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夜色微涼, 謝請被謝呈冰牽著并肩走在新酒店的走廊。酒店燈光昏暗,照在兩人身上,拖出兩條長長的影子。
謝呈冰一如既往的沉默, 但謝清光是看著他的影子,都能感覺出他周圍那種微妙的氣息。
盡管甩掉連憶心后的一路上, 他都沒有再出現(xiàn)情緒波動,但略顯生硬的步伐還是暴露了他的些許不滿。
謝呈冰打開房間的門, 動作流暢自然, 聲音也好似漫不經(jīng)心響了起來:“這段時間, 你和他們混得很不錯?已經(jīng)冰釋前嫌,既往不咎了?”
謝清頓了一下, 小聲說:“是又怎樣!
謝呈冰回頭看他,謝清慫了, 改口:“只是他們單方面纏著我罷了,我只給了你機(jī)會,你還有什么不知足。”
謝呈冰嘆了口氣, 進(jìn)屋除下外套, 低頭回了幾條工作信息,靜音了手機(jī)放在一邊。
“衣服脫掉,我檢查一下!
謝清像只炸毛小貓:“又來,虧我以為你已經(jīng)不變態(tài)了, 你是我什么人啊就檢查!”
“未婚夫!敝x呈冰說, “以后就是丈夫!
“你也有這么耍無賴的時候?!”謝清鼓著嘴巴。先說給點(diǎn)時間考慮, 然后默認(rèn)是在談戀愛, 沒否認(rèn)戀愛, 就又默認(rèn)會結(jié)婚,還真是自洽的好邏輯呢!
他拔腿就要往套房里走, 被謝呈冰攔腰抱住,在他懷里張牙舞爪了半天,最后被按在了床上。
“不是耍賴,我會遵守我的承諾。只是……不代表我會喜歡你和別人那么親近。”
謝呈冰俯身,深邃的眼眸中藏著洶涌壓抑的情緒,但動作緩慢自然,帶著試探觸碰謝清的側(cè)腰,
謝清立即抓住了他的手:“別……你手機(jī)亮了,快去接。”
“不用管!敝x呈冰強(qiáng)行撩起了他的衣角,微涼的指尖觸碰到腰部敏感的軟肉,刺激的謝清一哼。
謝呈冰還要繼續(xù),房門卻被敲了敲,宋巖低沉的聲音響在門外,打破了一絲旖旎。
“大少爺,老太爺?shù)碾娫挘夷!?br />
謝呈冰動作停頓了一下,謝清身體也變得有些僵硬。
“……去接吧,別讓爺爺?shù)忍!彼屏送蒲系氖直邸?br />
謝呈冰站直身體,手不由自主從謝清的身上離開,抿了抿唇,像是要說些什么,但最終只是垂下眼簾,藏起來眼底的疲憊。
“嗯!
謝呈冰拾起手機(jī)去了走廊,也許是不想謝清聽見,走得很遠(yuǎn)。
宋巖進(jìn)來了,在謝清有些亂的衣衫上停留了一瞬。
謝清連忙整理了一下坐起來:“家里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宋巖沉默片刻,說:“大少爺為了找你,把許多重要事務(wù)推到了一邊,老太爺非常不滿意!
謝清的心微微一顫。
“爺爺?shù)膽B(tài)度很強(qiáng)硬吧?”
宋巖輕輕點(diǎn)頭,走近了,摸了摸謝清的頭發(fā),像是安慰。
“大少爺還并不知道老太爺下令讓你走的事……他為了老太爺?shù)纳眢w,也沒有提和你的事,原本相安無事,不過為著放下公務(wù)出國找你,兩人一直默認(rèn)不提的事被搬上來,老太爺逼得很緊,苗頭不太好。”
謝清沒再出聲,抬頭看向窗外,天際的云層緩緩飄動,玻璃窗映射出他迷茫的臉龐。
過了會兒謝呈冰回來了,推門而入時,看到宋巖站在謝清身邊,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謝清注意到他靠近,語氣有些不自然:“電話打完了?”
謝呈冰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直接伸手輕輕拂過謝清的臉龐,指尖帶著漫不經(jīng)心的力度,順著他的脖頸滑落到肩線。
再簡單不過的觸碰,可卻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霸道,和刻意的親密,仿佛在宣示著什么。謝清心跳莫名變了速度,不自覺后退了半步,但卻被牢牢抓住了手腕。
謝呈冰的掌心溫度不知何時變得滾燙,覆在他纖細(xì)的手腕上,微微用力,帶著一種侵略性。
“不用在意電話,繼續(xù)剛才的事情吧!敝x呈冰語氣平靜,手指摩挲著謝清的肌膚,旁若無人的越靠越近,身體幾乎貼在了一起。
宋巖眉頭緊皺,看著謝呈冰的動作,眼中閃過一抹復(fù)雜的情緒。他的唇緊抿成一條線,沒有出聲,但微微繃緊的身體透露出隱忍。
謝清一時分辨不清他是不是真的要“檢查”,要怎么檢查,緊張之下咬了咬唇,試圖將手從謝呈冰的掌心中抽回,但謝呈冰的力道更大了些,帶著他重新朝床邊靠近。
“哥,別這樣……”謝清憋紅了臉。
謝呈冰不理會他的抗拒,手指輕輕抬起他的下巴,帶著某種不易察覺的溫柔,幾乎就要親上來。
謝清快速瞟了宋巖一眼,臉上略過一絲不自在的尷尬:“巖哥,你先出去吧!
宋巖沉默了幾秒,眼神復(fù)雜。有一瞬間,他似乎想要說些什么,眼底泄露出一絲掙扎。然而看到謝清懇求的表情后,還是低頭沙啞地應(yīng)了一聲,步伐沉重地走向門外。
隨著房門輕輕關(guān)上,房間里的氣氛頓時變得更加曖昧緊張。謝呈冰的動作變得肆無忌憚,手指順著謝清的鎖骨一路滑下,呼吸在耳畔起伏。
他太了解謝清身體的敏感之處了,甚至比謝清自己還了解,三兩下就點(diǎn)著了空氣。
謝清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身體記憶幫他回憶起了在家、在車上、在辦公室……那些荒唐的回憶。
他微微后退,但被謝呈冰按在床上掙脫不開。
“你躲什么?”謝呈冰聲音低沉而蠱惑,輕舔了一下謝清的耳垂,帶來一陣輕微的戰(zhàn)栗。
謝清呼吸急促了許多,別過頭,盡量平復(fù)心緒:“你答應(yīng)過我,不會逼我。”
“我沒逼你,”謝呈冰的手指勾住謝清的下巴,強(qiáng)迫他與自己對視,“你也喜歡我的,對嗎?身體的反應(yīng)騙不了人。”
謝清想說照他這么弄,對誰都會有反應(yīng)。但也知道這么說吃苦的只能是他自己,因此咬了咬唇肉,咽下了委屈。
礙事的被褥被撩到一邊,謝清徒勞掙扎兩下,抓在謝呈冰聳起的后背肌肉上,留下兩道紅痕。
后面的話都被咬碎在唇齒間。
謝清怕謝呈冰沒完沒了,第一次過后就裝睡過去,謝呈冰果然忍住沒有繼續(xù),抱他去浴池清洗了一遍,叫來酒店保潔更換了床單。
之后謝呈冰接了個電話就出門了。
謝清也從裝睡到真的困意席卷,睡了過去。
第二天,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簾灑進(jìn)來,謝清才慢吞吞醒過來,揉著腰從床上爬起來,發(fā)現(xiàn)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跡,不疼但看上去也夠嚇人的,謝呈冰總要通過用力來確認(rèn)彼此的溫度和感覺。
除了臉上,哪里都是使不完的情緒。
下床在房間了找了一圈,謝清才氣惱地發(fā)現(xiàn),謝呈冰把他衣服全拿走了,連洗手間的浴袍都沒留下。
謝呈冰不想讓他出門,但顯然也不想違背“不強(qiáng)迫他”的承諾,沒帶走他的手機(jī)。
簡直像在耍小脾氣。
無奈之下,謝清拿起手機(jī)撥通了宋巖的號碼。電話響了幾聲,很快就接通了。
“巖哥,幫我?guī)б患路蟻。”他一開口,連嗓音都是沙啞的,清了清嗓子,臉色有些發(fā)熱。
不久后,宋巖敲響了房門,手里拎著一件新衣服。謝清卷著被子開門接過,剛準(zhǔn)備說點(diǎn)什么,卻發(fā)現(xiàn)宋巖的目光定在他裸露的肩膀上,眼神有些陰沉。
宋巖的視線在謝清的脖頸、鎖骨處的痕跡上停留了片刻,嘴角緊繃,仿佛在極力壓抑心中的不滿。
他上前一步,動作忽然變得霸道起來,手臂一攬,將謝清緊緊扣在懷里。謝清還沒反應(yīng)過來,宋巖已經(jīng)低下頭,吻住了他的唇。
手提袋掉在地上,謝清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宋巖會在這個時候失控。這個吻帶著強(qiáng)烈的占有欲,仿佛在宣泄心中的不甘與憤怒。
謝清本能地推了推他,但宋巖力氣很大,圈著他的手臂堅如磐石,根本不給他掙脫的機(jī)會。
片刻后,宋巖終于松開了他,眼中依舊燃燒著一絲熾熱,沉聲問:“昨晚過的很快活?痕跡這么明顯。”
謝清有些惱火地擦了擦嘴唇:“出去吧,我要換衣服!
宋巖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動作比平時更急促,帶著無法掩飾的醋意。
“我來幫你!
謝清原本想拒絕,但見到宋巖目光黯沉,手也在微微顫抖,心中泛起些許無奈。
他嘆了口氣,任由宋巖動作。
宋巖帶繭的指腹粗糙,動作卻意外輕柔,緩緩將衣服套在謝清身上,低頭扣襯衫的紐扣。
指尖每次碰到謝清的皮膚,都仿佛壓抑著某種情緒?奂~扣的動作倒像是在一點(diǎn)點(diǎn)奪回自己的領(lǐng)地。
謝清始終沒吭聲,宋巖幫他系完最后一個扣子時,忍不住低聲問:“他昨晚有沒有……弄疼你?”
謝清搖搖頭。
宋巖的手依然沒有松開他的衣襟,反而握得更緊了一些,謝清叫了他一聲,他才勉強(qiáng)壓下不快,手指從謝清的領(lǐng)口緩緩滑落,放開了他。
“秦霄和秦嶼已經(jīng)找到了這家酒店,大少爺不在,你最好不要出門,避免正面碰上!
“不是還有你嗎?”謝清聲音里帶著些倦意,“我想出去吃點(diǎn)東西!
海島就這么大,被找到也是預(yù)料之內(nèi)的。謝清早想通了,隨便他們怎么糾纏,自己玩自己的。
他們之間相互制肘,自己反而安全,不會被誰突然又綁起來。
宋巖知道說服不了謝清,只好點(diǎn)頭:“好吧,我陪你。”
他看著謝清的背影,眼底有些哀傷,但很快化為溫柔與堅定:“只要你還需要我!
出了酒店大門,謝清剛邁出幾步,就聽見轉(zhuǎn)角傳來秦嶼略顯暴躁的聲音。
“爸,這話你去和秦霄說吧。你好好管管他,讓他別搶我老婆,公司我不要了都給他!”
“什么話?當(dāng)然是我的真心話啊……”
“喂,秦霄,爸讓你接電話!
秦霄直接劃斷了秦嶼的通話,走過轉(zhuǎn)角,恰好和謝清打了照面,他原本死氣沉沉的面容瞬間一亮。
秦嶼先一步跑了上來,確切地說是他牽著的金毛狗。
那條狗一看到謝清就很興奮,搖著尾巴汪汪叫個不停。
謝清彎腰摸了摸小金毛的腦袋,心情被它的熱情感染,嘴角微微上揚(yáng)。
“寶寶!你看,我把狗狗照顧的很好的。昨天的事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秦嶼話音剛落,秦霄也微笑走近了,目光在謝清臉上停留一瞬,隨后開口:“聽說昨天你被你哥帶走了,沒想到他挺重視你這個弟弟!
他顯然還不知道謝呈冰對謝清的真實(shí)想法,語氣相對輕松:“這會兒出來,是餓了吧?我已經(jīng)訂好了附近最好的餐廳,都是你喜歡的菜式,不如直接過去。”
“不用麻煩你,我自己也可以隨便找家餐廳。”謝清淡淡回應(yīng)。
秦嶼聞言也趕緊湊上來,傻里傻氣補(bǔ)充了一句:“寶寶,干嘛麻煩你自己!反正秦霄也訂了,就花他的錢就好了!
宋巖在謝清身后發(fā)出輕聲嗤笑。
秦霄的眼神輕巧地在他身上掃了一下,語氣中帶著一絲探究:“這不是你哥的保鏢嗎,怎么還留在這里?難道謝呈冰也暫時不打算回國了?”
秦嶼也有同樣的疑問,早在看到宋巖的時候他就一肚子火,礙于謝清在笑著逗狗才沒有發(fā)作,這會兒更是忍不住拈酸吃醋:“他不跟著自己的主人,跟著你干什么?”
“兩位還真是咸吃蘿卜淡操心!彼螏r聲音不大,語氣卻刻薄冷峭,“大少爺回不回國,我跟不跟著小少爺,都是我們自家的事,輪不到外人費(fèi)心!
秦霄聽出弟弟語氣里的酸意,重新打量了宋巖一眼:“我們只是關(guān)心謝清而已。”
宋巖譏諷道:“關(guān)心他?還是擔(dān)心你們自己沒機(jī)會?要真有本事,也不至于今天站在這里,等著看別人臉色。”
秦霄的笑意微微收斂了些,鏡片后的眼神變得銳利。他現(xiàn)在確實(shí)有點(diǎn)顧慮謝呈冰的意思,畢竟那是謝清的哥哥。
但知道真相的秦嶼就不同了,他臉色變來變?nèi),可有的話卻不便明說。
謝清對身邊的鬧劇仿佛一無所知,接過了金毛狗的繩子,適時岔開話題:“走吧,先去餐廳!
其余三人對視一眼,雖然各懷心思,但還是默默壓下沖突,跟在了謝清的身后。
最后還是去了秦霄訂的那個餐廳。
秦嶼說的沒錯,他愿意花心思花錢,那謝清自己也不用麻煩了。
落座以后,謝清讓狗狗趴下,彎腰把繩子繞在桌腳,秦嶼殷勤的想上去幫忙,可見謝清俯身,寬松的衣服墜下去,目光倏然一頓:“寶寶,這是什么?”
謝清直起了身體,秦霄的目光也投過來。
“是什么?”秦嶼顫聲問。
“你想的那個。”謝清面無表情地說。
秦嶼臉色霎時一黑:“是誰?!我昨天就離開那么一會兒……是秦霄這個死人是吧?!”他先想到的是昨天給謝清打電話,秦霄在他房間里接的。
謝清:“我哥。”
“他、你們……”秦嶼緊接著也想到了謝呈冰,鐵青著臉說不下去。
秦霄則是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罕見的宕機(jī)了:“什么?誰?”
謝清攤開菜單先要了杯冰鎮(zhèn)果汁,還要繼續(xù)翻主菜,秦霄驀然抽出菜單站了起來:“你剛才說誰?”
謝清抬頭繼續(xù)維持面無表情。秦嶼慍怒奪回菜單:“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我老婆很餓了,你別礙事。”
服務(wù)員端了杯子過來倒果汁,見秦霄站在那里,想繞一下,剛往前一走,秦霄卻也動了,他驀然上前扣住謝清的手腕:“你和他……你們……他不是你哥嗎?”
服務(wù)員被撞的手一抖,果汁灑出來潑在秦霄后背,衣服被染黃了一大片,貼著皮膚,服務(wù)員匆忙道歉,但秦霄一點(diǎn)反應(yīng)也沒有,直勾勾看著謝清。
秦嶼愈發(fā)不高興:“你不吃飯就滾蛋!
秦霄看著他:“所以你也知道?”
秦嶼撇嘴:“都是他強(qiáng)迫我老婆的!行了別提這個了,煩不煩。”
服務(wù)員一邊用干凈的餐布擦拭客人后背,一邊不由自主地偷偷瞟謝清,秦霄終于轉(zhuǎn)過身,臉色極差,勉強(qiáng)維持聲線對服務(wù)員說:“不必了。”
他默默消化著這個消息,也對,謝呈冰和謝清本來就沒有血緣關(guān)系,所以他追來A國的舉動也不是哥哥對弟弟的關(guān)愛,而是有著更復(fù)雜的情感糾葛。
他一直以為自己和其他競爭者機(jī)會平等,沒想到謝呈冰早在這段關(guān)系中占據(jù)了某種優(yōu)勢。
秦霄站在原地深呼吸一口氣,想把謝清拉起來:“原來……原來你離開謝家是這個原因!跟我走,現(xiàn)在就走,我會保護(hù)好你的,謝呈冰這個衣冠禽獸……”
宋巖在邊上看了半天的好戲,適時走過去擋住他。謝清甩開秦霄的手,無法否認(rèn),他打從心里并不樂意從旁人口中聽到謝呈冰壞話:“你才衣冠禽獸,你干的事好不到哪去,你再鬧我放狗咬你了。”
秦嶼:“小雞毛,上!”
金毛以為他們在玩,繞著三個人的桌子傻樂轉(zhuǎn)圈圈,踩在灑掉的果汁上還滑了個出溜。
服務(wù)員帶著工具過來清理了地面,主廚已經(jīng)過來給他們親自上菜了。
謝清愣了下:“我還沒點(diǎn)!
主廚:“是那邊那位先生請你的。”他指了下后面,謝清回頭,看見連憶心一個人坐在角落,有些怯懦地抬頭看他。
……熱鬧,真是熱鬧。
謝清轉(zhuǎn)了回來,沒說什么,拿起了餐具。
秦嶼欲言又止,最終瞪著秦霄說:“你杵在那兒擋我老婆的光了,讓開!
秦霄慢慢退回座位上,幾秒后又驀然站起來:“我離開一會兒。”
秦嶼冷哼:“早該走了!
他馬上美滋滋坐到了謝清對面,托著腮笑道:“寶寶,這下只有我們兩個了。”
宋巖冷笑:“我不是人?”
長桌上的食物精致,可氣氛實(shí)在微妙到了極點(diǎn)。
謝清:“你們倆要吵架出去吵哦,我想吃個安生的飯!
兩人一齊閉嘴了。
約莫半個小時,秦霄回來了,然而與他一道出現(xiàn)的,竟然還有謝呈冰。
兩個人的表情都不是太好看,謝清猜到剛才秦霄一定是打電話質(zhì)問了他哥。
秦霄不了解謝呈冰,他的行動永遠(yuǎn)比語言要快一步。
謝呈冰整個人帶著他一貫的冰冷氣質(zhì),表情冷峻地走向謝清:“我們該走了!
秦嶼和后面的連憶心幾乎是同時站了起來。
秦嶼臉上滿是敵意:“干什么?我老婆還沒有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的自由了?”
秦霄也在他身后冷嘲熱諷,一改往日妥帖虛假的微笑:“急什么,來了就走,是怕他和我們多相處幾分鐘,你就沒機(jī)會了?”
謝呈冰掃了他們一眼,仿佛他們的反應(yīng)對他來說毫無意義。他走到謝清身邊,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目光柔和了幾分:“今天別太累了,明天我們還要結(jié)婚的,你忘了嗎?”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像顆炸彈在整個餐廳炸開。所有人的表情瞬間變得僵硬,連宋巖的臉色也跟著陰沉下來。
秦霄率先反應(yīng)過來,冷聲質(zhì)問:“你在開玩笑?結(jié)婚?謝清,你答應(yīng)了?”
謝清就知道局面會發(fā)展成這樣。
他撂下刀叉,喝光了最后一口果汁,慢吞吞擦了擦嘴,才抬起眼皮:“唔,怎么了,你們要來嗎?問謝呈冰要請?zhí)美病!?br />
謝呈冰也沒料到他會這么說,一瞬間差點(diǎn)也想追問一句:真的?
他呼吸和語速不覺變快了:“對,就在明天,地點(diǎn)是海島上的圣殿大教堂,你們想來見證,我和謝清歡迎。”
他是真的籌備了婚禮的計劃,只要謝清肯,隨時都可以。
秦嶼臉色瞬間漲紅,顯然被激怒了:“寶寶,是他逼你的對不對?你根本沒必要答應(yīng)他!”
秦霄也說:“不管怎么樣,你是有選擇的,有什么苦衷說出來,別被他左右!
宋巖站在一旁,手指緊緊攥著拳頭。角落里,連憶心也是表情陰鷙地盯著這邊,咬緊牙關(guān)。
“都別吵了,”謝清說,分別看向秦嶼和秦霄,“他沒逼我,明天,你們愛來就來吧。我吃好啦,要走啦!
他起身,謝呈冰順勢拉起他的手。
其余所有人站在原地,氣氛在沉默中凝滯。
回酒店房間的時候,謝清的卡還沒貼上去門就開了,謝呈冰一把將他拉進(jìn)屋里緊緊摟。骸懊魈觳蝗缯娴霓k一場婚禮吧?”
他在謝清耳邊低聲蠱惑:“能把他們都勸退,麻煩少一點(diǎn),不是很好嗎?”
“好啊!敝x清說。
謝呈冰渾身一震,還沒問出“真的嗎”,謝清就說:“就想?yún)⒂^一下大教堂,不算結(jié)婚哦。”
“……”謝呈冰閉了閉眼睛,“嗯!
“我還要繼續(xù)看你表現(xiàn)的!敝x清強(qiáng)調(diào)。
謝呈冰抱著他的力度加重了一些,然后松開了。
“嗯!
“不許再弄丟我的衣服,不許像看犯人一樣看著我。你看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我躲來躲去兩年了,已經(jīng)很累了,但你如何還要限制我自由,我還是會走!
謝呈冰嘴唇微微動了一下,到頭來也沒多說其他的,只答:“好!
一個小時后,造型師被謝呈冰安排上門。
房間內(nèi),日光透過窗戶灑在地毯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高級香水的味道。
造型師帶著一排精美的禮服站在謝清面前,一件件給他展示著各類的名貴布料和獨(dú)特剪裁。
謝清靠在沙發(fā)上,神色淡淡,手指無聊地滑動著手機(jī)屏幕,根本不配合造型師的提問。
“這件適合明天的婚禮,剪裁精致,襯得人身形提拔,你長相秀美又不失英氣,是為數(shù)不多能撐起這個設(shè)計的人。”造型師賠著笑展示著一件白色西裝禮服,語氣里充滿了專業(yè)熱情。
然而謝清只是抬眼瞥了一下:“隨便。”
謝呈冰站在一旁,目光在謝清和禮服之間來回掃視,即便謝清表現(xiàn)的如此不在乎,他也沒有發(fā)怒,甚至心情看上去相當(dāng)不錯。
他慢慢走到禮服跟前,眼神犀利地打量了一下,指著這件白西裝:“就這件。”
造型師會意,連連點(diǎn)頭:“好的,先生,我會安排好的!
謝清對謝呈冰自作主張的決定完全沒有任何表示,甚至連頭都沒抬,依舊專注于手機(jī)屏幕。
就在造型師收拾禮服時,謝清已經(jīng)悄悄在手機(jī)上訂下了一個景點(diǎn)門票,那是和圣殿大教堂南轅北轍的一處景點(diǎn),可以乘坐熱氣球縱覽全城。
想到明天所有人都會在婚禮大教堂苦等,而自己已經(jīng)美美在城市上空看他們的熱鬧,他的嘴角不禁揚(yáng)起了一絲得逞笑意。
“在笑什么?”謝呈冰走了過來用指背刮了刮他的臉蛋。
謝清心跳微微一滯,迅速扣下手機(jī),依舊是漫不經(jīng)心地:“沒什么,只是在想明天會是什么樣子!
謝呈冰沒有追問,俯身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明天就知道了!
謝清的手機(jī)又震了一下,這次是宋巖發(fā)來的短信。
【你真的要和他結(jié)婚?】
謝清眸光微微一閃,手指在鍵盤上猶豫了會兒,隨后發(fā)回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明天看吧。”
晚上謝清不肯和謝呈冰睡一起,把他推進(jìn)了套房里面。
謝呈冰原本不肯,但提到明天的婚禮,想了想妥協(xié)了。
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了,房間內(nèi)一片寂靜。謝清反復(fù)確認(rèn)手機(jī)上的時間,他輕輕掀開被子,赤腳踩在柔軟冰涼的地毯上,動作小心翼翼,躡手躡腳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拉開窗簾。
“唰拉——”
夜晚冰涼的空氣透過微微敞開的窗縫鉆進(jìn)房間,吹拂過他的臉頰,讓他有些清醒。
下一刻,套房的里間房門忽然被推開,謝呈冰一下從里面沖出來,動作迅速,一把拉住了謝清,害得謝清手里杯子一晃,水都濺了出來。
謝清嚇了一跳:“你干嘛!
謝呈冰穿著居家服,聲音壓得很低:“我以為你又要走!
“我睡不著,起來看看夜景而已。”謝清抽了抽手臂,但謝呈冰仍然緊緊攥著不放。
“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就睡著了!敝x呈冰低頭看了看,“不要總光著腳,會著涼!
說著彎下腰,雙手一攬,把謝清抱了起來,毫不費(fèi)力地將他轉(zhuǎn)移到了沙發(fā)上,轉(zhuǎn)身去玄關(guān)找了一雙拖鞋。
“你什么都要管我!敝x清嘟噥,“你剛才這反應(yīng),神經(jīng)質(zhì)過頭了吧?”
謝呈冰半跪在地上,動作輕柔地給他套上拖鞋。
謝清:“以后日子不是還長嗎?想好好過,就別這么一驚一乍好不好!
謝呈冰抬眼看著謝清,喉結(jié)微微滾動,似乎有什么話想說,但最終沒說出來,只是低聲答了一句:“以后我會注意!
謝清擺擺手:“好了,你快回去睡吧,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謝呈冰不動,謝清催促了他幾句,終于把他趕回房間。
謝呈冰進(jìn)屋以后,謝清又靜等了一會兒,才開始慢慢地穿好衣服,手指拉在外套拉鏈時微微有些顫抖。
做好一切準(zhǔn)備,他躡手躡腳推開房門,走出屋子,看了看時間,凌晨三點(diǎn)。
鬼鬼祟祟出了酒店,深夜的微風(fēng)吹拂在臉上,帶來自由的氣息,謝清深吸了一口氣,快速穿過空曠的街道,來到了擺渡車站點(diǎn)。
上了車,他輕松地靠在座椅上,心里一陣輕快。目的地是熱氣球的景點(diǎn),距離明天那場緊張的婚禮越遠(yuǎn)越好。
車?yán)锺傠x市中心,謝清的心也隨之漸漸平靜,長時間的緊張和逃避讓他后知后覺的疲憊,眼皮不由自主沉了下去。
車子大概行駛了一兩個小時,抵達(dá)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微微發(fā)亮。
謝清揉了揉眼睛,看到工作人員正在為巨大的氣球打氣、點(diǎn)火,空氣中彌漫出一股淡淡的燃燒氣味。
熱氣球在晨風(fēng)中膨脹,輕微搖曳,像一個龐大的彩色巨獸。
謝清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壯觀的景象,對一會兒的行程非常期待。
早上有些冷,他稍稍裹緊了外套,轉(zhuǎn)頭看向四周。除了忙碌的工作人員,這里竟然沒有別的游客。
他記得熱氣球通常會坐好幾個人,現(xiàn)在天都亮了,應(yīng)該會有更多乘客出現(xiàn)才對。
帶著一絲疑惑,謝清隨口問了導(dǎo)游:“怎么只有我一個?其他人遲到了嗎?”
導(dǎo)游笑著聳聳肩,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您再稍等一下,可能很快就會有其他人到了。”
謝清挑了下眉梢,雖然疑惑,但也沒再追問。
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繼續(xù)關(guān)上熱氣球的升空準(zhǔn)備時,遠(yuǎn)處傳來了車輪的聲音,他回頭一看,另一輛擺渡車緩緩駛停,隨著車門一開,謝清的心猛地一跳。
從車上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謝呈冰!
謝呈冰小臂上撘了一張薄毯,走下車的姿態(tài)依舊從容鎮(zhèn)定,目光直勾勾落在謝清身上。
謝清的心情頓時非常復(fù)雜,他原以為自己的策劃天衣無縫。
“你不是應(yīng)該在……”隨著謝呈冰走近,謝清聲音越來越小,他朝后張望了幾下。
“沒有其他人,只有我!敝x呈冰將手中的薄毯展開,輕輕披在謝清肩上,動作輕柔得像在呵護(hù)小動物,“他們都去大教堂了!
不過,等發(fā)現(xiàn)謝清不在那里以后,就又沒個清凈了。
但是無所謂,謝呈冰已經(jīng)做好了長期爭下去的準(zhǔn)備。
謝清嘀咕:“那、那你怎么知道我要來坐熱氣球?”
謝呈冰捋了捋他的頭發(fā):“我就是知道!
謝清被薄毯包裹住,上面還帶著謝呈冰特有的體溫和氣息。他想發(fā)脾氣的,可謝呈冰沒提要抓他回去的事,看樣子真的比以前有覺悟了。
他輕輕哼了一聲,忽然模仿起謝懷章的嚴(yán)肅語氣:“多大的人了,還一天到晚黏著弟弟,不嫌丟人。”
謝呈冰微微一笑:“不丟人!
導(dǎo)游沖他們招手:“可以了,上來吧——我們要出發(fā)啦!”
登上熱氣球,謝清心情又好了不少。
氣球緩緩升起,腳下的世界漸漸遠(yuǎn)去。晨曦的云霧散去,他們追逐著日出,熱氣球在沙漠投下影子,像一只可愛的感嘆號。
天地交織,如同一幅唯美畫卷。謝清站在熱氣球邊緣張開手臂,心曠神怡。
謝呈冰從身后緩緩抱住了他,手臂環(huán)繞著他的腰,緊貼的身體傳遞出一種執(zhí)著。
謝清本來想推開他,卻因?yàn)橹x呈冰將下巴輕輕擱在他肩頭的一個動作,停住了。
小的時候,哥哥的懷抱就是一處避風(fēng)港,令人難以抗拒,長大不知怎么,就變了意味。
謝呈冰竟也默契地提起過去:“你記不記得小時候,你剛被爸爸領(lǐng)回來,才這么矮,是個小布丁!
他用手輕輕比劃了一下。
謝清哼道:“你高,你最高行了吧!
謝呈冰:“你被領(lǐng)回家后,我們第一次一起去郊外的小溪玩,那時候你多會撒嬌。”
那個時候,小小的謝清蹦蹦跳跳踩在鵝卵石上,手里拿著從謝呈冰那兒要來的小網(wǎng)兜,試圖撈起水中的小魚。
溪流淺可見底,陽光灑在水面上閃閃發(fā)光,謝呈冰就在岸上靜靜看著新來的弟弟。
他還不習(xí)慣稱對方弟弟。
“哥哥,幫我抓魚!”小謝清努力了半天什么也沒撈著,急忙求助謝呈冰。
謝呈冰應(yīng)了一聲,走過去站在他身旁,動作熟練地?fù)破鹆藥讞l巴掌大點(diǎn)的小魚,放進(jìn)了謝清的小桶里。
“哇!哥哥好厲害!哥哥最棒!”小謝清興奮地拍手,眼鏡亮晶晶的,仿佛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就是這幾條魚。
很快小溪另一端的大石頭吸引住謝清的主意,他立即放下網(wǎng)兜,跑到大石頭旁,想爬上去看看風(fēng)景。
但石頭又濕又滑,小謝清的腳底打滑,整個人險些跌入水中。
謝呈冰眼疾手快,沖過去抓住了弟弟手臂,將他穩(wěn)穩(wěn)拉回了懷里。
小謝清的臉色有些發(fā)白,顯然是被剛才的驚險嚇到了。
謝呈冰蹲下身,雙手緊緊捧住弟弟的小臉,語氣是一貫的少年老成,嚴(yán)肅之余,比平時多了一分緊張:“你怎么這么不小心?以后不要亂跑,知道嗎?”
小謝清被這個當(dāng)了他沒幾天的哥哥抱得有些不自在,咯咯笑著,以為哥哥只是在嚇唬他:“我沒事啦!哥哥,你太緊張了!”
謝呈冰低頭看著謝清無憂無慮的臉,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奇怪的信念——
一種想要永遠(yuǎn)守護(hù)他的沖動。
盡管謝清毫無所知,但謝呈冰已經(jīng)在心底默默做了決定,無論將來發(fā)生什么,他都會好好疼愛珍惜眼前的弟弟。
那天回家的路上,謝呈冰牽著謝清的小手,走得比往常更慢。
小謝清一路上嘰嘰喳喳地講著自己撈魚的“戰(zhàn)績”,還說以后要和哥哥一起抓更多的魚。
謝呈冰古井無波的臉上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熱氣球上,謝呈冰更加用力摟緊了謝清:“我那時候就知道,你遲早會跟我結(jié)婚的!
謝清也不是第一次聽他這么說了,心臟卻還是會猛地一跳。
“你可不準(zhǔn)在這里求婚哦,我會生氣的。”
謝呈冰沉默了。
他果然是準(zhǔn)備求婚的吧。恐x清無奈:“反正看樣子,我這輩子是甩不掉你了,你又急些什么呢!
這么久以來,他都陷入各路桃花的感情漩渦里,現(xiàn)在要多感受感受來之不易的自由!
“說話呀,壞蛋哥哥?”
整座城市在腳下縮小,變成一幅精致的微縮景觀,遠(yuǎn)處的山巒在日出下披上金色外衣,火紅的太陽從山頭露出了臉龐。
萬道金光灑向天與地,謝清回過頭,輪廓沐浴在日出的陽光中,帶著淺淺的笑意,如夢如幻。
謝呈冰凝視著他,臉龐在光芒中顯得格外柔和溫暖,他十指用力緊扣,仿佛這一刻即是永恒。
“好,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