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率是王醒。
嚴耕云真是謝天謝地、謝謝胡振,上周日去了他院里一趟,知道了福瑞叫福瑞。不然自己根本沒有看直播,就會錯過這點信息。
他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松懈下來,心想好氣又好笑。
得,還有條件蹲直播,那人應該沒什么事。
但他卻不接,或者給自己等人打電話,又說明他不能用手機,這什么情況?嚴耕云想不通,但有信號就是好事,于是他趕緊也改了個id進去刷。
[豌豆對福瑞說正在找它]:[暈]
[豌豆對福瑞說正在找它]:[驚嚇]
那個長id沒有立刻出現(xiàn),嚴耕云就每隔幾分鐘進去刷一次,刷到第三遍,那個號出現(xiàn)了。
[豌豆對福瑞說正在找它]:[暈]
[福瑞對豌豆說它正在看cadc直播]:[鮮花][鮮花][鮮花]
……
[vsb]:不是,你倆是有什么大病?
[油物33]:[嘔吐]
[在野a]:秀恩愛去死
……
[豌豆對福瑞說正在找它]:[驚嚇]
[福瑞對豌豆說它正在看cadc直播]:[鮮花][鮮花][鮮花]
……
嚴耕云又試著隨便發(fā)了兩個表情,也打過幾句話,他說沒事?那id就回鮮花,他說我去找你,那id就不出現(xiàn)。他又發(fā),那我去cadc?鮮花才又出現(xiàn)了。
嚴耕云于是明白了,王醒叫他去比賽。
于是這天的1點58分,他狂奔進了會場,連手機都是楊小霏幫忙去寄存的,比賽要求選手寄存手機,怕場外作弊。
路上,嚴耕云知會過黨麗萍,叫她不要提心吊膽了。可等坐到他自己的比賽臺位上,嚴耕云才看見,孫舒毅居然坐在右邊嘉賓席的第一個位子上。
嚴耕云倏地一愣:他居然在,那電話為什么打不通?
正想著,孫舒毅的視線忽然撞過來,嘴角微微一扯,笑意淺而陰沉。
要是嚴耕云早來20分鐘,或者有空跟楊小霏溝通片刻,就會知道,孫舒毅也是不久前才匆匆出現(xiàn)的。
但他沒這個時間,因為他才從人群里找到胡振、方簡和水景坊的薛總,主持人已經(jīng)在致開幕詞了。
“尊敬的各位來賓、親愛的各位魚友,歡迎大家來到我們cadc2024年的比賽現(xiàn)場和頒獎典禮……”
這一屆的賽場比去年要豪華不少,用鮮花臺代替了伸縮隔離帶,東面豎著一面巨大的海報架,上面是今年比賽的海報和loge。
評委席挨著展覽臺,朝外,嘉賓坐在左右,中間則是呈“回”字型布置的選手臺位,而“回”字的內(nèi)圈里,則擺放著各種缸體材料,水草、沉木和工具等等。
觀眾這邊,帶專業(yè)設(shè)備直播的人也不少。
嚴耕云的臺位在第三排的左三,號牌是13,不靠前、也不靠邊,也不曉得王醒看不看得到他。
好在官方有直播投屏,他看得到[福瑞]和它的三朵鮮花,隔一陣就會出現(xiàn)一下。
在一串掌聲和感謝文學后面,主持人特別提了幾個有名的參賽選手,有頑世的新黑馬石坤、老設(shè)計何碩、自由玩家曲飛昂……都是近年賽事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名字。
當然,沒有嚴耕云。
接著,女主持接過話,宣布60cm大缸組電子檔的名次,會在自由賽后一起揭曉,現(xiàn)在開始30cm小缸的自由賽,沒有主題,材料全部由舉辦方提供。
這對嚴耕云來說挺簡單,正好他今天還自帶主題。只是這玩意兒耗時,哪怕只是個小缸,只追求速成和效果,造一個也得兩小時。
2點一刻,自由賽開始了,前15分鐘是構(gòu)思時間,選手可以離席去挑選材料。
嚴耕云在沉木區(qū)碰到了何碩,準確的來說,是何碩主動湊過來的。
“耕云,”嚴耕云被他忽然喊住,回過頭,看見他站在背后笑道,“好久不見了。”
嚴耕云看著他,何碩中等身材,留寸頭、戴眼鏡,有張敦厚老實的面相,幾年不見,他胖了些,神態(tài)也比以前要威嚴。
他倆是同一批進caa的會員,后面又一起被孫舒毅挖進頑世,在離開頑世之前,嚴耕云喊他碩哥,現(xiàn)在他說:“何總,你好啊。”
何碩“誒”了一聲:“你這,也太見外了吧。”
嚴耕云笑了笑,沒說話。
這不是見外,是本來就是外人,人也許會說謊,但行為永遠直指內(nèi)心。
當年孫舒毅逼他轉(zhuǎn)股的時候,何碩拉著他去吃燒烤,說孫總真是狡兔死走狗烹。結(jié)果轉(zhuǎn)頭新的創(chuàng)投一進,何碩的干股就多出了7.5?。
他也是既得利益者,該跟孫舒毅一個畫風才對。
何碩話落在地上,也不尷尬,笑呵呵地給自己打圓場:“不過我也能理解,你忙吧,加油。”
嚴耕云客客氣氣的,說你也是。
何碩轉(zhuǎn)身要走,但又側(cè)身定住,似笑非笑道:“對了,孫總叫我轉(zhuǎn)告你,你那個朋友,進去喝……”
嚴耕云心里一沉,怒氣正要上臉,旁邊忽然哂笑一聲。
“老何,你好閑哦。”
老何視線往左偏,臉色一瞬間有點垮,這次真的轉(zhuǎn)身走了。
嚴耕云跟著也扭過頭,看見自己右邊蹲了個很重金屬風的年輕小哥。
他單眼皮、大眼睛,頭戴皮粉鴨舌帽,身穿一件死亡金屬的寬長黑t,脖子上掛了一堆吊墜項鏈,手上還有一堆戒指,渾身都是個性。
嚴耕云認識他,這是頑世現(xiàn)在力捧的頭牌設(shè)計石坤,嚴耕云在網(wǎng)上刷到過他,石坤挺火的,長得挺帥,又有實力,粉絲很多。當然,頑世肯定也買了營銷。
但他跟老何,卻好像不太對付。
嚴耕云不理解,但還是跟他點了個頭,算打招呼,打完準備去挑材料。
誰知道石坤又來了一句:“老何這人,挺假的,是不是?”
這點上嚴耕云跟他倒是惺惺相惜,點了下頭說:“是有點。”
石坤登時笑起來,伸出手說:“我石坤,聽說過你,認識一下。”
“大概都不是什么好話,”嚴耕云聳了下肩,又去握他的手,“我嚴耕云,我看過你的直播。”
石坤直播的時候喜歡懟人,有點像王醒用微博的德行,難以容忍笨蛋。但真人沒有網(wǎng)上那么暴躁,還有一點點自來熟。
自來熟的石坤問他:“關(guān)注我了嗎?”
嚴耕云老實道:“還沒有。”
“那回去了關(guān)注一下,”石坤直白地說,“我想當大v。”
嚴耕云直接笑了:“好,你已經(jīng)是了。”
“還不夠大,”石坤跟個地推一樣,“叫你的親戚朋友也關(guān)注一下哈。”
嚴耕云算了算,鄭重承諾:“行,至少給你加5個關(guān)注。”
“可以,”石坤撿了塊松皮石粒,起身的瞬間忽然低語,“你大缸的排名有點靠后,想想吧,怎么辦?”
可名次還沒開,他就知道了,說明公平已經(jīng)局部失效了。
不過嚴耕云并不意外,頑世在這行業(yè)里是個龐然大物,不左右一點規(guī)則,那才是烏托邦居民的幻想。
所以他才去找水景坊,但從石坤給的結(jié)果來看,頑世的能量還是大。
另外何碩是什么意思?進去喝?喝茶嗎?王醒不見了,果然跟孫舒毅有關(guān)系嗎?
嚴耕云感覺心口發(fā)悶,好在他受過更大的挫折,知道眼下的重點。
世事無常,結(jié)果也是,它要受太多的影響,個人永遠無法左右,但只有過程完全屬于自己。所以不能沉湎,得去做事,做正確的事,盡量讓事情變正確。
他是來參加比賽的,參加就參加,干完再說——
打定主意,嚴耕云開始認真挑松皮石塊。
幾分鐘后,直播屏上[福瑞]的評論,從三朵鮮花變成了:[13號嚴老師,我來看你比賽了]
*
下午2點57分,外三環(huán)的高架路上。
“我特么真是服了你了,”李霖屁股在快車后座上,但腦袋卡在前面的座椅中間,在那兒叨叨,“人在經(jīng)偵辦公室,還能往外發(fā)彈幕的,您也算是少有來者的了。”
王醒坐在副駕上,發(fā)完彈幕,又發(fā)微信,不知道在忙什么,但卻還記得維護警察的名義:“別瞎說,不是我發(fā)的。”
確實不是他,是那個分局的副支隊長代他發(fā)的。
他今天真是運氣不好,又還挺好。
從經(jīng)偵□□室的小劉警官那里,李霖已經(jīng)知道了,他今天純屬有小人作祟。
原來,王醒原先工作的那家機構(gòu),領(lǐng)導進去了,背后勾連著一個落馬的老虎,是中管級別的重量人物。
而前天又有一個快遞抵達經(jīng)偵接待室,是他一個前同事,實名舉報他配合領(lǐng)導違規(guī),謀取巨額利益。完了刑警想傳喚他,卻碰上軍區(qū)信號不好,兩天都沒打通電話,整得以為他潛逃了,直接上機場蹲他去了。
但是王醒挺配合的,他工作那會兒,也留過拒絕違規(guī)的證據(jù)。證據(jù)倒是好取,他郵箱里就有,但查流水需要時間,所以結(jié)束之前,他不能跟外界聯(lián)系。倒也用不了多久,只是撞到嚴耕云的比賽時間了。
王醒不愿意影響他,在領(lǐng)導的辦公室里游躥,他先去了支隊長辦公室,想讓領(lǐng)導通融通融,幫他跟家里轉(zhuǎn)達一聲,因為普通刑警肯定不愿意惹這種麻煩。
支隊長說不行,他又換到副隊那屋,意外趕上對方在看比賽直播。
兩人從魚缸聊到他的工作學歷,也是有點緣分在,副隊的小兒子是他哥大的校友,專業(yè)是人工智能。他倆不算熟,但都是熱門專業(yè)的前幾名,在留子群里自然就認識了,王醒還有他兒子的q.q。
副隊一聽,他也算沾親帶故了,于是那個長得不正常的id,以及模版的三朵鮮花,就是副隊通融的極限,再多的也不能發(fā)了。
李霖瞥見他在跟“郭總”發(fā)微信,問他委托的事情,準備好了沒?就挺好奇,問他:“郭總?哪個郭總?同方資本那個郭天瑞啊?”
對面說一切ok,王醒回了個“好的,麻煩您”,說:“不是,是另一個造景平臺的推廣人。”
李霖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你找造景平臺的推廣干嘛?”
*
嚴耕云是先看見方簡打的手勢,然后才看見彈幕的。
到這里他心里才徹底踏實了,選完材料,回臺位上先例行把玻璃擦了一遍,然后悶頭搭骨架去了。
過了會兒,攝像機位和解說從他跟前路過,解說先介紹了一下他,名字和過往榮譽,又憑經(jīng)驗猜測他是個山水造景,最后舉著話筒問他:“這位選手,能告訴大家,你這個作品的名字是什么嗎?”
嚴耕云扶了下話筒,目光從觀眾瞥到彈幕,他說:“它叫‘海闊天空’。”
后面就是一陣忙叨,期間,嚴耕云抬過3次頭。
前兩次都是在找彈幕,[福瑞]還是在那兒加油,到了第三次,它變成了:[看你朋友]
然后嚴耕云扭過頭,就見他和李霖站在方簡旁邊,右手還托著手機,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挑了挑眉梢,舉起左手握了個拳頭。
那意思是加油,嚴耕云也笑,比了個ok給他。
4點準,硬景的搭建時間結(jié)束了,解說帶著攝像機和評委,下來打了一遍硬景的分。打完又開始上水草、注水。
等到4點半,主持人宣布比賽時間到,所有選手離開臺位,到評委席前面的座位上就坐,評委再次進場打分。
嚴耕云在最邊上找了個位置,過去之前,他單手撐著嘉賓的桌子,往花欄外面伸了下手,沖王醒喊道:“沒事吧?”
王醒拍了下他的手心,又捏了捏他的手指,說:“好得很,去領(lǐng)獎吧。”
嚴耕云樂了一聲,心里還是有點苦澀。
獎不知道在哪里,但潛規(guī)則估計是有一個的。
很快,他坐到了最邊上,王醒也從人群里挪過來,在他平行的兩三個身位前面,嚴耕云一眼就能看到他。
坐下之后,嚴耕云心情本來好轉(zhuǎn)了一些,因為石坤坐在他前面,他倆挺投緣,有點話講,從景深講到焦點,再共享喜歡的大神。
直到一點陰影進入眼角,嚴耕云抬起頭,看見孫舒毅不知幾時過來了,正嘉賓席外頭,隔著欄桿跟王醒說話。
嚴耕云豎起耳朵,聽見他陰陽怪氣地說:“王總手腕真是厲害,這么快就出來了。”
王醒語氣冷淡:“托你的福。”
“不敢,”孫舒毅說著,忽然回頭瞥了下嚴耕云,又轉(zhuǎn)回去說,“耕云看著挺開心呢,不曉得一會兒能得幾等獎?”
王醒沒看他,偏過頭,對嚴耕云笑了下:“該是幾等就是幾等。”
孫舒毅笑哼一氣,大概是覺得他挺大言不慚。
5點20分,主持人和解說一起上了臺,海報上方的電子大屏上,也開始出現(xiàn)頒獎特有的bgm和動態(tài)字幕:cadc2024。
主持人剛要致辭,兩側(cè)的觀眾區(qū),卻忽然先傳來了激動的歡呼聲。
眾人循聲望去,就見觀眾區(qū)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兩個直播大屏,屏幕分成了兩半,上面是cadc的現(xiàn)場,下面是視頻連線。
上線的3張臉,赫然都是國內(nèi)外那幾個頂級造景大神,日本的佐藤敬、新西蘭的喬什.布洛林、臺灣的林鴻,還有一個位置上暫時空著。
但是主播捏著麥說:“還有一位,就是我們的華人里造詣最深的,盤天逸老師!”
話音剛落,連嚴耕云跟石坤都想出去看直播了。
盤天逸啊,4屆世界冠軍,跟日本的佐藤老師一樣都是真神,是國內(nèi)這些各個行業(yè)里出來的協(xié)會專家比不了的。
主播又說:“天逸老師呢還沒準備好,但是馬上也會來跟大家見面的,然后跟我們一起欣賞,本次cadc的參賽佳作。我們平臺呢,還請了大神們做點評,他們眼中哪些作品最好。你們就說,期不期待?”
觀眾嗷嗷地起哄:“期待!”
然而那哄鬧聲越大,孫舒毅的臉色就越黑,他猛地站起來,目光如箭地射向王醒。
肯定是王醒在搞鬼,這家伙想把他加起來烤。
孫舒毅覺得自己留過情面了,好歹嚴耕云一個第6名,不在前三,但也有個獎牌,優(yōu)秀獎。
但要是國外那些大師,跟王醒有點交易,都給嚴耕云評個第一……
然而王醒根本沒看他,他甚至離那個直播屏挺遠,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
孫舒毅瞪不著他,評委席又有個老頭開始坐立不安,起身要往他這邊來。孫舒毅深吸了一口氣,朝對面打了個手勢,迅速起身離席了。
很快,有保安過來驅(qū)趕這些主播,理由是他們太吵,影響比賽了。
但觀眾已經(jīng)進了直播間,主播帶著大屏是出去了,但還有連線的手機留在場內(nèi)。并且過了會兒,他們換了兩個人,又回來了,明顯訓練有素。
到了這會兒,嚴耕云終于也咂摸出了一點不同尋常的味道,但他很少把自己當世界的中心,這是流量的時代,他以為是平臺爭流。
漸漸的,直播間的人數(shù)越來越多,大屏上的名次也越來越靠前。
造景的賽事,習慣從最后一名開始展示起,隨著主持人的宣讀,一個又一個作品飄過。然后一直倒數(shù)到第六,何碩的作品出現(xiàn)了,《溺境》,是個大的洞穴造景。
石坤呆了一秒,隨即轉(zhuǎn)頭跟嚴耕云說:“你可能是第二。”
嚴耕云夠靈光,湊過去說:“意思是原來我是第六?”
石坤嘀咕道:“我看到的是。”
嚴耕云感慨:“嘖,說換就換,真是黑暗。”
“知足吧哥,”石坤清醒地說,“沒把你往后換,已經(jīng)是阿彌陀佛了。”
嚴耕云說了句“也是”,說完又覺得評分的都是這種鳥人,也是這個他和行業(yè)的悲哀。
然后石坤一語成讖,他果然是第二,石坤第一,孫舒毅調(diào)換了他跟何碩的名次。
按照慣例,前八名都要上去領(lǐng)獎,前三還要發(fā)表些創(chuàng)作感想,再挨個和自己的作品合影。
嚴耕云上去的時候,本來沒什么想說的,這獎得的像個兒戲,不過是孫舒毅隨意的籌碼,很難讓他產(chǎn)生實至名歸的感覺。
但這種感覺,跟他的魚缸無關(guān)。
所以當解說問他:“你這個作品,就我個人的審美來說,是這一屆里觀賞性最高的,非常神秘,也很浪漫,我覺得很美。所以我想問問,你這個作品的靈感來源于什么?”
嚴耕云舉起那塊亞軍的獎牌,朝人群里的王醒一送,并看著他說:“來源于一個人,我愛的人。他一定程度上,改變我了人生的方向。”
“而改變嘛,誰知道會變成什么樣?所以我最開始還是有點害怕的,但是我現(xiàn)在不怕了,能遇到他,我覺得很高興。變化與希望、浪漫和美好,就是我想表達的,謝謝大家。”
說完他低頭鞠了一躬,身后屏幕上的作品忽然鋪開。
蔥郁的植被、美麗的花海、炫技式的層次結(jié)構(gòu),足以令人眼前一亮。
隔著半個會場,王醒的目光和他在起身中相遇,沒由來的相視一笑。
同一時間,由碎光特效凝聚而成的作品名出現(xiàn)在了左下角:
鯨落花海——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