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行,這個不行,這也更不行……”
這些藝人資料,景沂看一眼就扔。
其實按理說,這些藝人就是整本小說里配角中的配角,npc中的炮灰,原著作者實在沒必要浪費大量墨水去描述一群露臉即殺青的角色生平。
但為了讓龐大的厲家破滅得更加合理,體現(xiàn)主角的屌絲逆襲,作者不惜在全文故事線里給厲家埋了一顆又一顆炸彈,結(jié)局引爆,厲家螺旋上天,屌絲男團成功上位。
景沂在追連載的時候看到不少對炮灰角色的細(xì)致描寫,當(dāng)時覺得作者有水文的嫌疑。
但現(xiàn)在,景沂無比感謝這些著墨,讓他可以提前幫助厲家避過這些人形大坑!
景沂正挑挑揀揀,辦公室門被推開,厲問昭黑著臉走了進來。
【哦豁,典獄長回來了】
編外典獄長腳步一亂:“……”
“總裁。”樊秘書站起身。
“嗯。”厲問昭煩躁得扯了扯領(lǐng)帶:“人選得怎么樣了。”
“……”樊秘書看了看自己本子上的刑法大全,覺得自己好像摸了一早上魚。
他簡直不知道該怎么匯報自己的工作成果,“……景管家確實挑了幾個人。”
樊明從抽屜里拿出幾張單薄的紙。
真就幾個人。
幾百份備選藝人資料,濃縮成五張單薄的紙,驚不驚喜。
厲問昭微怔。
這么少?
他不敢想象,公司背調(diào)怎么做的,居然讓這么多垃圾堂而皇之地進來。一旦這些劣跡藝人的丑聞曝光,整個分公司都會崩潰,更會影響總部的形象和資金鏈。
怪不得小管家要嘲笑他這是垃圾收容所。
還真一點沒說錯。
景沂看厲問昭一動不動,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以為他嫌棄選出的人太少,不夠簽,連忙把桌上的刑事犯資料按住:“這些不行,真不行,真的真的不行!”
【你要是敢簽,他們就敢讓你破產(chǎn)】
厲問昭張了張嘴:“樊秘書,把這五個人簽了。”
樊明:“那其他的……”
厲問昭擲地有聲:“解約。”
分公司也該做個大掃除,把所有垃圾都清理干凈了。
樊明驚疑不定地看看厲問昭,又看看景沂,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今天上班好像誰跟他開了個玩笑似的。
“好的,總裁,我這就去起草解約合同。”
厲問昭解開了外套上的扣子,坐下休息,忽然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景沂滿臉狐疑地看著他。
厲問昭一愣,沉下呼吸仔細(xì)去聽,發(fā)現(xiàn)景沂在心里講起了悄悄話。
【他怎么就同意了啊?】
【他知道我是穿來的了?】
【不能吧,我扮演的管家簡直完美無缺,毫無破綻,他不可能發(fā)現(xiàn)的】
【但那些藝人……】
“景管家。”
厲問昭的聲音打斷了景沂的思緒:“啊?”
厲問昭輕輕敲擊桌面:“倒杯茶。”
“哦。”景沂往角落水臺走。
邊走還邊轉(zhuǎn)臉看厲問昭,怎么都覺得不對勁,但仔細(xì)想想,又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正常的。
嘖。
奇怪了。
【他總不能聽到我在心里說了什么吧?】
黑白無常金手指送厲問昭身上去了?
厲問昭手指蜷縮了一下。
這么快被發(fā)現(xiàn)了嗎?小管家比他想象的還要機靈。
但沒一會兒,他又聽景沂嘀嘀咕咕。
【不可能。】
【那就是倆搞詐騙的陰間玩意兒。】
厲問昭:?
茶水是樊明剛沏上的,溫度還高,景沂走神了一陣兒,茶水倒得太滿,他就彎著腰,拱著手,小心翼翼地端著,慢吞吞往厲問昭那邊挪。
厲問昭轉(zhuǎn)頭,看著小管家運炸彈似的給他捧過來一杯水。
景沂:“厲總,你的茶……”
“總裁。”辦公室門被輕輕敲了敲,樊明拿著剛擬好的文件進來了。
景沂放下茶碗,力道大,茶水浪出來一點,“樊秘書,是到吃飯的時間了嗎?”
樊明看了看腕表,10:23。
距離午餐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零七分鐘。
“還沒有,景管家。”樊明推了推眼鏡。
“那我……”景沂身體一頓,發(fā)現(xiàn)自己被厲問昭拽住了。
景沂:?
厲問昭手掌穩(wěn)穩(wěn)搭在了景沂手腕上,輕而易舉整個圈住,掌心下感受到對方跳動的脈搏和細(xì)伶伶的腕骨,好像一撅就碎了。
厲問昭微不可察地摩挲了一下。
落在別人眼里,曖昧叢生。
樊明:“……”
他好像理解厲總為什么要默認(rèn)景沂給分公司添亂了。
厲問昭把景沂拉回旁邊的小辦公桌,面無表情地下了命令:“剛才淘汰的那些藝人,給我寫一份書面說明。”
景沂:“?”
厲問昭指尖點點半人高的資料:“你讓我淘汰這么多人,總要給我個原因吧。”
景沂瞪大眼,你剛才也沒說還要寫材料啊?
他一個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寫篇作文都費勁,更別說這種條理清晰邏輯嚴(yán)密的書面說明。
干不了干不了。
兩萬塊他不要了。
景沂轉(zhuǎn)移目標(biāo):“讓樊秘書寫吧。”
樊明一本正經(jīng)把工作踢回來:“景管家,事實上我并不清楚你為什么要將這么多人淘汰。”
景沂:“……”
景沂哀怨地一盯,好好好,我們再也不是共過事的好同桌了。
·
·
厲問昭開始辦公,景沂捧著一堆犯罪份子到小辦公桌,思索著該怎么才能把這個事情圓回去。
從剛才厲問昭的反應(yīng),他應(yīng)該是沒有什么異能的,更不可能聽見他的心聲,剛才的事應(yīng)該就是個巧合。
……吧?
景沂趴在桌上,指尖百無聊賴轉(zhuǎn)著筆,好像在上大學(xué)的思想政治課,困,累,沒興趣,提不起精神。
他眸光瞥見桌角的筆電,看了看正在忙碌當(dāng)中的厲問昭,悄悄打開。
“這份文件有幾個數(shù)據(jù)錯誤。”厲問昭皺著眉,把樊明叫進來:“打回策劃部重做,再出現(xiàn)這種低級錯誤,我找他們部門經(jīng)理。”
樊明:“是。”
厲問昭揉了揉眉心,漫不經(jīng)心往旁邊一瞥,小管家坐姿端正,表情嚴(yán)肅,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噼里啪啦。
不錯,態(tài)度很認(rèn)真。
看來沒再懷疑自己心聲泄露了。
厲問昭偏過腦袋,想看看小管家寫了些什么,視線一轉(zhuǎn),看到電腦屏幕上是某個花花綠綠的線上小游戲。
紅藍兩個小人在小管家手里來回翻飛,避開了所有陷阱。
厲問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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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沂沉浸在游戲里頭也不抬,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鬧鐘11:50準(zhǔn)時響起,該干飯了。
他關(guān)了鬧鐘,轉(zhuǎn)臉看厲問昭:“總裁,我可以下班了嗎?”
總裁辦公室樓層太高,跟餐廳隔著十幾層,也不知道職場有沒有搶飯行為,他怕來不及。
所以特意設(shè)置了個早十分鐘下班的鬧鐘。
他問得太坦蕩,厲問昭都不好意思為了那十分鐘跟他糾纏,“材料寫完了?”
“寫完了。”
厲問昭:???
能寫完?你不是打一早上游戲嗎?
砰。
景沂把某樣沉重的東西往他手邊一放:“那我下班了。”
一陣風(fēng)從厲問昭耳邊卷了出去。
厲問昭低頭,看到桌邊放了本厚厚的《華夏人民共和國刑法》。
厲問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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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秘書樊秘書。”景沂敲了敲總裁秘書辦公室的門。
樊明扶了扶下滑的鏡框,抬頭:“景管家。”
景沂笑瞇瞇:“到吃飯時間了。”
樊明看了眼手表:“其實還有八分鐘。”
景沂:“總裁同意了的。”
樊明站起身,從抽屜里拿出飯卡:“餐廳就在25層,景管家其實可以自己去。”
景沂不大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巴:“路我認(rèn)得,就是沒飯卡。”
樊秘書:“……”
懂了,他不是飯搭子,他只是飯卡的搬運工。
景沂提前了十分鐘下班,本以為自己可以獨占窗口,想吃什么點什么,沒想到食堂人滿為患,職場社畜們早就提前來了。
“樊秘書。”
“樊秘書。”
不少人沖樊明打招呼,身為總裁秘書,這點排面還是應(yīng)該有的。
景沂正要去長長的隊伍后面排,就見樊明直接帶著他插隊,來到某個無人的窗口,“兩份,景管家想吃什么,自己選。”
景沂看了看遠(yuǎn)處冗長的隊伍:“我們不排隊嗎?”
樊秘書推眼鏡:“這是總裁窗口,只對45樓供應(yīng)。”
景沂小小的哇了一聲:“那我們這樣,算不算仗勢欺人?”
樊秘書:“……”
厲氏的午餐味道非常好,除了主食還供應(yīng)新鮮水果和餐后小蛋糕,最讓景沂在意的是,食堂一角居然還擺著幾臺冰淇淋機!
這哪里是公司,分明是社畜人的天堂。
景沂在食堂待到了快上班,小蛋糕吃了兩個,冰淇淋干掉三個,新鮮水果若干。
吃飽喝足后,才拍拍肚皮回了頂樓。
下午厲問昭有開不完的會,基本沒待在辦公室里,厲問昭樂得自在,摸魚一下午。
傍晚5點,厲氏下班了。
又遭受了一次透明電梯的折磨,回到車?yán)铮耙示驮谧簧蠑傞_了。
厲問昭在后座看他一眼:“怕為什么不換乘員工電梯。”
景沂有氣無力:“下班高峰期,我怕沾上社畜的班味。”
“……”
那你就是活該。
司機把車平穩(wěn)地開了出去,回到厲家大宅外面時,景沂看到路邊很多工人。
“厲總。”司機道:“這片區(qū)域在檢修下水道,我們需要繞一段路。”
厲問昭班味很重地在后座看文件:“嗯。”
景沂恐高的癥狀消退不少,手腳沒那么抖了,偏頭隨意看窗外的風(fēng)景。
厲家莊園太大,避過一小段檢修路段,司機居然繞路半個小時。
好不容易到厲家大門口了,景沂眼睛一眨,忽然坐直了身體。
厲家大門外,從醫(yī)院逃走的寧姜忽然出現(xiàn),手捧大束嬌艷欲滴的玫瑰花,著裝儼然,一點也不像前幾天躺在病床上,粉都沒抹勻的樣子。
沒一會兒,歷明織也出來了。
景沂忽然感覺車上的氣溫低了下去。
??
他若有所思地轉(zhuǎn)頭,對上厲問昭漆黑冰冷的眼神。
嘶……小說里寫的,總裁一個眼神就能降溫,原來是真的啊?
倒比空調(diào)好用。
“織織,你終于出來了。”寧姜手捧鮮花,滿臉的驚喜。
車后座氣溫快降到0下了,景沂趕忙推門下車:“小少爺。”
“景管家。”歷明織眉眼帶笑,“你和大哥下班了。”
“對,小少爺要出門?”景沂看看寧姜。
“織織。”寧姜趁機黏上來,看向歷明織的眸光深情繾綣:“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我沒病!我到專業(yè)醫(yī)院做過全面檢查了,是誤診!織織,我的病是誤診!我太高興了,我沒病,你一定也為我感到慶幸吧。”
歷明織表情淡淡的:“哈。”
你看我樣子像高興嗎。
【這騙子這么快就轉(zhuǎn)變策略了,果然是慣犯啊】
【他是打算繼續(xù)從歷明織身上撈好處?不過也不一定……上次逃跑,寧姜估計就已經(jīng)猜到歷明織清醒了,再想騙錢不容易,這回來,估計是沖著人來的……】
【嘶……寧姜聯(lián)系到黑煤窯了?還是跟器官販子搭上線了?】
“……”
“織織,我今天來,是想跟你求婚的。”寧姜滿臉不知道哪兒來的深情和感動,“我們經(jīng)歷過生死和訣別,堅持到現(xiàn)在不容易,織織,我愛你,我想跟你一輩子在一起。”
“……”
“織織!”寧姜一個大胯到歷明織面前:“我想娶你!我愿意入贅厲家!”
“……”景沂被他一個跳躍的大動作嚇了一跳。
【歪日。】
【這年頭還有人想軟飯硬吃???】
【咋滴,這是惦記上夫妻共同財產(chǎn)了,想結(jié)婚撈一筆?占便宜沒夠啊,還連吃帶拿的】
歷明織清醒地看著寧姜,他早就沒有前幾天戀愛腦上頭的沖動,看寧姜就像看一只蹦跶的小丑。
“織織,答應(yīng)我吧。”寧姜:“我永遠(yuǎn)愛你。”
歷明織忽然露出一抹嗤笑,他扶著額頭吃吃地笑了一會兒,就在寧姜以為自己計劃萬全時。
小少爺忽然抬腿,一腳把寧姜踹進了門外的下水道。
“去你大爺?shù)模娈?dāng)我傻啊,騙一次兩次沒夠,還想騙我一輩子?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