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北城發生了一件極為轟動的大事。
做著非/法生意在北城屹立幾十年的鐘家終于被查處,因證據充分,一夜之間所有相關人員全都判刑入獄。
人人都以為鐘家這是氣數盡了,只有孟梁知道,這事兒陸行洲背后沒少下手,別的不說,那一樁樁確鑿的證據,不是他送給警方的,把他頭擰下來都不信。
這晚北城有場拍賣會,孟梁早早就相中一只乾隆年間的瓷器,今晚勢必要拿到手。
他到場時,遠遠看到陸行洲居然也在。
陸閻王不愧是陸閻王,一身生人勿近的寒冷氣場,嚇得在場完全沒人敢坐到他身邊去。
孟梁當然不怕,畢竟是打小的交情。
他走過去,拉開陸行洲旁邊的椅子,說:“你看你把人嚇的,都沒人敢坐你旁邊,肯定是因為去年的慈善晚宴,趙家小姐來給你敬酒那事兒,嚇得大家都不敢挨你了。”
想起去年那事兒,孟梁到現在還覺得很好笑。
陸行洲這人真的長得人模人樣的,一副皮囊英俊得簡直沒法挑,所以別管是名媛圈還是娛樂圈,暗戀陸行洲,想爬他床的女人簡直多得數不過來。
但大家也都知道陸行洲這人潔癖很嚴重,并且非常討厭被人觸碰,所以大家暗戀歸暗戀,但大多數都是遠遠觀望,不敢行動。
偏偏那趙家小姐剛回國,雖然也聽人家說不要去招惹陸行洲,但她偏不信那邪,大概也是對自己的美貌很有信心。
于是吃飯的時候,她端著一杯香檳走到陸行洲的座位前。
說是敬酒,可偏偏就那么巧,好好的一個成年人,硬是端不穩一杯香檳,酒還沒敬呢,杯子里的酒就“不小心”倒到了陸行洲的身上。
要說只是倒在了肩上,當晚那么多人,陸行洲大概率還會給女孩子留點面子。
但偏偏那趙小姐膽子還挺大,硬是把酒“不小心”倒到了陸行洲的褲子上。
倒了酒不算,還連忙伸手要去給陸行洲擦。
不過手還沒伸過去呢,就讓陸行洲身后的保鏢一把把手腕給拽住了。
趙大小姐當時就憤怒了,瞪向陸行洲的保鏢,“狗東西!把你的臟手拿開!”
陸行洲低眸漫不經心地擦褲子上的水漬,在那趙小姐罵人之后,淡淡說了句,“把她的手給我折了。”
于是那晚趙大小姐不僅丟了個大人,還喜提手腕脫臼。
據說那趙小姐回家跟她父親大鬧了一場,要她父親幫她報仇,把陸行洲搞破產。
她爹氣得吹胡子瞪眼,罵道:“你好好的招惹誰不好,要去招惹陸行洲!還把陸行洲搞破產,他不把我扔到海里喂鯊魚,都是老祖宗保佑!”
傳聞那晚之后,趙家小姐讓她爹在祖宗祠堂關了一星期禁閉,讓她跪在祖宗牌位前反省。
但顯然那位趙小姐并沒有反省,出來后立刻在網上開了個小號,天天詛咒陸行洲不得不死。
這事兒陸行洲當然知道,但他顯然懶得搭理那位失心瘋的趙小姐。
孟梁有一次點進那個小號看了下,發現真的罵得挺毒的,他讓陸行洲處理一下,陸行洲懶得給眼色,說:“她咒我死我就會死?怎么?她是閻王?”
陸行洲右手懶洋洋地支在椅子扶手上,朝著孟梁看了一眼,說:“那你膽子挺大,不怕我把你手剁了?”
孟梁嘿嘿一笑,坐下來說:“那我肯定不一樣,咱們倆可是過命的交情,你剁誰的手也不能把我的手給剁了吧。”
“不過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居然有時間來拍賣會?”
他四下望望,問道:“你一個人來的嗎?沈靈珊呢?”
陸行洲懶怠地靠在椅子里,說:“她母親快過生日了,跟她朋友出門給她母親挑生日禮物去了。”
“哇。”孟梁道:“還是個孝順的乖乖女兒呢。”
陸行洲沒應聲,支著頭不知在走神還是在想事。
提到沈靈珊,孟梁忽然想起鐘家的事來,臉色突然變得嚴肅,看著陸行洲道:“鐘家的新聞你看了嗎?”
陸行洲淡淡嗯了聲。
孟梁有些憂心,說:“鐘符命還挺好,出事前他爹媽想盡辦法把他送出國去了,居然讓他給逃掉了。不過不能跨國抓捕嗎,他那些臟事兒可一樣沒少做。”
陸行洲淡淡地道:“他爹媽既然能把他送出去,自然是給他摘干凈了。”
孟梁有點擔心,看著陸行洲道:“那他不會回來報復你吧?”
陸行洲像聽見什么好笑的事,勾唇笑了下。
半晌,才慢悠悠地回了句,“那得看他有沒有命回來。”
孟梁看著陸行洲,忍不住問了句,“你不會想……”
陸行洲道:“我沒什么都沒想,別瞎腦補。”
“不是。”孟梁道:“我有時候都聽不懂你說話了,也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聽不懂就別聽。”
陸行洲朝著孟梁看一眼,煩道:“你有沒有發現你今天話很多?”
孟梁:“……”
被嫌棄的孟梁安靜了沒幾秒鐘,又活躍起來,思維發散得非常迅速,問道:“不過你今天打算買什么?我先聲明啊!那個乾隆年前的花瓶是我看上的!你不準跟我搶!”
陸行洲朝著展臺看了一眼,問:“那個五顏六色的?”
“對!”
陸行洲:“那么個丑玩意兒,我吃擰了跟你搶。”
孟梁:“???”
“不是,你怎么能歧視別人的審美呢!”孟梁控訴道。
陸行洲沒忍住笑了下,說:“行吧,我跟你道歉。”
孟梁:“不行!起碼賠我一輛車,我才接受你的道歉!你前幾天剛提的那輛就行,我惦記好久了。”
陸行洲煩他了,說:“回頭讓張叔給你開過來,吵得我耳朵疼。”
“我靠!”孟梁激動道:“陸行洲,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閉嘴。”陸行洲抬手按眉心,“吵得我心煩。”
“行行行,我閉嘴!”
過了幾秒,又問:“不過你今晚要買什么?”
陸行洲朝他看去。
孟梁一看陸行洲的表情,就知道這閻王這下是真嫌他煩了,于是尬笑了下,老實閉嘴坐了回去。
晚上十點。
陸行洲以當晚最高價買走了一條粉鉆項鏈。
從拍賣會場出來,孟梁看了看陸行洲手里那條項鏈,好奇地問:“給沈靈珊買的吧?”
陸行洲道:“這種很明顯的答案下次別再問,會顯得你腦子進水了,智商不夠用。”
孟梁:“???”
陸行洲坐車走了以后,孟梁還愣在原地,后知后覺反應過來,看向旁邊陸行洲的助理,“不是,你們家陸總什么意思?他在罵我蠢嗎?”
助理小何忍不住笑。
雖然確實是這個意思,但他也不敢說啊。
孟梁低頭看一眼他懷里抱著的花瓶。
忽然想到陸行洲剛才還嫌他看上的花瓶丑。
他不禁氣得叉腰,看向小何,說:“小何,你們家陸總這張嘴真的越來越毒了,他居然嫌我這花瓶丑,說他腦子吃擰了才跟我搶。小何,你說句公道話,我這花瓶丑嗎?這不是很好看嗎!我還打算把它擺在我家客廳,特別能彰顯我的品味!”
小何朝著孟梁懷里的花瓶看了一眼,眼角抽了抽,然后說了句,“挺……挺好看的。”
*
陸行洲到家的時候,沈靈珊還沒睡。
已經洗完澡換了睡衣,正趴在床上拿著ipad看電影。
聽見開門的聲音,她回過頭,看到陸行洲拎著西裝外套進來,笑著喊他,“陸行洲,你回來了。”
陸行洲嗯了聲,進屋把外套扔椅子上,問:“晚上吃了什么?”
沈靈珊道:“今晚廚房做了糖醋排骨,我吃了好幾塊。”
陸行洲走到床邊去摘手表,說:“不錯,有進步。”
沈靈珊今晚給媽媽買到了覺得媽媽一定會喜歡的禮物,心情很好。
她臉上帶著笑容,望著陸行洲問:“不過你今晚是有應酬嗎?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陸行洲朝她看一眼,眼底似有若無地帶著點笑,逗她,“怎么了?想我了?”
“不是!”沈靈珊堅決不肯承認她今天確實有點想陸行洲,說:“我就是隨便問問。”
陸行洲把摘下來的手表扔到床頭柜上,又繼續解襯衫袖扣,說:“有點事情。”
“噢。”
陸行洲不說他去了哪里,沈靈珊也就沒有多問。
她已經習慣了陸行洲回家會先去洗澡,所以等陸行洲洗澡的時候她又繼續看電影。
過了一會兒,門外響起敲門聲,劉姨在外面問道:“小姐,廚房蒸了螃蟹,你現在要吃嗎?”
螃蟹算是為數不多沈靈珊喜歡吃又不怕長胖的食物,她連忙回道:“要吃!”
她放下ipad,穿上拖鞋下床去開門。
劉姨端著托盤站在外面,笑著說:“陸總知道您喜歡吃螃蟹,前陣子特意讓廚房去訂,陳師傅跑了好些地方,總算找到這個季節最肥美最新鮮的蟹,剛剛才空運送到一批,我就趕緊跟您蒸了幾個,讓您先嘗嘗鮮。”
沈靈珊聞言有些驚訝。
她伸手接過劉姨端著的托盤,看著劉姨問道:“是陸行洲讓人去買的嗎?”
劉姨笑著點點頭,說:“是啊。就前陣子你們從西山度假回來,陸總說您胃口不太好,讓廚房想辦法多做些你喜歡吃的,又說您喜歡吃螃蟹,讓人去找最好的蟹。”
沈靈珊聽得都有點愣了。
難怪她發現最近廚房常常換菜單,前一頓她不怎么吃的東西,下一頓絕對不會再出現在餐桌上。相反她多吃了一點的,下一頓會特意擺到她面前來。
陸行洲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沈靈珊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在吃螃蟹。
他拿起床頭柜的手機打算要去陽臺上打個電話,看沈靈珊剝蟹剝得認真,叮囑她:“別吃太多,小心胃寒。”
“我知道。”沈靈珊抬頭看向陸行洲,高興地說:“劉姨蒸個四個,我們倆一人吃兩個。”
陸行洲道:“我不吃,你自己吃兩三個就夠了,別貪多。”
他撥了一個號碼,拿著手機去陽臺的時候,經過沈靈珊,遞給她一個盒子。
“這是什么?”
沈靈珊不知道是什么,下意識地伸手接過。
等她把盒子打開,才發現竟然是昨晚和朋友說到的那條項鏈。
她驚訝極了。
昨晚和朋友視頻,聊到今晚會出現在拍賣會上的項鏈。
她和朋友都覺得非常漂亮,但是太昂貴了,起拍價就要一千萬,賣了她也買不起。
她就只是那么說了一句,沒想到陸行洲居然聽見了。
他當時明明在和人打電話。
她拿著項鏈走到外面陽臺上。
陸行洲坐在沙發上正在打電話,見她出來,抬頭朝她看來。
沈靈珊見他在講工作上的事,也就沒有出聲。
她坐到陸行洲對面的椅子上,等他打完電話。
過了一會兒,陸行洲就掛了電話,看向她,說:“過來。”
沈靈珊就起身,走到陸行洲面前去。
陸行洲抬手摟住她的腰,將她帶得坐到他的腿上。
伸手拿過她手里的首飾盒,打開從里面把項鏈取了出來,說:“頭低一點。”
沈靈珊把手繞到頸后,低頭把雪白的脖頸露出來。
陸行洲一邊給她戴項鏈,一邊說:“以后喜歡什么直接跟我說。”
沈靈珊等陸行洲給她戴好項鏈,看向他。
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陸行洲,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陸行洲盯著沈靈珊看了一會兒。
半晌,不怎么正經地回了句,“不知道,錢多?”
雖然陸行洲的答案并不是沈靈珊想要的,但她還是覺得很開心。
尤其是陸行洲知道她胃口不好,特意交代廚房給她做好吃的。
她看著他,忍不住攀上他的肩,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陸行洲饒有興致地看向她。
沈靈珊臉上露出靦腆的笑容,說:“陸行洲,謝謝你對我好。”
沈靈珊靦腆的樣子也很可愛。
陸行洲看著她,唇角不禁勾起點笑意,抬手捏她臉蛋,回了句,“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