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正式告白在一起啦!
說不清原因。
總之,前往‘一貍之丘’的途中,明翡心底那股莫名的預感愈發強烈。
抵達目的地時,她捧著一束提前預訂的花,在機器貓的引領下,經由林間小路走往深處的別墅。
從主市區出發到這兒已七點,夜幕籠罩整座山林,漫山遍野落了滿地的梨花,通往別墅的路徑花香四溢。
盡職盡責的機器貓完成使命,明翡很快就來到了松木色的山林別墅前。
“喵~”
明翡俯身摸了摸它的小腦袋,小貓又喵了聲,下一秒就鉆進草叢消失不見。
人臉識別迅速完成,傳感門緩緩打開,明翡在草木溪水環繞的下沉庭院看到了約她來這兒的人。她快步走近,將每天一束的鮮花遞給眼前人,杏眸彎成了一輪月亮。
“送給無往不利的祝審判長。”
祝一嶠確實也剛到一會兒,審判庭的制服都沒有換。她打量了眼今天的花束,是比其藍風信子、紫玫瑰、雪香蘭與蘭草,右側照例夾著一張卡片。
“謝謝。”她道,“我很喜歡。”
她微微側過身,露出后臺:“我也給年紀輕輕就位列副教授的小翡老師準備了花。”
明翡朝后望去,在松木長桌上看到了一束包裝精致的卡莉洛玫瑰,這是獨立國前年研培的新種,花語為——與你相遇是一場奇遇。
是常用在告白、求婚、結婚等場合的花。
明翡的心臟漏了一拍。
她望著祝一嶠,不知道該說什么,心底百轉千回,也只憋出了一句謝謝姐姐。
接下來的一切都很自然,她們在別墅的露臺共進晚餐,餐宴準備的基本都是明翡愛吃的菜,每一道都賣相俱佳,明翡用公筷給祝一嶠夾了不少,眼尾始終噙著笑意。
“姐姐,現場調查的票數統計什么時候出來?”
“周一。”
按照民意調查的規定,網絡調查與現場調查都僅持續一天。用餐前,明翡瞅了眼任屆民意調查的網絡頁面,祝一嶠的滿意度從99.5%升到了99.6%,且通過實時監控可推測,剩余幾小時應該還會上升。
明翡笑了笑:“那什么時候開始休年假呢?”
祝一嶠也不是很確定:“官方通知是一月四號,但審判庭也許會晚一兩天。”
明翡很理解,故意逗她:“我們三十號就放寒假了。”
“小翡老師教育未來的國家棟梁,工作辛苦了,假期除了去陶丘村外還有什么打算?”
明翡回答:“想去旅行。”
她又補充:“這是我兩個月前的想法,現在已經發生改變了。”
祝一嶠放下玻璃杯:“變成什么了?”
遠處的壁爐在燃燒,燒得明翡的耳朵有些燙,她想了想,格外坦誠道。
“我現在還在追求階段,姐姐平時工作很忙,我認為書上說的那些追求小技巧,多數會給姐姐的工作帶來一些小麻煩,所以我打算在年假的時候努力追求。”
她的臉也有點兒燙:“我會很努力的。”
這種說詞就像犬科動物表達忠誠,祝一嶠覺得明翡進步了很多,至少沒有很明顯的面紅耳赤。不過,努力鎮定的模樣,真的很一本正經的可愛。
祝一嶠很喜歡。
祝一嶠挪不開眼睛。
祝一嶠……祝一嶠沒有回答,只是等吃完晚餐,將近八點半,明翡問要不要回去時,她才早已預謀地回答。
“阿翡,今晚不回去了。”
明翡沒問為什么:“嗯,那我給棗棗打個視頻。”
“好。”
視頻接通之際,明翡留意到祝一嶠不見了。顯示屏里的明棗棗正在和續晝搭積木,她今天穿的是小熊貓套裝,萌得明翡在出發前給她拍了很多照片。
聽到明翡說要在外面住一晚,明棗棗小雞啄米般點點腦袋,然后握著一塊暖粉色的積木,奶聲奶氣道。
“媽媽在外面,玩的開心哦。”
“要注意,不要感冒啦。”
她像小大人似的,說了很多,末尾又朝明翡拋了個親親,才揮手掛斷視頻。
室內逐漸恢復靜謐。
當明翡開始尋找祝一嶠的身影時,整座別墅倏然陷入昏暗,明翡視線受阻的一瞬間,不知何時出現的花瓣蠟燭燃起,從她此刻坐著的沙發,一路逶迤延綿至疊級樓梯。
誒?!
這是?
明翡有點兒懵,握著手機,原想給祝一嶠打電話,發現花瓣蠟燭像是某種指引后,她轉而沿著蠟燭環繞的路徑,從一樓逐步上到二樓的功能廳。
星火燃燒,透過落地窗,明翡瞧見了沉空上的懸月。
皎白月光泠泠,全景落地窗忽然變成了一面懸浮屏,屏內隨即放起了視頻。明翡不清楚祝一嶠的用意,在瞧見視頻中自己十三歲的模樣后,頓時怔在了原地。
因為不僅有十三歲的‘謎玉之樹’,還有十七歲的‘一貍之丘’。
是最初相識、卻又未曾謀面的她們。
視頻里,所有的事件都迎來了轉變,二十八歲的祝一嶠給出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答案。在她們本該從彼此世界銷聲匿跡的那一天,一貍之丘卻并沒有注銷賬號,而是在得知謎玉之樹要回孤兒院時,用通訊器問她能不能去一個地方等她,她想跟她見一面。
十三歲的謎玉之樹說:“好,我會等你的。”
沒有預料中那么晚,她們很快就見面了,并在見面的那一刻,分別收到了對方的禮物。謎玉之樹很開心,因為即使屢屢被丟棄,卻有一個好朋友從未拋下她。
甚至,在她們將要分別之際,謎玉之樹聽到一貍之丘問。
“我也沒有家了,而且也要去南境,如果你不想回孤兒院,要不要跟我一起生活?”
彼時的一貍之丘即將成年:“我很快就成年了,你不用擔心手續的事,我會讓人幫忙搞定。如果、你不愿意……”
明翡聽到謎玉之樹道:“真的可以嗎?”
聲音里藏著一絲怯,瘦得巴掌大小的臉又透著期待。
聞言,一貍之丘拿出了所有辦好的證件,向謎玉之樹證明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并且絕不會丟下她不管不顧。好像不需要太多理由,又或者是眼前的誘惑太大,一陣風雪過后,明翡看見謎玉之樹點了點頭。
她說:“好。”
明翡彎了彎唇,心軟如秋水。
緊接著,兩個小姑娘搭上了去南境的懸浮列車,只是在到達南境住酒店的第一晚,再睡醒后她們穿越到了伊盟獨立國。
因為相互為伴,恐懼與陌生并沒有吞沒她們。
之后的人生軌跡依然與現實高度重合,就像她們各自原本的經歷,一貍之丘考入軍校,成為年級首席,畢業之后奔赴戰場,屢立戰功,后退役調入審判庭。而謎玉之樹也考入了最好的大學,學習期間獲得多項獎章榮譽,以優異的成績提前結業,并留校任職,成為了學校最年輕的副教授。
從穿越后的每一天,她們都相互照顧、相互支撐、相互陪伴,對于她們而言,這樣的生活幸福且美好。
視頻的末尾定格在春天的某個傍晚。
晚霞余暉如絢爛的煙火,二十五歲的明翡推門而出,轉身就看到了捧著綠玫瑰朝她走來的祝一嶠。
整段視頻播放結束,與此同時,山丘燃起了一場火樹銀花的煙火盛宴。
明翡透過窗戶,看到了燃放的璀璨煙火匯成了兩句話。
——玫瑰星存在,我也在。
——阿翡,往后看。
心臟加速到某個閾值,明翡轉過身,清楚地看見了捧著綠玫瑰的祝一嶠。這一幕與視頻完全重合,祝一嶠依然穿著一身制服,就像她們在繪福園的初次見面,只是如今她的眸底再也不剩霜雪與漠然。
她的笑容抵過萬千溫柔。
“阿翡,我一直在想要怎么跟你告白。”
“從我意識到自己心動的那一天起,我想過很多很多,我想你也喜歡我,想你像我一樣的心動,一樣的喜歡,我想占據主導地位,手握主控權。”
“可是,漸漸地,我明白了在我心動的那一刻起,我就只能被動地等待你選擇。”
她的目光里倒映著明翡的身影:“幸運的是,你走向了我。”
“上周你在玄關問我,在我心底你是怎樣的,我當時沒有回答,現在我想你已經知道了答案。”
她字句清晰道:“在我心底,你無可比擬。”
明翡失去了語言組織能力。
盡管來前的預感很強烈,但她也沒預料到會是這樣。
祝一嶠說幸運的是——她走向了她。可明翡卻覺得,對她而言也是一樣的,她們的相遇、緣分、羈絆、在她的人生里,已是莫大的幸運。
她走近祝一嶠,在混亂的思緒與失序的心跳中,逐漸找回被喜悅和欣然淹沒的理智。
“……姐姐。”
“我喜歡——”
祝一嶠捂住了她的唇瓣,將她的所有話音圍困在掌心。
“阿翡,我錯過了很多,所以我希望通過那份視頻,通過我們的朝夕相處,讓你感知到我的堅定,允許我正式地向你表達。”
然后一字一句地砸在明翡的心間。
“我想告訴你——”
“我喜歡你,很喜歡。”
“你問我能不能給你追求的機會,我收下了你交出的滿分答卷。那么,你愿意讓我參與你的未來嗎?”
這是明翡第一次聽到祝一嶠的心跳聲。
這股聲音蓋過了一切,她眼睫微顫,在祝一嶠的手心親了一下,用這個方式告訴她——她也是,她也喜歡她,一樣的心動,一樣的喜歡。
祝一嶠的眸底笑意滿溢,終于松手之際,她聽到明翡無比堅定地回答。
“——我愿意。”
緊接著是她毫無保留的真心。
“姐姐,我也喜歡你。”
“我想像那棵謎玉之樹,從此扎根在你的世界里。”
第92章 “要學習接吻嗎?阿翡。”
遠處山丘的煙花散去。
擁抱結束后,明翡心里甜得像吃了蜜。
她承認自己的笨拙,為了再確認一遍,她輕聲問:“那我們現在……”
祝一嶠握住她的手:“小翡老師應該不會出爾反爾吧?”
明翡連忙搖頭:“我不會的。”
整棟別墅恢復明亮,祝一嶠定定打量明翡兩秒,同樣無比堅定道。
“嗯,我也是。”
說完,她又補充道:“按照你看的那些書,我們現在處在哪個階段呢?”
明翡想了想:“戀愛階段。”
根據書上提及的戀愛真理,明翡有些猜不準祝一嶠會說什么,她猜應該是最慣用的‘嗯’,或者是‘知道了’,可事實并非如此。
祝一嶠很認真地問:“戀愛階段可以一起睡嗎?別墅的客臥還沒有收拾。”
至少在這一刻,明翡聽出來了祝一嶠在逗她。
盡管如此,她的耳朵也隱隱發燙,欲言又止,最后認輸般將腦袋抵在祝一嶠的肩頸。
“……可以。”
祝一嶠悶笑了下,像狡黠得逞的貓,捏了捏她的耳朵。
“嗯,我想跟阿翡一起睡。”
明翡心若擂鼓。
她找不到理由拉扯,也不想再言不由衷,又將祝一嶠抱緊了些。
山里的晝夜溫差很大,沒過一會兒就風雪交加。第二個擁抱讓她們都聽到了彼此的心跳聲,片刻后祝一嶠去書房處理最后一點新工作,明翡在二樓多功能廳又收到了明棗棗睡前的視頻。
跟棗棗大王約定明天接她回家后,明翡先去了二樓主臥。
主臥的浴室里準備好了一切,明翡洗漱完,換上了干凈柔軟的睡袍。透過鏡子檢查了番后頸的腺體,確定那處沒有任何異常,她吹干頭發出了浴室-
祝一嶠處理工作的時間超出了她自己的預料。
一直到十一點,明翡都快將《十一世紀的生活》這本書看完時,祝一嶠才回主臥洗漱。等祝一嶠再從浴室出來,明翡放下閱讀器,幫她將濕漉漉的黑長發吹干。
整個過程都很自然而然,仿佛這樣的場景已經在她們的生活中上演了無數遍。
主臥的床非常寬敞,明翡睡在右側,當祝一嶠關掉左側的壁燈,朝明翡靠近時,明翡感知到了她的信息素香。
只有一點點。
冒出嫩芽的松杉。
橫在兩人間的距離終于消散,祝一嶠的聲音在明翡的耳畔響起。
“剛剛大概差了一米遠,阿翡是想跟我保持距離嗎?”
明翡已經有經驗了。
她聽得出祝一嶠只是在逗她,但還是一本正經地解釋道:“不是保持距離,是因為我很尊重姐姐,戀愛中的尊重也很重要。”
兩人挨得很近,祝一嶠握住了她的手。漸漸地,明翡將緊握變成了十指相扣。
她坦言道:“姐姐,這是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第一次談戀愛。我不是在為我自己的不足或錯誤找借口,但肯定會有做的不好的地方。無論什么時候,只有存在這種情況,我都希望姐姐能直接告訴我。”
花蕊壁燈的暖光灑下來,明翡的眼睛里滿是祝一嶠。
她承諾道:“我會改正的,也會學著做得越來越好。”
事實上,如果讓久居高位的祝審判長評價,這并不算是多漂亮的話,她調任的第一年,聽過無數比這些更加忠誠、熾熱、聊表心意的話語。
可在祝一嶠眼里,沒有一個人能與明翡相比,明翡是無可比擬的,這就是最完美且真誠的情話。
她的眸底多了些溫柔:“嗯,我也是。”
“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第一次戀愛。”
明翡溫聲問:“那在姐姐心里,我這樣會不會有些無趣?”
“我很喜歡。”
明翡因祝一嶠的直接愣了一拍。
祝一嶠接著道:“對于我而言,跟你相處的整個過程都很開心,比如看著你露出右臉頰的酒窩,又比如慢慢地變得面紅耳赤等等,這些都比任何事更加有趣。”
說完,她從善如流地學習戀愛中的尊重:“阿翡,我可以抱你嗎?”
明翡又想否定自己的結論了。
這種尊重好像并沒有太大的必要,至少在她們這段關系中如此。
于是,她先一步抱住了祝一嶠,小聲地說:“可以不用問。”
祝一嶠嗯了聲:“接吻也是嗎?”
明翡沒說話。
耳朵發燙地轉移話題:“姐姐,你打算什么時候跟棗棗坦白呢?”
先前,祝一嶠一直都沒有提過這件事,明翡也從沒深思過,因為她相信祝一嶠有自己的安排。如今,她們的關系有了極大的轉變,看著明棗棗越來越黏祝一嶠,明翡才不禁問了這件事。
兩人間的最后一點距離也徹底消弭。
她們相互擁抱著,注視著彼此的眼睛,在明翡溫柔的目光中,祝一嶠提起了自己的往事。
“阿翡,我一直都沒有跟你聊過我的母親們。”
“她們讓我在出生后擁有了財富、地位、家世與愛,但她們的愛也讓我無時無刻都處在監控和高壓之下,我沒有辦法做我任何想做的事,不能擁有真正的愛好、更不能袒露我真實的性格。”
她略過了很多:“我像一個被操控的木偶,白天表演著她們喜歡的模樣,等她們入睡后才能有片刻喘息的時間。”
“小的時候,我看過一本書,書里提到過一個問題——孩子與母親,究竟誰才是被選擇的那一個?我不止一次地思考過這個問題,永遠都沒有答案,直到我的omega母親離世,給了我做選擇的機會,我才明白也許這段血緣關系中,我們都是彼此的選擇與被選擇。”
聽到離世,明翡的指腹撫過祝一嶠的手背,無聲地安慰著她。
祝一嶠低聲解釋道:“所以,我想在有了足夠的相處后,讓棗棗對我有所了解,讓她自己來做選擇。而不是直接介入她的生活,立即告訴她,我是她的另一個母親。”
“不過,也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明翡望著她:“是什么呢?”
祝一嶠問:“這跟你有關,你想知道嗎?”
明翡應:“想。”
祝一嶠用指尖撫過她的眉眼:“你可能已經不記得了。你上次喝醉后,跟我說了很多以前的事,也正因如此,我才更了解了你的成長經歷,才將棗棗的事以及向你表白這件事又推后了些。”
“在那三段領養經歷里,你是被選擇的那一方。也是那個時候,我再次堅定要用更多的時間給棗棗做選擇。”
聽完,明翡心底久久都無法平靜。
在她心里,從最初相遇開始,祝一嶠就對棗棗很好。祝一嶠會因棗棗露出笑容,會記住棗棗的每一句話,也許棗棗只是隨口一說,可第二天就會收到一份實現愿望的禮物。
即使很忙,祝一嶠也會抽出時間,帶棗棗去海洋館玩。
明翡露出了小酒窩:“棗棗知道這些,一定會開心的。她很喜歡姐姐,每次姐姐出差,她每天都要問好幾次你什么時候回來。”
“嗯。”祝一嶠道,“明天接她回家后,我會跟她坦白。”
明翡溫聲應:“好。”
祝一嶠用指尖戳了戳她的酒窩:“阿翡,在那一晚,我很心疼,我想吻掉你的眼淚。”
這一記直球打得明翡措不及防。
也正因這句話,遲鈍的明翡后知后覺地問:“姐姐是什么時候意識到自己喜歡我的呢?”
“比你早很多。”
明翡沒有追問,只是一眨不眨地望著她。在說了一句‘我也很喜歡姐姐’后,很珍重地在祝一嶠的額頭落下了一個吻。
蜻蜓點水,一觸即離。
她剛退離,祝一嶠用手覆住她的眼睛,在她的小酒窩處親了下。緊接著,明翡感知到唇角邊沿傳來溫軟的觸感,像被柔軟的唇瓣輕擦而過。
松手之際,視線恢復清明的同時,燒了起來的明翡聽到懷里人問。
“要學習接吻嗎?阿翡。”
第93章 愛。
到最后——
明翡也沒有回答是否要學的問題。
也不是什么進展都要按書上說的來,只是在這種事上她真的很靦腆害羞。而且,她今天已經被接二連三的驚喜沖擊到頭暈目眩了。
先是破例評定職稱,接著又來到‘一貍之丘’,還見證了祝一嶠的諸多用心,最后,她喜歡的人向她告白了。
是她會記一輩子的浪漫與心動。
因為太多的驚喜,有那么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己在做夢,一場很美、很美的美夢。
如果再學習接吻的話……
明翡耳朵發燙,不再深想。
因此,祝一嶠話音剛落,她就抬手捂住祝一嶠的唇瓣,湊近在她的眉眼親了下,松開手閉上眼睛時,她的眼睫像被捕獲的蝴蝶,不斷顫動著。
“……姐姐,晚安。”
祝一嶠點到即止,沒再繼續逗她。
只在她的右臉頰親了親:“晚安,阿翡。”
這一晚,她們不約而同地擁緊彼此,又不期而同地做著有彼此存在的美夢。
早晨的山丘落滿了雪,兩人晨起吃過早餐后,明翡牽著祝一嶠沿著山道上山,去看山峰頂端的謎玉之樹。
漫山遍野的梨樹基本都已結果開花,梨花盛放,有最常見的雪白色、亞種的粉白色與淺粉色、以及獨立國特有的淡紫色等等,梨花與雪花一同落下,置身其中的兩人如在畫中漫步。
到達山頂,五彩斑斕的玉石不染風雪,綠色系的翡玉如開出的綠玫瑰,樹身挺拔而立,遠遠望去,倒真像極了《古山錄》里的神樹。
明翡不禁問:“姐姐是什么時候準備這些材料的呢?”
祝一嶠解釋道:“很早,在思考該怎么跟你告白時,我就準備了這棵‘謎玉之樹’。按照計劃,應該是昨天帶你來種的,但那次你回到十三歲后,比起告白,我更想讓你知道一貍之丘沒有丟下你,我想讓你開心一些,所以就提前了。”
明翡笑了笑:“也許一切都正好。”
她坦白道:“就是從那天起,我才下定決心要追求姐姐。”
幾片雪花落在了明翡的肩膀,祝一嶠讓她將傘移過去些,并伸手拂去了漸融的雪花。
她問:“之前為什么會猶豫?”
明翡依舊坦誠:“因為姐姐太好了,我無法確定,對姐姐來說……我是不是最好的選擇。”
放眼整個政商界,祝一嶠的追求者都很多,這些追求者們基本都非常優秀出挑,里面有幾個獨立國的民眾們曾經覺得與祝一嶠稱得上般配的人。
她有些猶豫。
但祝一嶠給了她信心。
給了她幾乎可以說是明示的暗示信號。
現在也一樣。
風雪交加,站在傘下的祝一嶠捏了捏她的臉:“阿翡,她們喜歡的是祝審判長,而不是真實的祝一嶠,更不是曾經的一貍之丘。對她們而言,我的權勢與名利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我失去了這些,她們的喜歡也會轉到新上任的審判長上。”
“就像你覺得我太好了一樣,我也會這么認為,你真的又好又可愛。”
她真的很喜歡那處酒窩,伸出右手食指,指腹輕觸,聲音與動作都透著溫柔:“我告訴過你答案,在我心底,你無可比擬。”
良久,明翡笑了起來,蓋過了滿山雪色。
“嗯,我知道啦。”-
從山丘離開,兩人乘坐懸浮車前往續晝的獨棟別墅。
車途中,明翡想起了曾經的事。她瞅了瞅,確定祝一嶠處理完文件,斟酌著問。
“姐姐。”
“嗯?”
“你當時是……”
祝一嶠側眸看她:“我當初為什么會在那個倉庫里嗎?”
明翡點頭:“嗯。”
而且還受了那么重的傷,她想。
祝一嶠關掉電子機密文件,把玩起了明翡的手:“當時是在執行機密任務,跟我組隊的隊友是我在軍校就認識的人,畢業后恰巧進了同一支隊伍。原本任務進行的很順利,但到了重要關頭,那人忽然朝我開一槍。”
“子彈沒射中我,卻也暴露了任務。”
明翡緊皺眉頭:“為什么?”
“她就是對方安插在隊伍里的人。”
有關槍林彈雨的那段歲月,祝一嶠提及時聲音低了些:“這樣的事在戰爭、政治中都并不少見,只是在我反應過來后,已經來不及挽救了。”
“那些作為人質的民眾走不掉,我也無法撤離。”
漫天飛舞的雪花擦過車窗,懸浮車駛入隧洞時,明翡倏然抱緊了祝一嶠。
祝一嶠繼續道:“因為隊伍中出現了間諜,我從醫療艙出來后,就一直在配合軍隊的調查。當時,我傷好之后申請過去看你,如果當初不是你,我沒法從那個倉庫里活下來,但軍隊沒有批準我的申請,在真相水落石出前,我不能離開軍隊。”
“徹底調查清楚后,軍隊才批準了我的申請,但在去看你的路途中,我意外了穿越到了伊盟獨立國。”
明翡回想了下時間:“姐姐還記得那天是幾號嗎?”
“18號。”
明翡稍微松開她:“18號嗎?那天就算姐姐去了醫院,應該也見不到我了。因為我在18號的早上辦理了出院手續,在回孤兒院的路上,我來到了伊盟獨立國。”
“我確實有想過,你為什么沒有來看過我,但只是一閃而過的想法。”
她露出笑容:“而且,我們現在已經相遇了,不是嗎?”
祝一嶠回答:“是。如果我們能更早一些就在奧萊帝國遇見,我的決定會像視頻里一樣,我會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生活。”
明翡噙著笑意:“我想,我的答案,也會像視頻里那樣。”
祝一嶠在她的酒窩處親了下。
這個想法其實也是在明翡喝醉那晚滋生的。
那也是她第一次發現,其實明棗棗的性格是像明翡的。因此,她開始思襯,如果明翡的成長也被關心、呵護、與愛包圍,那會是什么樣呢?
三任領養人棄她如敝履,但她想帶給她這些。
她愿意細心栽培、呵護、珍愛這朵藏在角落里的玫瑰-
花瓣被疾風卷起,懸浮車抵達別墅。
因為工作上的事要出差,續晝很早就起來開了個國際線上會議。與明棗棗吃完早餐,將她送到明翡和祝一嶠的身邊后,她跟明翡聊了幾句,便跟她們告別前往中轉站了。
今天是公休日,市區比工作日熱鬧的多。
明翡與祝一嶠帶著明棗棗去看了兒童畫展、除了奇思妙想的兒童畫作,展覽里還有許多珍藏版的樂高積木,每一個都無比精妙。
明棗棗站在與一個巨大的兔子樂高面前,仰著小腦袋看了好一會兒。
“媽媽!”
明翡抱起她:“嗯?”
她本以為明棗棗會說喜歡這只大兔子,但明棗棗先是在她臉上啵唧一口,然后說出了令她很心軟的話。
“小寶都記住啦!”
明棗棗的表情有些神氣:“下次媽媽生日,小寶也拼一只大兔兔送給媽媽!”
然后,她又奶聲奶氣地問旁邊的工作人員,能不能給她們三人拍合照。
工作人員早就認出了她們,揚起滿分的笑容,拍出的照片也構圖滿分。
她們一路走來,與動物樂高們的合照從一張變成了五十張。
中午時分,雪停了。
在展覽的餐廳吃完午餐,明棗棗開始犯困。
返回別墅的車途中,明棗棗剛上車就呼呼大睡。明翡拿過小毛毯,給她蓋住圓滾滾的小肚子。
一旁的祝一嶠依然正在處理工作。
見狀,明翡點擊顯示屏,查看網絡任屆民意調查的滿意度排行,在看到祝一嶠以99.8一騎絕塵登頂后,明翡側過臉頰,悄悄地靠近祝一嶠。
然后——
輕輕地在她的左臉親了一下。
明明她才是偷親的人,但親完她反倒成了先害羞的那個。
祝一嶠沒讓著她,攥著她的手,也回給了她一個輕輕的臉頰吻,接著就像什么都沒發生般,將臉紅與心跳都留給明翡,繼續專心地工作。
但也不全是這樣。
因為明翡看清了祝一嶠信息素手環上的數值,心率明顯比前一分鐘更快了。
她為祝一嶠保守著這個小秘密,直到懸浮車駛達別墅區,她抱著明棗棗下車,一路上到二樓的臥室午睡,將這個秘密帶到了夢里-
下午四點,明棗棗先醒來。
見到媽媽還沒醒,她又窩回媽媽的懷抱,繼續睡了一會兒。
再睜眼時,她看到了媽媽和漂亮姨姨,兩人站在窗戶前,似乎在說著什么。她喊了聲媽媽,明翡笑著朝她走近,很快就抱起了她。
“棗棗睡醒啦。”
明棗棗打了個哈欠:“嗯。媽媽,小寶想吃草莓派、嗯、還有藍莓蛋撻……就是這些哦。”
報完一串甜品名字,明棗棗朝祝一嶠伸手:“漂亮姨姨,抱。”
在兩人面前,她實在是小小一團,就像一顆浮起的糯米糍,祝一嶠毫不費力地抱過她,任由她窩在懷里看起了動畫片。
她們陪著她看完一集。
一集結束,明棗棗嘀咕:“小熊有大熊保護她,但小兔子沒有大兔兔保護……”
聞言,祝一嶠與明翡對視了一眼。
她移開視線,垂首望向懷里的小團子,捏了捏她軟綿綿的臉。
“棗棗希望有兩個媽媽保護你嗎?”
明棗棗轉過來:“姨姨,小寶哪里有第二個媽媽?”
答案近在眼前。
明翡見祝一嶠沉默未語,有些擔心地想委婉表達。忽然之間,不遠處的移動顯示屏里忽然放起了一段動畫,動畫里是兩只大貓和一只小貓。
森林中的兩只大貓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隨著兩只貓貓的長大,它們的關系越來越好,在神樹下起誓會一直在一起。只是后來,當它們在神樹下埋下一粒生命種子時,它們因意外而被沖散了。
生命種子里孕育著它們的血脈,小貓很快就來到了這個世界。
小貓跟著另一只大貓長大,從一只連眼睛都睜不開的貓咪,變成了活潑開朗,愛摘棗子的圓滾滾小貓。兩年之后,小貓在一間魔法屋里見到了被沖散的大貓。
大貓一眼就認出了小貓,但小貓不認識它。
兩只大貓自此團圓,它們給彼此舔毛毛,眼里都含著淚水。
自那以后,三只貓貓每天都在一起生活,但大貓因為離開了太久,錯過了小貓成長的每個重要時刻,它很愧疚,也很自責,它不知道該怎么跟小貓坦白。
很快,大貓決定給彼此更多的時間,讓小貓更加了解它,了解自己的另一個母親。
這段卡通動畫片做的很萌,在三只貓貓的形象刻畫上,也盡量與故事暗喻的真正主角相貼近。
這是祝一嶠與明翡商量出的坦白方式,她們一致認為,在現階段講明基因盜竊的真相,對明棗棗而言并沒有任何益處。
她們都很愛她,不想讓她因基因盜竊的意外,對自己的到來產生藏在心底的疑惑。
經由商議,她們決定隨著明棗棗長大,等她能夠明白一切時,再告訴她這其中的故事與羈絆。所以,她們將彼此的故事修改了下,用明棗棗喜歡的方式先引出她的好奇,再接著往下解釋。
動畫片的結尾定格在大貓找小貓坦白的最后一幕。
卡通聲停頓后,面對向來乖巧可愛的明棗棗,祝一嶠難得有一絲緊張。她剛要解釋與坦白,并詢問明棗棗愿不愿意選擇她。
可——
也許是血脈之間的感應,又或是明棗棗看懂了動畫片的隱喻,明棗棗忽然將臉埋進祝一嶠的肩頸,攥著她的衣服掉眼淚。
她哭著喊她:“…媽媽。”
第94章 甜蜜。
明棗棗的小珍珠落了一地。
祝一嶠哄著她,明翡也哄著她,但她就像動畫片里的那只小貓,窩在大貓懷里喵嗚喵嗚地掉眼淚。
只是,小貓是因為沒有摘到脆甜的棗子。
而她是因為發現了漂亮姨姨就是媽媽,且在這么久的相處中,她都沒有認出她。
她嗚嗚嗚地說不出話,偶爾才能喊清一聲媽媽。
等她終于不哭了,牛奶白的臉龐已經成了淺棗色,整張臉都是紅的。明翡與祝一嶠都很心疼,忙不迭地繼續哄她,給她擦干凈淚跡。
很快,明棗棗又從一只小花貓,變成了棗棗大王。
她窩在祝一嶠的懷抱里,小手緊緊握著她的大手,瞅了瞅她,又瞅了瞅一旁的明翡,像是在頭腦風暴些什么。終于,當明翡再一次問她要不要再喝水時,她甕聲甕氣道。
“媽媽。”
因為明棗棗是在看自己,所以明翡確定了這聲媽媽是在叫她。
她溫聲細語地回答:“嗯,媽媽在。”
明棗棗又揚起小腦袋,瞅瞅祝一嶠后,又喊祝一嶠:“……媽媽。”
窗外的雪停了,天與地都明亮了起來。在這一刻,祝一嶠仿佛聽到了明棗棗來到這個世界上,發出的第一聲啼哭,令她久久都無法完全鎮定如初。
很奇妙。
這種感覺與此前完全不同。
她甚至有過長達三秒的怔愣。
也許是建立起了血脈間的橋梁,明棗棗的指尖撥過祝一嶠垂落的黑發,然后又揪了揪自己的黑發,有些小聲地說。
“小寶跟媽媽一樣。”
祝一嶠徹底回神,凝望著她的眉眼:“嗯,棗棗的頭發像……我。”
明棗棗破涕為笑,提高音量:“像媽媽和媽媽!”
她實在是很乖巧聰明的寶寶,通過一段動畫片就猜出了她們的隱喻,并且在掉完小珍珠后,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情與狀態,又露出甜甜的小梨渦喊媽媽。
祝一嶠心有觸動,在她的臉頰親了親。
“棗棗認媽媽嗎?”
明棗棗將她的手握得更緊:“小寶要媽媽。”
說完,她又瞄向明翡,然后很認真地說:“媽咪回來啦,小寶會像愛媽媽一樣愛媽咪。愛、小寶最愛媽媽和媽咪啦!”
祝一嶠與明翡對視一眼。
她們都從彼此的目光中讀懂了想要傳遞的想法,也都非常珍惜來自命運的饋贈。
視線分開,祝一嶠摸了摸明棗棗的腦袋:“謝謝棗棗愿意原諒媽媽瞞了棗棗這么久,真的很抱歉。”
明棗棗一點都不生氣,也非常會表達愛。
“因為、小寶愛媽媽呀。”-
一直到吃晚餐的時候,懵懵懂懂的明棗棗才徹底理解這個故事,明白了媽媽隱瞞的原因,也知道了兩個媽媽是彼此的愛人。
她還不太理解愛人意味著什么。
但她知道,兩個媽媽都非常愛彼此,非常愛她,她們會在一起一輩子,即使森林里的大山、小河、巖石都不見了,她們也會一直一直在一起。
這讓明棗棗很開心,臉上的笑容一直都沒消失過。
她甚至哼起了歌,像一只歡快的啾啾鳥。
而因為她的開心實在太明顯,008與0619都爭著要聽她分享好消息,團團圓圓也圍著她打轉。
棗棗大王很樂于分享,當然愿意分享這個好消息。
在兩個媽媽下來前,她嘰嘰喳喳地講完了所有的事,講的有些渴了,就拿起奶瓶噸噸噸地喝。
團團圓圓沒什么太大的反應,只是在地毯上滾了滾。
另一側,008與0619得知小翡老師與祝審判長在一起后,它們的顯示屏直接刷過了大片帶著尖叫的感嘆號,接著又像出故障般從感嘆號變成了粉色泡泡,最后在明翡與祝一嶠下到客廳時,在顯示屏放起了名為愛情的煙花。
明棗棗看不懂這些。
她坐在兩個媽媽中間吃晚餐,左一口飯,右一口肉,腮幫子鼓鼓的,像冬天囤松果的小松鼠,身后毛絨絨的大尾巴也在晃來晃去。
明翡眸底滿是笑意:“棗棗吃飽了嗎?”
一頓飯下來吃得肚子圓滾滾的明棗棗,點點頭:“嗯!”
隨后,她從椅子上滑下來,抱著在兒童畫展新買的小兔玩偶,跟兩個媽媽揮揮手。
“小寶去看動畫片啦。”
“嗯。”明翡笑道,“今天不能再吃糖了哦。”
明棗棗很乖:“好,小寶知道啦。”
她朝兩個媽媽各拋了一個親親,抱著小兔玩偶噠噠噠地跑回客廳,008與0619知道人類都不喜歡電燈泡,何況是從不掉線斷電的智能電燈泡,于是也跟著棗棗大王走了。
餐廳里頓時安靜了下來。
明翡牽住祝一嶠,露出很溫柔的笑。
“姐姐這下放心了吧。”
“嗯。”祝一嶠道,“要去散步嗎?”
“好。”
兩人從餐廳的側門離開,沿著花廊朝花園深處走,途徑新建不久的小樹屋時,明翡忽然接到了學院秦教授的電話。
她沒有松開祝一嶠的手,站在樹下聽著秦教授說話,每每聽完都會禮貌地應一聲,表示自己有在認真地聽。
“小翡,因為這次評定工作開展的比較晚,學校要求明早就弄好這些資料,由組長整合上傳內網。”
“我看你一直都沒有回消息,擔心你沒看到通知,所以才打電話提醒你。”
明翡了然。
由于明棗棗的事,她從下午到現在確實沒怎么看手機,而且昨晚還調了靜音,今早從‘一貍之丘’離開的時候,忘了調回正常模式。
她跟秦教授道謝,并說明情況:“謝謝秦教授,中午回家的路上正好有空,我都弄得差不多了,晚點發到組里。”
秦教授和藹道:“好,千萬別忘了呀。”
“嗯。”
交代完學院下發的文件內容,秦教授又說了兩句期末安排。電話那頭傳來提示音,要去赴約吃飯的秦教授才掛斷電話。
月色空濛,兩人在燈光下的影子完全相融。
祝一嶠跟明翡挨得很近,通話結束之際,她清晰地看到了顯示屏上彈送的提醒。
——《追求小貓日記》來提醒你啦~你今天完成任務了嗎:)
明翡一頓,抬眸就對上了祝一嶠的目光。
她知道祝一嶠看到了,所以也沒想藏,只是耳朵有些燙,畢竟她備注的是小貓。
她不知道小貓允不允許、喜不喜歡、樂不樂意。
思忖兩秒,她很乖地點開一年四季app,在第一欄打開《追求小貓日記》后,她將記錄的那一頁呈現在祝一嶠面前。
“就是這個。”
“姐姐看吧。”
祝一嶠沒猶豫,將《追求小貓日記》的每一頁都細致地看完,從明翡分析的優勢與劣勢,再到明翡學習的技巧備注,視線定格在昨天的最新更新上。
[我有些緊張,不知道會發生什么。如果……如果她再給我一點暗示,我大概會克制不住地直接表白。]
[因為我真的很喜歡她,毋庸置疑。]
瞅見這兩句話,明翡的耳廓燒紅了。
她等待著審判長的宣判,試探著開口:“姐姐……”
晚風拂過,祝一嶠低聲應了嗯,又垂眸在顯示屏上輸入了一串文字,她也沒想藏,直接將其露給明翡看。
最新更新的那兩句話后,倏然多出了兩句回答。
[是我暗示的不夠,下次給阿翡更明顯的明示。]
[最重要的是,我也很喜歡阿翡。]
除此之外,明翡發現日記的名字變了,從《追求小貓日記》變成了《和小貓的戀愛日記》。
甚至——
開頭還彈送了一句。
[從今天開始記錄好不好,每一次牽手、每一個擁抱、每一個吻。]
第95章 第一個真正的吻。
《和小貓的戀愛日記》
*
①
新歷167年12月27日、星期日、天氣小雪。
戀愛日記更新——
[今天是戀愛的第一天,早起吃過早餐后,我們一起去‘一貍之丘’看了山峰頂端的‘謎玉之樹’,它在風雪中屹立,與機器小貓一起守護著‘一貍之丘’。姐姐跟我說,等到了春天,樹上的所有玉葉都會呈現另一種顏色,我很期待。
從‘一貍之丘’離開,我們去接了棗棗,帶棗棗逛了兒童畫展,還拍了很多合照,這是我們第一次有那么多合照,我打算將所有的合照再備份三份。
之后,姐姐向棗棗坦白了真實身份,棗棗真的很聰明,姐姐還沒開口,她就猜到了所有。雖然過程有小珍珠點綴,但結尾就變成了笑容,看到棗棗這么黏她的另一個母親,我很開心。
晚上,我們一起睡在三樓的主臥,我照例給棗棗講了睡前故事。入睡前,她開心地喊了很多聲媽媽,我被她的開心傳染,像是中了笑容永久的魔法。壁燈的光柔軟地灑在她們身上,我分別在她們的臉頰親了親。窗外還在下雪,我會一直守在她們身邊,晚安。]
戀愛時間總結——
[雖然只是戀愛第一天,但好像每天都會比前一天更喜歡她。……嗯,也許不能用日作為單位,比如我在記錄日記的時刻,心里的喜歡就比前一刻多許多^^]
戀愛重要時刻——
牽手次數:第一天沒有仔細記,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基本都是牽著手。
擁抱次數:六次。
親吻次數:……還沒有學呢。如果臉頰吻也算的話,有五次。
*
更新完一年四季app的《和小貓戀愛日記》,坐在懸浮車里的明翡,滿目都是笑意。
恰好此時,明棗棗的視頻電話打了過來,明翡在連接終端的顯示屏上點擊接通,屏顯內立即顯映出正在別墅餐廳的明棗棗與祝一嶠。
她們剛起一會兒,正在吃早餐。
而明翡因為今天要監考,早早就起床了,洗漱完離開前,她望著祝一嶠與明棗棗的睡顏,胸腔被一種名為幸福的情感充盈,定定看了一分鐘,才推門而出。
視頻內,明棗棗脆生生地問:“媽媽吃過早餐了嗎?”
明翡溫聲應:“嗯,吃過了。”
祝一嶠也望了過來,因為深知明翡靦腆的性格,她們的一切交流都藏在注視對方的眼神里。明翡眸底笑意漸深,提醒明棗棗要記得喝牛奶,還讓明棗棗當監督小長官,監督祝一嶠工作再忙也要把早餐吃完。
棗棗小長官點頭:“好噠!”
又聊了幾句,懸浮車駛達了目的地,明翡最后看了眼顯示屏里的兩人,柔聲說完回家見才結束了視頻通話。
下車之際,她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消退,剛轉身就看到了好友利杏的懸浮車駛入車庫。
她在原地等了一分鐘,利杏下車后也朝她走來。
“小翡老師早呀。”
明翡圍攏淺棕色的圍巾:“早,你吃早餐了嗎?”
“啃了個面包,走吧。”
利杏將手機放回口袋:“隔壁泰亞國已經完全改成了智能監考模式,省時省力,我們Q大為了人文關懷,也是為數不多還沿用傳統教師監考模式的學校了。”
明翡點點頭,不知想到什么,又彎了彎唇。
利杏捕捉到她的開心,也沒調侃什么,打心底為好友高興。
到哲學院,兩人告別分開,明翡沿著學友路去本院,上到辦公室時,服務機器人正好將分好的紙面試卷送來。
她領取考場試卷,在辦公室坐了會兒,等第一道鈴聲響起,就帶著試卷前往考場207。
因為都是本院的學生,當第二道鈴聲響起后,基本該交的東西都交完了。
戴著黑框眼鏡的明老師,狀似嚴肅地交代了幾句老生常談的話:“請各位考生謹記,在考試過程中……”
最后一道鈴聲響起,她按照程序要求,將試卷分發到每位考生的桌面。
各個考場都設置了無死角的智能攝像頭,監查到不當情況,會立即發出警告提示聲。在這種智能機器化的背景下,依然沿用偏傳統的教師監考模式,是為了應付處理考場的各種意外,而非監視與巡查。
因此,在不干擾考場秩序的情況下,考場里的教師可以自行安排這兩個小時。
明翡在底下走了兩圈,確定一切都沒有任何異樣后,才坐回了講臺。緊接著,她依舊嚴肅地盯了十五分鐘,隨后才接著拿出閱讀器,點開了書庫里的電子書籍。
《論瑞格斯堡的起源》講述的是比安國的風土人情。
明翡瀏覽著各處景點的圖片,目光在一處圖案稍作停留。根據圖片下的備注,圖中的圖案源自比安國的凱萊蒂安族。該族以額心的圖騰為特征,族人們身形高大,擅于戰斗,舊歷時曾居住在聯盟的邊境最南端,分裂后歸屬比安國。
明翡又打量了幾眼。
翻看到一張文字圖片時,她倏地拿出包包里隨身攜帶的筆記本,翻出她畫下新民養老院壁畫上的圖案與文字的那一頁。
經由詳細地對比,明翡發現這并不是一種文字。
但是……
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因為桌面的遮擋,筆記本上的文字陰影浮動了下,電光火石間,明翡終于想起了為什么會覺得這串文字熟悉。
她打量了眼底下的學生,確定她們都在奮筆疾書地答卷,她拿出手機,翻找出一個頭像是水貂的聯系人。
發現對方此時正在線,明翡拍了張照片,隨即主動給對方發了消息。
【簡,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嗎?】
簡回的很快。
【我一切順利。你呢?最近還好嗎?上次聊天已經是給你發新婚祝福的時候了。】
明翡繼續編輯輸入。
【我也一切都好。】
【我想問問,這是你們部落的文字嗎?】
末尾附帶的照片,就是筆記本上的那串文字。
多年前,她還在讀大一的時候,與老師們去過摩莉國參加三年一屆的卡美拉爾環世界機器大賽。那時,簡是摩莉國本國Y大的學生代表,因為很喜歡她設計的參賽作品,簡主動加了她的聯系方式。
通過短暫的交流,她知道了簡是移民,且祖上是一個很古老的種族,有著獨屬的語言與文字。
簡曾經給她看過一張照片,照片里是她們本族的文字碑,但只是離別前的倉促一眼。
一分鐘后,簡發來了回信。
【是的。】
【不過這并不是文字哦,是一種符號,而且是倒轉了一百八十度的符號。這種符號很早以前就不再使用了,我也看不太懂。不過我姥姥應該清楚,你需要我幫你問問嗎?】
明翡眼睛一亮。
【好,謝謝你。】
【麻煩你了。】
簡回了她一個不客氣的表情包,很快就有事去忙了。
室內很安靜,明翡的心完全平靜了下來,又一個小時過去后,她將整本《論瑞格斯堡的起源》都看完了。距離考試結束還有半小時,考場內的四十位考生只剩一半。
明翡耐心地等待著,又打開了另一本《時空、機器人與種子》。
她每看一頁,就會掃一圈底下的學生們,半個小時的時間眨眼而過,宣布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時,正好最后一位考生剛提前交卷。
窗外的陽光被烏云遮掩,明翡有條不紊地整理著考卷,將其封裝進答卷袋里。
早上的工作結束的很順利,下午的監考卻發生了意外。還剩半個小時的時候,一個學生忽然肚子疼,大冷天里疼的滿頭是汗,明翡將她送去醫務室,由機器人代理監考。
來到醫務室,校醫說是腸胃炎,因為部分藥物必須飯后吃,明翡又去食堂給學生買了份清淡的粥。直到學生的情況逐漸好轉,她的好朋友也過來了,明翡才與兩人道別離開。
深冬的天暗得太快。
從醫務室出來,天際已經不見一點光亮,暮色蓋住了整片蒼穹。明翡沿著湖畔往車庫的方向走,剛過一會兒,就收到了祝一嶠的信息。
【姐姐:下班了嗎?】
明翡飛快答復。
【嗯,正準備去接姐姐。】
【[小貓鉆進車里.jpg]】
行至湖畔的盡頭,距離車庫還剩最后三百米左右時,明翡接到了祝一嶠的電話。她的半張臉陷在圍巾里,路過的學生只能看到她彎彎的杏眸,沒看到她翹起的唇角。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姐姐。”
“嗯。”
隱約間,明翡聽到了其它的人聲,不像藍露白與閔嫚,聽起來像某種驚呼。她朝著前方走去,戴著薄荷綠手套的右手,緊緊握著手機。
“姐姐還有多久下班呢?”她問。
祝一嶠的聲音變得更清晰了:“今天不忙,已經下班了。”
聞言,明翡加快腳步:“那我得快一點。”
前方有個岔路口,路徑旁堆了個握著胡蘿卜的兔子雪人,明翡大步流星地繞過雪人,眼前映出了一抹鮮艷的綠色,隨即被因她而來的春天包圍。
——是祝一嶠。
晚燈早已在校園里亮起,光粒在空氣中跳動,明翡望著忽然出現在眼前的祝一嶠,胸腔的小鹿亂撞著,心跳跳得比光粒快得多。
在此刻,她的笑容連圍攏的圍巾也藏不住了,小酒窩仿佛盛著蜂蜜。
“姐姐。”
祝一嶠上前一步,將懷里的綠玫瑰遞給她:“算驚喜嗎?”
如果不是還在學校里,明翡一定會在祝一嶠的臉頰落下一個吻。她關掉手機,接過花束,牽緊了祝一嶠的手,用僅有她們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
“是很大的驚喜。”
“我很開心,謝謝姐姐。”
晚風裹挾著寒意拂過,祝一嶠打量著明翡的笑顏,沒說什么,任由她牽著自己往車庫走。等她們都上車后,系統將車窗的背景色調成了暗夜色,外面路過的人根本看不見里面的一點一滴。
明翡抱著花束,剛摘掉手套與圍巾,一旁的祝一嶠忽然開口。
“阿翡。”
“嗯?”
“剛剛在岔路口路燈下,我有一件事沒做。”
明翡莞爾道:“是什么事呢?要回去一趟嗎?”
“不用。”
明翡與祝一嶠挨得很近,她都沒有捕捉到祝一嶠說的不是忘了做,而是因顧及某些條件的沒有做,只睜著一雙明亮的杏眸,好奇地望著她。
懸浮車駛進車軌,祝一嶠問的很直接也很坦誠。
“那個時候,我很想吻你。”
“你呢?”
明翡的耳朵直接紅了。
答案毫無疑問。
花香在車廂內滿溢,耳朵發燙的明翡湊近,在祝一嶠的臉頰落下了一個遲到的吻。
她的吻一如既往的輕柔,當她稍稍退開,目光擦過祝一嶠的唇瓣時,祝一嶠捏住了她的下巴。
這次她沒再捂住明翡的眼睛,不再只是落在酒窩或臉頰。
她的指腹撫過明翡的唇角:“阿翡,要記錄真正的親吻次數。”
明翡眨了眨眼睛:“親臉不算嗎?”
“不算。”
氣氛曖昧得明翡的臉都紅了,她當然不會笨蛋到問出怎樣才算的問題,而是在心底倒計時給祝一嶠想好的時間,五秒過后,她挨得更近了些。
然后——
急劇升溫地、緩緩地貼近祝一嶠的唇。
兩人的信息素手環發出了數值異常的提醒光,唇瓣相貼的那一刻,僅僅只是一瞬間,明翡就甜得像要化掉般,臉頰升溫成櫻桃色。
吻是甜的,她迷糊地想。
她沒有任何技巧,唇瓣相貼在她看來就是一個吻,她很羞赧,眼睛微微閉闔,當她想要退開,將臉埋進祝一嶠的肩頸,并牢牢抱住她時——
祝一嶠卻在她的唇瓣上輕咬了下,且在她微微張唇之際,探出了舌尖。
第96章 姐姐好甜(修)
第一次接吻,明翡被吻得迷糊且暈乎,早已忘了書上的提示內容。
等祝一嶠提醒她換氣,她才主動貼了貼祝一嶠的下唇,眼睫微顫著繼續加深這個吻,攬在祝一嶠腰間的手也不斷收緊。
她像被浪花拍打在海岸的魚,貪戀著祝一嶠這彎水潭。
到后來,說不清是誰更主動,誰更被動。
總之,她們的唇都變得潤瀲,像沾染著晨露的粉櫻,尤其是祝一嶠,她的右唇角被明翡不小心咬了下,留下了一彎很淺的月牙,近看有些明顯。
明翡顯然也看到了。
她有點兒羞赧,在那處痕跡又蜻蜓點水般親了親。
“……疼不疼?”
車廂里的自然光下,祝一嶠的冰冷融化了點兒,她抿了抿唇,也捏了捏明翡的臉。
“不疼。”
“阿翡是甜的。”
如果是沒有接吻前,明翡會覺得祝一嶠是在逗她,就像她說的那樣,想看她一點點地面紅耳赤。
可這一個吻讓她明白,真的是甜的。
但她很堅持地辯解:“姐姐才是。”
每一處都是甜的。
祝一嶠說的更準確了些:“梨子味。”
明翡臉上好不容易消退的熱度,再次席卷而上。她不再辯駁,抬眸瞄了眼顯示屏的時間,發現她們還剩兩分鐘就抵達別墅時,她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
她們的第一個吻,吻了二十分鐘-
駛達別墅,明翡下車牽住祝一嶠。
從車庫到主廳的路,小狗團團從草叢里竄出來,跟在她們后面汪汪兩聲,沖著她們搖搖尾巴,就迅速跑進了主廳。
很快,得知兩個媽媽回來的棗棗大王,踩著小熊拖鞋跑到她們面前,手里還拿著正在喝的草莓牛奶。
她喊了兩聲媽媽,也分別在兩人臉上親了親。
在搬來別墅區后,王姨因有事辭工,明翡給她付清工資并終止了合同,自那以后,就沒再找過其它的家政服務工作者。
因為別墅區里有0619。
起初,她以為0619與008都是服務類的智能機器人,008由Q大實驗室研發,0619則由獨立國最高等級的國家實驗室研發,且各個方面都能媲美家政服務行業的工作人員。
它能做到008所不能做到的一切,照顧一個兩歲多的小孩完全沒有問題。
可祝一嶠告訴她,并非如此。
為了保障安全,0619在服務功能的基礎上,經由秘密改動,增加了高等級的防衛、保護等功能,如果真的面臨險境,0619的防衛遠勝于保鏢。
因此,明翡與祝一嶠商量后,決定只聘請兒童啟蒙陪伴師,當她們不在的時候,就由嚴格挑選的高級陪伴師陪明棗棗。
但沒過多久,明棗棗就跟明翡說,自己不喜歡這種玩游戲學知識的模式,她更喜歡和0619與008玩,有它們陪著她就夠了,而且媽媽也有很多時間陪她。
明棗棗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她在剛學會說話的時候,就表現出了遠超同齡小孩的聰穎,學什么都非常快,幾乎不需要教第二遍。
明翡非常尊重她的想法,從不勉強她做任何不喜歡的事,何況基因盜竊的事還沒查清,人確實不如機器安全。她與祝一嶠溝通后,就再也沒有啟蒙陪伴師上門了。
此時此刻,別墅沐浴在晚霞中。
玄關的光線透出去,明翡左手抱著明棗棗,右手牽著祝一嶠,進到客廳,明棗棗扭了扭,告訴明翡自己要下來收玩具。
沙發上、地毯上、還有桌面都擺了些新玩具,都是祝一嶠昨天送她的新禮物,除了這些玩具,她還收到了三套祝一嶠給她定制的銀手鐲,這是舊歷政府聯盟時期繼承下來的傳統,三歲之前的銀鐲必須由母親送。
其實平時玩完玩具后,明棗棗都會跟008一起把玩具收回盒子里,只是今天兩個媽媽回來的有些早,她剛剛還在玩樹莓熊。
見狀,明翡從善如流地放下明棗棗,明棗棗一溜煙地跑到地毯邊,一邊收拾著,一邊給自己打氣。
明翡被女兒可愛得失笑。
她與祝一嶠對視一眼,幫明棗棗一起收好她的粉色帝國玩具屋。
“謝謝媽媽!”明棗棗又在她們臉上啵唧兩下,“謝謝媽咪!”
008在旁邊記錄著這一幕,顯示屏上是溫馨笑的符號表情包。它的記錄沒有因玩具收拾好而停止,因為今晚她們在室外的魚塘邊垂釣、小范圍地野營,也都由它記錄著。
這一晚,一家三口依然是一起睡三樓的臥室。
不一樣的是,今晚的棗棗大王變成了故事大王,她睡在兩人中間,給兩個媽媽講了兩個童話故事,講到最后把她自己哄睡著了,兩個大人卻沒有困意。
隔著一個小團子,她們注視著彼此。
很快,明翡的手機振動了下,祝一嶠示意她看手機。
【姐姐:戀愛日記我每天都會看。】
【姐姐:我也一樣,每一刻都會比上一刻更喜歡你。晚安。】
明翡被一記甜蜜重彈炸得暈乎,困意也滋生而出。
【謝謝姐姐今天的驚喜。】
【晚安。】-
第二天工作照舊,比起第一天的意外小插曲,期末考的第二天一切都很順利。
收取完答卷,明翡出考場的時候,與三個學生迎面相撞。因為等會兒去教室開完會就可以直接回家了,三人臉上都掛著笑,跟她打招呼時笑容愈發燦爛。
“明老師,您下學期還會教我們嗎?”站在中間的學生問。
明翡點點頭:“嗯,如果課程安排沒有改動,下學期我們依然會見面。”
三人歡呼:“那真是太好啦!”
明翡被她們的開心感染,也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又聊了幾句,三個學生與她揮手告別,并祝福她寒假愉快,明翡回以祝福,抱著封訂的試卷返回辦公室。
與學生們一樣,老師也會開寒假會議,但由于公益項目,教職工們的會議以線上的形式安排在后天。
最后一場考試,學生們基本都提前交卷,明翡今天下班下得早了許多,她驅車前往審判庭接人,決定給祝一嶠制造一個驚喜。
但她的驚喜很快就被祝一嶠所察覺,因為她們的懸浮車終端系統相連。
即使如此,祝一嶠依舊裝得一無所知。
當一捧熒光熱氣球飛散空中,明翡帶著禮物出現在審判庭的拐彎路口時,借助熱氣球、三角噴車、以及建筑物的遮擋,祝一嶠終于做了昨天就想做的事。
她吻住了明翡。
一個很輕柔很短促的吻。
明翡微闔著眼睫,望著懷里人美得驚心動魄的眉眼,不由自主地想。
……以前到底在糾結什么呢?
她根本沒法抵抗有關祝一嶠的一切。
同樣的想法祝一嶠也有,但她想得更深遠,比如那份結婚協議。
“……姐姐。”
“……阿翡。”
她們同時開口,默契十足,明翡莞爾一笑,給她重新理好因親吻而有些歪斜的佩帽。
“姐姐想說什么?”她問。
祝一嶠定定望著她:“那你呢?”
明翡很坦誠:“喜歡你。”
祝一嶠回答:“我也是。”
她們如迸發的星火與旱季的草原,一個眼神交匯、一個不經意地接觸、又或者是一句輕描淡寫的話,都能引得星火燎原。
因此,當她們坐上懸浮車,當祝一嶠看到車座上的月光藍玫瑰花束,親吻變得不再短促。
分不清是誰先靠過來的,總之時間變得很慢,又變得很快。窗外在下著雪,車窗變得濕漉漉,她們的呼吸是濕的,吻也是。
第97章 太喜歡了。
期末考試結束,Q大的寒假正式開始。
只是,教職工們還需要在年前做完最后的公益項目。
明翡早上睡醒,祝一嶠已經離開了別墅。就像上次一樣,吃完早餐后,她給明棗棗裝好書包,牽著她一起去利杏家。
0619與008依然浮夸地表演著離別的不舍,即使只有短暫的半天。
明棗棗摸了摸貓貓和狗狗,與008和0619揮手告別。
坐上懸浮車,她晃動著手腕的鈴鐺銀鐲,圓圓的眼睛里滿是笑意。
“媽媽,小寶好喜歡!”
收到祝一嶠的這份禮物后,明棗棗每天都戴著,有一次明翡還撞見她在狗狗面前晃著說,她真的太喜歡媽咪送的銀鐲啦,她最喜歡媽媽和媽咪了。
明翡握住她圓的沒有銳角的手:“棗棗喜歡就好呀。”
明棗棗在她臉上啵唧一口。
緊接著,又晃晃銀鈴鐺,玩夠了才捧著臉喝牛奶看益智動畫片。
懸浮車駛過跨港大橋,明翡的手機振了振。
她垂眸一看,發現是簡的回信。
距離上次的聊天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
【簡:hi,小翡。】
【簡:不好意思,這兩天我一直在忙工作上的事,我姥姥住在雪山,也不常用通訊軟件,所以她昨晚九點才看到我的信息,今早剛剛給我答復。】
【簡:這是她翻譯出來的符號圖案,希望能對你有所幫助。】
最后是一張照片,照片的背景色調偏暗,紙張呈黃色,上面畫著一串復雜難懂,卻又隱隱有絲熟悉的圖案。
明翡盯著看了一分鐘,然后回信感謝。
【簡,謝謝你,也麻煩你幫我跟姥姥說聲謝謝。】
【我還有一個問題,這個翻譯出來的圖案方向是倒轉的,還是正常的呢?】
簡幾乎秒回。
【簡:不客氣,我會轉達你的感謝。】
【簡:翻譯后的圖案是正常的啦,不過這種字符使用方式早在百年前就斷絕了,我和母親都鮮少見到。如果不是我小時候經常待在姥姥家里,我甚至都不會認識。小翡,你是在哪里見到的呢?】
明翡想了想。
【一個以移民為主的養老院。】
簡發來了一個可愛的笑臉表情包。
【但是,我們族群并不會外遷。也許是養老院的哪位老人,與我們蒂蒙族有過淵源?總之,我覺得很奇妙。】
【不過我現在要去忙啦,回聊。】
明翡禮貌地再次表達完感謝,又盯著那張翻譯的圖案看了會兒,直到懸浮車駛達目的地,她才關閉照片,牽著明棗棗下車-
由于昨晚的約會,利杏今天起晚了些,好友到的時候,她還在吃早餐。
見到可可愛愛的棗棗大王,利杏放下面包,朝棗棗伸出手:“棗棗來杏子姨姨這兒。”
明棗棗背著小書包跑過去,像貓咪般被利杏吸了又吸,逗得她咯咯直笑。
利杏的母親們今天沒在家,只有兩個姥姥在。離別前,兩個姥姥又給她們塞了一堆吃的,仿佛她們不是去工作,而是去露營。
懸浮車再次出發,天際下起了小雪。
明翡坐在利杏右邊,正在瀏覽學生們的考卷,她一邊給學生們線上改卷,一邊聽利杏討論與韋靈毓的事。
“……我問她怎么看我,她說她很早就喜歡我了,然后說了一堆怪讓人臉紅的話。小翡老師,你知道嗎,在這之前我從不知道她還有這么……”
利杏憋出了一個詞:“這么‘會’的一面。”
明翡因學生的答題皺了皺眉,聽到好友這么說,皺起的眉又熨平了,唇角也翹起,顯然在為兩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而開心。
她問:“然后呢?”
利杏喝了口花茶:“然后我們就……嗯、難以描述地在一起了。”
明翡難得調侃問:“這是什么形容詞?”
利杏一本正經:“那個過程就是很難以描述!對了,祝審判長最近有跟你聊政府的事嗎?”
又改完一張試卷,明翡問:“什么事?”
“我聽我姥姥說,好像是國務局的養老資金問題,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最近有幾個部門都被查了。”
兩人聊了會兒,因為都不清楚實情,所以也沒聊得多深,沒過多久就開始各忙各的考卷。
而另一邊,主市區的審判庭已經結束了今天的第一場匯報會議。
散會后,又一批審查工作人員們奔赴國務局、民生局。藍露白站在十六層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著小雪之下的西禾廣場,臉上掛著有些散漫的笑。
她摘了帽子,伸了個懶腰:“一嶠,比起現在,我好像越來越懷念在ares部隊服役的時候了。”
沙發上的閔嫚揭穿她:“其實你更懷念在軍校的時候吧,可以……反正有阿姨們給你兜著,現在你的所作所為都與審判庭掛鉤,你必須對獨立國的民眾負責。”
藍露白笑容加深:“誒,還真被你發現了,以前讀書的時候是真好呀。”
坐在辦公桌前的祝一嶠,正在翻閱與本次審查工作有關的福利機構、養老院等。
上周,審判庭在進行年末的最后一輪審查工作時,通過國務局的現任副局長,發現國務局涉嫌挪用國家養老資金。
貪污腐敗問題向來備受重視。
順著這條線,審判庭查出不僅有國務局,還有民生局及各地方部門。如果不是國務局的副局長,因害怕轉移境外資產露出了馬腳,審判庭或許還查不到這條線。
藍露白與閔嫚仍在斗嘴,很快,祝一嶠的視線在一個有些熟悉的養老院上滯留。
——新民養老院-
一片雪花落在了新民養老院的牌匾上。
“嘀——”
懸浮車抵達目的地,明翡與利杏利落下車。因為是最后一次公益,其她老師們來的也很早,五分鐘后整支隊伍就都到齊了。
文老師與莫院長又照例寒暄了番。
明翡站在隊伍末尾,聽得有些分心,視線一轉,掠過花壇,她看到了一個清潔工正在那副壁畫前打掃。
陣陣寒風拂過,瘦弱的清潔工老人咳了咳,也許是越發不舒服,她摘掉了口罩,明翡也因此看清了她的臉。
暗金色的長發,碧綠色的眼睛,年紀約在六十五歲左右。她咳嗽完,舒了口氣,又戴上口罩,有條不紊地清掃著壁畫附近的積雪與污泥。
見狀,明翡不禁心想。
不是冷處理嗎?
這幅壁畫旁邊的污泥并不多,如果是冷處理的態度,為什么要這么細致地打掃、裝監控呢?
她既疑惑也好奇,但出于尊重與禮貌,她并沒有問出口。
文老師與莫院長聊完,依照上次的分隊規則,教師們分別前往東西兩樓的大廳。明翡與利杏前往西樓,到達大廳后穿好馬甲,沿著上次的路徑去到老人們身邊。
這次的任務比上次輕松許多,老人們通過一周的學習,基本已經掌握了小白R0337號的使用方法與用途。
再次見到上次的輪椅老人,對方朝她們兩笑了笑,模樣十分和藹可親。
“又見面了,上次真是謝謝你們,我們這一層的老伙伴們都學的差不多了,小白晚上還會陪我們一起做操打牌呢。”
明翡莞爾道:“能給你們的生活提供更多便利就好。”
利杏也笑道:“對。服務社會,為人民提供便利,這就是研發的初衷。”
老奶奶也很贊同這個初衷。
她朝佇在旁邊的小白R0337號發出指令,小白很快就給她取來了桌面的老花鏡,并用機械臂細致地為她戴上。
做完這一切,老奶奶笑眼彎彎地問:“兩位老師,怎么樣?我學得還可以吧,沒讓你們白花時間。”
聞言,明翡眸底笑意漸深:“奶奶學得真快真好。”
也許明翡溫柔的氣質,周圍很多的老人都圍著她問,就連其她隊伍負責的老人路過,也會停下來問她問題。
如此一來,明翡反倒成了最忙的那一個。
但她很樂在其中,畢竟盡一份力,能幫助到老人們,并給她們解惑,就是她選擇這個公益的初衷。
時間在忙碌的時候就會溜走得格外快。
到中午一點,所有的任務均已完成,因為返程需要一個多小時,整支隊伍都留在院內吃午餐。
用餐期間,明翡注意到那個清潔工奶奶也過來了,她摘下了口罩,獨自坐在旁邊,還從包里拿出了一個保溫瓶,慢悠悠地吃著飯。
食堂分設了兩個用餐區,她坐在一區,對面的二區顯然更加熱鬧,側對著正在聊天的老人們,其中包括坐在輪椅上的老奶奶。
手機一振,明翡收回視線。
【姐姐:阿翡,忙完了嗎?】
明翡放下筷子。
【嗯!】
【等會兒就回去啦。】
【姐姐:有好好吃飯嗎?】
明翡抿唇笑了下。
她一直都準時吃飯,不好好吃飯的反而是祝一嶠。
【有,中午吃了養老院提供的營養餐。】
【姐姐呢?】
【[小貓捧魚干.jpg]】
過了會兒,祝一嶠仍沒有回信息,明翡猜測她在忙,去放餐盤路過那個清潔工奶奶時,明翡替她撿起了被其她過路人撞掉的手套。
她笑著道謝:“謝謝你呀。”
明翡也笑了下:“不客氣。”
走在前面的利杏望了過來,明翡沒再停留,端著餐盤朝前走去-
從新民養老院回到主市區,已經是下午三點的事。
明翡接到明棗棗時,明棗棗正在玩秋千。見到媽媽,明棗棗像小炮彈般沖過去,一把抱住媽媽的腿。
她揚起小腦袋,笑得像朵花。
“媽媽~”
“棗棗午覺剛睡醒嗎?”
“嗯嗯!”
利杏捏了捏她的臉,逗她:“有沒有夢到打怪獸呀?”
明棗棗認真點頭:“嗯!小寶把壞怪獸都趕跑啦!”
利杏被萌得失語。
下午四點,雪停了。
母女兩在利杏家里玩了會兒,到四點半的時候,明翡收到祝一嶠的信息,帶著明棗棗一起去接她下班回家。
這是明棗棗第一次去接媽媽下班,途徑花店下車時,明棗棗也給媽媽準備了一束花,是她自己搭配的,包裝則由明翡幫她。
她捧著明媚的向日葵、蝴蝶蘭、芍藥出現在審判庭的高樓下,像只誤入人類世界的小精靈。
十分鐘后,祝一嶠從大廳出來。
她穿著審判庭的制服,周身的漠然與冰冷在見到一大一小時,如潮水般斂褪而去。
明棗棗朝她揮手:“媽媽~”
祝一嶠大步流星地走到母女兩面前,輕松抱起小小一只的明棗棗,在收到明棗棗送的鮮花花束時后,俯首親了親她。
“謝謝棗棗。”
明棗棗笑容燦爛。
傘面下,祝一嶠的目光與明翡相撞。雪天、傍晚、高樓與車、花與笑容,很尋常的一幕也會因為明翡的存在而變得怦然心動。
四目交匯,借著花束與傘的遮掩,祝一嶠也在明翡臉上親了下。
聲音壓得有些低:“謝謝阿翡。”
第98章 “阿翡,你做的很好。”
距離審判庭休年假還剩三天,但因最新的養老金私挪貪污事件,祝一嶠猜測大概會推遲一些。
傍晚回到家時,接到的電話讓她預感成真。
電話那頭的藍露白語氣略疾:“一嶠,事情有變,審查小組在民生局陽局長的家里發現了研究所的線索。”
祝一嶠表情未變:“嗯,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她在明棗棗的臉上親了親,隨即跟她解釋自己有事要去一趟審判庭,今晚不能陪她看《飛天小貓》了。
棗棗大王很懂事,伸出小短手抱了抱媽媽,盡管有些不舍,卻也只是抱了一下。
“媽媽忙,小寶等媽媽放假啦,我們一起看。”
祝一嶠承諾:“好,下次不會再失約了。”
客廳顯示屏已經開始播放卡通節目,明棗棗將自己最喜歡的軟糖、棉花糖、巧克力塞進媽媽的衣服口袋,又啵唧媽媽一下,揮手說再見后,就見媽媽走向了廚房。
拐角的展示柜隔絕目光,明棗棗很快就收回了視線,專心看起了卡通節目。
廚房里,明翡得知祝一嶠要去忙的消息,也是與棗棗大王一樣的反應,先是擁抱祝一嶠,接著也親了親她的臉。
只是,她側過臉的那一瞬間,祝一嶠將臉頰吻變成了探/入的、溫軟的、長達一分鐘的親吻。
明翡回吻她,吻得很溫柔,結束的時候,也溫柔地望著祝一嶠的眼睛。
“今晚會回來嗎?”
祝一嶠抿了抿唇:“暫時還不確定。”
明翡在她的眉眼落下一個吻:“姐姐,一切順利。”
客廳展示柜寓意著順遂安樂的稀有水晶擺件照常運行著,懸浮車揚長而去,一路疾馳抵達目的地。
下車邁入燈火通明的審判庭,祝一嶠周身寒意漸濃,利落的步伐里似藏著鋒刃。她乘坐專用電梯到十樓,兩位守在審查室的審查人員一致尊敬地正首問候。
“祝審判長。”
“祝審判長。”
祝一嶠頷首以示,推門而入。
審查室旁的監控室里,藍露白坐在監控臺前,見到她這么快就到了,給她拉開右側的椅子,隨即開口解釋情況。
“本來只是調查挪動公款行賄的事,但陽愉的狗一直叫個不停。在這之前,審查小組已經用探測儀掃描過她的整個屋子,只是離開前受了傷的狗叫的很厲害,她們才覺得不對勁,最后在狗的小屋邊發現了陽愉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有很多行賄的證據,還有跟研究所定期聯絡的時候用的黑桃標記。”
藍露白總結道:“一嶠,你的猜測是對的,方塊象征財富,梅花象征幸運,黑桃則象征和平,民生局向來強調為民、便民、愛民、民是國家根本,只有民眾美滿幸福,才會和平安寧。陽愉啊陽愉,沒想到她平時看起來那么老實一個人,背地里卻干著這種事。”
即使陽愉平時的形象很平和,甚至在本次任屆調查里,她的民調滿意度高達90%,位列排行榜的第十,祝一嶠也并沒有多余的感慨。
因為無論是伊洛里斯殿下、祝上校、亦或者是祝審判長都對這樣的事司空見慣,人心難測的道理只有四個字,卻是人類在誕生之后貫徹一生的課題。
如果一定要問她什么感受,她只覺得失職。研究所的重要骨干就在獨立國、就在時不時就會去的政府大樓,而她們卻一無所知。
她坐下,藍色的眼眸似最危險的海域,審視著審查室里避而不答的陽愉,在閔嫚再一次審訊發問時,她通過專達傳音器告訴閔嫚。
“問她另一個紅桃的事。”
閔嫚配合照做,語氣如同尋常。
審查室的燈光忽然亮的有些刺眼,陽愉聽到紅桃兩個字,眼睛轉了轉,蒼白的臉透著一分病態。
她有些呆滯地問:“什么紅桃?”
監控室里的藍露白嘖了一聲。
想到紅桃的花色寓意,以及陽愉的關系網與資源,祝一嶠冷聲道:“繼續用民婚局和司法局試探她。”-
“hi!醒醒好嘛,森林里可沒有人類的法律,熊貓小能是最聰明的偵探,它能發現……”
客廳的顯示屏里正播放著卡通節目,明棗棗吃著小草莓,看得津津有味。一旁的明翡戴著黑框眼鏡,專注地望著圖片里翻譯而出的符號圖案。
……在哪里見過呢?
總覺得有一點點的熟悉。
沙發桌面除了明棗棗的水果盤、蘋果牛奶、槍支玩具外,還有一本明棗棗的圖畫集。
從兒童畫展回來后,明棗棗玩完玩具,偶爾也會跟0619學習畫畫。兩歲半的她畫的很不錯,只是總會用各種顏料把自己變成小花貓。
“花花、小寶想喝水!”
收到指令的008立即給她去飲水機邊接水,拿過來時,小狗團團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然后將明棗棗的圖畫集蹭掉了。
明翡撿起畫集,噙著笑意翻看著,目光在最新的拼圖畫上頓住。
……拼圖、拼湊、翻轉、規律、無序……
這些相關詞大量涌入腦海,明翡頓時福至心靈。
她將那張圖片里的圖案投印在閱讀器上,把六個圖案依次拆解成單獨的六份,再次細致地端詳后,她敏銳地發現每一個圖案看似毫無關聯,其實是遵照阿姆渡拉規律,用無規律創造新規律,用失序創造有序。
她翻閱《阿姆渡拉》書籍,這本在上世紀晦澀難懂的書籍,足足耗費了她一小時,她才將阿姆渡拉規律讀透。
知識的力量是無窮盡的,這是所有國家無論在哪個世紀都認同的圭臬。
在明翡掌握讀透后,六個圖案的組合規則很快被她透析,她扶了扶眼鏡,著手進行最后一步工作。
卡通節目早已結束,明棗棗見媽媽在忙,很乖地沒有打擾她,坐在一邊畫起了畫。等媽媽摘下眼鏡,露出笑容,明棗棗才放下畫集撲過去,眼睛亮晶晶地問。
“媽媽做了什么?”
組合完畢的圖案,像一只奇特的生物,這令明翡心底的熟悉感愈加強烈。她抱起明棗棗,捏了捏她的臉,心情不錯地回答。
“破解了一個答案,雖然還并不完整。”
明棗棗永遠都會笑著夸贊:“媽媽真棒!媽媽最厲害啦!”
說完,又是一個啵唧。
不知不覺中,已經十點四十了,早到了明棗棗的睡眠時間。明翡從圖案上收回目光,親了親明棗棗后,抱著她上樓洗漱。
今晚明棗棗沒有聽睡前故事,因為她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身旁的女兒呼呼大睡,明翡一直到十一點半都還沒什么困意。
她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黏人,因為她在想與她分別幾個小時的祝一嶠。
幾分鐘后,明翡沉默地妥協。
好吧。
不是似乎。
她是真的有些黏人。
但她還是沒有給祝一嶠發信息,她不想打擾祝一嶠的工作,令無往不勝的祝審判長分心。
不過,也許是她的思念被發現了。
很快,祝一嶠主動給她發了信息。
【阿翡,往窗外看。】
明翡下床,透過窗戶往外看,花園的朦朧燈光下,站著夜深而歸的祝一嶠。
四目相接的那一刻,整扇窗戶仿佛不再存在,她在看著她,她也在看著她。
明翡的唇角翹了起來。
她往后瞅了瞅,確定明棗棗已經熟睡,才穿上外套下樓快步奔赴她的心之所向。
見到人的時候,明翡的腳步也沒有放慢,她的眸底笑意漸濃,小酒窩也盛滿了笑意,尤其是在看見祝一嶠手里提著的包裝袋后。
她一把抱住祝一嶠道:“……不是姐姐。”
祝一嶠有些好奇:“那是什么呢?”
明翡松開她,與她對視:“是會實現心愿、總給人送禮物的貓。”
傍晚回到家,她提了一句忽然有點兒想吃南區的椰桃酥,可惜那家糕點店明天就要休息了,而且不支持外送。現如今,祝一嶠提著的包裝袋就是那家老牌糕點店的慣用包裝,她甚至都聞到椰桃酥的香味了。
祝一嶠應她:“也可以是。”
話音剛落,明翡主動跟她交換了一個吻。
然后將祝一嶠的招數學得有模有樣問:“這樣的支付方式可以嗎?”
說完,她自己反倒羞赧了起來,耳朵有些發燙,因為這句話實在太不像她會說出來的了。
祝一嶠像很認真地思考了幾秒:“可以。”
然后,在露水深重的夜,在一片玫瑰與晚香玉旁,她們又交換了一個吻。
進到客廳沙發,祝一嶠給她拆開包裝袋,除了明翡喜歡的椰桃酥外,還有許多其它的招牌糕點,色香味一應俱全,外形也捏的十分好看。
祝一嶠單手支頤地看著她,覺得明翡才像貓,尾巴都快晃出小颶風了。
嘗完一個椰桃酥,明翡問:“明天姐姐要早起嗎?”
祝一嶠點頭:“嗯,養老金和研究所的事都有了新進展。”
……研究所?
養老金、養老院……
電光火石間,因明棗棗洗漱睡覺放下的組合圖案,在明翡的腦子里與在亞彼薩羅借閱的那本《古生物集》串聯了起來。
她急忙道:“姐姐等我一會兒。”
她調出依據阿姆渡拉規律拼好的圖案,耗時十分鐘將養老院壁畫右側的圖案透析,與翻轉倒置后的奇特生物疊加在一起。
緊接著,又將兩幅交疊的圖案,與養老院地圖的王冠形狀,依照阿姆渡拉規律,倒置于交疊圖的右下方。
答案即將被扯下神秘的面紗。
明翡望著到這一步的圖案。最后,她將整幅圖依照養老院的地圖倒轉方式,在一百八十度的基礎上,又嘗試找準基點,以此往東轉了三十度。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今天在養老院時出過一會兒太陽,當時她正好閑下來了,通過光影的變化,她發現東西兩座大樓似乎都朝東轉側了三十度。
這倒也不足為奇。
只是線索串聯起來后,一點細微之處往往就是至關重要的那一環。
事實也確實如此,東轉三十度后,自此所有零碎的、繁雜的線索都匯成了一張圖,儼然與《古生物集》中的W1215304一模一樣。
“姐姐——”
明翡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祝一嶠以吻封緘。默契如她們,在這幅W1215304匯聚而成時,祝一嶠通過明翡新公益的地點也推測出了一切。
她吻得短促但纏綿,一吻后,瀲滟的臉龐終于露出了笑。
——還是那句話。
“阿翡,你做的很好。”
一如多年前舊倉庫里的‘見面’,她第一次握槍替祝一嶠留下了罪犯,多年以后,她射出的子彈再次擊中了幕后之人。
第99章 “你想標記我嗎?”
在疊構出答案后,明翡非常驚訝。
隨之而來的還有后怕、著急、擔憂等,因為她曾經去過那兒兩天,接觸過養老院里的許多人。而后怕也是因為養老院里還有許多無辜的、不知情的老人。
但只是一個圖案,到定論犯罪還有不少的距離。
明翡抱住祝一嶠,將臉頰埋在她的肩頸,手臂攬著她的腰身。這個擁抱令她心安了不少,足足半分鐘后,她松開手側過臉問。
“……姐姐,審判庭接下來會怎么做呢?”
說完,她覺得自己問得太過詳細深入,她又換了個問法:“這個會構成調查證據嗎?”
祝一嶠沉靜道:“嗯。”
“審判庭在這件事上擁有僅次于國王的決策權,由于這件事造成的影響非常惡劣,牽涉多國事宜,明天一早就會接走相應的程序進行檢測與審查。”
不知想到什么,明翡眨了眨眼睛:“在進行審查的時候,會先一步勘測防護系統嗎?我記得我在泰亞國出差的時候聽說過一個案子,當地警督在找到證據時,先一步勘測破了對方的防護系統,然后才確定的位置。”
祝一嶠解釋道:“不同情況會有不同的處理方式。”
“如果證據指向具體的對象,警務人員在申請批準后確實可以這么做。但整個養老院的目標太廣泛,又或者實際跟養老院沒有關系,只是壁畫的創造者——”
明翡倏地在祝一嶠臉上親了親,眼睛亮了起來。
“姐姐,我明白了。”
“據我觀察,由于養老院整體建筑物都朝東偏了三十度,壁畫那兒基本不會有陽光照過去,如果負責人沒有撒謊壁畫內容真的與部分老人的信仰有所沖突,多種原因作用下,老人們一定很少去那兒。”
明翡接著說:“但是,那里卻有一個單獨增設的攝像頭。那款攝像頭是我在泰亞國出差時見過的型號,我第一次去養老院還不確定,今天去又瞅了兩眼,我很確定就是我曾經見過的那一款,只是它增設了一點障礙裝飾。”
“上次跟姐姐一起去泰亞國是我第二次去參加學術會議了,我第一次去泰亞國參加學術會議的時候,學校給我們訂的酒店很靠近旅游區,出差第三天我跟利杏吃完晚飯回酒店的時候,酒店的工作人員正好在更換走廊的攝像頭。”
“因為攝像頭滾到了我腳邊,我給工作人員撿起來的時候,多看了兩眼。”
祝一嶠問:“是同一款攝像頭嗎?”
“不是那一款。”明翡解釋道,“旁邊的修理機器人的安裝板上放著好幾款,我留意到了黑色的那款,因為我也學過很多機器學,它看起來就很像是早被淘汰的老舊款式。”
“我不善交際,但是利杏發現了我一直在看那款攝像頭,她很了解我,立馬跟工作人員聊了起來。工作人員告訴我們,那款攝像頭是泰亞國某個集團新研發的產品,因為造價高,但無法實現htidebue功能,所以只適合安在保險箱旁邊,她們打算給五位數一晚的頂級套房裝上。”
明翡不疾不徐道:“新民養老院位置偏僻,因為政府撥款有限,基礎設施都比較落后,即使那款攝像頭幾年過去價格變低了,但也絕對不是用來監控一個冷處理地的好選擇。”
提到養老金的事,祝一嶠眸底閃過一絲冷意。
她握住明翡的手,就著她的手咬了口椰桃酥,然后給審判庭技術部門下達了一個指令,冷靜地等待著勘測結果。明翡毫無睡意地陪著她,將手中剩余的椰桃酥都吃完,她問了一個以前就問過的問題。
“她們的目標真的是所謂的新人類嗎?”
祝一嶠道:“暫時還沒有定論。起初,我們確實是這么認為的,很多線索都指向這一個答案。但后來審判庭聯合多國查到了W1215304的真正源起,知道了它的另一層寓意。”
明翡問:“我能知道嗎?”
“這不算機密,不久后就會記入古書籍中,只要保密不提前泄露就好。”
最后那句話是祝一嶠逗她的,而接下來確實如她所料,明翡就差舉起手發誓自己會保密了。
“另一層寓意是什么呢?”
沉默幾瞬,祝一嶠吐露四字:“污染、毀滅。”-
新歷168年1月1日,距離除夕夜還剩八天。
許多單位都已經開始放年假了,每當這個時候,整座鋼鐵森林都會變得熱鬧非凡、喜氣洋洋。
審判庭今天的工作時間提前了一小時。
九點整,三隊審查小組抵達新民養老院,在向養老院的最高負責人莫院長出示審查令后,一隊審查小組開始檢測,另外兩隊審查小組則逐個審查。
與此同時,審判庭的技術部門在遠程同步觀測著審查過程。
十樓審查室里,昨晚持續避而不答的陽愉,依舊宛若喪家之犬般垂著腦袋,面對藍露白的審訊,她的態度像是在神游。
監控室里,閔嫚注視著顯示屏,祝一嶠翻閱著昨晚到現在的審訊記錄。
很快,閔嫚若有所思道:“她沒有任何疾病史,但從昨晚到現在,卻一直像在夢游似的問什么就反問什么。一嶠,你覺得——”
剩余的話音戛然而止。
審訊室內,戴著手銬的陽愉忽然如觸電般顫抖,幾乎是一瞬間的事,她在顫抖后就閉上了眼睛。藍露白臉色驟變,立即傳喚醫務人員。
醫務人員很快趕到現場。
在得到祝一嶠與閔嫚的示意后,藍露白進入監控室,還沒來得及說話,連接終端的懸浮屏閃了閃。
——是韋靈毓。
面對三人,她的臉色極為難看:“審判長,厲珥和周薇倩在監獄中去世了,根據特級監獄的鑒定,她們的體內植入了軟體芯片。這種芯片一旦植入,就無法被檢測器查探出。”
厲珥是最初被逮捕的方塊、周薇倩則是自導自演綁架案的梅花,而昏迷不醒被送去醫院的陽愉是花色中的黑桃。
那么——
剩余的紅桃、紅鬼牌joker,黑鬼牌joker又是誰?
三人不約而同地轉向新民養老院的檢測畫面上-
彩畫里,養老院的莫院長與李副院長并排站得很近,她們的旁邊是養老院的其她高層,往后一排則是年紀最大的老人,再之后似乎是以年齡順序分隊,站在最后一排的老人顯然看起來最年輕。
明翡瀏覽著這幅搜索出的畫紙,單手支頤地打量了許久。
這是新民養老院去年舉行的畫畫興趣大賽的上傳作品,末尾沒有署名。
明翡看的太專注,直到明棗棗走過來,鉆到她懷抱里,用臉貼著她的手臂,她才回神親了親明棗棗。
“媽媽~”
“嗯?”
明棗棗指著兩個院長中央的花,奶聲奶氣地問:“這兩個姨姨是……嗯、像媽媽和媽咪的關系嘛?”
明翡并不清楚這件事,調查資料里沒有提到,而且為了避嫌一般都不會這樣任職。她瞅了瞅,有些不解地問。
“棗棗怎么這樣問呢?”
明棗棗一臉認真:“因為森林里的小動物們,在舉行畫畫比賽的時候,只有小動物的媽媽和媽咪才會這樣畫花花呀。”
從九月份到現在,明棗棗的語言表達能力每天都在進步,現如今已經能把長句表達的較為清晰了。
她繼續嘀咕:“小動物們都是好朋友,它們都畫蜂蜜、松果、小魚干……”
明翡定定再看了一眼,發現彩畫里確實只有她們兩拿著一枝花。不是一捧,一束,而是一枝。
這個猜測有些缺乏依據,但明翡還是將這個可能性發給了祝一嶠,并俯首又親了親明棗棗圓圓的臉,夸贊她是最聰明的棗棗大王。
明棗棗笑得特別開心特別甜。
而另一邊高壓的環境中,空氣都緊繃著難以流通,祝一嶠與閔嫚抵達新民養老院的同時,從政府調過來的專家們開始破譯壁畫的故事。
祝一嶠身著審判庭的深色制服,偏黑色的斗篷遮去風雪,長靴踩在污泥與積雪混合的地面,偶爾會發出細微的響聲。
從養老院的莫院長主動自首后,軍部立馬派遣了一支隊伍過來。在養老院的后山挖出骸骨的軍部職員一致向祝一嶠與閔嫚行禮,這是給曾經victory縱隊的兩位上校保留的榮譽待遇。
兩人的回禮動作非常標準,一如當年在軍隊服役的模樣。
為首的徐上校道:“祝審判長,目前只挖掘了四分之一的骸骨。”
她的目光有些悲憫:“據莫心櫟所招供的,剩余的骸骨埋藏在摩莉國的實驗室的地下,部分則在后山的東邊。”
祝一嶠聲音很低,聽起來是一貫的漠然,完全沒有波動。
“嗯,按程序處理。”
徐上校應:“好。”
說完,祝一嶠轉身離去,邁向養老院西樓,高挑的身影如大雪都壓不倒的松杉。而細看之下,會發現她的手指動了動,像握槍前的預兆。
但她還是忍耐住了。
她很清楚自己只能將其繩之以法,其余的事需要十國共同參會商議才能徹底定罪處決。
所以、她必須往前走。
在收到明翡的信息后,她沿著這條有部分可能性的線索,打算再查一查時,秘書部給她發來了最新的調查資料,新民養老院的院長與副院長確實存在親密關系。
于是,她立即讓審查人員提審養老院副院長李水雯,沒曾想這一舉措直接讓院長莫心櫟自曝了。
莫心櫟坦誠自己就是研究所的幕后之人,陽愉是她安插在獨立國的一顆棋子,也是團隊的骨干黑桃,她甚至說出了實驗中死去的孩子、以及最初用于實驗的成人的葬生之地,與研究所的真正藏身處。
如果要她說出更多,她要祝一嶠來養老院見她。
否則,她會要了養老院所有老人的命-
“啪嗒——”
推門而入的聲音,像子彈上膛后破空射出的響聲。
略顯逼仄的養老院會議室里,院長莫心櫟的手腳都被安裝了檢測裝備的鐐銬銬著,綠色的眼睛像頹敗的枯樹。
祝一嶠看了她一眼,坐到她對面,面無表情地地問。
“解藥在哪?”
莫心櫟扯了扯唇:“祝審判長,放心,事到如今,我不會再賴賬。”
祝一嶠審視著她。
她并不認為莫心櫟是幕后黑手,在剩下的三張牌里,她大抵是那個象征著愛情與浪漫的紅桃。
“她在哪?”
莫心櫟:“她?摩莉國的軍隊現在應該已經到基地實驗室了吧,她們應該把基地里的資料檔案都上傳到內網了,上面清清楚楚地記錄了我所做的一切,我所要完成的一切,哪里還有‘她’?”
“組織跨國基因盜竊的是我,讓白鶴發起襲擊的是我,在另外四人的身體里植入芯片讓她們死亡的是我,策劃一切、一手締造研究所、無數次把政府、軍部、審判庭當猴耍的都是我。”
“你看到后山的骸骨了嗎?那是初代實驗的埋葬者——”
監控臺前的閔嫚與徐上校眾人早已怒不可遏,祝一嶠眼神冰冷,殺人于無形,一句話捏碎了莫心櫟的軟肋。
“在我進會議室的前一分鐘,你的愛人李水雯忽然暈倒。”
前一秒愈加瘋狂的人瞬間變得倉皇失措。
她掙扎著,想要掙開鐐銬,不斷問著:“水雯怎么了?你告訴我,水雯怎么了?她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祝一嶠冷聲道:“莫心櫟,你愿意為研究所的頭目擔責付出一切,可她卻不會給你和李水雯任何退路。”
“你沒有時間了,告訴我,她是誰。”
擔憂與害怕占了上風,莫心櫟猶豫著,又試圖從眼前人的神情里找到一絲欺騙。
水雯不會有事的,她自我安慰著。水雯……不會有事的,她再一次肯定自己的答案,建起的高墻卻開始分崩離析。
水雯…
…水雯…
終于,她的神色漸漸變得痛苦,她崩潰地大笑,面目扭曲著,手指緊攥青筋畢露。
“……沒有解藥,她們在幾個小時后都會恢復正常,只是加了一點違禁藥,讓她們的癥狀看起來像中毒。”
“我不知道她究竟長什么模樣,更不知道她是誰,我們都是通過另一個人跟她見面的,每次見面時我只能聽到一點細微的摩擦聲、或者裝置響動的聲音,而那另一個人就在——”
說到這兒,她口中吐出了鮮血,癥狀與她的愛人李水雯一模一樣。監控室里的閔嫚立即過來,在最后之際,莫心櫟根本說不出話,她顫顫巍巍的手指,在桌面點了兩下,隨后就閉上了眼睛。
趕到的閔嫚目睹這一幕,抿了抿唇。
線索又斷了。
她走到祝一嶠身邊,安裝了檢測裝置的鐐銬發出響聲——
“滴——”
這是生命體征消失的提醒。
刺耳的聲響在室內回放,其她人進門拆卸裝置收尾時,祝一嶠盯著桌面,忽然下達指令。
“封鎖新民養老院,徹查養老院所有人員。”
徐上校行了個軍禮:“是。”-
天色欲晚,雪卻停了。
明翡坐在露臺邊,剛開完最后的寒假會議。她站了起來,望著遠處天際,眸底閃過幾分擔憂。
不知道今天是否順利。她想。
正當她思忖時,桌面的手機振了振,垂眸一看,是簡發來的信息。
【簡:hi,小翡。】
【簡:我放假回了老家,我姥姥跟我聊起了給你翻譯的圖案,聊著聊著聊到了很久以前的事。】
【簡:姥姥說在舊歷時期,其實我們蒂蒙族有過一個分支,她們與我們共用文字語言,生活習慣也完全相同,后來不知道為什么一夜之間消失了。當時,族員們根據她們留下的痕跡,猜測她們是集體遷移了,畢竟蒂蒙族那個時候一直居住在嚴寒的雪山,有部分族人也會有離開的想法。】
【簡:我猜,也許你在那個養老院里看到的圖案,或許就是遷移后的另一分支吧。】
其實明翡對蒂蒙族的了解并不深,只是在參加比賽時聽簡聊起過,這會兒見她這么說,她聯想到了另一件事。
【也許吧。】
【方便的話可以給我一個地址嗎?因為姥姥幫我翻譯的圖案幫了我大忙,我想給你們寄新年禮物,請你們收下這份謝意。】
簡的回復很快。
【簡:哈哈哈不客氣啦。】
【簡:我和姥姥都很開心能幫到你,地址是這個——xxxxxx】
【簡:我們蒂蒙族被這一帶譽為雪靈族,天生金發紅瞳,講究來而有往,所以我也會給你寄新年禮物、新婚禮物哦。】
又聊了一會兒,每日的廚師做好晚餐,0619過來提醒明翡吃飯時,她才將在線上看好的禮物訂下來。
今晚明棗棗吃的很飽,吃飽喝足后,她玩了一會兒就覺得困了,很乖地任明翡搓扁捏圓洗漱完,鉆進被窩里抱著小熊就睡著了,
明翡沒有困意。
她上到書房,登入公網開始搜索蒂蒙族,相較于其它,這個種族由于常居雪山,相關資料比較少。
在腦袋里排查一番所有見過的老人后,明翡很確定養老院里沒有符合蒂蒙族外貌特征的人,可這些并不能說明什么,因為可以做低成本的變化。
明翡瞅了眼手機,距離她給祝一嶠發送這個外貌特征的提醒消息已經過去了四個半小時,她們的聊天頁面仍停留在她的[貓貓鉆草叢.gif]
她沒有打擾還在忙碌的祝一嶠,開始看有關蒂蒙族起源等介紹的書籍,時間在燈光與書籍的陪伴下點點流逝。
到十二點,明翡摘下眼鏡,正準備回臥室休息時,剛推門而出,就感知到了祝一嶠的信息素。
雪松與冷杉的信息素味尤為香沉。
明翡立即跑下樓,在一樓的沙發見到了祝一嶠,她脫去了斗篷與外套,系到頂端的扣子也解了一粒,眉眼間透著絲縷疲憊。
祝一嶠也發現了她,又或者說,當明翡在二樓釋放信息素安撫她時,她就知道那個會很乖地記錄她們牽手次數、擁抱次數、甚至是親吻次數的人正在朝她靠近。
“姐姐。”明翡很擔心,“是不舒服嗎?”
祝一嶠不說話,盯著她,像貓見到了貓薄荷。
雪松與冷杉晃了晃枝葉,那只被壓抑已久的貍貓從叢林里鉆了出來,明翡又釋放更多的信息素,坐到祝一嶠身邊,握住她的手問。
“是不是——”
祝一嶠吻住了她。
跟她明顯在波動的信息素有所不同,她吻得很溫柔,吻完又親了親她的酒窩處,溫聲詢問。
“阿翡,我能不能反向臨時標記你?”
明翡沒有猶豫:“好。”
客廳交纏的兩股信息素香變得馥郁,貍貓時隔多日,終于又吃到了它最喜歡的小甜梨。咬下的那一瞬間,它開心得晃尾巴,嘗完一口后,它欣然地在雪地留下了一連串的爪印。
坐在明翡腿上的祝一嶠,抿了抿唇,微闔著眼睛說:“是甜的。”
吻是甜的,標記也是。
明翡頓時耳朵發燙。
祝一嶠問:“你想標記我嗎?”
明翡搖搖頭:“姐姐已經很累了。”
事實確實如此。
祝一嶠將腦袋枕在明翡的肩膀,如倦鳥歸林般閉闔了眼睛。
“阿翡,該休息了。”
“嗯。”
明翡抱起祝一嶠,邁開腳步,剛上到二樓就發現——祝一嶠睡著了。
毫無防備、完全信賴地在她懷里睡去。
明翡微微垂首,在她發間很輕地親了下,邁入臥室時,又有些臉熱地、不確定地想。
祝一嶠潔癖很重。
那、要給她換睡衣嗎?
第100章 真兇。
明翡抱著祝一嶠睡了一整晚。
醒來的時候,她懷里的人顯然早就醒了一段時間了,正垂著眼睫瀏覽文件。
絲縷光亮從沒有完全合攏的窗簾透入,明翡安靜地望著祝一嶠,等她瀏覽完文件,才杏眸彎彎道。
“早。”
睡了一夜,祝一嶠的襯衫領口敞開,解開的扣子從一粒變成了兩粒,稍稍一動,就會露出鎖骨。
她抬手戳了戳明翡的酒窩:“怎么不幫我換睡衣?”
明翡輕聲解釋:“我不知道姐姐想不想換,如果不想換,我幫你換了就……”
她頓了頓:“如果因為潔癖想換,那也沒關系,我的房間每天都收拾得很干凈,床單被罩是最新換過的。”
祝一嶠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就清楚自己睡在明翡的臥室。也許是反向臨時標記的原因,這一覺她難得睡得很沉。
其實不用問她也能猜到原因,畢竟明翡真的很好懂,心里想的都寫在臉上。但也不妨礙她開口問是想看明翡一本正經地解釋、耳朵卻偷偷泛起緋色的模樣。
聽完,她非常直球道:“下次記得幫我換,審判庭的制服襯衫睡著有些不舒服。”
如她所料,明翡回答的時候耳朵確實紅了。
“……好。”
兩人一起洗漱出門,剛推門而出就看到了明棗棗,她也剛睡醒一會兒,在0619的幫助下完成了洗漱,正要去找媽媽。
見到兩人,她跑過來的同時,也露出了甜甜的笑。
“媽媽,媽咪。”
祝一嶠抱起她,聽她嘰嘰喳喳說著做夢打怪獸,一旁的明翡也是棗棗大王忠實的聽眾,甚至會和祝一嶠默契地給她鼓掌。
今天天氣很好,天際的云團像奶油裱花。
早餐期間,明棗棗被兩個媽媽喂得打了個飽嗝,喝完牛奶,擦干凈嘴沿的蘸料,她從椅子上下來,跟兩個媽媽揮手飛吻,然后就跟0619帶著小狗團團去小樂園玩了。
等明棗棗離開,明翡才問起新民養老院的事是否順利。
祝一嶠沒有隱瞞。
基于榮譽共享準則,明翡可以知道這些事,而且她還為這件事提供了重要線索。
“順利,兩個院長確實存在親密關系,根據她們招供的線索,審判庭查到了牽引她們與研究所頭目見面的人。”
明翡眨了眨眼睛:“那人也在養老院嗎?”
“嗯。”
桌面的果茶梅香甘甜,明翡握著茶杯手柄,有些不確定地問:“姐姐,我能知道是誰嗎?”
祝一嶠:“清潔工王竹。”
明翡握住茶杯的手動了動,纖長濃密的眼睫掩住了那雙情緒迭起的杏眸。
“……竟然是她。”
“我在養老院做公益的時候見過她,甚至給她撿過東西。她看起來很和藹,會禮貌地跟我說謝謝。”
明媚的陽光透過天幕灑滿露臺,祝一嶠把玩她垂下的長發,注視著明翡,目光透著一分鮮少流露且轉瞬即逝的悲憫。
“阿翡,你想年前去陶丘村,還是年后再去?”
實際上,明翡一直以來的計劃都是年前去,但祝一嶠提出一起去后,她覺得以祝一嶠的工作忙碌程度,大概率很難在年前實現。
于是,她低聲回答:“年后。”
祝一嶠把玩她的手:“年前吧,我知道你想年前回去。別擔心,目前的審查進展很快,也許審判庭會如期休假。”
明翡莞爾道:“好。”
提到審查進度,她又想到了蒂蒙族的事:“姐姐,審判庭有篩查出養老院里有沒有蒂蒙族分支的族人嗎?”
“按照外貌特征,沒有。”
祝一嶠:“但就像你說的,改變外貌特征的金錢成本很低,而且調任的專家們破譯了那副壁畫,畫里的內容確實有關蒂蒙族的起源,所以這條線索不能完全排除,還在做更進一步地推進。”
討論之際,008為兩人端來香甜可口的香橙千層酥、海藍檸檬派、抹茶藍莓紅可可、以及經典款的空氣舒芙蕾,它的顯示屏表情是兩個愛心眼,底端還有一句最新引入的情話。
“小翡老師,祝審判長,請享用廚師為你們準備的甜點。”
明翡的目光在008的機械臂上頓住,她望著008將每份甜品放置在桌面,再為她們倒添新的果茶后,她望向祝一嶠,語氣里參雜著幾分欣喜道。
“姐姐,審判庭有勘測養老機器人小白的系統嗎?”
祝一嶠切分海藍檸檬派:“沒有,在我們查到王竹的時候,養老院的所有養老機器人都被入侵損壞了。”
明翡皺了皺眉:“那是不是說明,真兇就藏在養老院的老人中?即使不是幕后黑手,也一定是研究所很重要的人。”
“叮————”
008的顯示屏忽然接入了藍露白的視頻邀請。
每當0619不在的時候,終端就會自動連接008的端口,以便于祝一嶠第一時間查收文件。祝一嶠瞥了一眼,發出指令接通藍露白的視頻。
顯示屏內,藍露白那邊的背景顯然在懸浮車里。
“一嶠,維莉安發來信息,她們修復了養老機器人的系統,正在自由網尋找攻擊系統的人。系統修復后,技術部門重新恢復了養老機器人的攝像記錄庫,根據審查小組的初步審查,養老院里有十個老人行為異常,但這十人的資料沒有作偽,也確實不是蒂蒙族的分支。”
看到明翡也在,藍露白只是打了個招呼,并沒有停頓。她清楚兩人現階段的關系,也清楚榮譽共享原則內明翡可以知悉這些。
聽完,祝一嶠道:“把那十個人的資料發過來。”
藍露白:“嗯,馬上發你終端。”
她轉動一旁的顯示屏:“王竹到現在都沒有醒來。不過,由于自由網覆蓋太深,維莉安建議讓國安部審批Colifide參與協助。”
祝一嶠反問:“Colifide?”
藍露白補充道:“她是自由網最頂尖的紅客,國安部曾經向她拋過橄欖枝,邀請她正式加入核心技術隊伍,不過最后她拒絕了。這人很神秘,國安部也只知道她是獨立國的公民,除了這一條信息,其它的身份年齡家庭背景一概不知。”
她們都在討論神秘的Colifide,卻沒注意到旁邊的明翡臉色漸漸變得微妙,像是有點兒不好意思垂下腦袋的貓。
聞言,祝一嶠回答:“讓韋靈毓告知國安部的人。”
藍露白點頭:“好。”
桌面的香橙千層酥橙香滿溢,這是明翡很喜歡的一道甜品。她放下刀叉,瞅了瞅祝一嶠,趕在指令發出前坦誠承認。
“……姐姐,不用再走國安部的審批流程了。”
藍露白以為她不懂走流程的必要性,率先解釋:“小翡老師,Colifide雖然是紅客維護獨立國網絡安全,但并不屬于國安部的技術隊伍,沒法直接調用……總之,要想調用Colifide,按照獨立國的法律就必須走審批流程。”
明翡露出一個很淺也很溫柔的笑。
“我知道。”
她字句清晰道:“我想說的是——審判庭的最高權力者可以直接調用我,因為我就是Colifide。”
祝一嶠未置一詞,目光徑直望向她。
藍露白有過一瞬間的僵滯,反應過來后,她先是咳了咳,再接著豎起大拇指:“小翡老師真是年紀輕輕,前途無量。”
說完,她雙手合十:“那就拜托小翡老師了。”
明翡點點頭,一臉認真:“嗯。”
由于中插進了閔嫚的視頻邀請,藍露白很快就結束了視頻通話。只是下一瞬,顯示屏內彈送出了她發給祝一嶠的最新消息。
【一嶠,你跟小翡老師絕配!!!改天記得幫我跟小翡老師要個簽名,我有一個妹妹可喜歡Colifide了。】
而明翡因為隱瞞了這重身份,望向祝一嶠的目光里多了分試探。
“姐姐。”
祝一嶠沒說話。
“……姐姐。”
貓咪意識不到自己的撒嬌,尾巴晃呀晃,晃得祝一嶠直接吻住了她。這個吻也是很溫柔的,還摻雜著點兒清新的檸檬味,明翡很快接過主動權,漸漸加深這個吻。
一旁的008很有眼力見,立即轉身離開了露臺。
陽光、花香、甜點、構成了這一幕的裝飾品,兩人吻得難舍難分,到最后先主動的祝一嶠反而是先喊停的人,她的唇瓣被吻得瀲滟潤澤,像一尊冷如雪的白玉雕像,終于增添了一抹顏色。
也令滿園鮮花都失了顏色。
她確實不了解網絡安全這方面,但她猜到了Colifide這個名字的寓意,是Colina和Felidae的組合譯詞,再貼切的翻譯就是——
一貍之丘。
因此,在提問前,她想先親吻一直以來都記得她的戀人。
她聲音有點兒啞:“為什么取這個昵稱?”
明翡被吻得臉有些燙:“我是讀研那會兒才接觸到這方面的,當時我聽完那個老師的課,我就想到了你。我想,如果我在還是謎玉之樹的時候就學會了這些,也許我就可以通過網絡找到你,問你為什么要……”
“但這只是一閃而過的想法,因為這樣會侵犯個人隱私,而且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那么做。”
畢竟那個時候,她以為一貍之丘已經做出了選擇,再尋找、出現、詢問也許只會給一貍之丘帶來困擾。
因此這個想法只是轉瞬即逝,也只能轉瞬即逝。
她笑了下:“不過,這確實是我學習這方面的契機,后來越了解就越感興趣,忙完實驗室的事就用業余時間學。最終在輸入昵稱的時候,我再一次想到了你,我在想你會像我記得你一樣記得我嗎?于是,我就用了Colifide這個昵稱。”
額頭相抵,呼吸交纏,祝一嶠又親了親她,唇瓣相貼,一觸即離。
“記得。”
她說:“一直都記得,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所以,在看到萄面鈴鐺蘭花鼓的那一刻,我很開心。”
明翡翹起了唇角:“嗯,我知道啦。”
研究所的事不容耽誤,短暫的旖旎后,兩人平復心緒,工作地點從露臺變成了二樓書房。明翡坐在電腦桌前,與維莉安取得聯系,便迅速登入自由網,協助技術隊伍搜尋攻擊者。
而祝一嶠坐在一旁,正在仔細瀏覽藍露白發來的資料。
那位潛藏在自由網下的攻擊者很聰明,也是一等一的黑客,察覺到她們的搜尋,立即增設了反隱裝置。明翡沒有猶豫,直接接入W772,顯示屏的界面不斷提示危險、請停止操作。
這是她成為紅客以來走的最險的一步棋。
因為留給她們的時間很少,且她有99%的把握,能以這種傷損己身防護系統的方式,迅速接入對方的反隱裝置。
維莉安所在的技術隊伍,明白她的意思后并沒有阻止。
對方依舊負隅頑抗,甚至直接朝明翡的防護系統發起攻擊。明翡沒有絲毫膽怯或慌亂,立即迎戰的同時,也給子系統增加了一層安全鎖。
但對方似乎被逼急了,攻擊失敗后想再反撲一次,好在將要崩潰的險要時刻,顯示屏界面的危險提醒,變成了金燦燦的成功!
明翡松了口氣,笑眸彎彎。
她接入反隱裝置,并在短暫的兩秒內,勘測到了對方的所處位置,以及防護系統的里層系統內容。
與此同時,技術隊伍也接收了一切。
維莉安在傳聲器里向明翡表示感謝:“謝謝你,你幫助了很多人。但你真的不考慮加入國安部門嗎?”
明翡瞅了眼祝一嶠:“嗯,我不會加入。不過如果有需要,Colifide就會提供幫助。”
維莉安沒再挽留,再次向她致以真誠的謝意。
結束這一切,明翡才挨近一旁的祝一嶠。祝一嶠仍在審查資料,資料上的老人照片明翡并不認識,她沒有出聲打擾,等祝一嶠側首望向她,才溫聲詢問。
“姐姐,王竹沒有任何供詞嗎?”
“嗯,她被抓捕后一直處于昏迷中。”
祝一嶠在她右臉頰親了下:“阿翡,你做的很好。”
明翡笑意盈盈,也親了親她。
她接著問:“那莫院長還說了什么有關幕后黑手的事呢?”
祝一嶠的目光重新凝滯在資料上:“她說她是通過王竹與研究所的頭目獲得聯系,她看不清她的臉,也不知道她是誰,只知道每當她出現會有摩擦聲,以及裝置響動的聲音。”
明翡若有所思:“摩擦聲?”
“嗯。”
資料劃到了下一位老人,明翡的目光隨即望去,竟是那位她做公益時第一個接觸的、坐在輪椅上、一臉和藹可親的老奶奶。
——克里斯滕勒。
等等!!?
……摩擦聲、裝置響動聲…
電光火石間,明翡想起了第二次公益在食堂的那一幕,清潔工王竹獨坐著,一群老人坐在她的對側,那時她透過王竹的方向,往一派輕松的老人們看了一眼。
坐在中央的是戴著老花鏡,在養老院人緣極好的唐奶奶,她的側面坐著的人就是克里斯滕勒。當時,克里斯滕勒正笑著與大家聊天,身前是一份很健康的輕食沙拉。
她的右側放著一杯飲料,被旁邊的柱子遮住了一半。
飲料……
飲料是什么呢?
明翡陷入了困局,不斷思忖、不斷推演、不斷搜尋著大腦中的畫面。
終于——
當她的眼前閃過網頁搜索里蒂蒙族的飲食習慣時,她忽地攥住了祝一嶠的手腕。
——大麥汁。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