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是誰?
室內光很亮, 潔白的蓮花水晶吸頂燈高?高?懸于天花板。
溫漓被光刺得微微瞇起眼,烏黑柔順的長發如瀑布般散在床單,漂亮的眼迷離含著幾分醉意?, 清輝柔和的白熾光在她?肌膚鋪了一層雪,泛著淡淡粉紅色。
美得不可思議。
陳清軌壓在她?上方?,唇角抿直,眼黑似墨。
房間里開著暖氣, 溫漓輕輕喘著氣,熱得解開胸前紐扣, 手指無意?識扯著衣領往下拽,露出大片潔白的膚。
“好熱……”
她?還想要繼續脫,隱約能?看到白色文胸的邊,陳清軌伸手制止她?,掌心摁住她?的手。
溫漓被燙得顫了顫,抬眼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另一只手攥著她?頭邊的床單, 漆黑的發被汗打?濕, 豆大的汗珠流經他緊繃的下顎線, 滴在她?臉上。
像是極力克制著什?么,看起來比她?還熱。
溫漓從沒見過秦曉露出這副表情,他從來不會委屈自己,喜歡向她?撒嬌,哪里會隱忍。
剛剛, 他終于主動親她?, 她?忍不住叫了聲?他的名字, 他動作突然停住了,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就?這么深深地看著她?,背著光,他的臉晦暗不明。
溫漓看不懂也讀不透,擔心地去摸他的額頭,“秦曉,你發燒了嗎?身體這么燙。”
“……沒有。”陳清軌微微偏頭,躲開她?的手,緩緩吐出一口?熱氣。
最后關頭,她?的一聲?秦曉像盆冷水澆在他頭上,最后還是理智占了上風。
從來沒這么難熬過。
“我要走了,你快睡覺。”陳清軌手撐著床準備起身,再不走就?真?的別走了。
“你別走。”
在溫漓眼中,秦曉又要像之前那樣離開她?,恐慌攝住心臟,她?摟住他的脖子,眼淚往下掉,去親他的臉,“我什?么都給你,你別走,別上那架飛機好不好?”
陳清軌聽她?前言不搭后語,好像固執地認為,就?是因?為她?沒有和秦曉做,秦曉才會死。
那天秦曉演戲說的話,即使她?后來知道是假的,似乎也留下了一定陰影,醉酒后全部爆發。
溫漓見怎么親,他都不回應,仿佛明白了什?么,“其實你已經厭倦我了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就?走……唔……”
陳清軌低頭,舔去她?越來越兇的眼淚,濕熱的吻從她?的眉,往下纏綿滑到鼻,最后到嘴。
他親得很慢很細致,舌擠進她?的唇縫,舔過齒,來回攪動掃蕩。
清冽的薄雪氣息充斥鼻間。
溫漓不由自主睜大的眼,慢慢布上一層薄薄的水霧,緊緊摟著他,逐漸放松的身體努力回應他的吻。
秦曉的吻技有這么好嗎?
溫漓的舌被他卷著溫柔糾纏,有點迷糊地想。
秦曉以前親的沒什?么技巧,總是很急很毛躁,喜歡蹭著她?不管不顧往她?嘴里鉆。
牙齒磕到肉是常有的事,溫漓每次被弄疼了也不好意?思說,還以為接吻都是這樣,并不覺得這是一件多么舒服的事。
但如果秦曉想親,她?也不會拒絕。
可這次感覺很不一樣,一點不痛,黏糊糊的,溫漓嘴不知不覺張得很開,透明的水溢出唇角,陳清軌勾舌舔掉,額頭抵住她?,啞聲?問:“感覺到了嗎。”
溫漓喘著氣,疑惑嗯了聲?。
“我有沒有厭倦你。”他看著她?,唇微彎。
他好像在笑,笑得真?好看。
溫漓忍不住親了親他的眼睛,也笑了,聲?音細柔,“我知道的,你最喜歡我了。”
陳清軌頓了頓,輕輕嗯了聲?。
親了這么久,兩人什?么反應都親出來了,溫漓全身是汗,推開他,半坐起身解扣子脫衣服,很快就?只剩一件。
陳清軌這回沒阻止她?,被她?一推,便順勢懶洋洋靠在床頭。
他頭發和衣服都亂,衣領松松垮垮往下垂,露出截冷白的鎖骨,黑色長褲被她?壓出褶皺,折起一條腿踩在床上,自下而上看著溫漓。
平狹的眼尾往上撩,染上欲望的紅,眼珠瞳色極深。
“你怎么不脫?”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溫漓脊背像是劃過電流,爬上一層雞皮疙瘩,本來要解開胸扣的手停住了,改為去扒他的衣服,“只有我一個人,不公平。”
她?醉了倒是一點不害羞,陳清軌任她?扒,手撈過她?纖細的腰,把?人摟過來,鼻尖蹭著她?的頸窩,白茶香清新淡雅。
“別動,我想抱抱你。”他說。
溫漓沒理他,繼續和他衣服作斗爭,T恤沒有扣子,她?怎么都脫不下來,放棄道:“還是你自己來吧。”
“真的想做?”陳清軌抬起眼。
“嗯。”溫漓越來越喜歡他隱忍的樣子,又親了他一口?,“做。”
“……”
陳清軌想到了t,拿過手機點外賣,不忘問她?:“喜歡薄荷還是香草?”
溫漓:“香草。”
陳清軌下單,看了下配送時間,有半個小時。
她?要是醒來了,估計也用不到了。
等待期間最難熬,溫漓不懂他怎么又停下了,越來越熱,忍不住往他身上貼,他身體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陳清軌呼吸很沉,她?再貼下去,他根本等不到t來。
他把?人揪出懷里,橫抱起她?去洗澡,浴室被磨砂玻璃圍住,里面有一個浴缸。
不知道衛不衛生,陳清軌沒放水,調好溫度打?開花灑,溫熱的水灑下,沖去粘稠的汗,溫漓總算舒服了,順手褪下身上最后一件遮擋。
又白又晃,看著很軟,陳清軌稍頓,一不留神,身上的衣服終于被溫漓扒了下來。
她?拿著他的濕衣服,看到他的上半身,愣了下,“秦曉,你身上怎么有疤痕?”
陳清軌身材毫無疑問很好,寬肩窄腰,肌肉勻稱不過分賁張,線條流暢緊實,很有力量感,上面卻遍布淡紅色長痕,還有燒傷的痕跡,看起來都是些陳年?舊傷,痕跡很淡。
“你猜。”陳清軌淡扯唇。
水流下來,女生不知道是不是被嚇醒了,一動不動。
“是……在飛機上受的傷嗎?”溫漓遲疑地問。
“……”
陳清軌沉默,他算是知道,這秦曉他今天是當定了,反正她?都能?自圓其說。
他不說話,溫漓當他默認,靠近他,手指地心疼撫過那些疤痕,還低下頭輕輕吻了吻。
“很疼吧,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不等她?說完,陳清軌已經忍到了極限,那些舊傷新長出的肉本就?敏感,她?還往上面親,觸感溫熱柔軟,又癢又酥。
最后一絲理智崩壞。
“是你逼我的。”陳清軌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挑,低頭狠狠親了上去。
不同于之前溫開水般的溫存,這次他親得很重,舌強勢頂開她?的牙齒,探往她?喉深處。
太?激烈了,溫漓跟不上他節奏,推著他呼吸不過來,滿嘴都被灌滿他的氣息,花灑水聲?和唾液交纏的水聲?混在一起。
溫漓感覺到他的手從后箍住她?的腰,抱著她?往他身上貼,同時一點一點加深這個吻。
兇狠得像是想吃了她?。
溫漓有點怕了,口?齒不清地喊疼,他好像聽不到,但一直有注意?她?的表情,每當她?受不住,就?會稍微緩下攻勢,溫漓吸了幾口?氣,抬頭又被吻住。
特別纏人。
浴室的空氣慢慢變得稀薄,陳清軌終于放開溫漓,洗了個澡扯下浴巾包住她?,把?她?抱出去。
客房里有吹風機,陳清軌坐在床邊,垂眸給溫漓吹頭發,她?頭發長,干得很慢,很快溫漓打?了個哈欠,腦袋往下點了點,似乎困了。
陳清軌一頓,確認她?頭發干了后,才道:“困了就?睡吧。”
“嗯。”溫漓閉著眼躺下,抓了個枕頭抱住。
陳清軌一直看著她?,直到手機響了,才回神。
外賣員打?來的電話,t到了。
陳清軌過去取,看著嶄新的未拆包裝盒,靜靜站了會兒,剛要丟進旁邊的垃圾桶。
身后有人扯住他的衣角。
“你又要走了嗎?”
陳清軌怔了一下,轉過身。
溫漓仰著臉,抿唇看著他,不等他開口?,用力抱住他,動作幅度過大,他給她?圍的浴巾又掉了下來。
“不準走。”她?說。
陳清軌看著她?,第三次這樣問:“你確定?”
回答他的是溫漓踮腳親過來的吻。
氣息交織在一起,陳清軌一邊親,一邊把?她?抱起來,走向床,他很輕地把?她?放在床上,膝蓋頂開她?的蹆,撐在上方?直直看著她?,慢慢咬開了一個t。
****************
溫漓意?識混沌,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見秦曉回來了,她?為了不讓他死,主動纏著他*。
夢很真?實,秦曉很溫柔,反而把?她?磨得夠嗆,甚至主動催他,發出自己從來沒聽過的聲?音。
溫漓頭暈目眩,像是徜徉在海洋之中,一會兒波濤洶涌,一會兒風平浪靜,她?生平第一次有這般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實在是累了,溫漓感覺太?陽穴陣陣抽疼,意?識回籠,眼前的一切變得清晰起來。
好熱,好難受,她?下意?識叫他的名字:“秦曉……”
話說一半,她?倏然想起,秦曉已經死了。
在她?身上的男人是誰?
溫漓慢慢睜大眼,呆呆看著陳清軌,大腦宕機。
“你醒了。”陳清軌看著她?瞬間蒼白的臉,就?知道她?清醒過來了,他沒有絲毫慌亂,拇指拭去她?從額角滑落的冷汗。
就?這么一會兒功夫,她?的體溫就?從熱變冰涼。
“知道我是誰了么?”陳清軌停住動作,抬眸問。
溫漓全身劇烈顫,止不住的發抖,咬著唇不敢看他。
不敢相?信竟然會有這種?事。
更?要命的是,醉酒后發生的一切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是她?主動的。
第16章 墮落
她不想面對, 陳清軌抬起她的下巴逼她面對,又問了遍:“我是誰?”
溫漓閉了閉眼,啞著聲說:“你、你先出來。”
陳清軌語氣頓了下, “先?”
溫漓感覺到他的抽離,緊繃的弦未松,隨后腰猛地顫了下,她下意識哼出聲, 蒼白?的臉因他剛剛的動作多了一抹紅。
陳清軌不緊不慢地磨。
“意思是,我還能進去?”
房間的白?熾燈明亮如晝, 空氣中飄著揮散不去的曖昧氣息,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香草香。
溫漓只?要一想到,這?個味道還是她挑的,恨不得?一頭撞死。
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溫漓掩下眸,用力咬著手?指,死死抑制住溢到唇邊的申吟。
生理性淚水源源不斷從眼角滑落, 滲入枕套。
最初的混亂, 震驚, 難堪過去, 溫漓現在感覺更?多的,是對自己的厭棄。
明明知道這?是不對的,明明心里?很排斥應該立刻停止的,但身?子不聽使喚,似乎已經適應了變得?極其敏感, 他隨便一動就有感覺。
溫漓腦袋空空如也, 沒?有痛苦也沒?有悲傷, 感官上的刺激一波接一波沖刷著她,帶來十分強烈的生理反應。
靈魂好像被硬生生劈成兩半, 她好像看到另一個自己站在床邊,眼睜睜看著床上的自己沉淪。
溫漓不知怎的想到了楚彌說的話?。
酒比藥管用,還有性。
確實如此?。
清醒地活著實在太痛苦,而墮落只?在一念之間。
“很難受?”
陳清軌見她不反抗也不說話?,只?是安靜地流著眼淚,纖長的睫毛掛著水珠,鼻尖嘴唇還有臉蛋紅撲撲的,漂亮得?像一副畫。
女生白?皙的下巴往下,脖頸間是大片密集的齒痕吻痕,紅得?曖昧。
他壓下肆虐的火,低頭溫柔親去她的眼淚,語速很慢很清晰,“只?要你搖頭,我就停下。”
溫漓依舊沒?出聲,也沒?看他,只?在陳清軌貼近她的嘴唇時,她把臉側到一邊,道:“不接吻。”
她的聲音帶著刻意為之的冷淡,只?是現在沙啞得?不成樣子,毫無?威懾力。
陳清軌一頓,緩慢道:“接吻以外的都可以?”
“……”
溫漓黑睫扇了下。
陳清軌看了她幾秒,突然從她身?上起來。
他一走,被他擋住的光線悉數落在她身?上。
溫漓情?不自禁縮起身?子,還沒?反應過來,手?被他拽住把她整個人拉起來。
“你……”溫漓落入他的懷中,他結實有力的手?臂緊緊環住她的腰。
她剛發一個音節,感覺到什么,猝不及防叫出聲,“你怎么又……”
“這?樣看不到臉。”陳清軌手?按住她發顫的脊背,潔白?光滑,很瘦。
他抱著人,清冷的聲線含欲,“你依舊可以把我當作秦曉。”
“慢、慢點……”溫漓一口咬上他的肩膀,眼淚又流了出來。
神志逐漸被他撞散,她無?聲喘息,想到了很久以前,讀高?中的時候。
那會兒剛升上高?二,她被班上的女生排擠,原因是有個女生沒?交作業,而溫漓作為課代表如實告訴了老師。
那女生在班上人緣很好,從此?帶著小團體孤立她。
溫漓獨來獨往了很久,沒?女生和她說話?。
直到換座位,秦曉成為了她同桌。
他是個很開朗的人,和她截然相反,笑著說會陪她一輩子。
溫漓也覺得?會和他一輩子都在一起。
她思想觀念也沒?那么傳統,打算在他生日,或者她生日,水到渠成和他發生關系。
本該是這?樣的。
*
結束后,溫漓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動,任由陳清軌抱她去洗澡,很快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她看著陌生的天花板,還愣了愣。
她很久沒?睡這?么熟過了,飛機失事后,她每晚都能夢見秦曉一身?是血的樣子,再困也睡不著。
陳清軌比她先醒,懶洋洋靠在床頭,上半身?赤著,手?臂有幾道抓痕,他屈起一條長腿,手?肘搭在膝蓋上,低頭看著手?機。
溫漓抬眼看著他。
“醒了?”陳清軌察覺到她的視線,看過來,“餓不餓。”
態度自然得?仿佛他們是情?侶一樣。
溫漓下意識搖頭,手?撐著床想坐起身?,這?才發現身?上穿的不是浴袍,而是一件淡藍色睡衣,布料像是真絲的,清透光滑,摸上去觸感很舒服。
溫漓確定這里不可能配有這種質地的衣服,是他買來的?
溫漓又看了一眼陳清軌,懷疑他一晚沒?睡。
不過他看起來精神比她好多了,不太可能。
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以前和陳清軌短短的幾次接觸中,一直存在。
她手?指揪緊床單,低頭叫他名字:“陳清軌。”
陳清軌看著她,“嗯?”
溫漓道:“昨晚,是我抓著你不放的,抱歉。”
陳清軌沒?有回?,而是問:“昨晚睡著了么。”
溫漓點了點頭,“你知道我失眠?”
“猜的。”
溫漓垂下眼,“你是因為喜歡我,才和我做這?種事的嗎?”
“……”
陳清軌沒?有回?答。
“如果是的話?,那很抱歉。”溫漓繼續道,聲音很輕,卻堅定得?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先不說我現在沒?有絲毫的心情?開展一段新戀情?,就算有,我也不可能找秦曉的室友。”
“我們不可能。”
隨著這?句話?落下,曖昧氣氛一消而散,空氣中的寂靜漫長到窒息。
過了大概有十幾秒那么長,溫漓聽到男人很輕地笑了一聲。
“你可能誤會了什么。”
陳清軌臉色沒?什么變化,聳了下肩,語調很漫不經心。
“我對你沒?那個想法。”
溫漓不相信地看著他,“那你為什么要和我做?你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天真。”陳清軌唇角淡彎,“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哪會想那么多。”
“也許吧,但我覺得?你不是那樣的人。”溫漓說。
陳清軌頓了一下,像是敗給她了,道:“我有一個喜歡的人,你和她很像,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
溫漓有點信了,“她的名字里?是不是有個月字?”
陳清軌安靜了很久,“你怎么知道?”
溫漓如實道:“昨晚,你喊我月月。”
陳清軌沒?說什么,只?嗯了聲,拿過空調溫控器,將室內溫度調低。
他看上去心情?不好,溫漓放輕聲音,“你為什么沒?和她在一起?”
頓了頓,陳清軌神色如常,道:“因為她也說過,我們不可能。”
他望向她,茶褐色的眼珠很靜。
“所以,你不需要有心理負擔,我們各取所需而已。”
*
溫漓的手?機被打爆了。
她才發現有十幾個未接來電,幾十條微信,大多數來自楚彌,還有幾條是伍玲的。
都在問她在哪兒。
溫漓給楚彌回?了個電話?。
楚彌的聲音立刻傳出來:“是阿漓嗎?”
“嗯。”溫漓清了清嗓,道:“我在藍夜的客房里?,昨晚喝醉了沒?看到消息,抱歉讓你擔心了。”
“沒?事就好,如果不是錢航攔著我,我都要報警了。”楚彌道,“我也在這?里?睡了一晚,你快起床,我們回?學校。”
“好。”
掛了電話?,溫漓掀被子下床,沒?想到腳沒?力氣,剛站起來人就往后倒。
身?后有只?手?穩穩扶住她。
“我送你。”陳清軌道。
“不用。”
溫漓腰酸背痛,還有股難以啟齒的脹感,她揮開他的手?,慢吞吞撿起自己落在地上的衣服。
“今天的事,希望你別和其他人說,特?別是楚彌他們,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
溫漓抱著衣服,一瘸一拐走向衛生間。
陳清軌瞇眼看著她清麗的背影,從煙盒里?摸出根煙,咬在嘴里?,等她換好衣服出來了,道:“可以。”
“穿上褲子就不認人了。”
溫漓沒?理他,走到門?口,打開門?道:“你先別出來。”
床上的男人漫應了聲,語調低懶,不怎么正經。
“遵命。”
“……”
溫漓走了,陳清軌才把煙點燃,神色寡淡。
*
溫漓下樓看到了楚彌。
她和錢航找了她一晚上,眼睛都給熬紅了。
溫漓感動又愧疚,“對不起,我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沒?事,賴我,非要帶你來這?兒。”楚彌看到她平安無?事,心里?的石頭才真正落下。
“沒?事就好。”錢航和她一樣安了心,唏噓道:“不然我怎么向老秦交代。”
溫漓聽到他提起秦曉,想到昨晚發生的事,表情?略微不自在。
“錢航,我錯怪你了,還是你最有良心。”
楚彌幾乎整晚沒?睡,狐貍眼懨懨耷拉著,“我昨天給我哥打電話?,想著他平時那么照顧阿漓,她不見了肯定會過來一起找。”
“結果你猜怎么著,他壓根不接我電話?!好不容易接通了一次,還很不耐煩地說他有事,讓我別煩他,絕了,怎么會有這?種人!”
錢航:“你什么時候打的?我和他打電話?的時候他說會過來啊。”
“十一十二點吧。”楚彌悶悶道,“估計又嫌麻煩,不想過來了。”
溫漓表情?更?不自在了,這?個時間點,沒?記錯的話?他們正在……
“顏月呢?”她岔開話?題。
楚彌道:“我打過她電話?,她說已經回?去了。”
溫漓:“那我們也走吧。”
“嗯。”
錢航充當護花使者,送兩個女生回?宿舍。
今天周六,伍玲難得?一大早就起來了,在桌前吃早飯,抬頭看到溫漓和楚彌回?來了。
“昨晚就顏月一個人回?來,你們兩個不回?微信,我還以為出什么事了呢。”
楚彌:“有我在能有什么事。”
伍玲:“瞧把你能的。”
溫漓想洗澡,從衣柜里?拿出幾件干凈的衣物,抬步去浴室。
顏月靠在床上,看到她回?來后就放下了手?機,一直盯著她看,眼神怪怪的。
溫漓無?視她直接走過去。
“阿漓,等下。”
顏月伸手?抓她衣角,溫漓衣領經過昨晚本來就變得?松,她這?么一扯,衣領滑下大半,潔白?的肌膚上紅痕斑斑點點,十分清晰。
顏月像是嚇到了,啊了一聲,引起了其他人注意,楚彌和伍玲也看到了吻痕。
伍玲傻了,“阿漓,你的脖子……”
溫漓一聲不吭攏好衣領蓋過痕跡。
楚彌身?經百戰,哪能不明白?這?代表著什么,表情?嚴肅起來,“你昨晚和誰在一起?”
“……”
溫漓正在想怎么解釋。
顏月突然大聲道:“不關我的事,和我沒?關系。”
“你怎么了?”伍玲說。
顏月咬唇不語,心虛得?不正常。
“快說,難道你對阿漓做了什么?”楚彌道。
溫漓也看著顏月。
被她們這?樣看著,顏月不得?已說出了實情?。
“我走后,越來越后悔,想回?去救你,但又很害怕……”
溫漓聽完,沉默了好半天,原來一切都不是偶然。
“所以你為了脫身?,讓一個流氓去找阿漓?”楚彌沒?想到會有這?種事,“你想過這?么做的后果嗎?”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害怕了。”
顏月看著溫漓,“阿漓,你看起來也沒?事,應該也不要緊,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報警還會把事情?鬧大,對你名譽也不好,所以……”
一道響亮的耳光打住了她的話?。
所有人都愣了。
溫漓輕輕甩了甩手?,若無?其事道:“不好意思,沒?忍住。”
顏月反應過來,不可置信,“你打我?”
她想要還手?,楚彌動作更?快,扇了她另一邊臉。
“你就是欠打,沒?見過你這?么惡心的人!”
連平時老好人的伍玲,這?次也沒?幫顏月說話?。
顏月看著她們,嘴唇顫抖了下,下床沖出去了。
沒?人理她,伍玲小心問溫漓:“阿漓,所以你真的被……那個了嗎?”
楚彌氣死了,“報警,我現在就報警!”
“等等,不是他。”溫漓生怕她真的大義滅親,“是別人。”
楚彌皺了皺眉,“你是說,你被別的男人占了便宜?”
“嗯。”
“沒?區別,換個人告而已。”
“……還是有一點的。”溫漓小聲道,“是我主動的,我把他當成秦曉了。”
楚彌從她表情?中發現了什么,冷不丁問:“他長得?很帥?”
溫漓怔,“嗯。”
伍玲道:“這?聽著你像是自愿的啊。”
“難怪你不想報警。”楚彌下結論。
溫漓不太自在,“我不報警和他帥不帥沒?關系。”
“關系大了,你想想,如果你醒來發現自己身?邊躺著的是顏月說的那個混混,你什么反應?”
“……”
*
那天起,顏月回?來得?少了,基本就晚上睡覺,其他時間都不在宿舍里?。
周末,楚彌跟著陳清軌他們去俱樂部打臺球。
錢航調侃:“這?回?不帶你的小姐妹出來了?”
“你說誰?如果是顏月,已經鬧掰了。”
楚彌看著自家老哥打球。
他身?體與桌面平直,腰線瘦窄,眼往上抬,直視著球。
一桿入洞,特?別帥。
楚彌邊看,邊道:“如果是阿漓,她最近忙著準備初級考試,還有注會啥的,忙得?要死,哪有空。”
陳清軌打進最后一顆球,問:“她最近怎么樣。”
“就那樣,還是睡不著。”楚彌道,“她剛從藍夜回?來那幾天倒是睡得?好,不知道為啥,后來又不行了。”
錢航道:“再讓她喝點酒?”
“試過了,沒?用。”楚彌搖頭,“應該不只?是酒的問題。”
陳清軌慢慢擦拭著球桿,不語。
*
楚彌玩完回?宿舍,洗了個澡,在浴室接到陳清軌電話?,說她鑰匙落了,要她下來拿。
“等我半小時。”楚彌說。
“五分鐘。”
陳清軌掛了電話?。
楚彌罵了聲不是人,此?時宿舍只?有她和溫漓在,無?奈沖門?外喊:“阿漓,我哥送我的鑰匙過來了,你能下去幫我拿一下嗎?”
溫漓在桌前刷題,聞言,筆尖頓了下。
“好。”
她平靜應,披上外套。
樓下,陳清軌雙手?插兜站在不遠處,黑色沖鋒衣,高?高?瘦瘦,路燈下,臉被打上一層冷清的光。
像沒?想到是她,陳清軌頭偏了偏,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遠不近看著她。
那天后,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溫漓走到他面前,沒?有和他對視,道:“楚彌叫我來拿鑰匙。”
陳清軌看著她眼皮下的黑眼圈,慢悠悠把鑰匙給她,“還睡不著?”
“和你沒?關系。”
溫漓拿到鑰匙,轉身?就走。
“溫漓。”
他淡淡叫了她一聲。
溫漓停住腳步。
“還睡不著的話?,可以來找我。”他說。
第17章 求救
“那天?的事, 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溫漓說完,也不?管他聽沒?聽見?,徑自走進宿舍樓。
一月初, 天?寒地凍,草坪凝著碎冰,梧桐樹光禿的枝干覆上一層銀霜。
女生纖細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樓道口,陳清軌看了會兒, 沒?有馬上走,身子懶懶往燈柱上靠。
冷風吹過, 他額發揚起,風灌進黑色沖鋒衣空蕩搖擺,他直挺挺聳在這兒沒?動一下,人高瘦又單薄。
宿舍樓不?時有女生進出,很多人認出了他,目光閃爍在旁徘徊猶豫著要不?要搭話。
陳清軌無動于衷, 低垂著眼不?知在想什么, 臉孔潔白, 看上去比天?氣寒意更重, 連呼出的氣都是透明的,沒?有絲毫溫度。
*
自一月開始,溫漓進入了繁忙的考試周,很多公共課已經開始期末考,其中思修考得最早。
秦曉去世后?, 她和醫學生本就沒?什么接觸機會, 課上完后?就再也沒?見?到了。
文?友樓, 3班教室。
老李將?課本投影到幕布上,拐彎抹角告訴他們會計學原理?的期末考試重點。
底下學生聽得前所未有的專注。
下課鈴打響, 溫漓把作業搬到老李辦公室。
“辛苦了。”
老李在辦公桌前,抬頭看向她,“你最近忙考試,讓其他人送過來也可以。”
溫漓把作業放她桌上,道:“其他人也要考試。”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老李嘆氣。
秦曉的事鬧得很大,全校都知道,而溫漓作為他的女朋友,自然?也飽受關注。
溫漓淡淡一笑,“都過去了,我已經沒?事了。”
“那就好,不?早了,快回去吃飯吧。”
溫漓嗯了聲,轉身的時候想到什么,道:“老師,關于考試我有問題想問。”
老李樂了,“你都快把課本翻爛了,還有題能難倒你?”
“不?是期末考試,是注會。”溫漓看著她,“我買了學習資料,發現有好多沒?學過的知識點。”
“注會畢業才能考,你這么早就開始準備了?”老李愣了片刻,欣慰道:“也好,注會很難,要考很多科目,你早準備也有優勢,我報個書單給?你,你回頭去圖書館借來看,對考試有幫助。”
“好。”
溫漓應,在手機便簽記下書名后?走了。
吃完晚飯,她就去了圖書館。
考試周,自習室人很多,座位都滿了,她沒?久留,借了書回宿舍看。
她現在每天?都學習到很晚,熄燈前看書吸收知識點,熄燈后?上床刷手機里的題庫。
睡不?著就刷題,一直刷,刷到困,只?有這樣才不?會做噩夢,睡眠質量好了很多。
考試周差不?多所有課都停了,除了顏月,其他人幾乎每天?都在宿舍里復習。
伍玲靜不?下心,翻了兩頁書就忍不?住摸魚玩手機。
楚彌涂著手指甲油,睨了她一眼,“你想掛科是吧。”
“玩一下,又不?耽誤啥。”伍玲點進學校論壇,“而且你不?是也沒?看。”
楚彌:“這么一點知識點我早看完了,還是我哥他們之前抓我去圖書館看的。”
“有個學霸哥就是好。”
“算了吧,他也沒?幫我什么,他自己?一大堆課要復習,還沒?重點,要求全部背下來,醫學生簡直恐怖。”
聽到陳清軌的名字,溫漓筆尖微頓,寫錯了一個字,她若無其事劃掉重寫。
伍玲有一搭沒?一搭和楚彌聊天?,刷到了什么,哇了聲,“阿漓,你上校花榜了!還是第二名。”
溫漓抬起眼看她,“還有校花榜?”
“一直都有,每兩個月就會重新投票。”伍玲道,“楚彌上榜好幾次了,不?過都是墊底。”
“你后?面那句話是多余的。”楚彌說。
“誰讓你脾氣不?好。”伍玲和楚彌混熟了,啥都敢說,“以前阿漓沒?上榜,估計是因為有男朋友,現在票數好猛。”
溫漓不?感興趣地收回視線,隨口問:“那校草是誰?”
“陳清軌啊。”伍玲想也不?想道,“他在榜首就沒?下去過。”
溫漓:“……”不?該問的。
楚彌涂完指甲油,挑眉問:“校花第一現在是誰,還是那些播音系的?老實說我沒?覺得她們多好看,照片p太假。”
“不?是。”伍玲看著手機,有些遲疑地開口:“是……顏月。”
空氣一靜。
楚彌嗤了聲,“她最近是不是加入學生會了?真是好手段。”
溫漓沒?有很意外,顏月其實長得不?錯,在外形象溫柔又親民,擅長拉幫結派,很懂人情世故。
至于她私底下什么樣,只?有她們知道。
伍玲無奈道:“說起來,這禮拜輪到她搞衛生,她又沒?搞。”
“習慣就好,四年,忍忍就過去了。”
楚彌已經懶得為這種小事生氣了,拿起手機,“帖子鏈接發我一下。”
伍玲:“干嘛?”
“投票啊,顏月竟然?排在阿漓前面,不?能忍。”
“哦哦。”
溫漓不?好意思了,“那我也幫你們投。”
伍玲:“我就算了,一張票掛在上面當顯眼包嗎?”
楚彌:“不?,是兩張。”
兩人笑不?停,溫漓也忍不?住彎了彎唇,環繞在心間的陰霾好像散去不?少。
*
醫學院,男生宿舍。
錢航背書背得要吐了,手機一振,楚彌發了一句話附帶一條鏈接,他隨手轉發到宿舍群。
“楚彌要我投個票,你們也點一下。”
宋淮序放下書,點進去給?楚彌投了一票,笑道:“你倒是聽她的話。”
錢航:“那姑奶奶我可得罪不?起。”
陳清軌右耳戴著藍牙耳機,漫不?經心靠在椅子上看藥理?學,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直到錢航提到溫漓的名字才有了一點反應,他拿過手機看了眼,目光在溫漓的名字上定格了好幾秒。
錢航看著被他扔在桌上的書,震驚道:“軌哥,明天?不?是考醫學史嗎,你怎么在看藥理??”
陳清軌隨手給?溫漓投了一票,眼角耷拉著,聲懶,“打發時間。”
錢航不?信,“醫學史那么厚,跟磚頭一樣,你就復習完了?”
“嗯。”
錢航不?信邪,抽了幾個冷門知識點問他。
陳清軌這些天?被教授拉著去醫院幫他手術,睡得很少,被吵得說了兩個就煩了,“你上課沒?認真聽?”
“我聽了也記不?住啊。”錢航沒?想到他真的一字不?漏答出來了,大受打擊,“不?是我自夸,我高中成績挺好的,直到遇見?你這種變態。”
宋淮序贊同點頭,他也很討厭背書,放松身心刷了會兒手機,發現了什么道:“阿軌,你給?溫漓投了票?”
陳清軌嗯了聲,放下手機拿起書。
“你怎么知道?”錢航湊過去看了眼,“臥槽你竟然?沒?匿名,會不?會不?太好。”
陳清軌單手撐著下巴,盯著書看,透著一股散漫,“有什么不?好。”
錢航說不?上來,總感覺陳清軌對溫漓太好了,好得……有點出格了。
他猶猶豫豫問:“你,是不?是看上溫漓了?”
陳清軌頭未抬,很淡地哂笑了聲,“你覺得可能么。”
錢航看他的臉色,覺得是自己?想多了,秦曉就算死?了也是他們室友,一起生活過這么長時間,陳清軌這么高傲不?缺女人的人,怎么可能對室友的女朋友下手。
秦曉比他們小,溫漓以前來找秦曉時,錢航還打趣地喊她弟妹,陳清軌就站在旁邊閑閑看著。
小情侶手牽手甜甜蜜蜜。
錢航完全想象不?出陳清軌會對溫漓有意思。
宋淮序也覺得不?現實。
“阿軌什么女人沒?見?過,不?至于看上別?人的女朋友。”
“……”
兩人都不?想看書,就著這個話題越聊越深,猜陳清軌到底會看上什么樣的女人。
陳清軌懶得理?他們,手指翻了頁書,目光有些沉。
*
溫漓晚上又刷題到兩點多才睡,第二天?被伍玲激動的微信振醒。
【阿漓,你超過顏月,第一名了!】
【陳清軌竟然?給?你投了票。】
【[鏈接]快看。】
溫漓瞬間清醒,點進去看發現論壇炸翻天?。
眾所周知京大論壇實名才能注冊,不?過發帖子或投票可以選擇匿名,不?選的話會自動帶本名。
而陳清軌投給?她的那一票是光明正?大投的,絲毫沒?有遮掩的打算,直接讓溫漓的熱度沖頂。
有人專門開了一個帖討論。
【溫漓是秦曉女朋友,陳清軌是秦曉室友,照拂一下很正?常吧。】
【這么熱鬧,我還以為他和溫漓公開了,搞了半天?就一個投票,嚇死?。】
【我怎么感覺陳清軌對溫漓有意思?】
【不?可能,陳清軌那種家?境的人,哪里看得上普通人,溫漓漂亮是漂亮,但也是被人上過的二手貨,他那種有潔癖的人估計接受不?了。】
【樓上蝻的吧,嘴這么臭。】
【這是事實好不?好,而且我早就聽說陳清軌有喜歡的人,還是和他門當戶對的青梅竹馬。】
溫漓關掉帖子沒?看了,起床學習。
*
溫漓對自己?成為校花這事沒?有自覺,也不?關注,感覺唯一有點變化的,就是追她的男生變多了,她和楚彌她們去食堂吃飯都能被堵在路上。
其中還有一個同班的男生,叫王亞杰,長得有點小帥,陽光開朗,是班上的顯眼包,經常托伍玲給?溫漓帶奶茶零食之類的,約她明天?出來吃飯。
溫漓準備拒絕,楚彌勸她先?去見?見?人再下結論,她現在這樣整天?用學習麻痹自己?,身體遲早會吃不?消,不?如和他見?個面,轉換一下心情。
人總要往前看。
溫漓覺得有道理?,見?面拒絕更有誠意,便答應下來。
王亞杰很興奮,第二天?帶她去吃了學校最貴的菜館。
他很真誠,似乎明白她想說什么,搶在她前面說不?用急著拒絕他,她是個很好的人,他愿意一直等。
溫漓不?好再說什么,只?在買單的時候堅持AA。
飯后?,王亞杰送她回去,一路上嘴巴沒?停,溫漓靜靜聽著,很少開口,心想他和秦曉真像。
快到宿舍,她在不?遠處無意間看到顏月和一個女生走過來,不?在意地收回視線。
“月月,你在看什么?”
劉丹丹見?顏月盯著某個方向看,順著看過去,“那不?是溫漓嗎,她身邊的男的是誰?”
“我同學。”顏月拿手機照了張相?,“好像喜歡阿漓。”
劉丹丹道:“不?是吧,秦曉死?了才兩個多月,她就找新對象了?”
“誰知道。”顏月笑了下。
劉丹丹見?她沒?什么精神,道:“你還在意陳清軌給?溫漓投票的事嗎,我覺得他應該沒?別?的意思。”
“沒?有,阿漓本來就比我漂亮,投給?她也正?常。”顏月將?垂落的發絲撥到耳后?,話題一轉,“對了,你們班有個女生要休學是真的嗎?”
“對,她想出國深造。”
“那她的宿舍會不?會空一個人?”
劉丹丹一下明白她的意思,“你想換宿舍?”
“嗯。”顏月看著照片,“我想離他近一點。”
“我回頭幫你問問看。”
*
溫漓和王亞杰走在一起的照片不?脛而走,引起了不?小的騷動,誰都沒?想到溫漓剛票選為校花第一,就又談對象了,秦曉才死?沒?多久。
溫漓洗完澡,收到一條騷動短信,罵她冷血,她愣了愣。
這時伍玲買飯回來,對溫漓道:“下面有個女生找你。”
溫漓抬眼:“誰?”
“就醫學院的那個女生。”伍玲想了想,道:“趙綺艷。”
“……”
趙綺艷提著一小袋東西,站在宿舍樓下,臉頰被凍得通紅,看到溫漓下來了,迎上去,“好久不?見?。”
“你有什么事嗎?”溫漓心里想著那條短信,有點心不?在焉。
“聽說你談了新的對象。”趙綺艷看她眼神復雜,“他人怎么樣?”
溫漓蹙眉,“什么新對象。”
“我看論壇說的,都爆出照片了,這也是人之常情,我懂。”
趙綺艷把袋子給?溫漓,“這是秦曉留在我這兒的,他說他打暑假工攢錢買的,本來想親自給?你,后?來心灰意冷讓我扔了,我沒?舍得。”
好半晌,溫漓才打開袋子,里面是一個黑色方盒,她一眼認出是戒指盒。
趙綺艷看她臉色發白,扯唇說了一句話:“雖然?我知道是人之常情,但沒?想到這么快,有點替他不?值得。”
她走后?,溫漓在原地站了會兒,遲鈍地反應過來,拿出手機上論壇。
首頁就是曝光她戀情的帖子,說得有聲有色,底下一群人跟風罵。
【好家?伙,秦曉為了不?拖累她寧愿演戲也要和她分手,結果人轉頭就找了新歡。】
【哈哈哈秦曉真是高看她了,哪還需要演戲,人家?要是知道他得了癌癥,分手估計都不?帶猶豫的。】
【秦曉實慘,死?在飛機上也一種幸運,不?然?等著被她氣死?。】
【其實如果她多信任秦曉一點,秦曉就不?會死?那么早吧,她間接把人給?害死?了。】
【說不?定她早就出軌了,巴不?得秦曉死?。】
等溫漓回過神,已經到宿舍了,伍玲被她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連忙下床問:“阿漓,你沒?事吧?”
溫漓張口想說沒?事,可反胃的惡心感比聲音更快涌上嘴邊。
她快步走到衛生間,把今天?吃的東西都吐了。
……
溫漓又開始失眠,書看不?進,整晚睡不?著,吃藥沒?有任何作用。
這幾天?沒?有考試,楚彌回了家?,伍玲看溫漓這么難受,很擔心,“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溫漓搖搖頭,腦中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
一個她以前想都不?用想的念頭。
她想壓抑住這種想法,卻?控制不?住膨脹壯大,最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起床換衣服。
“我出去一下。”
“現在?”伍玲看了眼窗外,“外面在下雨。”
“沒?事。”
“我陪你去吧。”
“不?用,楚彌今天?回來,沒?帶鑰匙,你留在宿舍比較好。”
溫漓拿上傘,開門離開。
天?空飄著毛毛雨,溫漓便懶得撐傘,走了一大段路到南區,醫學院的男生宿舍。
她望了望窗戶,抿了下唇,低頭看著手機,微信停留在陳清軌的對框話,打了一段字又刪掉,來回重復很多遍。
錢航購物回來,瞅著宿舍樓下的女生很眼熟,“這不?是弟妹么,你在這兒做什么?”
溫漓嚇了一跳,抬頭,“我……想找陳清軌,他在嗎?”
“軌哥他和楚彌前幾天?一起回家?了,你找他有事?”錢航道,“我幫你聯系下。”
“不?用。”溫漓立刻道,“他不?在就算了。”
“打擾了。”
雨下大了,她撐起傘走了。
奇奇怪怪。
錢航看著她,想了想,還是和陳清軌發了條信息。
*
陳清軌這次回去,首先?去看外公。
外公在內環有個莊園,占地極廣,三層樓別?墅,帶有泉水池的庭院,作為養老地最合適不?過。
陳清軌被管家?迎進門,陳進伏端坐在大廳主位,看到他時眼睛一亮,卻?板著臉:“你還知道回來啊。”
陳清軌懶淡喊外公,“不?是您叫我回來的?”
“我才沒?……”
“是我叫的。”外婆劉潔慧端茶過來,笑道:“老頭子天?天?盼你回來,上個禮拜還和朋友說起你呢。”
陳清軌坐下,接過茶,道了聲謝,“還在炫耀我的高考成績?”
“不?然?呢,你還有什么其他值得炫耀的。”陳進伏白了他一眼,“學什么不?好偏偏學醫,又累又窮酸,也就名聲好聽。”
“還可以救您的命。”
“你少咒我。”
祖孫倆下了盤象棋,陳進伏臉色稍緩,提到叫他過來的目的。
“我那個朋友的孫女快高三了,成績很差,你要有空就幫人家?輔導一下功課。”
陳清軌看著棋盤,直接道:“沒?空。”
“我還沒?說哪天?你就沒?空?”陳進伏氣笑。
陳清軌哪會看不?出他什么心思,淡嗤,“她還是未成年吧,您別?太離譜。”
陳進伏道:“又不?是讓你馬上結婚,成不?成年有什么關系,你可以先?見?見?。”
陳清軌落子,將?了他一軍,淡淡道:
“沒?時間。”
*
陳清軌中飯沒?吃就被趕走了,他回家?探望陳母。
陳母常年臥病在床,看到他來了,手撐著床要起身。
“別?動。”陳清軌按住她的手,坐到床邊,“最近身體怎么樣?”
“挺好的。”陳母看著他笑了笑,“你外公打電話和我抱怨,你又惹他生氣了?”
“是他先?給?我相?親。”陳清軌涼涼扯唇,“還是個未成年。”
陳母忍不?住笑,笑完道:“他也是為了你好,你多聽他的話,可以少走彎路,別?像我一樣,找到你爸,導致我癱瘓,你左耳受傷。”
她嘆了口氣。
“媽媽知道,你喜歡的那個女生不?喜歡你,這么久了,你也該放棄了。”
“難道你變成我這樣也無所謂嗎?”
陳清軌沉默幾秒,輕輕道:“無所謂。”
“……”
還有考試,陳清軌在家?沒?待幾天?就走了,準備讓私家?車停到校門口,自己?走進去。
錢航的微信這個時候進來,他漫不?經心看了眼,眼中的散漫消退,對正?要停車的司機沉聲道:“開進去。”
車停在宿舍樓不?遠處,不?能再往前了。
外面下著大雨,陳清軌直接推門下車。
司機連忙道:“您傘忘拿了!”
陳清軌頭都沒?回,人消失在雨幕里。
他掃了一圈宿舍樓下,沒?有一個人。
過去這么久,在才奇怪。
陳清軌眼底的波瀾停止,剛要走,注意到宿舍樓墻角處似乎落了一片陰影。
靜了一瞬,他慢慢走過去。
角落處,纖瘦文?弱的女生抱著膝蓋蹲在地上,臉埋進胳膊里,屋檐流下的水滴在她頭上,烏黑長發濕漉漉垂下。
陳清軌看到地上有把傘,撿起來,撐開,遮住她,“你怎么在這里?”
溫漓背顫了下,緩緩抬起頭,陳清軌以為她在哭,但沒?有,她臉上很干凈,漂亮的眼像玻璃,一碰仿佛就會碎。
“我怕被人看到,所以躲在這里等你。”
她抬頭看著他,聲音很低,微弱得像在求救。
“你那天?說,我睡不?著可以來找你,還算數嗎?”
陳清軌垂眼看了她很久,緩緩開口:
“當然?。”
第18章 兩年后
時間轉瞬即逝, 眨眼間過去了兩年。
九月初,天氣燥熱,太陽高高懸于空中, 炙熱地烤著大地。
無論哪年的京大,剛開學這段時間都尤為熱。
大三課少?,溫漓上午只有兩節稅法課,上完后和伍玲回去。
“這也太熱了。”伍玲拿出一瓶冰水, 扭開蓋子喝,“時間還早, 我們現在是回宿舍還是去找楚彌吃飯?”
“去找楚彌吧。”溫漓撐著太陽傘,低頭回復信息,“她?剛剛說她?快下課了,讓我們等她?一起去新開的甜品店吃沙冰。”
“也行。”伍玲說。
兩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就在顏月申請從她?們宿舍搬走沒多久,楚彌也申請了轉專業, 通過很?難的考試轉到藝術學院學美術。
據楚彌說她?一點都不想學會?計, 當初是父母逼她?才報的, 最后還是忍不了想畫畫。
兩人改變方向去藝術學院。
途徑操場, 新生們在烈日?下軍訓。
現在是休息時間,一群穿迷彩服的男生在打籃球,青春飛揚,一片喝彩聲。
溫漓專心致志往前走。
一個籃球突然飛過來,正?好落在她?腳邊。
“不好意思, 那是我們的球!”
有個男生大喊著跑過來。
溫漓掀起傘看了他一眼, 讓伍玲拿下傘, 撿起球走出陰影。
“小心別砸到人。”她?把球給男生,道。
男生看著她?, 不由屏住呼吸,呆住了。
太陽下,女生身著白色長紗裙,漂亮纖瘦,頭發很?長,系著一根淺綠色緞帶,松垮垂落肩側,皮膚白得像瓷釉,太陽光照在她?身上,整個人好像在發光。
溫漓見他一動不動,疑惑道:“你不要球了嗎?”
伍玲此時走過來,傘重?新罩住溫漓,了然地瞥了眼男生,“看美女看傻了吧。”
男生臉紅了紅,窘迫地拿過球,“謝謝學姐。”
伍玲挽著溫漓胳膊走人,他忽然鼓起勇氣大聲喊:“學姐,能不能告訴我專業和名字!”
伍玲看溫漓沒反應,扭頭故意道:“這有兩個學姐,你問哪個?”
男生鬧了個大紅臉,支支吾吾吐不出字。
伍玲趁機帶溫漓溜走了,感慨道:“時間過得好快,咱們都成學姐了。”
“是啊。”溫漓笑了笑,“不知不覺還有一年就畢業了。”
伍玲道:“不變的是你還這么受歡迎,剛剛的小鮮肉還挺帥的,要不要試著接觸一下?”
“少?來。”溫漓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胳膊。
伍玲笑得不痛不癢,知道她?已經從秦曉過世的陰影中走出來了。
“我說真的,這么多男的,你就沒一個心動的?”
溫漓腦中閃過一個人影,快得抓不住,她?含混道:“我暫時不想考慮這些。”
*
藝術學院有點遠,她?們到的時候,楚彌剛好下課,三人會?和后去了甜點店。
天氣太熱,店里位置幾乎坐滿了,就剩最后一桌。
“lucky。”楚彌立刻過去占座。
這兩年她?變化很?大,學藝術后頭發反而染回了黑色,妝化得也沒那么濃了,不過依舊喜歡戴亮閃閃的首飾。
“說起來,好久沒看到你男朋友了,他沒來接你嗎?”溫漓坐下,理了理裙擺說。
“接個屁,早分了。”楚彌點了個芒果奶油冰沙。
伍玲道:“你們才談一星期不到吧?”
“他性格太沒勁,沒幾天就膩了。”楚彌談了好幾次戀愛,談得快分得也快,都不長久。
她?把菜單給溫漓,提起另一件事,“我哥他們今晚校級辯論賽決賽,一起去看不?”
溫漓看著菜單,神色微頓。
“必須去。”伍玲眼睛亮了,“他初賽我就想去看了,結果比賽的教?室全是人,我擠在門口?看不到一點,你哥人氣真恐怖。”
“可?不是,”楚彌嘖了聲,“自從他碰巧救了一個心臟病發作的學生,都被神化了。”
“不過他這兩年變化挺大的。”她?又道,“不知道是不是學醫久了,氣質比以?前溫和好多,難怪越來越討女人喜歡。”
溫漓長睫扇了下,沒有參與話?題,點了一份奧利奧酸奶沙冰。
等伍玲點完,楚彌看向溫漓,“阿漓,你去不去看?你應該很?久沒看到我哥他們了吧。”
溫漓還沒開口?,桌上的手機亮起,彈出條微信。
【G】:身體好點沒?
“……”
楚彌:“阿漓?”
“去吧。”溫漓抬手將發絲攏到耳后,不動聲色熄屏手機,笑了一下,“確實好久沒見過了。”
“我也是,校區離這么遠,平時根本見不到一點。”伍玲好奇問楚彌:“你哥還沒有女朋友嘛?”
店員端上了冰沙,溫漓用調羹舀了一勺喂進嘴里,冰冰涼涼,帶著幾分爽口?的甜味,很?好吃。
“如果是以?前,我會?說沒有,現在不好說。”楚彌壓低嗓音,神神秘秘的,“有次我和他去超市買東西?,他竟然拿了一大盒安全套。”
“咳。”溫漓哽了哽,冰到了喉嚨。
這會?兒沒人發現她?的不自然,伍玲驚住:“所?以?他有女朋友了?”
“不確定。”楚彌搖搖頭,“反正?就算不是女朋友,關系也不簡單,他第一次買的時候我還沒想太多,以?為給別人買的,結果不到兩禮拜他又買了一大盒,嘖嘖,那女的床上功夫肯定一流。”
“……”
溫漓看著冰沙,忽然間沒胃口?了。
手機又振了下。
【G】:有空見個面么,我有東西?給你。
溫漓看了楚彌她?們一眼,偷偷回。
【阿漓】:什么?
【G】:軟膏。
【G】:我上次做過火了,最好涂下藥。
溫漓臉不受控制地燙起來,一字一句回復。
【阿漓】:不需要。
【G】:自己涂困難的話?,我來幫你?
溫漓沒理他。
這時伍玲聊到剛剛有個學弟和溫漓搭訕,楚彌眉頭發緊,“就是個乳臭未干的小鬼,不太行,阿漓你要真想談,我讓我哥給你介紹,他的朋友同學還是比較靠譜的。”
“正?好我們晚上去看比賽,在場肯定有條件不錯的人,我現在就打電話?讓他留意一下。”
溫漓啊了聲,“不合適吧。”
楚彌看她?表情,“難道你有喜歡的人了?”
“……沒有。”
好像也沒關系,溫漓道:“那就麻煩你了。”
楚彌馬上開始打電話?,“你喜歡什么類型的?”
溫漓捧著裝冰沙的玻璃杯,手指摩挲著冰水痕,斟酌道:“溫柔體貼,安分守己的男生吧。”
*
陳清軌接到楚彌電話?時,正?在排練晚上的辯論賽。
教?室是社團活動用的,很?大,桌椅一圈一圈往外?圍,現場有幾十個人,里面排練的外?面圍觀的,即使開著空調也很?熱。
排練區,陳清軌靠在椅子上,看著發言稿,口?袋手機不停振,想無視都難,他拿出來看了眼。
不遠處女生騷動有點大,舉著手機偷偷拍他。
鏡頭中的男生穿著剪裁合體的西?裝,淺灰色領帶,肩寬腿長,身形落拓,銀邊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看起來矜冷又斯文。
陳清軌看來電是楚彌,接起后走到人少?的休息區,漫不經心地回。
室友剛好在邊上喝水。
“你妹晚上要過來看比賽?”錢航聽?到楚彌的聲音,下意識理了理領帶,“那我可?得好好表現了。”
宋淮序笑,“怎么突然緊張了。”
“廢話?,如果我表現不好,那姑奶奶口?水能淹死我。”錢航說。
楚彌在電話?里先?是鼓勵他們一番,沒幾秒就原形畢露。
“哥,你那兒有沒有條件好的男生,能不能幫忙介紹一下?”
空氣太悶,陳清軌隨手解開領口?扣子,道:“你覺得我很?閑?”
“幫個忙又不會?死。”楚彌說,“阿漓守寡了兩年,是時候擁抱新生活了,可?惜周圍男生基本盤太差。”
說著她?還怕他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溫漓了,“阿漓你沒忘吧,就是你死去室友的女朋友,以?前你還挺照顧她?的……”
“我記性沒那么差。”陳清軌打斷,抓手機的手指慢慢收攏,語氣聽?不出情緒。
“她?讓你介紹的?”
“是啊。”楚彌提出要求:“她?說要溫柔老實的,還要帥,要有錢,你看看身邊有沒有合適的。”
陳清軌安靜了很?久,楚彌還以?為電話?斷線了,正?要問,聽?到他竟然發出了一聲輕笑。
“行,我會?替她?留意。”
第19章 吻痕
天氣太熱, 三人?在?甜品店待了一個小時,走的時候快十二點,順道去二食堂打包了午飯。
宿舍去年裝了空調, 夏天的生活條件好了很多。
冷風呼呼吹著,溫漓低頭安靜吃飯,聽到伍玲說:“學校做的最人?道的一件事就?是裝了空調,雖然電費要我們出。”
楚彌道:“去年有人?晚上?睡覺中?暑, 學生集體投訴抗議,學校敢不裝么, 這破天一年比一年熱,如?果不是空調到位,我早就?搬出去住了。”
溫漓一邊聽,一邊點頭。
確實,以前夏天最熱的那?段時間,她都是去圖書館蹭空調看書。
伍玲也想到了那?時候, “阿漓, 你去年夏天是不是出去睡了?我記得?當時就?我和楚彌每晚蒸桑拿。”
溫漓沒想到會突然提到自己, “……是吧。”
伍玲問:“是去酒店開房嗎?”
溫漓點頭:“嗯。”
“你父母真好。”楚彌道, “我那?時候也想搬出去,我媽不讓,我錢又花光了去找我哥借,他理都不理我。”
伍玲吐槽,“是因為你之?前借他的都沒還吧。”
“那?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妹妹熱死啊。”楚彌說。
聞言, 溫漓有些心虛地垂下黑睫。
那?段時間, 她其實并不是一個人?睡。
每晚都有一雙修長的手撫摸過她的身體。
那?手比她的手大很多, 骨節勻稱,指腹有層薄繭, 喜歡掐著她的腰,牢牢把摁在?他腿上?。
溫熱的掌心從后頸,往下慢慢探索,揉過某一處的肌膚時,他的指尖像是點燃的火柴棒,輕捏攏捻,向外拉扯,空氣中?,熱度節節攀升,磨礪的粗糙感揮之?不去。
當時,溫漓晚上?熱得?睡不著,之?所以答應和他出去過夜,是想睡個安穩覺。
結果反而更熱了。
睡不了一點。
*
她們下午都沒課,飯后上?床午休,溫漓睡回?了顏月的床鋪,不用爬上?爬下省事不少。
這一睡就?是一個下午,溫漓中?途醒了一次,看她們還在?睡,便在?床上?刷了會兒CPA題庫。
這兩年會計該考的證她差不多都考了,包括大學生必考的英語四六級計算機二級,還有教師資格證,都是一次通過。
除此之?外,她還拿了學校兩年獎學金,班上?五十多人?無?一人?不服。
無?論在?誰看來,她都是無?可挑剔的好學生,好榜樣,好像永遠都在?學習。
床帳掩著,溫漓認真刷著題,忽然感覺腿有點冷,低頭,毛毯不知不覺從身上?掉落,連帶著睡裙掀了起來。
密密麻麻的紅色齒痕在?白皙的肌膚上?十分清晰,延伸到腿側內。
溫漓稍微晃了一下神,片刻后重新拿毛毯蓋住大腿。
她差點也被自己努力學習的樣子騙了。
溫漓刷題到五點多,另兩人?還在?睡。
她下床準備去吃飯,對面床楚彌察覺到動靜,眼睛睜開了點。
“阿漓,你去哪兒?”
“吃晚飯。”溫漓彎腰換鞋,“你要不要我給你帶?”
“不用。”楚彌半睡半醒道,“你也先別吃,我和我哥說好了,等會兒帶你們去看比賽,看完一起去吃飯,他請客。”
溫漓頓了下,說好。
楚彌說完又睡著了,醒來時七點半,比賽就?要開始了,她馬上?驚醒,趕緊喊她們說要出發了。
伍玲睡了一下午,頭疼,在?床上?懶得?動。
楚彌火急火燎地拉著早就?準備好的溫漓一路狂奔到比賽場地。
文友樓一樓大教室。
她們到的時候,辯論賽已經打了一半。
不說前面的位置,后排都坐滿了,還有好多人?圍成一圈站在?后頭。
這是校級辯論賽決賽,勝負今晚將在?法學院和醫學院之?中?見分曉。
溫漓和楚彌被擠到門口,她剛站穩,就?聽到陳清軌發言,他聲音很好聽,有種冷感的磁性,透過麥克風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溫漓抬頭望向他。
陳清軌表情不多,又冷又懶,看起來有點拽,他語氣沒多大起伏,但就?是殺傷力高還嘲諷十足。
絕大多數人?都沒看過他穿西裝的模樣,包括溫漓。
他性子冷清,上?課通常一身白大褂,私底下隨性些,很少有這么正式的時候。
溫漓有點陌生,轉念一想,她熟悉的只是晚上?的他,平時生活中?幾乎沒接觸,有違和感也正常。
選手中?,陳清軌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焦點,他長得?好形態好,站著不動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每次他發言完,全場都會喝彩,女生邊尖叫邊興奮地鼓掌。
全場目光集中?在?他身上?,連溫漓都情不自禁看了他很久。
陳清軌也不負眾望,在?最后關頭扭轉劣勢,一把拿下了此次比賽的冠軍。
觀眾呼聲達到最頂峰。
男人?西裝筆挺,寵辱不驚,意氣風發。
楚彌挽著溫漓的胳膊,感嘆道:“我怎么覺得?我哥當律師也挺合適的。”
溫漓遠遠看著陳清軌,忍不住點頭。
“是啊。”
散場,楚彌一邊進去一邊給陳清軌打電話,牽著溫漓和他們會和。
“哥,你們好久沒見了吧。”
陳清軌被許多人?圍著聊天,楚彌擠進去,把溫漓拉過來道,“這是阿漓,你等下別叫錯人?名字讓我尷尬。”
陳清軌看向溫漓,目光平靜。
溫漓被他盯得?不自在?,低聲對楚彌道:“不至于吧。”
怎么可能不知道名字。
楚彌呵了一聲:“你是不知道,我現在?的女同?學他沒一個記得?的。”
陳清軌沒理她,客氣地朝溫漓頷首,“好久不見。”
溫漓沒他演技好,神情略顯不自然,“恭喜你們獲勝。”
陳清軌挑了下眉,“有獎勵么。”
溫漓想了想,“我記得?比賽獎金有一萬塊錢。”
“不是那?個,”陳清軌忽而笑了下,“我是說,晚上?。”
溫漓胸口重重一跳,看他的眼神染上?一層緊張,有幾分央求的意味。
女生長睫眨得?很快,秀美?的臉都被嚇白了,看起來很可憐。
陳清軌瞇眼看著她,喉結微微滑動了下。
大家?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沒人?注意到他倆的異常。
“你們別光看軌哥啊。”錢航嚷嚷,“我也表現得?不錯好吧。”
楚彌瞥他,“勉勉強強吧。”
“哪里勉強了?”
“還沒宋淮序說的話多。”
錢航一噎。
被點名的宋淮序抬手松了松領帶,一笑,“我還有事,待會兒就?不和你們去吃飯了,你們吃得?開心。”
他總是這么掃興,楚彌煩透他了,“你又要去哪?”
宋淮序道:“這么關心我?”
“趕緊滾吧。”楚彌說。
溫漓站在?她旁邊,聽到后面有女生在?抽氣,抬眼看到陳清軌在?脫西裝。
估計太熱,他又不喜歡過于板正的衣服。
他里面是白襯衫,顯瘦,斯文矜貴。
溫漓莫名想到他沒穿衣服的時候。
他身材其實很好,穿衣服看不太出來。
耳邊傳來一道男聲。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你也是醫學院的嗎,是新生?”
溫漓轉頭,認出是法學院的代?表,吳祺然。
男生文質彬彬,笑容親切。
“不是。”溫漓說,“我學的會計,大三。”
“原來是同?級。”吳祺然驚訝,“你長得?好小,完全看不出來。”
他又朝陳清軌道:“你們吃飯可以加我一個嗎?關于剛剛的比賽,我有很多話想說。”
陳清軌睨他一眼,還沒開口,楚彌馬上?點頭,“好呀,人?多熱鬧。”
她胳膊肘捅了一下溫漓。
溫漓:“……”
在?楚彌的推波助瀾下,吳祺然叫上?同?學和他們一道。
他說是說聊比賽,結果沒聊幾句就?向溫漓搭話,目的很明顯,從挑飯店,到找包廂坐下吃飯,他一直在?獻殷勤。
他模樣儒雅,這種行為不但不猥瑣,還充滿真誠。
楚彌越看越滿意,溫漓則不太自在?,總能感到陳清軌的目光似有若無?看過來。
也可能是錯覺,他坐主位,他們座位相隔甚遠。
趁還沒上?菜,她借口躲去衛生間。
溫漓在?洗手池捧了一把水,澆到臉上?,輕輕嘆一口氣。
“露出來了。”
身后,有人?冷不丁開口。
溫漓一頓,轉頭。
陳清軌雙手插兜,懶散靠在?門邊,襯衫衣領微微敞開,能看到鎖骨上?的痣,紅得?妖冶。
溫漓和他對視幾秒,聲線發緊,“什么?”
陳清軌抬手,指了指自己脖頸后面,薄唇淡掀。
“吻痕。”
溫漓立刻捂住脖子看向鏡子,是漏了一點,但不明顯,根本不會有人?聯想到是吻痕。
除非……是他本人?弄上?去的。
以防萬一,溫漓還是豎起了領子。
右方光線被擋住,陳清軌走到了她身旁。
溫漓剛說一個“你”字,他微微垂頭,擰開水龍頭。
“你什么?”陳清軌洗著手,眼皮未掀。
“你快點回?去。”溫漓不敢看他,怕被發現,“被人?看到了不好。”
“看到我們在?洗手,”陳清軌關掉水,平淡反問:“哪里不好。”
溫漓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間隔太久,不清楚。”
陳清軌撕開一包紙,緩慢細致地擦干手上?每一滴水,隨后把紙巾給她,語氣隨意且平淡,像是在?問今天天氣如?何。
“再?來一次么?”
明明前兩天才做過,溫漓看到紙上?寫了一行地址,沒有應。
陳清軌似乎不在?意她的回?答,袖口往上?卷起一寸,轉身離開。
他走后,隔了整整五分鐘,溫漓沉默地將紙巾塞進口袋里,拿上?包出去。
她回?去的時候,服務生剛好在?上?第?一道菜。
“你身體不舒服嗎?”吳祺然關心道,“去了這么久。”
“我沒事。”溫漓快速掃了眼其他人?,都在?聊天。
現場有幾個法學院的女生,坐在?陳清軌附近時不時朝他搭話,他估計嫌吵,右耳戴了只耳機,神情懶倦,碎發半遮清越的眉骨,透著一股疏離感。
溫漓被人?叫了一聲,目光才不著痕跡地移開。
這餐飯吃得?并不平靜,錢航打頭敬酒,鬧騰得?不行,楚彌也想喝,可全被錢航擋了。
“死遠點。”楚彌拍開他。
“你耍酒瘋不是鬧著玩的,姐姐。”錢航躲過。
吳祺然倒了兩杯啤酒,其中?一杯給溫漓,笑道:“真的很高興認識你,敬一杯意思一下怎么樣?”
酒后亂性后,溫漓再?也沒碰酒了,“抱歉,我喝不了。”
“啤酒而已,沒事的。”吳祺然說。
溫漓搖搖頭,“我是易醉體質,還是算了。”
這么一大桌人?看著,吳祺然面子過不去,還想再?勸一下。
“啤酒太淡,白的怎么樣。”陳清軌忽然出聲,掀起眼皮淡淡看了吳祺然一眼。
“我陪你喝。”
空氣莫名靜下來。
陳清軌從吃飯起就?沒說過幾句話,明明贏了比賽可他心情看起來并不好,沒人?敢和他拼酒,沒想到他自己提了出來。
“可以是可以,不過先聲明,我酒量很好。”吳祺然反應過來,道,“你肯定?喝不過我。”
陳清軌唇角微勾,身子往椅背靠,略嘲:“決賽前,你也說過類似的話。”
一句話,直接讓吳祺然黑了臉,氣氛倒嗨翻天,錢航大喊軌哥牛逼,馬上?給他倆各倒了杯白的。
“那?就?來比比,我軌哥喝酒就?沒上?臉過,讓你們輸得?心服口服。”
吳祺然一言不發仰頭喝了一整杯,陳清軌食指拇指捏著酒杯,喝得?不快,但一滴未剩。
一杯,兩杯,三杯……
兩人?互不相讓。
周圍一片叫好聲。
“沒想到看他們打完辯論賽還能看到他們拼酒,這頓飯值了!”
“陳清軌真的帥,連喝酒的樣子都好好看,希望他能贏。”
“你是不是法學院的人??”
“懂不懂顏值即正義的含金量。”
溫漓蹙著眉,看著陳清軌面不急不緩喝完一杯又一杯,心隱隱揪起來。
察覺到自己在?擔心陳清軌,溫漓怔了一下,感覺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記得?大學入學第?一天,陳清軌也叫秦曉喝酒。
當時的她心疼秦曉,對他沒有好印象。
如?今她竟然關心起了他。
“有一說一,吳祺然好像快不行了,剛才還放大話,有點丟臉……”有人?小聲道。
從第?五杯開始,吳祺然明顯不支,臉漲通紅,喝完第?六杯,腦袋哐當一聲砸在?桌子上?。
而陳清軌面不改色喝完第?七杯,臉沒紅一點,就?是有點蒼白。
他緩緩擦了下嘴角,在?全場的歡呼聲中?站起來,酒杯不輕不重擱在?桌上?。
“今天就?到這里,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他的目光在?溫漓略顯擔憂的臉上?停頓幾秒,轉身走了。
“欸,感覺才剛開始,怎么就?走了?”
女生們臉上?浮現失落。
“會不會是出去吐了?”法學院的男生故意道。
“我軌哥走得?那?么穩,怎么可能!”錢航想也不想回?嗆。
全場議論紛紛,只有溫漓坐立難安。
剛剛陳清軌看過來的那?一眼,只有她知道,是他先過去等她的意思。
溫漓在?要不要去上?猶豫了十五分鐘,把吳祺然都給熬醒了,他捂著暈疼的腦袋,真正佩服起陳清軌來。
還是第?一次有人?喝過他。
難受成這樣,他對溫漓還沒有死心,緩過勁后笑著邀請道:“你晚上?有空嗎,等下去看電影怎么樣?”
溫漓看著他,“我覺得?你早點回?去休息比較好。”
“沒事,我臉就?是看著紅,其實一點都沒醉。”
楚彌徹底被他打動了,決定?幫他一把。
“巧了,阿漓最近正好想看電影。”
錢航道:“你怎么知道他們想看的是同?一部?”
楚彌覺得?他簡直是個智障,“當然阿漓想看哪個他就?看哪個。”
吳祺然點點頭,“我很尊重女生的想法。”
“不好意思。”
他沒醉,陳清軌可能醉著,想到這兒,溫漓不再?猶豫道:“我晚上?有事去不了。”
“一點機會都不給嗎?”吳祺然以為是借口,苦笑了聲。
可楚彌知道溫漓不會騙人?,道:“不會又是去做臨時工吧,你前天不是才做過,身體吃得?消嗎?”
溫漓說沒事,“不怎么累。”
“少騙我,你每次打工回?來都睡到日上?三竿,怎么叫都叫不醒。”
“……”
溫漓看了看時間,起身道:“我該走了,你們慢慢吃。”
“至少讓我送你。”吳祺然也站起來。
“不用。”
溫漓走了沒多久,吳祺然感覺待著沒意思,喝酒的后遺癥逐漸涌上?來,他叫人?扶自己回?去。
一桌人?一下少了大半。
楚彌吃得?沒意思,也要走,錢航三兩下拿紙巾擦了擦嘴,“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楚彌都懶得?看他,徑自往前走。
“這么晚了,女生一個人?回?去很危險。”錢航小跑到她旁邊。
楚彌輕嗤:“剛才那?么多女生,怎么沒見你一個個送回?去?”
錢航理所當然道:“我又不認識她們。”
“拉倒吧別打馬虎眼了。”楚彌停下腳步看他,“我又不傻,你那?點心思我會看不出來?放棄吧我們沒可能。”
她早就?知道錢航喜歡她。
他性格直率,什么都寫在?臉上?。
平心而論他長得?不差,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五官棱角分明模樣端正,肌肉發達又高高壯壯,楚彌在?女生中?已經算很高了,可他還要比她高一個多頭,實打實硬漢型帥哥。
但楚彌喜歡的向來是細皮嫩肉小白臉。
錢航差到天邊了。
錢航認識她這么久,怎么會不知道她的審美?,沉默了幾秒,冷笑反駁:“我還他媽什么都沒說你就?懂了,我又沒想讓你怎樣,就?單純想對你好,你交過那?么多男朋友,我哪一回?攔著你了?”
楚彌想想還真是,兩人?拌嘴過無?數次,絕大時候都是她贏,她同?時也知道,那?不過是錢航讓著她而已。
“隨便你。”
楚彌輕飄飄擱下三個字走了。
她不是會為別人?著想的人?,他喜歡自虐就?虐去好了。
她去的方向不是宿舍,錢航追過去問:“你去哪?”
楚彌懶懶道:“拿快遞。”
“你又買了什么?”
“家?里寄來的,鬼知道。”
楚彌在?菜鳥驛站拿了包裹,是一袋類似衣服的東西,很輕,她看到寄信人?的名字,動作一頓。
錢航看了眼,“梁質乘,誰啊?”
半晌,楚彌才道:“我繼父。”
她不顧還在?外面,一把撕開包裝袋。
里面是一套玫瑰紅晚禮服長裙,珠光閃閃,還細致地搭配了內衣內褲各種裝飾。
楚彌臉很冷。
錢航從沒見過她這副表情,感覺有些不對勁,“為什么你繼父連內衣都寄?”
“不關你事。”楚彌扯了扯唇,直接把衣服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轉頭就?走。
錢航想跟上?去,她冷聲喝住。
“別跟著我。”
*
南榭路西街橋頭,離學校大概五公里遠。
溫漓下了出租車,輕輕撩起側臉的發絲,抬起頭。
她看起來對這條街很熟悉,只是大致掃了眼附近,便習慣性地望向街頭,陳清軌果然倚靠在?墻邊。
天色很暗,他匿在?夜色之?中?,溫漓只看得?清一個挺拔頎長的漆黑輪廓,他微微垂著頭,不知道在?這吹了多久的冷風,頭發有些亂,火星在?瘦長的指間飄著白煙。
溫漓慢慢走過去,除了煙味,還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
陳清軌似有所覺,抬眼看了她好一會兒,摁滅煙,聲音有點啞,“還以為你不會來。”
“你身體沒事吧?”溫漓看著他問。
他臉很白,不知是風吹的還是喝酒喝的,微弱的月光打在?他身上?,整個人?像是覆了一層薄雪,皮膚白得?透明。
“沒事。”陳清軌拿出黑色口罩戴上?,還給了她一只,藍色的,“走吧,房已經開好了。”
溫漓沒有接,眉皺起,“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想著那?個,你喝了那?么多酒,能硬……硬……”
溫漓停在?這個字,半天沒說下去,憋紅了臉。
“你是怕我勃.起不了?”
作為醫學生,陳清軌用詞專業,說話時眉角略微上?挑,溫漓好像看到了一絲促狹的笑意。
他眼睛很漂亮,茶褐色,窄眼皮,此刻微微彎起,顯得?狹長。
溫漓有些晃神,一時沒接話。
她本來就?臉皮薄,陳清軌繼續道:“從生理學角度出發,你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不過我沒有醉,所以條件不成立。”
溫漓回?過神,不知怎的別開眼,“喝那?么多都沒醉?”
陳清軌嗯了聲,手指勾起藍色口罩的系帶,戴在?她臉上?,“我喝酒沒醉過,只是會難受些。”
溫漓沒再?說什么,眼睫發顫,像是無?聲的默許。
陳清軌垂眼看著她,眸色很沉,格外深邃。
不管做過幾次,她總是會很緊張。
很……可愛。
*
酒店,溫漓跟在?陳清軌后面,剛進去,人?就?被摁在?了門上?,滾燙的吻落了下來,男人?濃烈的荷爾蒙占據呼吸,帶著酒精的味道。
約定?俗成般,兩人?都沒開燈,黑暗的屋子里,水聲交纏的聲音越發清晰,混著幾道女人?嗚咽的低吟。
溫漓背抵著冰涼的門,被迫嘗到了他舌尖的白酒,就?這么一點點,她就?感覺頭腦發暈發脹,有點醉酒的感覺。
裙子被一雙大手掀開,溫漓捂住嘴,將喘息聲咽了回?去,陳清軌突然停了,濕熱的唇緩緩往上?移,從柔嫩的頸窩,經過小巧的下巴,即將滑到她的嘴唇。
快碰到的時候,溫漓頭一偏,調整呼吸道:“說好了不接吻。”
在?發展為現在?的關系前,她提出了幾條規則。
不告訴任何人?,不開燈,不接吻,不過夜。
如?果一方有了喜歡的人?,就?立刻停止往來。
就?這樣,他們不清不楚糾纏了兩年。
陳清軌頓住,抬眼問:“如?果你主動接吻了,怎么辦?”
溫漓:“不可能。”
陳清軌手繞她后面解胸扣,“我是問如?果。”
“你也可以拒絕。”
“我不想拒絕。”
溫漓被他摸得?身子差點軟倒,意識不太清醒,暈乎乎遲疑著道:“那?,那?就?這條作廢?”
陳清軌輕笑了一聲,尾音低磁,很撩,溫漓耳廓發麻,她想穩住心神不要被他牽著鼻子走,身子驀然騰空,陳清軌一把抱起她,走向床。
像過去無?數個夜晚,溫漓抱著枕頭努力忍耐,一聲不吭。
可陳清軌今晚比以前都要磨人?,親得?很慢很慢,嘴唇細致入微地描摹她的身體,一路往下。
等溫漓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嘴比意識更快喊出聲。
克制不住,始料未及。
“你怎么能……”
溫漓拿開枕頭,無?比羞恥地看著他的動作,腳趾頭都蜷縮起來,忍不住揪他的頭發。
“別,別舔了。”
第20章 隱秘
飄窗半掩, 風偶爾會把?粉紫色窗簾吹起來,室內才會射進一點光線。
對?溫漓來說差別不大。
她的視線被男人的身軀擋住,霧色的眼被汗水打濕, 灰蒙蒙的,目之所?及又黑又模糊,視覺以外?的感官異常敏感。
溫漓忍住聲音,手環住他勁瘦的背。
他每一次都很用力, 為了防止自己飛出去,她不得?不抓得?緊緊的, 指甲在他背上留下鮮紅的爪痕,纖瘦的身子顫不停。
他一過分,溫漓就會捏他胳膊,剛開始陳清軌還有所?顧忌,后來不知是?習慣了還是?怎樣,越來越不知收斂。
“慢、慢點……”溫漓忍不住叫他。
“終于知道開口了。”陳清軌動作稍緩, 俯視著她。
女生?長發散在枕頭上, 雪白的肌膚染上粉紅色, 像是?開在白雪中的梅花, 又純又欲。
“叫我名?字。”陳清軌說,聲音沙啞性?感,眼底墨色濃郁得?化不開。
他氣息重,汗也流得?多,一滴一滴流到她臉上, 似乎忍得?很辛苦, 可他沒有動, 想看她的反應聽她的聲音。
溫漓輕喘了口氣,無聲別開眼。
這么久了, 陳清軌當然知道她有多犟,沒再強迫她。
他低下頭,舌舔上那塊月亮形狀的胎記,不輕不重咬了一口。
女生?隱忍的悶哼聲像小貓叫,又細又軟,帶著顫音,陳清軌呼吸愈沉,忍到極點的理智頃刻崩壞。
溫漓感覺到他的身體變化,不可思議睜大眼,“你怎么還能……唔!”
深頂。
溫漓仰起纖細的頸,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陳清軌不是?一個只會橫沖直撞的人,正相反,他大多時候都是?以她的感受為主,熟悉她每一個點,只要他想,可以讓她沒有絲毫痛苦地?死去活來。
女生?柔軟的腰肢被他緊扣在掌心,一點余力都不留。
她受不住地?捏他隔壁,陳清軌跟沒感覺似的,絲毫停頓都沒有。
這時,溫漓放在床頭柜的手機響了,她如蒙大赦,“停、停一下,我接個電話。”
陳清軌聽話停下,伸長胳膊,撈過手機給她。
溫漓呆,“你不應該出來嗎?”
“沒事,我不動。”陳清軌舔去她眼角的淚。
鈴聲催得?厲害,溫漓看到是?爸爸,只好就這樣接電話。
“喂。”她清了清嗓,聽著還是?啞。
溫父沒聽出來,直接問:“下個月國?慶你回來嗎?”
“不確定,怎么了嗎?”
被陳清軌看著,溫漓有點不自在。
“我領導的兒子看過你的照片,一直吵著說想見你,你要回來就見個面。”溫父說,“要是?回不來就先?加個微信聊,有空約出來玩一下什么的……”
溫漓還沒回答,手機被拿走,溫漓眼睜睜看著陳清軌一臉平靜地?摁斷電話。
“信號不好。”陳清軌把?手機放回床頭柜,若無其事道:“斷線了。”
“……”
原來真的有人能夠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溫漓羞惱,“你怎么能……”
“月月。”陳清軌低聲喊,氣息湊近,“可以繼續嗎?”
溫漓說不出拒絕的話,因為他已經開始動了。
他看似征求她的意見,實則猛烈強勢,除非她真的感到難受,否則根本不會停。
眼前的一切又搖晃起來,恍惚間,溫漓聽到他在耳邊說:
“月月,專心。”
結束。
陳清軌抱著溫漓去洗澡,修長的手指插入她的長發往下順,不動聲色問:“想談戀愛了?這么多人給你介紹。”
“沒有。”溫漓乖乖待在他懷里,累得?不想動,“楚彌是?為我好,我爸……我也不知道。”
她不想談溫父,看著他胳膊上的舊疤,轉移話題道:“以前就想問你了,你身上怎么有這么多疤痕?”
“是?……”她語氣變得?小心,“被人打的嗎?”
“嗯。”陳清軌應,往手里擠沐浴露。
她的腰很細,一只手就能掐住,他把?沐浴露抹上去,輕描淡寫道:“小時候,我爸打的。”
溫漓不知道說什么。
這么一對?比,她爸還是?個人。
“那你爸現?在……”
“我父母離婚了,不清楚。”陳清軌想了想,“應該死了吧。”
“……”溫漓決定把?話題再轉一下,“你和月月怎么認識的?”
當初決定開始這段關系,她有一點互相當替身取暖的念頭。
可清醒的時候,她怎么都無法自欺欺人,所?以從來沒叫過他秦曉。
他倒是時常叫她月月。
比她投入多了。
陳清軌動作微頓沉默了會兒,淡淡一哂:“都過去了。”
他沒有回答,溫漓也不再問。
每次都這樣,一提到月月,他就沉默。
想必真的很重要的人,他才會再三緘口,除了名?字,不愿多提。
洗完澡,溫漓強撐酸疼的腿,腰,慢慢穿好衣服。
除了去年?夏天沒裝空調的那段時間,他們?再也沒有過過夜。
安全起見,兩人搭同輛出租車回去,這點陳清軌難得?強硬,溫漓拗不過他,等到了校門口,才和他保持距離。
按照往常的習慣,溫漓先?下車進學校,十分鐘后,陳清軌再進,錯開走。
這次也一樣,溫漓甩上車門,匆匆踏進學校大門。
因為她一次都沒回過頭,所?以不知道陳清軌從來沒等過十分鐘,他點了根煙,看著她的背影有十幾秒,等快要看不到了,才動身。
他不遠不近跟在溫漓后面,看到她安全進了女生?宿舍,才熄煙離開。
*
“阿漓,你回來了,比賽好看不?”
開門聲一響,伍玲從手機中抬起頭,“怎么這么晚,楚彌呢?”
“我去打工了,沒和她在一起,”溫漓反手關上門,“她沒回來過嗎?”
“沒有,快十一點了,她不會又不回來了吧。”
伍玲看著她,忽然問:“你很缺錢嗎?”
溫漓把?包掛在床頭,聞言一怔,“還好吧。”
“那你干嘛隔三差五去打工,還是?大晚上,那么累。”伍玲道,“我本來以為你是?為了忘記秦曉,才找別的事分散注意力,結果你一做就停不下來了。”
“……”
溫漓回答不上來。
她自己也不明白,兩年?了,該放下的她早就放下了,可為什么和陳清軌還沒斷?
好在伍玲只是?隨口一問,沒想真的知道答案,說完就繼續玩手機去了。
溫漓洗漱完,坐在床上給溫母打電話,詢問溫父的情況,“媽,好端端的,爸怎么突然給我介紹對?象?”
溫母才知道有這種事,道:“好啊,他竟然把?歪腦筋打到你身上了,他最近炒股輸了好幾萬,還想賣掉我的首飾投進去,被我發現?才坦白,我氣死了當晚就收拾東西回娘家了,一分錢都沒給他。”
“他要你相親,估計是?拿了他領導的好處。”
溫漓沒什么反應。
在她小時候,溫父就嗜賭,很少管她,所?以聽到溫母這么說,她沒有很意外?,只有淡淡的疲倦感。
“媽,你打算怎么辦,”溫漓冷靜問,“要離婚嗎?”
溫母聲音一停,氣焰消了下去,:“我也不知道,國?慶你去旅游嗎?”
溫漓:“應該不去。”
“那我到時來找你。”溫母嘆道,“就當散個心,然后商量下要不要離。”
*
夜色朦朧,晚十點半,男生?宿舍。
錢航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抬頭看到陳清軌回來了,淡著張臉,一如既往讀不出情緒。
“去哪了,這么晚。”錢航擦著頭發問,“老宋現?在都沒回來你敢信。”
“他是?二十歲,不是?二歲。”
陳清軌語氣淡,神態懶而倦怠,直接忽略了他前個問題,隨手在衣柜里拿了件T恤,越過他去浴室。
擦肩而過的一瞬間,錢航聞到了一股淡雅的白茶香。
“你身上怎么有女人的香水味?”錢航以為聞錯了,使勁嗅了嗅,“味有點熟悉,我好像在哪聞過。”
陳清軌懶得?理他,反手關上浴室的門。
沒多久,錢航睜大眼想起來了,這不是?溫漓身上的味道嗎?
因為很好聞,他印象深一點。
陳清軌對?人家干啥了身上竟然有人家的味道!
考慮到陳清軌的人品還有溫漓的性?格,錢航第一反應是?巧合,可想到他們?吃飯都臨時走了,時間間隔也不長,巧合不了一點。
錢航越想越蹊蹺,給楚彌發了條微信:
【你的豬】:在不?
【你的豬】:溫漓回宿舍了不?
【你的豬】:我好像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錢航迫不及待地?找她分享求證,可等了半天等到他傾訴的欲望都消失殆盡了,楚彌理都沒理他一下。
*
藍夜,空氣一如既往地?吵。
宋淮序將婚約對?象帶到一個偏僻角落,向服務生?點了兩杯不含酒精的飲料。
“沒想到情姐姐會想來這種地?方。”宋淮序紳士地?把?菜單給她,唇畔含笑。
“聽說你常來,就想要見識一下。”
蘇情將長發往后撩,模樣漂亮成熟,略微感慨道:“上次見你還是?高中生?,沒想到已經長這么大了,是?個男子漢了。”
“足夠配得?上你了么?”宋淮序語氣似認真又似玩笑。
“你這么優秀,是?我配不上你。”蘇情點了一份西式甜點,苦笑,“你知道我以前有男朋友……”
“你們?已經分手了。”宋淮序心平氣和道,“據我所?知,是?他為了錢不要你,不是?嗎?”
“……是?沒錯。”蘇情的情緒明顯變得?低落,自嘲道:“談了這么多年?,沒想到他是?這種人,還連累你和我結婚,你如果有喜歡的人,不用管我沒關系的。”
服務生?先?上了飲品。
“怎么會,”宋淮序微微一笑,舉起酒杯,“我高中就對?情姐姐一見鐘情了。”
蘇情道:“你就別開我玩笑了,我比你大這么多,還有男朋友,怎么可能。”
宋淮序還想說什么,目光落到她身后不遠處,聲音頓了頓。
蘇情察覺到他的異樣,轉頭,沒發現?什么異常,只看到一對?男女上樓,男的摟著女生?的腰將她拖上樓,女生?像是?醉了,半推半就。
“你認識周少?”蘇情問。
“周少?”宋淮序挑眉。
“就是?上樓的那位。”蘇情抿了一口飲料,“圈子里很有名?,聽說他私底下是?個性?*狂,喜歡亂搞。”
“這樣啊。”宋淮序似乎有點傷腦筋,輕嘆一聲,放下酒杯站起來,“為什么我總是?在這里碰見她。”
“什么?”
“沒什么。”宋淮序微微欠身,“時間不早了,情姐姐,我送你出去,不然你家司機在門口該等著急了。”
*
楚彌被周陽云強硬地?塞進房間時,掙扎的動作也跟著停了。
就這樣吧,她無所?謂地?想,跟誰做不是?誰。
而且她現?在也需要疼痛。
這個人剛剛好。
就是?長得?丑了點。
“先?聲明。”楚彌理了理凌亂的衣服,冷冷看著周陽云,“必須帶套,不然不做。”
周陽云笑了,手掌撫上她絕美?的臉蛋,“那當然,你名?聲那么好,你不怕得?病,我還怕呢。”
楚彌嫌惡地?扭開臉。
正當周陽云想強硬地?親上去時,沒鎖的門忽然被推開。
“不好意思。”宋淮序溫和有禮道,“你想非禮的對?象是?我朋友的妹妹,能放開她嗎?”
楚彌看到他,愣了愣。
“你誰啊?”周陽云過去要把?宋淮序趕走,反而被他扭住胳膊摁在門上。
宋淮序聲音依舊溫和,“如果不走,我就報警處理了。”
“算我倒霉。”周陽云掙扎不過,惱怒地?吐了口唾沫走了。
歷史仿佛重演。
宋淮序看向安靜得?不正常的楚彌,語氣難得?重了些?,“你覺不覺得?這一幕很眼熟,你什么時候能成熟點?”
“對?不起。”
空氣安靜了會兒,楚彌竟然低下了頭,聲音很啞。
沒想到她會示弱,宋淮序頓了頓,第一次看她這么乖,想說的話也說不了了。
他看她衣服臟了,“沒事的話,就洗個澡回去吧。”
“嗯。”
楚彌抬手隨便抹了下眼,進了浴室。
宋淮序打電話叫客房服務,送女士衣服上來,剛交代完,聽到浴室里傳來砰地?一聲重響,他表情一凝,立刻過去。
門竟然沒鎖。
楚彌衣服濕透,摔在地?上。
宋淮序沉默地?走過去。
“腳滑,我不是?故意的。”楚彌以為他要罵她,拿頭發擋住臉,別扭道。
“沒受傷吧?”宋淮序那浴巾蓋住她,將她抱了起來,聲音溫柔。
楚彌又一次睜大了眼,點點頭。
宋淮序把?她抱到了外?面,“等下衣服到了你換上,我送你回去,或者找個地?方落腳,藍夜不安全。”
“嗯。”楚彌垂眼應了聲。
宋淮序把?她放在床上,剛要走,衣角被拽住。
“問你個問題。”楚彌抬頭問。
“什么?”宋淮序看著她。
“你有女朋友嗎?”
不等他回答,楚彌又道:“沒有的話,你看我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