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好的怎么就尋了短見,這·······”
“真是造孽啊,活活的把人逼成這樣!”
看人鬧的人們見鬧出了人命,唏噓不已。抱著孩子的,下意識的捂著孩子的眼睛,不叫看這血腥的場景。
河谷村比別的村子富裕,日子也過的寬裕,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出過有人尋死的事了,大家一時都慌了手腳。
“先救人,快去找大夫。”李大成見禾哥滿頭滿臉的都是血,連忙喊人去找大夫。
“快拿些干凈的布,先把血止住了·······”村長也反映了過來,吩咐人去找布止血。
離得最近的孫大壯應了一聲,拔腿就往外跑。
周圍的幾個婦人、夫郎連忙上前照料禾哥兒。
王貴和王母見禾哥兒真的尋了短見,生怕村長真的會報官,母子兩相互看了一眼,趁著混亂,也溜了出去。嚇得連家都沒回,直接投奔了外村的親戚。
李大成見有人去找大夫,就往沈橋身邊湊,他一個漢子不好去禾哥兒那頭。
沈橋剛剛摔了一下,周恒媳婦將他扶起來,許是嚇著了,這會兒還有些失神。
李大成拍了拍沈橋的背,安慰道:“不怕,已經去找大夫了,禾哥兒會沒事的。”
沈橋眼神茫然,好一會兒才有些怔愣的看向李大成:“如果我剛剛拉住禾哥兒,他就不會·····”
沈橋的話還沒說完,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紛紛從泛紅的眼眶中落下。
李大成伸手抹去沈橋臉上的眼淚,淚珠很快又順著淚痕淌了一臉,李大成心疼不已,“小橋,不怪你,要怪就怪王貴。禾哥兒心善,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就是,王家一家人簡直就是吃人的魔窟,好好的人嫁到他家,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一家子黑心的,早晚要遭報應!”周恒媳婦抹了抹眼淚,嘴上罵著王家母子。
周恒見媳婦掉了眼淚,趕緊過來哄。
給禾哥兒墊著頭的一位夫人,見他們罵王貴也跟著罵,罵了兩句一抬頭,見王家母子全不見了。氣的又是一通罵:“哎,王貴呢!一家子不是人的,把人逼成這樣,他家人竟都跑了,真是混蛋!”
眾人這才發現王家三人都不見了,更是氣憤,可心里卻有些犯難。
王家人的品行左鄰右舍都清楚,王母是出了名的貪財刻薄、不講理,養的兩個兒子更是一個比一個無賴。
老大王富,整日的沉迷于賭錢,媳婦見實在過不下去了,回娘家哭訴。娘家三個哥哥沒一個是好惹的,來了就是一通打砸,王富欺軟怕硬,沒有辦法只有請人寫了和離書,這才算完。
老二王貴,嗜酒如命,成日里喝的爛醉,一不順心就回家打夫郎,多少回夜里都能聽見禾哥兒的慘叫。
這禾哥兒畢竟還是王家的人,也是王貴給逼的尋死的,大家都看的真真切切的。這如今王家人都跑了,那醫藥費該誰出啊,這人又是誰照料。
大家的日子雖說還過得去,可這看病抓藥,就是個無底洞。再說人傷的這么重,還得有人專門照料,也不知道還醫不醫的好。
就算僥幸醫好了,王家人說不準還會來找麻煩。
再說了,誰家也不愿意收留一個尋死的人,要是萬一沒醫好,死在家里也晦氣不是!
可這人也不能就躺在地上,大夫來了也得有個地方診治不是!
大家相互看看,面上不露聲色,心里都不愿意沾染這個麻煩,好幾個人借口家里有事,感慨了兩句就走了。
剛剛還圍的密不透風的人群,轉眼就剩下稀稀拉拉的十來個人。
張胖子見媳婦還在給禾哥兒擦血,連著咳嗽了幾聲,媳婦都沒有動靜。面上擱不住,大聲的呵斥道:“你這個敗家的玩意兒,都什么時辰了,還不回家給孩子做飯,想給孩子餓死不成!”
張胖子的媳婦,見禾哥兒可憐,本想幫幫忙,見丈夫面露不悅,沒有辦法只能起身離開。
趙嬸兒上次收留禾哥兒,惹出了不少的事端,這次就有些猶豫,想到女兒那里還需要來回的奔走照料,就沒有開口。
周恒媳婦倒是有心,想讓禾哥兒來家里養傷,可想想又覺得為難,家里住的實在是緊緊巴巴,又和公婆同住,實在是沒有多余的屋子。
李大成握了握沈橋的手,對著村長道:“叔兒,先把人抬回我家吧,也方便大夫診治。”
村長本不欲答應的,李大成畢竟成親沒幾日,還是新婚,屋里要是見了血腥也不吉利。可見眾人的反應,也是心寒,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點頭應下。
“先讓大夫看診,看看情況,等人能走動了,還是去我那住,你嫂子也可以幫著照看,也省的回頭王貴又胡亂攀扯。”
大家見禾哥兒有了去處,懸著的心也放下了,幫忙把人抬進了屋里。
李大成這個房子寬敞,除了三間正房外,還有兩間廂房,都空著呢,騰出一間廂房給禾哥兒住正好。
雷大夫上了年紀,腳程自然不快,孫大壯怕路上耽擱了,急的背著大夫一路小跑著回來的。到了李大家早已經,累的氣喘吁吁。冬日里,額頭上盡是豆大的汗珠。
雷大夫路上就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連口水都顧不上喝,就給禾哥兒診了脈,又看看禾哥兒頭上的傷,搖了搖頭。
“傷了頭本就難醫,偏這小哥兒身子孱弱,又存了死志,恐怕希望不大啊!”
眾人聽了這話,心里都很難過,活生生的一個人,眼看著就這樣沒了。
沈橋身子晃了晃,沒站穩,險些摔倒。李大成連忙將人扶住,懇求道:“還請先生盡力一試,無論結果怎么樣,我們都能接受。”
雷大夫上次給沈橋看診過,對李大成很是欣賞,知道他的品性,嘆了口氣,道:“哎,那老夫就試試,不敢說人一定沒事。”
李大成道了謝,因著大夫要施診,李大成同一幫漢子就在院里等著,屋里只留了沈橋、趙嬸兒和周恒媳婦。
“大成,禾哥兒也是可憐,這醫藥費不能光讓你一個人出,我身上就這些,不夠咱回頭再湊。”周恒說著拿出錢袋里的六七十枚銅板,遞到李大城手里。
“不用,我先墊著吧,不夠了再朝你張口。”李大成沒接,周恒家日子也不是多寬裕,況且人是在他家里出的事,怎么好意思讓大家跟著拿錢。
“周恒說的對,這禾哥兒的事不能你一個人管著。”村長也掏出了身上的一錢多碎銀,放到了李大成手里。
孫大壯也往懷里摸了摸,半晌摸出十幾個銅板,放在李大成手里,“算我一個。”
孫家只有孤兒寡母,日子難過,孫大壯比他還長上兩歲,至今也沒有成親。李大成不欲要他的銀子,誰成想孫大壯轉身就走。
“大成,大壯也是好心,你就拿著吧!”村長往日倒是沒有注意孫大壯,倒是個講義氣的個漢子。
雷大夫,背著藥箱自廂房里出來,道:“頭上的傷口處理好了,傷口夠深的,千萬別沾水。其他的注意事項,我在屋里都交代過了。只是這藥里有一位貴重的草藥,缺了還不成。我只開了三日的藥,若是三日之后,人還沒有醒,那就準備后事吧,別平白浪費銀子了!”
李大成道了謝,付了藥費,一共是四錢多。除去村長他們給的銀子以外,李大成又拿了兩錢多。
李大成畢竟是個年輕的漢子,村長怕傳出閑話,特意讓兒媳婦周慧過來作伴。周恒夫婦也沒走,怕夜里有個什么變故。
這一夜,月明星稀,大家都沒有睡意。
既然睡不成,李大城索性把下午沒來的及鹵的豬下水鹵了。
這又花了兩錢多銀子,過幾日沈橋也要復診了,他還得多賺些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