的期望作為負擔(dān)壓在七海建人身上,他的執(zhí)念看到了一切,妹妹得到了咒術(shù)界妥帖的照顧,他能夠放心,可是七海卻脫離了咒術(shù)界選擇成為一名上班族,明明完全不符合這家伙無法放著不管的性子的。
不過,平平凡凡的活下去沒有什么不好,灰原雄一直維持著這樣的想法,直到他見到七海幫面包店的女店員祓除了咒靈,果然,七海的心底還是向往著的吧,是被他想要七海安全的想法束縛了嗎……灰原雄想。
當(dāng)初不應(yīng)該這么說的……他的遺憾忽然前所未有地強大起來。
執(zhí)念徘徊在人間,被限制在一個地點,如同地縛靈般,但是靈魂即將消散,記憶也變得模糊。
灰原雄不甘心,他的遺憾與思念吸引到了遺失的書頁。
書頁穩(wěn)定了灰原雄的靈魂,卻不能幫他恢復(fù)失去的記憶,再后來,便是異世界的戰(zhàn)士降臨到了東京。
書頁感受到了同類的氣息——另一個世界的世界意識。
于是,戰(zhàn)士帶著亡者離開了束縛的小巷,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在命運的安排下,灰原雄最終還是與他所執(zhí)念之事重逢。
灰原雄對著七海建人抱怨:“七海,我是希望你能夠平安,但是不要背負著我的負擔(dān)而活啊,早知道是這樣的情況,當(dāng)時就應(yīng)該換種說法了。”
【書】可以實現(xiàn)一切愿望,除了死者復(fù)活,這是秩序,不可更改。
所以在無意識的對書頁的利用下,灰原雄能夠做成很多事,卻唯獨不能給自己一具肉/身。
但是沒有關(guān)系,灰原雄能夠再次見到這一切已經(jīng)滿足了,他只是還有放不下的執(zhí)念而已。
“休塔爾克,”說完他看向休塔爾克,毫無厘頭地說著突然的話,“現(xiàn)在我想起來我最大的執(zhí)念了。”
休塔爾克想起來了,他之前詢問的時候,灰原開玩笑的那聲【不記得】,灰原現(xiàn)在回應(yīng)的就是這一句。
灰原雄目光堅定,一字一句說著:“我啊,還想和摯友并肩作戰(zhàn)一次。”
“七海。”他輕聲道。
七海建人嗯了一聲。
“我們一起上吧!”灰原雄咧起嘴,露出一口白牙,他面向著前方的特級咒靈陀艮,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一如生前,“之前被一級咒靈擊敗,但是現(xiàn)在可不一樣了,讓我們這次嘗試把特級干掉吧!”
老樣子啊。七海建人的視線被護目的眼鏡擋住,看不出情緒,他低下頭,推了推眼睛架,然后伸出一只手扯了扯另一只手上的護巾。
“好……”咒力升騰,他答應(yīng)下來。
一向謹慎的可靠大人忽然有了少年的沖動:“那就,試試吧。”
陀艮直覺不妙,果斷展開了自己的領(lǐng)域。
一瞬間,對于他們這些戰(zhàn)斗人士來說狹小的大廳就變成了露天陽光沙灘的類型。
他們被熱烈的太陽光籠罩,聽見了海浪的聲音。
“領(lǐng)域展開——【蕩蘊平線】。”
隨著咒靈的領(lǐng)域開啟,他們身上忽然多了好幾道突如其來的傷痕,虎杖悠仁伸手去抓,手里卻是一片虛無,他眼底只捕捉到了消失到一半的咒靈殘影。
“必中的技能嗎……”釘崎野薔薇摸著身上的血痕,“只在觸碰軀體的那一瞬之間。”
這就是特級咒靈的領(lǐng)域啊。
沒辦法鎖定靈魂,只能稍微調(diào)整下別人了,乙骨……必須要警惕,但是面前這個人自從那個靈魂出現(xiàn)以后氣場都提升了不少,也必須警惕……沒辦法,只能這樣了。
陀艮猶豫著進行了力量分配,使用起術(shù)式【死累累涌軍】,一時之間,無盡長著銳利牙齒的海怪從海洋里涌躍出來,有的搖晃著尾巴,有的伸出了觸手。
灰原雄釋放出自己的咒力,白色的光芒化作咒力,源源不斷。
七海建人啟用術(shù)式,七比三的分割成為可以斬斷的弱點。
面對洶涌而來的怪物,另一邊乙骨憂太沒有喚醒里香,而是選擇了模仿狗卷的術(shù)式。
“停下。”
萬千魚怪靜止在空中,被一年級們利用彼此的能力快速收割。
他們刻意為久別重逢的朋友留下了發(fā)揮的空間。
……
七海建人的拳頭砸向變成沙灘的地面,碎沙飛揚,廣域攻擊。
灰原雄利用自身豐沛的咒力,將之注入細沙當(dāng)中,于是每一粒沙子都成為了武器。
陀艮下意識用手阻擋,卻被鋒利的細沙劃出一道道傷痕,迷住了眼睛。
七海建人趁機瞬移到它身后,灰原雄為友人提供增幅,綁著布條的拳頭攜帶著咒力抵在陀艮的腰腹部,將它擊落下去。
然后他們也跳了下去。
灰原雄將力量灌注到七海建人的刀內(nèi),幽藍色的咒力火焰燃燒得愈來愈旺。
七海建人兩只手都握在刀柄上,向下用力,黑白斑點覆蓋的刀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陀艮掙扎著想要站起,但七海直接順勢,刀自它背上部向下砍滑,在最后又朝里深捅,攪動,刀中的咒力自咒靈內(nèi)部爆發(fā)。
轟——徹底的祓除,領(lǐng)域破碎消散。
不遠處的漏瑚似有所感,它下意識往陀艮死去的方向看去,一時的走神被伏黑甚爾捕捉,狠狠抓住它的腦袋,往地上灌去。
咚——
這邊的戰(zhàn)斗結(jié)束,灰原雄的身影忽閃忽閃,看起來比之前更透明了,如風(fēng)中燭火般。
他和七海建人對視,沒有一個人先說話。
“七海。”最后還是灰原雄打破僵局,他平靜地開口。 ”
“……嗯。”七海建人沉默了一會,還是應(yīng)了聲。
他明白已經(jīng)到時候了,自己現(xiàn)在是要和友人徹底分別了。
灰原雄朝他比了個大拇指,說出了他一直很想改變的話:“之后加油啊。”
帶著希望和朝氣前進啊,七海!
這只是一種期待,而不是帶著他的渴望一起前進的負擔(dān)。
七海建人扭過頭去:“知道了。”
執(zhí)念得到圓滿,灰原雄在消散,散作點點金色碎光。
破碎到一半的時候,灰原雄忽然看向休塔爾克,面上殘余著歉意的微笑:“抱歉啊,漢堡排果然還是真的吃不上了。”
休塔爾克下意識伸出手,卻從灰原雄身體處穿過。
灰原雄成佛了。
“謝謝。”
最后的兩個字輕得不可思議,溢散在了空氣里。
“……真是的,”休塔爾克假裝看自己的斧頭,擋住了自己的臉,語氣很平靜,“這種時候還客氣什么啊。”
第72章
噗嗤——利刃插入軀體的聲音。
因為過于關(guān)心同伴, 漏瑚被抓住了破綻,在戰(zhàn)場上,哪怕是零點零一秒的差錯都是致命的, 無倫是輕敵還是其他。
短暫的失神已經(jīng)足夠讓面前這個被戰(zhàn)斗本能支配的伏黑甚爾做很多事了。
伏黑甚爾伸出另一只手,握住漏瑚的咽喉, 不斷用力鎖緊, 直到它再也沒了動靜,只能被咒具祓除。
大地的咒靈就此死亡。
確認敵人已經(jīng)完全失去生命體征,伏黑甚爾緩慢地站起,他抬起漆黑的雙眸,隔著白茫的霧氣與另一頭的眾人對視。
現(xiàn)在的他又一次變成了咒術(shù)師們的敵人。
噠,噠噠, 伏黑甚爾不緊不慢地朝他們走來。
大家身體緊繃準備迎戰(zhàn),伏黑甚爾抬起手。
眾人的目光聚焦在這位天與暴君身上,連呼吸都不由得放緩了。
乙骨憂太陰影里的里香蠢蠢欲動。
轟——
側(cè)面墻壁忽然被打碎。
…
……
………
“欸,怎么無事發(fā)生,他剛剛敲的是墻壁嗎,嫌手癢?”釘崎野薔薇歪頭,懵逼地感慨, “欸,他怎么自己敲完也跳過去了,這就走掉了?”
虎杖悠仁雙手捂臉,一副吶喊名畫狀:“啊啊啊不對啊,釘崎你看,伏黑不見了,不是,糟糕,伏黑怎么掉隔壁去了!”
休塔爾克也大驚,他的話給出了更加準確的細節(jié):“伏黑是被那家伙帶過去的吧,我剛剛看到了伸手的殘影,速度好快。”
什么仇什么怨啊,不是要鎖定強者嗎,伏黑也不是大家里面最強的吧。
“愣什么快去救伏黑啊!”
……
伏黑惠被一把扔到地上,他一臉懵地抬起頭,對上那雙漆黑無意識的視線。
被掰成兩段的游云之一朝他飛來,伏黑惠下意識打了個滾避開,并且邊跑邊召喚他的式神。
但是,他召喚出來的式神都被伏黑甚爾不緊不慢地一一打退,如果不是伏黑惠及時散去式神,可能它們都會死去。
很強,只需要一拳,沒有多余的動作。
伏黑惠站起身閃避,每一次動作也都被預(yù)判。
不行……他咬牙,除非是拼盡全力,不顧身體損耗,不然很難有還手之力,能夠輕松打敗特級的人,或許只有那一招或許能抗衡。
同伴在不遠處,但是如果有乙骨前輩在,至少應(yīng)該能夠掩護他們離開,而對伏黑惠本人來說,小小的犧牲而已,既然如此——
抱歉了。
伏黑惠下定了決心。
他做出施展領(lǐng)域的手勢,在伏黑甚爾下意識阻攔時騰躍到空中改變手影。
“十種影法術(shù)——【鵺】!”帶著雷鳴的鳥類式神再次出場,盡可能拖住伏黑甚爾的動作,一秒也行。
然后伏黑惠沒有停下,又比出不久前剛降服的【滿象】,一尊大象壓在伏黑甚爾身上。
再是干擾視線的【脫兔】,保護的【蟾蜍】。
它們所做的一切工作只有一個目的,拼盡全力拖延和迷惑敵人的進攻。
最后,伏黑惠猛得散去全部式神,他要現(xiàn)在強行開啟調(diào)服儀式,將一直未被降服的最強式神神將【魔虛羅】釋放。
“八握劍,異界——”
身縛鎖鏈的白色人型繃帶幻影出現(xiàn),鎖鏈發(fā)出零零響聲,即將斷裂。
伏黑惠眼底閃過一絲拼命的瘋狂。
遺憾的是,話未說完,他就被伏黑甚爾強行打斷了儀式。
伏黑惠睜大了眼睛——什么,他在被魔虛羅鎖定的情況下居然還能動彈? ! !
幻影頃刻散去。
也許是魔虛羅力量的短暫威懾,讓伏黑甚爾清醒過來,他后退幾步,與伏黑惠對視,沒有再進行攻擊。
伏黑惠對上了他的視線,看見那個人渣的眼底一派清明。
“喂,之前那個問題,”伏黑甚爾站在他的對面,語氣很隨意,“你現(xiàn)在姓什么。”
伏黑惠:?
雖然還是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是他還是回答了。
伏黑惠:“伏黑。”
“伏黑……好,很好。”伏黑甚爾低低笑起來,他抬起手。
下一秒,伏黑惠瞪大了眼,他看到面前的男人面上帶著笑容,把游云直接插進了腦袋里,鮮血流淌,身軀倒了下去,他自/殺了。
伏黑甚爾即將黑下去的視線里閃回出畫面,一個嬰孩安靜地蜷縮在襁褓里。
【就叫他惠吧,是上天的恩惠……】
長大了啊……兒子。
他閉上了眼睛,重新歸于死神的懷抱。
這個家伙到死都沒有告訴伏黑惠他的身份。
伏黑惠看著倒在地上的伏黑甚爾沉默。
他到底是在想什么,算了。伏黑惠嘆了口氣。
明明在聽到甚爾這個名字的時候就知道那是丟下他的人渣爹了,但是居然最后這家伙也沒有和他坦白,為什么,是想他蒙在鼓里?伏黑惠不能理解。
伏黑甚爾死后他反而有點不適應(yīng)了。
“伏黑,我們來助你……欸,地上是什么?”就在這時,虎杖悠仁爽朗的聲音傳來他像只敏捷的猴子竄了過來。
伏黑眉心一跳:“你們沒走?”
虎杖悠仁眨眨眼睛,單手指著自己,滿臉困惑:“啊,我們要走?”
他們面面相覷,伏黑惠這才想起來自己忘記提醒讓他們別過來了。
嘶,捅婁子了,不過還好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危機了,而且他們也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想召喚魔虛羅啥的。伏黑惠心里泛起一陣心虛,但是很快又理直氣壯起來。
但是真的已經(jīng)一點危險都沒有了嗎?
才怪。
極致的寒冰綻開,將除人外的一切事物凍結(jié)。
什么鬼動靜?眾人抬起頭,看見一個白色妹妹頭的雌雄莫辨的人走了過來。
很眼熟,休塔爾克想起來了,這正是之前他們救下伊地知時看到的人。
里梅望著他們,手指有冰在凝結(jié),他低聲道:“開始吧。”
他這是在和誰說話?大家腦海里浮出疑問。
下一刻,一道隨意的聲音響起,回答了他們的不解。
“啊,當(dāng)然。”
休塔爾克這才察覺到發(fā)出聲音的人,一個長著雙角的男子,他就站在里梅旁邊。好可怕的隱藏能力,完全沒有感覺。
格拉奧薩姆環(huán)視一圈,隨口感嘆一句:“我都要有戰(zhàn)士心理陰影了。”
然后發(fā)揮了魔力。
咒術(shù)師們一齊陷入短暫的夢境,不動了,就仿佛連時間也停止了流動。
格拉奧薩姆看向里梅:“乙骨憂太之前試過,掙扎出來過的人或許已經(jīng)有了抗體,速戰(zhàn)速決吧。”
里梅點點頭,從懷里拿出十根宿儺的手指,來到虎杖悠仁面前。
明明面上帶著幾分嫌惡,但里梅卻還是蹲下身,耐心地取下一根根手指,掰開虎杖悠仁的嘴,把指頭送了進去。
千年來,他一直渴望著宿儺大人的復(fù)活。
這也是羂索計劃的一環(huán),不過是瞞著索莉緹爾進行的計劃,他把這部分交給了并不認識索莉緹爾的里梅和與索莉緹爾產(chǎn)生過摩擦矛盾的格拉奧薩姆。
格拉奧薩姆想到這,忍不住笑出了聲。
最后一根手指被送了進去。
里梅后退一步,他看見虎杖悠仁臉龐上蔓延的紋路,眼里閃過狂熱的情緒。
【虎杖悠仁】睜開眼睛,宿儺醒來了。
“啊,里梅。”宿儺第一時間看到了那個一直追隨他的人。
里梅立刻跪下,面上是遮不住的喜悅笑容:“是的,宿儺大人。”
格拉奧薩姆雙手抱胸,看著不遠處的主仆團聚,魔族強者為尊,這般瘋狂的不斷更換容器的追隨對魔族來說只能說是平常,只是他的腦海里忽然升起好奇的念頭——這個世界的宿儺和魔王大人,到底誰更強呢?
欸,這么一想很有趣啊。不顧腦上的刺痛,格拉奧薩姆微笑起來,他往陰影處走去,打了個響指,解除了精神魔法。
咒術(shù)師們清醒過來,他們都看見了虎杖的變化,齊刷刷后退一步。
搞不清楚現(xiàn)狀的休塔爾克也被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一人一手拉扯后退。
千年前的詛咒之王,宿儺醒來了。
望著主仆二人組聚合,被語速超快科普了一通的休塔爾克:! ! !不是吧,芙莉蓮,救救我們!
“阿嚏——”
白發(fā)的精靈使左顧右看:“誰在叫我?”
身邊除了九十九由基外空無一人。
哦,忘了說了,芙莉蓮當(dāng)時得到了休塔爾克的消息,于是就抱著尋找休塔爾克念頭踏上了東京之旅,結(jié)果剛進入這個地界就被九十九由基熱情洋溢地迎接了,她帶著芙莉蓮接見了咒術(shù)界所謂的天元大人。
然后芙莉蓮仰起頭,收下來自薨星宮的贈禮——【獄門疆】。
“啊,很神奇的封印物,我會試著研究一下的,多謝。”
精靈語氣平靜地表示感謝。
“先付報酬再提幫忙,是很少有的行為啊。”芙莉蓮道,“那么,為了契約精神,我現(xiàn)在就出發(fā)了。”
她瞬移到高空中,目光投落到涉谷的方向。
第73章
【地鐵站內(nèi)】
停滯的列車,散落的殘肢,紅紅白白的液體散滿一地,空氣也因為不流通而充斥著腥臭味。
生來雙角,外表人畜無害的少女與一頭分割線的【夏油杰】站在一起,彼此之間是隱隱對立之勢。
“羂索,怎么這么著急地就收復(fù)了真人呢, ”索莉緹爾笑吟吟的,看不出來她真實的情緒,無波無瀾的眼里倒映著面前人的身影,她看著他吞食完咒靈球才不緊不慢道,“明明還可以再干許多事不是嗎?比如,現(xiàn)在的小小意外。”
意外兩字咬字加重, 有幾分意味深長。
“索莉緹爾大人您都幫忙消耗它這么多力量了,之后又讓它馬不停蹄趕來施展咒力,已經(jīng)虛弱到極致了吧,”腦花也笑瞇瞇的,語氣里似乎充滿了感激,“總不好辜負大人您的好意。”
“呵,是嘛, ”索莉緹爾面色不變,她抬起頭, “快過來了。”
……
虎杖悠仁,不,宿儺把目光投落到伏黑惠身上,那是他看好的容器。
釘崎野薔薇和休塔爾克眉心一跳, 齊刷刷邁出一步擋住伏黑惠的身體。
乙骨憂太喚醒里香,特級咒靈的氣息引來了宿儺的一瞥。
一般的特級咒靈, 詛咒之王可不會感興趣,但是面前這只。
“用愛作詛咒,很難得啊。”他感嘆道。
乙骨憂太也觀察著面前以虎杖悠仁為容器的宿儺。
看現(xiàn)在的氣息,應(yīng)該又多吞了十指,應(yīng)該能勉強打個平手,不過可能會下手沒輕重,傷到虎杖悠仁的身體。
不過沒關(guān)系,乙骨憂太握了握拳,戰(zhàn)后快點用反轉(zhuǎn)術(shù)式能救回來。
“你們一會離遠點。”乙骨憂太說完,從身后拔刀,直接上了。
其他人還沒有作應(yīng)答,刺骨的寒冰便阻攔了去路。
里梅冷冷地看著剩下的人:“沒有宿儺大人命令,誰都別想走。”
然后他轉(zhuǎn)頭瞥向后撤步準備離開的格拉奧薩姆:“你也一樣,格拉奧薩姆。”
格拉奧薩姆微笑:……
格拉奧薩姆:“我擅長精神魔法。”
委婉地表示自己只是一只弱小無助可憐的軟輔魔族。
里梅沒有說話,但是周圍的冰變得更多更冷了。
“……好吧。”
“那我就隨便挑一個了,”格拉奧薩姆無奈地嘆了口氣,摸魚地點到咒力最弱的地方,他將目光投向休塔爾克,“就你吧。”
“魔族……”一旁的休塔爾克眼里滿是狐疑,他總感覺格拉奧薩姆這個名字好耳熟,想了又想,忽然靈光一閃,他指著格拉奧薩姆道,“你是七崩賢之一那個奇跡之格拉奧薩姆?!”
“嗯?”格拉奧薩姆沒想到還會有人類知道他的名號,輕笑一聲,“原來是一個世界的人啊。”
本來是打算試試精神魔法的實用方法才挑的,那么,稍微讓他死得不要那么難看好了。
格拉奧薩姆將一根手指抵在唇邊,仿佛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沒有任何前兆,他所在的地方就沒有了人影。
休塔爾克睜大了眼睛:消、消失了?
他警惕地握緊斧頭,奇怪,看不到任何軌跡,剛剛那個魔族說他擅長精神魔法,難不成……休塔爾克的大腦因為思考過度卡了一下。
休塔爾克:死腦子快點動啊!
刺——身體出現(xiàn)傷痕。
休塔爾克條件反射輪起斧頭,卻砍到了一片空氣。
毫無征兆的攻擊……休塔爾克想明白了,格拉奧薩姆用魔法欺騙了他的記憶!
精神魔法改造的是思維,是感知。
這怎么防御啊。休塔爾克感覺自己的內(nèi)心一片凄涼。
傷痕逐漸變多,他卻無處可防,如同被貓戲弄的老鼠般。
身體因為未知的恐懼而緊繃,好想逃,休塔爾克心里升騰起這樣的念頭,但是當(dāng)腳往后退了一步,聽到同伴們與里梅戰(zhàn)斗的聲音,他忽然頓住了。
冷靜,休塔爾克。他在心底這樣對自己說,你曾經(jīng)說過那樣帥氣的話,可不能說到卻不做到啊。
已經(jīng)不能退縮了。
休塔爾克深吸一口氣,整個人靜了下來,把因為格拉奧薩姆貓戲老鼠的方式帶來的浮躁撫平。
一,二,三,就是現(xiàn)在。
肉/體被魔力割傷,他向前一步,魔力進一步深入胳膊,但是休塔爾克就像感受不到疼痛般握住了格拉奧薩姆。
抓到你了。
他的另一只手抬起斧頭,用力砍了下去。
當(dāng)鋒利的武器觸碰到肌膚時,休塔爾克忽然緊急剎車,只刮破了衣服就堪堪停下。
不對,休塔爾克的腦袋上浮出冷汗,他現(xiàn)在砍的是他自己的手。
格拉奧薩姆什么時候又混淆了他的記憶?
如果不注意一點,如果沒有意識到,他可能就要失去自己的手了,好恐怖。
“差一點,小子。”格拉奧薩姆慢慢地出現(xiàn)在離休塔爾克只有兩三步距離的地方,一派前輩教育后輩的架勢,“你確實抓住我了,也很快反應(yīng)過來了不對,但是,還差了一點閱歷。”
休塔爾克咬牙:“你!”
這種被敵人教導(dǎo)的感覺實在是不美妙。
“下一回,你猜你打中的是我還是你的伙伴呢?”格拉奧薩姆低低地笑了聲,說出來的話卻讓休塔爾克心涼了半截。
是啊,被混淆了記憶,被混淆了視聽,如此極有可能。
該怎么辦,該怎么辦,休塔爾克的大腦里是一團亂麻,一灘漿糊。
恍惚間他似乎看到未來的場景,他的斧頭對準了同伴,把一切屠盡才堪堪停下,不,他不想這樣。
不對,冷靜冷靜下來,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有什么解決之道……
等等,記憶,試聽,能夠克服精神魔法的意志……
休塔爾克隱隱約約感受到辦法了,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格拉奧薩姆對他的行為產(chǎn)生了好奇:就這樣放棄抵抗了嗎?還以為戰(zhàn)士都是寧死不屈呢。
如果只是這樣……格拉奧薩姆忽然感覺一切變得無聊起來。
大魔族抬起手,魔力光團在他手心里流轉(zhuǎn)。
直接殺/死算了。
“休塔爾克。”耳邊出現(xiàn)一道聲音,聲音很熟悉,是艾澤師父。
最強的矮人戰(zhàn)士。
休塔爾克還以為自己是幻聽了,但是一抬眼似乎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虛影。
戰(zhàn)士艾澤的聲音還在繼續(xù):“記憶會蒙蔽你,聲音感官會蒙蔽你,但是靈魂不會。”
靈魂……休塔爾克的大腦徹底清明。
身體直覺著停下動靜,他的身體與戰(zhàn)斗直覺比大腦更先預(yù)判到解決之道。
休塔爾克閉上眼睛。
他感受到了涌動的魔力,極其微弱,感知告訴他這里什么都沒有,但是他揮起了斧頭。
滴答——
鮮血滴落的聲音,殘肢掉落在地。
休塔爾克睜開眼睛,他看見失去了一臂的格拉奧薩姆,他做到了。
格拉奧薩姆面上表情不變,魔族經(jīng)常這樣,情緒激動的反而少見,但是眼神卻很驚訝。
他沒有想到,一個看起來并不強大,至少沒有勇者團隊里那個矮人強大的戰(zhàn)士居然能夠看透他的新辦法。
可現(xiàn)實是就這樣發(fā)生了。
休塔爾克的實力當(dāng)然遠不如這些成名已久的大魔族,但是魔族致命的缺點,傲慢總是令魔族們陰溝里翻船。
格拉奧薩姆過于信賴自己的精神魔法,在施法的時候連關(guān)于自己身體的防護都沒有做,這就方便了休塔爾克。
轟隆——
碎塊磚石掉落,一陣天地搖晃,地板在破碎,休塔爾克的身體產(chǎn)生失重感,他趕忙穩(wěn)住自己,卡拉,地面泛起蜘蛛網(wǎng)般的紋樣。
原來是被乙骨憂太和宿儺的戰(zhàn)斗波及到了,盡管乙骨憂太有盡力控制涉戰(zhàn)范圍,但作用有限,地鐵站還是經(jīng)受不起摧殘,下一秒,整塊大地應(yīng)聲破碎,他們,無論敵人還是友軍都往下墜落。
休塔爾克對于空中墜落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他在空中維持住平衡,再是利落的一個翻身,很快就穩(wěn)穩(wěn)落地,然后對上了兩雙眼睛。
休塔爾克:?
他驚地往后跳了三步。
面前兩雙眼睛的主人,一個是頭生雙角的少女,一個是一頭縫合線的男人。
休塔爾克雖然看不見魔力,但是他能夠感受到索莉緹爾毫無遮掩的魔力量,幾乎和沒有遮掩的芙莉蓮一樣。
啊,又一個魔族?這個魔族含量是不是有點高了?
……
“羂索,你造成的小小意外果然影響到這里來了。”索莉緹爾含笑道。
腦花笑而不語,他移過目光,看向除休塔爾克外剩下的人,然后又不著痕跡地重新挪回視線。
“你是……不,你拿著夏油杰的軀體在干什么,有什么目的?”七海建人的聲音在一旁適時響起,他冷冷地盯著腦花。
“好熱鬧啊,確實沒想到還有這么多活著。”腦花不理會七海的話,他自顧自地說道,同時上下打量休塔爾克,“你們異世界的老鄉(xiāng)也是場外的困難因素吧。”
“一位小小的年輕戰(zhàn)士,”索莉緹爾不以為然,“之后會來更麻煩的老東西呢。”
“哦,瞧,她來了。”索莉緹爾抬起頭。
因為建筑被打通,沒有了天花板,于是露出了外面的世界。
一名精靈魔法使握著法杖,漂浮在半空中,銀白色的發(fā)絲飛揚,身后是皎潔的月亮。
那是,千年來的精靈魔法使,魔族的宿敵,被冠以葬送之名的芙莉蓮。
休塔爾克與芙莉蓮對視,久別重逢讓他忍不住呆了幾秒,但是很快,面前的緊急情況就讓他回過神來。
休塔爾克扯著嗓子抓緊時間打小報告,他指著索莉緹爾:“芙莉蓮,她罵你老東西!”
芙莉蓮:?
憤怒值與記仇值MAX。
第74章
聽著休塔爾克瞎嚷嚷,索莉緹爾面部表情一僵,不過很快又再次神色如常。
她確實說過這句,且并不打算否認。
索莉緹爾微笑著抬起頭與芙莉蓮對視,心底卻從未停止思量。
單一個芙莉蓮她還能抗衡,而且這里人多能夠拿來做人質(zhì),可是她知道……索莉緹爾想著,瞇起了眼睛,阿烏拉的倒霉遭遇告訴她,芙莉蓮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新一任的無色之王。
雖然那個叫休塔爾克的小鬼頭說話很失禮, 可是如果易然殺死,或許會激怒芙莉蓮。
索莉緹爾是難得的謹慎款魔族,她當(dāng)然沒有挑釁的想法,更沒有真的硬碰硬的打算。
于是索莉緹爾沒有理會休塔爾克,只是對著芙莉蓮平靜道:“你來了。”
“嗯。”芙莉蓮看上去似乎并沒有被激怒,但是她身后出現(xiàn)的數(shù)個密密麻麻的法陣暴露了她的想法,“我來了。”
白色的法陣爆發(fā)出一道又一道激光。
在來的路上她順手除掉了剩下的咒靈和詛咒師, 為咒術(shù)師們的減負工作出了一份力。
當(dāng)然,那個時候她還沒有意識到休塔爾克在這邊,單純只是在做天元要求的事——幫忙處理涉谷事變。
轟隆——芙莉蓮的攻擊魔法聲勢浩大, 曾經(jīng)由魔族所創(chuàng)的【殺/人魔法】被她進一步改良,成為了克制魔族的【殺魔魔法】。
這樣巨量的魔法激起了塵埃滿天。
等煙塵散去,便顯現(xiàn)出索莉緹爾和腦花的身影,他們竟然毫發(fā)無損。
原因在于他們面前的魔法陣。
“是【防御魔法】,”芙莉蓮認出來了,“人類新研發(fā)的魔法已經(jīng)被你成功解析。”
“是這樣沒錯。”索莉緹爾微笑,她的外表還是那么人畜無害,這位大魔族解除了防御。
她嘆了口氣, 本來想要用更溫和的方法,沒辦法,只能臨時換一換了。
索莉緹爾同樣漂浮到空中。
“【散魔魔法】。”
這是索莉緹爾最擅長也最強的魔法,很樸素的一招,只是單純地把自己體內(nèi)龐大的魔力散播出去,但是范圍極大,殺傷力也極強。
密不透風(fēng),但凡防御魔法有一絲疏忽,那魔力就會鉆過縫隙給予致命一擊。
而防御魔法可是非常消耗魔力的,尤其是大規(guī)模的展開。
就算芙莉蓮自己當(dāng)然能夠防住,但是下面那些不會防御魔法的人呢?
她也會去救人吧,就像是那明知道有詐還是忍不住將咒靈全部斬殺,導(dǎo)致自己精疲力盡被封印的五條悟一樣。
淡綠色的魔瞳微微抬起,她真好奇芙莉蓮的反應(yīng)。
果然不出所料,索莉緹爾看見一面面防御魔法在他們身上展開,阻攔下索莉緹爾的攻擊。
人類,危及到自身也要行愚蠢之舉,這就是人類。索莉緹爾合攏起雙手,果然研究人類會很有意思。
一旁的腦花也正在狼狽防御,他心頭暗恨:這個索莉緹爾,她的能力居然是不分敵我,一致攻擊,要不是他現(xiàn)在拿到的夏油杰肉/體有足夠多的咒靈防御,他估計這會就要死了。
索莉緹爾卻完全沒有感受到腦花的怨恨情緒,她趁機展開馭劍魔法,數(shù)把鋒利的寶劍直指向芙莉蓮。
芙莉蓮躲閃開來,但因為先前魔力一下子消耗太大,沒有完全防住,寶劍發(fā)出嗡鳴,震得她手一松,一枚正方形的東西從手中滾落。
索莉緹爾接住了它,她拿著那魔方形狀帶著眼睛的小東西,眼神瞥向一旁深坑里睜開了天藍色眼睛的獄門疆,除了眼睛顏色,它們長得一模一樣。
到手了。
雖然耗費的魔力比預(yù)計的要多得多,不過至少達成了想要的目的。
她手一動,強化后的解析魔法迅速開始解構(gòu)獄門疆的術(shù)式能力。
很復(fù)雜,不能一下子破解,不過可以稍微變動一下效果。
索莉緹爾隨手將改造后的獄門疆拋到格拉奧薩姆手里。
格拉奧薩姆:?
索莉緹爾朝他微笑:“你不是說想要和人類共存嗎,產(chǎn)生這個想法的原因是誰提供的呢?”
這種時候這種場合說這種話……
格拉奧薩姆有點無語,但是還是下意識回憶起來。
獄門疆發(fā)揮效果時他人并不在場,并不知道呆在原地一動不動一分鐘就會被封印,這里的一分鐘定義很寬泛,還包括了心理的一分鐘。
格拉奧薩姆剛展開回憶,還沒來得及就被封印了進去。
在被封印前的最后一秒,格拉奧薩姆猛得看向索莉緹爾,滿眼困惑。
到手。
“索莉緹爾小姐,我來接你啦。”一個帶著魔術(shù)帽子,打扮華麗的男子忽然從空中冒出來,眨眨眼睛,又抖了抖自己的披風(fēng)。
如果太宰治在場,他應(yīng)該能夠認出來——那是【天人五衰】的果戈里。
“來得好。”索莉緹爾毫不猶豫,拿起改造版獄門疆就朝果戈里飛去。
她可不是傻子,之前利用芙莉蓮對其他人的在乎轉(zhuǎn)移了注意,消耗了魔力,作出想要硬碰硬的架勢實際上是想偷走東西這一系列舉動,此時不跑,之后等芙莉蓮反應(yīng)過來可就沒機會了。
只見果戈里披風(fēng)一抖,直接帶著大魔族一塊靠異能傳送溜了。
徒留下腦花在原地瑟瑟發(fā)抖——知道他們有矛盾,但是在這種應(yīng)該一致對外的場合也能發(fā)生內(nèi)斗,這就是魔族嗎。
居然讓索莉緹爾跑掉了。芙莉蓮皺眉,不過,她也確實沒有辦法保證能夠在全員無傷亡的情況下將對面殺死。
她將目光投落到戰(zhàn)場。
順手把腦花解決掉了。
腦花:?
明明還有一腔打算沒有開展,明明埋伏綢繆了那么久,可是一切就這樣快速而荒謬地結(jié)束了。
怎么會這樣,那些被他標記的人,那些做下的計劃……腦花滿懷著不甘死去。
遠處,病房里,咒紋散去,津美紀,和其他許許多多因為被打上標記,陷入沉睡差點淪為受肉的人們一樣,睜開了雙眼。
虛弱的少女坐在病床上,雖然身體機能因為長久的沉睡而衰退了一部分,但她對于復(fù)健還是充滿了熱情。
“欸……總感覺,做了一個很久很久的噩夢,”她溫柔地笑著道,“不過萬幸,終于醒來了。”
“啊,對了,護士小姐,您知道惠在哪里嗎?他是否安全?”
……
另一邊,宿儺和乙骨憂太還在打,彼此消耗都很大,僵持著。
不過好在打到一半,虎杖悠仁醒來了,他狠狠揍了自己一拳,硬生生把宿儺給壓制了下去。
“這可是我的身體,絕對不允許你亂來!”
虎杖悠仁揍起自己來下手真可謂毫不留情,把宿儺摁回去的同時,也直接把自己給打暈了。
“宿儺大人!”里梅目睹這一幕,心神失手,一時不察,被真希和禪院家另一個據(jù)說是最強一級術(shù)師的老頭禪院直毗人拿下。
鬧劇暫時結(jié)束了。
芙莉蓮來到休塔爾克身邊,剛想開口問問他身體有沒有事,直見休塔爾克直接跪下,一個滑鏟——
抱住了芙莉蓮的雙腿。
在眾人的瞠目結(jié)舌中,年輕的休塔爾克大哭起來,聲音特別大,和開水壺?zé)_以后的尖銳爆鳴一樣:“芙莉蓮——”
“芙莉蓮,你怎么才來啊,這里好可怕,比打魔族可怕多了,好多次我都被嚇得不敢動啊,芙莉蓮——”休塔爾克哽咽,說話語速飛快,就如同機/關(guān)/槍在突突突般。
“好多人都被吃掉了,我害怕得腿都在抖,雖然最后還是拿起斧頭了,可是心里還是好怕,好怕啊,芙莉蓮,超級難過的,喊了好多遍都沒有人來救救我——”小番茄如同風(fēng)雨中搖曳的可憐小紅花,“芙莉蓮——”
一連串的芙莉蓮簡直要把人砸暈。
淚水也如同泄洪般,潑灑!噴射!根本流不完!
現(xiàn)場還清醒著,與休塔爾克同為一年級生的釘崎野薔薇和伏黑惠對視一眼,忽然對這是他們的伙伴這件事有點羞于啟齒了。
休塔爾克還在放聲嗚嗚大哭。
忽然,他感覺到一只手放在了他的頭頂上,休塔爾克止住了哭泣,他抬起頭對上了一雙藍綠色的眼睛。
雖然依舊面無表情,可是卻莫名能夠感受到她眼底的溫度。
是芙莉蓮。
白發(fā)的精靈瞇著眼睛,彎下腰,手用力摸了摸休塔爾克的腦袋,就像在給狗狗摸頭一樣,把休塔爾克毛茸茸的頭發(fā)都給摸成了雞窩頭。
“來,不哭不哭,摸摸頭。”
這么久都是一個人堅持下來,真是辛苦你了休塔爾克。
休塔爾克被感動得不要不要的,好溫暖嗚嗚嗚嗚,芙莉蓮,好好,師父的好友就是我的好友!
他抽了幾下鼻子,抬起頭。
這兩人身邊竟然縈繞起了一派同伴匯合后的幸福溫馨氛圍。
可惜,下一秒,休塔爾克就不那么想了。
他脆弱的小心臟又一次被華麗麗地粉碎。
“好,終于不哭了,那么話可以說回來了——”精靈魔法使慢吞吞道,每一個字都仿佛敲擊在休塔爾克的心口上。
休塔爾克忽然有了種不太妙的預(yù)感。
“剛剛聽到你在告狀,這次告狀讓我想到了我們之前屠龍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你,”芙莉蓮頓了頓,面無表情低頭看著正抱著她雙腿,滿臉心虛的休塔爾克,“是不是也有說我是臭老太婆來著,嗯?”
果然,糟糕了。芙莉蓮的陰影打在休塔爾克身上,小戰(zhàn)士身體一僵。
“這都是過去多久的事了!”休塔爾克心頭發(fā)虛但還是理不直氣也壯地大聲嚷嚷,“不要這么記仇啊!”
芙莉蓮幽幽開口:“可是精靈就是很記仇的哦。”
休塔爾克:QAQ
休塔爾克默默站起身子,轉(zhuǎn)身就跑。
第75章
轉(zhuǎn)身欲跑的休塔爾克被他的無良同學(xué)們攔住了去路。
釘崎野薔薇和伏黑惠一人伸出一只手, 揪住了休塔爾克命運的后衣領(lǐng)。
休塔爾克望著迫近的芙莉蓮,冷汗直冒。
精靈的身影越來越近,陰影打在休塔爾克身上, 休塔爾克仿佛人都縮小了一圈,可憐弱小又無助。
他閉上眼睛, 聲音顫顫巍巍, 老老實實道歉:“我錯了。”
咚,一個來自芙莉蓮的親切腦瓜崩。
“哎呦。”
清脆的聲音, 是顆好頭。
“原諒你了。”看著蔫蔫的休塔爾克,芙莉蓮嘴角勾起一個小小的幅度。
一個腦瓜崩就原諒了嗎,還有這種好事,他就知道芙莉蓮是心軟的神。休塔爾克欣喜。
很遺憾, 休塔爾克失算了。
在他重新活過來的感動眼神里,芙莉蓮慢慢吐出后半句:“僅僅是此刻。”
休塔爾克:QWQ
芙莉蓮轉(zhuǎn)移開視線,停止了繼續(xù)逗休塔爾克的打算,她蹲下身,將一旁深壓入地里的獄門疆拿出來:“奇怪,這里也有一個獄門疆,不過氣息和天元給的不大一樣。”
“算了,反正那個丟了,這個拿來研究應(yīng)該也差不多。”
獄門疆。
休塔爾克忽然想起來了他們此行的目的,望著天藍色眼睛的獄門疆,他雙手捂臉,一派吶喊畫像的模樣:“五條悟老師被封印在里面那個獄門疆!”
清醒的人都往這邊靠過來,圍住了拿著獄門疆的芙莉蓮。
“……五條悟?”芙莉蓮總感覺這個名字很耳熟, 然后她對上了休塔爾克的眼睛,好的她想起來了, 那個據(jù)說幫了太宰治的人民教師,咒術(shù)界最強。
“芙莉蓮,你能夠解開這個東西嗎?”休塔爾克懇求而急切地問道,他毫不懷疑同伴的強大。
芙莉蓮把玩著手里的獄門疆,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沉思:“看上去很復(fù)雜,完全解析的話……”
芙莉蓮伸出一根手指:“一個月。”
“啊,那還好。”休塔爾克這才松了口氣。
釘崎野薔薇不明白休塔爾克松一口氣的點:“還好?要一個月欸。”
“對于精靈來說,一個月應(yīng)該是一眨眼吧,算是很快了。”休塔爾克已經(jīng)習(xí)慣了芙莉蓮的時間步調(diào)。
釘崎野薔薇:驚。
“好了,具體的回去再討論解決辦法吧,”經(jīng)驗豐富的乙骨憂太打斷了話頭,因為他清楚,此刻不打斷,這倆人的話題就又要歪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至少已經(jīng)把老師搶回來。”
“可是,現(xiàn)場還有許多咒靈沒有清理。”
釘崎野薔薇:“對!應(yīng)該先處理咒靈,安撫群眾。”
“不過這么一算真是好大的工作量啊。”釘崎野薔薇兩眼一黑。
“啊,咒靈……”芙莉蓮掃視一圈,指著地上一個改造咒靈的尸體道,“這種東西的話,我已經(jīng)清理完了。”
伏黑惠聽著芙莉蓮輕描淡寫的語氣,感覺她不是只說這一片,于是試探性問道:“全部嗎?”
“如果是指涉谷這片范圍的話,全部。”芙莉蓮慢吞吞道。
眾人:!
“哦,還有一些這樣的,”芙莉蓮掏出來偵探社給她買的手機,她錄像了,里面是一個個被打暈的詛咒師,“也交給天元說的輔助監(jiān)督們了。”
眾人:! ! !
工作量巨減,突然感覺很幸福是怎么回事。
……
【咒術(shù)高專內(nèi)】
一群人圍著桌子上放著的獄門疆,陷入沉默。
剛剛咨詢了天元,發(fā)現(xiàn)好死不死,幾乎全部能開的武器都被以前的五條悟本人毀掉了。
唯一的希望,天元手上送給芙莉蓮的那個能夠開門的另一個獄門疆也被索莉緹爾偷掉了。
這么一看——
“最后還是要使用我的辦法啊。”芙莉蓮如此總結(jié)。
“只能如此了,”夜蛾校長沉聲道,“萬幸現(xiàn)在五條悟被封印的消息還沒有傳出去,一旦傳出去,咒術(shù)界會發(fā)生很多改變,有很多暗處不死心的家伙會冒頭……”
還有那些因為五條悟在其中周旋解除或延緩了死刑的人,一旦知曉沒了靠山,他們的死刑會被立即執(zhí)行。
芙莉蓮聽了半天,對咒術(shù)界評價道:“好亂,比魔法使協(xié)會經(jīng)常換來換去還亂。”
休塔爾克:“目前的魔法使協(xié)會已經(jīng)存在至少八十年了吧!”
芙莉蓮挪開目光。
【咳咳咳,你們的煩惱,吾有辦法】
似男似女的聲音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
“哈,誰在說話?!”休塔爾克被嚇了一跳。
釘崎野薔薇左看右看,最后奇怪地看著休塔爾克:“沒人說話啊。”
“他幻聽了。”芙莉蓮面不改色地摁倒休塔爾克的腦袋。
休塔爾克很看眼色地閉嘴了。
芙莉蓮拎著休塔爾克站起身:“我們有些事要敘舊一下。”
“哦,好。”在眾人困惑的目光中兩人推推搡搡出去了。
……
【屋外】
已經(jīng)是深夜,不過因為是夏天,外頭并不算冷。
休塔爾克眼神炯炯,他反應(yīng)過來了:“芙莉蓮你肯定知道些什么。”
芙莉蓮:“剛剛說話的是石板,你可以理解成世界的意識之一。”
【你好,休塔爾克,吾乃德累斯頓石板】似男似女的聲音再次出現(xiàn),并把相關(guān)的解釋灌到了休塔爾克腦子里。
休塔爾克:!
他下意識想到了可惡的格拉奧薩姆,不過在接收完記憶以后,他對于之前發(fā)生的情況有了更多的了解:“所以當(dāng)時,幫助灰原沒有消散的是和你一個等級的【書】嗎?”
【是】石板言簡意賅地回答。
休塔爾克還想再說些什么,石板又是個問什么又答什么的性子,眼見著他們倆的話題越聊越歪。
芙莉蓮舉手,試圖把話題拐回來:“石板,你剛剛說的有辦法是什么?”
石板重新轉(zhuǎn)回注意力,祂驕傲地開口:【你可是吾選定的無色之王,身為王當(dāng)然可以擁有自己的氏族和領(lǐng)地,你只需要在此坐鎮(zhèn),一個月輕輕松松】
芙莉蓮:“來頭原來有這么大的嗎?”
石板感覺自己被質(zhì)疑了:【當(dāng)然! 】
“哦對了,還有件事需要拜托你,”芙莉蓮說著從兜里掏出碎布,那是之前為了保護夢野久作而犧牲的布偶,“這個布偶有辦法能復(fù)原嗎?”
【第一次見有這么碎的,異能力的氣息……】石板感慨了一句,然后慢吞吞道,【不過也可以修復(fù),休塔爾克應(yīng)該清楚灰原雄的靈魂是怎么凝聚的,【書】的力量對非人物依舊具有效用,甚至比對靈魂效用更強】
不知道為什么,這次遇見的石板看起來人性化了不少。
休塔爾克:“可是殘頁已經(jīng)沒有了吧?”
【還有殘留,灰原雄許愿的共享視野并沒有因為他的消失而消失,你的那一只眼依舊能夠看到咒靈,里面就是祂的力量】
休塔爾克下意識摸上自己的眼睛。
這或許是灰原留下的最后痕跡。
【如果你們想的話,吾現(xiàn)在就能利用殘余力量恢復(fù)布偶】石板繼續(xù)說道,語調(diào)很平靜。
芙莉蓮瞥了休塔爾克一眼,打斷了石板的話:“我們會再想其他辦法……”
可是還沒等芙莉蓮把話說完,休塔爾克也學(xué)著似的打斷了她的話:“……可以,可以使用。”
休塔爾克想到了灰原,他總是會盡他所能幫助所有人,而這是灰原給予他的饋贈,如果能幫得上忙的話……
芙莉蓮問石板:“在進行之前,石板,【書】雖然現(xiàn)在被管控了能力,但是祂的殘頁應(yīng)該并不只有一頁吧?”
【當(dāng)然,被撕了兩頁,一頁是福地櫻癡從異能特務(wù)科里拿走,另一頁則被魔族拿去】石板被他倆不一致的意見弄得有點糊涂,現(xiàn)在終于遇到自己可以直接說的,連忙回答道。
芙莉蓮得到滿意的回答,她點點頭,轉(zhuǎn)過頭看休塔爾克:“休塔爾克,你聽到了吧,還有其他的解決辦法,所以,不要做會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精靈藍綠色的眼睛認真地盯著休塔爾克。
石板看不懂眼色繼續(xù)插嘴【所以你們到底要不要……】
“不。”芙莉蓮攔住休塔爾克搶先道。
石板震了震【如果沒有別的事,那么吾就要離開了,煩人的蛀蟲妄圖啃食吾的本體,吾要去提醒一番了】
半晌,石板沒聲了。
休塔爾克問芙莉蓮:“芙莉蓮,菲倫呢?”
【那個紫頭發(fā)小姑娘,吾知道哦】芙莉蓮還沒有回答,石板又跳出來了,祂居然還沒有走【在赤之王那里,不過她失憶了】
“你居然還沒有走?”
“你之前怎么沒說?”
休塔爾克和芙莉蓮的話疊在一塊。
【吾當(dāng)然會走,馬上就走了】石板先是回應(yīng)了前一句,然后又回復(fù)了芙莉蓮的困惑,理直氣壯極了【至于你,你之前也沒有問吾】
也許是也自知理虧,之后芙莉蓮和休塔爾克再怎么說也喚不出石板來了。
芙莉蓮:……
拳頭硬了。
他們回到屋內(nèi),里頭的眾人似乎還在討論接下來的辦法。
芙莉蓮依照石板所說釋放出無色之王劍,告知了身份,之后一切都便利起來,煩惱也迎刃而解。
芙莉蓮和偵探社那邊發(fā)了消息,同時和太宰治描述了下索莉緹爾,被封印的格拉奧薩姆與接走索莉緹爾的傳送異能力者的相貌,讓他多多留意。
瑣事解決后,終于閑下來的白發(fā)精靈魔法使拍了拍休塔爾克的肩膀:“無色之王的變更,還需要和那邊的王權(quán)者對接,正好可以安排一個身份,那么就以氏族的名義行動吧。”
“休塔爾克,把菲倫接回來的任務(wù)就靠你了。”
休塔爾克來了精神:“哦!”
第76章
【某處建筑的天臺】
遠處數(shù)幢高樓大廈形成的大型熒光屏循環(huán)播放著動態(tài)廣告,深夜里看不到一顆星星閃耀。
強烈的光污染讓人類魔法使都晃花了眼。
菲倫及時施展起飛行魔法,以免自己不斷向下墜落。
好不容易適應(yīng)了光亮,她左右張望,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到處是菲倫沒有見過的高樓大廈,她的魔力探知也沒有探知到自己的伙伴……等等,怎么有一股陰冷的,帶著血腥味氣息。
是魔族的氣息。
雖然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 但菲倫還是做好了戰(zhàn)斗的準備, 她的眼神一下子銳利起來,雙手也握緊了手里的木質(zhì)法杖。
具體方位是在……
她低下頭。
“嗨,你是在玩cosplay嗎,頭上的角和身邊的斧頭都好還原?你也是來看今晚的夜色的嗎,我是十束多多良……”天臺上,年輕的男人一手拿著相機,一手與背對著他,撐著欄桿像是在看景色的少女打招呼。
少女笑了一聲,轉(zhuǎn)過身,手里的斧頭閃著銀光。
就是現(xiàn)在, 菲倫一躍而下,白色的光柱自法杖處涌出。
啪嗒,少女的一只手被魔法切割,掉落到地上,她將斧頭換到另一只手上。
菲倫一邊一手拎起狀況外的十束多多良,另一只手握著法杖對準少女,一邊往后退。
“欸,等等, 我的相機!”突然被拽住,十束多多良的手一松,相機滑落。
菲倫目光一凝,法杖一挑,順勢勾住提拉相機的帶子,她快速轉(zhuǎn)了一圈,同時松開拎著十束多多良的手,相機落在手心。
“請不要離那么近,”菲倫對他說道,“剛剛差點被吃掉了。”
“還有,”然后她伸出手,將相機遞了過去,“您的相機請拿好。”
“啊,”十束多多良雙手接過相機,眨眨眼睛,“謝謝。”
菲倫又收回注意力,看著面前粉發(fā)雙馬尾的魔族,很熟悉的臉龐,好像是七崩賢之一的阿烏拉的手下,拎著斧頭和休塔爾克打得有來有回那個,好像是叫——
莉涅。
“哦,是你啊。”莉涅看著菲倫,“和琉格納大人對打的人類魔法使。”
“我記得你已經(jīng)死掉了。”菲倫面不改色,手中法杖再次凝聚起魔力。
“并沒有,在最后一口氣結(jié)束之前我被拉到了這個世界。”魔族面上也沒有什么表情,她一邊說著一邊毫無征兆地開始攻擊。
很難想象,嬌小的身軀拎起了比她人還高的大斧頭,輕盈跳起,下落重擊。
菲倫施展起防御魔法,六邊形如蜂巢的屏障展開,卡住對面的斧頭。
莉涅用力,防御魔法上出現(xiàn)蜘蛛網(wǎng)狀的裂痕,但是還沒有碎。
“快走。”菲倫加大了魔力的輸出,同時讓十束多多良先走。
還沒有等到他回話,暗處里忽然飛射出一顆子/彈,朝著他們兩個來的。
“小心!”十束多多良閃避開來,同時下意識甩出他心愛的相機,替菲倫擋掉了災(zāi)禍。
啪嗒,破碎的老式相機掉落在地上,子彈嵌在相機鏡頭中央。
“多謝。”
菲倫揮手,耀眼的白光綻放,莉涅猝不及防迎接致死量光芒,下意識抬手捂住眼睛,等閃光漸歇,她放下手,陽臺已經(jīng)空無一人。
“嘖,逃掉了嗎?”
……
“呼哧,呼哧——不行了小姐,我真走不動了。”被帶著一塊逃跑的十束多多良因為體力不夠,舉手投降。
菲倫沒有第一時間回復(fù)他,而是專注地利用魔力感知氣息,莉涅的氣息已經(jīng)消失了,看來是沒有繼續(xù)追上來,于是她停下了腳步。
“那就在這里稍微歇下腳吧。”
不遠處是一家便利店。
十束多多良緩過來以后,主動提議道:“小姐,跑了這么久口渴嘛,你救了我,要不我請你喝杯飲料?”
一杯飲料,價格不貴,不容易遭到拒絕,而且在現(xiàn)在這個場合下提出來也恰到好處。
菲倫沒有拒絕,禮貌道謝:“多謝您。”
兩人一起朝便利店走去。
只是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暗處,咔噠一聲,槍上了膛。
天臺上沒有處理掉,這里也可以。
躲在陰影里的人這樣想,露出了半邊面龐。
只是這具身體太孱弱了,守在赤之王氏族旁邊的女孩看起來很強,必須換一具強一點的軀體……暗處的人啃著自己的指甲,忽然,余光瞥見了一個撐著傘,帶著帽子的男孩,這個男孩正朝著便利店走去,目光專注。
雖然外表不顯,可是他能夠感受到男孩體內(nèi)強大的力量,和會用魔法的那個女孩相似的力量。
真是瞌睡遇到了枕頭,無色之王興奮地從白發(fā)少年的軀體里鉆出,狐貍模樣的靈魂鉆進男孩的體內(nèi)。
男孩的身體一僵,然后沒了抵抗,很自然地被取代控制了肉/身。
一點都沒有設(shè)防啊。無色之王愈發(fā)愉快起來,一切看起來都是那樣地順利。他開始侵占男孩的記憶,準備融合男孩的意識,那么就讓他來看看記憶吧。
…
……
………
什,什么? ! !
無色之王睜大了眼睛,大量的信息幾乎要涌沒了他,陰冷的,血腥的。
無法共情,學(xué)習(xí)獵物的語言,假意欺騙,在火海與慘叫里咀嚼殘肢。
瘋子,不,怪物,這是怪物啊!
男孩的軀體跪倒在地上,傘落在一旁已經(jīng)無暇顧及,無色之王的意識被攪得混亂,帶動著身體也開始無意識抽搐,他雙手抱頭,帽子滑落,露出了一雙尖角。
魔族。
“欸,這里怎么有個男孩倒地上了?”十束多多良抱著食物與飲料,一馬當(dāng)先從便利店里出來,除了請客的飲料,他還買了許多零食準備待會帶回去和伙伴們分享。
結(jié)果一出門,他抬眼就發(fā)現(xiàn)了倒在地上抽搐的男孩,因為昏暗的夜色和傘的遮擋,十束多多良并沒有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男孩頭上的尖角。
哦,面前有人需要幫助!樸素的熱心腸驅(qū)使著十束多多良立刻上前,想要扶男孩起來:“孩子,你還好嗎?”
在后頭慢慢悠悠跟著的菲倫一開始并沒有察覺,無色之王的氣息和魔族混在一起,反而擾亂了菲倫的魔力感知。
直到距離近了,菲倫定睛一看,立刻大喊:“十束先生,離開!”
可惜太晚了,那男孩已經(jīng)握住十束多多良的手。
十束多多良用力想要把手抽回,但是男孩一拽,力道很大,讓他根本掙脫不開。接著,男孩張開嘴,準備享用美味。
結(jié)果,就在即將觸碰到肉的時候,他忽然合上嘴,直接把十束多多良的手給拍開。
多多良趁機往后退了幾步。
男孩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他的表情看起來瘋瘋癲癲的。
“滾。”
“怪物怪物,吃人的怪物。”
“吾乃堂堂無色之王,才不會……”
等等,十束多多良聽到這,面色忽然變得古怪,無色之王?
他下意識抬起頭,上方什么也沒有。
不對,無色哦,無色確實看不到王劍來著。
十束多多良意識到自己犯了傻,默默伸出手指摸了摸鼻子。
此時,菲倫正好已經(jīng)快步跑了過來,見十束多多良沒有受到傷害,于是松了口氣。
不過出于謹慎心理,她還是為他豎起了防御魔法的屏障,盡管耗能多,可是還是防范些為妙。
那名魔族還在混亂地念叨著什么。
奇怪,菲倫聽著魔族的絮絮叨叨,同時認真地上下觀察,面前的魔族和普通魔族很明顯不一樣,他似乎已經(jīng)——瘋掉了?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難道發(fā)生了什么嗎?
“菲倫小姐,”在便利店里兩人已經(jīng)互通了姓名,十束多多良扭過頭詢問菲倫,“請問一下,這個。”
一邊說著,他一邊指著那名魔族男孩:“你有辦法限制住嗎,他為什么會瘋掉,以及剛剛說的話對我們來說可能很重要。”
說完,十束多多良雙手合十:“拜托拜托。”
菲倫聞言思考了一下,她對于面前魔族為什么會瘋掉也有點好奇,拍板:“可以,那么就由我在一旁盯著他吧,您需要帶著他去哪里?”
“多謝你菲倫小姐!”十束多多良臉上洋溢起笑來,打了個響指,耳釘也跟著閃了閃,“就在這兒不遠,吠舞羅!”
……
【吠舞羅】
酒吧裝潢得很精致,放著沉醉舒緩的音樂,一位穿著制服的酒保在擦著酒杯,他所站著的吧臺后是滿滿一墻的珍釀。
明明看上去是很不錯的酒吧啊,菲倫左看看右看看,奇怪,為什么這里的客人卻這么少呢。
零零星星坐著的那幾個,雖然表面上打扮穿著各異,但是從氣勢來看,菲倫能夠隱隱感覺到他們之間,還有那個酒保,都有很穩(wěn)定的聯(lián)系,就像是用一股繩捆在了一塊,應(yīng)該是一伙的吧。
這種氣息,她也在十束多多良身上感受到過。
一旁的十束多多良大步走進酒吧,他大力招手:“喲,大家,我回來啦!”
“你小子,還知道回來啊!”
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動作,迎了上去,跑得最快的戴帽子的男生一把壓住十束多多良的一邊肩膀,把他壓得彎了身。另一個氣質(zhì)有點輕浮的則捶了捶他的背:“我們可擔(dān)心死你了。”
“哈哈,抱歉抱歉。”十束多多良撓撓頭。
菲倫沒有進去,她站在門口看著他們,默默攥緊手里的法杖。
同伴的感覺……真好啊。
她忽然有點想芙莉蓮和休塔爾克了。
“菲倫小姐,快進來吧!”十束多多良推開了一群借著關(guān)心名義狠狠下手,捶得他肩膀疼背疼的“混蛋”。
他笑著伸手,打斷了菲倫的思緒,邀請這位人類魔法使快些進來。
“介紹一下,這可是我的大恩人!”
在萬眾矚目里十束多多良伸出雙手鄭重介紹。
第77章
忽然被突然這么鄭重介紹了的菲倫有點手足無措。
“本大爺, 不對,欸,女女女……女生?!!”戴帽子的小伙最先反應(yīng)過來, 他的臉一下子紅得快爆炸了,噌的一聲竄了出去老遠, 和菲倫拉開了很長一段距離。
菲倫:?
十束多多良笑著和菲倫介紹:“這是八田美咲,他其實只是對異性有點害羞,人很好的。”
“這位是千歲洋。”
氣質(zhì)輕浮像花花公子的男人揮了揮手。
“然后那位是草薙出云, 草薙先生是酒吧的店長哦。”
吧臺后帶著墨鏡的男子收起擦拭酒杯的白巾,朝菲倫頷首示意。
“還有這位,夏天和冬天完全兩個樣的鐮本力夫,到了冬天會變成相當(dāng)穩(wěn)重的巨漢呢。”
穿著白色兜帽衛(wèi)衣,高高瘦瘦的帥哥撓了撓頭。
十束多多良還在熱情介紹著,一旁的千歲洋忽然感覺自己的褲腳被拉扯了。
千歲洋下意識讓開道,同時奇怪地低下頭,結(jié)果這一看給他看愣住了:“欸, 安娜?”
“安娜?安娜怎么啦,為什么要找安娜?安娜這么晚早就睡了啊。”八田美咲聽到了千歲洋說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直到他也低下頭與某個哥特風(fēng)女孩的大眼睛對上,嘴里的話一頓,然后一下子變了調(diào),“等等——安娜?!!”
在場氣氛忽然亂作一團。
“安娜,怎么突然跑過來了?”草薙出云身體前伸,嚴肅道, “還有,不要穿著睡衣就下來,雖然是夏天但是還是會著涼的……”
櫛名安娜假裝沒聽到,她借著千歲洋讓開的口子鉆進人堆,一路小跑來到菲倫身邊,拿出紅色的彈珠,把它放到了菲倫手心里。
“送給你。”小蘿莉仰著頭,很正式的模樣,大眼睛里倒映出菲倫的模樣,“你會需要的。”
菲倫雙手接過彈珠,雖然不明白為什么忽然來上這么一出,但是小姑娘的心意是不能被辜負的,于是菲倫蹲下身,與安娜對視:“謝謝。”
安娜面上浮現(xiàn)出很小很小的笑意。
“安娜,晚睡會長不高……”十束多多良試圖讓安娜回去睡覺,結(jié)果反而吸引了安娜的注意力,只見她一把抱住十束多多良,松了口氣:“太好了,多多良沒事。”
“安娜,很擔(dān)心!”
本來還想說什么的十束多多良一下子閉上了嘴,沒聲了。
吱呀——
樓上睡眠淺的赤之王默默打開了門,他揉了把睡得有點凌亂的頭發(fā),煩躁的金眸往下看,如同一只暴躁的雄獅。
“喂,你們在干什么?”
“啊,尊醒了。”
“尊哥,不好意思!”
“所以——現(xiàn)在是輪到King來處理秩序的環(huán)節(jié)了嗎?”
“十束先生!”
吠舞羅又一場兵荒馬亂開始了。
……
好不容易現(xiàn)場安靜下來,手忙腳亂地讓安娜回去睡覺,其他成員也都回了家,現(xiàn)場就剩下幾個人——菲倫、被吵醒了就睡不著的赤之氏族首領(lǐng)周防尊和他的兩位盟臣元老草薙出云與十束多多良,哦對,還有十束多多良堅持要帶回來的男孩。
在聊天中菲倫才意識到自己來到了一個與他們世界截然不同的地方,她也為他們解釋了魔族的概念。
“所以,這個少年是無色之王嗎,異世界的魔族居然也能繼任石板力量嗎?”草薙出云把最后一瓶酒放回架子上,起身,提前把酒吧歇業(yè)的牌子掛上后走了過來,“那么,尊是怎么想呢?”
“還有,”草薙出云像是想起來什么,他打量著男孩頭上的雙角,“世理在點馬丁尼的時候有提到過Scepter4在處理食人魔的事情,里面被捕的都有著這種裝飾呢,現(xiàn)在看來,是魔族吧。”
說著,他用手點了點自己的頭部。
“啊,”被提及的周防尊明白草薙話里的含義,他點點頭,“知道了,明早會去知會他們的王。”
他們將男孩關(guān)到了一邊,同時也為異界的來客安排了暫作休息的地方。
室內(nèi)一片昏暗,唯有未拉全的窗簾泄出幾絲亮光。
菲倫伸出手,借著窗外月光打量著手頭的紅色彈珠,無論是用魔力探知還是用肉眼去看,這似乎都是平平無奇。
為什么會說有幫助呢……也不知道芙莉蓮女士還有休塔爾克,他們怎么樣了,也會遇上魔族嗎?
并不適應(yīng)突發(fā)狀況,第一次遠離同伴的少女因為思慮而輾轉(zhuǎn)反側(cè)。
她想著想著,最后還是因為身體的疲憊陷入深黑的夢境。
……
第二天一大早,赤之王就帶著疑似無色之王的魔族男孩和菲倫去了法務(wù)局。
在一名身著皇室藍制服的干練女子的帶領(lǐng)下他們來到了會客廳,一名戴著眼鏡的男子側(cè)對著他們,跪坐在榻榻米上,身姿筆挺,那應(yīng)該就是Scepter4的王,第四王權(quán)者宗像禮司。
菲倫左右打量著會客廳,這是和辦公室合二唯一了嗎,一邊是歐風(fēng),一邊又是日式榻榻米。
“辛苦了,淡島。”宗像禮司把手邊加了超多紅豆沙的甜點不動聲色地挪開,趁著淡島世理還沒有抬頭及時開口道,“你先出去吧。”
“是,室長。”淡島世理并沒有注意先前送來的甜點室長一口沒動,她微微行了一禮后,毫不猶豫遵從命令動身離開了,不過并沒有走遠,而是守在了門口。
門一合上,宗像禮司就抬起頭與周防尊對視,一坐一站,他們的眼神仿佛在交鋒。
不過最先打破僵局的還是宗像禮司,他伸出手往旁邊一揮:“難得見你會過來啊,你們這邊坐。”
“嘖。”如果不是必要,周防尊是一點也不想踏進青之氏族的老巢。
他毫不客氣地大馬金刀般落座,同時因為并不愿意多費口舌,便三言兩語將情況簡要交待干凈。
好在宗像禮司擅長從簡要語言里提取關(guān)鍵信息,他將視線挪向一旁的魔族男孩,眼鏡微閃,上下打量:“確實能夠從他的體內(nèi)感受到威茲曼偏差值的存在,不過——”
“不過?”周防尊挑眉。
宗像禮司面容不變,接著自己的話頭道:“時有時無。”
“當(dāng)然,也不排除另一種可能……”宗像禮司話未說完,沉寂了許久的魔族男孩突然有了動靜。
菲倫下意識站起,抬起法杖對準魔族的腦門。
“我是無所不能的王啊。”
“怪物。”
“疼,好疼,是誰,為什么。”
“芙……”
那男孩還在無意識喃喃,聲音漸漸變低。
【芙】
聽到這個字的菲倫敏銳起來,她湊過去想要再聽得更仔細些,結(jié)果對面已經(jīng)沒了聲,宗像禮司也在此刻同時開口。
“威茲曼偏差值消失了,不,同等的頻率轉(zhuǎn)移到了別的方位,應(yīng)該是在…… ta的氣息隱藏起來了。”
“無色之王換人了。”青之王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第一次見王還活著的時候就發(fā)生更替。” *
男孩閉上了眼,徹底癱倒在地上,似乎耗盡了全力。
屋內(nèi)的這番動靜當(dāng)然也吸引了在門外隨時護衛(wèi)的淡島世理,她將門推開,另一只手已經(jīng)握上了刀柄。
見眾人都安好,這才松了一口氣。
“淡島,來得正好。”宗像禮司沖她點點頭,“將這名少年安排妥當(dāng),時刻觀察,他清醒后第一時間告知我。”
“是。”淡島世理沒有任何質(zhì)疑,直接準備執(zhí)行。
一旁的菲倫對剛剛魔族的喃喃低語很是在意,猶豫了一會開口道:“打擾了,宗像先生,我想……”
話音未落,昏迷的魔族身上有什么東西啪嗒一聲掉落下來。
一部終端機?
滴,滴滴,閃爍的紅光發(fā)出聲音,有人是炸/彈,在終端里植入了炸/彈。
青之王和赤之王的力量下意識展開,結(jié)果卻被其他的王力阻攔。
他們不約而同地皺起眉。
除無色之王外,至少還有兩位王權(quán)者參與了進來,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一旁菲倫因為離得最近,下意識撐起了防御魔法,可是她低估了科技和幕后之人的力量。
單層的防御魔法產(chǎn)生裂紋,她想要再次補上,卻被閃光晃花了眼。
不只是炸/彈,還有閃光彈。
開玩笑,這么滑稽的死法么,明明還沒有找到他們……菲倫有點不甘心。
魔法使的身子骨可經(jīng)不得這么一炸啊。
隱約間,菲倫紫色的眼眸里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僧侶的裝扮和花白的頭發(fā)。
什么,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明明已經(jīng)逝去……菲倫睜大了眼睛,她張開嘴想說什么,人影就已經(jīng)消失得一干二凈。
一層加持的防護覆蓋在所有人身上。
塵煙散去,菲倫和其他人都毫發(fā)無損。
菲倫松了口氣,剛想理理剛剛發(fā)生的一系列事情。
“喵!”
恍惚時一聲貓叫響徹菲倫耳畔,世界也跟著扭曲了一瞬。
奇怪……剛剛,是要想什么來著?
菲倫眨眨眼。
第78章
回到吠舞羅, 菲倫的神色還是十分恍惚。
“菲倫小姐,你還好嗎?”草薙出云在接電話,暫時頂替他一職, 體貼心細的十束多多良第一個發(fā)現(xiàn)異常,他詢問道, “要不要喝點尊的特供水果牛奶?”
先不提為什么酒吧里會供應(yīng)牛奶,沒想到看著就很兇赤之王居然會愛喝,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反差萌么?
十束多多良說著,用酒杯盛了一杯遞過去。
菲倫接過:“多謝。”
“菲倫小姐,昨晚說的魔族,我們能再討論一下么,”十束多多良說道,眼里是好奇,“而且昨天來看小姐你似乎是來自和我們不同的地方,那么你們那里是什么樣呢?”
本來這個點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拿著他寶貝的古董相機出門到處拍了,可惜經(jīng)過昨晚的麻煩,相機徹底損壞了,本來就是淘的老式相機,能修的人就少之又少,后面變成那種損壞程度,算是天神來了也完全維修不了。可憐的十束只好在酒吧里休息,彈彈吉他,克制下旺盛的求新欲。
不過碰巧趕上菲倫回來,那壓抑的好奇心又忍不住泛濫起來。
菲倫放下酒杯,窗外一只白貓略過。
“……抱歉, ”她歉意道,“我說過這樣的話嗎?想不起來了。”
十束多多良:!
“欸, 小姐忘記了嗎?”
恰好這時,吠舞羅的軍師草薙出云接完電話回來,聽到了他們的聊天,他將點單表收攏擺齊:“可能是因為今天早上的事吧。”
他將今早發(fā)生的情況簡單和十束多多良說了:“劇烈的沖擊造成輕微腦震蕩,導(dǎo)致暫時的選擇性失憶也是可能的。”
“嘶,”十束多多良倒吸一口涼氣,這可不是什么小事啊,“那菲倫小姐趕緊去休息吧。”
菲倫搖搖頭:“不要緊,我并沒有感到有什么不適。”
她紫色的眼眸朝窗外看去,瞳中倒映著外面陌生的電子屏和路上忙碌的垃圾清理機器人。
更何況她還得去找他們……等等,他們?他們是誰?
記憶空白了一陣。
這種覺得有什么要做卻記不起來的情況真是太糟糕了。菲倫皺起眉,她要盡快找回記憶。
于是她便主動向十束多多良詢問當(dāng)晚她曾經(jīng)與他們交談的內(nèi)容。
“魔族,”十束多多良當(dāng)然愿意為菲倫提供盡可能多的信息,“那天晚上你告訴我們魔族一般是善于偽裝的食人生物,語言之于他們類似捕蠅草吸引獵物分泌的汁液……”
菲倫隱隱約約感受到一絲熟悉,不過依舊被堵塞著,仿佛隔著層玻璃。
“哦,”十束多多良好像又想起來什么,他敲敲吧臺,在草薙心疼而燃起怒火的目光下繼續(xù),“你救我的時候似乎和那名魔族相互認識,那名魔族提到了琉格納,這個似乎與你交過手。”
琉格納……
碰,十束多多良還想說些什么,就被草薙出云一拳頭砸到了頭上,在他捂著腦袋告饒,發(fā)誓絕對不會讓吧臺受一點皮外傷后,草薙把所有成員都叫了過來,和他們討論相關(guān)事宜。
除了需要尋找新一任無色之王的信息外,青之王那邊,Scepter4還在得到魔族信息后進一步推進了食人魔事件的調(diào)查,同時邀請?zhí)峁┫嚓P(guān)信息的吠舞羅參與進來。
周防尊并沒有拒絕這一提議,雖然青之氏族與赤之氏族經(jīng)常有摩擦,但因為昨晚十束差點被魔族吃掉,他們還是合作了。
吠舞羅不會放任任何危及他們成員的事繼續(xù)進行。
Scepter4對今早爆炸的終端機碎片也進行了技術(shù)還原,結(jié)合兩位王發(fā)現(xiàn)的現(xiàn)場王力干涉,找到了Jungle的痕跡,并對之進行了擴展追溯,取得意外收獲。
Jungle是以網(wǎng)絡(luò)聯(lián)系的特殊氏族,作為綠之王的氏族通過網(wǎng)絡(luò)發(fā)展成員,以一種類似發(fā)布點數(shù)的游戲任務(wù)形式引誘外圍成員無意識執(zhí)行針對其他氏族的命令,破壞秩序,逼得以秩序為重的Scepter4出面管制。
可一旦任務(wù)失敗,他們便又會拋棄成員,讓成員重新變回普通人, Scepter4不能管控普通人,拿那些人沒有辦法,明里暗里吃了不少癟。
青之氏族這邊發(fā)現(xiàn),Jungle一開始只是試探性的小打小鬧,可最近卻頻繁出現(xiàn)嚴重挑釁行為,主動找茬,這種反常的情況不像是他們的作風(fēng),值得關(guān)注。
或許與前兩件事情亦有關(guān)聯(lián)。
不過,雖然線索多了,但這樣多線的調(diào)查也導(dǎo)致了一項很致命的問題——
人手不夠了。
“干活,全都得給我干活!”草薙幽幽道。
連往常負責(zé)在旁邊照顧安娜的十束多多良也不例外。
#十束多多良:“其實我還挺期待來著。” #
“什么活,草薙先生盡管吩咐!”眾人信賴地看著他們的軍師。
最先傳訊需要安排的任務(wù)是學(xué)園島附近街道人員消失和食人傳說。
根據(jù)調(diào)查的論壇發(fā)帖信息,這段路上不知何時起,晚上就會變得霧氣彌漫,濃到有的時候都看不見人,而且經(jīng)常會有路人在恍惚間看到熟悉的人——或是親人或是暗戀對象,總之都是那種忍不住想要搭話的重要之人。于是有的就和同伴道別追了上去,消失在了霧氣里,這些追上去的人再也沒有回來,像是被吃掉了一樣。
【哎呀,會不會就是和引路魚一樣哇,靠岸引誘人捕撈,結(jié)果真去了反而上了當(dāng),被誘餌拽到水里面吃掉】
【明明不是霧氣形成的環(huán)境卻變成這樣,真的很不安啊】
【晚上還是不要出門的好】
……
網(wǎng)絡(luò)上眾說紛紜,為了防止恐慌進一步擴散, Scepter4對相關(guān)論壇帖進行了限制刪除。
草薙出云將信息道來。
聽到這里,菲倫來了精神,她在一旁主動請纓,關(guān)于魔族的事情她想要了解更多,如果能在找記憶的同時幫得上忙就更好了。
十束多多良也跟著積極舉手:“那就我和菲倫小姐一組吧!”
草薙出云緩緩搖頭,一錘定音:“不,你跟著尊。”
最近周防尊的威茲曼值不太穩(wěn)定,高得有些危險,為了防止他們的King暴走,十束多多良這個氏族里唯一有安撫作用的必須跟在他身邊。
十束多多良表示能夠理解:“好吧,那我來看看你安排的分組……哦,這樣啊——那要不八田來?”
某對異性異常害羞的八田美咲用手指著自己,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試圖通過眼神傳達不情愿:“不是,啊,我?”
開玩笑的吧? ! !
草薙出云瞅了一眼嘴巴都驚訝到合不攏的八田,若有所思,最后點點頭贊同道:“可以啊十束,而且八田可是我們的突擊隊隊長,肯定能保護好菲倫小姐的安全。”
本來八田還在為自己堅持抗議,可一聽到這安排是為了保護,立馬就原地偃旗息鼓了。
吠舞羅重視恩情,于是他別扭地答應(yīng)下來。
在他們一旁,安娜拋出了幾顆鮮紅的彈珠,它們在一個仰天的地圖盒盤里不停地滾動,搖晃,最后聚攏,碰撞在一塊,如同一個圈落在地圖學(xué)園島附近。
然后小蘿莉抬起頭,她小跑過去,拽了拽菲倫的衣袖。
因為感受到外套拉力,菲倫低下頭,對上了安娜渴望溝通的視線,她立刻彎下腰,方便安娜和她說話。
安娜踮起腳:“要一起嗎?”
菲倫溫柔而堅定地拒絕了。
“謝謝你安娜,”菲倫揉了揉安娜的腦袋,“但是不用了,我想,我應(yīng)該還有足夠自保的能力。”
說著她揮舞了回手里的木質(zhì)法杖:“雖然失去了相關(guān)的記憶,但大概是因為已經(jīng)練習(xí)到能夠形成肌肉記憶的程度了,在握著它的第一刻我就會使用我本該遺忘的魔法。”
然后菲倫又撫摸了下法杖,一陣光芒閃過,她對安娜說:“安娜,瞧,我身上有什么不同?”
安娜思考了一會,拿出和上回給菲倫的彈珠一個樣子的紅珠,將它放到眼睛邊,仔細觀察。
“干凈,還有花香味。”
“沒錯,這可是將衣服的污漬輕松去除的魔法。”菲倫張開手轉(zhuǎn)了一圈,讓安娜能夠觀察得更清楚,她高興地翹著嘴角,“這樣洗衣服就很輕松了。”
安娜面無表情但是眼睛亮亮,雙手合在一塊:“好神奇。”
菲倫驕傲地抬起頭:“是吧,雖然記憶很模糊,忘記是怎么得到的了,可我還依稀記得當(dāng)時的喜悅,這可是存在于神話時代的傳說級魔法哦。” *
“很實用的魔法。”安娜面無表情但真誠地贊美。
“是吧是吧。”
不遠處的人堆里,十束多多良伸手拐了拐草薙出云,他笑瞇瞇地朝安娜的方向抬了抬頭:“欸,難得安娜看起來好開心呢。”
原本還在交待事宜的草薙出云聞言,也側(cè)過頭,順著十束多多良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菲倫和安娜的互動,于是也會心地笑起來:“啊,是啊。”
……
依舊是深夜,和菲倫第一次遇到十束多多良般的深夜,唯一不同的是,這里起霧了,和網(wǎng)絡(luò)論壇里描述的一般,霧氣濃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菲倫小姐,能麻煩稍微上調(diào)一下攝像頭嗎,這邊視野被局限了,有點看不到。”
菲倫手中的對講機里傳來十束多多良的聲音。
“好的。”菲倫熟練地將耳邊攝像頭抬高,“那么——這樣呢?”
雖然這是菲倫第一次接觸高科技產(chǎn)品,她用起來有點笨拙,但是很快,在旁人的指導(dǎo)下菲倫輕松上手了。
“OK。”起霧后信號不是很好,對講機里的聲音都帶上了滋滋的電磁味和些微不起眼的卡頓。
菲倫對見過的魔族面部的記憶也有些模糊,關(guān)于她世界的記憶似乎都被粗暴地覆上了一層簾,十束擔(dān)心僅憑他自己的描述菲倫會認不出魔,于是便決定和菲倫連線,一心二用關(guān)注她那邊情況。
周邊行人已經(jīng)被疏散,空曠的街道里只有八田和菲倫,八田美咲站在滑板上,離菲倫足足有八尺遠。
不過雖然小隊長不擅長應(yīng)對異性,但人還是很認真負責(zé)地,只見八田伸出手壓了壓帽子,左右張望,如鴉般的眼睛始終警惕著四周,耳朵也豎起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嗒,嗒嗒——
四周相當(dāng)?shù)匕察o,都能夠聽到走路時鞋敲擊地面的聲音了。
在一片濃濃白霧當(dāng)中慢慢浮現(xiàn)出兩道黑色的影子,它們越來越清晰,靠近。
來了。
菲倫和八田美咲似有所感,同時抬起頭,他們一起看清了來者的面容。
第79章
對面的人,一位穿著白袍,讓菲倫感覺分外親近,而另一位——
八田美咲直接跳起來了,和炸了毛一般:“哈,猿比古,你這只猴子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他面前是一個懶散的,有點兒陰沉氣的青年,戴著副黑框眼鏡,身穿青之氏族統(tǒng)一的制服,不過,在視線聚焦到八田美咲后,這個被稱作猿比古的青年一下子興奮了起來。
“這不是美咲( mi → sa ↗ ki ↘)嘛?”【伏見猿比古】故意把他的名字拖得又慢又長,面上挑釁。
“閉嘴,”八田美咲咬牙,“叛徒!”
赤色火焰的能量燃燒。
【伏見猿比古】挑眉,掏出幾把飛刀, 紅與藍的力量涌動。
伏見猿比古原本是赤之氏族這邊的,后來卻跳槽去了青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這兩人見面必會對上,伏見總是會有意無意地挑釁八田美咲,經(jīng)常和八田美咲搭檔的鐮本力夫也攔不住沖動的八田,然后這倆人就會開始干仗。
對講機里的十束多多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本來悠哉悠哉坐著的他懵了會,直起身子,抓住一旁和他們合作的青之氏族成員就問:“伏見跑去那邊了嗎?”
某正在和去往另一處地點的伏見猿比古視頻聯(lián)絡(luò)的青組成員:“啊?”
他默默將終端機轉(zhuǎn)向,十束多多良猝不及防對上了伏見猿比古的臉。
滿身懶散頹廢的伏見看到了十束,微不可查地頓了頓, 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
十束多多良倒是挺自然的,還和對面打了聲招呼:“哦哦,你在干活啊,那繼續(xù)忙吧,沒事沒事。”
然后轉(zhuǎn)身和對講機里的菲倫說道:“菲倫小姐,麻煩告訴下八田,那個是假的。”
“好,沒問題。”菲倫把十束多多良和八田美咲傳達了。
八田美咲聽了,勉強冷靜下來,可是對面還在喋喋不休地挑釁,刺激得八田越發(fā)煩躁。
果然,雖然是冒牌貨,但是也一樣氣人!
究竟是哪里來的家伙,居然想不開扮演這只猴子。他氣急敗壞。
“好久不見,菲倫。”就在這時,站在【伏見猿比古】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蒼老男人忽然說話了。
欸,叫的她的名字……菲倫困惑地抬起頭,看著面前頭發(fā)花白的僧侶,莫名讓她心生幾分親近之意……他認識她?
“十束先生?”菲倫試圖尋找場外援助。
可是十束多多良也沒見過,正當(dāng)他準備回復(fù)之際,一旁的周防尊碰巧路過,余光瞥見了菲倫那邊的景象。
“今早爆炸的時候護在她身前的幻影好像就是長這樣。”周防尊記憶力挺好,這會兒也不煩躁,給力地拿出了關(guān)鍵信息。
在危難關(guān)頭也會出來守護她的人,那一定是很重要的吧。
菲倫愣住了,她看著面前和藹如同長輩的人,努力想要回憶起來。
面前的人似乎一點都不著急,只是用耐心的目光長久地注視著她,如同注視著自己的孩子。
……
在菲倫和八田美咲的不遠處,一個黑發(fā)單馬尾,穿著長風(fēng)衣的青年拎起了一只白色小貓的后脖頸,白貓在他手上劇烈掙扎,不住地喵喵叫。
“終于抓住了,”他冷冷道,另一只手撫上刀柄,“認識干擾的能力?你,和更替死去的惡王有什么關(guān)系?”
夜刀神狗朗,前任無色之王的盟臣,得了前主遺命,如果這一任無色之王為惡王,他就將負責(zé)斬殺,可是剛得知此事,又出現(xiàn)了換王的傳聞,他想要探清具體情況,卻意外在外頭發(fā)現(xiàn)了這只鬼鬼祟祟的白貓。
兩個家伙展開了追逐賽,而現(xiàn)在,夜刀神狗朗總算是逮住了狡猾的貓兒。
小貓聞言停下了掙扎,她睜著雙大大的貓瞳,歪歪腦袋:“喵。”
假裝聽不懂。
夜刀神狗朗看著貓兒的神態(tài),被氣笑了:“你給我變回來,變回人。”
結(jié)果小貓奮力扭頭,用力咬了他手指一口,青年手一松,白貓偷跑出去。
“喵!”
感知發(fā)生扭曲。
猝不及防又著了道,夜刀神狗朗大喊:“站住——”
能力用得急,白貓的力量也跟著紊亂,但是她沒有注意到,她全部的心神已經(jīng)用在了如何逃離抓捕她的大魔頭身上。
而受影響的菲倫無意識抓住了這個時機,在近乎刨根問底的思考里,記憶得以突破囚籠。
“我想起來了……”她抬起眼,紫色的眼瞳里映出僧侶微笑的面容,菲倫說出了來人所披著的形象,“海塔先生。”
菲倫是戰(zhàn)爭的孤兒,被僧侶海塔收養(yǎng),被他亦師亦父地培養(yǎng)著。
可是,海塔先生早就已經(jīng)死了,面前的不是他,只不過是從菲倫自己記憶里提取出來的死者幻影。
“幻影鬼,一種愛吃人的魔物,”菲倫平靜開口,為身邊以及對講機那頭的人們講解,“常展現(xiàn)對人們來說至關(guān)重要的死者幻影以誘捕獵物,論壇上所謂的傳說應(yīng)該就是它們搞的鬼……魔族也是魔物的一種。”
“正如同幻影鬼狡猾利用人的感情一般,魔族也用起進化的喉舌騙取信任,蠱惑獵物心甘情愿奉上血肉。”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這里的幻影鬼也能模擬生者了,但是——”菲倫將法杖橫至胸前,白色的光芒凝聚,“這里我會處理,不會留手。”
在這之前她已經(jīng)親手處理過一次這類魔物了。
“啊,什么至關(guān)重要,胡說吧?!!”八田美咲關(guān)注點歪了,不過下手卻很干脆利落,火焰瞬間吞沒了【伏見猿比古】,“冒牌貨這張猴臉讓我看著泛惡心。”
……
對講機那頭。
已經(jīng)有所收獲,又因為在意八田美咲遇見了假冒自己的家伙,伏見猿比古動身趕過來與赤組換班。
結(jié)果此刻正好在進門的檔口撞上了八田跳腳的一幕。
本來還磨磨蹭蹭,打算讓同伴去和赤組溝通的伏見身邊的氣場瞬間輕飄飄起來了。
他身邊的青組同伴:奇怪,怎么感覺伏見變得有點不一樣了,換人了?
……
注意力回到這邊。
只見白色的連衣裙無風(fēng)自動,年輕的人類魔法使專注地望著她那重要的故人。
【海塔】欣慰地笑了笑,說話依舊是菲倫記憶里的豁達溫和:“菲倫已經(jīng)是能夠獨當(dāng)一面的魔法使了啊。”
菲倫手中木質(zhì)法杖微不可查地顫了顫,隨后又被穩(wěn)穩(wěn)地握緊。
真是可惡,菲倫紫羅蘭般的眼睛閃了閃,不管是經(jīng)歷了多少次,她都不會適應(yīng)這種狡猾的的方式,可是,可是……
她的眼神堅定起來——
她才不想讓過去的海塔,讓現(xiàn)在的芙莉蓮失望。
正如【海塔】所說,她已經(jīng)是獨當(dāng)一面的大人了。
菲倫深吸一口氣,語氣愈發(fā)冷靜,恍惚間似乎能夠在她身上看到她那位被冠以“葬送”名號的師父芙莉蓮的影子:“一般——攻擊魔法。”
魔力構(gòu)筑的光束在一瞬間爆發(fā),巨大的沖擊力浩浩蕩蕩,幾乎要將半個街道淹沒。
煙塵彌漫,等塵埃散去,幻影鬼已經(jīng)變得比渣滓海渣滓了,魔法略過的地面上什至都降低了一寸。
辦公室里的十束多多良及一眾人望著魔法造成的效果,看著那碎塊橫飛,內(nèi)心一片凌亂:?這只是一般攻擊魔法嗎?
#小問號你是否有許多小朋友? #
“十束先生,你們那邊聽得到嗎?”在一片死寂當(dāng)中菲倫開口,她周身的氣息都收斂到極致,語氣很平靜,沒有一絲體力消耗帶來的波動,語速也盡量加快,“我有預(yù)感,待會我可能還會再次進入失憶狀態(tài),這應(yīng)當(dāng)是有人刻意為之,在記憶扭曲的時刻——”
菲倫聲音停頓了一秒,又繼續(xù)說道:“我聽到過一聲貓叫。”
貓叫……沒有被登記的特殊能力,能夠扭曲記憶嗎?這可真是危險啊。
本來還想和菲倫感嘆幾嘴的十束多多良表情一凜,認真道:“好的,我們記下來了。”
就在他們溝通的時候,一位美少女伸了個懶腰。
“呼,吾輩終于甩掉大魔王了喵!”原來是小白貓化作了少女形象,只見她雙手叉腰,得意松了口氣,“所以說嘛,衣服完全就是累贅嘛,而且還有奇效,大魔王根本不敢看!”
“欸,終端,綠綠的,呀!”說著說著,忽然,她發(fā)現(xiàn)了異常,一下子整只貓都不好了,“等等,能力怎么失效了,不行不行,得趕緊回去補上,不然小白就,嗚……不可以!!!”
女孩一個激靈,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又很快變回了那只戴著鈴鐺的小白貓,朝遠處奔跑而去。
第80章
碰——
“不好了。”十束多多良這邊還處于交接狀態(tài),忽然一個青組成員猛地站起來。
他的聲音很大,吸引了在場赤組和青組共同的注意。
“發(fā)生什么了,道明寺?”
感受到一眾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道明寺也不含糊,二話沒說,干脆利落地把信息展開。
代表“命運” ,在幾位王權(quán)者里最強,真正支配著霓虹的黃金之王,他的據(jù)地御柱塔被襲擊,他的氏族,那幫非時院兔子們想要阻攔也傷亡慘重。
他們受到了一種極其殘酷的死亡方式,連鮮血都從內(nèi)部爆裂開來。
更令人感到憂慮的是——黃金之王并沒有出手, 他沒有出現(xiàn),亦或已經(jīng)無法出現(xiàn)了。
緊接著,針對不同氏族接連的挑釁又相繼出現(xiàn),這一點不需要他說明,在場有眼睛的都能看到——
不遠處的數(shù)個電子屏上,在人來人往熱鬧街道里上演了像素模樣的動畫,滿是對兩位王的造謠, 一看就是擅長網(wǎng)絡(luò)戰(zhàn)的綠之氏族手筆,這看得讓這些盟臣都快要炸了。
伏見猿比古默默開始定位信息發(fā)出的位置, 一個與被破壞據(jù)點完全相反的地方。
菲倫這邊也聽到了那頭如同炸開了鍋的聲音。
“是發(fā)生什么緊急情況了嗎?”菲倫將對講機貼近臉頰。
對講機那頭的十束多多良飛快傳訊,簡單將事情的嚴重性/交待,菲倫與八田美咲對視一眼,又看了看地圖。
“我們離那邊近一些, 不如我和八田先行吧。”菲倫提議道。
事從緩急,目前這似乎是最佳方案。
“好, 我們這邊也會盡快派人過去,麻煩你們了。”
……
他們盡快到了需要處理的地方,只見大廈外部破開了一個大洞,到處散落著碎石磚塊。
菲倫二人往里看,看到了一大片橫死的尸體,還有散落在地的金色兔子面具。
菲倫:……
菲倫將四周看了一遍,一言不發(fā)。
八田美咲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他敏銳的直覺告訴他——
雖然面上看不出來,但是菲倫生氣了。
菲倫和八田美咲跨過廢墟殘骸,往里頭走去。
在一層的最中央,一個粉發(fā)雙馬尾,乍一看挺像魔o少女小圓的魔族站在那里,她手里拿著比她人還高的斧頭,看起來不協(xié)調(diào)極了。
這魔族一副閑適站立的模樣,顯然已經(jīng)恭候多時。
“莉涅。”菲倫一語道出來者身份。
八田美咲顯然也認出來了,面前的正是那個差點傷了十束先生的魔族,要不是菲倫當(dāng)時及時救下,以十束先生的武力值,他都不敢想會發(fā)生什么。于是八田的怒火愈發(fā)高漲,竟然克服了他對異性潛意識的臉紅避讓,赤之王給予的火焰也燃燒起來。
莉涅聞言,轉(zhuǎn)過身來,她看著菲倫,歪歪頭,語氣平淡:“又見面了魔法使。”
“喂,你這家伙!”被無視了個徹底的八田美咲很憤怒。
但是莉涅依舊懶得給予多余的眼神,她一只胳膊伸直,將手心的斧頭轉(zhuǎn)了一圈,轉(zhuǎn)到了適合自己的位置,如野獸般無情的目光沒有離開菲倫分毫。
被緊緊盯著,菲倫能夠感覺到對面的目光在丈量自己,戰(zhàn)斗的意識讓她繃緊了身體。
現(xiàn)在,立刻,讓她遠離。菲倫的本能如此警告。
但菲倫硬是按下了生理的反應(yīng),她頓了頓,在對面明顯給予等待時間的情況下冷靜開口:“琉格納呢?”
莉涅如實回答:“琉格納大人去取石板了。”
阿烏拉座下的劊子手注視著面前的兩名人類,繼續(xù)說道:“我是不會讓你們?nèi)ゴ驍_琉格納大人的。”
菲倫伸手攔住生氣的八田美咲:“里面的人,都死去了?”
莉涅依舊爽快:“當(dāng)然。”
這并不是什么需要避諱的。
菲倫笑了起來,很冷的笑。
魔族說的是實話,在與她對話的時候菲倫也同步使用了魔力探知,確實一絲生命氣息都沒有了。
菲倫也不含糊,她的法杖釋放出魔力的光芒。
白芒極其刺眼,八田美咲被閃得用手擋住了眼睛,等放下手后他看見六邊形的防御魔法擋在自己身前。
玻璃破碎,架構(gòu)崩壞,在搖搖欲墜的混亂里,唯獨菲倫浮在空中,白色的裙子不染一絲塵埃。
莉涅揮開塵土,她竟然也毫發(fā)無損:“不愧是和琉格納大人戰(zhàn)斗過的人類,確實很強。”
她將斧頭抵至胸前,壓下腰,以一種彈射的姿態(tài)沖上來。
菲倫身后出現(xiàn)多個魔法陣,數(shù)道白色光束發(fā)射。
光束打在地面,那塊區(qū)域就變成了焦土,地上就出現(xiàn)了打洞,如果打在魔族身上,恐怕她會立刻死亡。
莉涅握著比她人還高的斧頭,左躲右閃,避開了每一束光芒,不過因為光束密集,手背還是蹭到了一點。
在蹭到的那一刻,皮膚便黑下去,剝離化作灰燼與粒子,血流下去又因為高溫蒸發(fā)。
“好厲害。”莉涅感慨了一句,但是聲音里依舊沒有情緒起伏。
“你這該死的,嘖,”完全被無視到現(xiàn)在,八田美咲的怒火已經(jīng)到了頂端,他拎著自己的棒球棍,一腳踩起滑板沖了過去,“可別忽略了本大爺啊!”
八田美咲的移速很快,一下子就來到了莉涅的身邊。
莉涅原本覺得他是自尋死路,因此也沒有多認真,但是當(dāng)她打不到八田美咲一點,摸不著他衣角時,又感到了幾分煩躁。
煩人的蟲子。她這樣想,下手暗暗提速。
八田美咲躲過擦著他臉的一擊,眼神愈發(fā)專注,棒球棍帶著火焰抵上莉涅的斧頭。
碰——
讓莉涅的動作停滯了一瞬。
好機會。菲倫使出芙莉蓮教授的【殺魔魔法】,那曾經(jīng)讓琉格納吃癟的一擊。
莉涅大力揮開棒球棍,八田美咲因為她的力氣被砸到墻上,后背滲血,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眼看著就要被光芒吞沒,這時,一把刀劃開了手掌,血液流出,凝固形成一道柱子將莉涅推開了魔法攻擊范圍。
“琉格納大人!”雖然面部依舊沒有什么表情,但是莉涅是聲線明顯欣喜得上揚。
紳士打扮的長發(fā)魔族頷首,然后將視線放在了菲倫身上。
“好久不見。”他面上舒展起一道溫和的笑容,不過看衣服卻沒有他語言那般體面。
菲倫:“少惺惺作態(tài)了,看你這樣子,失敗了吧?”
琉格納并不生氣:“本來就是為了試探黃金之王而已,我們早就預(yù)料到會有保護機制,只是一次嘗試,石板也并不是由我們直接解決。”
“況且如今的情況,”琉格納笑著揮起手,地面的尚沒有凝固的鮮血蠕動著,像最溫馴的動物聽著面前魔族的控制,“這已經(jīng)是足夠大的收獲了。”
黃金之王消失,他們又重創(chuàng)了黃金氏族,已然劃算。
趁著琉格納講話的工夫,一旁的八田美咲自己把自己從墻上摳出來,他撿起掉落到地上的棒球棍,又騎著滑板上了,就仿佛根本不感覺痛一般。
莉涅頭一回正視起這個人類,她有點好奇地感嘆:“還不錯。”
“小心,琉格納能夠操控血液!”菲倫在一旁提醒補充琉格納的能力信息。
八田美咲:“知道了。”
他身體燃燒出火焰,將后背的血都蒸發(fā)。
滑板也同樣燃燒著,所行之處,血液都不復(fù)存在,無論是凝固的還是流淌的,都或化作焦黑的灰燼或成為無形的氣體。
琉格納操控著血液,組合成障礙想要阻攔他,也一一被八田美咲身上同樣熾烈暴躁的火焰蒸發(fā)。
“哦呀,作為王權(quán)者的盟臣,雖然異能并不如橫濱的異能力者多樣,但是能力卻強上不少啊,”琉格納一邊應(yīng)付一邊感嘆,“這種克制的屬性,即使是我也感到格外吃虧呢。”
“少啰嗦。”八田美咲嘖了一聲。
另一邊莉涅則沖向了菲倫,將她瞄準成自己的獵物,愈挫愈勇。
菲倫拿著法杖防御。
一來一往,彼此僵持。
……
戰(zhàn)場上的較量還在激烈進行著,與此同時,暗處的少女也跌跌撞撞跑來。
“呼,總算趕上了!”
她望著激戰(zhàn)的場面,比了個加油的手勢,慶幸地又化作白貓,喵的一聲,菲倫的記憶再次被模糊。
御柱塔戰(zhàn)場內(nèi)的菲倫恍惚了一秒,這一秒的愣神是頗為致命的,莉涅的斧頭陰影已經(jīng)打在她的面龐上。
魔法使最恐懼的就是戰(zhàn)士近身,菲倫睜大眼睛。
怎么辦。前所未有的恐懼襲遍全身,這是魔法使的本能。
就在這危難關(guān)頭,她胸口安娜贈予的紅色彈珠忽然燃燒起來,爆發(fā)出強烈光芒。
斧頭接觸到彈珠,被耀眼的紅色燙到。
“那是我的血,有我的紅色。”遙遠的另一端,被十束多多良看顧的安娜輕輕道。
“安娜,怎么啦?”十束多多良已經(jīng)忙得要冒煙了,不過還是留意著安娜的狀態(tài)。
綠之氏族將許多低級外圍成員聚合在造謠定位地點,投放炸/彈,可惜低估了青赤兩組實力,即使只是派去了一點人也足夠?qū)⑺麄円痪W(wǎng)打盡。
本想著處理,結(jié)果他們被當(dāng)場清空點數(shù),剝奪了氏族身份,又成了普通人,沒辦法只能移交給普通警察處理。
安娜抬起頭:“菲倫和八田遇到危險了。”
十束多多良:? ! !剛剛不還打得有來有回嗎?
他下意識看了眼大部隊的進度,至少還需要五分鐘才能到達。
“但是,”安娜閉起眼睛,仿佛在感應(yīng)著什么,然后睜開眼,語氣輕快地安慰焦急的十束,“已經(jīng)有人要幫忙了,所以不用擔(dān)心了。”
【找到了】
一道黑影單手抱著一只金黃色的貓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