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說完這句話后,房間內突然光芒大盛,數個魔法陣亮起明亮白光,照的房間內亮如白晝。
蒂維娜受過訓練,即便面對著刺眼白光,仍舊睜著眼睛,但讓她意外的是,斐切爾竟然也沒有閉上眼睛。
這可不是一個普通人該有的素質。
也就是在這時,蒂維娜發現自己竟然可以動了!
壓在她身上的無形大山如退潮般消失不見,她恢復了自由。
于是她一把推開斐切爾,想把他撥到自己身后,但沒能撥動。
蒂維娜動作微不可查地一頓,選擇放棄,隨手撈了件外衣披在身上,目光警惕地看著房間內的魔法陣。
這些魔法陣都是她親手布置的,怎樣觸發她一清二楚,之前看斐切爾在房間里時,還以為它們是無故失效,現在看來并不是這樣……應該是不知什么原因,導致它們集體紊亂。
不能放任它們繼續暴動下去了,不然這一片居民區都會毀掉。蒂維娜的心中清晰地浮現出這個念頭,準備動手強行廢了它們。
她身側的斐切爾茫然委屈且不解地看著她,不懂她為什么突然推開自己。
難道是因為這些發光的玩意兒么?可他沒感覺到任何威脅,這些不就是普通的和燈差不多的小玩意兒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可蒂維娜小姐看上去神情好嚴肅。斐切爾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那些發光的魔法陣,心里有些生氣。
這些小玩意兒憑什么把她的注意力從自己身上搶走!
在他產生這個念頭的瞬間,那些魔法陣突然一齊啞火,齊齊熄滅光芒,再看不出痕跡。
蒂維娜動作一頓。
雖然她似乎想了很多事,但實際上這些都發生在瞬間,從魔法陣暴動到魔法陣被齊刷刷廢掉,都只發生在一息之間,快的讓人措手不及。
誰干的?她眼中出現怒色,神情更加凝重。
能在她家里做出這樣的事……起碼是大魔導士級別,能在她眼皮底下、讓她毫無所覺,起碼要是圣魔導士級別。
但問題是……凱蘭德帝國有且僅有一位圣魔導士,就是現任教皇。以他的作息,現在肯定已經睡著了,不可能來她這兒搗亂,他也沒這必要。
那就是外邦的?
就在蒂維娜思考時,她的尾指突然被輕輕勾了一下。
蒂維娜下意識扣住作亂的那只手,條件反射的身體本能比大腦更快一步做出反應,等她大腦做出反應時,已經把對方手臂壓在對方胸前,牢牢桎梏住了。
被她壓住的人睜著一雙無辜的清潤眼睛和她對視,絲毫不見緊張,反而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期待。
蒂維娜:“……”
他在期待什么?
蒂維娜收回思緒,冷冷地看著斐切爾,問:“你到底是什么人?”
說這事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她是不信的。
這些魔法陣存在了這么長時間,早不壞、晚不壞,偏偏在他來的時候壞了,已經很能說明問題。
說不定……連他說的失憶,都是假的。
斐切爾眨了眨眼,小扇子般濃而密的睫毛上下翻動,聲音有些啞,卻更顯誘惑:“我是什么人,您不是心知肚明么。”
蒂維娜小姐這是在和他“調.情”么?斐切爾不確定地想。按他學來的知識來看,應該是這樣的。
接下來,蒂維娜小姐應該會挑高尾音說“哦?”,然后挑起他的下巴,這時候他就應該羞澀地說,我是您的情.人啊,親愛的主人。
按他看來的畫面來看,事情就應該是這樣發展的。
斐切爾期待地等著蒂維娜的回復。
誰知,他只等到了一副手銬。
蒂維娜毫無狎昵心思,利落地翻出手銬給他拷上,冷面無情地說:“既然你現在不愿意坦白,那就去牢里慢慢陳述吧。”
她懊惱地想,真是大意了,還是不該掉以輕心的。
斐切爾被她不按預測出牌的舉動震住了,愣了一秒才急切地為自己辯解:“我不是臥底!我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今晚來您房里只是想給您一個驚喜!”
蒂維娜正在探他體內有沒有涌動魔力,聞言一頓,涼涼地從唇角蹦出一個單音:“哦?”
她終于還是說了這個字,語氣卻和斐切爾想象中的大相徑庭。
但斐切爾的旖旎心思已經消得一干二凈,他怕再晚一秒,他就真的要被這位雷厲風行的小姐丟出家門了。
蒂維娜確認他體內沒有涌動魔力,便松開他,快速打開床頭柜,從里面拿出一條一看就是特制的繩索,一圈一圈地繞在他身上。
等綁好后,才對著他點了點下巴,聲音淡淡:“繼續說。”
斐切爾是真的不知道魔法陣出異常和自己有什么關系,編都編不出來。
但面前這位小姐一副你要是說不出來我馬上就把你扔進牢里的架勢讓他不得不硬著頭皮編。
蒂維娜已然冷靜下來,仔細觀察對面男人的細微表情和微小動作,但是沒能看出異樣。
他看上去是真的對魔法陣暴動被廢事件毫不知情,體內沒有魔力,別說反控魔法陣了,恐怕連繪制魔法陣的能力都沒有。
難道今晚的事真的是個意外么?蒂維娜陷入沉思。
她一心二用,一邊思考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一邊聽斐切爾陳述。
“……我愿向光明神起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斐切爾總覺得有一種強烈的違和感,偏偏又不知道這違和感是哪兒來的,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我斐切爾絕不是魔法陣事件的操縱者,也沒有恢復記憶,如果我說的是假話,光明神在上,我沒有好下場!”
他說的情深意切,蒂維娜能聽出來。
況且他甚至用了光明神、的、名義……蒂維娜勉強接受了這個原因。
她把斐切爾拴在床上,自顧自走下床去查看那些魔法陣的情況。
單薄的外衣不能起到遮擋作用,反而多了一絲若隱若現的誘惑,隱約可見纖細腰肢。
斐切爾喉結快速上下滑動,目光緊盯著她的背影,眼中燃起金黃火焰,仿佛要吃了她。
蒂維娜感覺到了背后傳來的強烈視線,但她受過的注目禮極多,這樣的視線也遇到過很多次,這次的對她來說并不算什么,因此她還是專注于面前的事情,沒有回頭。
并不知后面的男人已經快要燒起來了。
她檢查完出問題的魔法陣,沒有發現人為動手腳的痕跡。
那應該是布置時間久了,所以出故障了。倒是稀奇,魔法書上可沒有說過這些,看來改天要找個機會去拜訪一下路德大師,和他說一下這件事,及時在書里加上。
蒂維娜查完魔法陣,站起身,攏好外衣,轉身看向斐切爾,看到了一雙金色瞳孔。
燦金色,比有著烈陽之瞳的波蘭恩家族世襲瞳色還要更加明亮、更加純粹,像是黎明前的第一道曙光,熱烈、光明萬丈。
可問題是……她撿到他的時候,他明明是黑發黑瞳。
當蒂維娜想定睛細看的時候,那雙瞳仁里的金光卻已經熄滅了,仿佛一切都是她的幻覺,他一直是黑發黑眸。
蒂維娜皺著眉,點亮了魔法照燈,室內瞬間亮如白晝。
黑發黑瞳的斐切爾無辜且茫然地看著她。
蒂維娜隨意地用腰帶給外衣打了個結,確保它不會散開之后,大步來到床邊,一條長腿的膝蓋壓在床上,一條長腿腳尖點地,一只手搭在斐切爾肩膀上,一只手挑起了他的下巴,觸感細滑,骨骼堅硬。
至此,斐切爾的腦海劇場已經全部實現了,他卻開心不起來。
——因為他們兩人現在的姿勢,不像床.伴,倒像是審訊官和候審的犯人。
蒂維娜仔細盯著他的瞳仁看,沒看出異常。
還是初見時的烏黑,色澤純粹,看不出一絲雜色。
斐切爾看著她近在咫尺的金瞳,恍惚中有種她要吻下來的錯覺。
蒂維娜用的手勁不大,但是對方的皮膚出乎意料的敏感,被捏住的地方已經開始泛紅。
她盯著斐切爾,即使是在這樣的氛圍下,嗓音質感仍然冷硬如金屬,沒有絲毫柔和。
“你是什么種族?”
斐切爾猜了一個:“人族。”
他的外表看上去和人類一模一樣……雖然之前少了一個器官,但是問題不大,他已經補上了,現在誰也不能否認他是個正常的人類了。
蒂維娜卻輕聲說:“說謊。”
她越迫越近,直到斐切爾的后背抵上冰涼墻面,才停住前傾動作,修長手指猛然用力,迫使斐切爾不得不仰起頭看她。
“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實話。”蒂維娜冷冰冰地說。
斐切爾愣住了。
他不是人還能是什么??
獸人或多或少都有本體特征,他沒有,可以排除;
人魚身體上某處有鱗片,他沒有,也可以排除;
精靈都會有尖耳,他沒有,同樣排除;
血族有尖牙,他沒有,排除;
龍族有兩個他曾沒有的器官,還有龍型,但他沒有,所以不符合條件,排除;
德魯伊族和矮人族都不高,還有各自種族特征,他也不符合,排除。
所以他只能是人了,不然他還能是什么?
斐切爾注視著相距不過一寸的美麗面容,想要壓下咚咚作響的心跳,卻不得法門,反而讓它跳動地更加劇烈。
在擂鼓般的心跳聲中,他聽見自己輕緩的聲音:“我確實是人族。”
“如果您不信我,那您覺得我是什么種族的呢?”
說完之后,他沒有等蒂維娜回復,而是蓄力傾身,咬破舌尖,撞上了蒂維娜柔軟的唇瓣,和她唇瓣廝磨。
“聽說光明神殿現任的圣騎士長大人天賦異稟,可以憑借鮮血來判斷出種族,那就請您嘗一嘗……判斷一下,我究竟是什么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