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入V
藍·河如同魔鬼般在空寂的街道上行走, 很快就鎖定了自己的目標。
一個衣著暴露的女子等待在角落里,煩躁地抽著煙,警惕地盯著周圍。
是個妓女, 蕾拉。
蕾拉只是隨手選了個相貌身材過得去的女孩, 她并不想贏得什么狗屁比賽, 只想快點結束,回到自己的世界里?蛇@里的一切都那么的真實,真實到讓她不敢去死。
偏偏,她還倒霉到抽中了一個妓女,平日里還得裝模作樣地應付老板和客人,才能免遭一頓毒打,簡直糟透了。
有時候她渴望能趕快結束,真的站在這里,又忍不住害怕起來。
今天也是她的一個老熟人非要叫她出來,她本不想來, 卻在面對老板的威逼利誘退步了, 逼不得已地來到這里。
這兩天的報道她看過了, 非常充分地知曉有個殺人魔在夜晚徘徊,而那很可能就是跟她一樣的玩家。
好在不遠處的汽車里,還有兩個盯梢她的人, 估計出意外的可能性不大。
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一想到等會兒要應付該死的客人,她就頭皮發麻。
“嘿, 蕾拉,我好想你, 快跟我來吧,寶貝!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臉上寫滿了油膩的欲望, 摟著她的手不老實地來回晃動,惡心得她直想吐。
好在等會兒進了房間,就可以擺脫他了,蕾拉也只能暫時忍受。
兩人摟著上了汽車旅館,打瞌睡的前臺根本懶得瞅他們,簡單地給了個房間門牌,就繼續摸魚了。
狹小的樓梯陰暗無比,簡單的木制臺階,踩上去咯吱咯吱的響。一打開門,一股霉味鋪面而來,嗆得蕾拉不斷咳嗽。
老男人去洗澡了,蕾拉將自己事先準備好的酒,擺放出來。這個蠢貨酒量特別差,又愛喝,灌他幾杯酒不省人事,省了很多麻煩。
做完這一切,她無聊地對著鏡子發呆,手指焦躁地點著桌面。
等等,那是什么?
恍然間,她好像從鏡子里看到了一個奇怪的黑影。眨了眨眼睛,她湊過去想要看更清楚一點。
是個穿著黑色兜帽,宛如死神般的人。
一瞬間,蕾拉害怕到了極點,站起身想要尖叫,卻已經來不及了。
她被死死地捂住嘴巴,很快就無力地倒在地上。
藍·河站在原地欣賞了一會兒,才將她抱起,消失在了窗臺。
等男人從浴缸出來,看見空蕩蕩的房間,忍不住發出一聲咒罵。
藍·河將蕾拉帶到了木屋里,確認手腳都捆綁好,才鎖上門,再次出動。
沒錯,這次他盯上的是兩個人。
熟睡中的男人,被用同樣的手法迷暈?瓷先ゲ⒉皇萑醯纳眢w,在藍·河的面前卻仿佛沒有重量一般,輕松就拎走了。
可等他回到木屋里,卻眼神一凝。
蕾拉不見了!
藍·河瞬間大怒,比起女人逃跑后給他帶來的麻煩,他更不能忍受的是獵物不被掌控的痛苦。
他扔下男人,轉身鉆入林子。
蕾拉崩潰至極,高跟鞋已經不知道掉到哪里了,此時正赤腳在樹林里蹦跑,堅硬的石子、鋒利的樹枝,割破了她的掌心,傳來鉆心的疼痛。
可她不敢喊疼,更不敢有一刻的停留,只能在黑暗的、幾乎看不見的密林里,盡可能地遠離木屋。
當時她的三個道具,有一個名為金蟬脫殼,為了保護自己的小命,就選了這個,沒想到真的派上了大用場。
只是她方向感不好,此時天太黑、林子又密,根本找不到方向。
就在這時,身后傳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驚慌失措地朝后看去,可到處都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見。
劇烈的心跳在寂靜的樹立里,如雷般響動,駭得她恨不得按住胸口,讓其不要再跳。
蕾拉咬緊牙關,繼續向前跑。即使已經淚流滿面,即使已經滿身疼痛,可除了跑,她根本沒有別的辦法。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藍·河已經離她很近了,如同勝券在握的獵犬般,安靜地跟在她的身后,欣賞著她最后掙扎的姿態。
現在是席溪的睡覺時間,沒什么可看的。錢塘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藍·河這里,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僅僅三天時間,藍·河就已經找到了四個藍隊玩家,請準得如同衛星定位一般。
先不提這個概率有多低,他又怎么能那么篤定自己的選擇沒錯?
這里面一定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是道具嗎?
不,不對。如果是道具的話,一局只能使用一次,可藍·河兩局游戲,殺了那么多人,根本不夠用。
還有現在。
游戲直播是開了特殊效果,才能讓觀眾在黑夜中也看得一清二楚,但是藍·河和蕾拉可沒有這么先進的設備。
在這樣的環境中,正常人應該像蕾拉那樣看不見方向,可藍·河卻如同擁有雷達般,在落后那么多距離和時間的情況下,依舊追上了蕾拉。
錢塘抿緊唇,心口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焦躁。
他不知道藍·河有什么手段,但這對席溪來講太不利了,一旦兩人照面,很可能就會暴露!
可他在游戲之外,也沒有什么辦法,只能在心里為他祈禱。
第四天
席溪驅車來到莉薩家,卻發現門口停著警車。見房門并沒有拉上警戒線,他才上前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莉薩,她雙目通紅,頭發亂糟糟的,像是經歷了無法接受的痛苦?吹较,立刻投入他的懷抱,放聲痛哭。
席溪愛憐地撫摸著她的頭發,目光投向屋內,看到了坐在特麗雅對面沙發上的兩位警官。
“愿主保佑您!
來的是托馬斯探長和他的助手佐伊,見席溪走進來,托馬斯目光犀利地看向他。
是位漂亮的神父。
作為本市的探長,他自然也了解席溪的大名。但他本人并不信教,很少與他打交道,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倒是第一次。
席溪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漂亮,那是一種超乎性別的美,就像是壁畫上的天使一般,擁有著圣潔的容顏和難以拒絕的神性。人們看見他,第一時間就會放低戒心,下意識地服從。
這是一種讓人難以拒絕的體質,卻也是……最佳的掩護。
腦海里飛快地閃過幾名受害者的訊息,托馬斯禮貌地點點頭。
“托馬斯,很高興見到您,神父。”
席溪畫了個十字架,湛藍色的眼睛里滿是悲憐。
“有時候緣分是一種讓人無法拒絕卻又充滿悲傷的東西,如果有什么是我可以提供幫助的,我一定知無不言!
托馬斯銳利地盯著他,如同嗅到腥味的鯊魚一般:“我還沒有說,看來您就知道發生了什么。”
席溪環視一圈:“除了拉爾夫先生,人都在這里了。他雖然平日里忙于工作,卻是個很顧家的人,只要不是應酬或者出差,都會按時回來照顧孩子,F在特麗雅神色悲痛,孩子惶恐不安,再聯想到這幾天的報道,我多少有點想法。”
這么說,倒也滴水不漏。
托馬斯欠了欠身,邀請他坐下:“既然來了,就一塊說說吧!
席溪也沒有隱瞞,將自己跟拉爾夫一家結識的經過說了一遍。
托馬斯看得出來他沒有說謊:“您今天過來是做什么?”
“回訪,莉薩送回來之后,修女們還有些擔心。按照教堂的慣例,要進行連續七天的回訪,確保他們的心理不受污染。雖然有些打擾到特麗雅夫人,但她還是應允了!
托馬斯接著問:“好吧,您的擔心確實沒有問題。拉爾夫不見了,就在昨天晚上。我們詢問過他公司的同事,他是七點鐘下班,七點十分進入停車場,在此之前都還有人看見他!
“之后,他的人和汽車就一并失蹤了,整夜未歸。特麗雅夫人是早上六點報的警,據她描述,拉爾夫昨晚并沒有應酬,也沒有出差,這么突然失去聯系,十分反常。”
“再加上‘守夜人’持續作案,我們現在也非常擔心,希望能盡快找到他。”
“請問,七點十分到現在,您都在什么地方?”
席溪微微一頓,又很快說:“晚上七點鐘,是我在告解室的時間。因為昨天晚上前來告解的信徒不多,八點我就從告解室返回房間,看了一會兒書,進行了晚間的禱告,最后沐浴休息,一直到早上六點半起床。吃完飯,我就來到了這里。”
他細微的神色立刻被托馬斯捕捉到了,他在說謊,在隱瞞些什么!
可同樣,他的說法無懈可擊。因為眾所周知,告解室不能見面,席溪大可以說不出昨晚告解的人是誰,他們也無從調查。
托馬斯不動聲色,繼續詢問:“請問你對拉爾夫有什么看法嗎?最近拉爾夫先生似乎有些焦頭爛額,甚至連自己心愛的大女兒離家出走都沒有注意到。如果不是您的幫助,小女孩的命運還未曾可知。偏偏他又是個異教徒,在您的心理,是不是會對他有些成見?!”
席溪無奈地嘆了口氣:“托馬斯探長,請不要用異教徒這個詞來形容拉爾夫先生,這個用詞十分不當。如果不信仰神明就是異教徒,那不是全世界大多數人恐怕都是我們的敵人了。他只是個普通人,雖然有些職責不到的地方,但已經足夠優秀。否則,別說是我,就是換了您,恐怕都不一定能維持得住這個家!
托馬斯被他刺得一頓,好吧,倒也沒有錯,六個孩子,他可養不起。
席溪:“拉爾夫先生是個非常正直而富有愛心的人,他努力工作,負擔家庭,愛護妻子,疼愛孩子,我很尊敬他!
托馬斯不置可否:“話雖如此,可莉薩告訴我,她曾經懷疑自己的父母被魔鬼附身,這件事她誰都不敢說,只告訴了你,這算不算是您懷疑拉爾夫先生的緣由?”
席溪愣住了,目光下意識地轉向莉薩,卻只對上一雙懵懂的漂亮眼瞳。
這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呢?
“是,但是這些說法都天真地可笑。拉爾夫先生和特麗雅小姐只是在缺少人幫忙后,有些手忙腳亂。但從孩子的視角,卻覺得父母沒有曾經那么重視她。
我非常理解她的心情,但由此斷定拉爾夫先生是異教徒,簡直太天方夜譚了。作為一名神父我不會相信,站在探長先生您的立場上,您會相信嗎?”
托馬斯放松了身體:“當然不會,抱歉耽誤您這么多時間。”
席溪并沒有放在心上:“沒關系,都是我應該做的!
見警察還要繼續詢問特麗雅,席溪也沒有多打擾,選擇了離開。
依舊是莉薩將他送到了門口。
女孩的臉上除了難過,還增添了愧疚。
“抱歉,陸斯恩神父,我……我不知道這樣說會給您帶來麻煩。我當時太害怕了,他們問什么,我就回答了什么……”
她說得太激動,眼淚都從眼眶里蹦了出來,看起來格外可憐。
席溪愛憐地看著她,將手放在她的頭頂上方:“我以圣父、圣子、圣靈的名義,賜予你安穩和祝福。莉薩,不要總是這么強撐堅強,你只是個孩子,面對接二連三的變故,你已經足夠堅強了。這根本不是麻煩,是你該做該說的。接下來的時間,多陪陪你的母親,愿主保佑你們!
莉薩也畫了個十字架,目送他的車遠去。
托馬斯和佐伊從拉爾夫家中出來,在路邊的漢堡店里買了兩個漢堡和可樂,坐在車里,打算先填飽肚子再出發。
“等會兒,讓人好好查查陸斯恩。尤其是昨天晚上七點,他一定沒有在教堂。”
佐伊艱難地咽下一大口面包,抱著可樂狠狠灌了幾口,才緩過來勁兒。
“就算陸斯恩剛才表現的有些異常,也不可能是這起連環殺人案的兇手吧。他可是本市最有名的神父,聽說是紅衣主教直接派過來的,說是神父,其實跟樞機主教沒什么兩樣,權力很大!
“而且名聲特別好,多次組織富豪權貴募捐,善款都用于幫助苦難之人,是人人稱道的圣者。完全沒必要干這些事,讓自己墮入地獄!
托馬斯也清楚這一點,但比起年輕幼稚的佐伊,他更了解上層人的殘忍可怕。
有時候越是看起來善良的人,背地里越是黑暗無道。
更何況,陸斯恩的身份帶給他很多便利。作為神父,他可以自由地行走于城市之間,不受任何人的懷疑,完全符合亂拋尸的需求。
因為擁有光環,可以很輕易地跟任何人拉近距離,即使是不信教的普通人,也方便獲得被害人的信息。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死者的身份能確認的他們已經細細收集過了,可卻沒從這些人身上看出一丁半點的共通之處?蓛词植⒉皇请S機殺人,他會先選擇,再在之后動手,否則也不會放過莉莉絲。
那么兇手挑選的標準究竟是什么?
當他看到席溪的時候,就有了點想法。
神明之前,眾生平等。
席溪的選擇不需要有太多理由,可以完全憑借內心的認定;蛟S是一個眼神,或許是一個話語,都可以成為他下手的契機。
當然,這樣的懷疑還太過草率。他需要更多的線索來支撐自己的論點,將兇手定罪。否則,以席溪的身份,想要將他送上法庭,簡直難于上青天。
托馬斯兩人剛回到警局,就被告知又發現了殘肢。
看著紙條上的地址,托馬斯皺緊眉,這次竟然有兩個地點!
一路風馳電掣,汽車停在了街角。
就在垃圾桶旁邊,擺放著一個假模特的上半身,就在這個假體上面,卻披了一層人皮。
皮膚沿著淺筋膜剝離,部分地方還粘連著劈下的肌肉組織,可見剝皮的刀具非常鋒利。人皮上干凈無比,沒有留下任何屬于兇手的痕跡。
但這一次又與往常不同,托馬斯發現人皮的胸口、腹部留下很多淺細的傷口,應該是被人用刀口反復戳刺形成。這兩個部位都具有敏感性,刀刃刺入又帶有性qin的色彩。
很明顯,兇手這次非常憤怒,已經無法保持自己的犯罪美學。
受害者做了什么讓他如此憤怒?
這一次發現現場的是一名清潔工。長期沒有女人的生活讓他難耐,遠遠看見放置的模特上半身塑像,忍不住走過來想要撿回家使用。
等走近了,才發現有些奇怪,看到上面的血跡和肉塊,頓時嚇軟了腿腳,趕緊報了警。
暫時還沒有什么有用的線索,女人的身份也還未查明。不過這幾天的新聞報道足以讓大家提升警惕,接到報警的時間不會太久。
托馬斯又來到了第二個案發現場,這里距離剛才的案發現場只有兩個街口,不算太遠。
現場遺棄的只有一雙新鮮的耳朵,之所以被發現,是因為一條狗發現將其叼到了主人面前。
除了狗的牙印,耳朵很完整。只是這一次丟棄的地方并不算顯眼,而是在路邊的灌木叢中。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這就更奇怪了。
兇手一直以來的拋尸手段,就是故意扔在顯眼的地方讓人發現,這是一種炫耀,也是對警方無聲的挑釁。
可這一次,他拋尸的地方卻相對隱秘,不容易被發現。
這里面一定有什么問題。
佐伊急急忙忙地跑過來:“法醫推測,剝皮應該是在凌晨十二點到四點這個階段,有出血,是生前形成。除了刺穿的刀痕,還有許多稀碎的摩擦痕跡,從里面發現了一些細小的顆粒,像是在樹林、沙灘這種天然石子地上形成的!
“割耳,則是在三點到五點之內,是……死后割掉,沒有發現什么其他傷痕!
托馬斯皺緊眉,竟然是死后,這更加奇怪了,難道這兩起案件不是一人所為?其中會不會有拉爾夫?
“派人到市內所有的樹林、沙灘去尋找,再讓人對這附近的住戶進行詢問,問在五點到六點半這個時段,有沒有看見什么可疑的人!”
“是!”
另一邊,席溪照例來到奧蘭德的家中,為他進行祈福和驅魔。
這一次,他的臉色要比往常好很多。
在儀式結束后,他專門拿出了珍藏的紅酒,給席溪倒了一杯。
是上好的美酒,口感非常細膩,有羊絨一般的觸感,優雅輕柔,芬芳迷人。
席溪喝了一口,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真是好酒,感覺年份不少!
奧蘭德得意地點點頭:“足足五十六年了,三十多年前我得到了這瓶好酒,當時就是珍品,本想直接品嘗,又覺得不是時候,就留存下來。沒想到,一晃這么多年就過去了。不過也沒關系,這個時候打開,更好。”
席溪不置可否。
奧蘭德似乎癟了很久,見到信任的人,忍不住打開話匣子:“已經第三天了,也沒人來取寶石,看來我是安全了不少。多虧有神父您的幫助,才能震懾住那些異教徒!”
嘴上說得恭敬,其實奧蘭德從本心上并不信什么惡魔索命。他更相信是有人在暗中搞事,之所以邀請席溪,就是為了用他神父的身份為自己爭取一個保障。
再加上最近城市被那個可怕的連環殺手攪得天翻地覆,想要偷取寶石要他性命的賊人,現在估計也被嚇得瑟瑟發抖,根本不敢出手。
想到這,他愈發得意。
席溪叮囑道:“就算是這樣,也不能掉以輕心。藍寶石您要放好,免得被人鉆了空子!
奧蘭德神秘兮兮地湊近:“保險箱我專門派了兩個人輪流守著,肯定不會有差錯。不過,那只是用來遮蔽人眼的方法,真正的藍寶石……”
說著他打開了自己的懷表,里面掏空了,赫然放著的就是那塊藍寶石。
他的臉上寫滿了志滿意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誰又能想得到藍寶石就藏在我身上呢!
席溪微微一笑,舉了舉手中的酒杯:“奧蘭德先生真是有智慧極了!
相談甚歡之后,席溪又裹上了斗篷,在男仆的帶領下,從后面溜了出去,悄無聲息地融入到夕陽之中。
回到教堂,已經快六點了。收拾收拾吃完飯,他就換好衣服來到了告解室。
“尊敬的神父,不知道您還記得我嗎?那個偷吃了別人墓碑前貢品的乞丐,多謝您的寬恕,我已經得到了神明的獎勵和賞賜!
“現在我已經開啟了新的生活,有遮風擋雨的地方,還找了一份簡單的工作。今天剛去工作第一天,感覺還不錯,感謝神的庇佑!
席溪溫聲安慰:“這很好,神所想看到的,就是你這樣的人。”
男人更加高興,很快又顯得有些猶豫:“可是……我今天早上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我很害怕,不知道究竟該不該說。上一次,我已經告訴了警探,他們也沒有什么發現。如果這一次,我再說,要是被兇手知道,很可能就會推斷出我的身份。”
“我很矛盾,所以在警方詢問時,保持了沉默?芍,我又很愧疚,如果因為我的沉默,讓兇手繼續逍遙法外,殺死更多的人,這些罪孽會不會算在我的身上?”
“神父,我究竟該怎么做?”
席溪并沒有慌張,聲音依舊平緩,如同潺潺的溪流,撫慰住焦躁的心靈。
“你看到的足以讓警方抓住兇手嗎?”
“不,不……當然不!和上次一樣,我只在朦朧中看到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人。當時我躺在不遠處草坪的椅子后面,嚇得一動都不敢動。我看他從口袋里掏出個袋子,倒在灌木叢里,就轉身離開了!
“我沒有看清楚他的臉,還是跟以前一樣,只看出來個子不矮,別的什么都看不見!
席溪點點頭:“既然你的目擊并不能對案件產生直接的影響,那就把一切交給神明的旨意。如果有需要你認領的時候,神明會指引你!
男人跪倒在地上,感謝神明的教誨。
等他離開后,又一個人走了進來。
“神父,您害怕嗎?”
又是他。
男人低沉的聲音如同熟悉的音符般涌入到他的耳朵里,讓席溪一下子就辨明了他的身份。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了第一次的苦悶,也沒有了第二次的癲狂,反而透出一股意味不明的窺探。
席溪不動聲色:“我受神明指引,無懼無畏!
男人低笑一聲:“如果真的有神明,就不會有那么多人遭受苦難,無法自拔了。現在,比起信仰你的神,你還是多考慮考慮自己的安危吧。”
“我聽說,警方那邊已經開始懷疑你了。之后,他們會如同鬣狗一樣,緊咬著你不放,直到抓住你的馬腳。你會被送上絞刑架,直接絞斷脖子!”
一片濃郁的黑暗中,男人死死地盯著他,像是餓狼盯上了羔羊的脖子。如有實質的目光,在他的臉上、脖子上徘徊,似乎在等待他的破綻,一口將他咬碎。
席溪優美的下頜線在昏暗的光線中,宛如上好的藝術品般精致又脆弱。
可當他低聲絮語時,又透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強勢。
“首先,那不是我,清者自清,神明會印證我的清白。”
“其次,警方只是懷疑,就算他們緊盯著我,到最后也會發現我什么都沒有做!
“最后,我不會上絞刑架。如果我有罪,審判我的也是教廷,而不是法院!
男人頓住,片刻后輕笑起來,笑聲好似大提琴震動,聲波拉扯周圍的空氣。
“你太單純了,這是個大案,你知道這些天警方的壓力有多大嗎?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替罪羊,他們不會輕易放過。”
席溪不為所動:“我跟托馬斯探長打過照面,他確實懷疑上了我,但是他并不是為了功勞會胡亂冤枉人的垃圾,我相信他會認真嚴肅地調查,將真正的兇手抓捕歸案!
“至于替罪羊,如果警方真的想走,比起一個難以撼動的神父,我相信他們更愿意找一個流浪漢。”
男人沉默了片刻,才說:“您還真是滴水不漏,比起您美麗的容貌,您的性格才更令人著迷!
“現在想來,比起窮兇極惡的連環殺手,我這樣根本算不得什么。早知道就不應該那么輕易地放過那個老東西,這么死真是太便宜他了!
他的胸口燃燒著刻骨的仇恨,低微而陰沉的聲音里蘊含著無比的扭曲,好似掙扎破繭的蝴蝶,充滿痛苦。
等到他的痛苦都發泄殆盡,席溪才開口。他的聲音比起男人來講要脆弱單薄很多,但在這狹小的空間里,卻沉穩而充滿力量。
“罪已降臨,鮮血染紅你的雙手,既然是罪,就沒有大罪小罪之分。你嘲弄旁人,旁人也同樣嘲弄你。弒父之傷,與無休止的殺戮,沒有誰比誰更殘酷。
不要淪落到與惡魔相比的地步,而是要守住自己的心。因為一生的因果,都是由心發出的!
男人捏緊手指,用力到發白,眼眸里綻放出不可思議的震撼。
“你怎么知道……”
“這已經不重要了!
這一刻,空氣仿佛凝固了一樣。
許久,男人才緩緩起身,靠近格窗,伸出手指。
席溪沒有轉頭,微微皺起眉:“你應該明白告解的規矩!
可男人依舊固執地停留在那里,壓抑的聲音里透出鼓動的燥熱。
“我明白,可規矩就是用來打破的……神父,作為我的救贖,請碰觸你的信徒。這是我的祈求,你必須允許!
明明是卑微的乞求,卻透出不容拒絕的強硬。他在仰視神明,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將神明拉下地獄。
席溪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扭過身,將手放在了他的手指上。
男人炙熱的溫度,透過兩人相接的地方,傳遞到他的掌心。這一刻,他們的距離仿佛近得沒有隔閡。
第四天結束了,席溪依舊什么都沒有做。
直播間原本三百萬多的觀眾,此時已經降到了可憐的一萬多人,僅排在倒數第二。
有多高的期待,摔得就會有多慘,席溪正是這樣的例子。
【他睡得可真安穩啊,看得我都快困了。熬了好幾天夜,現在也不想繼續看下去了,正好補補覺!
【現在紅藍比分6:3,就連不知名的新人,都已經表現得比他強太多,簡直丟臉丟大發了。這樣下去,取得勝利的一定是藍·河。虧得當時我還為他各種辯駁,現在感覺好打臉啊……】
【可你們不覺得奇怪嗎?他這么聰明,在第一場游戲里表現出色,為什么到了這場游戲,卻始終不動。事若反常即為妖,我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剩下的這些人里,真愛粉就多了,不論是顏粉還是事業粉,都還在堅持。
畢竟還沒有到任務完成的截止日期,誰又能預料到最后會發生什么?
錢塘握緊拳頭,眼中閃過激動。
是的,他也是堅信者之一,更重要的是,他發現自己不是一個人。
此時,他敲擊鍵盤,提出了自己的一個想法,給粉絲們注入一劑強心針:“在他選擇角色之后,受到了不少的嘲笑?赡銈儧]發現嗎?即使藍·河嗅覺如同獵犬般靈敏,席溪卻沒有被他發現。我懷疑他早已看透了藍·河,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第五天
特麗雅失蹤了,拋下六個孩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莉薩被迫擔負起照看弟弟妹妹的責任,雖然年紀不大,卻已經很可靠。
好心的鄰居太太趕緊通知了警方,又帶來了兒童保護協會的人,來進行幫助。
看著一大堆嗷嗷待哺的孩子們,大人們的眼中全是沉痛。原本家里的頂梁柱不知所蹤,就令人絕望,現在唯一的支撐又不見了,簡直是雪上加霜。
托馬斯探長將最大的莉薩叫到一邊進行詢問,佐伊則對鄰居們進行走訪。
“能跟我說說昨晚的情況嗎?能想到什么就說什么,不用擔心!
堅強的莉薩雖然眼眶紅腫,卻還是努力打起精神:“好的,探長先生!
昨天家里亂成一團,特麗雅心煩意亂,總是搞錯事情。好在有莉薩的幫忙,才彌補了不少漏洞。弟弟妹妹們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很快安靜下來,早早上床休息了。
等弟弟妹妹睡了,莉薩開始收拾家里的衛生,幫媽媽減輕負擔。
就在這時,她聽到媽媽似乎在跟某個人打電話,好奇的她忍不住走過去偷聽。
“我不敢走得太近,怕媽媽發現后難過,所以聽不太清。只看著她哭得非常非常傷心,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不斷地訴說著內心的痛苦。電話那頭的人似乎約她見面,她確認了時間地點后,掛斷了電話。”
“我趕緊收拾收拾東西,也返回床上假裝睡著。媽媽過來看了我們一眼,就急匆匆地出門了。之后,再也沒有回來……”
托馬斯趕緊寫下紙條,讓手下去查當時撥出的電話號碼。
又問了些其他問題,沒有發現什么線索后,托馬斯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他被莉薩抓住了衣角,女孩的眼睛里透出怯生生的希望。
“托馬斯探長,神會保護媽媽嗎?”
一股靈光涌入到托馬斯的腦海里,讓他熱血沸騰。
他愛憐地凝視著可憐的小女孩:“會的!
一天的繁忙工作讓時間很快過去,截止到晚上十點,依舊沒有發現拋棄的尸體。
托馬斯精神大振,已經有了初步的構想,但現在他需要更多的證據來支撐。
叮鈴,門口的風鈴響了,佐伊風塵仆仆地走進來,長滿雀斑的臉如同會發光一般。
“查到了,是個公共電話亭!
聽到這,托馬斯已經忍不住翻白眼了,好在他覺得以佐伊的性格不可能為這么點小事興奮,又耐著性子繼續聽。
“雖說是公共電話亭,卻有目擊證人。他當時在角落里抽煙,害怕被妻子發現,正好是個死角,才沒有被對方注意到!
“據他所說,當時接電話的是陸斯恩神父。因為神父不應該在那個時間出現在那個地點,所以他感覺很奇怪,專門看了眼手表,十分確定!
“不過,我又問了教堂的修女,他們都說神父在告解室,根本沒有外出。”
托馬斯冷笑,沒有外出,全部都是胡扯的謊言。
不過說完這些,佐伊又忍不住困擾地撓撓頭:“可這也說不通,按照那個殺人魔的手法,今天應該把拉爾夫和特麗雅的肢體拋出來,可到目前為止,我們都沒有收到相關的報警!
托馬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忽略了一件事,拉爾夫和特麗雅是夫妻!
“拉爾夫是在前天晚上失蹤,也就是和被剝皮和切掉耳朵的兩位受害者在一天;蛟S原本兇手打算一口氣處理他們三個人,可那位女子卻給他帶來了很多困擾,耽誤不少時間,以致于他只能匆匆割掉男人的耳朵,隨便扔在路邊!
“在這之后,他必須返回到某個地方,開始工作,才能不暴露自己!
“所以,他很有可能是沒有時間,才留到昨天。又或者,他已經有了計劃,打算將兩夫妻一起處理,才沒有動。”
“可就在昨天晚上,特麗雅又打去電話,向他傾訴內心的痛苦,誘發了他的行動。你想想,刀割在一個人身上,卻讓另一個人更加痛苦,一定能讓兇手比以往都要興奮。這是屬于他的,新游戲!”
佐伊聽得兩眼直放光,不停地點頭,表達自己的贊同。可等激動之后,他又陷入了沉思,許久,與托馬斯面面相覷。
“可,到現在我們也沒有找到尸體,根本無法定罪!
甚至連耳朵和人皮究竟是誰都不知道……
托馬斯吹了口煙斗,眼中滿是沉重:“兇手只拋棄了部分肢體,說明剩下的尸體還被他隱藏著。那個地方,一定非常隱秘,隱秘到讓人發不現……”
“對了,陸斯恩的教堂最近有沒有新增添什么東西?”
佐伊飛快地在腦海中回憶,猶豫地說:“有是有,但跟藏匿尸體恐怕沒什么關系。”
托馬斯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少廢話,趕緊說。
“就是三尊天使雕像,也不知道他從哪弄過來的,還專門舉辦了祈福儀式,當時好多信徒去參加,不算什么新鮮事。”
天使雕像……大張旗鼓……
托馬斯猛地站起來,握住煙斗的手直顫抖。
第25章 夢想城市08
神圣的教堂莊嚴肅穆, 五彩斑斕的玻璃窗綻放著夢境般瑰麗的色彩。陽光透過玻璃窗灑落,光影在教堂內跳躍,神秘又優雅。
席溪站在圓頂玻璃棚的下方, 手持圣經, 講述著圣經的奧義。湛藍色的眼珠, 如同天空最純凈的顏色,高貴而圣潔。
教徒們坐在下方,虔誠地聆聽著他的教誨。那一瞬間,他就像是圣子降臨于世的化身。
托馬斯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這一切。警方已經將這里包圍,很快就會把這個偽善的窮兇惡極的兇手捕獲。
當然,到目前為止,他還給席溪,給這些信徒,留了一點面子, 沒有大張旗鼓地過來。
但是很快, 隨著法院的判決和陪審團的裁定, 新聞會如同長了翅膀的小鳥般飛遍整個城市,讓他名聲掃地。
眼看著儀式快要結束,他對修女索非亞說:“好了, 現在可以把陸斯恩神父帶過來了。”
索非亞怒目而視:“你們這是誣蔑,陸斯恩神父是再崇高不過的人了,神會懲罰你們!”
話雖如此, 在托馬斯的威逼下,她還是走了進去, 確保信徒都離開后,才將人帶到席溪面前。
托馬斯冷冷地看著他, 目光飛快地掃過三尊等人高的天使雕像,最后停留在席溪的身上。
“昨天晚上,你與特麗雅通過話,對嗎?”
席溪不動聲色,沒有否認地點點頭:“是的,她原本打了教堂的電話,可還沒說兩句,電話就斷線了!
“這兩天她的情緒很低迷,我怕發生什么意外,就趕緊趕到外面的電話亭,給她撥了過去。但當時正好是告解時間,我分身乏術,只能讓助理神父先行頂替,偽裝成我還在的樣子!
這一番解釋還真是滴水不漏,托馬斯知道眼前的人是個勁敵,如果沒有充分的證據將他拿下,恐怕就算上了法庭,他也能逃脫罪責。
他的身份擁有天然的庇護,再加上過于美麗的臉,絕對會讓陪審團同情偏袒。
可惡!
一想到這,他心中的怒火就難以熄滅。
“你當時約她出來見面了,對嗎?”
席溪一愣,搖了搖頭:“沒有,當時天色已晚,不太方便。再說她家里還有那么多孩子,我不可能將她叫出來!
托馬斯冷笑:“狡辯,我問過莉薩了,她說當時特麗雅夫人記下了時間和地點!
席溪這才反應過來,輕輕嘆了口氣:“是寄宿家庭的地址……您知道作為神父,我經常會去到訪寄宿家庭,為里面的孩子祈福,對此有比較多的了解。
拉爾夫先生驟然失蹤,特麗雅精神崩潰,既想要去尋找丈夫,又放不下幾個孩子,所以想要找個靠譜的寄宿家庭,先把大的兩個孩子放過去。等女仆珍妮還有她的家人趕到后,再接回來。
我能夠理解她的心情,就給了她地址。至于時間什么,我從來沒有說過!
托馬斯并不相信,莉薩是特麗雅的至親,又是個孩子,根本不可能在這上面撒謊。倒是席溪,反正沒有證據,怎么說都可以。
席溪看了他片刻,憂心忡忡地詢問:“您大老遠地抽空過來,是發生什么事了嗎?”
托馬斯咬緊牙關,看這無辜的模樣,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有多擔心。
可實際上,這就是殺害那么多無辜之刃的兇手!
“特麗雅夫人昨晚接到你的電話匆匆出去了,從那之后就再也沒有回家。”
席溪愣住,皺起眉頭:“可是我當時打電話的時候她在家里,我也并沒有將她叫出來……”
托馬斯大手一揮,已經不想再聽他多說了。他們現在的困境就是找不到尸體,一旦找到,所有的罪名就能明確。
“我聽說,這三尊天使雕像是你最近弄到教堂的。我很好奇,為什么你突發奇想要這么做?畢竟你也來這里任職兩年多了,從來都沒有大動作,偏偏就是這個時候,毫無預兆地運來雕像!
席溪目光浮動,只是淡淡地說:“神說一切皆為緣起,不需要太多的理由。您問這個,又是什么意思?我想這與案件恐怕沒什么關系!
托馬斯嗤笑,示意手下上前:“有沒有關系,我們馬上就能知道了!
看警員們拿著工具,氣勢洶洶地朝天使雕像走去,席溪也忍不住怒了,惡狠狠地瞪向托馬斯。
“你們有搜查令嗎?如果沒有的話,這是非法的!”
托馬斯知道他急了,這個兇手恐怕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處心積慮設計的藏尸地點會被發現!
他胸有成竹地說:“所有后果,我一并承擔!”
隨著警員把等人高的雕像推倒,斷裂的石膏灑得到處都是,可除了石膏,什么都沒有。
托馬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放下煙斗,飛快地走過去,用腳將石膏碎片踢散開。
沒有,什么都沒有。
不可能!
他一把奪過警員手中的錘子,狠狠朝石膏塊砸去。就算沒有完整的尸體,也可能藏著尸塊。
可直到石膏都砸成粉末,也什么都沒有。
托馬斯有些恍惚,整個人像是漂浮在云中,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猩紅著雙眼,看向剩下兩尊天使雕像,不顧警員們的阻擋,沖過去將其砸碎。
索非亞修女跪倒在地上,緊握十字架祈求著神的寬恕。席溪雙目悲憫地看著這一切,低頭在胸口畫了個十字。
托馬斯坐在一堆碎片里,大腦全是空白。
沒有,他弄錯了,冤枉了席溪,還毀掉了天使雕像。
不不,為什么會這樣,究竟哪里錯了?
他感覺自己仿佛走在一團迷霧中,隱約能看見前方亮著一盞燈,可走過去時,卻落入了深不可見的陷阱中。
許久,一只手映入他的眼簾。
他緩緩抬起頭,看到是席溪那張如同天使般的臉,那張臉上有嚴肅的憤怒也有無奈的憐憫。
托馬斯羞愧到臉發熱,卻還是拉著席溪的手,站了起來。
席溪:“現在可以證明我的清白了吧,我可以對著神明起誓,真的沒有叫特麗雅出來,更沒有殺害那些無辜的人。如果我做了,就讓我墮入地獄,日日承受烈火的灼燒。”
作為神職人員,能立下如此重的誓言,已屬非同尋常。即使托馬斯不信教,也不免有些動容。
“但是!您對神的大不敬,還是要贖罪!既然您毀了三尊天使雕像,為了獲得神的寬恕,請您親自用石膏,重新雕塑三尊天使雕像。”
托馬斯知道,席溪這么說,雖然表面上看著是在為難他,實際卻是在幫他脫罪。否則,以他這樣的行為,絕不是僅僅停職的簡單之事了。
可是……他皺緊眉頭,面露為難。
佐伊小心翼翼地挪到席溪身邊,態度低到了塵埃里:“陸斯恩神父,這一次確實是我們的錯,任何懲罰我們也都愿意接受。
可您也知道,那個殺人魔一直在城市里游蕩,可能遇害的人數已經高到六人。為了尋找他的痕跡,托馬斯探長每天只睡一兩個小時,從來不敢懈怠,根本就沒有時間來做雕像。能不能煩請您想想別的辦法,求您了!
席溪面色復雜,長長地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妥協了:“天使雕像是神的化身,摧毀它們,就是對神的侮辱,必須要贖罪。但信徒們的安危,更是神明之憐愛,決不能允許惡魔將死亡的陰影灑遍城市。”
“既然如此,我將以托馬斯探長的名義,親自重塑三尊雕像。但重塑雕像所需的材料,必須要由他出錢購買。托馬斯探長,你覺得如何?”
托馬斯探長沒想到席溪這么溫和仁慈,這樣的安排,就算是他也沒有任何意見。
“多謝您,陸斯恩神父。”
他欠了欠身,再沒了剛才的傲慢。
席溪接受了他的行禮,一場誤會也算是化解于無形。
目送托馬斯等人離開,索非亞才嘟嘟囔囔地開始打掃,足以可見她氣得不輕。
至于席溪,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做,畢竟祈福和驅魔儀式,需要七天才能完成,不能再在這里耽誤了。
藍·河看完今日的報紙,惱火地將其塞入垃圾箱里。
昨天,他沒有找到目標,所以根本就沒有動手。再加上那天扔掉耳朵的時候有些匆忙,總覺得暗地里仿佛有一雙眼睛窺探著他一般,讓他心神不寧。
他并不害怕有人來找他麻煩,但如果被人懷疑定罪,就會被直接淘汰出局。他可不想還沒贏了席溪,就直接卷鋪蓋滾蛋,到時候豈不是會被笑掉大牙。
所以,即使昨天他的內心血液沸騰,卻依然控制住了自己的欲望,沒有動手。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居然有人敢把自己干過的蠢事,嫁禍到他的頭上,平白讓他背了罪名。
這讓一向高高在上的藍·河無法忍耐,他凹陷深邃的眼神中充滿著兇狠。
別讓他把那個人抓到,否則他會將他撕碎!
直播間又熱切了起來。
【剛才那一波好嚇人啊,雖然知道席溪什么都沒做,但還是好擔心。】
【不是,你們沒覺得有些奇怪嗎?為什么托馬斯探長突然懷疑到了席溪身上!
【如果注意到席溪的話,他確實值得懷疑。第一,神父的身份。他可以自由地行走于城市,而不需要懷疑漫無目的的目的地。他可以輕易地獲取別人的信任,而不會被防備。
第二,性別,個子,性格。根據目擊者所說,兇手個頭很高。能將受害者帶走,要么力氣不小,要么有交通工具。喜歡折磨受害者,又對警員挑釁,這種人平日里看起來不吭不哈,但內里卻是再殘忍不過。這些標準,他都符合。
第三,居住條件。兇手想要藏匿那么多具尸體,肯定要有不輕易被人發現的住所或者其他房屋。席溪身為神父,不僅掌管整個教堂,還有不少房產,當然是重點調查目標。
不過最最重要的還是,他與特麗雅昨晚的電話,那可真是太不尋常了,我總覺得處處透著詭異,卻又琢磨不上來。】
【你琢磨不出來很正常,有時候呢,人就要多幾個朋友,這樣才好聚在一起,看看別的玩家的視頻。不然只會像現在這樣,被一個視角所愚弄!
錢塘一頓,凝視著這個評論:他是什么意思?
第六天
天有些陰了,像是被臟抹布浸過水的顏色,風呼呼地刮,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席溪驅車來到特麗雅家中,沒有了兩個大人,家里更加亂了,到處都是孩子們的哭聲。即使想找到合適的寄養家庭,也需要時間,可現在這些孩子們最沒有的就是時間了。
小區派來的護工,手忙腳亂地哄著孩子,可缺乏了父母親的懷抱,又或者說感受到家里不同尋常的氣氛,讓兩個小家伙的情緒非常不穩定,只能用哭鬧發泄內心的恐懼。
四五歲的兩個孩子還好點,此時沒有了平日打鬧的活潑模樣,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莉薩和十歲的妹妹,坐在桌子上,還在寫作業。
看到席溪來了,莉薩跳下桌子,飛快地奔到他的身邊,緊緊將他抱住。
她已經大了,更明白失去父母,對于他們意味著什么。
席溪溫聲安慰了她兩句,走到護工面前,從她的手里接過了三個多月的小嬰兒。
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的氣息令人感到安定,嬰兒很快停止了哭鬧,瞪著懵懂的大眼睛,看著他。
隨著嬰兒停止哭泣,一歲多的小女孩也不哭了,掙扎著從護工的懷抱里下來,緊靠在他的腿旁,也想要抱抱。
席溪輕松地將她也抱了起來,柔聲講述著圣經里的故事。小家伙們當然聽不懂,但不妨礙他們喜歡他的聲音和語氣。
護工們松了口氣,在這片安寧中也放松下來:“多虧了您,神父先生,要不然我真的被這些小家伙哭得頭皮發麻。”
席溪笑著說:“您們辛苦了,照顧六個孩子,可不是個輕松的活兒。對了,我給您們帶了點禮物,放在門口,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幫忙拿一下嗎?”
護工當然沒有意見,尤其是在見到禮物還有她們一份之后,更是喜笑顏開。
席溪給孩子們帶來了合適的冬裝,還有一些小零食。給護工的,則是兩張購物卡,可以到附近的超市采買商品。
就在這時,特麗雅家的房門被敲響,隨著冷風吹入,一個打扮得格外時髦的婦人走了進來。
她和特麗雅長得很像,都有一頭漂亮的金色頭發,眼睛是翡翠般的碧色,個子倒是高了不少,即使風塵仆仆都遮掩不住她的美麗。
進了門,她如同到了自己家一般,飛快地脫掉外套圍巾鞋子,上前抱住了莉薩,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護工們見她哭得梨花帶雨,趕緊拿來紙巾。
這是特麗雅的妹妹,詹妮弗。
詹妮弗夫人眼眶紅紅,聲音哽咽:“怎么會發生這種事?姐姐姐夫是那么好的人,誰這么殘忍非要將他們害死!我聽說還沒有找到尸體,是不是……是不是還有生還的希望?”
護工們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切的同情。因為她們知道,落在那個連環殺手手里,死恐怕還是一種解脫。
既然詹妮弗來了,席溪也就沒有多停留,安慰了她幾句,就選擇了離開。
莉薩依舊將他送到門外,稚嫩的小臉已經不復曾經的天真。
席溪嘆了口氣,蹲下來:“不論如何,詹妮弗夫人都是你的小姨,有她照料,比普通的寄養家庭會好很多。她沒有養過孩子,慢慢就會好了。”
實在是詹妮弗的樣子根本不像是來照顧孩子,倒像是來度假一般。明明姐姐姐夫下落不明,卻穿著紅色的外套,著實讓人不放心。
但有人照顧總比沒人照顧強,他去過不少寄養家庭,更清楚里面溫情脈脈外表下的暗流涌動。
所以,他還是希望莉薩能跟著她生活,有血緣關系在,總歸好點。
莉薩苦笑了一下,又飛快地點點頭,目送他離開后,返回家中,將房門輕輕關上。
混亂的日子很快就會結束,明天她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就能趕到。
席溪又到奧蘭德家里轉了一圈后,回到教堂,已經快下午五點半了。
托馬斯探長派人送來了雕塑需要的工具和材料,十分貼心地將說明書奉上。
席溪好笑,卻沒有拒絕他的好意。不過托馬斯探長恐怕還不知道,他在神學院學習的時候,曾經加入過雕塑社團,對這份工作并不陌生,否則也不會親自將其接下。
托馬斯今天依舊一無所獲,兇手沒有再作案,對他們而言是個幸事,也同樣不幸。
如果兇手從此之后收手,他們恐怕永遠都無法破獲這個案子,更無法找到尸體,讓受害者家人得以平靜心理。
只要一想到這,就連向來自信滿滿的他,都忍不住有些沮喪。
這個狡猾的家伙!
不過佐伊的到來,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探長,搜查的警員在城南的樹林里找到了血跡!”
托馬斯探長立刻抓起帽子,沖出大門。
樹林非常密,雖然樹木不夠高也不夠茂盛,但卻依舊能阻擋住視線和腳步,讓人迷失方向。因為天氣寒冷,這里平時很少有人來。
地上鋪滿了細小的紅白石子,可以看見雜亂無章的腳印。托馬斯拿尺子量了量,小碼,沒有紋路,應該是一個女性赤腳跑過留下的痕跡。
這一瞬間,他驟然明白過來,最后一次的殺戮為什么那么匆忙。
因為兇手控制的那名女性逃跑了!
隨即,他跟隨腳步來到了血跡前,只有滴落的些許痕跡。兇手發現了她,將她控制住,卻沒有打算在這里殺死她,而是弄傷她,給了她一個教訓。
沒有返回的腳印,應該是兇手把她扛了起來?墒沁@里卻沒有兇手的腳印,應該是細心打掃過現場。
要處理這么多事可不容易,所以他才沒有費勁功夫去折磨另一個男性受害者。
很快,一名警員跑過來,氣喘吁吁地說:“在三點鐘方向,發現了一個小木屋,里面應該是第一案發現場!”
托馬斯大步走過去。
非常狹小的叢林木屋,應該建了很多年,表面都已經腐朽斑駁。但里面卻很干凈,一層灰都沒有,顯然有人經常打掃。并沒有擺放什么家具,是空蕩蕩的一片。
地板很明顯被人用水洗過,還能摸出潮潮的觸感,這里應該就是兇手對受害者進行剝皮的地方,才會有大量鮮血流出,打濕地板,迫使他不得不徹夜打掃干凈,以避免被人發現。
托馬斯很快在門上發現門鎖被破壞的痕跡,受害者很有可能是提前蘇醒了,而恰巧這個時候自信滿滿的兇手外出去捕獲另一個獵物,才讓她抓到了機會逃走。
可惜……
他的內心深感悲痛。
兇手也不傻,門是鎖上的。老式的鎖鏈,可以拉開一臂的寬度,卻無法從里面擠出來,但這個距離已經足夠摸到鐵鎖。
他蹲在地上,仔細尋找,很快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小鎖。
鎖芯被人用鐵絲破壞了!
擁有這種技術的人,要么是警員、或者開鎖匠,要么就是……下九流的人。
“去查,女性,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從事警員、開鎖匠、小偷、妓女之類的行業,外出后失蹤。”
佐伊趕緊記下來,將筆記撕下,遞給了等候的警員。
托馬斯又琢磨了片刻,對著要離開的警員大聲說:“重點查查妓女,她們應該是最好被釣出來,失蹤后卻無人關注的群體!”
等警員揮手離開,他又問:“這里都搜索干凈了?”
佐伊點點頭:“沒有發現尸體的痕跡,目前正在附近的河流打撈,最大可能是將尸體附帶石塊沉入水里!
托馬斯站起身,朝遠處看去,從這里根本看不到什么河流,可見距離有多遠。
“不,可能性不大。不過還是確認一下,也好安心。”
即使發現了不少線索,他的心情也沒有振奮多少。他能感覺得出來,這個兇手,就如同龐然大物一般難以撼動,讓他感到格外棘手。
第六天結束,席溪依舊什么都沒有做。
這個夜,除了呼呼的風聲,似乎什么變化都沒有。
直播間已經沒有了活躍,死水般沉悶,除了寥寥數條無關緊要的評論,再也沒有人發言。
錢塘的好友涂修緣勾住他的脖子,有些同情:“你說說你,粉誰不好,非要粉他。我跟你說,你就是被他上一局的表現給騙了,真以為他有多厲害。實際上,一局游戲有一局的風格,獲勝者實力也有強有弱。很顯然,席溪就是其中的弱者!
“別人吧,也就是看個熱鬧,或者賭個小錢。你倒是好,還真情實意地喜歡上了,這可是大忌。兄弟,我勸你還是放平點心態!
“從現在來看,要么明天席溪完成不了任務,直接被淘汰,要么他確實能殺死奧蘭德,也無關緊要。現在的他已經不是曾經的王者,而是被人碾壓的可憐蟲了!
錢塘不喜歡聽他詆毀席溪的話,直接將他推到一遍。
“不會,我相信席溪有他的打算!
那些看似不經意的細節,隱藏著他縝密的心思,只不過現在他還猜不透看不出。
但是他相信,等到明天,一切都會真相大白。那些嘲笑他、不看好他的人,都將會臣服在他的腳下。
涂修緣無奈地搖了搖頭,只覺得好友已經走火入魔。他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看著藍·河在家里磨刀霍霍。
只有這樣的家伙,才配得到游戲的勝利,更能吸引無數粉絲。
席溪太仁慈了,所以注定成不了大事。
夜深了。
詹妮弗夫人站在陽臺上抽煙,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
莉薩一家也是個獨棟小別墅,雖然比不上別人的金碧輝煌,卻也不錯。
她得意地趴在欄桿上,悠閑地看著遠處的夜空。風從她的臉上吹過,卻只是讓她愜意地揚起嘴角,半點沒有白日里的傷心難過。
她品嘗著姐姐家珍藏的紅葡萄酒,感慨著世事無常。以前她還嫉妒姐姐嫁了個好人,過得比自己強一千倍一萬倍。卻沒想到,兜兜轉轉這么大的一筆遺產就要落到自己手里。
唉,所以人還是要靠命。
此時的她卻沒有注意到,一個人影已經出現在她的身后。
第26章 夢想城市09
第七天
比分已經變成了7:4, 紅隊遙遙領先,全靠藍·河支撐,藍隊因為沒有席溪的發力, 此時落后不少。好在也有不少能人, 倒也不至于0那么難看。
看著改變的比分, 席溪輕勾嘴唇,虔誠地跪在十字架前,繼續祈禱。
下午五點,他按照約定,又提著裝滿箱子的衣服裝備,來到奧蘭德的家中。
此時的奧蘭德已經完全放松,再看不出來半點緊張驚恐的樣子。
不過為了給席溪面子,他還是完整地接受了祈福和驅魔。
結束后,他愉悅地開了瓶香檳,給席溪倒上, 慶祝自己的勝利。
從今天起, 他終于可以自由了。
“呼, 現在看來,你說得很對,是我太緊張了。謝謝您, 愿意一直幫助我。之后我會組織一次對教堂的慈善捐款,希望您能接受。”
席溪笑了笑:“感謝您的慷慨,您一直都是神明忠誠的信徒!
奧蘭德已經完全放下了心, 走到留聲機旁,將新買的膠片放了進去。這可是他最喜歡的歌手艾莉·湯姆斯新出的唱片, 非常難買。
就在他背對著席溪的時候。席溪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后,用帶著迷藥的手帕, 狠狠地捂住了他的嘴,直到他無力地癱軟在自己的身上。
神父也具有相當的醫學知識,甚至能夠購買相應的醫學藥品,放置在教堂內,以方便幫助困難的人們。
這就是身份帶給他的便利。
席溪將箱子里的東西拿出來,用衣服裹住,塞進奧蘭德的柜子里。又將他用一個蜷縮的姿勢,擺放在箱子里。
呼,這可是個不容易的活。好在奧蘭德雖然有大肚子,個子卻非常矮,擠一擠也能塞得下。
他拎起箱子,打開門。
外面等候的男仆恭敬地低下身,為他引路。
兩人很快來到了后面,席溪打開后備箱,將箱子放了進去,這才開車離開。
天空逐漸變得沉悶,仿佛凝固了一般,遠處傳來低沉的雷聲,宛如大自然的怒吼。
樹葉沙沙作響,樹枝也搖擺不定,冰冷的閃電劃破天際,映照著整個城市。
暴風雨要來了。
席溪悄然來到了奧蘭德的花園外面,那里有一個缺口,像是特意留下的狗洞一樣。
這個時間,正是奧蘭德家人聚在一起用晚餐的時候,沒有人會注意到他的到來。
進入花園,他找到地上的下水道蓋,將其掀起。里面卻不是什么下水道,而是一排狹窄的樓梯。
順著樓梯下去,是一條長長的地下通道。
通道的盡頭爬上去,則是一道緊鎖的門,不過席溪早已從奧蘭德身上得到了鑰匙,挨個試了試,很快將其打開。
果然,門的后面就是奧蘭德的辦公室。
將自己背在背上的枕頭,綁在肚子上,換上奧蘭德的衣服?粗鴳驯砝锏臅r間差不多,就又鉆進了地道。
從花園出去,他直接上了汽車,等三樓的燈亮起后,才發動車子離開。
將車子開進河里,他披上黑色的雨衣,在暴風雨中,返回了教堂。
潔白的墻壁上貼著巨大的十字架,機器的轟鳴聲嗡嗡作響,黑云壓頂的教堂仿佛還回蕩著白日唱詩班優美嫻靜的歌聲,美麗的白鴿早已不見,只留下黑羽的烏鴉停留在屋檐下梳理著被雨水打濕的羽毛。
閃電劃過,白色的光照亮了奧蘭德慘白的臉色,驚恐的表情如同驚悚的電影畫面,凝固在其中。
席溪穿著圍裙戴著手套,調制著石膏。等確認形態差不多之后,就將奧蘭德提到了底座上。
他微笑著注視著奧蘭德的眼睛,將石膏涂抹上去,一層一層,直到他停止顫抖。
【恭喜你完成任務,現在將為你發放獎勵!
【年輕的奧蘭德和兩個伙伴一起,投奔其中一人的親戚。那位親戚名叫艾米瑞,是一個事業有成、家庭幸福的成功男士。他開了一家工廠,憑借精明的頭腦和勤奮的拼搏,讓自己的事業蒸蒸日上!
【陪伴在他身邊的是青梅竹馬的戀人瓦倫西亞,兩人已經結婚,剛剛生下一個可愛的男孩,生活有滋有味!
【這一次接受三個年輕人,不僅是因為他們可憐,也是想要培養他們,讓他們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
【可慈善的心,未必會得到慈善的回報!
【那個雨夜,電閃雷鳴!
【其中兩個男人興致沖沖地上了樓,另一個則在房間里搜刮,而奧蘭德就坐在一樓的客廳里,顫抖著手,拿著刀,對準艾米瑞!
【他不敢看艾米瑞的眼睛,心虛擴大了他內心的兇狠,讓他用刀刺穿了艾米瑞的眼睛!
【他氣喘吁吁地坐在地上,看著刀刃上的血和倒在地上的艾米瑞,有些害怕,但更多的卻是興奮!
【這個高高在上、總是對他們頤指氣使的男人,此時就如同可憐蟲一樣,只能在他腳邊哀嚎。這聲音可是太美妙了,讓他愉悅到顫栗。】
【樓上傳來刺耳的尖叫,如同刀一樣刺中艾米瑞,讓他分離掙扎。過了許久,其中一個男人走了下來,衣服沒有穿戴整齊,手里懷抱著一個嬰兒!
【可憐的哭泣聲,讓艾米瑞絕望哭泣,卻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
【看到奧蘭德的杰作,男人不耐煩地拎著手中的嬰兒,讓他發出更慘烈的哭泣!
【“皮特,別這么心急,我們還要留著他,將其榨干!薄
【奧蘭德,哦,不,當時應該叫皮特,臉色漲紅地喘著氣:“放心,只是刺傷了眼睛,看不見并不影響他說話!薄
【男人翻了個白眼,將嬰兒扔到艾米瑞面前:“奉勸你趕緊把金條存放的密碼說出來,不然,我就當著你的面掐死他!薄
【艾米瑞妥協了,為了保住自己的兒子,他可以付出全部。】
【男人確認沒錯后,讓奧蘭德去取。大約兩個小時后,奧蘭德提著重重的箱子回來,臉上寫滿了喜悅!
【見狀,男人笑了起來,蹲下來,拍了拍艾米瑞的臉:“感謝您的慷慨!薄
【可就在艾米瑞放松的下一秒,他抓起地上的嬰兒,狠狠摔在地上。尖銳的哭聲戛然而止,一如一把刀狠狠插在艾米瑞的心口!
【他甚至連哭泣都忘了,反應過來后,慌亂地在地上亂拱,直到臉頰碰觸到一灘血肉,才如同斷了魂般癱軟在地上。此時的他,雖然活著,卻已經死了!
【看著他的模樣,奧蘭德和另一個男的放聲大笑起來,不像是看見了什么慘劇,倒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
【不多時,第三個男人從樓上走了下來,衣服的前襟全是大片血跡!
【他走到艾米瑞面前,用腳踢了踢他,笑著說:“你老婆可真是有滋有味,身材火辣,皮膚柔軟,簡直是難得的極品。就是叫聲太刺耳了,我實在聽不下去,就割了她的喉嚨。瞧瞧,把我的衣服都弄臟了!薄
【說完,也大笑了起來!
【可艾米瑞已經沒有任何反應,三人覺得沒意思,就輪流上前,將他砍成了肉泥!
視頻到此為止,席溪依舊帶著笑,只不過笑意顯得格外陰沉,半點不達眼底。
看著已經凝聚成一個巨大圓球的石膏,眼中閃過遺憾。
真是太便宜他了。
【第二個任務目標卡西安,七天內將其殺死,可開啟下一級任務!
席溪細細讀了一遍卡西安的生平簡介,沉下心,拿起錘子和錐子,開始雕刻。
雨嘩啦啦地下著,暴漲的水流沖刷掉了無數痕跡。
直播間終于在沉寂許久之后,贏來了一小波高峰。
【天,看得我毛骨悚然了,這種殺人手法還真是殘酷得有些可怕。到現在那些人要是再覺得席溪心慈手軟,可就神奇了!
【精彩的絕地反擊,真的,即使是作為粉絲,作為從頭到尾觀看的觀眾,我都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反轉,太刺激了。
可是看完之后,我卻心有戚戚焉,如果這么看的話,難道他從一開始就看破了所有的人,才布下了這么一張密閉的網??】
【什么意思?快解釋解釋,我真沒看出來哪里不同。】
【額……我智商有限,感覺解釋不清楚,有沒有哪位大神過來分析一下。】
錢塘面帶微笑,明明參加游戲的人不是他,此時他卻與有榮焉的挺起胸膛,飛快地打著字。
【一些淺薄的拙見,歡迎大家來補充!
【首先是針對藍·河,我懷疑他選擇神父的身份,是有更深層次的意義的,這個意義就落在藍·河身上。雖然緣由我還沒有想明白,但目前看來,他的選擇沒有錯,即使藍·河擁有可怕的追蹤方式,也沒能發現他的存在,甚至沒有任何一次交集。更高明的是,不是他主動避開藍·河,而是藍·河主動躲避他。
其次,告解室內的三個人。乞丐,可以明顯看出,席溪在指引他。不過目前來看,乞丐的作用并不大,雖然是目擊證人,卻并未能指證藍·河,所以我還不清楚他的真實意圖。
那個男人,至今都不知道他的姓名,我只能這么稱呼。他在無意之中為他提供了一個重要線索——奧蘭德房間里的密室以及他會見情人的方式,這給了席溪關鍵的布局條件。有意或無意,我也不清楚,但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最后莉薩……我懷疑,她是玩家,還是紅隊的玩家。他早已看穿了她的身份,才會放任她誘導警探,最后造成巨大的誤會,讓自己從遮掩隱藏變為光明正大。他的誤會已洗清,甚至借助托馬斯警探的名義,重塑天使,明晃晃地擺在教堂里,無人再敢懷疑。】
【哇哦,真的有這么神嗎?】
【鬼扯,都是你的臆想,哪能那么厲害!】
【確實有點本事,但有一點我要提示你們一下。莉薩可不僅是玩家哦,她還是紅隊的追殺者,這場對決將精彩無比!】
這七天過完了,比分并沒有變化,依舊維持在7:4.
莉薩不解地看著窗外忙碌的警探,難道真的不是他?自己弄錯了?
托馬斯只覺得自己最近是走了霉運,以前幾年也不一定有個命案,現在倒好,連環殺手、命案接二連三地發生,他都要忙吐了。
佐伊探查過一遍,湊到他身邊說:“應該是醉酒墜樓。不過也不可以理解,自己的姐姐去世,心情不好,站在陽臺上多喝點酒,結果一個眩暈,倒了下去。啪嘰,摔死了!
托馬斯瞪了他一眼,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來看生死不明姐姐姐夫的人,怎么可能傷心到這種地步。
可是據鄰居說,確實看到詹妮弗小姐從七點半左右就一直在陽臺上喝酒,之后太晚了,他們就睡了,沒有再注意。不過按照這個時間計算,確實喝了不少,也難怪佐伊懷疑。
只是,他總覺得哪不對勁……
可這個房子里,目前只有六個孩子和兩個護工。護工都是臨時聘請的,甚至連詹妮弗是誰都不認識,又怎么可能在她來的第一天動手殺死她。
剩下的都是孩子,年紀也都不大……
等等,托馬斯想起了莉薩。這個孩子,有著普通孩子沒有的個性,有時候像個孩子般天真,有時候又帶著格格不入的成熟,令人捉摸不透。
為什么會注意到這一點,還是因為陸斯恩神父。
在作出那樣的蠢事之后,夜深人靜時,他也忍不住撓頭反省,究竟是怎么踏入這么一個局。
也就是在那時候,他想到了莉薩。
這個可憐的女孩先是告訴陸斯恩神父自己的父母可能被惡魔強占了身體,哪哪都不正常,制造兩方間的矛盾。
為此,陸斯恩神父不得不經常上門,查看情況,以求安心,也就制造出了兩方的連接。
父母失蹤之后,又用言語來引導他們,點明陸斯恩神父的嫌疑。
綜合起來,陸斯恩神父就變成了頭號嫌疑犯。
不過她可能年紀太小,不知道警方抓人定罪,必須有確切的證據,以為僅憑這三言兩語就能把陸斯恩神父送上絞刑架。
所以,在他魯莽行動后,才暴露了一切。
只是他不明白,年紀小小的莉薩究竟跟陸斯恩神父有什么矛盾?
“先把尸體帶到警局,讓法醫解剖看看!
佐伊一臉為難:“剛才我們已經跟詹妮弗的父母通過電話了,他們不同意解剖!
托馬斯愣住:“為什么?他們不想知道詹妮弗的真實死因嗎?”
佐伊嘆了口氣:“或許他們更希望詹妮弗是失足跌落,而不是像特麗雅那樣被人抓走折磨殺害。接連痛失兩個孩子,對兩位老人是個不小的打擊。他們情緒很激烈,根本無法說通!
面對這種情形,托馬斯也沒有辦法,他想,這大概也在兇手的算計之內。
“那就先放在停尸房吧。對了,你再幫我好好查查莉薩!
莉薩?特麗雅的大女兒,十歲的小女孩??
佐伊滿頭問號,不過他最大的優點就是一切都聽托馬斯的,就算問也不會問太多。
“好的,我會去試試!
這邊的事情還沒處理完,匯報的警員又來了。
“拉爾夫和特麗雅的殘肢也出現了,媒體已經蜂擁而至,現場沒有保護好,恐怕今天就會直接見報!
同樣的胡同角落,拉爾夫的舌頭扔在了垃圾桶旁邊的袋子上,特麗雅的□□也是一樣。
佐伊看了看:“都是活著割下來了是,手法非常老練,還是那個兇手!
托馬斯忍不住用煙斗敲了一下佐伊的頭,都已經跟了他一年多了,怎么還是這么笨!
“這是一起模仿案,拉爾夫和特麗雅恐怕不是兇手殺害的!
佐伊愣愣地摸了摸腦袋:“為什么?不論是選擇的場所,還是拋尸的行為,都跟兇手一模一樣啊……”
托馬斯眼眸冰冷:“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嗎?兇手對女性沒有□□,當時在擄走丹特的時候,雖然咬下了瑪麗嘉兒的手指,卻什么都沒有做。還有第三個剝皮的女人,她的皮是完整的,并沒有刻意割掉兩個□□,更沒有任何把玩的痕跡!
“我分析過,兇手長期受類似于母親或者愛人這種女性控制,對女性更多的是一種恐懼和敬畏,所以才從來沒有衍生出欲望!
“上一個死去的女性受害者,是在活的時候被剝皮,卻在死后被刺傷腹部,也就說明兇手不敢在活的時候對她表現出□□!
“可這一次,兇手卻專門割下了特麗雅的□□,這種充滿暗示意味的行為,跟兇手的心理完全不符。”
“還有,你們有些先入為主了,又沒有憑證,你們怎么能認定這就是拉爾夫和特麗雅的肢體呢?”
佐伊啞然:“現在失蹤的就他們兩個,除了他們,還能有誰。而且根據時間,也該是他們了。上次認定丹特的眼睛,不也是這么做的嗎?”
托馬斯:“那能一樣嗎?丹特的眼睛是他的父母和瑪麗嘉兒專門來辨認過的,他的眼球受過傷,當時一眼就能看出來。所以現在拉爾夫和特麗雅,也需要他們的父母過來確認。”
佐伊輕呼了口氣,這也太殘忍了。
可這已經不是托馬斯優先考慮的事了,更加迫切的情況已經到來。
隨著報紙的報道,真正的兇手一定知道有人模仿他作案,還把罪名扣在他頭上,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忍受?
他焦躁地摸了摸嘴,叫來所有警員,讓他們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加緊巡邏。
看著還沒有放晴的天空,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
卡西安是當地赫赫有名的珠寶大亨,他在N國擁有超級大的鉆石采集廠,出產的鉆石純度很高。為了提高利潤,又挖來了幾名厲害的珠寶設計師,成立了高端品牌倫貝爾,經過二十多年的經營,已經取得了不菲的成績。
他抽著雪茄,開始查看信件,大部分都是商業上的事,只有一封奇怪的信秘書也無法判斷,只能放在他的桌子上,讓他決斷。
卡西安有些奇怪,信封上面并沒有寫明郵寄的地址和人名,也沒有郵票,倒像是被人直接塞進信箱里似的。
秘書已經確認過沒有安全問題,他才悠悠打開。
可映入眼簾的字,卻讓他皺起眉頭。
信很簡單,就是一張白紙,上面用報紙上剪下來字體貼成一排。
“下一個就是你。”
什么意思?
卡西安將信件反復查看,可除了這幾個字,再無其他。雖然搞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但對方顯然來者不善。
他拿起電話,想要撥通警局的號碼。這么多年,作為有名的富豪,他在警局自然有自己的人。
可片刻后他卻又放下了手。
如果告訴警探,到時候詢問起來會很麻煩。他的過去太敏感,不能暴露一丁點。
也許,他該找個私家偵探?
不過卡西安還沒有想好。
下一個……下一個……
那么上一個又是誰呢?
卡西安坐直了身子,從自己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個小小的電話簿,上面只有兩個號碼。可就是這兩個號碼,他已經快三十年沒有聯系過了。
會不會是他們?
現在一切都未明朗,或許他需要再等等。
天空終于放晴了。
乞丐,哦,不,現在的清潔工約翰,再次帶著蘋果和花來到了墓園里。
當然這里也算不上什么墓園,很多連墓碑都沒有,只能算是個墳場。
大雨將這里的泥土沖刷得到處都是,不過他還是準確地找到了自己心懷愧疚的那塊墓碑,將東西擺放好,又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話。
他一直都是孤單一人,現在多了個陪著自己的死人,倒是比以往覺得沒那么寂寞了。
“我知道,你不喜歡花束,所以專門準備了這種帶土的花。雖然沒有那么名貴好看,但勝在生機勃勃。讓它們再陪你一段時間,等到明年春天,就可以真正地綻放花朵,長久陪伴你了!
說完,像是感應到了對方的響應般,開始將表面的土和已經死去的花弄掉。
可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勁——墓穴上的蓋子竟然沒有蓋好!
約翰不敢置信地加快速度,果然就發現了撬動的痕跡,聯想起上一次他感覺到的不對勁,頓時臉色漲紅,怒火暴漲。
這些日子,他已經把墓里的人當成了自己的親人,是他給了他新生,也是他給了他幸福。然而現在,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有人居然撅了他的墓,不知道干了什么壞事,讓他實在難以忍耐。
該死該死!
如果讓他抓到是誰,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
可偏偏這里根本就沒有看守墓園的管理者,就算墓被撬了,也無處申冤。
約翰知道,現在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夠幫助。
想到這,他用手飛快地開始刨土,直到墓穴完整露出來。這些粗活他干著并不覺得費勁,畢竟比這困難一百倍的事情都干過不知道多少了。
深吸一口氣,猛地把墓穴蓋子推開,他想要直到對方撬開這么個墓有什么目的,這里又不可能有金銀財寶。
可等他看到墓里的東西,卻駭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下一秒又暴跳如雷地蹦起來,差點沒氣炸。
不要臉的東西,就該下十八層地獄,讓烈火狠狠灼燒他骯臟的靈魂。
約翰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像個自責的孩子。明明他發過誓,要好好保護他的,可是現在……
不,不能就這么算了,他一定要找出兇手,狠狠地給他一巴掌。
想到這,他又把蓋子蓋上,大步朝路邊走去,騎上自行車直奔警局而去。
他相信,托馬斯探長一定會將兇手抓捕歸案!
第27章 夢想城市10
托馬斯接到報案, 本來不想管的。現在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連環殺手的身上,這種案子交由其他警員去辦也是一樣。
可約翰的一句話卻讓他猛地站起身來。
“七天前,也就是那場暴雨的第二天, 我就發現墓前的土像是被人動過的樣子。只不過恰逢雨天, 我還以為是雨水沖刷造成的, 就沒有多想?涩F在想來,恐怕就是暴雨的那天晚上,有人偷偷撬了墓穴!”
七天前,暴雨……
托馬斯的腦海中有靈光一閃而過,讓他渾身都忍不住顫栗起來。
“你怎么能確定不是之后有人干的?”
“因為那天暴雨把墓穴上面的花和泥土都沖掉了,我又專門帶來了新的花,種在了上面在,那之后都沒有有人動過的樣子!
聽到約翰的這番話,他心中的想法愈發確定起來。
戴上帽子,穿上外衣, 他匆匆忙忙的坐上警車, 前往約翰所說的地方查看。
墓園非常偏僻, 周圍還有茂密的樹林,幾公里之內都看不到人煙。葬在這里的人大多貧苦,沒有錢購買專門的墓地, 所以前來掃墓的人也很少,是個非常合適的拋尸地點。
如果不是機緣巧合,約翰與墳墓里的人產生了一絲聯系, 又發現了現在的狀況,恐怕很多年都不會暴露。
可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天意。
墓穴被再次打開。
撲面而來的腐臭味兒熏得人直想吐, 根據尸體腐爛的情況,可以推算死亡時間有10天往上了。不過, 墓穴里的潮濕密閉會加快尸體的腐爛,所以這個時間還可以往后再推推。
但很明顯,這具尸體死亡的時間絕對是在連環殺人案發生之前。
身上沒有打斗傷,致命的傷口是后心里的那一刀。尸體是在死后被肢解的,肢解的手法并沒有那么熟練,略顯有些生疏和粗糙。
越看,托馬斯的眼睛就越亮。
這可是一具非常完整的尸體。從上面能夠找到的線索,絕對比寥寥的殘肢要多得多。
如果他的推測沒有錯,這具尸體很有可能是連環殺手第一次作案,對兇手的身份性格的挖掘,都具有相當重大的意義。
唯一可惜的就是,兩次暴雨把大部分的痕跡都沖刷掉了,否則的話,一定會暴露更多的信息。不過即使是現在這種情況,他們也不能放棄尋找。
命令警員一定要把這里掘地三尺,所有的可能的線索都要上報。
看著天邊從烏云里泛起的一道金光,托馬斯終于感覺有了希望。
藍·河開著車慢悠悠地在大街上晃過,周圍的人不斷映入他的眼簾。每到一站,都會有不少人上車,找到空閑的位置坐下,沉默地跟著車晃蕩。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尋找把鍋扣在他頭上的那個人,不過到現在還沒有什么線索。
公交車司機的工作十分枯燥乏味,從每天早上8點一開始一直到晚上8點結束,除了中間的休息時間,基本上就不能從車上離開。
每周有兩天的休息時間,但是并不固定,需要倒班,這對他的行動造成了很大的不便。
更重要的是每天乘坐這條路線的人,基本都是固定的牛馬,想要再發現新的獵物,有些不容易,令他十分焦躁。
好在現在他的積分還排在第一,才沒有放手一搏。
公交車繼續往前行駛,就在途經一個街角的時候,他看見對面的小巷子里面堆滿了人。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交織著恐懼與興奮,這種場景令他心口一跳,有了不好的預感。
但是這里沒有車站,他只能繼續行駛,免得暴露。
托馬斯探長很快就接到了報告,立刻驅車前往案發現場。
這一次被丟棄的是一顆心臟,心臟被擺在天平的一端,重重的跌落下去。鮮血凝固在冰冷的鐵盤上,一如綻放的玫瑰。
佐伊有些不確定地問:“是他嗎?”
托馬斯重重地點了點頭,呼出一口氣,直到今天看到這個天平,有些事情才茅塞頓開。
在所拋棄的殘肢中,除了慌亂拋棄的耳朵,和模仿犯拋棄的舌頭和□□,剩下的殘肢都是用物品裝著的。
當時他只以為這是一種掩人耳目的手段,可現在細細想來卻覺得并不是這樣。既然兇手打算拋棄殘肢挑釁警方,又何必將其裝在東西里面,等人發現。
所以這些裝殘肢的東西代表了一種意義,一種兇手賦予其的意義。
第一個受害者,從皮膚和骨骼狀態來判斷的話,應該是個年輕的女孩兒砍斷了對方的右手,將其裝在布滿棉花的背包里面……
托馬斯驟然睜大眼睛,對方難道是個小偷?
第二個受害者身份非常明確,是正在體育學院上學的體育生丹特,他有一雙迷人的眼睛,總是備受富婆們的青睞。
兇手專門挖掉了他的眼睛,放在盒子里面……
這是不是在暗示對方識人不清、有眼無珠?既然眼睛不需要,那就挖出來扔掉好了。
第三個受害者,是年紀在20~30歲左右的女性。根據她失蹤后的狀況,以及熟練的開鎖手段,他推斷對方可能是從事某種不太見得光的行業的人。
只不過佐伊的調查受到了一定的阻礙,一來這種人的流動性大、隱秘性強,失蹤的絕對不是兩三人,根本無人在意,二來那些滑頭為了自己的生意,總是不愿意交代清楚,還需要再費點勁兒挖掘。
但是聯系到兇手的剝皮行為,托馬斯有了新的想法,死者恐怕就是妓女。
剛開始他還覺得,剝皮是兇手對受害者逃跑的懲罰,現在看來,兇手依然是在貫穿自己的犯罪美學。
新的受害者的出現,讓托馬斯不得不再次向全城發布告示,對這兩天可能失蹤的人進行摸排。
至于在墓地發現的尸體,他們也將照片發布在報紙上和街邊的張貼欄里,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死者的身份是科林煤礦的老板——杰斯·英格勒斯。
艾爾登·英格勒斯在看到全城張貼的照片時,內心有種塵埃落定的波瀾不驚。他知道一具尸體不可能永遠隱藏,總有一天所有的暴行都會暴露出來,所以每個睡不著的夜晚都會不斷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現在這種情況,倒也在他的預料之中,就如同陸斯恩神父所說,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終會落下,沒有人能逃脫審判。
不過,即使如此,他也不會輕易認罪。想要將他送上絞刑架,就更努力地去尋找證據吧。
當他來到警局的時候,看著蓋著白布的尸體,眼中涌現出巨大的悲傷,淚水從臉頰滑落,又很努力堅強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托馬斯探長,我能再看一眼我父親嗎?”
托馬斯緊緊地盯著他,不放過任何一絲情緒。在他看來,兇手選擇的第一個受害者,肯定是跟自己有某種緊密的聯系,所以杰斯的兒子艾爾登自然有很大嫌疑。
“最好不要,因為被悶在棺木里,尸體腐爛變質的程度很高。而且……除了致命傷,兇手還將其肢解,您所看到的肢體是破碎不堪的。我想,這對您來說恐怕太殘忍了。”
艾爾登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像是無法承受般渾身顫抖,最終癱軟地后退幾步,靠在墻壁上才不至于倒下。
托馬斯的話語顯然對他造成了不少沖擊。
他的反應非常真實,尤其是剛才的驚訝。要知道托馬斯之所以說的那么詳細,就是為了試探他的情緒。
許久,艾爾登才緩過來,認真地看向托馬斯:“探長,請務必找到殺死我父親的兇手!
托馬斯不置可否,邀請他來到一邊的辦公室:“我這里有一些問題,請您如實回答,這將對破案提供極大的幫助。”
艾爾登點點頭,表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最后一次見杰斯,是什么時候?”
艾爾登想了想:“十天前,我記得應該是星期五。那天晚上,父親叫我去吃飯,但在吃飯的過程中,我們的聊天非常不愉快,甚至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我很生氣,告訴他我不會繼承他的破工廠,而是會去追求自己的夢想。從那天起,我們就斷絕關系,再也不是父子!”
“他同樣憤怒,就一口答應下來。憤怒灼燒了我的理智,我沖出去,激動地買下了去R市的車票,坐了晚上十點多的火車離開。具體時間我記不得了,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回去找找車票!
托馬斯若有所思,他們確實到杰斯的家里找過了,家中有發生沖突的痕跡,但是并不算嚴重,這么一來,就和艾爾登說的完全吻合。
不過目前,他們還沒有找到案發現場,所以必須確定杰斯的具體死亡時間,才好進行推斷。
“之后呢?”
“之后我在R市停留了兩天,因為有工作還要處理,就回來了。不過我有自己的房子,就沒有去尋找父親。還……還找了報社,準備登報斷絕關系!
說到這,他捂住臉,眼淚從指縫里流出。
托馬斯不為所動:“所以,在這接下來的十天里,你沒有回過家,甚至沒有給你的父親打過一個電話?”
艾爾登深吸一口氣,點點頭:“是,我跟父親的關系不算多好,又都是脾氣倔強的人,既然話已經說出,心中這口氣也無法平順,我當然不會主動去找他。”
托馬斯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沒空去看父親,倒是有時間去教堂的告解室。你要去告解什么?殺害親生父親的罪孽嗎?”
艾爾登早就料到這個如同獵犬般的警探會懷疑上他,自然也模擬過無數次此時的場景。聽到他的問題,他先是有些愧疚,又很快轉為憤怒,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
“你在胡說些什么?!我怎么可能殺害我的父親!這是污蔑,我要告你!”
佐伊嚇了一跳,趕緊安撫他:“別激動艾爾登先生,這只是一種推測。杰斯先生死亡,您作為他的親人,作為最后跟他見面的人,肯定會有重大嫌疑,我們也都是例行公事!
艾爾登瞪了他一眼,想到父親的慘死,還是忍氣吞聲地坐了回去。他知道想要找到兇手,必須依靠托馬斯,作為本市最有本事,甚至在整個Y國都赫赫有名的神探,是自己唯一的幫手。
見他又坐了回去,托馬斯的目光閃了閃,態度比剛才稍微溫和了些許。
“你父親平時愛去的地方有哪里?當天他跟你分別后,會去哪里?”
艾爾登皺起眉:“我父親是個工作狂,大部分時間都是泡在工廠里,甚至連喝酒也是。其他……我還真不太了解,比起我,您應該去詢問他的男仆或者秘書。那天我們是晚上吃飯的時候發生的沖突,要么他下午會正常去工廠,要么就是在家里喝得酩酊大醉。”
托馬斯不知可否。
他問過杰斯的男仆,當天他有點不舒服,跟杰斯告假了。至于秘書則說,按照行程,杰斯會前往工廠,他喜歡晚上睡在工廠。
也就是說,如果艾爾登沒有說謊,杰斯很可能是在這個過程中被兇手盯上。
“杰斯先生不開車嗎?”
“不開,因為他大多數時候都喝酒了。不過他挺珍惜自己的小命,要么走路,要么讓別人開!
托馬斯嘆了口氣,還真是命。如果當天杰斯開車,或許就不會出現命案。可偏偏,他選擇了在晚上步行將近一個小時前往工廠,被盯上的可能性非常大。
“杰斯先生有什么仇人嗎?”
艾爾登煩躁地扯了扯領帶:“這個你讓我怎么說,他的脾氣古怪、偏執、強勢,不論是朋友、上級、下屬,都得罪了個遍,我真的不知道……”
托馬斯盯著他的眼睛:“我是說足以殺死他的矛盾,比如說他從小到大酗酒之后都會虐待你,而你又是他唯一的繼承人,可以在他死后繼承無數財富!
艾爾登沉默下來,他的臉色變得病了給你僵硬,像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蠟,顯得不太真實。
“如果說我不恨他,連我自己都不會相信。當年我媽媽,就是被他打跑。之后只剩下我一人,他的炮口就對準了我。我當時才七歲,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甚至連跑都跑不掉。沒有人幫我,我甚至可能死在他的手中!
“可……”
“我長大了,他變老了。他不再是我的對手,也不敢再對我下手。他變成了好父親,我變成了好兒子。之前的事情仿佛不存在一樣,開始慢慢淡去!
“在最恨的時候,我或許想過吧,但那時候我沒有能力。等我有能力了,一切又變了樣,我們終究有血緣關系!
托馬斯敲了敲手指,真是滴水不漏。
“所以,你為什么要去告解?還是在你父親死后去告解?”
艾爾登痛苦地說:“我不知道他死了,我去告解,也只是對自己跟他吵架離家出走感到糾結,我一方面厭惡他的掌控,一方面又可憐他年紀大了,以后無人照看。我想去求神,讓他給我一個選擇!
托馬斯扯了扯嘴角:“現在看來,神并沒有給你一個明確的答案!
艾爾登垂頭喪氣地低下頭。
托馬斯又說:“不過我想陸斯恩神父,或許會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我也把他請來了,就在隔壁,現在讓他進來,看看他究竟會說什么吧?”
說完,他瞇起眼睛盯著艾爾登,像是看透了他的靈魂。
艾爾登后背出了一層冷汗,當時的他太需要一個精神支撐,否則真的會瘋掉?傻惹逍堰^來,卻不得不面對這個巨大的麻煩。
陸斯恩神父會說什么?他不知道!
這是一個無法掌控的變量。
但是,他不能讓托馬斯看出破綻,只能苦笑一聲,毫無芥蒂地點點頭。
得到通知,席溪走進了房間。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艾爾登。
即使是坐著,從修長的腿也能看出個子很高,臉如雕塑般棱角分明,眼睛深邃,頭發卷曲,好似雕像。
只是此時通紅的眼神難掩痛苦、難過,整個人顯出一種頹喪的悲痛。
他的目光只是一掃而過,很快又停留在托馬斯探長的身上。
“不知探長此次前來,找我何事?如果是問雕像的進度,恐怕還要兩天。”
托馬斯一聽到雕像就頭疼,完全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那玩意兒席溪愛刻到什么時候就什么時候,最好永遠別刻完!
“不是,讓我來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杰斯先生的兒子艾爾登先生。”
席溪目露同情,顯然他也從報紙上看到了這起悲劇,微微點了點頭。片刻,又不解地看向托馬斯。
“如果需要祈福的話,直接到教堂找我就可以,不需要再拜托托馬斯探長!
托馬斯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他忙得很,可沒這么多閑心幫教堂攬生意。再說,有席溪這個行走的圣子在,教堂從來都不缺生意。要不教廷的人這么喜歡他,年紀輕輕就給他安排了過來,還不是因為他能賺。
“不是,你想太多。根據我們的調查,艾爾登在杰斯先生死后,多次到教堂告解……”
席溪低下頭,畫了個十字:“神會寬恕每一個虔誠告解的信徒,聆聽他們的苦難。我必須以圣父、圣子、圣靈的名義,履行這個義務,不論他們是什么身份。”
托馬斯無語,這家伙分明是在說,艾爾登作為殺人兇手也有去告解的權力。天啊,他本來還想著席溪會不會包庇他,現在看來,他可真是把艾爾登推進地獄的好幫手。
“不,我們目前還沒有抓住兇手,這只是例行詢問,排除嫌疑,尋找線索。”
席溪這才恍然:“那我能提供什么幫助?”
托馬斯也毫不客氣:“我想知道他告解的內容!
席溪皺眉:“可告解的原則就是不能看見信徒的臉,我并不知道……”
托馬斯:“但你一定認得他的聲音。”
席溪一頓:“即使這樣,這是信徒的隱私,我并不方便告知,還請見諒!
說著,竟是轉身要離開。
托馬斯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強硬,不過想到自己得罪他的事情,也沒了脾氣。
“等等,陸斯恩神父!既然你是神的化身,是仁慈的代表,就應該明白這對我們來說多么重要。那個連環殺手已經殺害了那么多人,杰斯先生很可能是他殺害的第一個人,對于抓住他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托馬斯的這番話,讓席溪停下了腳步,也讓艾爾登心口一跳。
席溪轉過身,看了他片刻,才回到座位上,對艾爾登點點頭:“抱歉,先生,神明需要救贖墮入地獄的信徒。”
艾爾登表示理解,開口說了話:“很高興見到您,陸斯恩神父!
艾爾登是真的很高興,雖然他很喜歡在狹小陰暗的告解室內,看著神父圣潔高貴的面容上透出對自己的無奈,卻也更喜歡,在光天化日下,在彼此真實身份袒露的情況下,目睹神父的震驚。
他會怎么說?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不知道被誰肢解的尸體,竟然被警方誤認為是那個連環殺手殺死的。
這對于他來說,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現在,就看陸斯恩神父的回答了。
他很清楚,陸斯恩神父早已知曉一切,那雙如同寶石般美麗的眼睛,可以清晰地看透他的靈魂,看到那皮囊下隱藏的扭曲惡魔。
聽到他的聲音,席溪一頓,很明顯想了起來。不過他沒有直接說,而是轉向托馬斯探長。
“確實是來告解過的信徒,不知道托馬斯探長想知道什么?”
托馬斯精神一振,目光炯炯地看向他。席溪的話,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能讓他抓住一直在城內作案的兇手!
“所有,只要你能想到的。”
席溪梳理了片刻,才開口。
“第一次來告解,上周末的晚上。他很慌張,很無助,說自己跟父親大吵了一架,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事后回想起來,有些后悔,卻又拉不下臉去跟父親道歉!
托馬斯嘆了口氣,就知道這個案子沒這么好破。也是,那個兇手那么狡猾,就算是選擇第一個受害者,也不可能選擇跟自己關系那么近的人,否則豈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艾爾登安靜地聽著,目光如有實質般停留在席溪的臉上,心臟的跳動卻在他的闡述中,一點點加快。
“第二次告解,是在三天后的晚上。他變得很激動,說要跟父親斷絕關系,老死不相往來。還說出了自己小時候被父親虐待的事情,因為前天晚上做噩夢又回憶起來,更加沒辦法原諒父親。”
見席溪不再說話,托馬斯站起身,對他表示了感謝。
看來艾爾登極大可能確實沒有問題,他是說辭,跟各方證詞都能對得上。
就在這時,有警員急匆匆地走進來:“托馬斯探長,有人報失蹤,是奧蘭德先生的家人!”
聽到這,托馬斯也沒時間理會席溪和艾爾登了,直接跑出去,詢問情況。
佐伊趕緊鞠躬表示歉意,也拿著本子沖了出去。
無人理會的席溪倒是很欣慰,看到托馬斯的干勁兒,就知道離破案不會太遠了。
他走出警局,正準備坐上汽車,卻見一只大手按住了他的車門。
“陸斯恩神父,方便送我一趟嗎?我來的時候沒有開車,同時,也想再跟您聊聊,以解內心的痛苦!
第28章 夢想城市11
車輛平穩地行駛在路上, 兩側的風景在窗戶里不斷倒退。
“為什么要包庇我?你知道你所面對的是一個什么人嗎?不會以為僅憑告解室的幾句話,你就真的以為了解我了吧。不,你錯了, 那都是我裝的, 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獲取你的同情罷了。”
艾爾登緊緊地盯著神父美麗的側臉, 他從來都不知道,一個男人也會那么地好看,只要他在身邊,就無法控制自己的目光。
明明他應該感謝席溪的,如果不是他,自己現在恐怕還要留在警局里,作為頭號嫌疑人受審。
可話語到了嘴邊,卻又無法說出口,反而變成了尖酸刻薄的質問。
他后悔自己的做法,又想要更深層次地喟嘆席溪的反應。
席溪并不想回答這樣無聊的問題, 可得不到答案的艾爾登, 竟像是瘋了一樣, 將手按在他的方向盤上。
“放手!過于親密的距離,只會讓警局懷疑我們兩人的關系,到時候我的證詞可就沒那么好用了!
艾爾登愣愣地放開手, 生銹的大腦像是才轉過來彎一樣。下一秒,一股狂熱的歡喜襲上心頭,讓他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席溪:“神父先生, 為什么要幫我?”
席溪沒有說話,握住方向盤的手, 卻微微捏緊,展現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可他的回答反而如同一劑強心針, 狠狠地灌注到艾爾登的心里,讓他渾身熱血沸騰。
他知道這是神父的憐憫,這樣的憐憫并沒有讓他覺得不舒服,反而如同泡在三九天的溫泉里,渾身溫暖如春。
或許這就是神性,僅需要從指縫里泄出一絲,就能溫暖整個世界。
“神父先生,你真的太單純了。我說什么你就信什么嗎?或許我根本沒有被父親虐待過,或許我也不是失手而是故意殺了他?墒乾F在,你的所作所為,卻已經打破界線,同我一起落入地獄了!
席溪抿緊薄唇,許久,才在艾爾登的得意中緩緩開口。他的聲音不大,如同墜著石頭的溪水,從原本輕快的流淌,變成了低緩的沉悶。
“我是個懦弱的人,既沒能拯救信徒,也不能像別人那樣,勇敢地揭露現實。我被對信徒的憐憫牽絆著,無能為力!
“可事實上,憐憫不是行動,也不是愛,根本無法真正地讓人贖罪。它不過是一種本能,只能停留在言語間、目光中,虛弱到無力,單薄到沒色。”
“所以,別再問了……”
車停在了艾爾登家門口,席溪再沒有開過口,沉默如同蔓延的霧氣般將兩人淹沒,朦朧中看不清彼此的身影。
許久,艾爾登才打開車門,走下去,靜靜地站在家門口,目送席溪遠去。
他知道不對,可這一刻,他的內心是輕松的,因為那深藏在他內心的沉重罪責,終于在這一刻釋放了一半,交于了一個凌駕于自己之上的人,與他分擔。
不過有些問題他還沒想明白,明明自己埋葬尸體的時候還是完整的,為什么警方找到時卻成了被肢解的碎尸?是誰做的?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真的是那個殺人魔?
……
托馬斯警探第一時間來到了奧蘭德的莊園里,此時的會客廳已經坐滿了等待他的人,有主人也有仆從,每個人的神色都不一樣,透出截然不同的信息。
見他進來,端坐在沙發中央宛如淑女畫像般的貴婦人站了起來,她的容貌姣好,即使上了年紀,也能看出年輕時的風華絕代。
只是此時,明明還不能確定死者是奧蘭德,她卻已經穿上了一身黑色的禮服,神色哀戚,仿佛有著難以承受的痛苦。
這位就是奧蘭德夫人。
站在她一旁,小心翼翼扶著她的就是奧蘭德的兒子查理。二十多歲的年紀,已經看不出年輕人的稚嫩青澀,氣質沉穩,姿態優雅,可以看得出培養得很好。
他的臉上看不太出奧蘭德的模樣,反而完全遺傳了母親的美貌,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他的身后則是妻子和兒女,憑借奧蘭德的身份,他娶的妻子也是身份地位一點都不差的上層小姐。
另一邊站著的則是奧蘭德的兩個女兒,不過她們都嫁人了。大女兒莉莉安嫁給了本地的富商,過得有滋有味,看起來豐腴漂亮。小女兒妮娜則遠嫁到外地,看起來衣著打扮遠沒有姐姐富貴。
看來這次父親的失蹤,對家里的影響還是比較大,還沒確認,就把所有人叫了回來。
除了這些人,就是奧蘭德的貼身男仆霍華德,以及家里的其他仆人。
托馬斯覺得有些頭大,因為這些富人的秘密多得跟天上的星星一般,想要將其一個個地解開,要花費太多太多的功夫。
更何況,要憑一個心臟就認定死者就是奧蘭德,還是相當困難。
比起奧蘭德,他更想把希望寄托在已經發現尸體的杰斯身上。
他想把奧蘭德夫人請進了辦公室。
這里是奧蘭德辦公的地方,裝潢格外奢華,除了滿壁燙金硬殼的典藏書籍,還有一大排酒架,擺放的都是名貴的酒水。
但就在這一排酒架上,少了三瓶最昂貴的。
“夫人請坐,關于您丈夫奧蘭德先生的失蹤,我想問您幾個問題。請問,您是什么時候發現您丈夫失蹤的?”
奧蘭德夫人深吸一口氣,臉色有些無助的尷尬,她絞著手中上等刺繡的手絹,輕輕地說:“我沒有發現,是我丈夫的男仆告訴我的……我跟我丈夫已經分居很多年了,他從來不在家里吃晚飯,晚上更是不知道是在家,還是去了哪里。至于出差,更是經常一去一兩個月,所以只是一兩天的不見,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是今天中午,霍德華告訴我,哪也找不到他。我想起警方發的告示,就趕緊進行了上報。但其實,我也不確定他到底是真的失蹤,還是又跑到哪里去了?”
“托馬斯探長,我丈夫他不會有事吧?”
話雖這么問,奧蘭德夫人的眼中并沒有多少悲痛,反而閃爍著一種期待。
托馬斯目光微閃,說:“不太確定,還需要進一步調查。那你最近,有沒有發現他有什么不對勁,或者接觸了什么比較陌生的人?”
奧蘭德夫人頓了一下,眼睛一亮,飛快地點點頭:“有!最近這一星期,總有一個穿著黑色斗篷,提著巨大黑色皮箱的男人,從后門來到我家,是來找我先生的,但我不知道他們是想干什么。”
黑色斗篷?!
托馬斯坐直了身體,這個裝扮,他曾經在目擊者的口中也聽說過,兩者之間會有關系嗎?
“他一般都是下午五點多過來,時間不太精準。大概七點之前離開,之后我的丈夫就會一直留在房間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托馬斯皺起眉,這樣聽起來確實很奇怪。
“奧蘭德先生失蹤這兩天,他還來過嗎?”
“沒有!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覺得蹊蹺!明明這段時間,一直都來,可就這兩天再也沒有過來。之后,男仆就報告了我先生的失蹤。”
這么一說,這個陌生人的嫌疑倒是很大,但奧蘭德夫人話中的真實性,還有待考慮。
下一個進來的是,奧蘭德的兒子查理,他的說法跟奧蘭德夫人的說法差不多,但其中的感情色彩卻完全不同。
如果說奧蘭德夫人對黑衣人是懷疑,那么他就是一點懷疑也沒有。
“查理先生,既然您說了黑衣人的古怪,為什么并不覺得他是兇手?”
查理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隨后苦笑一聲,感慨托馬斯探長的敏銳。
“原本家丑不可外揚,可現在……您應該知道父親從來不跟我們一起用晚餐,但這其中的原因我卻從沒有說過,因為太難以啟齒了。”
“我的父親在外面養了三四個情人,還有無數個私生子。所以每到夜晚,他都會從房間的密道里出去,一直到花園,再開車離開。很虛偽,但也不得不承認非常好用。至少這么多年,他在外的形象依舊是個熱愛家庭的好男人!
托馬斯沒想到還有這種內幕。
查理繼續說:“我之所以沒有懷疑那個黑衣人,就是因為那天黑衣人離開后,我的父親依舊在固定的時間從密道里離開。之后去了哪我不知道,失蹤也只是霍德華的片面之詞,具體誰也不知道!
托馬斯皺緊眉頭,如果是這樣……那確實黑衣人根本沒有作案時間。
“這個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查理想了想:“屈指可數吧,我不知道霍德華知道不知道,但我也只是無意間發現的,應該沒幾個人!
“他會跟黑衣人說嗎?”
查理一愣,搖了搖頭:“怎么可能!他那種人超級愛面子,連在家里都要裝模作樣,更別提在外人面前了!
托馬斯記錄下來,又讓男仆霍德華進來。
“我想知道關于黑衣人的事!
霍德華有些拘謹,但還是實事求是地說:“是陸斯恩神父。”
托馬斯的美貌一下子豎了起來,又跟陸斯恩神父有關系!
不怪他這么覺得,目前他接觸的案子,艾爾登、莉薩一家還有現在的奧蘭德,居然都跟席溪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要不是曾經在席溪身上吃過一次虧,這次高低也得把他掀個底兒朝天。
不過這種懷疑,在他認真思考之后,又覺得毫無意義。
因為目前跟案件有關的受害者有八個,其中四個已經確定的都跟席溪沒有什么關系,還有兩個是模仿犯作案,這么算起來概率也不高。
他閉了閉眼睛,拋去個人偏見,繼續問。
“陸斯恩神父過來做什么?”
“是藍寶石詛咒,老板不知道從哪里打聽到,那顆藍寶石被詛咒了,擁有它的人都將死于非命。他很害怕,恰好又碰到生意下滑,就趕緊找上了陸斯恩神父,希望他能幫忙驅魔。”
“但是這件事他并不想被別人知道,不然對公司、對藍寶石的拍賣都不好。好在陸斯恩神父比較好說話,就同意了。我每天負責在樓下接引神父,神父到辦公室為老板驅魔后再離開!
托馬斯抽了抽嘴角,這種無稽之談他也信?不過陸斯恩神父什么時候這么好說話了,以他的身份地位根本沒必要答應這種活。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蹺?
按下心中的懷疑,他繼續問:“神父每天都要提那么大的箱子,裝的是什么?”
“是驅魔的道具和衣服!
倒也說得過去。
“你能不能確定最后一次驅魔,陸斯恩神父走了,老板還在房間里?”
“確定,陸斯恩神父是我親自送走的。之后大概七點多,辦公室里還能聽見動靜。還有就是,老板讓我停在花園外面的車,被開走了。”
“那你知道奧蘭德先生去哪里了嗎?”
“不知道,老板沒告訴我,也不允許我問。只是每次都讓我把車停那,說自己有事要用!
托馬斯若有所思,看來查理說得沒錯,連貼身最親近的男仆都沒有告訴,可見奧蘭德的虛偽。那么這樣一來,他就更不可能告訴偉大的神父了。
“你知道房間的密道嗎?”
男仆瞪大眼睛,趕緊搖搖頭。
“這上面的酒是怎么回事?”
“老板用來招待陸斯恩神父用的!
托馬斯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他坐在巨大木桌的后面,觀察著房間里奢華的裝飾。
他們已經撬開了保險柜,藍寶石還在里面,足以可見跟求財沒有什么關系。如果是這樣的話,被連環殺手帶走的可能性就更大了點。
現在,這些人的話完美地閉合成環,陸斯恩神父的嫌疑幾乎可以洗清。
原本他所設想的,神父殺害奧蘭德之后,將其裝在箱子里帶走,也變成了妄談。
很快,他的目光鎖定在第三排的一本紅色硬殼書上,這一排都是著名的小說,只有這一本是個戰爭紀實。
果然,隨著書本的拉動,一個密道出現在他的面前。
順著密道走下去,卻發現門鎖了。
無奈,他只能又返回到房間,從外面出去,來到花園里查看,里面留的有鞋印,叫來佐伊將其印下來,到時候跟奧蘭德的鞋對比一下,就知道有沒有其他人走過。
佐伊急匆匆地跑過來:“探長,在墓園發現了一個線索!”
托馬斯將奧蘭德莊園的事先交給佐伊,又匆匆趕往局里。
透明的袋子里,裝著一個十字架,只不過十字架已經不是原本完好無損的模樣,像是被人用力捏過扭曲起來。因為長期被泥水浸泡,可以看見縫隙里的泥土。
經過艾爾登的辨認,十字架是他父親所有,作為虔誠的信徒,長期戴在身上。
只是找到的時候十字架已經被雨水沖刷到了離墓地十幾米遠的地方,又有泥土包裹,要不是辦案的警員細心,恐怕真的會漏掉。
剛開始他們也并沒有在意,因為尸體很可能是在這里被分尸的,分尸后隨手將十字架扔掉很正常。
可唯一不正常的卻是十字架的扭曲,可以看出是在強行外力的擠壓下,才會變成現在的形狀。上面甚至連指紋都找不到,這對于一個天天要拿著十字架禱告的人來講,太不正常。
更何況,這個墓園偏僻荒涼,除了報案者,沒有人也沒有車前來?紤]到這一些列種種,警員懷疑,這是兇手故意所為。
托馬斯興奮地眼睛直發亮,這是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線索!
什么人會專門把死人的十字架拿下來捏成怪狀扔到泥土里,只有對神明憎惡的人!
目前他們確認的受害者身份中,丹特不是教徒,所以并沒有出現這樣的證據。至于特麗雅和拉爾夫,則根本不是兇手做的,沒有出現也不意外。其他人身份未明,不好說……
等等,奧蘭德!
不對,奧蘭德也是虔誠的信徒,還是得到過神父祝福驅魔的高級信徒,他的身上肯定也攜帶著十字架,為什么沒有找到……
托馬斯焦躁地踱步,重重的腳步恨不得把地板踩穿。
不不,他想錯了,兇手之所以這么做并不是為了向他們證明,畢竟這么明顯的特征,只會讓他暴露。他會有這樣的行為,完全是出于憎惡的本性和難以克制的仇恨。
那么,就算毀掉了十字架,也不可能扔到心臟的旁邊,更可能是……
“查出奧蘭德的情人了嗎?在他們家附近找一找有沒有掉落的十字架!”
“同時,全城篩選這樣的人,年齡在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身材高大強壯,性格沉默寡言,不愛與人打交道,從事一份固定時間的工作,更大可能是司機之類的。”
“他不信教,甚至憎惡神明,但這種表現不會很明顯,只是他會特意避開教堂、神職人員甚至教徒。即使是工作需要可能需要靠近這些地方或者人,他也會找理由避開。”
“找到后,把名單發給我,記住,千萬不要打草驚蛇,對方狡猾又危險,沒那么好對付。”
“是!”
隨著托馬斯探長的一聲令下,警員們又打起了精神,這一次,他們都感覺自己距離真相已經不遠了。
直播間
即使席溪還像以往那樣在教堂里摸魚,直播間的人數卻依舊以一種可怕的速度上升。
【8888!8888!】
粉絲們以近乎狂熱的姿態刷著他的名字,仿佛真的是臣服在神明之下的信徒一般。
也有不少路人,心情復雜地圍觀著,只當是湊熱鬧了。
【上次他殺死奧蘭德的時候,我還只覺平常,畢竟再怎么天衣無縫的手段,在藍·河的數量和血腥程度面前,都要淪為下風。
可直到今天,我才直到自己錯得有多么離譜。不僅是藍·河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間,就連我,包括很多觀眾也是一樣。
我們都以為他是為了好看,才選擇英俊的神父,可實際上他早已看透了藍·河的內心。我看過藍·河的資料,他是在被神職人員看上后,才一躍成為人上人的,從此加入圣教,成為一名忠實的信徒。
這樣的人,要么從內心里根本就不相信什么神之說法,要么就是絕對的虔誠,對其他神明有排異感。所以,他是絕對不可能接觸神職人員的。
而這,正是席溪選擇神父這個職業的原因!在直播中,我們可以看到,藍·河有一種特殊的能夠識別玩家的能力,雖然不知道是什么能力,但精準度極為高,他也相當依靠信任自己的能力。
一旦跟他接觸,他極有可能會被認出來,到時候藍·河在暗、他在明,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難逃被動形勢!
【說得這么玄乎,我都有些不敢相信,他是長了前后眼嗎?連這都能事先想到……】
【現在藍·河恐怕難受了,在8888的引導下,警方已經縮小了包圍圈,之后他想要作案恐怕難于上青天。更重要的是,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發現8888的真實身份,就算想要快刀斬亂麻地殺死他,恐怕也很困難。】
【啊啊啊,可惡的藍·河,還我的賭資!】
【你們看,8888又動了!】
席溪接到了卡西恩的電話。
不過謹慎的卡西恩沒有選擇邀請他到自己家中,而是讓他獨自駕車,約到了一家餐廳里。很顯然,卡西恩并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在關注奧蘭德的死亡。
席溪到的時候,他已經坐在那不知道多久了。他身穿深藍底色白色條紋的外套,配著錦緞馬甲,左手邊放著退休法官式的硬禮帽,長著濃密的胡須,看起來非常傲慢。
見到席溪到來,那雙幽深的棕色眼睛盯著他,充斥著冰冷的審視和高高在上的疏離。
席溪并沒有在意,在禮貌地打完招呼后,坐在他的對面。
“卡西恩先生,不知您叫我來有什么事?”
卡西恩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從口袋里拿出一張支票,放在他的面前,巨大的金額足以讓人歆羨。
不過席溪作為神父,也有自己的原則。
他禮貌地笑了笑:“卡西恩先生是打算慈善捐款嗎?如果是,我將為您舉辦盛大的慈善晚會,到時候各路名流富豪都會到來,見證您的寬厚仁慈!
卡西恩抿了抿嘴,眼中劃過一絲輕蔑。在他看來,什么神明信仰不過是荒謬之事,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那世間罪惡怎么可能泛濫成災。
更何況,神父這樣的嘴臉,不過是為自己的貪婪蒙上一塊好看的遮羞布罷了,虛偽至極。
“不,這是給你的,只要你為我們這次的談話保密。”
席溪一頓,疑惑地看向他。片刻后,無奈地笑了笑,站起身。
“抱歉,您這樣的行為讓我迷惑,恕我不能答應!
說著,竟直接朝外走去。
卡西恩兩頰抽搐,神色難堪,怎么也沒想到這是個不進油鹽的家伙。
但想到自己的目的,他還是把席溪叫住了。
“等等,你要怎樣才能接受我的條件?多少錢我都可以出!
席溪轉過身:“我必須要知道您究竟想讓我保密什么,如果是保密您是連環殺手的身份,就算給我再多的錢,我也不會同意。”
卡西恩抽了抽嘴角,這樣的聯想有些太過分了,他怎么可能是那窮兇惡極的連環殺手!
“我想知道奧蘭德究竟找你做什么,現在你可以開價了!
第29章 夢想城市12
席溪面露遲疑:“不知道您與奧蘭德先生是什么關系?當初奧蘭德先生拜托我的時候, 曾經要求我保密,就連他的家人都不知道。即使他現在失蹤,我也不能將他的秘密隨便告訴別人。”
卡西恩有些不耐煩, 但他也知道, 現在恐怕除了警方, 就只有眼前的神父知道奧蘭德失蹤前的秘密。
可同樣,他也明白,到了席溪這種地位,錢財對他來講已經算不得多重要,更重要的是保持名聲。如果自己不拿出實實在在的證據,恐怕對方很難妥協。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碰到過這么棘手的家伙,曾經在自己面前叫囂過的人,早已被他打敗。偏偏,席溪作為神父,受到教會的庇佑, 想要動他十分麻煩。
越來越急促的敲擊聲, 暴露了卡西恩的心緒。不過他很快權衡利弊, 做出了決定。
這一次,他從兜里拿出了那封信,放到了席溪的面前。
席溪臉色一正, 皺起眉頭拿起來查看。
光是看他的神色,卡西恩就知道另有蹊蹺?磥硭牟聹y沒有錯,上一個人就是奧蘭德。
比起席溪他對案件的細節了解的更加清楚, 根據警方的推測,放置在天平上的心臟, 代表著一種審判。只是他搞不懂,那個連環殺人犯是怎么知道那么久以前的事情……
當年的事他很確定, 沒有活口,這么多年過去,曾經的知情人也早已老去,更不可能來復仇。
所以……那個兇手該不會只是可笑的為了所謂的“正義”吧?
雖然他并不懼怕躲在陰溝里的老鼠,但面對這種事,還是覺得不耐。
“現在,可以說了嗎?不論你想要什么,我都會滿足。”
席溪卻依舊沒有觸動,反而一反剛才的溫和,神色嚴肅地盯著卡西恩。
“我能問問,為什么您也會收到這樣的紙條嗎?”
卡西恩漠然以對:“你沒必要知道!
席溪淡淡地說:“如果您這樣說的話,我建議您直接去找托馬斯探長,他什么都知道,也能為您提供充分的幫助!
卡西恩有些怒了,已經跟席溪廢話了半天,卻始終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讓身居高位已久的他實在難以忍受。
既然席溪不愿意,那他就雇傭偵探去查!
他站起身,戴上帽子,朝包廂的門走去。
席溪并沒有制止他,只是安靜地坐在桌子前,看著他。
卡西恩停下了腳步,因為,從鏡子的反光里,他看到了席溪的憐憫。
那種憐憫并沒有讓他憤怒,反而如同一巴掌,狠狠抽在他的臉上,讓他清醒過來。
席溪知道很多,而那里面的內容想必非常可怕,否則奧蘭德也不會那么慌張,最后還被人活生生地挖了心臟。
卡西恩是傲慢,但他更惜命。那些數不盡的錢財讓他過了太久舒適愉悅的生活,別說是被殺,就連身體健康他平日也非常重視,為的就是活得更長。
否則,人死了錢卻沒花完,那才是最悲哀的事情。
想到這,他掉頭回到桌子前坐下,這一次態度好了很多。
“抱歉,我太激動了,希望你能諒解,畢竟誰面對這樣的事,都會感覺到不安。”
席溪點點頭,態度非常溫和。
這樣的姿態也給了卡西恩一個信號,他開始放軟聲音,編造曾經的故事。
“我跟奧蘭德是在M洲認識的,也算相識于微末。之后曾經一起做過生意,因為窮苦,經歷過不少磨難。好在后來生意有了起色,才算是穩定下來!
“后來有了本金,加上在生意上的想法不同,我們就分道揚鑣了。之后偶爾也有聯系,但卻回不到曾經的親密。兜兜轉轉,沒想到我們又定居在同一個城市。”
“不過我們的聯系很少,直到這次收到了這封信,我才覺得不對勁。為什么我是‘下一個’?既然有了下一個,就是有上一個。那上一個是誰?我苦思冥想很久,再聯合在警方那里得到的消息,就意識到這個人很有可能是奧蘭德。”
席溪若有所思:“即使如此,您也應該先聯系奧蘭德先生的家人,我想他們比我更了解奧蘭德先生的情況!
卡西恩不屑一顧地嗤笑:“不,奧蘭德從來都沒有信任過那些所謂家人。倒是你,可能在利益的驅使下,他會有幾分的信任。所以,我想直接問你,到底他找你是為了什么?跟這封信有沒有關系?”
席溪嘆了口氣,聯想到奧蘭德的下落不明,也不愿再有人受到傷害。
“當初奧蘭德也收到過這種信,不過他懷疑跟藍寶石的詛咒有關。不知道他從哪里得知,接收過藍寶石的人全部都離奇死亡。他懷疑是某種異教徒盯上了名為天使之瞳的象征,害怕有人會要他的小命并偷走寶石,就找我來進行驅魔!
“在我進行驅魔的時間范圍內,并沒有出現任何異常,奧蘭德也就放下心來!
“可沒想到僅僅過了兩天,他的男仆就稱他失蹤,再加上后來出現的心臟,警方懷疑他可能被連環殺人犯所害!
“我所知道的只有那么多了!
卡西恩皺起眉,這太奇怪了。如果這些信件跟藍寶石有關,為什么最后又會扯上連環殺人犯?如果沒有關系,為什么又會在信件里提到“下一個”?就好像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強行捏在一起,有種違和感。
不過他相信席溪沒有說謊,既然如此,他也有應對的方法。他就不相信了,在自己的嚴防死守下,還有什么能人能把他殺死。
“多謝你,神父。這頓飯我請了,希望你用餐愉快。”
席溪點點頭,站起身目送他離開。之后才慢斯條理地坐下來,開始享受自己的美餐。
直播間內同樣悠閑,因為大家知道,以席溪的性格,恐怕又會等待漫長的時間。不過沒關系,只要最后贏的是他就可以了。
【唯一搞不懂的是,他為什么要那么詳細地告訴卡西恩真相?這樣一來,之后他肯定會嚴防死守,想要悄無聲息地殺死他,可就成了一件難事!
【確實,這完全是增加自己的難度。不過現在我可不敢說大話了,還是等結果出來再嘲諷比較好。】
席溪吃完飯,開上車出去。方向卻沒有前往教堂,而是駛上了偏僻的小路。
道路兩旁都是稀疏的樹木,整齊地排列著,樹冠瘋長,影子投射在地面的雜草之上,草叢中點綴著無數繁星般的野花。
在路過彎道之前,他看了一眼后視鏡,繼續慢悠悠地行駛。
許久,車子停了下來,他穿上寬大的斗篷,鉆進了樹林里。
卡西恩聯系好了安保公司,只要錢到位,一切都不是問題。他相信,有了這樣的專業團隊,任是那什么復仇者又或者是連環殺人犯,都拿他沒辦法。
“主人,前面的路圍住了,恐怕我們要繞道。”
卡西恩看了一眼前方的圍欄,也沒多想。最近雨水頻繁,很多地方都出現了道路坍塌的情況,繞道實屬常見。
司機調頭,從另一邊的小路過去。這條路他并不太熟悉,不過按照地圖,繞著走也能到達目的地,只不過遠了些。
然而,在大約行駛了三十分鐘左右,一輛車猛地從岔道撞了出來。
司機急忙打方向避閃,卻還是躲避不急,直接一頭撞在了路邊的樹上。
卡西恩的頭狠狠地磕在了座椅后背上,整個人暈乎乎的,可以感覺到鮮血正從頭頂順著臉側往下流。耳朵里傳來尖銳的轟鳴,想要扶著靠背直起身子,渾身的劇痛卻讓他選擇了放棄。
該死,是怎么回事?!
就在這時,余光中他看到一雙帶著黑色皮手套的手,從碎掉的玻璃伸進來,打開了車門。
尖銳的警報在心里響起,他張開嘴,想要呼喚司機的名字,卻只發出了虛弱的氣音。
下一秒,一股大力襲來,他整個人被拽到在地上。感受到了生命危險,他想要反抗,卻被對方用一塊布死死地捂住口鼻。掙扎之后,最終還是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司機已經嚇尿了,因為有安全帶和氣囊的保護,再加上打方向的時候下意識地避開了自己這個方向,其實他傷的不重。
可即使如此,看到戴著斗篷的黑衣人,他卻一動都不敢動。
那個連環殺手……
好在連環殺手對他并不感興趣,直接將卡西恩扛在肩膀上,就消失在密林深處。
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司機才大大地松了口氣,仿佛活過來一樣,滿臉是淚,顫抖著手啟動汽車,一溜煙地消失不見。
等卡西恩再醒過來,感覺自己好像被關在了一個狹小的箱子里,頭卻卡在箱子的外面,一只手被鐵鏈鎖住,伸在外面,奇怪的姿勢令他格外不適。
他試著想要動一下,卻根本擺脫不了現在的狀態。
有人嗎?他想要呼喊救命,可直到此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說不出話來。
怎么回事?
直到此時,嗓子里的尖銳疼痛才通過神經傳遞到大腦,讓他虛弱地呻吟。他努力想要發聲,可除了一陣氣音,再也聽不到其他動靜,反而讓自己的疼痛加劇。
目之所及是一片黑暗,他什么都看不見,只能聽見手臂晃動時,帶動鐵鏈發出的脆響。
誰來救救他!
別說卡西恩傻眼了,就連錢塘都傻眼了。
席溪怎么這么快就動了手?!
【上一次我還在吐槽他慢,這一次他就變得如此快了?!不過為什么?這樣行動是不是太魯莽了,除了留下一個目擊證人,還留著這么多痕跡,很容易被警方抓到!】
【沒那么容易吧,他打扮成藍·河的模樣,應該足以蒙混過關!
【大錯特錯,我倒是覺得這樣的裝扮反而誤事,很有可能暴露模仿犯的事。畢竟托馬斯探長也不是吃素的,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
錢塘心跳加快,渾身的血都沖到了頭頂,讓他過于蒼白的臉變得紅潤。
【不,他并不是一時沖動,而是有預謀的!
隨著燈光亮起,卡西恩難受地閉上眼睛,直到流著眼淚適應,才緩緩睜開。
當他看清眼前的人時,頓時愣住了。
是他……這怎么可能?!
席溪將燈泡調亮,溫柔的目光掠過卡西恩震驚的臉,坐在了他前方的磨具前,開始調試自己需要的膏體。
卡西恩怎么也沒想到,令人聞風喪膽的連環殺人犯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陸斯恩神父!
想到自己愚蠢至極地撞到他的手里,就恨不得時光倒流,狠狠給自己兩巴掌,讓自己別做這些蠢事。
他“啊啊啊”地努力想要說話,卻怎么也說不出來,只能干瞪著大眼著急。如果能夠說話,他一定會擺出各種各樣的條件來跟他談判。就算是窮兇惡極的殺手,也總會有弱點。
可現在,他的嗓子被毒啞,就算是有千百條心思,也說不出來。
可惡!他懷疑席溪早就知道這一點,才會這么做!
席溪拿起旁邊的抹布擦了擦手,這才緩步走到卡西恩的面前。
明明他容貌宛如天使,笑意溫潤爾雅,可當他逼近的時候,卻還是帶給卡西恩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他的心跳加速,他在恐懼。
席溪慢斯條理地打量著他,仿佛在欣賞他此刻的狼狽絕望。這種擺弄物品的羞辱,刺傷了卡西恩高高在上的自尊心,讓他惱羞成怒地張開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來,你是真的不記得了?”
卡西恩一愣:不記得什么?
席溪低下頭,在胸前畫了個十字,虔誠又悲憫:“看來這么多年富裕優渥的生活,早已讓你習慣了戴在臉上的面具,真以為自己是上等人了!
這番話如同一根灼燒的紅色鐵棍,瞬間穿透了他遮羞的薄紙,將一切罪惡掀開,流出濃郁腥臭的黑水。
曾經的記憶鋪天蓋地地襲來,讓他一時都反應不過來。
可他審視著席溪的年紀,根本對不上。
“不可能……你太年輕了,怎么可能知道?”
席溪笑了笑:“怎么不可能?你只是不知道,當年還有一個孩子,因為身體虛弱,在醫生的建議下,被送到了爺爺奶奶的農場里!
卡西恩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是……他是那個人的兒子!
不對,如果是他的話,那么他只可能對奧蘭德和他復仇,根本沒必要對其他人下手。他分明是借著連環殺人犯的東風,將罪名一股腦地卸掉,就算到時候他的尸體真的被發現,也不會懷疑到他的頭上。
卡西恩眼中充血,一想到自己到手的富貴煙消云散,害自己的人卻能逍遙法外,繼續成為人們眼中高高在上的神父,就痛苦到無以復加。
席溪好以整暇地看著他扭曲的臉,沒有繼續多說,而是拿起旁邊的漏斗直接插進他的喉嚨里,將玉米麥片攪成的飯灌了進去。
卡西恩想要擺脫他的控制,可他除了頭能動,其他都使不上力氣。再加上昨天撞車受了不小的傷,經過一天一夜的發酵,此時已經開始作痛,更是無力反抗。
席溪灌了很多,足以將他干癟的肚子撐滿,搞得卡西恩幾乎要吐出來。
之后,他才滿意地將東西收起來,轉身走出了地下室。
警局
“探長,特麗雅家又出事了,這次是莉薩的外婆艾琳,也就是特麗雅的母親。她大半夜起來,從樓梯上滾了下去,頭直接磕在臺階上,估計當時昏了過去。等早上家人發現的時候,尸體已經硬了!
這種意外案件本來不該報到托馬斯探長這里,但他曾經專門叮囑過跟莉薩家有關的事情都要報告給他,警員才跑了一趟。
托馬斯皺緊眉,在奧蘭德失蹤之后,城里就再沒發生過命案。足以可見他們警方采取的行動已經取得了成效,兇手就隱藏在控制人群之中,已經難以采取行動。
但這樣的方式并不令人滿意,要么,就是兇手迫于壓力,再不敢犯案,他將徹底在人群中消失蹤影,除非找到尸體,恐怕再難將他繩之于法。要么,就是兇手在不斷地沉默中爆發,之后會發生更加恐怖的慘案。
不論哪個結果,對他們來說都非常糟糕。可他沒想到的是,雖然也曾懷疑過莉薩家里的情況有蹊蹺,卻真的會應驗。
他不相信,一個聰明的兇手在他頻繁到訪之后,還看不出他的懷疑,竟然要頂風作案。唯一的解釋是,對方確定他找不到證據來定罪。
托馬斯咬緊牙關,感覺自己正在步入一個又一個風暴的中心,每一個都讓他焦頭爛額,難以掌控方向。
他披上黑色呢子外套,跟隨佐伊一起來到莉薩家。
此時的莉薩家依舊擁擠不堪,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疲憊與憔悴。
大點的孩子已經感受到家庭的氛圍,此時正緊緊瑟縮在爺爺奶奶的身邊,尋求最后一絲安慰。小點的孩子還不太懂,依舊天真地在地上爬來爬去,看到好玩的東西就玩嘴里塞。
托馬斯的目光飛快地掃過莉薩,只見對方眼眶紅紅,看上去很是憂傷,竟是半點破綻都沒有。
此時尸體已經讓法醫拉回去了,但從臺階上的血跡可以看出,磕得不輕。
整個臺階足有十三階,大約兩米多高,又陡又窄,一面靠著墻壁,一面安裝著木制的扶手。
在轉角處有一片一平方米左右的平臺,再往上又是八階臺階,足有一米多高。走上去才是二樓,最靠樓梯的是莉薩的房間,斜對面是十歲妹妹,再往里面則是死者的房間,她當天帶著兩個四五歲的孩子睡,最里面則是爺爺奶奶帶著嬰兒和一歲的小女孩。
托馬斯很不解,滾下樓這么大的動靜,一屋子的人都沒聽到?
奶奶辛西婭有些尷尬地說:“小孩子睡覺一般都比較沉,只要睡著了,雷打都不動。至于我和爺爺,房間離得比較遠,當時又比較累,真的沒有聽見……”
托馬斯看向莉薩:“你也沒聽見嗎?”
莉薩搖了搖頭:“這幾天我白天上學,晚上還要照顧弟弟妹妹,當時特別累,洗洗弄弄,倒床就睡了!
十歲的妹妹也是同樣的答案,什么都沒聽見。
托馬斯皺起眉頭,真是奇怪了。
他順著臺階往上走,這才發現拐角處的燈居然壞了,可以看見燈泡上有明顯的損壞,按下開光,果然也不亮。
臺階旁邊的燈很少,相距比較遠,壞了一個,對照明的影響比較大。
“羅賓遜夫人眼神怎么樣?”
他看了眼莉薩,沒有詢問他,而是轉頭看向辛西婭。就算彼此見面很少,但作為親家,又住在一起,多少應該有點了解。
辛西婭猶豫了片刻:“應該不太好,她這次來,總說自己晚上看不清楚,去看了醫生也沒給出什么好的治療方法,只是叮囑她晚上別外出。這幾天她也非常小心,就是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半夜跑出來……”
果然如此,但更重要的是辛西婭話中透出的含義。也就是說艾琳知道自己眼睛不好,卻還是在昨天半夜,冒著黑暗的危險,從樓梯上走下,這一定有某種原因。
“昨天晚上睡覺前,她有什么不尋常的表現嗎?”
辛西婭想了想,搖搖頭:“當時家里太亂了,我們幾個大人都是手忙腳亂的,連孩子都看不過來,又怎么可能關注大人;蛟S有,但我不知道。”
托馬斯只能把目光投向佩頓先生,老佩頓仔細回想一番:“可能是有點不舒服,我總覺得她神情恍惚,好幾次兩個孩子喊她,她都沒有反應。不過經歷這么痛苦的事,一下子失去兩個女兒,我能理解她的心情!
托馬斯啞然,這么說好像也說得通。
等等,他又發現了一個問題,羅賓遜先生呢?
提到這個人,辛西婭也眼含怒火:“不知道,出了這么大的事,他也不說來看看,真是太過分了。”
但很快,她又泄了氣,畢竟對一個幾天內失去兩個女兒和妻子的老人來說,再說怨言也沒有什么意思了。
“羅賓遜夫人死亡的事通知他了嗎?”
老佩頓點點頭:“通知了,但他……他不愿意過來,讓我們直接火化埋了。我真是服了他了,也不知道這里到底有什么讓他不愿意過來!
托馬斯聽出了蹊蹺,面對生死這么大的事,羅賓遜先生居然還推脫不愿意過來,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原因。
而這個原因,大概就是揭開真相的關鍵點。
他的目光不著痕跡地在莉薩的身上掃過,這是一個過于聰明的女孩。可既然聰明,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所以她想要的是什么?
火石電光之間,托馬斯有了想法。
莉薩的目的正是要引羅賓遜先生過來!從頭到尾,特麗雅一家的悲劇都是她自導自演的!
托馬斯感到心驚肉跳,實在想不明白,究竟是怎樣的深仇大恨,才會讓她做出如此可怕的行為。
事不宜遲,他趕緊要來電話號碼,撥通了羅賓遜先生的電話。
“羅賓遜先生,我是探長托馬斯,您必須告訴我真相……”
可他還沒說完,就被羅賓遜先生掛斷了。
聽著電話里的嘟嘟嘟,托馬斯惱怒地捶著墻壁。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所有的一切都盡在兇手的掌握之中,因為她知道,羅賓遜先生寧死都不會透露半分實情。而她只需安靜等待,就可以找到機會,一網打盡,再全身而退。
他明知道她是兇手,卻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拿她毫無辦法。
托馬斯回過頭,看向別墅的方向,在二樓的窗戶上,看到了莉薩的身影。
注意到他的目光,莉薩微微一笑,天真又殘酷。
這一刻,托馬斯的心沉到了谷底。
第30章 夢想城市13
第十一天
莉薩背著書包, 坐上了前往學校的電車。
“斯維斯先生您好,這是我自己烤的餅干,送給您!
坐在司機作為上的高大男人這才轉過頭來, 暗淡的灰色眼珠冰冷地凝視著她。
即使面對如此有壓迫感的目光, 莉薩依舊笑靨如花。
斯維斯, 也就是藍·河意識到了她的目的,伸出手接了過來。他從莉薩的身上聞到了討厭的味道,只是沒想到她竟然也看出了自己的身份,甚至還想要與他交談。
她想做什么?
看著手中的餅干,他若有所思。
莉薩見他接過,笑容愈發熱烈:“對了,我叫莉薩,很高興認識您!
電車平穩開動,到了學校附近,莉薩下了車。
直到中午休息時間, 藍·河才打開塑料袋包裹的餅干, 最下面墊了一張紙。
【我知道8888在哪, 和我合作!
只是這一句話,頓時讓藍·河皺緊了眉頭。就算知道這是個陷阱,他也必須去會會。對他來說, 沒有比除掉那個人更重要的事了。
下午,莉薩又坐上了電車。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在該到的地方下車, 而是佯裝坐過了站。
“斯維斯先生,我好像坐過了站, 能麻煩您送我回家嗎?”
藍·河看了她一眼,沒有興趣陪她演這些幼稚的扮演游戲, 直接開門見山地問:“他是誰?”
莉薩戲謔地勾起嘴角:“你應該明白,這個消息對你來說有多么重要。所以,拿出你最大的誠意,否則我不會吐露半分!
藍·河無動于衷,他生平最討厭別人威脅他。如果不是他的身份不能殺死隊友,此時他已經擰斷了莉薩的脖子。
他遲早會找到8888,根本不需要依靠任何人。此時,是莉薩找他談判,而不是他在求她。
如果連自己的位置都擺不清,那也沒必要多說什么了。
見他毫無談判的意思,莉薩有些惱火,顯然她對藍·河的了解還不足夠清晰。
她以為,在經過綜藝之后,藍·河會對8888深惡痛絕,為了殺死他無所不用。卻沒想到,他的殺戮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這種欲望之中潛藏最深的就是自大與傲慢,又怎么可能被人要挾。
看清了這一點,莉薩立刻調整策略,笑著說:“別這么冷淡嘛,我當然可以告訴你8888是誰,不僅如此,還能送你兩點積分,怎么樣,這個誠意十足吧?”
藍·河終于看了她一眼,沙啞的聲音平靜無波:“你想要什么?”
莉薩滿是童真的臉上透出一種不符合年齡的陰冷:“你殺死8888,得到你的R級道具,我要獲得這場游戲的勝利,得到我的N 級道具,可以嗎?”
藍河俯身看她,巨大的陰影將她嬌小玲瓏的身軀籠罩在其中。
“為什么我不能兩個都得到?”
莉薩并不虛他,直視著他的眼睛,充滿挑釁意味的說:“你當然可以兩個都得到,但也可以滿盤皆輸。8888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對付,他從一開始就看透了你的內心,否則你以為這么久都沒有碰到他,只是巧合嗎?”
藍河停頓了片刻:“我答應你的要求!
方尖塔優雅地呈現在眼前,在夕陽的余暉中閃閃發光。上千塊彩色玻璃和石塊被拼接在一起,如同畫作一樣光滑完美,從上面傾瀉下大量溫柔的光芒照射在花紋地磚上。
教堂的大門打開,身穿神父服的席溪正跪在巨大的十字架前祈禱。彩繪玻璃透出的光,以橙紅色調渲染,流淌在他的身上,奪目震撼。
直到禱告完畢,他才緩緩起身,走到莉薩和藍河的面前。那雙湛藍色的眼眸如同寧靜的河流,不帶任何波瀾,溫柔仁慈充滿著神性。
莉薩抬頭看向他可憐兮兮的說:“陸斯恩神父,我剛剛坐車的時候一不小心坐過站了。司機先生可能不認得我回家的路,我想著這里離教堂近,就讓他先把我送到這里來你能帶我回家嗎?”
她一邊說一邊細細地觀察著席溪的反應,想要從中看出端倪。這一刻,她的心跳急速如鼓點,仿佛正在見證歷史的這一幕。
可席溪的反應讓他她失望了,他仿佛什么都沒感覺到,依依舊如同往常一般。
難道是她高估了他?也是,誰也不會想到有人會直接把藍·河帶到他的面前吧!
一想到這,她再次為自己的高明做法感到得意。
可她不知道的是,當藍·河與席溪對視的一瞬間,他渾身的血液就沸騰了起來,因為他知道席溪也認出了他。
對,就是這樣!只有在這樣的氛圍中殺死他,才能得到最大的滿足。從現在開始盡力的奔跑吧,跑得越遠越好,不過最終他還是會找到他,一點點地將他撕碎。
直播間徹底沸騰了,誰都沒想到莉薩這神來一筆竟會讓劇情發生這么大的轉折。
【完了,莉薩和藍河一連手,原本隱藏身份的優勢局面瞬間就沒有了!現在藍河知道了他的身份,以他的力量來說,想殺他豈不是易如反掌。就算殺不死,只要一直盯著他,沒辦法獲得積分的他也是一敗涂地。
看來這一局,他是真的要輸了。不過輸的并不算難看,畢竟誰會想到紅隊的追殺者竟然能找到藍河,并和他合作!】
【主要還是他這一次行動太慢了。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如果一開始把積分拉滿,現在就算對上藍盒也有一拼的可能。不過再說這些已經沒有意思,他輸定了!
錢塘死死地咬住指甲蓋,焦躁在心中不斷翻涌,令他的胃感到格外的不舒服。
這一局,莉薩確實打得漂亮,這種出奇制勝的手段令人根本無法招架。
席溪發現了嗎?就算發現了又該怎么應對?
藍河回到家,開始默默地磨刀。看著手中反射著白光的刀刃,他滿意地點點頭,只有這樣才能給8888最高的樂趣。
叮鈴鈴叮鈴鈴……
刺耳的電話聲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回蕩,令他不適地皺起眉。
這個時候會有誰打電話過來?
要知道,自從他來到游戲里,電話就從來沒有響過,此時響起倒是令人有些意外。
他走過去,拿起了話筒。
“有興趣聊聊嗎?”
聽到電話那頭令人刻骨銘心的聲音,藍河頓時眼瞳一縮,手指不自覺地握緊話筒。等他發現自己下意識的反應后,頓時心中一凌,飛快地放開,像是無法只是內心的緊張。
“怎么?你害怕了?”
充滿戲謔的挑釁聲從電話那頭傳來,讓藍·河瞬間心口緊縮,即使知道這是席溪的激將法,卻還是無法忍受。
“時間?地點?”
席溪淡淡地報出時間地點就掛斷了電話,半點不給藍·河多說話的機會。
聽著電話里的嘟嘟聲,藍·河不自覺地咬緊后牙槽,隨后才緩緩把電話放下。明明從和莉薩連手的時候,他應該處于上風,可此時面對席溪,他卻仿佛處于下風,實在令他難受無比。
他握緊拳頭,卻不得不按照席溪說的,重新穿上外套走出家門。
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都沒有。接到如同一條毫無波瀾的河流,蜿蜒在濃密的樹影里,只能聽見風在沙沙作響。一排排的路燈被點亮,像睜開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偶爾路過的行人。
席溪坐在街角的長椅上,安靜地抬頭看著天空。直到聽見腳步聲,才扭頭看向另一個方向,正好對上了藍·河如鷹般的眼睛。
他并沒有任何懼怕,相反,還十分友好地揮揮手,打了個招呼。
藍·河冷冷地盯著他,眼眸里的陰冷如同濃密的陰云般,直勾勾地朝他撲來。他站在席溪的對面,好似鬣狗盯上了自己的獵物,目光不斷在他的脖頸脆弱處流連。
就在這樣的距離,想要殺死對方簡直易如反掌,那脆弱的脖頸將會如同瀕死的天鵝般折斷在他的手中,那種觸感一定非常細膩。他的皮膚又白又光滑,用刀一點點地剝下來,罩在凳子上,每日每夜地坐著,肯定十分舒服。
只是他搞不懂,席溪哪來的勇氣將他直接約出來,他就不怕自己直接殺了他嗎?
他這么聰明,肯定不會想不到這點,所以肯定還有依仗。
他飛快地朝四周看了一圈,到處都是濃密的樹林,影子緊挨在一起,看不出有沒有人在后面躲著。
想到這,他坐到了席溪身邊,高大的影子如同惡魔一般,扭曲猙獰。
“你想說什么?”
席溪輕舒一口氣,淡淡地說:“你真的要同莉薩合作嗎?”
藍·河冷嗤一聲:“為什么不?她所提出的條件,我根本無法拒絕。畢竟對于我來說,殺死你是頭等大事!
席溪點點頭:“當然,我可以理解,畢竟我的想法跟你一樣,在這一點上,我們也算得上同步。所以,我也不希望看到你被愚弄,不畢竟能愚弄你的,我希望只能是我。”
藍·河的眼底燃起火焰,肌肉橫生的臉上透出并不和諧的笑意,他認同席溪的說法,因為他也是一樣。不過愚弄?
“什么意思?”
席溪:“莉薩沒有告訴你,她是追殺者吧?”
藍·河一頓,瞬間抿緊厚厚的嘴唇,眼中閃過濃重的殺意。
莉薩確實沒有說,這么關鍵的要點,很顯然他是故意隱瞞。如果是沉默者,那么他們就是絕對的隊友,沒有任何利益沖突,合作起來也肯定十分愉快?扇绻亲窔⒄,那就完全不一樣了,因為追殺者在任務完成后,直接開啟狩獵模式,同時可以獵殺紅藍兩隊。
他們并不是絕對的隊友,甚至在某些時候可以變成對立的敵人!
“就算如此又如何,我有把握不被她殺死,我們的聯盟還能夠成立!
席溪輕笑起來:“獨行的野獸卻偏偏要與成群的鬣狗混在一起,行吧,我也不勸你,只是有些失望。今天你殺不了我,否則只會便宜了別人,等以后吧,讓我看看你們連手會達到什么效果。”
說著,直接站起了身。
“等等!”
聽到他的話,席溪嘴角輕勾,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
“你想怎么跟我合作?”
“很簡單。把莉薩交給我,我則把模仿犯交給你。除此之外,我把這個送給你。”
席溪從懷里拿出了一顆帶血的藍寶石,放在藍·河的掌心。
“奧蘭德是我殺的,這是他隨身攜帶的藍寶石,上面有他的血、指紋和我的指紋,F在鎖在保險箱里的那個是假的,只要你把這交給警方,就相當于把我的定罪證明公布于眾!
“殺死卡西恩之后,我就會開啟狩獵模式。到時候就是我們的單獨對決,不允許任何人插手,如何?”
藍·河凝視著他,頎長的脖子,堅挺的肩膀,深藍色的眼瞳熠熠生輝,此時帶著淡淡的笑意,深邃又溫和。
他渾身熱血沸騰,已經開始期待到時候的場景。
“成交。”
直播間
錢塘緊握住拳頭,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本以為席溪這一次定是要落于下風,卻沒想到只是一個電話的功夫就扭轉了局面,這真是太振奮人心了。
如果可以,他真的恨不得沖進游戲里擁抱他?上,自始至終,他都只能安靜地停留在屏幕外,默默地注視著他。
【不是?就說了這么幾句話,情況就變了?莉薩可是直接把8888賣了,才換來一個大好的機會。席溪做了什么?就交出一顆并不能完全定罪的藍寶石?拜托,又不是傻子,等到了法庭上,他有一百個理由推脫!】
【就是啊,這太離譜了,我都懷疑他開掛了,要么就是藍·河腦子進水了……】
錢塘好笑,這些人根本就不了解藍·河。
【如果你們曾經看過藍·河的人物簡介,就會知道,他在小的時候被家人和朋友背叛過。所以隱瞞被刺這種事,對他來說絕對無法忍受。所以8888告訴了他莉薩的真實身份。
其次,如果看過藍·河的直播,就會明白,他大部分時候都是沉默的獨行者,信任自己的能力,不與他人為伍。這一方面,8888也是一樣。他們是旗鼓相當的對手,可當藍·河和別人合作后,天平就不再平衡,因此他遭到了嘲諷。心高氣傲的藍·河怎么可能忍受,否則就算贏了也不光彩。
最后,他真正遞給藍·河的軟肋,不是藍寶石,而是莉薩和模仿犯的性命。從殺死這兩個人開始,他與藍·河就是共犯!】
第十二天
因為羅賓遜先生的不配合,莉薩小姨和外婆的尸體遲遲無法處理,深深惹怒了老佩頓。他真的沒法理解,這個家已經走到了絕境,作為親人之一,為什么他不幫忙還要拖后腿?
無法忍受的老佩頓決定親自前去請他,為了減輕羅賓遜夫人的負擔,他選擇帶走大一點的兩個孩子,F在珍妮也來了,有她的幫助,羅賓遜夫人會輕松得多。
今天,他在樓上收拾東西,莉薩則在花園里澆花,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帶出一層毛茸茸的光暈,看起來可愛又美麗。
她輕輕地哼著歌,等待屬于自己的時間到來。她很清楚,這一局她會輕易拿下。
“莉薩小姐,有你的電話。”
莉薩一愣,這時候誰會來找她。不過,她還是放下了手中活,拿起布擦了擦掌心,這才走進房間接過了電話。
“到你履行承諾的時候了,帶我去找神父!
莉薩挑了挑眉,掛斷電話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不愧是藍·河,行動就是果決,一旦解決掉神父,之后就順利了。
為了避免被家人發現,她謊稱出去買點東西。順著彎彎曲曲的小路來到街角,看見背對著自己站的高大身影,她腳步輕快地走了過去。
然而下一秒,她的所有動作都停止了,像是被蛛絲困住的蝴蝶,凝固在了死去的那一刻。
席溪的刀非常準,正中她的后心,一刀了結她。
莉薩倒下,不甘地睜著眼睛,看向眼前的兩眼,沒有辦法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
明明是天衣無縫的布局啊……
席溪將一張紙條交到了藍·河的手中,笑著說:“這是你的,需要我幫忙嗎?”
藍·河拿過紙條,一句話也不想跟他多說,轉身離開了。
席溪無所謂地聳聳肩,將莉薩裝進了巨大的箱子里,第二尊天使雕像可以開始雕刻了。
他回到了教堂,緩步走進陰冷的地下室。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腐臭的味道,經過很多天發酵的排泄物,在空氣里彌漫出大量的細菌。原本內臟就受傷的卡西恩此時已經出現了咳血的癥狀,可更令他煎熬的是順著腳底板不斷往上蔓延的細菌,腐蝕著他的傷口,帶來刺骨的疼痛。
因為疼痛,他不得不來回變換位置,可空間就那么大,他整個人都被禁錮住,又能換到什么地方。反之,掙扎帶來了更多的痛苦,和無法入睡的困難,到今天已經快七天了,他整個人都熬得幾近崩潰。
到現在,他已經沒有了求生欲望,只能用一雙無助的眼睛看著席溪,希望能從他那里得到解脫。
太臭了!
席溪嫌惡地皺了皺眉頭,即使隔著厚重的口罩,都還能聞見卡西恩身上的臭味。不過看著他麻木絕望的目光,又舒展開眉眼。
比起高高在上的模樣,還是此時他的順眼。
不過他并沒有理會卡西恩,而是把行李箱里莉薩的尸體抱出來,固定在架子上。現在尸體還比較柔軟,可以擺放出他想要的姿勢。之后把厚重的膏體澆灌上去,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這個過程需要非常嫻熟的手法,在膏體硬化之前捏住弧度。至于之后不滿意的地方,還可以用刻刀小小地修改。
而這一幕一幕都映在卡西恩的眼簾,讓他心驚膽戰,卻也生出一絲念想。
這樣的小女孩顯然跟當年的慘案沒有關系,可見眼前的神父根本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與家庭背景的關系并不大。
如果……如果自己能拿出令他滿意的東西,是不是還能獲得生存的希望?
他張開嘴,拼命地想要發出聲音,手臂揮動,敲打在箱子上,企圖引起席溪的注意。
席溪抬頭看向他,唇角帶著天使般的微笑,優雅地走到他身邊。
“怎么了?”
卡西恩不知道怎么比劃,只能艱難地用手指,在箱子上書寫著字符。
“放了我,我會給你想要的全部。”
席溪輕聲笑了起來:“怎么到這個時候還有種天真的愚蠢?唉,要不是時間不夠,我一定會慢慢地等待你枯萎,可惜了可惜了……”
在卡西恩驚恐的目光種,他將石膏覆蓋在他的臉上,一陣劇烈掙扎,所有歸于死寂。
【恭喜你殺死任務目標,任務已完成。開啟狩獵模式,將無視紅藍隊伍區別,殺死所有人皆可獲得積分。】
席溪欣賞了一下自己的杰作,輕輕錘了錘肩膀,看來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了。
……
“探長,重大發現!”
托馬斯抬起頭,看向慌慌張張的警員,有些不滿。長久的過度勞累,讓他頭發亂糟糟的,看起來像是好多天沒。眼眶下面是深黑色的眼袋,幾乎都要垂到嘴巴上了。臉色蠟黃蠟黃,沒有一絲光澤。眼睛更是布滿紅血絲,酸澀無比。
他用煙斗點了點知錯的警員:“我想你最好是有真正的好消息!
警員站好:“目前,我們鎖定到一個重大嫌疑目標!就在昨天晚上,上一次的目擊證人因為不想回家而躺在長椅下面休息,無意中看到那個穿著寬大黑色斗篷的男人,他提著一個巨大的箱子,在無人的偏僻街道行走!
“上帝,我真的不知道是誰給他的勇氣,他居然小心翼翼地跟在對方后面,一直到他進了房間。”
“得到消息,我們立刻對黑斗篷出現的地點周圍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很快發現了問題,戴維·約翰遜不見了!”
“戴維·約翰遜應該是被人尾隨到家中之后迷暈帶走的,家里沒有出現打斗的痕跡,但是我們卻在家門口外的草坪角落里找到了捏壞的十字架。而戴維正是一名虔誠的教徒!”
“更重要的是,我們根據目擊證人提供的線索,已經找到了地址上居住人的信息。”
“斯維斯·巴頓,27歲,電車司機,路線在3號在線,恰好完美避開了教堂。身形高大,性格孤僻,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人,甚至連公司的聚會都從不參加。目前處于獨居狀態,房子是舊式別墅,遠離城區,有院子,背后還有一片巨大的玉米地。”
“可以這么說,他完全符合犯罪嫌疑人的特征!”
托馬斯的眼睛亮了起來,可即使如此沒有關鍵性的證據,他們也無法對斯維斯進行逮捕調查。目擊證人只能說明他看見了黑斗篷人和箱子,并不代表看見了尸體。
他的眼神沉淀下來,現在只能奮力一搏了。
“每次抓到受害者,他都會在當天晚上進行器官割取,看看時間,現在正是時候。帶上我們的人,直接沖進房間,只要發現受害者,就是我們的勝利!”
警員驚呆了,磕磕巴巴地說:“探……探長,這是不是有些太冒險了?”
托馬斯戴上帽子,看了他一眼,廢話,當然冒險?扇绻龠@么繼續等下去,此時可能還活著的受害者,就要遭受毒手。他絕不能容忍這個喪心病狂的家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繼續作案,這個風險值得一試。
看著探長風風火火的身影,警員一咬牙也跟了上去,受處分就受處分吧,絕不能允許這樣的惡魔繼續生存在他們的城市。要知道,這里也有他的家人朋友!
藍·河正在準備工具,可靈敏的耳朵和超強的第六感,卻讓他警惕起來。用黑色的袋子將還活著的戴維一罩,拿起一旁放置的槍,機警地走了出去。
黑暗中,有什么在窸窸窣窣。
他眼神一凝,毫不猶豫地轉身跑走。
“站。
清脆的槍聲響起,劃破了夜空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