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原喜助發明的顯形工具作用類似于義骸,死神抽取自己的靈力投入到這個小工具里,經過一些神奇原理,投影出一個臨時實體投影,方便沒有攜帶義骸的死神能緊急與人類社會接觸。
但與此同時……因為這個臨時投影工具儲存了一小部分靈力,所以人類也可以短暫地通過它接觸到靈魂。
絕大多數人看不到靈魂,顯形工具的使用方式又設計得極為刁鉆,就算個別人誤打誤撞打開了,也只會當成普通的投影儀,加上它的電量用得很快,沒有死神再次注入靈力,人類能持續使用的幾率為零。
但中原中也為了讓織田作之助能買菜做飯,往里面注入了不少的靈力,而江戶川亂步又是一個能推理出靈魂的怪胎,所以就出現了這樣的僵局。
中原中也剛從窗翻進來,就看到江戶川亂步快樂地打招呼,投影出的手牢牢抓著織田作之助的衣服。
織田作之助擔心帶翻這位偵探,像雕塑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放過那個人,他只是個普通靈魂。】中原中也無奈地寫道。
“幽靈先生已經見到你的同伴了吧。”江戶川亂步不松手,“另一個人的所在地我也推理出來,特意早起來和幽靈先生講,作為回報,幽靈先生也再拿出來一點有趣的東西吧。”
【你又想要什么。】中原中也更無奈了。
“這個不是能長期使用的工具,你一定有其他可以在人類社會展示形態的方式吧。”江戶川亂步露出大大的笑容,“讓我康康讓我康康。”
他的話音剛落,武裝偵探社的門被敲響,引得大家紛紛回頭。
睫毛上粘著孔雀羽的綾瀨川弓親身上蹭了些水珠,暴躁地扯出身后的太宰治:“這家伙是你們的員工吧?”
“破壞了我精心挑選的衣服!你們要用什么來賠!”他憤怒地說。
江戶川亂步看了他兩眼,忽然伸出手指指著他的身體:“沒錯沒錯!就是這個!”
中原中也扶住了額頭。
*
時間倒回幾小時前。
綾瀨川弓親得到中原中也平安無事的消息后舒舒服服睡了一覺,換上特意帶過來的現世衣服,決定一邊看看異世界的街道一邊去找武裝偵探社的位置。
然后走著走著,身旁的河流里突然如同水鬼一樣冒出來了這個家伙!渾身濕漉漉地向他沖了過來!
就算綾瀨川弓親及時閃避格擋,也無法避免地被一小部分水花濺到身上。
綾瀨川弓親看著自己特意帶過來和中原中也一起逛街的衣服眨眼間多了泥點,崩潰道:“你這混蛋……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
“——綜上所述。”太宰治用甜美的笑容說,“因為他的動作太怪異了,雖然頂著人類的殼子,但是細節處怎么看怎么不協調,在我太宰治大人眼里,簡直就是很久沒有做過路的癱瘓病人復健一樣。”
“你居然敢說我優美的儀態像是病人復健!!”
中原中也拖住綾瀨川弓親的腰:“弓親冷靜,冷靜,這家伙就是氣人,不要被挑釁到啊。”
昨晚兩人交流時,中原中也已經告訴過綾瀨川弓親他與武裝偵探社的臨時合作,也囑咐過他不要叫自己的名字。
綾瀨川弓親狠狠瞪著太宰治,聽到江戶川亂步問,面色不善地抱臂:“嗯,沒錯,我們稱這樣的身體為義骸,然后呢?在這樣冒犯過別人之后,還想讓我們毫無芥蒂地向你們展示嗎?”
中原中也:“喂。”
“讓那個家伙對我美麗的衣服和美麗的臉龐賠禮道歉!”綾瀨川弓親繼續說,“否則的話,這輩子都別想得到隊長——就是你們口中幽靈先生的優美的義骸。”
中原中也一個暴栗落在他腦袋上:“喂!”
綾瀨川弓親揉著腦袋,但他知道中原中也最后一定會站在自己這一邊,所以完全不懼怕隊長の威嚴,哼了一聲。
江戶川亂步咬著棒棒糖無聊地舉起手,吸引雙方注意力:“這個問題之后再談也無所謂,不過如果你們再不去找與這位綾瀨川先生一起來的人,可能會有麻煩哦。”
綾瀨川弓親立刻被成功吸引:“一角怎么了?”
中原中也:你小子把一角直接從黑腔踢出來的時候就應該想到可能會造成什么意外吧。
中原中也壓住來到武裝偵探社后有些亢奮的綾瀨川弓親,同時也打斷了逐漸警惕起來的偵探社成員,寫道:
【我的委托報酬昨天已經按亂步先生的要求支付過,并沒有什么其他理由向你們展示義骸,如果亂步先生愿意繼續這份委托,就麻煩告訴我們我們同伴的位置吧。】
幽靈先生的語氣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在場的人都立刻感覺到了這件事。
比起過去處處謙讓、甚至差點向亂步妥協,剛剛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非常強硬地表明了態度。
——或者說,他的護短和好脾氣轉移到了名叫綾瀨川弓親的人身上。
“你也收斂點,別耽誤正事。”中原中也一視同仁地錘了綾瀨川弓親一下。
“我就說隊長你總是太過心軟。”
綾瀨川弓親聽話地收斂了找茬的神情,懶洋洋地站直身體,抱怨道。
“所以才會有人這么想吧,‘反正除靈就是他的工作,他不僅會自動去完成,還不會傷害我們’,然后有恃無恐。不管是有意利用還是無意試探,現在的結果就是有人基于你的責任心,讓你做超過合作范圍以內的事情,還擅自把這套經驗用在我身上。”
中原中也幫他總結這段話的要點:“也就說是你很不滿太宰治弄臟你的衣服。”
綾瀨川弓親瞪太宰治:“沒錯!我和破壞美麗的家伙不共戴天!”
中原中也嘆氣。
綾瀨川弓親是一個——中原中也很早以前就知道——看起來什么也不在意的有點浮夸的席官,秉承著十一番隊的風格,尊重強者蔑視心機,但他的實力與頭腦其實并不差。
身為死神,兩人都清楚,人類面對未知事物時恐懼、謹慎都是正常的反應,就算偵探社真的無意識做了得寸進尺的事情,點明也只是徒增對方的尷尬。
但是中原中也也很清楚,綾瀨川弓親的唯一目的就是維護自己。
即使中原中也已經對他說明武裝偵探社可信,即使中原中也愿意接受試探和額外的工作,弓親仍然特意說出這番話,扮演這個不近人情的惡人。
以他對弓親的了解,恐怕是想試探偵探社合作的誠意,或者警告他們不要損害他的利益。
中原中也咳嗽一聲,掩飾一閃而過的不好意思:“我還不至于會被人類算計……不過,還是要謝謝你。”
綾瀨川弓親嚴肅的表情落在中原中也身上,沒繃住:“這樣是犯規的哦,隊長。明明那家伙是真的——真的——很過分。”
他手指的方向,國木田獨步一把抓住了想要偷偷溜走的太宰治的后領,接過綾瀨川弓親的話:“這一點上綾瀨川先生說得不錯,我會好好讓這家伙知道上班時間不要去騷擾無辜路人的。另外,雖然現在說有些遲……”
偵探社的繼任者國木田獨步合上筆記本,鄭重道:
“武裝偵探社確實對二位有各種疑惑,但是我以偵探社的信譽和手中理想二字向您保證,我們的合作出自誠心,一切都基于橫濱的安全,而并非出于自身利益與私心,如果有任何不周之處,望您諒解。但是我社仍然會保持我社的做法。如果輕易動搖,恐怕更無法讓您信任我們的立場吧。”
有些出乎意料,但是憑借國木田獨步的脾氣,做出這么直言不諱的回應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中原中也勾起笑,綾瀨川弓親知道他已經有了決斷,恭敬地向后讓步,看著死神隊長凜然可靠的身影,來到所有人矚目的中心,回握住國木田獨步伸出的手。
中原中也知道國木田獨步畏懼鬼怪,但是在這樣的場合,被一團空氣實體握住手,金發青年不動如山。
【如果以此承諾,那確實沒有什么可顧慮的了。】
微塵點綴著金色日光,在空中形成一行字。
其實話剛出口,國木田獨步就有些后悔,這種保證在這種談判一般的場合似乎顯得過于天真。
但是明明無法看到、無法感知,但國木田獨步莫名從幽靈握手的力度、空氣中的壓力和銳氣十足的字體中感覺到了一種篤定的情緒,感覺到他的愉快,就像在說——
【等到適當的時機,以人類的身體見面,到時候再好好交談一次吧。】
“……嗯。”國木田獨步頓了頓,才艱澀地說,“我期待著。”
綾瀨川弓親雙手合十,笑出月牙眼:“既然如此,隊長,我們準備出發吧!”
中原中也看向織田作之助:“抱歉,明明今天是想來解決你的問題的……接下來我們要尋找同伴去,你怎么決定?”
“我想暫時留在偵探社看看舊友的現狀,然后去尋找之前曾經照顧過我的咖喱店老板,這兩天也許會晚些回去。”織田作之助回答,“當然,在您允許之前,我是不會主動表露身份的。”
中原中也點點頭。
【今日多有叨擾。】在織田作之助意外的目光中,中原中也又囑咐道,【亂步先生手中的東西名為顯形工具,出于一些原因——相信你應該可以推理到——麻煩由你先保管,在需要的時候交給需要的人。】
中原先生……即使在沒有喝醉的情況下,仍然愿意為他這個無關緊要的靈魂做出這樣的讓步嗎。
織田作之助再次想起昨天找中原中也談話的最初的目的,以及對方無所謂地任由他幫太宰試探口風的樣子。
即使被隱瞞,也仍然沒有放棄履行承諾……嗎。
這么想來,說不定從他帶著孩子們搬進中原先生的住所開始,他也在無意識地做綾瀨川先生口中“利用中原先生寬容”的事。
……當然,接下來也許還要再利用一次。畢竟中原先生大概不會對他這個臨時副官的友人下太重的手,所以就算被揭穿,太宰也是安全的。
織田作思索著開口了。
“中原先生,回去之后您記得檢查一下宅邸附近,我看到了監視器和竊聽器。”
中原中也一步沒走出去差點被絆倒:“這么重要的事你要用這種忽然想起來今天沒吃早飯的語氣說嗎!真是的……所以,你看到是誰了嗎?”
織田作之助本來還想再搶救一下太宰治,聞言頓了頓,誠實道:“是太宰。”
中原中也和綾瀨川弓親殺人般的目光一起落在了太宰治身上,想法一瞬間同步——怎么又是你這混蛋。
江戶川亂步托著下巴:“雖說你們看起來還想悠閑地呆在這里,但是再不過去,你們的同伴恐怕就要惹出更大的亂子了。”
“港口mafia的惡犬,芥川龍之介。”他啃點心時,滿是看熱鬧的意味,“所以我剛才就提醒你們了,不抓緊時間的話會有麻煩的。”
中原中也:“……嘖,我知道了。”
下次絕對不會這么善罷甘休了,太宰治你給他記住。
*
斑目一角與芥川龍之介幾乎打了半個通宵——這也是江戶川亂步輕而易舉推理他的位置的原因之一。
芥川龍之介因為中原中也的影響擁有了短暫的靈視能力,異能也變得可以攻擊到靈,理所當然地把這個砸到自家屋頂上的可疑光頭男人——光頭和紅色眼影這一點尤其增加了可疑程度——當成入侵者。
然后他就看到可疑的光頭在他面前跳了一段自稱是為戰斗加油鼓勁的踮腳舞,問:“你不覺得這個戰舞很鼓舞人心嗎!”
芥川龍之介:……
可疑+100+100+100+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