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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80章 員工樓[14]

    302在白日?是色彩極盡絢麗的油畫, 每一個生靈不論?是動物還是植物,都自然而悠閑展示自己的美麗。

    安溪所化成的陰影從302門縫中進入302絢爛的世界里。

    安溪第?一反應是香,是一種香到極致令人頭腦發?暈的香氣?, 安溪暈暈乎乎從陰影里伸出手?, 香氣?輕飄飄落在安溪伸出的手?上?。

    煙霧繚繞的香氣?中無數只白皙細嫩的手?輕輕柔柔伸出來, 它們柔弱又美麗,搭在安溪伸出的那只手?上?。跟那些?豐潤可愛的手?相比, 安溪的手?要更加纖細,更加骨節分明,掌心有一些?污染也無法剔除的繭,它不夠美麗, 卻足夠有力。

    安溪有力的手?準確無誤抓住其中一只手?,她抓到的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抓了一團棉。

    “太熱情了太熱情了,謝謝謝謝謝謝各位熱烈的歡迎。”人還沒有從陰影里出現, 聲音先一步響徹整個空間。繚繞香氣?中伸出美麗的手?遲疑了瞬間,另外一只有力的手?從陰影中探出主動抓住另外一團棉。

    “太好了朋友,謝謝拉我, 說實在的, 這里面對視野太不友好了。天吶天吶, 勞駕給我一塊地方。”

    陰影從安溪身上?褪去,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香氣?順著鼻腔直接進入身體中,像無形的手?撕開血肉強行融入其中。

    安溪的目光從擋住視野的粉色煙霧中掃過, 看著無數只美麗的手?,露出燦爛的笑?容, 熱情道:“各位!晚上?好!”

    她使勁揮了揮雙手?抓住的兩只手?,同時帶動抓著她手?臂的手?一起揮動。

    那些?手?從煙霧中伸出, 隨著晃動露出豐滿紅潤的手?臂,每一只手?都像油畫里那樣美麗潤澤,每一只手?都像棉像云輕柔又溫暖。

    安溪不用那些?手?抓,她從抓到人家的手?之后,就?一直握著沒放。意外的是,沒有一只手?上?有污染傳送過來,似乎只有粉色濃郁香氣?是帶污染的。

    安溪溫和道:“朋友,我是上?面下?來暗訪的,你們可以叫我管理員。”她毫無心理負擔用了學校里最像公司職位的稱呼,模仿鎮長爺爺又虛假又慈祥又客氣?又親近又疏遠的上?位者姿態,親切道:“我已經去過了301,在301那里了解到了他們的訴求,現在到你們了。”

    “孩子。”她道,“有什么需要可以暢所欲言,有什么委屈也可以盡數告訴我,上?面不會委屈任何一個優秀的員工。”

    粉色霧氣?愈發?濃郁,一只只手?從霧氣?里伸出輕柔落在安溪身上?,如一團團云棉輕輕抱住她。

    安溪笑?容不變,后背的蛇紋污染迅速觸發?,蟒蛇紋路從后衣領里爬到后頸,后背一只只手?就?如棉花糖遇到水一樣融化消失了。

    “啊。”安溪毫無歉意抱歉道,“我不知道你們想要用這樣的方式歡迎我,要不再來一次?我盡量控制住污染?”

    她說話間握著的雙手?冰霜順著相接觸的肌膚迅速往外蔓延,安溪夸張大驚:“這是怎么了?這是什么呀?天吶天吶,朋友,這也是你們歡迎的一環嗎?”

    那些?手?有一些?停頓。

    安溪撲捉到這些?停頓后,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冰霜污染瞬間侵蝕能夠接觸到的所有手?與?粉色煙霧香氣?。

    安溪笑?容不變:“天吶,這真可怕。不過不用擔心,作為上?面下?來的管理員,我會盡快探查出真相。”

    她甩開手?上?的冰霜,沒有再管那些?被凍得嚴嚴實實的手?。煙霧與?手?在透明的冰層中,就?是栩栩如生的雕塑——只不過栩栩如生是寫?實,雕塑才是比喻。

    安溪繞開雕塑,在她釋放冰霜污染的時候,身體里的污染就?像被揭開嘴籠的惡犬撕咬軟綿綿的粉色香氣?污染。

    安溪抬起手?聞了聞自己的手?,感覺肌膚下?有一股被浸泡過的香氣?,她張嘴想咬一口試試,耳邊又響起好幾道嚴厲禁止隨口亂吃的聲音,訕訕閉上?了嘴巴。

    安溪磨了磨牙齒,其實她現在的嘴巴是情感面具污染,吃起來污染會比之前更方便無害,一些?入口就?能容納的污染,甚至能夠直接就?容納過去了。

    但她之前嘴巴是沒有污染的,據村里人說她在嬰兒期學會用嘴巴探索世界之后,這個習慣就?一直沒改過來。中間有一段時期長大了知道惡心了,不用嘴巴去探索了,緊接著就?發?現一些?污染入口能容納,壞習慣又續上?了。

    過去家里人阻止是因為她嘴巴跟內臟沒有污染,吃到什么承受不了的污染會陷入危險。

    但沐辛然她們不是這樣,哪怕沒有污染的東西,只要是陌生的、不干凈的、看起來不健康的……反正就是看起來不是能吃的,就?不準入口。

    她們在各個方面都不像這個世界的人,她們的世界一定很?美好又富足吧。

    但安溪想不出那樣的世界是什么樣子,或許有機會可以問?問?沐辛然她們,然后她可以將好的地方記下?來,加進她創建美好山村的偉大計劃里。

    ……

    越往里走,香氣越清淡。

    不再濃郁之后,沒有令人暈眩的感覺,是一種很?舒適的、能讓人想起心里最美好記憶里味道的香氣?。

    所以安溪理所當然的想到了安息山。

    她想學校那些?學生,在學校里也不知道學了多少年,遲遲不能畢業,不如今年等她畢業之后通通偷走。

    學校再招新生,然后畢業直接到安息山入職,再過幾年安息山有孩子了,還可以回學校上?去……這何嘗不是一種自給自足呢?

    安溪抬起眼瞼,眼前場景清脆,樹木茂盛雜草橫生,蜿蜒綿亙的山路融入向上?的山中——簡單來說就?是跟安息山一個樣。

    安溪站在復制版安息山的山腳下?,那些?關于未來的東西從腦海里飄去了,她停下?腳步,抬頭看著山窩,忽地開口道:“不夠認真啊,怎么能只搬表面呢?”

    她指揮:“動物呢?污染呢?還有就?是那種,那種,”她比比劃劃,用一種很?玄妙的語氣?道:“那種神的氣?息你們懂吧?就?是神啊,那種偉大的,清新的,存在于每一個樹葉每一個草片每一個花瓣每一個人……當然除了我,我身上?沒有。總而言之,你這不行呀,任何一個見過安息山的人都不會認錯的。”

    安溪差不多知道302的污染流程了,難怪301的一號讓晚上?不要進來,這樣的軟綿的污染,換個人來很?容易中招。

    她是以陰影的形式進來的,但是進來第?一時間就?被發?現了,濃郁的香氣?融入體內,溫柔的手?輕柔撫摸擁抱,污染第?一步寄生體內,緊接著香氣?勾起內心最美好記憶里的味道,味道變成現實——一步一步褪去人的外殼,露出最柔軟的內心,一層層扒開堅硬有力的東西,只剩下?柔弱無害的軟肉。

    她現在知道白天見到的那些?動物,為什么如此美麗絢爛卻又毫無靈魂的感覺了。

    靈魂的美麗在于不同,每一個靈魂都有自己獨特的生命力,哪怕再柔弱的靈魂也有堅強有力的地方。

    他們的污染去除了這些?堅強有力的地方,后續的污染流程沒猜錯的話,就?是去除靈魂不同處的環節了。

    安溪主動踏上?去。

    ……

    這里其實就?是安溪的誤解,那些?手?臂并非如外表一般柔弱無力只有美麗,它們如同一條條毒蛇,柔軟的身軀纏繞之后才會露出最鋒利尖銳的毒牙。

    但這些?毒牙對安溪來說毫無作用,蛇紋污染的防護就?讓它們反噬到消散,剩余一部分又被凍結。

    因此造成安溪的誤解。

    安溪并不知道自己的誤解,她覺得自己的分析毫無問?題,尤其是在她踏入復制版本的安息山上?后,她的猜測得到了證實,誤解就?永遠存在了。

    安溪見到了山神洞。

    是的,安息山上?的偉大山神,氣?息無處不在的山神,每年都有祭祀的山神,沒有屬于自己的山神廟,只有一個山神洞。

    安溪非常熟悉這個山神洞,她偶爾不想上?學就?會偷溜到山神洞里睡覺,只要她在山神洞里,村里人就?會知道她的位置,但不會來找她。

    山神無處不在,這是安溪被教導的話,也是安溪后來自己發?現的真相。

    真相。

    安溪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面部表情一瞬間失去了控制,情感面具因情緒波動迅速浮現。

    安溪察覺到污染波動,克制住心神,徹底壓制住情感面具的污染。

    情感面具的污染被徹底壓制住,安溪的臉上?自然就?沒有了污染具象化,簡單來說,她下?半張臉的原本屬于嘴巴的位置皮膚光滑,空空如也。

    她安靜的不像安溪。

    安溪沉默踏進山神洞。

    山神洞就?是一個最普通的石頭洞,里面有一塊一米二長的巨大石板,那是安溪小學的時候千挑萬選搬進來的床。

    除了床之外,還有一個石鍋幾塊充當底座的石塊,一堆干草。

    這都是安溪的全部家當。

    山洞最里面還有一個石頭打造的平滑石板,這個石板上?有許許多多的碗,有些?碗是石頭做得,有些?是木頭做得,還有些?是草藤花編織而成的,有些?碗嬰兒拳頭大,有些?成年人拳頭大,還有些?臉盤大。

    碗里有些?是黃沙,有些?是清水,唯一相同的是,黃沙里插著花,清水上?飄著花。

    這是安溪從小到大在祭祀時給山神準備的禮物,從下?面的石頭打造的石板開始,到碗、到黃沙、到清水、到花……每一個都是她親自制作尋找的。

    沒有任何第?二個人插手?。

    輕輕淡淡的屬于安溪記憶里安息山的香氣?飄飄然落在安溪鼻尖,落在她耳邊,風一般輕柔的聲音溫暖而舒適的對她私語。

    聲音在說一些?溫和的事情,比如神愛她如她愛神;比如她可以留在神的庇佑中,從此不再受任何傷害,不再有任何污染……等等等等諸如此類。

    話里話外都是在神身邊,受神庇佑,無需堅強,更不用會給自己帶來痛苦的污染。

    安溪在這些?輕柔的聲音中走到石板面前,就?近拿起手?邊的木碗,看著拿開碗后,露出光滑的空空如也的石板,神情是難以遮掩的失望。

    嘴巴從面上?緩緩浮現出來,聲音隨著響起道:“怎么每次都能完美錯過最重要的東西呢!”她痛心疾首道。

    石板上?被她刻滿了字,不僅僅是石板上?,山洞但凡安溪能觸碰到的地方,全部都被她刻滿了字。

    她堅信,這是在跟神對話。

    而安溪對話內容的密度,眾所皆知。她一度請求再給山神挖她十?個八個百個洞,一個不夠對話的。

    受到了強烈反對。

    安溪握緊拳頭猛地用力,石板四分五裂,石板上?的碗翻了一地。冰層瞬息之間爬滿整個山洞。

    “你搞錯了一件事。”安溪微笑?道:“我的神只負責祝福我,而我則負責庇佑祂。”

    第081章 員工樓[15]

    為?什么山之外的污染總是這樣呢?

    將人?高高架起, 抬到高高的臺子上,然后?為?你穿上華服帶上華冠,華服綁住你的血肉之軀, 華冠束住你的靈魂, 令你如傀儡生不生死不死。

    或用最甜蜜的味道, 最柔暖的雙手,最溫和的聲音撫平你的恐懼與悲傷, 褪下?你最堅硬的武器,再牽著你到最舒適無害的床鋪上,從此靈魂不復存在?、軀殼圈于牢籠。

    安溪踏出山神洞,望著眼前生機勃勃的樹木, 污染是從她的記憶出發,讓她一步步褪去一些能夠反抗的東西,她大概能猜到后?面的污染流程。

    但安溪不想按照它的流程往后?走了。

    她在?山里?喜歡在?污染開始之前找到源頭, 但是離開山,因為?稀奇、因為?想見識一下?山外的污染、因為?集體活動、因為?學校任務、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她沒有再像之前那樣簡單粗暴解決污染。

    現在?, 安溪不準備看到最后?了。

    安溪站在?山神洞外, 紅色花紋爬上眉骨, 半張面具若隱若現,隨著面具浮現,藍色蛇鱗悄然落在?她的眼瞼之下?,一只眼睛、兩只眼睛、許許多?多?只來自?于不同人?的眼睛在?她面上緩緩睜開……她的污染在?不斷往外溢出, 以至于無法壓制在?體內。

    忽然。

    安溪面目上屬于自?己的嘴巴一張一合,屬于情感面具中無數同學的嘴巴一張一合, 無數聲音重重疊疊,匯聚在?一起, 她說——

    “破壞!”

    ……

    爆炸是從山上一個山洞開始的,純粹的污染能量如憤怒的海水排山倒海一般轟炸這座蔥蔥郁郁仿佛擁有無限生機的“安息山”。

    轟炸聲足足響了半個小時,聲音平息時,那座虛假的山沒有一塊石一片葉保有完整的樣子,化成的粉塵堆積在?一起像個小小的山坡。

    安溪站在?山坡上,簡直就像剛從血水里?撈出來,整個人?血淋淋的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本?的身體顏色,粘稠的血液糊在?臉上看不見五官。

    十分鐘后?,面上干了的血塊上裂開兩道細小的縫隙,暖棕在?縫隙中閃爍,縫隙越裂越大,直到圓溜溜的暖棕完全露出。

    然后?,安溪輕巧地眨了下?眼睛,看著被轟炸出原本?房間,墻壁與大門在?強烈的能量沖擊不復存在?,偏偏承重墻完好?無損。

    安溪張開了嘴巴呼出一口氣,沙啞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響起:

    “早就想炸山了。”

    緊接著她感受到許許多?多?污染從遠處影影灼灼冒出來,安溪坐下?來緩慢喘息著,拿出濕紙巾擦臉,一邊擦臉一邊嘟囔:

    “好?久沒用這招了,效果不太?理想哇。”

    從“破壞”這個名字就能看出來,想出這招的時候年齡不是很?大。那會兒安溪是小學三年級,擁有的污染不多?,而污染嘛多?如疾病、寄生蟲是一種侵蝕性的東西而非破壞性的。

    安溪每天惹事挨打,越挨越惹、越惹越挨,挨打次數多?了對對手了解多?了,躲避就很?輕松,但是反擊很?難。

    安溪琢磨很?久污染,她一開始只是想琢磨透徹污染之后?,熟練運用進行反擊。在?這個過程中,她有一天吃飯補充能量的時候,忽然好?奇一件事——

    她吃得肉條來自?于污染豬,加工制作后?的肉條里?的污染是純粹的能量補充,但在?加工之前,污染并不是這樣的能量,它是有不同特性的存在?,甚至有不同偏好?。

    為?什么經?過加工后?,污染能成為?純粹的能量呢?

    是只有污染豬的污染這樣嗎?

    不可能的,都?是生命,誰比誰高貴?

    于是,安溪輕而易舉被勾走了注意?力,不再惹事打架,專心研究污染。在?這個過程中,她發現沒有宿主的污染會漸漸消散,有宿主的污染,哪怕來自?同一源頭也會漸漸生長?成不同的模樣。

    這就是安溪第?一次意?識到她容納的污染,在?她體內會適應她的身體發生變化的開始。

    之后?她就發現無論是什么污染,在?經?過加工之后?都?是相同的能量,只不過越是強大的污染,侵蝕性越強的污染,加工的過程越是艱難,還有被污染的威脅。

    加工步驟也很?簡單,以污染豬舉例:殺死污染豬,在?污染消散時將其鎖定在?血肉中,然后?腌制。

    腌制肉類是屬于《美食制作》課程里?的內容。

    安溪學會腌制之后?,用自?己做實驗,如何在?宿主活著的情況下?,釋放出純粹污染能量,第?一個炸得就是她自?己,第?二個炸得就是思思。

    年幼的時候她還帶著人?炸過學校炸過山,倒也沒有什么特別嚴重的懲罰,就是一共炸了多?少坑她就一個人?補多?少坑,補了個幾年,安溪就再也不用這招了。

    這次沒控制住使用,也沒有使用好?,糊了一身血,好?在?控制力還在?,爆炸范圍控制到位,承重墻也保住了。

    安溪收拾身上半干不干的血液,實則暗自?警惕敵人?過來,但奇怪的是等到安溪清理完裸。露在外的肌膚上血漬時,都沒有人過來。

    她甚至沒有感受到有其他陌生污染氣息進入三樓,很?快安溪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問?題。

    等級嚴格的情況下?,樓層與樓層之前必然是完全隔離的,或許老板會有渠道知道其他樓層的情況,但現在?看來,這個或許不存在。

    否則從第?一聲爆炸開始到現在已經有幾十分鐘的時間,老板就是睡著了,也能爬起來穿上衣服趕過來了。

    沒來,就代表老板遠遠沒有安溪所認為?的對建筑有絕對的掌控。

    “真糟糕啊。”安溪跳下?去,甩了甩腦后?黏糊糊的發尾,聲音恢復清亮,“這豈不是讓人?為?所欲為?嗎?”

    “我今晚本?來只是想隨便逛逛的。”

    安溪蹭了蹭鼻子從空氣中尋找整個三樓污染最濃郁的地方。

    ……

    301是半人?半獸,302是籠中生靈,303是污染外具化的人?群,304是黑暗中膚色如雕塑般的人?群。

    302爆炸之后?,其他三個房間幾乎都?打開了房間,除了301沒有污染之外,303跟304都?有污染如雨后?蘑菇一般冒出來。

    而現在?303冒出的污染氣息依舊,304房間的污染卻消失不見了。

    安溪不能保證說304房間里?沒有潛行的污染,但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就是304房間里?一定不都?是潛行污染——所以304里?的污染是怎么做到全部消失的?

    安溪站在?303門口思索304,但她沒有思考太?久,按照規則的一般規矩,既然有“在?304外看到304的動物立刻離開”這么一條規則,她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會在?304外看到304的居民。

    她不著急,今夜還很?長?。

    *303房間,安溪白天進入的時候,情況不太?好?,她或許被迷惑或許被扭曲了認知,反正是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受到了影響,錯過了與沐辛然的約定。  現在?安溪再次站在?303房間門口,在?已經?知道這個房間有問?題,且樓層與樓層之間隔音效果非常好?的情況下?,第?一選擇是老老實實打開房間門走進去嗎?是變成陰影悄無聲息從門縫中進入嗎?

    當然不是!

    安溪禮貌敲了兩下?門,高聲道:“晚上好?朋友們!你們的朋友——來自?于樓上的朋友我,前來拜訪,如有冒犯但請忍耐,謝謝謝謝!”

    她一連說了兩聲謝謝,往后?退后?兩步,伸直手臂,露出擦拭干凈的右手以及右手手腕。一個眨眼的工夫,就見露出原本?健康膚色的皮膚上忽地出現大片大片的紅,又一個眨眼的工夫,那些紅色懸浮在?安溪手臂之上,每一滴紅色里?都?蘊藏著純粹的污染能量。

    這就是安溪最后?實驗出來的辦法,首先制造一個死亡的容納污染的宿主,然后?引爆宿主。

    所以安溪第?一個炸的就是自?己,第?二個炸的就是鄰居思思,實際上除了第?二次之外安溪十次實驗有九點?九次炸得都?是自?己。

    誰讓血來自?于她自?己呢?

    稍微引爆得快一點?就會炸到自?己。

    血液被牽引著離開肌膚表面,像練習過千百遍那樣,熟練地順著指尖方向附著在?門墻之上,然后?:

    “轟——”

    安溪在?爆破聲中清理手臂上浪費掉的血液,等到門墻在?巨大的爆破中破出一個等人?高的洞時,抬腳跨了進去。

    毫不夸張的說,安溪踏入303的瞬間,就收到了來自?303全體注視的目光。

    “大家晚上好?!”安溪抬起手沖著眾人?揮手,“我來是通知大家一個好?消息!”

    她視線飛快掃過整個房間,確定房間跟白天相比幾乎沒有什么變化之后?,才繼續說道:“從此刻開始,員工樓就改天換地了!你們頭上不再有一層一層的領導,你們身上不再有一根又一根鐵鏈。我宣布動物城所有的居民從此刻開始,都?只屬于他自?己!”

    幾乎在?安溪說完的瞬間,幾乎沒有什么變化也就是還有變化的房間里?,所有的籠子無聲無息的消失,一道身影朝著安溪的位置極速奔來,在?即將碰觸到安溪之時,安溪抬腳對上。

    噼里?啪啦兩聲后?,安溪安然無恙站在?原處收回右腳,對面被炸得七七八八。從血肉模糊中依稀能看出污染在?下?肢的樣子,安溪看了眼氣息還在?人?還沒死,收回視線。

    原本?因為?籠子消失蠢蠢欲動的污染們,瞬間收斂控制到極好?的程度。

    “抱歉,我還沒有說完。”安溪熱情洋溢揮動著雙手道:“由于情況緊急時間緊迫,所以大家必須此刻做出決定——”

    “你們選擇誰做自?己的朋友。”

    第082章 員工樓[16]

    303房間陷入詭異的沉默中, 安溪笑臉盈盈看著眾人,體貼詢問:“需要我給大家時?間思考嗎?”

    人群趴在消失的籠子里,就好像籠子依舊存在一樣。

    安溪毫不?在意房間里詭異的氛圍, 她點燃火把高高舉起, 將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說?道:“請放心?,就算大家沒有選擇我做朋友, 作為朋友的我,也不?會放火焚燒三樓的,只是暫時?要委屈各位安靜幾天,等到我取得最終的勝利之后?, 各位就可以隨意了。”

    “你舉著武器談自?由,不?覺得可笑嗎?”

    一道身影從最后?的角落緩緩站起,那是一個幾乎看不?出人的形態的身影, 人體的輪廓仿若樹的枝干,上面長滿了斑斕五彩的“珊瑚”,說?話時?也看不?到五官的位置, 不?知?還?有沒有五官。

    “不?覺得啊。”安溪奇怪道:“為什么會覺得可笑?”

    “虛偽。”有聲音說?。

    安溪聞言就笑了起來:“我如果說?朋友們你們自?由了, 然后?任由你們行動, 看到有人沖到樓上就直接殺死,這才是虛偽。”

    “我現在明?明?白白將所有的東西都告訴大家,這樣還?認為是虛偽可笑的話。”安溪委婉道:“大家就有些見識淺薄,比如說?就沒有見識過真正的虛偽。不?過沒有關系, 大家以后?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感受,有機會有想法也可以出去外面, 見識更廣闊的世?界,人生的酸甜苦辣都能見識到, 都能嘗到。”

    安溪舉著火把道:“那時?候你們就會知?道,明?面上的火把是安全的,暗處的火把會悄無?聲音的將人焚燒殆盡……說?起來你們變成現在這樣,難道全部都是因為正面的攻擊失敗嗎?”

    “說?話很容易的,聲帶動一動,舌頭動一動,什么甜言蜜語都可以吐露出來。”安溪道:“事實擺在眼前,自?由歸到身上,那時?候才是真的。”

    “行了,我不?需要你們做選擇了。”安溪道:“你們就待在這里吧,等到幾天之后?就知?道結果了。明?天會有人繼續來給你們送飯的。”

    安溪也是在珊瑚人開口的時?候才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這些人大部分可能都是在動物城里長大的。他們從生到死都是被圈養在這個畸形的城市里,他們的世?界是狹小的,他們能夠接觸到的東西也是非常有限的,而在這部分有限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上位者展示給他們看的。

    所以在他們視野很小的時?候,給他們選擇,是一件非常欠缺妥當的事情。這不?是選擇,是一種壓力?一種負擔,是會加劇他們失控的東西。

    安溪意識到這點之后?,決定采取更加強硬的態度,快刀斬亂麻將事情解決。

    因為她由這件事意識到:推翻這棟樓,打倒老板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但是推翻這些被囚禁被污染的人群心?里的動物城才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除非她準備將整個城市里的人全部清理干凈,否則她就必須要面對,要解決這個問題。

    不?然被殺死的只是一個老板,被推倒的只是一個建筑,只是之后?還?會有無?數個老板出現,還?會有無?數個員工樓拔地而起。

    安溪熄滅火把離開,沒有人攻擊,也沒有人出聲,這在安溪意料之內的。

    員工樓里的房間不?需要上鎖,是因為動物城已經給他們的靈魂牢牢鎖住了。

    就在安溪即將踏出去的時?候,她似有所察停下?腳步低下?頭,一個身影從后?爬到她視野當中——是那個攻擊安溪卻被安溪打回去的人。

    “你想打回來?”安溪設身處地思考了一下?,只能想到這一種可能,她道:“你現在很難戰勝我,當然啦,以后?也很難,畢竟我很強。”

    被炸得血肉模糊的人,艱難伸出兩條能看到黑紅的肉掛在白骨上的胳膊,顫顫巍巍支撐在地面上,倒下?一次之后?,又再次重復相同的動作。

    安溪蹲下?身,詢問:“能說?話嗎?”

    “這個房間里人沒有聲帶。”

    珊瑚人從后?面說?道。

    安溪抬頭看向珊瑚人。

    珊瑚人似乎知?道安溪的疑惑,主動開口解釋道:“三樓四個房間,分別對應四個種類:能說?人言的獸;最美好純潔的獸;痛苦無?聲的獸;強大的獸。”

    “具有一定思維能力?又足夠無?害,人言也是一種可愛;美好純潔不?需要思想;痛苦之色可供欣賞,但聲音吵鬧不?堪所以不?需要聲音;而強大,強大是武器,武器不?需要聲音。”

    安溪在珊瑚人形容的時?候,就能夠將所形容的房間跟她所看到的各個房間景象相匹配。

    301半人半獸,302完全獸的形態,303污染外具化,304黑暗中沉默的攻擊者。

    “我能說?話是因為,我本來應該是301房間的獸。”珊瑚人道:“用來搭配301里的一條半人半魚。”

    一號人魚。

    “但人魚不?喜歡我,所以我被送到了302,我的污染被強行外具化,有沒有聲音都無?所謂了,因為我這種情況距離失控只有一步距離,所以不?需要費心?在去除聲音。”

    安溪敏銳的從珊瑚人所說得的內容上察覺到他的態度,她直接道:“你做出了選擇是嗎?”

    珊瑚人沉默片刻,道:“你的確沒有虛偽的能力?。”

    安溪立刻笑容滿面:“謝謝夸獎,我就是這么優秀啦。”

    珊瑚人:“……我不?是夸你……”

    不?對,這不?是他想說?的,這人污染有問題吧,能蠱惑人心?嗎?

    “我是在取信于你,為我之后?要做的翻譯。”珊瑚人頓了頓,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多解釋一點,這是一種詭異的毫無?根據的直覺,而他向來直覺很準,于是他道:“我們之前的對話不?算愉快,所以我需要展示自?己的真誠,以免你懷疑我之后?翻譯的內容。”

    安溪琢磨了下?:“所以這不?還?是做出了選擇嗎?你想要取信于我,這本身不?就是一個偏向嗎?”

    “我懂了。”安溪道,“你是覺得剛剛你說?我虛偽,我會生氣,所以現在想要跟我做朋友,你不?好意思,是吧?”

    “不?用的!我一點也沒生氣,我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不?用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安溪大大方方道。

    珊瑚人:“……”

    怎么會理解成這樣?離譜中又有點粗糙的正確,但正確中又確實非常的離譜。

    不?對,理解問題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重點的偏差。

    他的重點難道不?是翻譯嗎?

    “我是想說?,他的意思是,他要跟著你做。”珊瑚人指著地上已經努力?到站立起來的血肉模糊人,干脆利落道。

    安溪順著珊瑚人的話,看向眼前逐漸站起來的人,眼看對方要摔倒,連忙扶了一把,嘴巴也沒閑著:“原來你想說?這個,這有什么好懷疑真假的?我有眼睛可以看到呀。”

    “不?過還?是要多謝你為我提供的信息,為我們推翻員工樓提供了非常重要的線索。”安溪一碼歸一碼道,“朋友,還?有其他信息可以告訴我嗎?”

    說?完她又看向手中的另一個朋友:“朋友,你等我給你緊急治療一下?,你現在這個病情,不?能支撐你完成偉大計劃。”

    安溪說?話間將人放倒在地,從挎包里翻出藍寶石飲料,又翻出一張手帕,沾濕手帕從左手還?是擦拭。

    他的傷口是因為爆炸引起的,另外這個房間里所有的人都有同樣的問題——強行污染外外具化,所以沒有比藍寶石更對癥的治療了。

    果然,用浸泡過藍寶石的手帕擦拭過皮膚之后?,不?斷對傷口造成傷害的污染被稀釋,傷口自?然停止持續性的傷害。

    “你這是什么東西?”珊瑚人沒有回答安溪的問題,但他能夠感受到從安溪手中液體里向外擴散的污染令人畏懼,就好像它?一出現,污染就會開始退縮。

    他幾乎在察覺到自?身污染畏懼的瞬間,就隱約意識到生機就在眼前。

    珊瑚人往安溪的位置快速走了兩步。

    他渾身都是五彩斑斕的珊瑚,因此移動起來的時?候,動作是非常艱難且困難的,但他的精神卻有一種從未有過的亢奮,這種亢奮促使著他快速往安溪位置移動。

    “這是什么?” 他問了第?二遍。

    “一種花的果子,我稱呼它?藍寶石。”安溪一邊加緊手上涂抹的動作,一邊回答道:“它?的污染特?性是能夠稀釋其他污染。我是不?是天才?能稀釋污染,就能夠稀釋外部攻擊的污染,也能稀釋自?身體內無?法控制的污染。”

    她說?到這里忽然沉默了,抬頭看向近在咫尺的珊瑚人。

    這個房間的問題是什么來著?

    污染被強制外具化后?無?法自?控?從而導致痛苦,導致失控跟他們的距離比正常人要更近。

    安溪剛要開口說?什么,珊瑚人卻進一步拉近了距離,他說?:“朋友,助力?你推翻老板,成為新的老板,有沒有員工福利?”

    安溪當時?就覺得,這人一定不?是動物城土生土長的人,但她面上立刻掛起笑容,熱情洋溢道:“當然!朋友!”

    “免費醫療是員工福利里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老大,301的人魚藏有五樓的門卡,304的人是員工樓巡查員,一樓跟二樓的八個房間,是三樓預備成員。”珊瑚人快速而又忠誠道:“員工樓一共有八層,其中第?八層住著老板跟老板最親密的動物朋友、植物朋友。”

    “除了能上八樓的人之外,沒有人見過老板的樣子。”珊瑚人道:“老大,您說?的沒錯,我就是想跟您交朋友,但是又不?好意思。”

    安溪當即搬出一桶清水,扔進去一顆藍寶石,非常真誠地對珊瑚人說?道:“實不?相瞞,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會是我信賴的好朋友。現在這個解救其他朋友的重任,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交給誰。”

    各懷心?思的兩個臨時?朋友,心?照不?宣露出微笑。當然,只有安溪個人能露出笑容,珊瑚人沒有五官,他用真誠的語言表示微笑:“榮幸之至!”

    第083章 員工樓[17]

    珊瑚人?的身份一定有?異常, 他要么來?自于動物城外,要么曾去過頂樓卻又狼狽的活著下來?了。

    相比較前者,后者隱藏問題更多, 狼狽代表活下來?的手段對于員工樓來?說并不光明正大, 更直白一點:他站在員工樓的對立面。拋開所有?繁雜的東西, 單看這一個可能就會引發三個可能:

    一個是通過舉報她或者處理她得到與?員工樓和好的結果;第二個是利用她永久解決自己的敵人?;最后一個可能就是冷眼旁觀,也可以說是看情?況搖擺, 哪邊勝算更大更符合自己的利益,就倒向哪邊。

    安溪微笑中記下這點,說道:“藍寶石是一種很強大的污染,沒有?稀釋的藍寶石, 它的污染可以將?一個人?的污染完全?稀釋殆盡。”

    安溪說到這里補充道:“如果是失控污染,失去污染的失控污染,會漸漸失去活性。”

    腦袋同學是第一例, 情?感面具是第二例,前者是因為被焚燒掉污染源頭而失去活性,后者是因為藍寶石稀釋掉所有?污染而失去活性。

    “真是好東西啊。”珊瑚人?沒有?五官, 但?他的聲音比之前更加豐富活潑, 單從聲音就能夠聽出來?他的情?緒, 對藍寶石異常愛慕的情?緒,“沒有?失控的人?使用完整的藍寶石只會沒有?污染嗎?”

    安溪聞言搖了搖頭:“它是污染不是良藥,良藥是治病污染只會侵蝕,倘若你的污染勝過它只會被稀釋, 倘若你的污染弱于他。”安溪重新開始擦拭,用講解知?識點的語氣說道:“它是植物果實, 而植物為宿主?的一類污染,有?一個共性, 汲取被污染者的血肉營養扎根發芽。”

    “最重要的是,就算它能夠將?污染清空而不影響被污染者的身體?,在這個世界沒有?污染,死亡也就是眨眼閉眼的工夫。”

    人?可以不吃不喝,難道還能不呼吸嗎?

    安溪之前給微微說可以用藍寶石稀釋掉所有?失控的污染,一個是因為微微已經走向失控,另一個就是微微身體?里的污染很奇怪,似乎不止一個,但?這只是安溪的猜測。

    安溪一直在思考完善治療計劃,現在她已經做好最壞準備時要如何治療了。

    假設最終也無法確定微微體?內是否存在其他污染,那?么就在進行治療時,讓微微容納其他污染。容納在藍寶石侵蝕之后,能夠確保被藍寶石稀釋的污染一定是走向失控的污染。

    這是一件與?死亡為舞的治療方?案,不說藍寶石稀釋的危險,單說容納污染本?身就九死一失控。

    所以她會全?程陪在陪在微微身邊,確保她徹底失控的時候,能夠第一時間清理失控后的她。

    安溪沉默下來?。

    珊瑚人?在安溪說完之后,情?緒同樣肉眼可見的低沉,過了會兒他問:“其他的污染難道不是嗎?”

    存在于野獸身體?的污染,存在于人?身體?里的污染,存在于物體?里的污染難道都是在侵蝕他物以達到壯大自己的最終結果嗎?

    安溪聞言有?些驚喜看向珊瑚人?,熱情?湊過去詢問:“同學,你悟性好棒啊。我上一次在課堂外聽到這種細膩的閱讀理解還是在我幾個新朋友身上。”也就是沐辛然他們,那?些天,安溪跟著他們過著遇到一點東西就要進行細細的刨根究底的分析的生活。安溪本?以為那?是學神的思維模式,現在才知?道那?是生存技能。

    “同學,有?沒有?考慮過上學哇?”已經將?啟航高?中視為自己未來?最大的人?才供應商的安溪,開始積極招收新生,“我知?道一所學校,學生樂于助人?活潑可愛,老師因材施教關愛學生,環境空曠自由,食堂味美價廉,宿舍干凈衛生又安全?。”

    “最重要的時學費全?免,醫務室全?天候命。”安溪頓了頓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同學,咱們兩?已經是朋友了,所以朋友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醫務室治療免費。”

    珊瑚人?沒有?五官,但?是能夠感受到他人?從一開始的不知?所云到后來?的麻木,最后安溪說到治療免費的時候,珊瑚人?只剩下無語。

    “你是招生處的?”珊瑚人?。

    “嘿呀!”安溪一拍大腿,毫不心虛應下這個從未見過的單位里的身份,“我就說你這孩子聰明吧!怎么樣來?不來??來?了學校,我就是你老師,老師嘛怎么照顧學生都是應該的。”

    安溪擠眉弄眼道。

    珊瑚人?將?手伸進稀釋完成的藍寶石清水里,感受著污染在身體?中撕咬的疼痛,哼笑一聲,懶洋洋道:“等你贏了再說吧,老大。”

    安溪這瞬間簡直就像看到虞老師,有?種獨特的相似氣質。

    ……

    這里留給珊瑚人?,安溪熟練地?開始補墻,她今晚不可能一直留在這里看著這群人?,也不能留他們隨意走動,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鎖上門。

    其實還有?更好的辦法,就是將人趕到304去。

    301里有?人?,302受到毀滅性的破壞,303有?個等人?高?的大洞,304既沒有?人?,也完好無損。

    但?珊瑚人?剛剛的信息里說到304是巡查員。

    巧了不是,安溪剛剛清理掉一個巡查員,還將?巡查員跟大嘴巴的污染融合得到了新能力。

    珊瑚人也并不知道304巡查員的具體?情?況,沒有?辦法去確認巡查員是一次出一個,還是一次出一群,又或者是一次一群變成一個出;也沒有辦法確認巡查員的污染是各不相同,還是在他們成為巡查員的時候,身上所使用污染是同一個污染。

    304的住戶情?況太不確定,304也就跟著無法保證狀態,所以還是得補墻。

    這活安溪已經做熟練了,別說等人?高?的墻壁,就是毀了大半的教學樓,轟出破洞的山洞,安溪都會。

    別問,問就是自小欠收拾。

    安溪熟練快速補完墻,順手從挎包里掏出一扇門,將?門反過來?裝上,里朝外,外朝里。

    她警告道:“這是一扇被污染的門,用錯誤的鑰匙打開門會永遠迷失在未知?地?方?。”

    這話一點也不造假,這確實是一班那?扇因為沒有?鑰匙被卸下來?的門。

    它也的確有?鑰匙污染,但?問題就在于,從安溪之前數到建校也沒有?出現過因為門被污染,就把門卸了的。更沒出現過把門用空間污染裝出校外使用的。

    所以這個污染在校外有?沒有?作用誰也不知?道。

    安溪恐嚇道:“到時候再從門里出來?的,就不一定是誰了。”

    “難道我們不會拆門嗎?”

    珊瑚人?問。

    本?來?不應該直接說出這句話的,但?不知?道為什么看著安溪豐富又欠欠的表情?,就忍不住開口。

    安溪仿佛就等著這句話,她給了珊瑚人?一個“不愧是老師的好學生”的眼神,抬起下巴,說道:“門上有?我的污染,碰到我會為你們默哀的,破墻出去。”她呵呵一聲,“除非你們能保證我回來?之后看不出任何問題,否則就祈禱自己一定不會被我抓住吧。”

    安溪緩慢掃視人?群,慢條斯理道:“303有?20人?,每一個我都牢牢記住了。”

    珊瑚人?原本?還為自己成了搭話的氣惱,聽到后面之后又鉆進死胡同,非要找出漏洞離開房間。

    安溪不管那?些,她拿出鑰匙打開門離開房間。

    原本?的鑰匙找不到了,新鑰匙是找宿管重新配置的,那?會兒她跟宿管說:整個學校除了一班之外都有?門,一班同學心里肯定很難過。

    轉頭拿到鑰匙之后,就將?放在虞扶風辦公室的卸下來?的一班門裝走了。

    安溪沒覺得心虛,要不是沒找到污染源頭,也沒摸到容納的邊,她高?低得啃啃嘗嘗鑰匙污染的味道。

    這污染太厲害了,如果她能學會,何必裝著門出門,她自己就是門的制造者!

    安溪離開303之后沒有?去301找人?魚摸上五樓的門卡,一個是因為人?魚目前的狀態無法溝通,301范圍又大,想?要自己在301里找到被藏著的門卡是一件很費時間的事情?;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她準備今天晚上一口氣把3個樓層打通,到時候樓上來?一下處理一個。

    所以上5樓的事情?就沒有?那?么緊急,等到白天的時候再去借門卡也不遲。

    安溪心想?,大家都是朋友了,找朋友借個門卡應該不困難吧。

    二樓的四個房間里,安溪對201印象最深刻,因為201有?一個養小狗的飼養員。

    三樓房間里的人?群白天跟夜晚有?很明顯的不同,二樓會跟三樓一樣嗎?

    安溪低頭看了看被血液浸泡后看不出原來?顏色的衣服,整了整衣領,昂首挺胸禮貌敲了敲門:“您好,查寢。”

    適當的禮貌之后,不禮貌的推門而入就顯得沒有?那?么不禮貌。

    安溪推開201門,沒有?受到白天同款的攻擊,她有?些遺憾的松開手。

    201里一片漆黑,推開的門將?走廊的燈光引進來?,引進來?的光又被不速之客擋了大半。

    安溪抹黑找到門后的燈開關,等到房間亮起來?之后,轉頭對上幾十對發光的眼睛。

    安溪非常熟悉這種眼神,餓到發瘋之前看到食物的眼神,看似很亮,其實就是很亮,腦子里全?是“吃吃吃”。

    跟白天比好像沒有?什么區別,安溪舉起手高?聲道:“同志們!朋友們!想?要吃飽喝足嗎?想?要再也不餓肚子嗎?想?要解開該死的鎖鏈嗎?支持我,從今晚開始,從此刻開始,我將?帶領大家走向吃飽穿暖,沒有?鎖鏈的自由人?生!”

    第084章 員工樓[18]

    安溪在201當飼養員, 她抓到那?只能放火的猴子,強硬又慈愛道:“耳聽為虛嘴吃為食,現在我就向大家展示一下我的誠意。”

    安溪將生?肉生?菜依次倒入水槽, 她在前面倒讓放火猴在后面加熱加熟。放火猴一開始不樂意, 但是養狗的猿吼了一聲, 它就不情?不愿照做。

    安溪目光在猿、小狗、放火猴來回轉悠,眼珠子跟玻璃球一樣骨碌碌轉, 任意來一個人?都能看出來她心懷不軌。

    “欸!”安溪忽然開口拉踩道:“它還是個孩子,怎么這?么嚴苛哇。它一看就是個聰明孩子,你好好跟它說,它一定都懂得。”

    安溪說完, 溫和對著放火猴道:“是這?樣的朋友,這?些肉跟菜呢,都喜歡打?人?, 一些脆弱的朋友不僅吃不到東西,還會被欺負。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你,非常非常厲害的你, 來幫助大家。”

    放火猴只有安溪小臂大, 毛發是仿佛閃著金屬般光澤的顏色, 就是養得不太好,原本應該看起來蓬松柔軟又潤澤的毛發,現在暗淡又干枯。它的尾巴非常長,是體長兩倍還多, 尾巴尖有一個毛茸茸的嬰兒拳頭大小的毛球,那?是它放火的地方。

    放火猴聽到安溪的話, 毛茸茸的手指撓了下脖頸,尾巴豎起像軟鞭晃動了下, 對準水槽里?的肉,火焰從毛球里?噴射而出,肉發出嘰哇一聲,熟肉香氣?隨著熱氣?升騰。

    “哇!這?火焰!這?準頭!這?控制度!太厲害了!”安溪立刻鼓掌,“第一塊肉,就應該讓我們最厲害的功臣來吃!”

    放火猴雙腳抓住水槽邊沿,昂首挺胸非常神氣?地抬起下巴,悠閑自在晃動長長細細的尾巴,駕輕就熟卷起熟肉指甲撕開,非常斯文又很驕傲。

    安溪非常上?道,再次興奮鼓掌,歡呼道:“天吶天吶!指甲好鋒利!爪子抓力?好強勁!太有能力?了,太強大了,太棒了!!”

    語言是非常具有煽動性?的,放火猴肉眼可見的愛上?了工作?。

    安溪非常忙碌,她首先放生?食,然后像個加油的機器不要錢地夸贊放火猴的工作?水平,最后在一一慰問進?食的動物朋友。

    有時候放火猴覺得安溪太磨蹭,還會用尾巴勾著安溪的胳膊示意她放食物。

    猿遠遠看著,隱約有種?屬于自己的室友們如沙土般從自己指縫中逝去的感覺。

    201有六十只動物,之前進?來的時候,感覺動物很多,將房間塞得滿滿當當,但是現在安溪一路慰問到最后,還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安溪站在房間最里?側,她這?幾天太沉默了,都沒有好好說話,每天都忍著做一個成熟的組長,現在才?釋放出一點,感覺快樂多了。

    安溪喂完飯轉頭看著掛在自己身上?的猴子,終于打?開自己燕國的地圖,露出鋒利的匕首,“厲害的火污染,要不要跟我出去玩?”

    她現在有一個動物朋友也沒有什么不好呀!雖然她現在住宿舍,學校宿舍里?不讓帶活物進?入,但只是學生?的寢室里?不能帶,又沒說宿舍樓不能進?啊。

    她可以寄養在宿管值班室,實在不行還可以寄養在醫務室呀。

    相信虞老師不會拒絕的。

    安溪誘惑道:“我們去其他房間幫助可憐的朋友們,就像幫助這?里?的朋友們。”

    放火猴歪著腦袋,黑溜溜的眼睛轉動著,一會兒看看安溪,一會兒又看看下面的水槽。

    安溪保持伸手的動作?,沒有催促也沒有動彈,大概半分鐘左右的時間,放火猴尾巴勾在安溪手腕上?,緊接著一個輕飄飄的身影貼上?來,四肢纏繞在安溪手臂上?,只能擋住二分之一。

    “太有責任感了!真是又強大又樂于助人?哇!”

    安溪說話的時候,嘴角得意的笑容壓都壓不下。她腦子里?已經開始思考給放火猴取一個什么名字比較好,不對,這?里?所有的動物在成為動物之前可能是人?類朋友。

    這?樣的話,它或者他或者她之前就有名字,安溪側頭垂眸溫柔詢問:“我要叫你什么呢?”

    放火猴自然不會說話,四肢扒在安溪手臂上?,忽地空出一只手撓了撓下巴,尾巴在后面晃了兩下,看起來就像個真正的小猴子。

    安溪問:“你是姐妹還是兄弟?”

    放火猴呲了呲牙。

    “姐妹?”

    放火猴收起牙齒,又乖巧可愛起來了。

    “妹妹,我給你取一個好名字吧!”安溪道,“可以先做一個代號,你如果不喜歡的話就告訴我,我再重新想。”

    安溪一邊說一邊往外走,其他動物靜靜看著一人?一猴,也不是沒有蠢蠢欲動想要取代放火猴的動物。但是不等安溪看到那?些動作?的動作?,放火猴就已經呲牙咧嘴威脅地晃起尾巴了。

    這?么明顯的動作?,安溪當然不會毫無察覺,但她在交友方面向來有天賦,她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現,任由放火猴得意洋洋掛在她手臂上?呲牙咧嘴威脅其他動物。

    “安猴怎么樣?不好不好太直白了。”

    安溪不等放火猴發表意見,自己就先反駁了,她不著痕跡看了眼猿,警惕對方會不會突然一聲令下,讓動物們將她團團包圍住,然后強令讓她放下放火猴。

    安溪一瞬間給自己安排好劇本,想了好幾句應對臺詞,從狂酷炫又拽,到堅強不屈,怎么都有一番長篇大論。

    但是等她名字從“安厲害”“安棒”到“安邦”“安第一”,走到門口了,猿也沒有阻止。

    反倒是放火猴尾巴勾著安溪,腦袋往猿那?邊看,安溪也跟著看,一人?一猴都探頭探腦的。

    安溪小聲道:“我走啦?”

    她進?來的時候是很理直氣?壯的,發表演講的時候也是很義正言辭的,到現在就有點小心翼翼了。

    倒也沒有什么心虛之類的想法,就是“偷”人?家孩子的能不氣?短嗎?怕人?家家長攔著,又怕人?家家長不攔著。

    放火猴作?為被“偷”的孩子,葡萄般圓溜溜的眼睛沒有什么復雜的情?緒,只看著猿抓耳撓腮。

    猿毛茸茸的臉上?露出人?性?化的無奈,它腳邊的小狗扒著一根骨頭咬,感受到什么歪著頭看猿。

    猿將手按在小狗頭上?,沖著安溪一人?一猴擺了擺手。

    安溪立刻喜笑顏開,頓了頓說道:“今晚掃蕩完一到三樓,明早正常送飯,中午之前四樓會清理干凈,下午去五樓。”

    她表情?一如既往輕松,臉上?隱約褪去了剛入啟航時的青澀模樣,身體出現了細微的肉眼不可察的變化,只是一笑那?點初露端倪的成熟模樣盡數消失了。

    “明天見,各位朋友!”安溪側頭看著放火猴,“安邦,給大家說再見!”

    安邦還不太適應新名字,兩三秒后才?沖著猿呲牙咧嘴一番。

    安溪見狀疑惑:“這?是你們說再見的方式?”她跟著學呲牙咧嘴一番,“再見!”

    猿被兩張呲牙咧嘴的嘴臉沖擊到了,一直到人?離開關上?門都沒有緩和過來。

    有聲音從身后傳出來:“她說得話嚼嚼嚼可信嗎?”

    “不是可不可信嚼嚼嚼是太嚼嚼嚼真香啊,不是,是太夸張了,昨天才?進?來,晚上?就端了老窩。”又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一樓就算了,二樓那?兩個房間難道是吃素的?三樓,三樓都是瘋子。”

    “有沒有可能,就是一種?可能,就是因為那?兩個房間不是吃素的,是吃葷的,所以才?有可能被嚼嚼嚼誘惑。”

    猿聽著滿屋子咀嚼聲,毛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安溪發放的食物實在是多,剛發的時候這?群人?胡吃海喝吞了一批,大概是吃飽了,這?會兒開始享受了,滿屋子咀嚼聲。

    猿眼不見心不煩坐下閉上?眼,至于那?兩間的植物,他嗤笑一聲,吃同袍血肉長大的畸形種?,若是那?人?跟他們為伍,立場就分明了。

    “放火猴呢?”有人?忽然道,“沒人?在乎她嗎?她原來是誰來著?我想想,欸,記憶被侵蝕太厲害,真是想不起來了。”

    “我記得,三四歲一個小姑娘。”

    “才?三四歲?”

    “我跟她一批的,生?來就有火污染,被父母特意養在家里?,跟我們一起來得時候,才?知?道城里?還有這?么個人?。進?來沒兩天就開始動物化,這?都三四年了吧?我記不清了。”

    房間陷入沉寂,猿閉著眼睛忽然開口:“她不喜歡,能自己跑回來。”

    “怎么跑?那?個人?這?么會灌迷魂湯,你看看,要不是安邦太兇,早就有徹底動物化的人?往上?沖著搖尾巴了。”

    “干嘛叫她安邦。”

    “安邦多好聽啊,比放火猴好聽吧?我現在是只兔子,不知?道那?個人?會給我取什么名字。”兔子說話間抓著手里?的肉往嘴巴里?塞,吃得嘴巴上?的毛發全?是光亮的油,“該死的臭狗屎,天天不是給草就是給尸。體,遲早把你腌成一盤菜。”

    “汪!該死的兔子,狗沒惹你!”

    兔子呲牙咧嘴,兇狠道:“對不起!”

    緊接著惡狠狠道:“該死的失控垃圾。”

    轉頭若無其事問:“頭,安邦真的能跑掉吧?”

    猿應了一聲。

    兔子:“哦。”

    過了會兒,“真的可以吧?”

    猿斬金截鐵:“能!”

    兔子:“哦哦,我沒有懷疑頭的意思,就是隨便?問問。”

    過了會兒,兔子嘴巴動了動,“頭……”

    猿道:“她跟人?學了其他能力?,能跑掉。”

    ……

    “我會變成影子,我先進?入探探路,安邦,你在外面接應我怎么樣?”安溪站在203房間門口跟安邦商量,“當然啦,現在有你在,我們也可以大膽一點,直接轟進?去!”

    安邦明顯心動了,她尾巴飛快晃動著,張嘴發出聲音:“轟!”

    “轟它!”

    兩道聲音很快被火焰轟鳴聲覆蓋。

    第085章 員工樓[19]

    安溪在第?一次進入203跟204時?, 就警示過沐辛然,寧愿去污染攻擊橫飛的202,也不要進入看似寧靜又和平的203與204。

    現在, 安溪帶著安邦轟開了203的門。

    有安邦在, 轟炸比安溪自己動手要更?輕松, 純粹污染能源的爆炸需要溢出血肉,殺死血肉里的活性?, 催發死亡血肉中開始消散融入空氣?里的污染,最后不斷壓縮污染直到達到濃度過高無法承受產生爆炸。

    這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一套流程,也很?容易自傷,也就是安溪自幼練習的多, 才能夠熟練瞬發。

    現在有安邦在,安溪就開始琢磨一些不那么費勁的轟炸手段,她污染玩得多, 看到得多,得到得多,點子就多。

    安息山上有一種植物, 如竹一般高大挺拔, 葉子上長滿了芝麻大小的黑色種子, 密密麻麻的。

    這種植物,安溪稱之為爆炸籽,因為它?污染很?小,但是非常不耐高溫, 遇到高溫?炸!遇到火焰?炸!遇到熱水?炸!

    只要溫度達到40度,立刻炸。

    炸完之后殘余落在地上, 立刻扎根入土,第?二年春天一到春芽破土而出, 兩三天就長到成人?高。

    這些都是課本上沒有的東西,然而安溪自小好奇心旺盛,她經常一趴幾天就為了觀察這些植物。要不是不愛寫字畫畫沒人?看懂,高低出三本新書《安息山植物觀察日記》《安息山動物觀察日記》《安息山人?類觀察日記》。

    ……

    爆炸籽不會引起火災,因為旁邊還有別的植物,而能一直生長在爆炸籽旁邊的植物要不就是污染比爆炸籽強,要不就是克制它?的。

    但是爆炸聲不可避免。

    因此一到春天安溪就得上山處理這些種子,免得夏天炸鳴聲不斷,她不覺得吵鬧,她覺得有趣,但村里還有別人?呢。

    沒錯,她挎包里也有。

    是春天處理之后留下?的一部分,她每年都會留下?一部分用冰凍著留到夏天玩,不然也不會年年處理年年有新。

    今年夏天暑假沒來得及玩,開學又換了學校,因此爆炸籽還在。

    她扔出去被冰塊封住的爆炸籽,不需要她說,安邦的火焰緊隨其后,火焰頃刻間融化冰層,轟鳴掩蓋了兩安姓女孩的歡呼聲。

    爆炸籽消聲落地很?快,畢竟爆炸是手段扎根才是目的,爆炸聲消失之后,煙霧都沒有留下?,只有安邦的火焰勤勤懇懇在破了個洞的門上努力工作。

    一起爆炸之后,安邦跟安溪的關系更?進一步,現在安邦已經爬上安溪頭上歡呼,尾巴就勾著安溪的脖頸。

    安溪毫不在意?,她看起來比安邦還要興奮,抬腳跨過正在燃燒門板,沒碰到一點火星的進入203里。

    夜晚的201跟白天的201沒有什么區別,但夜晚的203跟白天的203卻是天差地別。

    平和寧靜的氛圍盡數消散,樹木枝葉仿佛籠罩著一層厚厚的粘稠的腥臭粘液,空氣?里彌漫著濃郁到實質化的血氣?。

    死去的血肉在腐爛,活著的血肉也在腐爛。

    幾乎在安溪踏進來的瞬間,攻擊隨之而至,襲擊而來的濃郁污染味道中蘊藏著許許多多混雜的污染。

    不是容納于體內,被自身消化吸收的污染,是食用未加工的血肉后,被污染侵蝕沒有恢復的混雜污染。

    這樣構成的污染很?混沌很?渾濁很?致命。

    安邦在感受到攻擊的瞬間,條件反射般就往安溪身后躲。安溪抬手接住襲擊而來污染,冰霜凍結住攻過來的污染時?候,沖安邦叫道:“安邦!安邦!沖沖沖!燒燒燒!”

    安邦尾巴勾在安溪脖頸上,雙手抓著安溪一小溜小頭發辮,從安溪腦袋后探頭探腦的。等看到攻來的污染里沒有一個能突破安溪的冰霜污染,安邦立刻沖上安溪頭頂上,尾巴高高翹起,火焰一團團飛射而出,放火猴實至名歸。

    安溪擋住攻擊,安邦隨便?放火隨便?燒,安邦的污染自然比不過這個房間許多植物的污染,但植物們根本打不到安邦。

    安邦肆無忌憚發射火焰,興奮到呲哇亂叫,每次感覺污染釋放過多,火焰弱下?來,下?面就會悄悄遞上來一根肉條。

    安邦吃了肉條,污染能量飛速回升,她立刻叫嚷著突突突沖擊第?二波。

    在火焰一重?一重?無法輕易熄滅后,植物們放棄攻擊,藤蔓與枝條相互纏繞編織成一張巨大的網,網上燃燒著撲滅一層又燒一層的火焰。

    安溪走進火焰看著范圍往里面扔知識,大概撕了半本知識,確保能徹底清理整個房間所有污染之后。她拉著意猶未盡仍在蹦跳的安邦快速離開203,免得沾染上知識的火焰會順著將她們一起燒干凈。

    安邦只會一些類似于語氣詞的發音,她掛在安溪身上,用手去扒拉安溪的挎包,卻差點被挎包吞進去。

    安溪眼疾手快把?安邦提溜出來,對她說道:“你想?看書?”她掏出本過去的課本遞給安邦,對安邦道:“課本的污染是很?獨特的污染,用課本點燃的火焰能夠自主焚燒所接觸的所有污染。”

    安邦抓著書籍用鼻子聞了聞,又放在嘴里咬了咬,安溪慈祥看著安邦,總覺得這一幕非常眼熟。

    ……

    安溪帶著安邦如法炮制清空了204,現在就剩下?污染動物很?多,且各個都很?暴躁的202了。

    這個房間不好解決。

    203跟204無論之前是不是人?,也不管到底有沒有徹底失控,里面已經被混雜的腐爛污染浸泡入根了。長久以來以同類為食的腐爛污染,加劇理智的散失,理智的散失無法遏制侵蝕自身的污染……形成一個惡性?循環,直到徹底失控。

    這就是同類為什么不能在食譜上的根本原因,道德、情感、人?性?……這些當?然存在,但最根本的還是危及自身。

    安溪根本就沒準備談,她進入203與204評定兩個房間的情況之后,就只有一個計劃:徹底清理。

    202卻不能這樣,里面氣?味紛雜,但并沒有食用同類后產生的污穢污染氣?息。

    既然這樣,就不能太不禮貌,安溪詢問?安邦里面有沒有欺負過她的,得到沒有的答案之后,按住躍躍欲試想?要轟開門的安邦。

    “那我?們得禮貌一點,這樣才能有助于我?們跟想?要結交的人?交上朋友。”安溪如此說道。

    她禮貌敲了兩下?門,然后停下?動作,等了大概兩三秒鐘的時?間,就聽到里面砰一聲,有東西撞擊到門板上的聲音。

    “聽見了嗎?”安溪道,“里面同意?了,并且熱情回應了我?們,所以我?們也要回報以熱情,這就是有來有往。”

    安邦覺得有哪里不對,這砰砰砰的聲音似乎不像是熱情回應,這根本就是攻擊吧?

    但她只是一只小猴子,她甚至營養不良不會說話,所以她只能聽著安溪叭叭叭,沒有辦法回一句。

    安溪找回小時?候扮家家的快樂,她做一號媽媽的時?候,就是這么教導扮演孩子的動植物為人?處事的大道理的。

    淺淺滿足了扮演欲。望之后,安溪打開房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點燃知識的火焰,在知識的光輝中,所有暴躁的只要有污染的生命,都會服服帖帖,變得溫柔起來。

    安邦原本在安溪頭頂上,但這個位置距離火焰很?近,她總覺得火焰好像是活得,里面有一雙或者許多雙眼睛盯著她,尋找時?機想?要將她吞噬殆盡。

    安邦不著痕跡悄悄滑到安溪背后,像個毛絨背包一樣掛在安溪身后,小聲呲哇叫了聲。

    “當?然啦。”安溪聽懂了安邦的意?思,肯定道:“這就是有來有往的熱情回報!”

    安溪舉著火把?在202繞了一圈,大概摸清楚這里“動物”的情況。201的食物只有素食,里面“動物”雖然營養不良,但好歹還是有足夠支撐正常活動的能量。

    202的“動物”已經不能說是饑餓了,他們大概率是長期處在饑餓之中,按理說這種狀態會導致生命體越來越虛弱無力,直到死亡。但202“動物”們不知道為什么,他們外表骨廋如柴,各個都是皮包骨,但精神與污染卻異常興奮。

    安溪不知道按照這種情況持續下?去,未來是污染失控來得更?快,還是理智失控來得更?快。

    這種情況下?,哪怕是最致命的威脅也不能威脅很?久,很?快他們就能夠突破對火焰的畏懼,沖刺上來。

    ……

    【201】

    “聲音消失了。”兔子豎著的耳朵貼在門上,扭頭看向猿,焦慮不安的情緒悶在胸口,“最后我?聽到去202了。”

    “我?們要不要去幫忙?”

    有聲音問?。

    兔子三瓣嘴動了動,說道:“202的情況很?不好的。”

    “203跟204的爆炸到底怎么回事?時?間隔得那么近,難道里面有什么設備爆了?”

    “怎么可能?什么設備早不爆炸晚不爆炸,就在那個人?過去的時?候爆炸?而且這么巧安邦的污染是放火!”

    “咱們是不是被騙了,她是不是一開始就想?哄走安邦?”

    “我?覺得不是,安邦的污染又不是什么厲害的火,就是普通的火,根本打不過那兩個房間的污染。它?還沒放出來就能被熄滅了,肯定跟安邦沒關系。”

    兔子忍不住道:“頭……”

    猿閉著眼睛,那些聲音漸漸停了下?來,但房間里焦慮不安的氛圍沒有停下?,忽地他睜開眼睛道:“我?去幫忙,其他人?留下?。”

    兔子抓著耳朵從上擼到下?,不安道:“頭,我?跟你一起。”

    猿什么也沒說,將小狗交給能說人?話的大狗,提著兔子將她甩到身后,兔子罵罵咧咧跳躍落地之后,猿已經離開了。

    猿知道201的人?的擔心什么,他跟他們一樣擔心,所以為了他們共同的擔心,他必須親自且獨自過來。

    猿做好了面對兩方任何一方落敗的結果,但結果還是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失控了。

    202里安溪綁上最后一只皮包骨獅子,強制扒開獅子的嘴巴往里面塞肉,邊塞肉邊大聲道:“你們都是我?的手下?敗將!吃了我?的東西,喝了我?的水,從此之后都要乖乖聽話!不然……”

    安溪威脅的話還沒說出口,安邦滋溜一下?從安溪后背滑下?來。

    安溪不明所以看過去,就看到安邦雙手捂住脖子發出嗬嗬的令人?牙酸的聲音,然后轟然倒地,在倒地之后雙手無助往空中抓了兩下?才徹底摔落在地上,緊接著頭一歪眼睛一閉,好像猴沒了。

    安溪眨了下?眼,猛地高呼:“看到了嗎!這就是下?場!”

    門里安邦得意?睜開眼睛,門外猿想?閉上眼睛

    第086章 員工樓[20]

    201的人接手了202投喂工作, 安溪領著安邦去清理一樓。

    一樓清理速度更快,先是101跟102,安溪都不需要做什么?, 安邦呲哇亂叫沖進去, 掰開一只只嘴巴, 尾巴卷著熟肉塞進去,行為?行如流水。

    安溪一看這套動作, 就知道這一路安邦沒?少在心里琢磨,她非常上道鼓掌夸獎:“好!太好了!安邦做得好!非常聰明!非常優秀!舉一反三!”

    安邦更得意了,動作都加快不少。

    安溪看她玩得高興,搬出來一箱生肉, 她這邊扔,那邊安邦接住就開始放火燒熟、掰嘴投喂一條龍。

    安溪跟在后?面輕松,她抓著吃飽的動物絮絮叨叨問:“你?好朋友, 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喝水嗎?要不要再吃點呀?我?們都不是什么?壞人,我?們就是來做好事的?”

    說了幾分鐘,逼得麻木微死的動物吐口水。

    安溪躲開口水, 欣慰道:“挺好, 很有活力。”

    安溪跟著安邦一路聊到尾, 回去的時候,不少本來微死的動作偷偷摸摸想踹安溪。

    安溪每次都精準躲開,安邦一開始還得意高興,漸漸看著安溪幾乎被每一個動物踹, 毛茸茸小猴臉上露出人性化的迷茫。

    安溪左右橫跳,硬是在一百多?只動物的仇恨里沒?挨到一下。她剛站穩, 看到安邦的臉色哈哈得意道:“這算什么?!想當年我?還初中的時候,跟一個學校的學生玩躲貓貓, 你?知道嗎?我?在全校學生的污染下,硬是躲到最后?!”

    反正不說這戰績是輸了整整三年初中,最后?畢業前才取得的成果。

    安息山無論是村里、鎮里、學校還是什么?其他地方?,只要安溪在某個活動,某個考試取得勝利,那么?這個活動就再也不會?重復出現?。

    從幼兒?園玩到初中的躲貓貓游戲,按理說在初三畢業這年,就應該徹底離開安溪的游戲活動范圍里。

    不過?嘛,其他游戲還好說,躲藏這個游戲,不是說離開就能離開的,安溪愛跑愛躲,后?來躲在山里整個村的人都沒?找到她。

    現?在這點沒?有污染只有動作,當然碰不到她。

    安溪得意洋洋道:“這都要經過?嚴格的訓練,才能達到我?這樣的水平呀!”

    安邦立刻抓著安溪的手,指著自己叫喚兩聲。

    “行行行,教你?教你?。”

    安溪道。

    她看著怒氣沖沖的101居民們,眼珠子一轉,笑嘻嘻道:“現?在就是個機會?呀,咱們還有102呢。”

    安邦歪著頭看到安溪切切笑,面部肌肉動了動,嘴巴嘗試咧開,跟著安溪發出同樣的切切笑聲。

    離開101前往102,安邦無需教導,模仿能力非常強,跳到一只熊肩膀上,掰著耳朵哇哇叫。

    熊懶洋洋躺著,任由猴子怎么?跳都紋絲不動。

    安邦無計可施,可憐巴巴看向安溪,安溪就擠眉弄眼,小聲道:“燒他尾巴。”

    話剛說完,安邦就被一爪子按在地上了,熊睜開眼看著安溪。

    安溪看了眼,發現?安邦一點事沒?有,還呲牙咧嘴叫喚,喜笑顏開道:“晚上好朋友!來送夜宵了!”

    安溪發誓,她這話是真心實意的,但?是剛說完熊低頭看向爪子下的安邦,又抬頭看向安溪。

    安邦原本張牙舞爪的,在熊一套眼神中,漸漸停下動作,機敏地轉動眼球,看向安溪。

    安溪本來沒?有那個意思,但?是現?在有了,她壞心眼道:“怎么?樣?喜歡嗎?”

    安邦瞳孔地震了,沖著安溪呲了兩下牙,又沖著熊張嘴,但?很快就閉上了嘴,因為?這會?兒?安邦總算意識到眼前這頭熊,一座猴山來了都填不飽他。

    她沖著熊露出扭曲的討好的猴笑。

    安溪看著猴尾巴,發現?尾巴污染沒?動,不是伺機而動是一動不動,對安邦的性格就有了進一步了解。

    她剛要上前把安邦救下來,就見熊抬起?爪子,懶洋洋閉上眼睛。

    熊爪一抬起?,安邦蹭一下竄出去老遠,距離安溪也老遠,警惕看著安溪。

    安溪連忙道:“對不起?,我?不應該這么?開玩笑,我?跟你?道歉!”

    安邦往后?退,沒?有回答。

    安溪見她真的嚇到了,有些懊惱,將大城市幼崽跟山上幼崽徹底區分開了,雙手合十道:“真的真的,對不起?呀。我?保證再沒?有第二回了。”

    她拿出生肉:“這才是他們的夜宵呢。”

    安邦看到生肉鼻子蹭了蹭,被嚇懵的智商回來了。理智一回來,報復心也回來了,指著熊搖頭。

    安溪見狀當即取出一箱生肉,道:“都是你?的。”

    這是最后?一箱生肉了,主要安溪也沒?想到她過?來后?有這么?多?張嘴巴等著吃飯,還是社會?經驗欠缺,沒?有準備妥當,下次一定糾正。

    安邦湊過?來站在箱子上,尾巴蹭了蹭安溪。

    安溪先道謝安邦的寬宏大量,抱住安邦,輕撫它的后?背,道:“安邦,無論是誰不是一直、永遠、每時每刻都能夠站在你這邊的,你?必須自己強大。”

    安溪的聲音并不算大,但?房間里沒?有其他聲音響起?,就只剩她一個人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

    她輕撫安邦脊背,注視著房間里房間里麻木的“動物們”。

    “熊的體型很大,但?他污染不如你?,你?被按住之后?,可以?燒他,燒他的眼睛,燒他的嘴巴。”

    熊掀了掀眼皮,目光定在安溪身上。

    安溪感受到了目光注視,回頭討好笑了笑:“朋友,只是說說,說說。”

    熊合上了眼睛。

    安邦蠢蠢欲動,她的尾巴甩動飛快,但?手卻扒著安溪不撒手,示意安溪要沖上去。

    安溪領著安邦投喂,安邦沒?忘記訓練,但?她這次聰明了,專找體型小的動物朋友交流。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聽到了安溪的話,安邦沒?能如愿以?償拉到仇恨值。安溪后?半截見安邦恢復過?來,就放任安邦自己去玩,她抓著熊聊天?。

    從安邦一路投喂,安溪確定了整個102比101還在死氣沉沉一點,其中102里只有熊的情?緒起?伏最大。

    在安溪的喋喋不休中,不少趴在附近的動物悄悄往后?退去,熊周圍空出一圈真空地帶。

    終于在安溪說到羨慕熊的體型如此健碩之后?,熊忍不住睜開眼睛張大嘴巴,示意自己是個啞巴。

    “需要治療嗎?”安溪下意識問:“免費的治療。”

    熊沉默看著安溪,好似在端詳如何一口。咬掉安溪的腦袋瓜,這對于一頭熊來說不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張開嘴咬下去就行了。

    熊這么?想也這么?做了。

    “咦?你?嗓子眼里有一個石頭。”

    被咬住頭的安溪的聲音悶悶的,從合上一半的熊口里傳出來的時候,原本聽到動靜驚恐安邦表情?僵硬在臉上。

    熊口里不是什么?好呆的地方?,首先就是狹小黑暗且臭,然后?就是危險,她能感受到熊牙在咬住她的脖頸。但?與此同時安溪后?脖頸的蛇紋污染就被觸發,鋒利的牙齒在碰觸到肌膚的瞬間,口腔里響起?骨骼碎裂的聲音——牙齒盡數崩裂。

    安溪將腦袋從熊口里伸出來,拿出濕紙巾擦了擦臉上的粘液,非常專業道:“可以?治,怎么?樣,病人要不要治療?”說完,看向地上碎裂的牙齒殘留,補充道:“補牙我?也行,但?是不保證效果。”

    熊沒?了半圈的牙齒,情?緒也沒?有高漲到哪里,半垂聳著眼睛,重新?趴回去。

    但?安溪并不是什么?善良的、體貼的女孩子,她大多?數時間其實欠欠的。

    比如此刻,安溪見狀沒?有體貼不去打擾熊的平穩情?緒,而是再次上前,強行掰開嘴巴,道:“不要諱疾忌醫嘛,治療很容易的。而且你?放心,我?是專業的,一點也不痛……嗯,肯定比不上牙痛。”

    仔細看安溪的動作就會?發現?,安邦掰嘴的動作跟安溪一模一樣。考慮到這里動物營養不良的狀態,安邦掰嘴在模仿誰,就顯而易見了。

    安邦這時候湊過?來圍著熊腦袋轉悠一圈,看安溪在做什么?,然后?湊上前跟著安溪掰熊嘴。

    熊一掀開眼睛,安邦立刻呲牙,一邊呲牙一邊往安溪身邊湊。

    安溪戴著口罩跟手套,正在專心致志伸手往熊嘴里掏,距離不太夠,叫安邦道:“掰大點,我?進去治療。”

    安邦雙手加大力度,徹底掰開熊的嘴巴,同時安邦的眼睛骨碌碌轉動,長尾巴一甩一甩的,像是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在尋找一個合適的角度……放火。

    安溪沒?有管安邦的小心思,她夸獎安邦做得好,將頭跟一條胳膊一起?塞進熊口里。這頭熊的污染源頭安溪可以?肯定是嘴巴,他的嘴巴完全掰開能大到容納兩個安溪的腦袋,從熊的體型上看,是不符合體型特?征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在熊張大嘴巴的時候,安溪在某個瞬間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污染氣息——

    《分辨》課朱老師的污染氣息。

    而朱老師的污染源頭正好就是嘴巴,是巧合嗎?

    如果只是嘴巴污染,安溪是相信有這種巧合存在的。畢竟人一共也就這么?點東西,有相同器官污染是一件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是污染氣息相似,安溪是絕不相信是巧合,什么?情?況下污染氣息會?相似?

    一個是污染同源,一個是宿主同生。

    前者就是安溪有微微的黑發污染,可以?以?此偽裝成微微的污染氣息;后?者就是汪桃跟汪石,雙生子因為?本人氣息相近,生出污染后?也會?有相似的氣息。

    那么?問題來了——

    到底是朱老師的污染跟熊的污染是同源?還是說朱老師跟這頭情?緒穩定的熊是兄弟?

    第087章 員工樓[21]

    安溪將堵住嗓子的?石頭掏出來才發現不?是個石頭, 石頭在地?上滾了?兩?圈,嚇得湊過來看熱鬧的?安邦連忙往后撤。

    安溪將腐蝕爛的?手套連著粘黏的?血肉一起從?手上撕下去。一邊撕一邊探頭研究地?上的?石頭,一邊說:“奇怪呀奇怪, 說它只腐蝕血肉, 我手套也被腐蝕了?, 說它無差別?攻擊吧,在地?上又沒動靜。”

    安邦看著安溪手上爛得血肉模糊一塊, 呲牙咧嘴仿佛疼得是她自己。

    安溪習以為常熟練用清水沖干凈,涂上虞老?師藥膏,就算是處理?好了?傷口。

    她給熊灌進去半瓶,從?雙口老?師要來得班主任同款低配版藍寶石飲料。剩下半瓶安溪也沒有浪費, 給自己灌進去了?。

    處理?完病人跟醫生也就是她自己之后,安溪蹲下去研究這?塊不?知道什么東西的?石頭。

    石頭有嬰兒拳頭大,外表看起來就是普普通通隨處可見的?那種石頭, 污染氣息跟沒有一樣。就這?么普通的?樣子,難以置信有這?么厲害的?腐蝕性。

    安溪想著伸出手,被熊爪按下, 緊接著安邦也過來扒著安溪的?手。

    安溪感受著一邊是沉重的?拒絕, 一邊是吵鬧的?拒絕。她感到非常奇怪, 為什么她關系近一點的?朋友,不?論是什么形態身份,總會在這?種事情上達成一致。

    沐辛然?在樓上睡著,這?邊還能再遇到兩?個, 其中有一個還是個幼崽!

    “我沒想吃。”

    安溪下意?識道。

    說完她就感受到兩?道比熊爪還要沉重的?目光。安溪也不?是過去那個剛下山的?小姑娘了?,她對山下人的?心理?也多?少有了?解, 當下就知道自己回答錯誤。

    “我是說,我沒想碰。”

    她熟練換上一張無辜天真?又真?誠的?表情, 誠懇道:“我就是想要試試它,看看它會不?會咬我。”

    情緒穩定的?熊臉上,扯出一個很易察覺的?無語。

    安邦看著安溪的?眼神漸漸從?敬畏疑惑變成此刻的?看小孩子不?懂事。

    安邦指著安溪的?手上敷著藥膏的?地?方,又指了?指石頭,然?后捂住自己的?手,一陣痛苦哀叫后倒地?歪脖子閉眼。

    然?后猛地?跳起來,指著安溪嘰嘰哇哇。

    非常好懂,安溪想不?理?解都難,她再三發誓自己真?的?不?碰,才獲得自由。

    熊爪剛一離開,安溪就看到石頭嗖一下從?地?上飛起來往安邦臉上沖,安溪眼疾手快伸手擋住。

    安邦沒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安溪握著凍了?一層冰的?石頭,得意?洋洋道:“我就說了?,我沒想碰。”

    安邦指著石頭哇哇叫,熊也睜著眼睛看石頭。

    “它的?污染應該就是堵嗓子的?。”安溪猜測,“它剛剛是想要去安邦嘴里。”

    石頭飛過去的?時候,安邦正張著嘴大叫呢。

    安邦立刻捂住嘴巴,緊接著想到什么,跳到安溪肩膀上,捂住安溪的?嘴巴。

    安溪不?受影響繼續道:“所以它的?腐蝕條件應當是:將它從?嗓子眼掏出來的?所有東西?”

    安溪說著毫無預兆手指猛地?一用力,石頭連著冰層一起碎成渣,安溪對安邦道:“放火。”

    最后一點渣也燒干凈了?。

    安溪并不?在意?這?塊石頭的?來歷、特性、燒掉之后又會有什么后果,要不?是好奇這?玩意?污染是什么,取出來之后就會燒掉。

    她問熊要不?要新牙。

    她是不?會補牙,但是她可以把牙拔掉換成別?的?東西按上去啊,反正只要不?影響咀嚼功能不?就好了??

    安溪一時間想了?很多?種新牙齒材質。

    熊不?知道是思維遲鈍還是在想什么,半晌才搖搖頭。

    安溪也沒有勉強,只是說道:“有需要就叫我,不?用客氣,反正我也是要報酬的?。”

    熊鼻腔里噴出熱氣。

    安溪看著熊,有心詢問他認不?認一位姓朱的?,在啟航高中做老?師的?人。

    于是安溪直接開口詢問了?。

    因為熊不?能說人話,安溪問完之后非常細心的?眼睛眨也不?眨盯著熊臉看,一團熱氣從?熊的?鼻腔里噴出來,隨后熊就閉上了?眼睛。

    安溪:“朋友,這?是認識還是不?認識哇,認識的?話,咱們還能盤一盤關系呢!”

    朱老?師自從?周五課上被抬走之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導致安溪無從?得知朱老?師的?污染到底怎么回事。

    說容納成功吧?到現在都使不?上來。

    說容納失敗吧?確實成功了?。

    現在有一個類似污染的,安溪就想交個朋友,然?后交流一下。當然?啦,她也不?是空伸手的?哇,她也有很多?污染經驗的?,就是不?想要這?種經驗,食物交流她也頗有心得啊。

    “我可以免費給你補牙。”安溪誘惑道,“你想要什么效果的?都可以商量的?嘛。”

    比如?安溪之前就想過要一口能自己說話的牙齒,這?樣又能吃又能說。

    污染世界,什么都是有希望的嘛。

    熊沒有搭理?安溪。

    安溪超大聲唉聲嘆氣,嘆完就道:“你還年輕不?知道沒有牙齒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她在這?邊裝模作樣嘆氣,安邦在她頭頂搭戲,一會兒愁眉苦臉一會兒捂著嘴巴,熱鬧非常。

    熊閉著眼睛不?為所動。

    安溪只好暫時放棄探究熊跟朱老?師是什么關系,這?個偉大將注意?力落在其他動物身上,她在想既然?熊的?嗓子里有石頭,其他動物嗓子里有沒有呢?

    想到就驗證。

    安溪走進最近的?狼,溫柔道:“你好,治療。”

    在狼還沒有反應過來,安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掰開狼嘴,壓制住狼釋放污染的?爪子,最后在嗓子里看到了?同樣的?石頭。

    她這?次直接凍上石頭,取出來之后甩到空中,安邦的?火焰緊隨其后。兩?人事先沒有任何溝通,配合的?卻是極其默契,不?到一個小時就處理?了?整個房間里動物嗓子里的?石頭。

    在清理?石頭的?過程中,安溪發現十幾只失去生命體?征的?動物,他們的?身體?還溫熱著,體?內本就稀薄的?污染卻開始消散。

    安溪收斂了?死去動物們的?尸體?,有臟污的?清理?了?臟污,沒有的?也梳理?了?毛發。她不?知道這?些動物里有幾個是人,有幾個真?正的?動物,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都是受了?苦難的?生命。

    安溪將頭發松開重新綁好,脫下沾染血污的?鞋襪,用清水洗干凈臉與手腳,在臟污的?校服外披上一件外袍。

    那是一個非常寬大的?外袍,黃土為底、奔騰的?白色河流邊是點點紅花,乍一看很像是教導主任穿得那件長袍。細看就會發現有許多?不?同之處,比如?安溪外袍的?黃土底色上時不?時有一點綠色,比如?安溪外袍的?白色河流是河水的?顏色而非骨骼的?顏色,又比如?安溪外袍上生機勃勃的?紅花,是教導主任長袍上所沒有的?。

    相似的?款式,類似的?配色與圖案,教導主任的?長袍是死亡,而安溪的?外袍是生機。

    這?是安息山的?祭服,也是送別?死亡迎接新生的?禮服。

    安溪披著祭服,如?一只不?斷展翅的?鳥圍繞著亡者飛舞,蒼白詭異的?曲調從?她口中發出,不?像人聲倒像是飛鳥走獸的?鳴啼。鳴啼時高時低,自由又昂揚,像獸奔回山林如?鳥飛向天空似魚游進深海……生靈回到歸處。

    安溪動作越來越快,黃土中的?河流仿佛活了?過來,河流圍繞死者奔騰咆哮——

    一聲尖銳的?高昂聲中,長袍自安溪身上飛出落在亡者身上,安溪立在旁側鞠了?一躬,安邦的?火焰自安溪身側飛出落在河流之上。

    火焰騰然?升高,頃刻間便將外袍與尸體?焚燒殆盡,火焰隨之熄滅,一切歸于沉寂。

    其他動物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旁邊靜靜注視著一切,火焰燃燒的?時間并不?長,但燒進了?每一個注視著火焰的?生命的?靈魂中。

    ……

    安溪換上干凈的?鞋襪,裝起來臟兮兮的?鞋襪密封好,準備找個時間清洗。然?后她拎起來不?知道為什么蔫了?的?安邦,一回頭對上上百雙眼睛。

    安溪眨了?眼睛,疑惑道:“怎么啦?”

    今晚時間已經不?多?了?,還有兩?個植物房間沒去,安溪有一點急著趕進度。

    “那是,什么?”生澀嘶啞難聽的?聲音從?動物群中響起。

    “你會說話!所以你認不?認識朱老?師……”安溪脫口而出之后,才意?識道自己沒有回答問題,“好的?對不?起,你問我什么來著?哦哦對,那是送別?舞,好看嗎?是我從?鳥身上學的?。有一種鳥會在野獸即將死亡的?時候在半空圍繞飛舞,我以為是送別?,后發現是等待進食。”

    “也算是一種送別?吧。”

    反正祭祀里的?所有東西都是她準備的?,解釋權歸她所有。

    安溪道:“長袍上代表著我的?家鄉,在我家鄉里河流會將亡靈送回到山神身邊,等到春花爛漫、夏葉蔥郁、秋果累累、冬雪綿綿……她或者他或者它就能夠順著河流重歸人間。”

    房間里陷入沉寂。

    安溪感受到氛圍的?沉重,但是不?明白為什么,她想了?想問:“你擔心他們不?喜歡我家鄉的?河?不?喜歡我家的?神?”

    她只能想到這?一個原因,想想也是,她家的?祭祀只能送她家的?人。不?過也沒辦法呀,安溪也不?知道這?些靈魂的?來處,沒遇到就算了?,撞到了?又有時間,送一程也是祝福嘛。

    她想說這?是一個儀式一個祝愿,但是她感覺他們,還活著的?這?些生命,似乎需要這?個是真?實的?。

    安溪安慰道:“沒事的?,不?喜歡大不?了?就離開嘛,我家來去自如?的?。”

    熊沉默看著安溪,他發現安溪似乎是認真?的?,她似乎只是因為看到了?死者所以就做了?祭祀。

    是的?,哪怕安溪沒有明說但是他,他們,能夠感受到這?是一場祭祀。

    熊在還不?是熊的?時候,聽過祭祀的?傳說,簡單來說就是通過一場儀式與神靈溝通。但他所了?解的?祭祀大多?都是祈求,祈求從?神靈身上得到些什么。

    安溪的?祭祀卻不?同,他們感受到了?向上的?自由,感受到了?源源不?斷的?生機,感受到了?濃厚的?情感與祝福。

    “需要什么條件嗎?”又一道聲音響起,生澀僵硬的?如?同沙礫不?斷磨傷的?聲音,“我不?怕被燒死,還是需要先死?我現在可以去嗎?”

    安溪心臟猛地?一跳,驚悚地?看向發聲者,更令人驚悚的?是,她看到太?多?太?多?不?同的?動物臉上出現的?相同的?人性化的?情緒,那種神態分明在說:只要你說行,我現在就去死。

    “不?!”安溪當即道:“亡者有亡者的?路,生者有生者的?路。”

    她對上那些想要走亡者路的?生者,堅定肯定道:“我發誓,我家真?不?用死過去。”說完她哭喪著臉:“求求,不?要死哇。我不?想成為第一個跳完舞,把人跳到想死的?反面教材。”

    安溪說著眼淚都嚇出來了?。

    第088章 員工樓[22]

    安溪說不行之后, 那些動物趴了回去。

    他們并沒有在意安溪所說的生者路,仿佛只有亡者的路才是路,生者的路不是路。

    動物們就這樣在為亡者送別的時候短暫的活了一下, 問了問自己能不能走同樣的路, 聽到不能之后, 就重新微死回去。

    安溪抹了抹嚇出來?的眼淚。

    她從來?都是情感豐富的,笑得容易, 哭得更容易,在山上隔三?差五就要滿山嗷嗷幾回,有時候帶眼淚,大多時候光嗷嗷沒眼淚。

    沒別的, 純快樂。

    離家之后,安溪覺得自己穩重了,這么多天也就上次十分?感動朋友情誼流了流眼淚, 這次是真懵了。

    懵完之后,山下鍛煉出來?的智慧跟情商回到了身體里。

    安溪不需要閱讀理解就知道他們這樣表現的原因,跟舞蹈好壞沒有關系。只是這棟樓壓他們太久了, 無論別人說什么做什么, 都很難撬動這棟樓在他們身上精神上靈魂上的重量。

    他們在儀式上看到了希望, 逃離這棟樓的希望。

    說來?荒謬,這份希望究根到底是因為他們從心里就認為只有死亡能夠逃離,只有死亡能夠解脫。

    他們不是真的向?往安溪的家,他們只是需要一個死亡的勇氣。

    向?死之心, 讓他們短暫迸發出了生的力量。

    天已經快亮了,安溪還有兩個房間沒去掃蕩, 她緩緩看著每一張臉,將每一個動物特點, 五官神態記在心里。

    “我?給你們跳一個吧。”

    安溪一邊說一邊按照之前的流程重走一遍,拆開頭發重新綁上,脫下鞋襪,凈臉凈手?凈腳。

    熊大概能猜到安溪想要做什么,無外乎就是祝福啊之類的,或者就是關于她說得生者路的東西。他想說不用麻煩,他們心里都清楚怎么回事,否則不會說完之后沒有一個動物有反應。

    但不等他開口,就聽到安溪說道——

    “這次是預備死亡歡送舞,等到你們自然死亡之后,會像剛剛的那些亡者一樣被我?家鄉的河流帶走。”

    熊沉默了,什么舞?

    他被污染了?怎么好像聽不懂人話了?

    “跟之前一樣?不用先死?”

    真有人問?!

    熊眼皮直跳。

    “當?然啦!”安溪煞有其?事道:“這有什么好奇怪的,每一個下山的人都要做一場,不然死在山下豈不是沒辦法告訴河流去接人?”

    胡扯的,祭祀的流程從她記事起就交給她了,什么舞蹈圖騰流水宴……亂七八糟的一切一切都是安溪自己看書看到別神有,攀比心上來?自己搞出來?的。

    還有些比如流水宴,就是純私心。

    但是那怎么啦,山神是她的神,祭祀工作是她負責的工作,她說什么就是什么,她說有就有。

    安溪理直氣壯,甚至憑借多年臨時增加祭祀流程的經驗,將新活動流程給補全?了。

    “首先參加儀式的生者太多了,只靠祭服肯定是不行的,不過沒關系這里有水槽,將水灌滿了充當?一個河流的效果。”安溪鄭重其?事道:“整個流程是這樣的,第一步凈體也就是簡單整理一下遺容遺表,由于大家還沒死,這個步驟就自己完成。”

    “第二步引水,就是將水槽灌滿,第三?步引神,就是我?跳舞然后呢跳完之后,安邦將火放在水槽里,等到火焰熄滅,我?凈化水源。”安溪給自己腳踝手?腕上套上金燦燦的環扣,環扣上各有七八個小鈴鐺,奇怪的是無論安溪怎么動作這些鈴鐺沒有一個響得,“然后就是最后一步了。”

    安溪說道:“最后一步,飲下神靈降臨后的水源,打上神靈的烙印,等到自然死亡的時候,曾喝過的水自然會將死者靈魂帶回到神的身邊。”

    安溪把自己說服了,越想越是這么回事,甚至覺得之前在山上的時候怎么沒有想到這點。不過沒關系,待會她也可?以喝兩口。

    “這樣就行了嗎?”有人道:“是不是要準備什么祭品,我?愿意當?這個祭品。”

    “你要記住,”安溪異常嚴肅道:“神無所不能,哪里需要找弱小的人要什么?如果要了,那就說明他不行,不行的神信他做什么?給自己找點苦頭吃嗎?”

    “如果有人說神要什么什么,那就說明這個人有問題,是他想要不是神要,參考上一條,神不需要人的東西。”安溪道:“而且我?們也不是什么都沒準備呀,這不是有水以供神靈降臨,有舞蹈以供神靈欣賞嗎?”

    最后她斬金截鐵道:“我?侍奉神靈十多年,清理兩個假神,沒有人比我?更懂神。”

    熊都被她說服了。

    主要如果不是真的懂,怎么會有這么一套一套的?

    而且她之前跳得祭祀舞確實是讓人感受到莊嚴肅穆、寧靜自由。

    只是觀看,從身體里不斷溢出的污染感覺都平和了許多,感覺或許會騙人,但污染是不會騙人的。

    陸陸續續有動物爬起來?清理自己,安溪湊到熊跟前,取出之前凈化過的員工樓水源詢問:“你看看,這個跟之前你們喝得水有沒有區別。”

    熊抬眼看了眼安溪倒是沒有拒絕,他坐起來?,俯身將水盆過來?,像拿著一個碗一樣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又往嘴巴里倒了兩口。

    過了會兒才說道:“污染不一樣。”

    安溪問:“怎么說?”

    她在這里感覺很奇怪一點就是,很難從員工樓的食物跟水源里感受到污染。

    熊的嗓子還沒有完全?恢復,說話的時候就有些困難,他斟酌后解釋道:“之前是污。穢污染,現在是水污染。”

    安溪沒明白什么污。穢污染,但她明白熊的意思,水里之前確實有污染,而經過凈化之后,水里就只剩下她留下的水污染了。

    這也應當?,雖說[井]的水污染特性?之一是凈化,但污染就是污染。

    “厲害呀。”安溪道:“這樣凈化污染,也能察覺到。”

    要知道經過凈化后的水源,宿管都沒察覺到里面的污染。

    “吃得多就會敏感。”

    熊道。

    安溪點頭:“這倒是。”

    “就像我?之前受不了污染,后來?吃多了傷害也就變低了。”

    熊聞言看向?安溪,這個反應是他沒想到的,對話內容更加不是他能料到的。

    這是什么話?

    什么叫吃多了傷害就變低了?

    誰把污染當?飯吃?

    那邊已經收拾妥當?,安溪最后確認水能不能喝,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忍不住問:“朋友,朱老師……”

    熊沒搭理安溪,慢悠悠梳理自己的毛發。

    安溪哼了一聲:“我?回去自己問。”

    她整了整衣服,安邦那邊得到她的信號,找到水管,往水槽里放水。

    安溪站在水槽前,一共有三?條貫穿整個房間的水槽,不過房間面積并不大,水槽來?回也沒多少距離。

    說來?也很惡心,一樓房間居民最多,但是房間空間最小,高度上也很矮,三?樓居民很少但空間卻非常寬敞。

    安溪吐出一口氣,收斂那些到處亂飄的思緒,放空大腦。

    她安靜的時候,周圍所有動物仿佛都受到了感染一個個站起來?,安靜佇立在水槽邊,注視著安溪。

    安溪取出第二件外袍穿在身上。

    她一共有十二件外袍,自六歲開始每一年祭祀都有一件,由于自六年級也就是十二歲那年開始,她再也沒有發育過,所以有七件外袍不同同款還同尺寸。

    三?條水槽都放滿了水,安邦停水。

    安溪抬起手?鈴鐺聲驟然響起,她赤著腳落在水槽邊緣,展開雙臂動了起來?,如炫飛的白鶴在河流上飛旋舞動。

    高昂的鳴啼與清脆的鈴聲相互應和。

    安溪長袍上的河流隨著她的動作奔騰起來?,她腳下的“河流”沿著她的動作,漸漸流動起來?。

    不知誰先開始,圍觀者中響起第一道尖銳的、拼盡全?力的、撕心裂肺的啼叫。

    安溪動作不聽,聲音卻在應和這聲啼叫,鈴聲叮叮當?當?,仿若真有神靈降臨催動鈴鐺回應。

    第二聲,第三?聲……越來?越的聲音響起,有的類人、有的是純粹動物的叫聲、還有的拼著破壞嗓也要發出人的嘶吼。

    聲音不停,安溪不斷。

    第一縷陽光照進二樓的房間,三?樓的房間,更高樓層的時候,一樓依舊只有昏暗的燈光。

    叫聲漸漸平息,安溪回旋著最后一次旋轉跳動。

    她接下參與者的聲音,以更加尖銳、激昂的聲音,發出不成曲調的嘶吼。

    這不像是人類與神溝通,更像是生命在燃燒生命——

    進攻!

    進攻!

    進攻!

    火焰在水流上轟然升騰,火光映照在每一個圍觀者身上,燃燒在每一個參與者瞳孔里,焚燒在每一個生命的靈魂中。

    已經停止的嘶吼仿佛在火焰里尖叫:

    進攻!

    進攻!

    進攻!

    安溪平息著呼吸,身上污染不斷浮現在身體上,她沒有去安撫那些污染。她隱約感受到一種?溫暖的源源不斷的東西從遠方奔流而來?,落在她靈魂里,撫平她身體里所有殘留的傷痛;落在她身上的祭服上,白色河流升起霧蒙蒙的煙雨,降落到腳下水流中。

    安溪感覺到那道自她容納后,再也沒有激發成功過的污染,似乎醒了過來?。

    她回歸到原始位置,若有所察地仰起頭。

    所有的參與者都若有所察仰起頭。

    有風輕輕而來?,拂過居民們梳理妥當?的毛發或羽毛,落在水槽火焰上,火焰陡然升高至比人更高,卻并不熾熱,反而很溫和。

    火焰越來?越高越來?越高,直到觸碰到天花板,觸碰到墻壁。在所有目光注視下,火焰燒化了墻壁,有光從燒化的洞口中照射進來?。

    火焰漸漸回到水槽上,跳躍著舞動著漸漸熄滅。

    安溪不知什么時候屏住呼吸,眨了下眼睛,右眼酸澀中留下一滴眼淚。

    她在風起的時候,就強行想要使用右眼污染看個仔細,但風落在她的右眼上輕柔阻止了她。

    安溪不聽,她再次想要強行使用,那風就不輕柔了,非常暴躁得吹得眼睛都睜不開。

    這個脾氣,這個感覺,非常像媽媽、村長、鎮長……家里人。

    若是之前,安溪非得再反叛幾次,但現在她沒有再嘗試第三?回,乖乖站著當?一個穩重的大祭司。

    等到火焰熄滅時,安溪從水槽里舀了一葉水,她將水流放在鼻翼下嗅了嗅,倒進嘴巴里。

    安息山那條溪流的味道。

    安溪沒有因此省下凈化步驟,她一一凈化三?條水槽,抬起頭時臉色白到仿佛死人,眉骨的紅色花紋更加鮮活。

    三?條水槽的凈化,對她來?說還是有些勉強,這個污染目前還是弱。

    安溪雙手?捧起水,高聲道:“請共飲安息水!”

    ……

    完成祭祀最后一步,安溪脫下長袍收回去,穿上鞋襪,這個過程中那些原本微死的動物們躁動地看著她。

    “剛剛是神嗎?”

    有人輕聲問。

    說話的是只豹子形象的人,她說完就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不疼不癢,非常順暢就說出了人話,甚至能聽出女?聲來?。

    “一定是神吧?”

    安溪癱在地上啃肉條,任由房間嘈雜也不吭聲,誰來?欲言又止都不動彈一下。

    她一邊啃著肉條,一邊很沉重在思考。

    她侍奉神靈數十年,這話是一點也不摻假的,她甚至還在山神的山神洞里有一張石床。

    她祭祀這么多年,也不是沒有感受過神降臨,大多數的降臨都是突起的風,在枝葉上,在動物毛發中,最后落在安溪左顧右盼的眼睛上。

    但僅限于此了。

    這次跟過去都不同,安溪很確定不是別的什么污染冒充安息山的風。

    真有山神?

    不。

    那個感覺更像是媽媽過來?了。

    但是媽媽過來?為什么她沒有感受到媽媽的氣息呢?

    還有她那個污染,為什么突然好像醒了過來??然后又不見了。

    安溪坐起來?實在想不明白。

    她開始琢磨十月放假回家一趟問問,或者干脆中秋節就偷跑回去算了,反正?十月本來?也要放假的。

    早一天晚一天也沒什么差別。

    安溪想到就要開始做,從坐著到站起來?的工夫已經計劃好要怎么開始行動了。

    當?然啦,行動之前要確保不會影響她拿鐘表污染,這個她心心念念好久,一點也不能忘。

    因為想著別的事情,站起身時熊跟她說得話,慢了半拍才進到耳朵里。

    “當?然是神。”安溪看著偷偷豎起耳朵的人們,正?經道:“神已經記住大家了,等到各位壽終正?寢,大家不要忘記整理遺容遺表,等待神的迎接。”

    安溪還準備說什么,她耳朵忽地動了一下,眼睛亮了下,沖安邦道:“安邦!安邦!有朋友來?找我?們了!”

    *第一縷陽光照射進來?的時候,員工樓四樓活了過來?,沐辛然是第一個醒來?的,她醒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尋找安溪的身影,沒有在房間里看到安溪,她居然一點意外的感覺都沒有。  沐辛然在房間里掃了一圈,最后落在唯一清醒的微微身上,她敏銳感覺到微微的不同。

    “微微,昨晚你被攻擊了?”

    沐辛然問。

    微微看向?沐辛然點點頭,隨后她直接弄醒小小,又到隔壁去尋找到格革,人都齊了之后,簡單將昨晚的事情說了一遍。

    格革道:“同樣昏迷了。”

    小小奇怪道:“所以就選擇了一個房間,但是這樣的話,為什么是微微呢?”

    她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沐辛然。

    按理說,這種?選擇要么最弱要么最強,那就應該是沐辛然或者安溪,怎么也不應該是中不溜的微微吧?

    沐辛然作為最弱的那個,對這個問題會更加敏感,她從意識到昨晚被攻擊的人是微微之后,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跟污染有關。”沐辛然道,“無論是什么挑選條件,我?都應該是最明顯的目標,只有一個條件我?不是那個目標,就是污染相關。”

    選擇弱小是她,選擇特殊那一個,她是唯一一個非魘界人,只有一個是第一個排除她的,就是污染相關的。

    白天的時候,沐辛然跟著安溪走過很多房間,那會兒不論是安溪還是沐辛然自己都察覺到這里污染的不對勁。

    沐辛然過去是沒有這種?思考方向?的,但是跟著安溪學?習之后,就刻意往這個方向?去思考。

    所以在意識到自己不是目標,而微微是的時候,沐辛然立刻就想到了污染。

    不需要沐辛然提醒所有人都知道微微的污染是不穩的,甚至可?以說是瀕臨失控的。

    大家默契將這個話題停在這個位置,小小道:“然然,你好厲害啊。跟我?們一樣一直到現在才醒過來?,但是這么快就找到答案了。”

    沐辛然道謝:“謝謝,只是一個猜想。”

    她緊接著將話題扯開,說道:“一共三?樓,一樓四個房間,也就是十二個房間。按理說安溪應該早就回來?了,不知道為什么現在還沒有回來?。”

    沐辛然道:“她有沒有可?能去樓上了?”

    “不可?能的。”

    清理員20的聲音從室內傳出來?,她清醒的時候就聽到門?口有聲音,她知道這些人肯定不會發現不了她醒了,但是他們既沒有出聲也沒有停下,就說明他們默認她可?以聽或者加入。

    果然,在她鼓起勇氣出聲之后,沐辛然詢問道:“怎么說?”

    清理員20也沒有往他們身邊湊,就站在不遠處說道:“那里,如果四樓往上的電梯開了,就會有標記。”

    沐辛然他們順著清理員20指著的方向?看過去,是四樓電梯旁邊。現在那個位置只是個墻壁,只有刷門?卡的時候,電梯才會打開。

    “就是四樓往下電梯旁邊,如果有五樓或者更高樓層電梯下來?。電梯位置上會有一個淡淡的輪廓。”

    作為弱者,沐辛然敏銳察覺到問題,她看向?清理員20,詢問:“這是你們自己做得嗎?”

    格革幾人聞言立刻看過去,沐辛然不為所動看向?清理員20。其?實她并不需要清理員20一個肯定回答,因為在她問出來?之后,沐辛然就從清理員20的反應上看出來?了真相。

    “你怎么知道?”

    清理員20忍不住道。

    沐辛然道:“猜的。”

    她當?然不會說,這是玩家常用手?段,因為弱小,所以他們總會用各種?各樣的手?段去確定魘界人的位置。

    不過從電梯這一點看,這里的員工或許除了層層往下的壓制與霸。凌之外,還有一些向?上的東西,比如反抗,比如抗爭……

    沐辛然記下這點,面不改色揭開這個話題,繼續道:“走吧,我?們去樓下找安溪匯合。”

    四個學?生加上一個清理員20,一個五個人乘坐電梯往下,每到一個樓層就停下來?。他們并不下電梯,微微借用長發污染去探查安溪的位置。

    從四樓到三?樓到二樓,安溪還沒有找到,清理員20忍不住道:“不太對勁。”

    沐辛然幾人畢竟是昨天剛過來?的,對于員工樓并不了解,所以他們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對勁——走廊跟昨天一模一樣的沉寂。

    “現在已經七點多了,因為昨晚我?們房間被抽中,所以今天清理工作是403的清理員做。”清理員20道,“但是從走廊情況看,沒有被清理過。”

    “有什么不同?能夠看出來?沒有清理。”

    沐辛然問得仔細。

    “水汽,清理之后走廊會有水汽,一直到八點才會消失。”清理員20道,“八點半之后,就是進食時間,401跟402會依次來?房間進行投喂。”

    說話間幾人到了一樓,剛到一樓,不用微微去探查,所有人包括沐辛然都感覺到了安溪的存在。

    101的門?都沒關上呢。

    幾人先到101,還沒有去查看安溪在不在101里,就聽到身后傳來?的開門?聲。緊接著就是急促腳步聲,他們剛回頭看到一個炮。彈一般的身影沖過來?——

    “早上好!然然!微微!小小!格革!20!”

    安溪一邊跑一邊打完招呼,人還沒到,興奮的聲音先傳遞過來?,道:“快看快看!我?的新朋友!安邦!”她壓制不住嘴角,得意道:“安邦這個名字還是我?取的,怎么樣?是不是很好?”

    安邦在安溪頭頂上非常配合的跳動歡呼,呲哇亂叫。

    “非常好的名字,安邦你好,我?是沐辛然,很高興認識你。”沐辛然回應完安溪,跟安邦打了招呼。

    隨后沐辛然盯著安溪詢問道:“安溪,你受傷了嗎?”

    安溪后知后覺意識到,她這一身簡直就像是從血水里撈出來?,很像干了一個晚上壞事。她一個緊急剎車,停在不遠處。

    “啊,你們要吃早飯嗎?”

    安溪乖巧真誠問。

    第089章 員工樓[23]

    早飯肯定不能這?么吃。

    安溪回到宿舍將留給自己以及隊友的食物拿給微微, 自己鉆進獨衛里?洗了個澡。

    等到安溪將換下來?的衣服全?都洗了刷了,清清爽爽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安邦被圍在正中間, 站在桌子上用精湛的表演能力賣力表演。

    安溪偷偷摸摸湊過去, 坐在微微身后一起觀看。

    大家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她, 但是不約而同沒有?說什么,都在觀看安邦表演。

    眾人中只有?微微的注意?力不在安邦身上。安溪出?來?之前, 她一直在盯著獨衛,安溪出?來?之后,她的注意?力就一直跟著安溪。

    安溪正是注意?到這?點,才會落座在她旁邊。

    微微感受身后傳來?的溫熱氣息, 想要告訴安溪她已經遏制住了失控的污染,能夠保證污染不持續失控。

    但已經失控過的污染無法恢復,所以她目前只能做到這?個程度。

    微微不知道要怎么說, 她為自己不能做到更好羞愧,但不等她開口,就感受到溫涼的觸感穿過發絲, 鉆進她垂在身側的掌心里?。

    溫涼的體溫稍縱即逝, 留下質地?略有?些硬的東西, 微微低下頭展開掌心,是一顆糖。

    那些雜亂不知所措的情緒,在這?個瞬間忽然就全?部消失了。

    ……

    比起微微,小小的目的就很純粹了, 她就是在看熱鬧,之前一直在學校, 除了食堂之外,哪里?見過除了人之外的動物, 尤其是這?么小小一個,又?很活潑的生命。

    清理員20是單純要合群,她作為在場唯一一個算是外人的存在,非常局促坐著,不僅看安邦還看其他人反應。

    格革倒是一如?既往冷硬沉默,但他跟沐辛然的想法相同,都想從安邦的表演上,看出?昨晚安溪做了什么。

    沐辛然算是看清楚了,越了解安溪,越會發現,安溪是有?什么說什么,無論問?什么基本?都能得?到回答。

    問?題就在于不知道安溪是不是過去太調皮,承擔過很多調皮之后的懲罰,以至于她對于一些可能會受到批評的事情上敏銳到可怕的地?步。而一旦被安溪定義是這?一類事情,那就很難從她嘴巴里?聽到實話。

    當然也不能說安溪撒謊,就是事情是這?個事情,說法不同聽到耳朵里?就是與事實截然相反。

    安邦一看就是非常具有?人性化的猴子,考慮到這?個副本?的特殊性,沐辛然懷疑安邦或許是年齡不大的小孩子。

    這?個猜測令她驚悚惡心,但理智上她又?清楚這?個猜測是有?很大可能性的。

    沐辛然知道自己的思?維隨著在這?里?的時間變長,越來?越不像之前那樣純粹。但她看著安邦表演的時候,在思?索安溪做過什么的時候,很難不去想安邦本?身。

    魘界到底是什么存在?

    藍星知道魘界人與藍星人從某些角度上看沒有?什么差別?嗎?

    她離開魘界,能心安理得?將魘界的異常上報嗎?上報后官方會怎么對待這?些異世界的朋友呢?

    ……

    沐辛然陷入情感的泥潭無法脫身,就在這?時,在桌子上手舞足蹈的安邦原地?倒下。

    沐辛然猛然驚醒,看著倒下后的安邦雙眼緊閉,吐出?舌頭。

    沐辛然意?識到安邦在表演死亡,她不著痕跡呼出?口氣,調整好情緒,將注意?力重新放在安邦身上。然而她余光掃到其他同伴,在同伴臉上看到了茫然。

    沐辛然徹底清醒過來?,理智重回大腦,她敏銳意?識到魘界人不知道安邦在表演什么。

    這?沒問?題,畢竟藍星里?閉眼吐舌的表演雖然人人都知道那是死亡,但很少有?影視劇真的這?么表演死亡,除了喜劇。

    魘界人的死亡肯定跟藍星不同,所以他們認不出?這?是死亡時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問?題在于,既然在魘界,這?種死亡方式并不常見,安邦為什么會這?么表演死亡。

    沐辛然看向?安溪,發現安溪正笑呵呵邊看表演邊往嘴巴里?塞吃的,看得?很專注,吃得?很香。

    沐辛然心想,安溪知道正在表演什么也不意?外,畢竟安邦是在表演安溪的經歷。

    問?題回到最初,安邦為什么會這?么表演死亡。

    只有?一個可能:她見過。

    ……

    安邦的表演還沒有?結束,扮演不到一分鐘的亡者之后,安邦蹭一下站起來?,站在之前倒地?的旁邊,低頭垂目表情肅穆。

    安溪一看就知道安邦表演的哪一段,邊吃邊稀奇地?觀看,大城市就是不一樣,每一個生命都有?獨特的個性跟喜好。

    桌上安邦忽然展開雙臂,圍繞著剛剛倒下的位置開始上躥下跳。

    除了安溪之外的所有?人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

    我是誰?

    我在干什么?

    她在干什么?

    尤其是安邦還是猴叫的時候,直接把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統一了,等到大家回過神已經是表演結束,安溪的歡呼夸獎聲接上猴叫。

    “太棒了安邦!你簡直就是天生表演大家,太會表演了,天?生表演污染者都沒有?你的天?賦高!”安溪激動之余站了起來?,一邊鼓掌一邊說道:“天?吶,我太幸福了,居然有你這么優秀的朋友。”

    她豎起大拇指:“簡直就是現場還原,一點也不差。”

    安邦矜持地點頭鞠躬,尾巴晃動飛快。

    小小恍恍惚惚扯了扯沐辛然的衣角,聲音都有?些發顫,她問?:“我好像被精神污染了,你在這?方面是專家,你覺得?呢?”

    沐辛然是很成熟穩重的,她調整好心情,穩重道:“我可以肯定,沒有?污染。”

    “啊?這?樣嗎?”小小恍恍惚惚道:“那是我其實還沒有?睡醒?”

    不然怎么會看到這?么荒誕的一幕?

    安溪說什么?

    一模一樣?

    現場還原?

    所以安溪昨晚是去各個房間上躥下跳猴叫去了?

    其實仔細想想,這?件事放在安溪身上,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那可是安溪。

    她肯定有?自己的計劃。

    小小把自己說服了,仿佛被污染的精神回來?了,然后就聽到沐辛然問?:“昨晚你們碰到有?人去世,安溪你……”沐辛然想了想,“你給他們送別?的是嗎?安邦表演的是你家里?的送別?儀式?”

    安溪說過不止一次自己是鄉下來?的,魘界的村莊副本?沐辛然還沒有?去過,但是藍星記錄的魘界村落本?檔案有?很多。沐辛然課余時翻閱過,不少村落副本?里?都有?祭祀類似的東西,那個時候她關?注點在玩家在祭祀里?是什么角色,有?多少觸之即死的規則,沒有?細細研究過祭祀的目的之類的東西。

    但藍星也有?祭祀的,只是藍星大多數祭祀都來?源于祖先崇拜,這?一點大概率跟魘界不同。不過沐辛然此時并不是要研究祭祀,她只是通過這?些了解,去推測安溪的行動。

    “對對對。”安溪毫不猶豫點頭,對安邦道:“我就說你表演的非常好吧,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在做什么了!”

    其他觀眾茫然看了看安溪,又?看了看安邦,最后看了看沐辛然,不得?不承認沐辛然能做安溪最好的朋友這?點,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誰能看出?來?居然是祭祀舞?

    不過——

    “那居然是在扮演死亡嗎?”

    小小喃喃道,她看向?格革,忍不住問?,“是我在學校封閉太久了嗎?現在外面都這?么死?”

    最常見的死亡形象不應該是污染外具化,看不出?原來?形態嗎?

    “你家里?有?祭祀送亡者的習俗?”格革沒回答小小,看著安溪詢問?:“你家鄉真的有?供奉的神?”

    小小臉上的表情盡數消失,她看了看格革,又?看了看安溪,最后看著安溪等到安溪回答。

    沐辛然同樣看向?安溪。

    她知道魘界有?神靈信奉,那種副本?幾乎沒有?存活者,幾乎就是入之即死,就算活著回到魘界,也會很快因為精神崩潰死亡——據官方記載,大多數精神崩潰的原因是:遠離信奉的神。

    “當然啦。”安溪坦然點頭道:“我們村從誕生開始就在信奉山神,每年都有?祭祀活動。今年的祭祀活動已經結束了,明?年你們想要參加的話,我包接送吃住的。”

    安溪熱情道:“怎么樣?心動不如?行動。”

    “很好玩的,有?流水宴吃。”

    安溪說出?最具有?誘惑性的活動。

    沒有?人被吸引到,反倒是格革問?:“你不是說村里?等你水稻吃飯嗎?”

    “還能辦流水宴?”

    安溪理直氣壯道:“該省省該花花!”

    格革問?:“你們的神不恩賜食物?”

    安溪表情就變得?古怪起來?,她道:“沒想到啊,你還信這?個,我們一般都靠自己的雙手跟污染的。格同學啊,迷信要不得?。”

    格革冷硬的五官就很難維持僵硬,變得?難以言喻起來?,像是想吐什么話,但又?硬生生忍下了。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

    小小原本?聽到格革的話還在想格革的事情,現在聽到安溪的回答就很茫然——安溪是在說什么相悖規則嗎?

    安溪聞言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小小的意?思?。

    已經經過兩個神的安溪,很清楚山下的人對神是有?一些不正確認知的,也正是因為不正確的認知,所以不理解她的意?思?。

    安溪可以理解,但她覺得?這?種認知不行,于是安溪道:

    “神更多的還是一種象征意?義,如?果有?一天?神要參與人世間的活動,當然不排除一些善良的偉大的無私奉獻的存在,除此之外就是需要被打倒的存在,沒有?例外。”

    眾人被安溪的發言震驚到了。

    安溪理直氣壯道:“從象征意?義外具化出?具體人或者其他生命形象的[神],那就是假裝的,一個[生命]假裝成高位者,除了無私奉獻之外就是有?所祈求。有?所祈求為什么不光明?正大平等地?說呢?”

    “因為他們心知肚明?他們想要的,用平等的手段得?不到。”安溪語重心長道:“這?樣的存在,能打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跑不了就伺機行事,找好時機去打去跑。”

    “千萬不要相信什么他們是神,只要你們虔誠供奉終有?一天?能夠得?到神的垂青,得?到想要的一切。”

    “那都是失控話,垃圾話,就是騙人的,不是騙你干活就是騙你血肉污染,再壞一點的,命拿了靈魂抹了軀殼還要物盡其用。”

    沐辛然聽著恍惚之間仿佛在藍星聽防詐騙。

    格革恢復成平時沉默寡言的樣子。

    微微點頭認同:“安溪說得?對。”

    安邦沒聽懂,但不影響她鼓掌。

    小小倒是不知道想到什么,道:“可惜這?話不是生來?就能明?白的。”

    沐辛然跟安溪同時敏銳看過去,區別?在于沐辛然意?識到小小這?話的意?思?要么她自己被騙過,要么她看到過有?人被騙過。

    安溪的重點則放在其他地?方上。

    “你說得?沒錯,所以之后學校可以追加這?項課程。”安溪道:“后面的學生就算不是生來?就能知道,也能通過學習了解到。”

    小小沉默片刻,看向?安溪真誠詢問?:“安溪,你以后是不是想當校長啊。”

    要不怎么第一想法就是學校教育?

    安溪搖搖頭:“怎么會呢?我才不會就只當校長。”

    她可是要當村長的,也不對,村長還是小了,山長?

    不好。

    “我要做管理員!”

    安息山一整座山的管理員。

    “你們不餓嗎?”安溪說完就完了,她注意?力轉移到沒動的食物上,順手拿了吃,“怎么都沒人吃?”

    “等你一起。”微微道。

    幾人圍在一起準備吃早飯,只有?沐辛然不需要,她在旁邊看著,忽然詢問?道:“安溪,昨晚那些死去的人,就是倒地?吐舌嗎?”

    “不是啊。”安溪邊吃邊回答,“死亡后是形象很像腦袋同學,就是像生命力漸漸消失殆盡,看起來?就像是過度耗費精力后閉目休息。”

    沐辛然點點頭,微笑道:“我看到安邦那樣表演死亡,還以為那些人死亡的時候是吐著舌頭的。”

    安溪搖搖頭,剛要說什么,忽然反應過來?沐辛然話里?的意?思?。

    不等安溪開口,小小先吐槽道:“我還以為是表演被污染到舌頭的人呢。我長這?么大,從來?沒有?見過死掉的人是吐舌頭的,只有?舌頭自己爬出?來?的。”

    聽到小小的吐槽,沐辛然幾乎可以肯定,假設安邦是看到有?人裝死,才知道這?種扮演形式,這?個裝死的人就有?很大的可能是玩家。

    安溪倒是沒有?跟沐辛然想到一起去。

    兩人的信息量不同,除非安溪對藍星的了解到一定程度,否則安溪不可能像沐辛然這?樣,第一時間就能聯想到安邦是從藍星人身上學到的表演形式。

    安溪想到的是:對方如?果是死亡,為什么死法這?么獨特?是不是有?其他污染?如?果是裝死,裝死的目的是什么?

    能夠選擇裝死這?個行為,是否說明?在這?棟樓里?,裝死對某些事某些人是有?效果的?

    “安邦,你看誰是那樣死掉的啊?”

    安溪直接詢問?。

    安邦雙手抓著食物,已經樂不思?蜀,聽到問?話嘰嘰哇哇叫了一通。

    很遺憾就算是安溪也不會猴語。

    安邦急得?抓耳撓腮,她把手里?的食物塞進嘴巴里?,用五個手指在身體周圍比比劃劃,只見她先將一只手藏在胳膊后,然后緩慢伸出?手指,從安溪她們的角度來?看——

    “是胳膊上長了手指?”小小問?,“手指污染的人?”

    安邦搖搖頭,再次重復動作,這?次她更加細致的形容。她右手扮演在“長”在胳膊上的手指,左手在右手每一根手指上畫許多射線。

    “手指上又?長了手指?”

    小小猜測。

    安邦再次搖頭。

    安溪從三樓掃蕩到一樓,每一個居民都記住了特征,她看著安邦的演示,很快就對上了一個人。

    但想到還有?許多安溪沒有?見過的居民,她沒有?立刻說出?猜測的人,免得?誤導安邦。

    “慢慢來?。”安溪道:“首先我們先確定一件事,你是見過有?人這?么死掉,還是見過有?人這?么裝死?”

    安溪一邊引導安邦回答,一邊心里?已經開始琢磨把安邦認字這?件事放在計劃里?了。

    “死掉就點一下頭,裝死點兩下。”

    安邦點了兩下。

    安溪又?問?:“你是在員工樓里?見到的那個人嗎?”

    “最近?還是過去?”

    “在哪里?見到的?一樓?”

    “二樓?”

    “三樓?”

    安溪一步一步引導,最后確認出?信息:最近在員工樓里?,三樓的303房間見到的人。

    再聯系安邦一開始的比劃,安溪可以肯定答案了。

    “你一開始的表演不是說這?個人身上長了手指,是他身上長了很多像是手指的東西,跟樹枝分叉一樣是嗎?”安溪道。

    安溪形容完注意?到清理員20嘴巴動了動,笑著問?:“你也知道這?個人?”

    “303里?有?這?樣一個人,我們底層人都知道他,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從底層爬上去,又?從高層掉下來?的。”清理員20道:“我們都以為他很快就會死了,但是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死,甚至一直留在三樓。”

    這?跟安溪了解到的信息相同,而更多的信息清理員20就不知道了,她所在的樓層還是低。

    “好,多謝你的信息,我們了解到更多了。”安溪問?安邦,“安邦你說得?是我們形容的這?個人嗎?”

    安邦迫不及待點頭。

    “303房間一個污染外具化是身體長滿了珊瑚一樣的居民,看不出?原本?的形態是人還是動物。”安溪對其他不知道的人解釋完,繼續道:“這?個人就在樓下,暫且可以先放置,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她看向?清理員20,“請問?一般情況下,抽查之后樓上會不會有?人下來?檢查?”

    清理員20還真知道答案:“不會,這?個也屬于是日常損耗,是在周五一起統計的。”

    安溪點了點頭:“那么如?果抽查失敗,負責抽查到巡查員還被清理了,這?種情況上層會不會來?檢查呢?”

    清理員20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她不知道答案。

    “沒關?系,我們可以做兩手準備。”

    安溪道:“我待會兒去301一趟,然然跟小小、微微留在四樓,清理四樓員工順便等待上層有?沒有?下來?,如?果看情況選擇是否清理,格革跟安邦……”

    安溪說到這?里?停了一下。

    她本?來?想得?是小小跟微微可以聽沐辛然的判斷,免得?對所有?人都是清理這?一條。格革、安邦跟著清理員20從一樓開始送飯順便看看居民們狀況。

    安邦是居民、格革武力值高,清理員20大概能知道員工樓食物在哪里?——但是她忘了一件事,格革沉默寡言。

    雖然說觀察不需要長篇大論,但是格革寡言、安邦不會人言這?個組合不太行,里?面還有?不少心思?很多的居民呢。

    “我可以。”格革在安溪調整人員之前,忽然開口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安溪聞言點頭:“行,那就按照剛剛說得?。”

    安溪毫不猶豫的信任,讓想要再多解釋爭取的格革梗了一下,他點點頭。

    眾人各自動身——

    清理員20果然清楚員工樓的食物在哪里?,她帶著格革兩人行動。

    沐辛然領著微微兩人從402開始敲門,之前已經敲過一次門,進行過深刻交流,現在再次敲門就很輕車熟路了。

    安溪自己到301里?,珊瑚人說過301有?五樓的門卡,一到四樓已經掃蕩完畢,白天?應該往樓上去了。

    301里?已經恢復成為白天?的樣子,安溪一進去就看到趴在河邊的人魚,她意?識到對方在等她。

    這?個想法在人魚將門卡扔過來?的時候得?到了證實。

    安溪看著接過來?的門卡,看向?人魚道:“謝謝謝謝,我就知道我們的友誼是非常深厚的!”

    人魚翻了個白眼,“別?不要臉了。”

    安溪大吃一驚:“你怎么性情大變了!”

    昨天?的人魚不是這?樣的人魚!

    “懶得?端。”人魚懶洋洋道:“尤其是在你這?種怪物面前端。”

    安溪笑嘻嘻道:“多謝夸獎,雖然我確實很厲害啦。”她裝好門卡湊過去問?:“你怎么知道我很厲害的?”

    人魚沒想到這?人是真的只聽自己愛聽的,她無語道:“昨晚這?么大動靜誰不知道?”

    安溪看著人魚,表情沒變,“你不誠實哦,昨晚你們那種形態,恐怕昨晚樓塌了也得?今早恢復之后,才能知道樓塌了。”

    “有?人給你們送信,一樓二樓不好上來?,302被我轟平了,303被我鎖住了,是304的?”

    人魚收斂慵懶的神態,定定看著安溪好幾秒鐘才移開視線,回答道:“304每到晚上就會變成巡查員,沒人知道他們化成巡查員是什么模樣,有?多少數量,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總之,304在夜晚結束之后,會再次回到304。而他們回到三樓的時候,有?一段自由的時間。”

    安溪明?白人魚的意?思?了。

    304的居民白天?在房間里?,晚上會變成巡查員,唯一自由的時間就是回到三樓從電梯回到304這?段走廊的時間。

    人魚大概率就是在這?段時間里?跟304的人對上話,知道了昨晚有?大動靜。

    安溪昨晚除了清理掉的巡查員之外,沒有?在1-4樓看到第二個巡查員或者304居民,那么回來?的304居民是怎么知道昨晚1-3的事情的?

    人魚晃了晃尾巴,看向?安溪問?:“303有?人知道我有?五樓的門卡,只要你今天?過來?找我,一定是來?要門卡的。”

    她忍不住問?:“你真的要去五樓?”

    安溪搖頭。

    人魚不由皺眉,她當然知道往上是危險的,但是安溪既然來?要門卡,就說明?她要五樓,為什么這?時候搖頭呢?

    “我被你說動了,我準備先去304。”

    安溪道。

    “我什么時候說動……你管那叫說服你?”人魚震驚道:“我沒有?說服你去304的意?思?,你還是按照你原來?的計劃先去五樓吧!”

    相比304還是五樓更需要安溪這?樣的怪物去闖去創去轟平。

    “我不。”安溪叛逆道:“我就要去304。”

    “304情況不一樣,他們白天?都是封閉狀態,你有?什么手段,他們除了攻擊之外,不會給你任何反應。”人魚努力說服安溪,道:“關?著門,他們白天?也不會出?來?。如?果你還是不放心,可以從外面鎖上門,真的沒必要去再去304。”

    安溪自信:“不用擔心,我已經想到溝通的辦法了。”

    人魚想說她不是擔心這?個,但安溪已經往外走了,一邊走一邊對她說道:“記得?關?緊門。”

    人魚心臟猛地?一跳,她不知道想到什么,大驚失色吩咐道:“關?門!關?門!”

    二號沖刺過去,剛抵住門就聽到門外接連不斷的幾聲轟鳴。

    301不少居民冒出?頭,看向?一臉呆滯的人魚,隱約聽到人魚道:“還真的是大動靜啊。”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安溪的聲音。

    “一號!一號!我先走了!你好好跟304的朋友溝通啊!”

    “不用擔心孤身行動!我把303的門拆了,303的朋友會出?來?跟你們一起行動的!”

    人魚:“?”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就見到二號驚恐看著她說道:“好像有?人撞門。”

    走廊響起一陣又?一陣的污染攻擊聲,攻擊聲又?夾雜著人的尖叫跟含“失控”“垃圾”量極大的臟話。

    在混亂的聲音,人魚聽到熟悉的人聲透過房門傳進來?——

    “人魚!堵好門!這?個熊孩子炸了304的墻跑了!現在整個304的人都跑出?來?了,你們沒有?污染,千萬不要出?來?!”

    人魚恍恍惚惚對上二號的視線,就聽到二號痛心疾首道:“老大!為什么要勸她去304啊!”

    人魚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勸安溪去304。

    第090章 員工樓[24]

    304的門打開?, 里面的居民?正如人魚所說,是不為所動的。安溪并不意外這點,正如她所說, 她想好了溝通的辦法。

    門打開?不為所動, 整面墻壁打開?呢?

    于是她三兩下炸了304面對走廊的一整面墻壁——效果斐然, 污染攻擊如傾盆大雨劈天蓋地砸過來,安溪早有預料轟完墻壁就跑到303拆門去了。

    學?校公?共財產別在混亂中被毀掉了。

    安溪拆了門裝進挎包里的時候, 被挎包吞進一整條胳膊,安溪習慣將胳膊拔出來,指天對地發誓下次再也不往里面塞垃圾,勉強哄好了暴躁的挎包。

    身后攻擊已經往走廊移動, 安溪大聲道:“快跑哇!304發瘋啦!”一邊叫一邊往前?往五樓的入口跑,跑到301門口的時候,還沒有忘記通知301的朋友們。

    “一號!一號!我先走了!你好好跟304的朋友溝通啊!”

    “不用擔心孤身行動!我把303的門拆了, 303的朋友會出來跟你們一起行動的!”

    最后一個字落下的時候,人已經打開?電梯了。

    安溪站在電梯里,看著混亂不堪的走廊——

    304斷壁殘垣, 轟炸后石頭?迸濺到處都?是, 灰白?如雕塑的一個一個人體沉默又整齊從?殘缺不全的墻壁中踏出, 不同的污染從?他?們身體中發。射。出,每一道污染都?殺傷力十足。

    相?比304沉默的暴力,303就是一整個噪雜污染,剛剛消除的外具化污染再次出現在身體上, 每一個都?罵罵咧咧,安溪聽到最惡毒的一句罵話就是——

    “你特失控的是從?繁殖污染里誕生的吧!”

    罵人真臟啊。

    果然被圍毆了。

    安溪嘖嘖稱奇, 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維持人形,沒有一點污染外露的人, 是一個成年女性,皮膚白?嫩到嬰兒般的程度,外露的肌膚上看不到一根毛發,但?眼里卻是不同于外表的精明與冷靜,她動作極其靈敏躲過一個又一個攻擊到達301門前?大聲提醒301關緊大門。

    安溪知道這人是誰了,全身長滿珊瑚的那個人,也就是安邦模仿的那個裝死的源頭?。

    珊瑚人看到安溪,目露兇光。

    安溪看著這群完全沒有之?前?死氣沉沉狀態的各種形態的居民?們,深感欣慰。

    她笑容滿面抬起手臂熱情揮舞:“回頭?見!朋友!”

    “生命還是活潑點好啊。”

    安溪在感嘆中飛快關閉電梯往五樓去。

    安溪對五樓的了解并不多?,簡單說就是完全沒有了解。

    五樓同樣是四個房間,區別在于五樓更加寬敞明亮,無論是建筑材料還是布局環境,都?比四樓高不止一個檔次。

    轟炸起來也會比樓下更困難。

    安溪摸了摸墻壁得出以?上結論之?后,摸到501的門上。

    501鎖門了。

    這是很不常見的,一到三樓的房間隨便進,303寧愿在房間里放籠子都?沒有鎖門。

    四樓也沒有鎖門,就算是沐辛然他?們敲過一次門之?后,四樓的員工都?沒有鎖門過。

    清理員20對這點做出過解釋,說是有明令規則要求不允許鎖門。

    原來這規則只是針對五樓之?下,安溪摸到鎖眼,掏出她之?前?用來撬值班室大門的銀色細圈手鐲,熟練掰直一截將501的鎖給開?了。

    501的門一打開?,令人心曠神?怡的清新空氣拂面而來,安溪原本已經猜到這一樓的室內環境會比樓下每一層都?要好很多?,但?她也沒能想過一個房間居然有一套看起來很完整的生態系統。

    一眼望去是看不到邊際的樹林,往上看不到房間應有的天花板,高聳的樹木直插云煙,厚厚的云層中隱約能看到太陽的光輝。

    安溪站在門前?,沒有比此刻更深刻理解到“門里門外兩個世界”是什么意思,這簡直就是字面意思。

    安溪進入501中,猜測這個房間里有多?少居民?,按照員工樓的特點越往上房間里的居民?數量越是少,到四樓一個房間只有五人,但?這個根本看不到邊際的房間,難道只有不到五位居民?嗎?

    安溪蹲下身體,草叢有小腿高,她輕輕揉搓著草葉,摘下一片放在鼻翼下嗅了嗅,毫無疑問?這就是真實的植物,不是像302那樣是虛假的幻境。

    “好厲害的空間污染。”

    這樣恐怖的空間污染,不知道污染源頭是什么。

    安溪拍了拍挎包,挎包并不搭理安溪并且拉開拉鏈咬了安溪一口,氣得安溪抓了把草塞里面,挎包一點也不慣著安溪,直接將塞進去的草吐了出來,不知道有意無意吐了安溪一臉。

    安溪覺得挎包是故意的,一定是看到更強大的空間污染自慚形穢了。

    “等等,你之?前?有這么活潑嗎?”

    安溪將挎包提起來,還沒說什么,挎包就張著口子去吞安溪的腦袋。安溪一把將挎包按下,察覺到它不同尋常的躁動,安溪眼疾手快從?挎包里取出紅繩,拉上拉鏈后,又用紅繩系上。

    有了紅繩污染壓制,挎包總算恢復如常。

    安溪看了看挎包,又看了看高大茂森的森林,有個大膽的猜測:“這個空間污染不會跟你同出一源吧?”

    不是沒有可能啊,空間污染本就少見。

    安溪長這么大,除了挎包之?外也就聽說有一種動物,身小聲輕但?肚大如鼓,生來就是空間污染,污染源頭?就在肚子里。

    安溪還想過找一找,肚子有空間污染想必吃東西會更快樂吧,但?是安息山上沒有這種動物,介紹的書籍上圖片都?沒有。

    安溪想到這里停下腳步,仰頭?看著天空,有個荒謬的想法——員工樓的本體不會是空間污染的動物吧?

    甚至整個動物城不會都?是這個動物的化身吧?

    雖然說這里一磚一瓦一人一樹都?是真實的,但?是之?前?在[井]的污染領域里,那里的稻子也是真實的哇。

    人一旦有了猜測,就很容易不斷去思考驗證往猜測上看,然后就輕而易舉說服自己?。

    安溪不一樣,她一般有了猜測或者想法之?后,不會再去思考來思考去,她都?是直接驗證的。

    說做就做。

    風都?要慢她一步。

    安溪像安邦一樣靈巧快速爬上最近的樹,樹有百十米高,站在樹梢依舊摸不到上頂。

    安溪抬起手,食指上黑發指環緩緩蠕動,黑發沿著食指不斷往上,速度也越來越快,很快黑發的發尾也徹底脫離了食指。黑發仍舊在不斷往上去,短短幾秒鐘就沒了蹤跡。

    安溪一開?始還能感受到黑發的蹤跡,三四分鐘之?后,感應毫無征兆的消失了。

    “可恨我沒有飛翔類的污染。”

    安溪望著天際憤憤道。

    她嘗試召喚回污染,那離開?的黑發就像徹底消失一般,無論怎么釋放黑發污染去感應離體的污染都?感受不到。

    黑發污染不知所蹤,501的居民?也沒有碰到一個。

    “找個人問?問?吧。”安溪看著偌大的森林,沒想去按部就班找人,她大叫道:“著火了!著火了!快來人呀!救火呀!”

    說著就從?口袋里掏出凍住爆炸籽的小冰塊,對準對面樹枝分叉點投擲過去,冰會在怪力下鑲嵌到樹干中。

    此時,安溪無比想念安邦,一邊想念一邊掰斷一截樹枝甩出去,樹枝正中冰塊中心。她一連投擲幾根樹枝,冰塊就像個刺猬一樣了,某一個瞬間,或許投擲的樹枝終于在刺穿冰塊的同時刺透爆炸籽,冰塊怦然炸響。

    安溪眼疾手快投過去三四個同樣的冰塊,爆炸就接連不斷一聲連著一聲,爆炸的火焰點燃了樹干與枝葉,火勢在短短幾個呼吸間迅速蔓延。

    比火勢更大的是黑焰。

    安溪看著黑煙沖天,聽到樹下傳來漸行漸近的聲音,悄悄隱藏于繁密茂盛的枝葉之?中。

    第一個到來的是游蕩穿梭在樹木之?間的類人猿,她跟201養小狗的猿長得很像,這種很像并不是因為都?是同一類動物軀殼所以?很像,而是五官骨骼、污染氣息,等一些方面很相?似。

    猿到達之?后,尾巴對準火焰焚燒的地方,從?尾巴尖冒出的水流長龍般咆哮而出,頃刻間火焰連著黑煙不知道是被水澆滅了還是被水壓壓沒了。

    火焰危機解除之?后,第二個身影悄無聲息落在樹梢上,那是一只雪白?的大鳥,等人高,兩翅更是龐大有力,但?她落下時卻又是與龐大身軀截然相?反的輕盈安靜。

    安溪注意到這只鳥的爪子上有一條仿佛黑蛇的長條物——她放出去的黑發污染。

    “有生人的味道。”

    猿說。

    猿話音落下只聽到一聲鳴叫,緊接著是展翅起飛帶動的氣流聲。

    安溪眼看著鳥的動作,連忙收整衣服,加固隨身攜帶的物體,免得飛翔中掉落,果然在她收整完的時候,一只巨大的爪子朝她襲來。

    安溪非常主動湊上去——她舉起雙手跳躍奔赴鳥爪,跳躍的時候,還看著爪子位置調整好姿勢,確保爪子能正好抓住她的上半身,不影響手腳活動。

    “完美著陸!”

    安溪掛在鳥爪上歡呼,趁機將黑發污染收回。

    “人?是人,你小心點,不要把人抓死了。”

    猿在樹枝上叫喚。

    鳥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也不知道在說什么,爪子上的安溪在想這個世界上有沒有能夠聽懂獸語的污染。

    其實她并不覺得難受,原本安溪還想著如果抓著自己?實在難以?忍受,就用污染對付爪子,爬到鳥背上去,現在倒是不用這么麻煩了。

    下面猿一邊跟著一邊叫喚,鳥充耳不聞連鳥叫都?不回應了。

    安溪想了想對著下面道:“放心吧朋友,我沒事,鳥朋友非常穩。”她甚至伸手比了個大拇指。

    說完安溪就感受到腰腹倏地一痛,好在只是一瞬間,安溪抬頭?看不見鳥臉,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拍了拍鳥腿:“怎么了朋友,是不是我太強壯了。”

    這話一出,安溪就感受到往上的一個沖刺,速度快到拂面的風如刀如劍,又一個向下俯沖之?后,她聽到近似嗤笑的聲音。

    安溪很成熟地想,這還是一個很桀驁不馴的朋友,只是說了一句“是不是我太強壯了”就要證明自己?更加強壯。

    下面的猿也很久沒有聲音了,安溪低頭?也看不到在樹木之?間穿梭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跟丟了。

    與這兩個居民?短暫的接觸,很明顯她們具有與其他?所有樓層居民?都?不相?同的鮮活,她們身上的污染也很是正常的。

    在這棟畸形的樓里出現了第一對身心健康的生命。

    安溪高興的同時暗自警惕起來,事出反常總是要警戒注意反常之?處的。

    鳥飛了半個多?小時才停下,即使這樣安溪仍舊沒能在空中看到501的邊界,空間之?大可見一斑。

    鳥停下的位置是一個村落。

    真真實實的一個村落,以?木為墻以?稻草做頂,有炊煙從?煙囪中徐徐而升,村落外圍有柵欄包圍著,房屋前?后有人進進出出。

    鳥一出現在村落上,底下就有人注意到她,揮動著雙手對鳥示意,鳥高聲鳴叫俯沖落下,在距離地面還有不到十米的時候,松開?爪子將安溪扔下去。

    下面驚慌聲一片,安溪發出一聲長哨回應下面驚慌失措的聲音,而后她在半空中轉動身體后背朝下,護住頭?與頸,數秒鐘后她墜落到一個柔軟且具有彈性的東西上。

    安溪還沒爬起來,眼睛已經往外勾看,手底下是并不算細柔順滑的白?色毛發,安溪將手按進毛發中能感受到溫熱的體溫。

    是的,體溫。

    安溪可以?確定自己?現在是在一只巨型的野獸肚子上,之?所以?能夠確定是肚子因為她正隨著這只野獸的呼吸而起伏。

    太幸福了。

    安溪直接轉身趴在這只不知種族的野獸肚子上,把臉埋進毛發中,有種淳厚的奶香混雜著竹子的清香,是剛喝完奶吃完竹子?

    安溪之?前?在學?校就一直找機會捏君挽廈的丸子,第一次見面就偷偷摸摸揉了微微的頭?發,現在埋進白?色毛發中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直到村落里的人圍過來,安溪都?沒動彈一下,倒是她聽到了身下野獸發出的嚶嚶聲,耳朵動了一下,抬起頭?對上一對圓溜溜的大黑眼圈,仔細一看黑眼圈里有一對眼睛。

    “哇!我知道你!遠古食鐵獸!熊貓!”

    安溪大叫。

    她手腳并用往上趴,興奮道:“我在書里看到的,看似可愛實則有的是力氣!”

    “我喜歡你!”

    她把臉埋進熊貓脖頸間,聞到了更加濃郁的竹子清香,看來比起奶還是竹子吃得更多?。

    然后安溪就被幾根爪子拎著后頸放在地上了。熊貓將身上的小人提出去,很情緒很穩定坐起來,從?身后隨手拔了一根巨竹,先掰成四五節,然后慢悠悠吃了起來。

    安溪還想往熊貓身上沖,被四五個人按下。

    “閨女閨女,別沖動,熊仙長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的。”

    “沒事,我自己?吃了虧就能長記性了。”安溪道。

    “不行啊,熊仙長是吃肉的,你不要逼仙長破戒啊!壞了仙長的修行?!”

    安溪理智被這句話拉回來了,她警惕的問?,“你們也信神??”

    “什么神??”說話的人迷茫道,“俺們都?是修仙的啊。”

    安溪:“……啊?”

    ……

    安溪坐在村子小廣場,周圍一圈的村民?,年齡最大那個是個頭?發全白?的老太太,精神?頭?很好,看起來也很硬朗,污染也很健康,說話中氣十足,是村子的村長……她們不說村長,說族長。

    這是個母系社會的村落,整個村莊都?是一族,重要職位有兩個:一個是族長,一個是祭司。

    這兩個位置都?由?女性承擔。因為據她們所說,創造這個世界的仙長是女性,守護村落不受野獸入侵的四位守護獸也是母獸。

    所以?她們延續傳統選擇女性統治與供奉。

    四位守護獸,安溪已經見到三位,猿、鳥、熊貓,還有最后一位安溪怎么也沒有想到居然是鱷魚。

    “鱷仙長出門捕食了。”

    有小孩回答。

    村里有孩子還有不少,說明這個村落是切切實實不斷往前?發展的,由?于村里來源于同一族,無論是血緣還是污染都?有同一個源頭?,村落里大多?數都?采用生育污染進行繁殖。

    導致整個村落的小孩也好成人也好,都?用同一張臉,安溪坐在中間是唯一不同的臉。

    她對此非常習慣,簡直就像是回了家?。

    “為什么說是仙?不說神??”

    安溪一方面覺得她對神?都?要敏感了,另一方面聽到這個村落歷史,感覺將“仙”替換成“神?”也完全沒有什么影響啊。

    但?她沒想到在她問?出這句話之?后,所有相?同的臉露出同樣看小孩的表情——連那些真的小孩也不例外。

    “神?是杜撰的,是假的,就算是真的,那也是生來就是神?,仙就不一樣的,仙都?是從?人一步一步升的。”一個小孩成熟道:“俺要修仙,長命百歲,戳破這天,到森林外面看看森林外是什么。”

    安溪很贊同村民?們的觀點,但?是覺得這太不對勁了,處處荒誕又真實的感覺。

    她問?自己?最感興趣的問?題:“熊仙長有沒有子孫后代啊?”

    所有人看著安溪,但?安溪是從?沒有什么心理負擔的,她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一點也沒有尷尬或者不好意思的情緒,就頂著所有人的注視等待答案。

    “沒有。”

    村民?們先頂不住回答了安溪。

    安溪露出遺憾的表情,村民?臉色就變得很難看,似乎想說什么不好聽的話,但?不知道為什么都?忍住了。

    安溪又問?:“你們修仙很久了吧?有沒有什么成效呀?我曾看書上說,修仙者能呼風喚雨移山填海,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能看一看呀?”

    安溪理智上是知道這是假的,情感上,就是想眼見為實,萬一人家?有什么修仙污染呢?

    雖然說人魚曾加重叮囑不要吃這座城任何食物,一滴水也不行,但?是修仙欸,真有這樣的污染,安溪覺得可以?冒險啃啃。

    “那么好修豈不是遍地都?是仙人?”

    安溪皺著皺眉頭?,但?她很快想到什么,又松開?眉眼,耐心詢問?:“你們見過仙人?”

    “我們祖上是見過的。好了好了,別問?這么多?了。天快黑了,先進屋休息,有什么事情等到明天早上再說。”

    安溪抬頭?看著天空,果然看到被云層遮住的太陽正在西垂,可她進來不過半個小時而已。

    村民?們陸續起身離開?,安溪一個跨步擋在所有人面前?,伸開?手阻止道:“天黑怕什么?點起火焰繼續聊天呀!”

    “你這孩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晚上當然要睡覺了。”

    安溪:“不行,我還沒問?完,不準離開?。”

    安溪說完就看到給了幾個強壯男女顏色,這幾個收到眼神?的人,擼起袖子圍過來。

    安溪三下五除二將圍上來的人群全踹飛了,因為顧忌這群人或許修過什么仙,她下腳很重,沒想到人會直接飛出去。

    坐在柵欄外的熊貓往里面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繼續啃竹子。

    “你,你這是做什么?”

    村民?們被安溪怪力嚇到了,往后退開?。

    安溪像個不講道理的土匪,強硬道:“看起來你們修的仙好像也沒有多?厲害,不如直接用污染吧。你們一起上,我贏了就聽我的。”

    有小孩問?:“什么是污染?”

    安溪聽到這個問?話,隱約察覺到什么,但?不等她細想,村民?們再次開?口。

    “你不怕守護獸震怒嗎!怎么能如此羞辱我們!”

    安溪震驚問?:“我羞辱了嗎?那我……對不起?”

    她不理解但?道歉,她道歉但?不改。

    “所以?現在可以?繼續聊天了嗎?我先問?問?你們最遠到達了哪里?真的一步都?沒有離開?過森林嗎?你們對我的到來好像一點也不意外?你們修仙是想要離開?森林,難道就不好奇我從?哪里來嗎?不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嗎?”

    村民?被一連串的問?話砸暈了頭?,他?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外來者,簡直倒反天罡!

    哪一個被守護獸帶進來的外來者不是滿心疑惑戰戰兢兢的?從?來都?是外來者絞盡腦汁想要詢問?這里的情況,這個倒好一連串反問?他?們為什么不好奇她!

    偏偏這人又有很厲害的怪力,村民?們敢怒不敢言,看向族長跟祭司。

    安溪注意到他?們的目光,抬了抬下巴,很是驕傲道:“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我身兼數職,其中有兩個職位名字一個是組長,一個是大祭司。”

    “族長?!”

    “大祭司?!”

    村民?們難以?置信:“你?你撒謊吧!”

    安溪微笑道:“怎么?修仙連是不是謊言都?分不清楚?”

    村民?們頓時氣得面紅耳赤,倒是中間兩個高位女性沒有什么變化,祭司是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女性,她好奇道:“你是族里的祭司?”

    “不,”安溪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去了,她道:“我一開?始是村里的祭司,后來鎮上的祭司,最后我思考了下,我應該是整座山的祭司。”

    “我們供奉仙人與祖先,你們呢?”祭司又問?。

    安溪想了想回答:“按照你們的說法,我們供奉的應該是山靈。”

    安溪對神?仙體系沒有什么研究,但?是按照這個村落的說法,是不信神?只信仙的,那么她們家?山神?等價對等一下,應該是山靈吧。

    祭司:“?”

    這個回答就好像隨意啊,一點也不像是尊崇所供奉存在的樣子。

    “你們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天已經黑透了,這里的時間流速也很不對勁,當然也有可能時間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太陽,畢竟這里是室內。

    安溪點燃了火焰,一副不回答不準離開?的樣子。

    有人去看守護獸,卻發現熊貓不知道什么躺下似乎準備睡了,也有可能已經睡著了。

    族長道:“我們不問?是因為不需要,我們從?未離開?過這里,每隔一段時間鳥仙長就會帶過來人。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從?森林外過來的,但?他?們的生活環境似乎還不如我們森林里寬廣自由?,所以?沒什么好問?的。”

    “你也看到了,我們這里沒有一個生人面孔,那些人總會離開?,我們并不知道他?們是死在森林里,還是成功離開?了。”

    “你也可以?走,沒有人會阻攔,也沒有人能阻攔。”族長道:“孩子,你還想知道什么?”

    安溪很規矩禮貌先道謝,然后不是很客氣繼續發問?:“你們這里是仙人創造的,你們的祖上是被仙人送過來的,這個仙人是什么人?”

    “你之?前?說修仙者能呼風喚雨,移山填海,她就能。”族長道:“這里的一切都?是她從?外移過來的,我們祖先只是誤入這里,被允許在這里居住罷了。”

    “四位守護獸是仙人留下的,你想詢問?什么,可以?等猿大人回來。”

    安溪琢磨了下,好像沒有什么疑問?了,側開?身體讓眾人離開?,還很禮貌鞠躬道謝。

    族長靜靜看著安溪道謝,忽然道:“你跟其他?外來者都?不同。”

    安溪點點頭?,理所應當道:“每一個生命都?不同,我當然是獨一無二的與眾不同。”

    族長問?:“你對修仙怎么看呢?”

    安溪就很不是滋味道:“我沒看過。”

    族長聞言愣住了,緊接著笑了笑溫和慈愛道:“需要的人才要修仙,我看你并不需要修仙。”

    安溪就很著急:“也是需要的,我覺得我還可以?更強大。”

    “修仙可以?長命百歲!”底下小孩子蹦蹦跳跳道,“長命百歲!”

    安溪其實有些奇怪,從?來只聽說生病的人想要健康,命快到頭?的人想要更長命,沒聽過一點大的小孩子叫嚷要長命的。

    但?她鼓勵道:“可以?的!我相?信你們一定行!”

    族長攔下因為得到肯定變得興奮的小孩子們,揮揮手示意眾人回屋。

    孩子先走,大人后行,最后是祭司跟族長。

    “你不相?信修仙是嗎?”

    祭司放慢腳步,等到族長離開?后,才開?口問?。

    安溪重復回答:“我沒看過。”

    “我也沒見過,不過猿能說人語,不算是仙嗎?”祭司笑道:“有時候對于某一些生命來說,修煉成人,也算是修仙有成了。”

    說完她不等安溪回答,徑自離開?了。

    安溪沒怎么聽懂,她嘗試做了一下閱讀理解,恍然大悟:“她是說猿本來是猴子,修仙大成,即將修煉成人了?”

    可是不對呀,她近距離接觸過猿,可以?確定猿原本就應該是人,只是污染外具化成猿。

    安溪想到剛剛小孩問?什么是污染的時候,她腦子里一閃而過的靈感了——

    這里的人不知道污染,會不會她們把一些污染導致的能力,當做是修仙有所得的能力?

    但?這依舊解釋不通祭司最后的話。

    安溪想不明白?,也不準備為難自己?,她準備去敲門直接找當事人詢問?標準答案。

    “祭司現在肯定沒睡吧。”

    安溪想。

    誰知她剛往前?走了兩步,還沒有到門口,天突然亮了。

    人們陸陸續續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全部都?是剛睡醒的睡眼惺忪樣子。

    就在安溪在人群里尋找祭司的時間里,數十個蒼老老人尸體被抬了出來,其中就有昨晚見到的那位無論從?哪一個方面看,都?非常健康的村長奶奶。

    安溪還沒搞清楚這些人怎么回事,為什么她沒有察覺到任何人身上存有死亡氣息,只是一個進屋的時間就都?死了。緊接著她又發現一件更詭異的事情,從?屋里出來的都?是少年,沒有孩童。

    從?這些少年身上安溪能感受到昨晚孩子的氣息,就像此刻具有昨晚祭司氣息的人是位中年女性。

    安溪不自覺抬頭?仰望天際,今日是晴天,陽光明媚,看不出絲毫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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