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大人應該知道我可以短暫離開斬魄刀吧，那其實是我在追蹤與我的力量契合的存在。”

    “中原干部的身體中儲存著某種與我的力量完全匹配的東西，甚至可以無限給我提供著能量，我想要磨合這股力量，越是熟悉它，就越能感知到與它產生過重要聯(lián)系的存在……想必那就是中原干部的所在之處。”

    刀靈一副直言不諱的樣子。

    但中原中也太習慣于他這副表情：“那你知道中原干部的異能能被人消除嗎？”

    “或者讓我換個問法……你真的一點都沒有想過利用中也的身體抹消自己嗎？”

    一陣沉默。

    中原中也捏住他的下巴，因為有些生氣，加大了力度，緊盯著少年暗紅色不似人類的眼眸：“果然……你居然還學會模糊用詞了，磨合？磨合的最后到底是什么？和那團力量同化然后再一同消失嗎？”

    森鷗外與他那場不算愉快的談話中，中原中也意識到【污濁】想要操縱中原中也的身體做些什么。

    他的愿望就是【污濁】的愿望，【污濁】所有的行動全部出于他的利益，所以……這次他想做的也一定與自己有關。

    向著這個方向詢問之后，他意外得知了一條消息。

    這里的中原干部竟然不止一次開啟過污濁的形態(tài)。

    因為存在一個反異能的異能者，能夠消除異能，讓開啟污濁的中原干部從本應不可逆的重力形態(tài)恢復成人類，他的名字是——

    “太宰君。”森鷗外好整以暇，“您不是已經在武裝偵探社見過他了嗎？”

    【污濁】從來不會主動向他說些什么，也不會主動欺騙他，如果被問到不想回答的問題，就會報以沉默。

    但凡中原中也有一點不信任，恐怕直到太宰治連刀靈帶異能一起消除，【污濁】也不會讓中原中也知道他的目的。

    中原中也怒極反笑，看得【污濁】不安地挪動身體，想向他靠近要他摸摸頭，又不敢。

    “你背著我調查太宰的事之后再算賬，我姑且先確認一下，你是因為不想繼續(xù)當斬魂刀才決定消除自己，還是因為不想當我的斬魂刀，才想要自殺？”

    前者是因為厭惡詛咒之刃的身份，后者是因為……不想讓他的卍解害死持有者中原中也。

    如果說是前者的話，中也大人一定會為了他的心情，允許他嘗試一次吧。

    暗紅發(fā)的少年托著中原中也的手，把自己的臉頰貼住他的手心上。

    中原中也看到少年無聲流下的眼淚，因為抵抗著某種情緒顯得無比悲傷：“為了得到中原干部的消息，把他的靈魂拉回身體，我需要嘗試使用他的身體發(fā)動污濁形態(tài)，而且……”

    “我不想要繼續(xù)當斬魄刀了，中也大人。”

    中原中也摸著他臉頰的動作微微停滯，嘆了口氣。

    ……這不完全是一副舍不得在撒謊的樣子嘛。

    “那就是后者了。”他平靜地說，“我不允許。”

    *

    中原中也把“開啟污濁也許可以找到干部中原中也”的新情報告知了森鷗外。

    mafia首領露出極為苦惱的表情。

    在無法確認可信程度的情況下讓中也開污濁，說不定有失去一個干部的可能……

    “如果我不同意，死神閣下又會如何做？”

    “我們已經確定中原干部的靈魂不存在于現(xiàn)世，在尸魂界也發(fā)現(xiàn)相應的靈魂，所以推測……他可能被被拘流卷進沒有時空概念的某個坐標。”

    “如果您不同意，我不會主動開啟這個異能，但這是目前最可行的辦法——我這樣說并非想逼迫您。之前一直沒有向您透露過，我也擁有類似污濁的能力，名為卍解，一旦釋放就是靈魂的徹底崩潰。雖然我能保證我在釋放異能的時候還不至于誤放了卍解，但我需要向您言明這一風險，便于您更謹慎地考慮。”

    森鷗外望著熟悉又陌生的干部的臉，若有所思：“閣下這么說，難道已經預知到我最后會答應嗎？”

    “該怎么說。”中原中也有些為難地笑起來，“身體給我留下過一部分的記憶，所以我只是推測，如果是那位干部先生的話，也許寧愿放手一搏，也不愿意受困于那種地方吧。”

    森鷗外垂眸思索著。

    中原中也認真道：“您說過您是一個追求合理性與最優(yōu)解的人，這個方案到底可不可行，我到底能不能信任，所以一切都交由您抉擇，森鷗外先生。”

    “我明白了。”森鷗外沉緩地說。“那就麻煩閣下給我五天時間考慮吧。”

    立刻確定了五日的期限嗎。

    別的姑且不論，這一點上倒是相當有魄力的人，也難怪能讓這個世界的中原中也對他俯首。

    兩人的交談終于結束，中原中也站起身，身體的本能讓他脫帽扣于胸前，愣了愣，沒有鞠躬，而是改成了頷首。

    與守衛(wèi)在門口的芥川龍之介擦肩而過時，中原中也背對著他隨意擺擺手：“我會盡力把那位干部還給你們的。”

    蠢蠢欲動的羅生門停了下來，芥川龍之介冷冷道：“下次見面，在下一定把你和那個光頭通通咬碎。”

    *

    中原中也拖著疲倦的身軀回家，正好遇到十二番隊正在與綾瀨川二人聯(lián)絡：“日番谷隊長已經出發(fā)進入黑腔，預計會晚幾天到達。”

    在通訊結束時，中原中也趕走旁人，把通訊轉到總隊長處。

    京樂春水正在與總隊長議事，聽說是中原中也的通訊，也跟了過來。

    “也就是說，那邊的中原中也同樣擁有名為污濁的異能，你要親自用他的身體中釋放異能？目的是為了尋找中原中也的存在？”

    總隊長重復道。京樂春水沉默了。

    “沒錯，不過這個世界中也的異能與我的卍解不同，只要戰(zhàn)斗到力竭就會昏迷停止，所以我還要調用治愈人類軀體的藥品，避免過度破壞他的身體。”

    中原中也面不改色地說出準備好的說辭，不僅修改了干部中也的異能效果，而且一丁點不提太宰治這樣奇異的存在。

    ——兩個世界的關聯(lián)不需要再進一步加強，也沒必要讓太宰治和他那個絕對會惹人覬覦的能力進入某些人的視線。

    “這件事會與港口mafia首領森鷗外共同完成，希望總隊長能夠同意這次行動。”

    山本總隊長撫著胡子：“藥品的事轉交四番隊即可。但是三番隊代理隊長中原中也，你可知道這件事的風險？萬一你一時失誤，打開了卍解，你將如何收場？”

    中原中也流暢地對答：“我會在釋放異能之后立刻靈魂離體，移動到海平面上，自殺的同時自行碎刀。此外，釋放異能力選了私人海域，并有異能者部署，足夠降低破壞。”

    沉默良久，總隊長手中的拐杖重重落在地面上。

    “我明白了。我同意你和人類的合作。”

    總隊長同意了，不知道是自從黑崎一護的事情態(tài)度變得更松散了，還是因為……他對中原中也在這里的死亡同樣抱著放任自流的態(tài)度。

    中原中也懶得去猜，也并不在意，如果會被這些東西影響，那他可能早就已經成了藍染的獄友了吧。

    就在視頻快要切斷前，中原中也看到京樂春水獨自留下來，叫道：“京樂隊長。”

    京樂隊長擁有著十年如一日的悠閑的語調，讓中原中也想到了很多過去與他一起工作的日子。

    那時京樂隊長坐在前面的小桌上，他跪坐在窗邊，手中拿著一卷書，一扭頭，就能看到圓窗外滿目綠盈盈的春色，風吹拂柳蔓延到他的鼻尖，讓他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

    “做了一個相當大的決定啊，中也。”

    “讓您擔心了。”

    京樂春水樂呵呵的，卻無端讓人覺得惆悵：“年輕人的成長永遠都不可小覷，你已經是獨當一面的隊長了，老頭子該感到欣慰才是。”

    “那么……關于我的方案，您能相信我嗎？”

    中原中也好像回到第一次獨立任務向京樂春水緊張告別的時候，那時他回答了什么來著。

    “不用問我的意見，只要一切都出自你的本心，愿意承擔這么大的風險，只為了救一個靈魂的話。”京樂春水回答，“中也，就去做你覺得正確的事吧。”

    中原中也無意識地咬了咬牙：“是。隊長，我出發(fā)了。”

    “一路平安~”

    京樂隊長一定是不想再失去哪個隊員，才會把這句話說得如此心酸，而他也絕對不會讓他感到悲傷失望。

    中原中也有些神游著推開了房門，隨后被偷聽的綾瀨川弓親和斑目一角反擰住胳膊，直接按到沙發(fā)上去。

    他上半身猝不及防趴在沙發(fā)上，勉強跪在地毯上，努力扭頭去瞪從身后居高臨下他的綾瀨川弓親和斑目一角：“你們突然之間在干什么！”

    綾瀨川弓親陰惻惻地開口：“想要打開污濁？還做好了這么完美的送死計劃？”

    “想要我們夸獎你嗎？”斑目一角額角上青筋跳動，“十一番隊沒有你這種懦弱的家伙！”

    “我也不是十一番隊的啊！你們兩個給我冷靜一下！！”

    *

    中原中也在聽【污濁】說完計劃之后就強行把執(zhí)行者從【污濁】改成了自己。

    面對態(tài)度強硬的主人，【污濁】只能加固了對卍解短刀的封印，在中原中也釋放異能期間躲得遠遠的，避免被牽扯其中。

    勉強說服弓親兩人相信自己的計劃，中原中也仍然被押送到床上。

    “人類的身體幾天幾夜沒睡覺，你想在那位干部還沒回來就猝死嗎？”

    中原中也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有點心虛：“我這不是是專門回來休息的！”

    綾瀨川弓親對他翻了個白眼，沒收他的手機：“我和一角會負責這期間的巡查。”

    “另外還有一件事。”他斟酌道，“我和一角在來的路上，在黑腔聽到了……和你很像的聲音。雖說斷斷續(xù)續(xù)很不清晰，但我當時還是記錄下了他大概的位置。”

    綾瀨川弓親按住驚異坐起來的中原中也的肩膀，把他按了回去。

    “本來不想貿然告訴你，結果你居然主動冒險，也許這條情報多少可以幫到你……中也，回答我，這次行動的把握有多大？”

    “95％。”

    “明明那個干部只是一個普通人類，你為什么不惜冒著這5％的風險也要去做這樣的事？”

    “5％也不是多么大的風險吧，而且我都說了，異能和卍解的開啟方式不同，我還不至于傻到誤放，只是以防萬一要在總隊長那里備案。稍微信任我一下啊。”中原中也安撫道，“如果我的到來與他的離開之間存在某種因果，那不管是誰，我都有責任把他帶回來。”

    “……就是你這副樣子才讓人總是提心吊膽的。”

    綾瀨川弓親嘆氣，和一角并肩站直。

    “既然如此，目前虛也沒有出現(xiàn)，你就當作短暫的假期，好好睡一覺——對了，明天正好陪我去逛街，我看中了……”

    斑目一角早就預感不對開溜，中原中也神情放空聽著綾瀨川弓親的逛街攻略，眼皮越來越沉重，不知何時已經墜入夢中。

    ——或者說，中原中也不知道是否能稱之為夢。

    古老而莊重的和室，向后能看到長滿櫻花的寬敞美麗的庭院，屋中擺放著茶具，像是舉辦過一場茶話會。

    當中，姿態(tài)莊重跪坐在案前執(zhí)筆寫作的赭發(fā)青年抬起頭來。

    他的身邊侍奉著幾只紙片式神，自己則身穿神明規(guī)制的色調莊重的和服，衣尾曳地，被式神恭恭敬敬整理好，鈷藍色的豎瞳，尖尖的耳朵，轉身時露出一條蓬松垂地的尾巴，輕輕晃了一下，就消失不見。

    “你就是那位死神世界的中原中也了吧。”

    與他相同的聲音，相同的樣貌，但是氣質上——中原中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這位……殿下？顯得要沉穩(wěn)很多，周身縈繞著一種能安穩(wěn)人心的氣質。

    荒霸吐信仰的化身——神明中原中也揮手，桌面上的茶水便更換一新。

    “我受人所托在這里等候你多時，先落座吧，你的任何疑問，我會盡量為你解答。”

    死神隊長的頭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你是什么人？”

    來者展顏。

    “我也是中原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