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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41

    “你好!”梁芝歡介紹了自己的名字, 和老?頭愉快地握了手。

    這時,那位Ann也來了,又重新補充介紹一圈名字。

    “那我們就開始吧。”Jason顯得?興致勃勃。

    于是他們重新落座, 潘柏雷打開投映, 把?準備好的英文PPT投屏出?來。

    因為面對一個隨和的老?頭,梁芝歡一點?也沒感到?緊張。看得?出?總經理也是, 他很輕松地就把?二十多頁的PPT講完了。

    “謝謝你,年輕人?!”老?頭摘下老?花眼鏡, 揉了揉壓出?印子的鼻梁。

    “但是,我對目前的狀況很滿意,我想不?出?什么?理由要在中國搞一個代理……你說是嗎,Ann?”他轉頭看向他的秘書?。

    “也許吧。”這位將近五十歲的秘書?看上去沒精打采。

    “嗯至少, 你馬上就能換一臺全新的咖啡機了。”潘柏雷放下手里的咖啡, 微微留出?笑容。

    老?頭爽朗地笑了兩聲:“你不?會認為我吝嗇到?一臺咖啡機都不?肯掏錢吧?”

    “當然不?是!我認為您只是缺一個掏錢的心情。”

    “噢, 這話我同意。”老?頭又笑了一聲。

    “不?過,只要倫敦不?下雨的時候我的心情都很不?錯。”

    那么?,梁芝歡默默在心里想,上周五大概也下雨了吧。

    “Jason先?生, 要是下雨的時候我們也能讓您愉快地花錢, 您覺得?如何呢?”畢正?的口語走得?是美式路線。

    “說說看。”老?頭托著腮,饒有興致地看著畢正?。

    畢正?告訴他, 會承諾他一個最基本的采購金額、以及給他一個最優惠的付款方式。

    潘柏雷又闡述了合作的方式和流程,解釋授權代理對他來說幾乎沒有任何風險,反而能帶給他豐厚的回報等等。

    老?頭不?時地皺眉、抬眉毛、擠眉毛,像是一邊在聽、一邊在認真考慮。

    “你覺得?呢, Ann?”

    “什么??”秘書?雖然精神了一些,但還是懵懵懂懂。

    “我們需要一臺全新的咖啡機嗎?”

    “為什么?不??今天的咖啡實在太難喝了!讓人?打不?起精神……你沒發現我……”

    “好吧, 好吧,我知道了。”老?頭截斷秘書?的喋喋不?休。

    “作為一名英國老?紳士,我認為不?能讓客人?喝到?地道的英式咖啡是件丟老?臉的事兒。那就讓我瞧瞧你們的協議吧?”

    老?頭又戴上了那副老?花眼鏡。

    全部談完之后已?經十二點?半了,Daisy奉命送來三大盒披薩和幾罐健怡可樂,以及新泡的五杯咖啡。

    畢正?和潘柏雷去洗手還沒回來,說不?定借機會在外面說話。

    Ann說她在減肥,拿了咖啡出?去了。

    “女人?總愛拿減肥當借口,她只是不?喜歡披薩罷了。”老?頭念叨著,把?一盒披薩推到?她面前。

    “謝謝!我倒是挺喜歡披薩。”梁芝歡用手拿起一大塊吃起來。

    “我也是。”老?頭笑了。

    他咬了兩口披薩過后,口齒不?清地問:“他們兩個之中,有一個是你男朋友嗎?”

    梁芝歡滿嘴的披薩差點?噴出?來,她連忙捂住嘴一個勁兒地搖頭。

    “那么?你會喜歡他們中的某個嗎?”老?頭瞇著眼睛繼續八卦。

    在搖頭的時候,梁芝歡竭盡全力地把?披薩吞了下去。

    “他們一個是我的老?板,一個是我的好朋友。”

    “所以呢?”

    啊,這老?頭還真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啊!

    “所以我……我沒想過這個問題。”說這話的時候她其?實有點?心虛。

    “少來了!”老?頭像是看穿了她,狡猾地笑道,“我知道你們亞洲女性比較保守,別糊弄我。”

    梁芝歡扯了扯嘴角,尷尬地笑了一下,繼續啃她的披薩。

    吃完簡單的午餐,他們三人?與老?頭握手告別。

    意向協議已?經簽了,剩下就是敲定合同細節,預計一個月后老?頭來廈門拜訪,然后正?式簽訂授權合同。

    進展如此順利,三個人?在電梯里忍不?住擊起掌來。潘柏雷更是得?意地扭起了屁股,畢正?和梁芝歡忍俊不?已?。

    “別忘了下午那個才是硬骨頭。”畢正?理智地提醒得?意忘形的人?。

    潘柏雷瞥他一眼,讓屁股消停下來,忽然轉過頭來問她:“剛剛Jason說下次還要問你問題,什么?問題?”

    噢,那個老頭子看上去咋咋呼呼、嬉皮笑臉,其?實心思敏銳、老?謀深算。

    梁芝歡實在搞不?懂,為什么老頭要揪住她不放?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知道什么?。”躲開兩個人?好奇的目光,梁芝歡轉身對著電梯門。

    “你真的沒聽懂?”

    “唔……”她含糊地應了一聲。

    幸好電梯到?達一樓,門打開后她第一個走出?了電梯。

    接下來轉換戰場。去啃的硬骨頭叫Charles,同樣也是某個品牌的代理人?。據牽線人?說,是個野心勃勃、但又呆板保守的矛盾人?物。

    硬骨頭的辦公室位于新的商業中心,大樓看上去比早上那個更時尚。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小時,他們打算在樓下呆一會兒。潘柏雷和畢正?商量著對策,梁芝歡聽了一會兒提出?要去洗手間?。

    “要陪你去嗎?”畢正?不?放心地問。

    潘柏雷噗嗤一下笑出?聲,搞得?她面上有些臊熱。

    “全世界的辦公樓都長一個樣子好不?好。”梁芝歡自信地踩著高跟鞋,朝大樓里走去。

    進了大堂,很快就尋到?指示牌,順利地找到?洗手間?。洗完手出?來再回到?大堂,才發現里面還藏了一間?咖啡屋和一家便利店。

    梁芝歡走進便利店挑了一盒水果糖。結賬的時候,前面排了一個高大的男人?,一手拿著面包,一手拿著手機在講電話——聽上去似乎在跟某個人?爭論什么?。

    輪到?男人?買單,他正?說得?激動,掏出?了錢包也沒顧得?上付錢。收銀員有些無奈地等在那里,但也沒有讓她先?買單的意思。

    “嘿,Sarah,你聽我說……”男人?的音量再度提高。

    那邊似乎是拒絕了聽他說,男人?喂了兩聲之后,放下電話狠狠地罵了一聲Shit。然后怒氣沖沖地從?錢包里掏出?一張紙幣,沒有等找零抓起面包奪門而出?。

    梁芝歡怔怔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還沉浸在他的獨角戲里。收銀員客氣地叫了聲“女士”,她回過神來

    “去這么?久,還以為你又迷路了。”看她回來,潘柏雷半開玩笑。

    “我去買糖了。”梁芝歡打開糖盒,遞給他。

    潘柏雷愣了一下,說“我又不?是小孩兒”,但還是賞臉地拿了一顆。

    梁芝歡問畢正?:“你要嗎?”

    “這有什么?作用嗎?”畢正?腦子里不?止一次有印象,她拿糖給潘柏雷。

    “舒t?緩緊張。”

    “啊那我,暫時不?需要。”他一本正?經地回答。

    “我就知道你不?要。”梁芝歡嘟噥了一句。

    不?要就不?要,需要說得?那么?認真嗎?

    吃完糖時間?就差不?多了,他們進到?大樓,乘電梯上去。

    新的辦公樓就是不?一樣。不?僅樓層比上午那家高,內部裝修也十分現代氣派,該公司的門面更是上家的兩倍大。

    前臺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小姐,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她笑容可掬地帶他們三人?去會議室,然后禮貌地問“咖啡還是茶”。

    因為早上對咖啡已?經夠夠的了,三個人?一致選了茶。前臺小姐出?去的時候,順手輕輕帶上了門。

    “越是訓練有素的員工,老?板越恐怖。”畢正?說了一句聽上去很有道理的話。

    潘柏雷跟著猜測:“所以這位Charles不?會是Jason老?頭那種看心情辦事的人?。”

    梁芝歡被?他們說得?開始緊張,被?畢正?看到?。

    “還有時間?,你可以再吃一顆糖。”

    “”

    三杯紅茶很快端上來,但查爾斯王子卻遲遲沒有出?現。

    距離約定時間?已?經過去五分鐘,他們仍然沉住氣,耐心等待。直到?墻上掛鐘的分針指向數字3,那位與王子同名的人?才姍姍來遲。

    他整整遲到?了十五分鐘。

    而且,僅僅用了一個很敷衍的sorry就粉飾過去。然后,心不?在焉地跟他們交換名片,自我介紹。

    “認識你很高興。”Charles在對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一點?高興的表情都沒有。

    梁芝歡這個時候才確定,這位臉色欠佳的boss正?是剛在樓下便利店發飆的先?生。

    棕色卷發,深邃的灰眼睛,嘴邊留著整齊的胡子。也許四十歲左右——單從?長相,比較難猜準歐洲人?的年齡。不?過他的身形保持得?很好,西裝外套上的所有扣子都扣起來的。

    潘柏雷還是首先?展示了PPT,介紹公司的背景和業務。Charles面無表情地盯著屏幕,既沒有任何動作,也不?提任何問題。

    二十分鐘過去,當潘柏雷結束陳述,這位先?生才開了尊口,但他說的是:“我想我已?經了解了你們公司,不?過抱歉,你們不?是我感興趣的公司。”

    “Charles先?生,你一個問題都還沒問就有了結論?”潘柏雷仍然保持著微笑。

    “是的,我沒問問題的原因就是——沒興趣。”

    “你難道不?想聽聽我們的合作會帶給你什么?好處?”

    “噢,算了吧。”他煩躁地擺了擺手。

    “我們就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我知道這樣直白有點?不?禮貌,但是,這的確對我們雙方都是好事一件。所以,我們到?此為止好嗎?”

    潘柏雷和畢正?右都沒有說話,也許他們還沒想到?對策。此時的會議室格外地安靜,一股瀕臨絕望的感覺襲上梁芝歡的心頭……

    “Charles先?生……”畢正?忽然緩緩吐出?的聲音令她為之一振。

    “你能給我們五分鐘時間?嗎?我們想在離開之前整理一下頭緒。”

    這是緩兵之計嗎?

    梁芝歡看向對面的先?生,他略微皺了皺眉頭,爾后頷首離開。

    “情況不?妙……”畢正?眉頭緊蹙,“我認為他一開始就沒打算要跟我們談。”

    “莫非已?經有其?他人?來跟他談過了?”潘柏雷猜測。

    “不?是沒可能……”畢正?摸著下巴思考對策。

    “也許……是他心情太糟糕,沒有心思聽我們講?”梁芝歡說出?自己的推測,兩個人?側過臉來看著她。

    于是,她把?便利店里看到?的、聽到?的快速講了一遍。

    “應該是這個原因……但是怎么?辦呢?”潘柏雷說出?了三個人?的心里話。

    眼下就算知道了緣由,他們也沒辦法力挽狂瀾。

    五分鐘后,那位心情欠奉的先?生倒是準時返回了會議室。

    看來,他巴不?得?趕快打發了他們三個!

    當看到?他們把?東西都收拾好了,Charles板著的臉稍微柔和了一點?。

    “Charles先?生,看來我們來得?不?是時候。本來以為今天跟你會是一次有趣的討論,但沒想到?剛好撞到?你的壞心情……”

    壞心情的人?試圖張口打斷,畢正?做了一個溫和的手勢:“請容我說完最后幾句……”

    于是他把?話吞回嘴里,兩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盯著畢正?。

    “我理解你現在聽不?進任何話的心情,而且我們馬上會從?這里消失。但同時,我希望你也試著理解一下我們的誠意。”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不?遠萬里來到?這里,我們是打算跟你來一場認真而嚴肅的對話。互相理解是生意的基礎,我衷心地希望在此基礎上你能給我們一個公平的機會——至少是一個認真傾聽的機會。”

    “你應該也認為傾聽很重要吧?”

    最后這句話意有所指,梁芝歡目不?轉睛地盯著Charles,希冀他能想起被?掛電話那一刻的心情。

    然而Charles只是眼神有些閃爍,卻并沒作任何表示。

    “最后,作為一名成功的商人?,我想你也知道,在情緒不?佳的時候所做的決定通常既糟糕又令人?遺憾。我們的回程航班是后天中午,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們很樂意在此之前跟你一起吃個下午茶,或者……喝一杯。”

    畢正?說完站了起來,梁芝歡跟潘柏雷也隨后站起來。

    “謝謝你的紅茶。”他們拿上公務包離開。

    在梁芝歡的暗自觀察中,那個人?還是紋絲不?動地坐著,像一具沒有任何情緒的蠟像。

    “好吧——”

    在即將走到?門口,梁芝歡終于聽到?了這個該死的聲音。

    剛剛還坐成一尊蠟像的人?從?座位上起身迎上來,并紳士地伸出?了右手。

    “也許明天我會打給你們。”

    “期待閣下的電話。”畢正?的手跟Charles握在一起。

    第42章 42

    三?人告辭離開, 走進電梯。

    “哇塞,你剛才那?段太帥了!”潘柏雷興奮地扯下?領帶,沖畢正胸口捶了一拳。

    后者?卻十分冷靜地回應:“我只是瞎貓逮死耗子罷了……后面?真的很難說。”

    “老子不在乎!”潘柏雷把窩在肚子里的氣?撒出?來, 使?勁兒地揮舞著兩只手。

    “不管那?家?伙會不會打電話, 也不管這事?兒成不成,我看到那?家?伙認慫的樣子就夠了!”

    畢正面?上有些哭笑不得, 梁芝歡忍不住仰頭看著他。

    或許她臉上的笑容太過燦爛,興許還帶著一點粉紅色的崇拜, 令畢正“不忍卒視”,他把視線轉回到潘柏雷身上。

    “不管怎么說,有機會我們還是要把握。”

    “先別管了,現在我帶你們去喝正宗的英式下?午茶。”

    毋庸置疑, 潘柏雷那?番不在乎的話只是一時氣?話。就像畢正說的, 如果那?么輕易就變得不在乎的話, 那?他們干嘛要不遠萬里來到這里?

    所以第二?天中午,當他接過Charles的電話之后,難掩一臉興奮。

    但是,Charles并沒有約在吃下?午茶、或者?喝一杯的地方?。他還是把他們請到了公司, 同一間會議室。他說, 既然要認真地、嚴肅地談一談的話,還是這里合適。

    連梁芝歡都覺得, 他把態度擺得如此端正,應該意味著事?態向著良好的方?向在發展。

    但是,聊下?來才知道,之前潘柏雷的猜測是對的。的確已經有一家?國內的公司找他談過合作, 而且他差不多已經決定要答應了。

    所以,昨天這個家?伙只打算應付他們的原因, 除了心?情差之外?,還有最?為關鍵的這一點。

    能給到他的條件已經說得差不多了,Charles表示會考慮,但從他的反應來看,他們絲毫沒有勝算。

    最?后告辭的時候,畢正意味深長地同Charles說了一句:“從我個人的角度,在尋求合作伙伴的時候,相比那?些冷冰冰的條款,我可能會更在意合伙人到底是誰。”

    該做的努力都做完了,余下?的就不是他們能左右的了。

    再次從這座辦公大樓里走出?來,潘柏雷的情緒顯然沒有昨天那?么高昂。

    他應該還是失望的,盡管早有心?理準備。

    現在是下?午三?點,但他們提不起興趣去任何地方?,于是打車回酒店。剛進酒店的大堂,潘柏雷接到Mandy的電話,然后示意他們先上樓。

    “你覺得Charles選擇我們的概率有多大?”梁芝歡期期然地問畢正。

    他搖搖頭,坦率地回答:“恐怕他已經先入t?為主,我一點把握都沒有。”

    兩個人默默地走進電梯,又默默地走出?電梯,各自回房。

    不止潘柏雷,他們倆同樣也感到失落。

    梁芝歡從包里翻出?門卡,機械地打開門、又關上門。她把包和外?套丟在床上,人也往床上一攤。

    太陽穴隱隱作痛,她閉上眼睛,輕輕按摩不舒服的地方?。

    這兩天經歷的一喜一悲,轉折起伏,猶如走馬花燈在腦子里上演。

    人的欲望就是個無底洞。

    明明已經得到一份收獲,卻往往視而不見?,偏偏更在意失去的那?份遺憾。

    想到明天就這么打道回府,梁芝歡心?有不甘。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有人在外?面?拍她房間的門,好像聽到了潘柏雷的聲音。梁芝歡翻身起來去開門,潘柏雷拉著畢正風風火火地就進來了。

    正要問他們是不是有事?,梁芝歡看見?兩個人呆呆地望著地上的某一個方?向。

    她順著那?個方?向望過去,然后尖叫著跳了過去,迅速把放在地上、敞得大大的、且凌亂不堪的行李箱蓋了起來。

    覺得丟盡了臉的人艱難地從地上站起來,很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潘柏雷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問:“你有沒有檢查一下??萬一遭了小偷呢。”

    梁芝歡郁悶地掃他一眼,這個假裝好心?的人就快要憋不住笑出?來。

    “你不是有話要說嗎?”畢正用肘關節戳了戳他。

    “啊,是這樣……”潘柏雷收起了頑皮的笑容,換上正兒八經地的表情。

    “昨天我拜托Mandy打聽了一下?你說的那?個Sarah。Mandy剛跟我說,Charles的確是在追一個叫Sarah的女人。據說這個女人不僅聰明、漂亮、有主見?,而且家?境殷實,朋友很多……”

    “朋友還是男朋友?”畢正插嘴。

    “……朋友。”潘柏雷回憶了一下?,確定Mandy在電話里講的不是男朋友。

    畢正示意他繼續。

    “這個Sarah很喜歡辦party,Mandy的一個朋友經常參加。剛好今天是周末,剛好就有這么一個party。”

    說到這兒,梁芝歡也聽出?了他的話外?音。

    “但是,我們就算認識了Sarah又有什么作用呢?”

    “這個我也沒想到。”潘柏雷如實回答她的問題。

    “Charles也許會去。”畢正說道,但馬上補了一句,“但我不認為會幫助我們獲得他的青睞。”

    “但我有心?里有個聲音告訴我——You should go(你應該去)。”

    梁芝歡看了看畢正,他在揉眉心?。

    大概他跟她一樣,不喜歡這種喧鬧的派對吧

    “就當作散心?好嗎?明天就要回去了。”看來潘柏雷非常想抓住最?后一絲機會。

    “禮服怎么辦?”畢正抬起頭問出?一個問題。

    潘柏雷:“現在去買?”

    “太浪費了吧……”梁芝歡說,“而且這么短的時間還不一定能買到合身的。”

    “去租吧。”畢正提議。

    “對。”潘柏雷打了個響指。

    于是他馬上使?出?渾身解數,打聽到附近兩家?最?大的禮服租賃商店。三?個人坐車直奔其中的一家?。

    梁芝歡的骨架小,大部分禮服的尺碼對她都偏大。她從有限的選擇里勉強挑了一條淺粉色的、簡潔修身的露肩長裙,正好有一雙配套的長袖手套可以御寒。

    店員推薦了一件白?色的仿貂大衣,穿在裙子外?面?剛剛好。熱心?的店員還取來手包和華麗的首飾,梁芝歡連連擺手。

    “可以換副項鏈,你脖子上的那?根小了一點。”

    畢正走到店員面?前,取出?項鏈要給她戴上。梁芝歡朝他使?了個不妥的眼色,他輕輕笑道:“試一試也好。”

    梁芝歡只好讓他戴上試。

    果然,戴上這種專配露肩禮物的鉆石項鏈,登時連帶她整個人都開始blingbling了。

    “很好看。”畢正的聲音很輕柔。

    梁芝歡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以及身后那?個英挺的男人。

    他身著一襲深色禮服,微微抿著嘴,眼角帶著溫柔的笑意。

    Mandy說的沒錯,他這樣笑起來的樣子的確……很迷人。

    有那?么一瞬,梁芝歡的大腦一片空白?,全副身心?仿佛都被那?雙帶有魔力的眼睛吸走……

    “你們倆好了沒?”潘柏雷的聲音撞進她大腦。

    梁芝歡從失神中清醒過來,忙請店員幫她把項鏈取下?來。

    “干嘛取下?來?”潘柏雷不明所以。

    “萬一掉了,我怕薪水不夠扣。”

    他微微瞪大眼珠,畢正面?帶微笑拍拍他的肩膀:“你的助理真的很有原則。”

    *

    晚上七點,他們三?個盛裝打扮的人在Mandy和她“朋友”的引領下?進入了Sarah的家?。

    準確來說,是一處風景優美的環湖別墅。當然,天空黑漆漆一片,梁芝歡是從那?位時常光顧這里的“朋友”嘴里領略到它的美。

    宴會大廳富麗堂皇,他們進來的時候氣?氛已經熱起來,觥籌交錯間,放眼望去皆是俊男美女。

    歐洲人身材高挑,五官深邃,難得不好看。早有人來接過他們脫下?的外?套,整齊地掛在門廳。

    在“朋友”的指引下?,梁芝歡很快注意到大廳中央一位美麗高貴的女人。她高挽著發髻,修長的頸脖曲線優美,更不論?曼妙的身姿。手里優雅地舉著一杯香檳,和一男一女兩個人開心?地說著話。

    她便是這棟房子的女主人,Charles正在追求的Sarah。

    那?位“朋友”帶他們過去,逐一介紹給她。

    “很高興認識你們,希望今晚你們能盡情享受。”

    Sarah不僅人漂亮,待人接物也相當和善。不過,簡單打過招呼之后,Sarah又被其他人叫走了。

    作為party的女主人,她應該要忙于招呼每一位賓客,所以他們完全沒有機會能跟她好好聊一聊。

    三?個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潘柏雷徹底放棄了企圖心?。

    “我們還是享受美酒、美人吧。”

    “早知道會這樣。”畢正瞥他一眼。

    “又是你對好不好?既然來了,Have fun ok(開心?玩好嗎)?”

    潘柏雷從伺者?的托盤上拿起兩杯香檳遞給他們。

    “我助理交給你了,我去找Mandy跳舞。”說完,他真的丟下?他們兩個去隔壁的舞會大廳了。

    梁芝歡跟畢正對望了一眼,無奈地笑了笑。

    有人經過他們旁邊,友好地跟他們打招呼。應付兩次過后,畢正聲稱不習慣,帶她去到一個偏僻的角落站著,避開這些麻煩。

    梁芝歡奇怪:“你平時工作不就要應付很多人嗎,怎么到了這里不習慣?”

    “正因為工作的時候不得不應付太多人,不工作的時候我喜歡清靜一點。”

    “怪不得……”

    “什么?”

    “沒什么。”梁芝歡施施然地笑了一下?。

    他又微微皺起了眉頭——他真的很喜歡皺眉。

    梁芝歡拿手里的香檳跟他的碰了一下?,淺嘗一口。味道真不錯,至少她也可以享受美酒,以及美男?

    “你傻樂什么?”

    沒想到被畢正發現,梁芝歡壓下?嘴角,轉移他的注意力。

    “你說Charles會不會來?”

    “來了又能怎樣?”

    “也不知道他跟Sarah有沒有講和。”

    “他們沒講和,你難道幫他們講和?”

    她要真有那?個本事?的話,倒愿意試試。搞不好Charles會顧念一點恩情,選擇他們合作也說不定。

    但這根本就是Mission impossible嘛!

    “如果Charles真的沒有選我們,你不覺得遺憾嗎?”

    畢正把杯子里最?后一點酒喝掉,平靜地說:“這就是現實。”

    “沒有人每次謀事?都能成功。我也不是第一次被拒絕。”

    “你是不是從來都不緊張?”她很好奇。

    “我是個凡人,哪可能沒有緊張的時候?”

    “但是在我看來,”梁芝歡表情認真地說,“你不是凡人……起碼算得上半個神。”

    畢正開心?地笑出?聲來。

    這是梁芝歡第一次看見?他笑得那?么開懷,而且還笑那?么久,仿佛她講了一個年度最?佳笑話。

    “有這么好笑嗎?”她莫名有些懊惱。

    畢正止住笑意,望著眼前這個有些嗔怒的女人。

    有哪個男人被所喜歡的女人崇拜時會不開心?呢?

    “我們也去跳舞吧?”他想彌補一下?年會時的遺憾,容許他當下?也享受下?美人。

    “可是”面?前的女人頗有些為難,“這雙高跟鞋太咯腳了……”

    畢正無力扶額。

    在她身上,他的運氣?總是欠缺一點。

    既然享受不了美人,不如享受美酒美食。畢正領著梁芝歡去t?餐臺前,一邊吃點心?一邊喝香檳。

    兩張亞洲生?面?孔自然也引來少許關注。偶有男人過來邀請梁芝歡去隔壁跳舞,被畢正擋掉。也有女人過來請他過去,他也禮貌地回絕。

    “你不是想跳舞嗎,為什么不去?”梁芝歡半開玩笑,“怕我一個人又走丟啊?”

    畢正盯著面?上泛紅的女人——她還真是一沾酒就臉紅——鎮定地說:“不想費神恭維、獻殷勤。”

    “你的意思是……跟我跳舞就不用恭維、獻殷勤?”

    她微嘟著嘴,似乎有點不滿被差別對待。

    畢正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被這個笨蛋紅紅的嘴唇吸引——

    是的,那?個勾人的草莓誘惑又來了,還是嬌艷欲滴的升級版

    畢正心?口咚咚作響,渾身血液似乎都在沖向腦門,叫囂著要讓他失控犯險

    深吸兩口氣?,畢正把杯中香檳一飲而盡,潤過猶如冒起干煙的嗓子眼兒。

    他信了柏雷那?小子的話根本就是大錯特錯!

    給她喝酒,最?后被對付的人是他!是他!

    “你是不是喝醉了?”他故意扯開話題,也把視線轉開。

    “沒有啊,我很清醒。”

    “那?……我們出?去走走?”

    畢正抬手,扯松喉結下?的領結。

    “這里”

    “太熱了”

    第43章 43

    “哦……”梁芝歡的表情表明她完全跟不上他跳脫的節奏。

    畢正?好笑地抽走她手中的酒杯, 領她走到門廳,取回外套穿上,然后走去?湖邊花園散步。

    花園一個角落有幾人在忙活BBQ, 然后送進?去?給尊貴的客人們。畢正?跟梁芝歡朝著另一個方向, 沿著無?人的湖邊慢慢走。

    此時的溫度估計只?有四五度,他問她冷嗎?

    “還好……房間里呆久了, 我?還儲存了一點熱量。”

    “一會兒覺得冷就進?去?。”

    “好。”

    花園里很安靜,散落在各處的燈光照亮步行小道。旁邊黑乎乎的湖面也有幾束射燈掠過, 肉眼可見平靜的湖水。要是白?天,就能看得出它的顏色。

    兩個人正?站在邊上惋惜,兩個園丁打扮的男人迎面向他們走過來。其中一個瞟了他們一眼,然后善意地提醒他們離湖遠點。

    “知道了, 謝謝。”畢正?向他們道了謝。

    “我?聽說上次掉下去?的人差點沒救過來。”

    “是啊……Sarah小姐說要裝護欄, 后來又忘了……”

    兩個男人一邊說著一邊走遠。畢正?不由地仔細瞧了瞧, 步行道與湖邊中間還有灌木叢,正?常人是不可能從這里掉下去?的。

    “那個倒霉的人大概喝醉了。”他推測。

    “是啊……”梁芝歡怔怔地看著湖面,“這種?時候掉進?去?……想想都覺得冷。”

    “所以你還是離遠一點。”

    畢正?想把她拉到內側,結果?她的腳似乎沒站穩一個踉蹌, 他連忙伸手扶住她。

    “你確定沒醉嗎?”

    “沒有……”梁芝歡苦笑, “我?的鞋跟踩進?泥里了。”

    畢正?立馬蹲下去?,幫她把鞋跟拔出來。遲疑片刻, 又用手指抹掉了鞋跟上沾染的泥土。待她重新穿好鞋,他搓了搓手,泥印還在。

    “你快去?洗洗。”梁芝歡也看到他的手。

    “那我?進?去?洗一下,馬上回來。”

    “好。”

    畢正?速度很快, 也不過三?四分鐘的光景,當?他重新回到花園的時候, 聽到亂哄哄的叫喊。

    “有人掉湖里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絲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

    他朝喧鬧傳來的方向狂奔。湖邊圍了幾個人,透過他們,畢正?隱約看到兩個人扶著一個粉紅色的影子……

    畢正?腦子里轟了一下,加速跑過去?。

    只?見梁芝歡赤著腳,渾身濕透,搖搖欲墜。畢正?飛快地脫下自己?的禮服,蓋在她濕漉漉的身體?上,然后將她橫抱起來,快速奔回室內。

    前面的人驚訝著紛紛讓開道,他抱著她奔進?宴會大廳。

    “噢,天吶!”Sarah聞訊前來。

    “暖和?的房間?”畢正?心?急如焚。

    “跟我?來。”

    他繼續抱著人跟在Sarah后面,直到進?入一間擺放著一張柔軟大床的房間。

    畢正?把梁芝歡放在床上,緊緊摟住不停發抖的人。

    有人遞給他一塊大毛巾,他拿毛巾一邊裹住她,一邊擦拭她臉上和?身上的水。

    梁芝歡雙眼泛紅,張著烏青色的嘴,想叫他,但只?發出了一個輕微的、沙啞的嗚咽聲。畢正?心?疼地貼在她冰冷的臉上,恨不得把所有的熱量都傳到她身上。

    “先生,她的濕衣服必須現在換下來。” Sarah和?兩個女人站在他面前。

    畢正?不敢耽擱,跟瑟瑟發抖的人說了句“我?在外面等你”,立刻離開了房間。

    他的兩個拳頭重重砸在墻上。

    又是一次因為他該死的疏忽造成的意外!

    明明知道她喝了酒,還留她一個人呆在那個曾經有人掉進?去?過湖旁邊!

    那不是恒溫游泳池,她穿著禮服和?貂毛大衣——幸好她還擺脫了那件大衣——掉進?冰冷刺骨的湖水里。在驚嚇和?恐慌下,她會不會游泳根本一點差別都沒有!

    “嘿,先生……”背后冒出一個男人的聲音。

    畢正?轉過身,看到了一張認識的臉。

    那人也認出了他,驚訝地問:“是你啊……你怎么在這兒?”

    “我?來……參加派隊。”礙于對?方的身份,畢正?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平靜一點。

    對?方狐疑的目光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知道是誰在這兒辦派對??”

    “是。”

    “你什么時候認識Sarah的?”那人好奇。

    “今晚。”

    “哈!”那人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你是知道我?跟Sarah的關系嗎?所以,你是沖著我?來的,對?嗎?”

    畢正無話可說,只?有沉默。

    “嘿,默認了?”

    這時,門突然打開,畢正要進去被Sarah攔住。

    “還沒好,請再等一會兒。我?去?讓人準備點熱湯過來。”

    “Sarah,我?聽說有人掉湖里了……”

    “是的,那個不幸的小可憐就在里面……這位先生是她的朋友。Charles,麻煩你幫我?招呼一下。”

    說著,Sarah形色匆匆地走開。

    “她?該不會就是你的搭檔吧?”Charles像是洞悉了一切,嘲弄地問:“你們是在耍什么愚蠢的把戲吧?”

    “Charles先生,請你不要妄自揣測。”畢正?憋著火,一字一頓地說。

    “難道不是嗎?你的同伴假裝掉進?湖里引起Sarah的注意。你瞧她正?在為你們忙碌,接著你們想干嘛?”

    Charles的聲音越來越高,他對?這個卑劣的陰謀來火了。

    “你們就借機跟Sarah交朋友?然后讓她影響我?的決定、把合同送到你們手里?我?說得沒錯吧,老兄?”

    他趾高氣昂地在畢正?的胸脯上拍了兩下,用倨傲地語氣一字一個字地說:“我?很樂意告訴你,你的同伴這回算白?掉進?去?了!”

    “閉上你他媽的嘴!”畢正?終于忍無?可忍,用更高的音量、更強勢的氣焰回敬這個人。

    “你以為你的合同有多了不起?我?完全沒有任何興趣為了你的合同耍什么狗屁把戲!”

    “里面那個人,她不止是我?的搭檔,也是我?的朋友,是對?我?來說有重要意義的人!”

    “我?不知道你愚蠢的腦袋怎么看待重要意義,但我?告訴你,我?很珍惜她,我?不愿意她遭受一丁點風險和?意外,我?恨不得掉在湖里的人是我?!”

    “別說一個的合同,就算你拿你所有的合同來我?也不會讓她遭這個罪!”

    畢正?把滿腹的憤怒宣泄出來,也拿手指在他胸前有力戳了兩下,傲然又不屑地說。

    “跟她比起來,你的合同根本一文不值!”

    “發生什么事了?”不知何時,Sarah已經站在了一邊,端著一碗湯滿臉疑惑地看著他們兩個。

    “你稍后問他,我?可以進?去?了嗎?”

    Sarah推門進?去?看了一下,示意畢正?可以。

    梁芝歡已經換上厚厚的毛衣,一個女人還在幫她吹干頭發。當?看到她有了血色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表情時,畢正?才察覺兩腿有些發軟。

    “你要換件襯衫嗎?”Sarah注意到他的衣服也濕了一大片。

    “不用了……能麻煩你幫我?們準備一部車嗎?我?想現在帶她回去?。”

    “沒問題。她一定嚇壞了,應該回去?好好睡一覺。”

    不止她……

    他也,嚇壞了……

    臨走前,畢正?向Sarah表示謝意,并對?帶來的麻煩表示抱歉。

    “我?才應該說抱歉,我?早該在湖邊裝欄桿的……”

    “Sart?ah,請別這么講。”梁芝歡有些難為情地說,“這件事跟你沒有關系,我?真的很抱歉打攪到你的派對?。”

    “噢親愛的,你安然無?恙已經足夠令我?高興了。”

    Sarah又說了一些客套的話,然后吩咐人把她的濕衣服放進?車里。

    回去?的路上,梁芝歡滿腹心?事地靠在椅背上,眼神朦朧,畢正?吃不準她怎么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累了?”

    “還在害怕?”

    連問三?聲,她都搖頭。

    “到底怎么了?”畢正?還是饒有耐心?地詢問,可她咬住嘴唇,依然不肯講。

    不愿意說就算了,只?要她安好,他什么都不想計較。

    “往后,我?一定不會再把你單獨丟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梁芝歡終于側過臉來看著他,眼神還在飄忽,應該……沒聽明白?他話里隱晦的心?聲……

    “我?的意思是……”畢正?有些別扭地皺了皺眉毛,“我?……我?不會讓今天這樣的意外再次發生。”

    說完的時候,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畢正?……”

    正?當?他打算一鼓作氣重來一次,梁芝歡忽然叫了聲他的名字。

    “對?不起……”

    她說,對?不起……

    畢正?大腦宕機了一瞬,前一秒的期待與忐忑全然消失無?蹤。但他幾乎下意識地出言挽救:“不是,我?剛剛的意思的是……”

    “今天那個……不是意外……”梁芝歡吞吞吐吐的聲音幾乎跟他同時響起。

    “什么意思?”畢正?腦子還沒轉過來,一頭霧水。

    “我?是說……”梁芝歡咽了口口水,“不是不小心?,我?是……故意掉進?湖里的”

    “……”

    畢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驚訝地盯著她,想要確定她是在開玩笑。然而?她臉上小心?翼翼、又誠惶誠恐的表情,分明是做錯事之后的心?虛。

    “為什么?”畢正?從嘴里生硬地擠出三?個字。

    “我?想這樣可以……接近Sarah……”

    “……”

    畢正?只?覺一股熱氣沖上大腦,厲聲沖她大吼道:“你不要命了!”

    “我?又不是不會游泳……”

    他簡直想給她一巴掌!

    “所以你認為你做得對??”

    “不是……”

    “你知道湖水有多深嗎?”

    “你知道水溫多冷嗎?”

    “你以為你在游泳池?”

    “你做事之前到底有沒有用腦子考慮過后果??”

    “我?……”

    梁芝歡顯然被他勃然大怒的樣子嚇到了,畢正?氣得把臉扭到一邊,完全不想理她。

    “我?又沒說我?做得對?……你先不要發火嘛……”她說話的語氣很軟,又來扯他的衣袖,被他粗魯地甩掉。

    “你這么兇,前面的司機還以為我?們在吵架”

    吵架?他跟Charles那才是真正?的吵架!

    他剛剛還理直氣壯地反駁Charles,結果?現在被狠狠地打臉!

    畢正?越想越氣,任憑她說什么都不為所動。

    司機把車停在酒店大門口,他提上東西跟司機道謝之后就下車走了。徑自穿過大堂,走到電梯口,按下按鈕。

    剛進?電梯,梁芝歡緊跟著進?來。畢正?從電梯的光亮鏡面里看到反射出來的自己?,那個樣子的確很嚇人——但不狠一點,怎么讓她長教訓?

    電梯到達入住樓層,畢正?一言不發,邁大步子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刷開房門時,聽到她怯怯地喊了他一聲……

    畢正?頓住,可依然沒回頭。

    他走進?去?,反手甩上了門。

    *

    梁芝歡知道自己?干了件極其離譜、又愚蠢的事,活該被罵,但還是被畢正?兇巴巴的樣子嚇到。

    這是她從小到大被人兇得最厲害的一次。

    每次她做錯事,爸爸頂多口氣嚴厲一點,芝榮媽媽還會幫忙勸爸爸,而?梁芝榮只?有被她教訓的份兒。

    即使后來跟黃治在一起,他也從來沒有兇過她。所以,面對?畢正?發那么大的火,她完全束手無?措。不知道究竟如何做,才能讓他消氣?

    梁芝歡沮喪地回到自己?房間,換上自己?的衣服躺在床上。

    畢正?罵得都對?,她哪想過后果??

    她喝了點酒就容易頭昏腦熱。聽到兩個園丁的話,突然冒出一個瘋狂的念頭。

    她只?想到自己?會游泳,不會有事,以及為了要裝得像意外不能把外套脫掉。她沒想過湖水比泳池深水區還深,沒想過在冰冷的湖水里游泳也更加兇險

    事實上,她跌進?湖里的瞬間就發現自己?錯了。

    湖水比想象的還要冷,刺在皮膚上痛得令人麻木。被浸濕后變得厚重的大衣纏住她的胳膊讓她很難劃水……

    她在水里掙扎,大喊救命。冰冷的湖水灌進?鼻子,嗆得她不能呼吸。她嚇壞了,繼續叫救命。要不是有個人及時抓住了她,幫她扯掉了大衣,又把她拉上岸,她也許真的就……

    鞋子掉在了湖里,她赤著腳,凍的渾身發抖,站也站不住。忽然一件衣服搭在她身上,接著她被人抱起來。她看見畢正?的側臉,眼淚就流了下來。

    她還記得畢正?緊緊抱住她的感覺,緊張、害怕,想要呵護。令她有個錯覺,仿佛她是他很在意的人。

    就像迷路那天晚上的擁抱,他一定也是擔心?,所以才那樣安慰她。

    但就是那個曾經溫柔地安慰過她,曾經緊張地抱緊她的人,不僅兇巴巴地罵她,還拉著臉不理她

    梁芝歡思緒萬千地想著,不知不覺在床上慢慢睡了過去?

    第44章 44

    不知過了多久, 梁芝歡被門鈴聲音吵醒。她睡眼惺忪地看了看房間亮著的燈,以及窗外蒙蒙亮的天色,搞不清現在是什么時間。

    想起床頭柜上的時鐘, 拿過來一看:九點十分。

    這應該是早上的九點十分, 她居然睡了這么久?

    門鈴還在頑固地響,梁芝歡掙扎著爬起來, 頓覺頭暈目眩,繼而意識到自己發燒了。

    不是吧……

    她此刻的心情就像遇到“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悲催

    梁芝歡胡亂抓了抓頭發, 披上衣服,蹬上拖鞋,三步兩步走到門口。

    貓眼里是潘柏雷焦急的臉,大概怕她睡過頭耽誤退房, 梁芝歡趕緊把門打開。

    “你到底在想什么?”門一打開, 外頭的人劈頭蓋臉對著她一頓狂轟濫炸。

    “你憑什么以為?我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憑什么以為?這樣拿到合同我就會開心?憑什么擅做主張?”

    “你有沒有想過, 萬一真的出事,你就是我這一輩子甩也甩不掉的陰影?”

    潘柏雷少?有這么嚴肅又激動?地對她說話,顯然也動?氣了。梁芝歡頭痛地裹緊身?上的衣服,很誠懇地乖乖認錯。

    “我知道我錯了……我已經被畢正狠狠罵過, 也反省過了, 你能不能別再訓我了?”

    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她整張臉都皺起來, 差不多是在哀求了。

    大概看到她服軟,潘柏雷的口氣瞬間也軟下來。

    “是不是嚇壞了?”

    她使勁點頭。

    “唉……”潘柏雷重重嘆了口氣,“盡管知道你錯得離譜,但你還是……虐到我了……”

    話音落下, 他往前一步擁住了她。

    梁芝歡還在錯愕地想那?個“虐”是什么意思,聽到他喃喃地重復了兩次:“幸好你沒事……”

    那?一剎那?, 她的眼眶有些發熱。

    盡管做錯的人是她,但經過了驚魂一刻,她也……需要有人安慰

    只是短暫的一個擁抱,潘柏雷松開環住她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

    “那?個……”他抓了抓頭發,頗有些尷尬地說,“我剛才只是在安慰你,你別想多了。”

    “我怎么會想多?”

    “那?你臉紅什么?”

    “我……”梁芝歡無力地閉了閉眼睛。

    “沒關系,我不會笑?你的,忠犬八公!”

    說著,還伸手揉了揉她的頭,仿佛她真的是一條忠心耿耿的狗!

    “咦,你的頭怎么這么燙?”潘柏雷把手背貼在她額頭,“你是不是發燒了?”

    梁芝歡推開他的手,苦笑?:“是啊……所以你知道我為?什么會臉紅了吧?”

    “那?怎么辦?”潘柏雷叫起來,旋即拍了下腦袋:“我去找阿正。”

    “不要——”梁芝歡趕忙拽住他。

    “他昨天氣得都不理我了,要知道我還因為?這件事發燒,說不定?更生氣……你不知道他發起火來真的好兇!”

    “阿正生氣是因為?擔心你啊!要知道你病了,怎么可能還發火?”

    “還是別告訴他,反正我帶了藥。我發燒很簡單的,吃完藥睡一覺就沒事了。”

    梁芝歡緊緊抓住潘柏雷的手臂,不愿輕易冒這個險。

    “那?好吧……”他似乎被她說服了。

    “真的別跟他說。”梁芝歡松開手,不放心地又強調一t?下。

    她不確定?潘柏雷是不是真不會跟畢正說,忐忑地翻出藥片吞下,然后匆忙洗漱、收拾東西。

    離退房還有一點時間,想到后面十幾個小時沒東西吃,盡管沒什么胃口,梁芝歡還是去餐廳喝了兩碗麥片粥。

    十點半,潘柏雷來敲她的門,沒看見畢正。

    梁芝歡拉著箱子和他一道下樓來到大堂,看見畢正背對著她在打電話。一直到他們辦完退房手續,他電話還沒講完。

    出租車司機把車開到門口停下,潘柏雷讓她先坐進去,幫她把行李放進后備箱,也坐了進來。

    跟著,畢正也坐到了前排。他回過頭來望了一眼,面無表情地,馬上又轉過去扣上了安全帶。

    司機聽說他們不是來旅游的,無比遺憾地勸他們,下次一定?要來倫敦好好旅玩,因為?巴拉巴拉說了許多,他們只是敷衍地聽著。

    “倫敦眼,你們一定?不能錯過這個地方。傍晚的倫敦眼迷人,夜晚最漂亮……”

    “無論從摩天輪上看塞納河,還是坐在塞納河的游船上看摩天輪,一定?都會讓你覺得不虛此行。”

    “當然,你最好是同你的戀人一起,才能發現它最美好的一面……”

    梁芝歡聽著司機滔滔不絕的聲音,眼前不禁浮現出某些畫面,因為?美好而讓人覺得柔軟。可由于她最后愚蠢的行為?,這些美好全都被搞砸了……

    梁芝歡呆呆地看著斜前方那?個人,不知道此刻他是不是還在生她的氣?

    出租車停在國際出發層。三個人拉著行李箱進入航站樓,畢正站在電子顯示屏上搜索值機島。潘柏雷把她拉到座位區,讓她坐在這里等。

    “護照給我,幫你值機。”

    他一番好意,梁芝歡也沒推辭,把護照和行李箱全都交給他。

    一個人坐著刷了會兒?手機,又看了會兒?視頻。可能藥物在發揮作用,梁芝歡漸漸地覺得睜不開眼皮。正當昏昏欲睡之際,有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梁芝歡睜開眼睛,原來兩個人辦完手續過來了。她站起來跟著他們過安檢,走到登機口附近的一處貴賓休息室。

    “還有半小時登機,你帶梁芝歡進去休息一會兒?。”潘柏雷對畢正說,但他卻?背上背包轉身?走開了。

    “你們進去,我去轉轉。”

    清清淡淡的聲音,甚至轉頭的時候目光從她身?上一掃而過,毫無在意。

    梁芝歡怔怔地望著畢正離去的背影,忽然間感覺喉嚨被什么東西堵住,眼眶里一陣酸澀。

    潘柏雷帶她進去休息,她靠在柔軟的沙發椅上,閉上眼睛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半小時后,外面的廣播開始播放登機提示,同時也有服務人員過來提醒他們航班開始登機。

    潘柏雷把他的登機牌遞給她:“本?來想給你升艙,但頭等艙商務艙都滿了。一會兒?上飛機你坐我的位子,和阿正挨著。”

    “不用!我沒那?么嬌氣。”梁芝歡忽略掉他遞來的登機牌,站起來把挎包背在肩上。

    “反正白?班機我也不會睡覺。”

    反正她不會去!

    梁芝歡像是在跟自己賭氣,背著包出了休息室,快步走到登機口蜿蜒曲折的隊伍尾巴上去。

    人很多,差不多排了二十分鐘才輪到她。梁芝歡穿過廊橋,走進機艙,找到自己的座位——是邊上兩人座的靠窗那?一個。

    旁邊坐著一位學生模樣的女孩兒?,扎著高高的馬尾,眉清目秀,看見她禮貌地微笑?了一下。

    梁芝歡也回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坐進自己的位子,從包里掏出在便利店買的頸枕、眼罩還有一副口罩,然后把包塞進座位下面。

    鄰座女孩兒?找她攀談:“你也一個人啊?”

    “不是,我朋友坐在其他位置。”

    “是嗎?”她的普通話有點港普的味道,“你朋友坐哪里?也許我可以跟她換座位。”

    “啊,不用……”陌生的善意讓梁芝歡心中一暖,“我一個人挺好。”

    “你們來倫敦旅游嗎?”

    “不,出差。”

    女孩哦了一聲,似乎遺憾一下沒了共同話題。梁芝歡微微笑?了一下:“你呢,來倫敦旅游嗎?”

    “是啊……”她一下來了精神,“我跟幾個同學一起來畢業旅行的,不過他們還要多玩幾個地方,我有事先回來了。”

    “現在還沒到暑假就開始畢業旅行了?”

    “現在出來費用便宜嘛……”她眨著眼睛俏皮地回答,可愛的語氣令梁芝歡忍不住彎起嘴角。

    在女孩的感染下,兩個人一直聊到飛機起飛,梁芝歡本?來沉甸甸的心情輕松不少?。她把頸枕套上,戴上口罩,又拉下眼罩,在飛機緩緩升空中醞釀睡意……

    朦朧間,隱約聽到旁邊有人講話。她想,這么快空姐就來派送餐飲了嗎?不過,反正她是不需要的,于是繼續自顧睡去……

    梁芝歡是因為?想去洗手間才醒過來的。

    為?了幫助恢復正常體?溫,她喝了大量水。當她把眼罩推開,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睡在鄰座的肩膀上。她連忙說著“對不起”往后退,然后又見鬼似地叫喚了一聲。

    “你鬼叫什么?”

    收到附近座位上的客人投射過來的異樣目光,“鄰座”略有不滿地說。

    “你、你怎么在這兒??”梁芝歡扯下口罩問。

    她一頭霧水,怎么一覺醒來旁邊輕松解悶兒?的“小清新?”,忽然變成了糟心添堵的“硬心腸”?

    “你說呢?”硬心腸瞪著眼睛,“你不肯跟柏雷換位子,只好我換過來了。”

    梁芝歡想了想好像是這個邏輯,但是——她為?什么非要跟他坐一起呢?

    硬心腸也許透視了她的眼睛,知道她在想什么,輕描淡寫地說:“你老?板覺得你一個人這樣飛回去太?可憐,他又不會照顧病人……”

    “我用不著照顧。”她負氣地回了一句。

    誰要他可憐?

    “你的藥呢?”畢正的口氣也很生硬。

    梁芝歡把臉扭向窗口,發現遮陽板還是拉下來的,于是猛地拉開它。

    刺目的陽光驟然照進眼里,她瞇起了眼睛。

    然后聽到小桌板放下來的聲音、以及窸窸窣窣的雜音。梁芝歡朝旁瞟過去,只見畢正從一個白?色塑料袋里陸續掏出了香蕉、蘋果、車厘子、兩小包零食以及一個大號紙杯。

    畢正接著放下她前面的小桌板,像變戲法?似地從另一個袋子掏出兩個鼓鼓的黃色紙袋子,還有酸奶。

    “先吃點東西,快兩點了。”他打開紙袋,露出羊角面包的一個角,遞到她面前。

    見她愣著沒接,畢正放回桌上,拿起一小盒車厘子遞過來。

    “或者先吃點水果,都洗過了。”

    “這些東西你什么時候買的?”梁芝歡有些傻眼了。

    “面包是早上在我們吃過的那?家店買的,其他的……有些也是早上買的,有些在候機時買的。”

    他平靜又耐心地回答她的問題。

    所以候機的時候他說去轉轉,實際上去買了這些東西……

    “哦,這個……”畢正拿起那?個大號紙杯,“你什么時候想喝可可,我找空乘要熱水。”

    梁芝歡的眼眶又不爭氣地發熱,而且眼淚奪眶而出。她連忙把臉又扭向窗外,并扯下了眼罩。

    “怎么了?”

    她拼命咬緊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梁芝歡……”

    畢正伸手過來掰她的臉,她倔強地僵持,但哪里敵得過他的力道?他把她的臉掰過去,然后拉開了眼罩。

    梁芝歡垂下眼簾,根本?不敢看他。

    “你哭什么?”畢正用手指抹了抹她眼睛下面的淚水。

    梁芝歡的眼淚流得更兇,還開始抽泣起來。

    “我知道你能哭,但現在是在飛機上……你這么哭下去,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

    把她弄哭的人不就是你嗎?

    梁芝歡剛抽泣兩下,正好被經過的一位空姐看見,她關切地彎下腰來問她“需不需要幫忙?”說話的時候還拿眼睛瞥了畢正一眼,他訕訕地收回了手。梁芝歡忙對空姐搖頭,用手背擦了擦眼淚。

    空姐離開之后,畢正像要說什么但最后輕輕嘆了嘆氣,遞了一張紙巾給她。

    “現在可以吃東西了嗎?”

    “你把這些東西先收起來好嗎?”她一邊擦著眼睛一邊說。

    “梁小姐,你到底想怎么樣?”他一副快要失去耐性?的口吻。

    梁芝歡吸了吸鼻子,小聲地說:“我、我想去洗手間……”

    第45章 45

    再回到座位時?, 那杯可可粉已經變成了香氣四溢的?熱飲。剛才?看到的?所有吃的?東西?又?被畢正一一拿出來,擺滿了他們面前的?兩張小桌板。

    梁芝歡期期然?地?道了聲:“謝謝。”

    “吃吧。”畢正目無表情地?拿了一個面包啃起來。

    她把那盒車厘子抱在手上,默默地?吃了幾顆, 還是忍不住:“你是不是……不生我氣了?”

    “一碼事歸一碼事。”

    畢正嘴t?里嚼著面包, 聲音有些含糊,可聽上去?不像開玩笑。

    梁芝歡繼續默默吃東西?。她吃得很慢, 畢正很快就吃好了,掀起他那塊小桌板, 摸出一本書拿在手上看。等她吃完東西?,又?把藥吞了,他的?眼睛仍盯在書上沒?有挪開過。

    “你看什么書?”

    “喝完水睡覺。”

    畢正冷冷淡淡,果真沒?開玩笑。梁芝歡放下水杯, 戴上眼罩, 靠在弦窗一側假寐。

    盡管腦子里還在放著電影, 但沒?過多久電影就偃旗息鼓,她真睡著了。但又?覺得自己睡得不踏實,輾轉反側,始終找不到一個舒服的?姿勢。

    半夢半醒間?有一雙手輕輕摸著她的?額頭——好像爸爸的?手。

    她仿佛在夢中見到了爸爸, 他心疼地?問:“芝芝, 你生病了沒?人照顧怎么辦?”

    爸……

    她抱著他的?手臂叫他,委屈巴巴地?哭了……

    爸爸輕輕摸著她的?頭, 她在溫柔的?安撫中漸漸安靜……

    偶有幾次,朦朧中感覺額頭敷著冰冰涼涼的?東西?,讓她感覺舒服了一點……

    飛機最終降落在廈門機場,梁芝歡不敢想?象到底是怎么熬過了這一路的?時?間?。渾身像要散架一樣難受, 腦袋里一團漿糊,頭疼難耐, 腳踏在地?上卻覺得還像坐在飛機上晃。

    梁芝歡木然?地?走在畢正身后?,一直到車庫,她被塞進車里,和潘柏雷道別后?又?閉上眼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再醒來,她到了公寓樓下,又?跟著畢正坐電梯上樓,進了家門。畢正好像問了她兩句話,她機械地?回應后?便直奔她的?床,一躺下就不肯再動。

    迷迷糊糊之際,有人拿來水和藥,她吃完又?躺下。外套被脫掉,她終于找到舒服的?姿勢,安然?睡去?……

    *

    “你醒啦?”

    經過客廳,突然?冒出的?聲音嚇了梁芝歡一大跳。她揉揉眼睛,看清倒在沙發上玩手機的?正是弟弟梁芝榮。

    “你怎么在這兒?”

    “還不是因為你‘又?’病了。”

    “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你朋友說的?啊。” 梁芝榮從沙發上坐起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八卦。“你這個朋友看上去?挺靠譜的?嘛。”

    “你說畢正?”梁芝歡抓了抓頭發,還記得是他送她到家。

    “嗯,我打電話給你,他接的?。”

    原來如此

    “我過來之后?,他人才?走……差不多半個小時?之前。”

    梁芝歡瞄了一眼掛鐘,現在六點二十分。

    按照航班時?間?,他們到家應該中午十一點左右,也就是說她睡了整整一個下午,畢正一直沒?走?

    梁芝歡摸了摸額頭,怔然?走進洗手間?。洗漱收拾完出來,問弟弟有沒?有東西?吃?

    “有。”梁芝榮起身去?了廚房,很快端出一碗粥。

    “只有這個啊?”她捂著饑餓的?肚皮皺起眉頭。

    “還有。”

    梁芝榮又?折回廚房。她跟著走進去?一看,他正在加熱一鍋湯,聞上去?還挺香。

    “什么湯?”

    “蔬菜肉圓湯。”

    “梁芝榮,你長進了。”

    “不是我,你朋友做的?。”梁芝榮實事求是,“我才?過來,哪可能做得出來?”

    他想?起什么,拉開冰箱門問:“這些不會是你買的?吧?”

    梁芝歡探頭湊到冰箱面前,不看則已,一看嚇一跳。

    只見上面冷藏室的?三層整齊地?塞滿了各色東西?。下面一層胡蘿卜、西?南花、卷心菜……中間?有蘋果、橙子、火龍果

    最上面一層是酸奶、火腿腸,還有切好的?、裹了保鮮膜的?蔬菜。而門上的?架子放滿了雞蛋和牛奶。

    她又?打開冷凍室——里面有一包一包保鮮袋包著的?肉,還有兩袋餃子和一袋丸子。

    梁芝歡的?表情可以用呆若木雞來形容。

    “我從來沒?有見過你的?冰箱有這么多內容,你朋友買的?吧?感覺挺靠譜,會照顧人”

    弟弟后?面絮絮叨叨說什么梁芝歡沒?聽進去?,腦子里只有幻想?著畢正把這些東西?一一放進冰箱的?場景,以及他說“一碼歸一碼”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么,她很想?哭……

    *

    或許人在生病時?會變得脆弱,而脆弱時?又?會格外敏感。只要一想到畢正,梁芝歡的?鼻子就莫名發酸。

    這種癥狀持續了兩天。兩天后她的病好了,回到公司上班,想?當面感謝畢正的?照顧,卻發現他的?辦公室門關?著。

    “他出差了,沒?告訴你嗎?”潘柏雷有些意外。

    梁芝歡愣了愣,忽然?冒出個印象。好像芝榮是說過他要出差,但她那時?太震驚所以沒?往心里去?……

    “他那個美?國老板突然?讓他加快幾個項目的?進度,要求務必在月底前把新合同續簽下來,所以回廈門的?第?二天一早阿正就飛鄭州了,大概要連著出差兩個禮拜。”

    “那他這周末不回來?”

    “不知道,你自己問他。”

    “他可能……還在生我的?氣。”梁芝歡有些不確定。

    “笨!”潘柏雷看不過去?地?戳一下她額頭,“你哄哄他不就好了?”

    哄……畢正?

    這個念頭在梁芝歡心里掀起波瀾。

    怎么哄?

    最后?還是潘柏雷給她一個建議:“阿正生日快到了,你送他一份禮物吧。”

    這個好!梁芝歡趕緊把畢正的?生日標注起來,開始琢磨送什么禮物會有驚喜。

    她休假的?這兩天,在英國拿到國內獨家代?理權的?消息已經在公司傳開,大家也都知道她跟總經理一起去?了倫敦。午飯前,Sandy把她揪到一個無人角落,控訴她,連她也一起隱瞞。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瞞你。”梁芝歡乖乖舉手認錯,“可是王命難為,總經理讓保密,我怎么能說?”

    “你甩鍋給總經理就完啦?”Sandy不依不饒。

    “中午請你吃飯好不好?地?方隨便你挑。”

    “哎,你以為我真想?宰你一頓啊?”Sandy說著語氣一轉,“等Jessie真的?走了,我在公司就沒?有無話可說的?朋友了……”

    聽了這種憂傷的?話,梁芝歡也默然?了。

    “我的?意思不是說你不夠朋友,我知道自古忠義難兩全嘛。如果老板讓我保密的?事,我也不能說出去?的?……我只是忽然?感慨罷了。”

    “我明白。”梁芝歡把手放在她肩上,算作無聲地?安慰。

    片刻,垂頭喪氣的?Sandy抬起頭:“周五是Jessie的?last day,我想?陪她一起去?廣州。”

    “好啊,我們一起去?。”

    Sandy這才?咧嘴笑了。

    所以到周五晚上,當畢正風塵仆仆地?趕回廈門,卻孤家寡人地?度過了一個異常安靜的?周末。

    潘柏雷回上海跟老爺子匯報工作,梁芝歡也跟同事去?了廣州。

    對于梁芝歡,他有些許的?失望。

    客觀上,其實沒?道理怪她不等自己,是他沒?提前講。但他沒?有打給她,她就對他的?行程不聞不問,然?后?還在周末不聲不響跑去?廣州。這是不是說明,她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

    如果說工作和生活兩條線,他在前二十七年?過得尚算順當。那么遇到梁芝歡之后?,有些時?候,他開始別扭起來。

    派對那天晚上對她發完火之后?的?第?二天,他不到五點鐘就醒了。躺了一會兒睡不著,索性爬起來去?泳池游了個酣暢淋漓。

    回來沖好澡,去?吃飯,所有結束才?不過七點半。他又?花了一個多小時?寫郵件,安排緊接下來兩周的?出差行程。差不多九點,客房服務部按約定時?間?送回了干洗好的?禮服。

    在他的?世界里,所有大小事情,無論工作上、還是生活上,都提前經過考慮、計劃,確保周全、有條不紊。

    但卻突然?有那么一個人,意外地?闖進他的?世界,又?意外地?闖進他的?心,打亂他的?節奏。

    他曾經以為她帶來的?所有意外都是驚喜,直到昨天發生那件事,他才?驚覺,有的?意外也可能致命。

    后?來,潘柏雷按響他房間?的?門鈴。這小子整晚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把梁芝歡干得不負責任的?蠢事寥寥數語概括,那小子的?臉色霎那就變了。

    他看到他去?按她的?門鈴,心里還窩著火,便換了鞋子去?健身房跑步。

    他持續在最快的?速度跑了十五分鐘,然?后?慢慢減速。如此反復了幾個來回,終于跑累了,才?慢慢在跑步機上慢走。

    又?是一身汗。

    然?后?那小子打電話來問:“梁芝歡發燒了,怎么辦?”

    專家說“運動舒壓”。

    他喜歡運動,最開始主要是想?減輕工作的t??壓力,同時?提高身體抵抗力——畢竟,他的?工作性質決定經常需要出差。

    后?來,他慢慢開始享受運動過程中身體獲得的?愉悅感。當有煩心事的?時?候,痛快地?出一身汗,好像煩惱也隨著汗水蒸發掉了。

    但有的?煩惱…或許沸點太高。

    他回到房間?也是一籌莫展。

    該吃藥吃藥,該喝水喝水,該睡覺睡覺。

    他能……怎么辦?

    沖完澡,浴室里那扇寬大明亮的?鏡子蒙上了一層水汽。他隨手用毛巾擦拭出一小塊,不大不小剛好夠照出一張臉。

    一張欠奉喜色,又?別扭的?臉。

    柏雷在電話里問:“你是不是還在生她的?氣?你打算氣到什么時?候?”

    他也不知道要氣到什么時?候——但至少,不是現在。

    他不能馬上做出一切都過去?了的?姿態,那會讓她產生錯覺,認識不到這是嚴重到不能輕易被原諒的?錯誤!

    他把禮服交給潘柏雷,然?后?出去?買飛機上吃的?東西?。

    他記得她喜歡那家的?牛角面包,然?后?去?超市買了水果和零食。水果拿回來全部洗干凈、擦干收好。

    差不多到了退房時?間?,他拉著行李箱先到了大堂,然?后?打電話給航空公司。

    客服說還有一張頭等艙的?票,他喜出望外,趕緊讓她出票,但在支付的?過程中出現了問題,購票失敗。他重新試了一次,可那張票已經不翼而飛。

    也許這是系統的?bug,根本沒?有那張票。

    坐上出租車,他忍不住回頭看她一眼,但卻不想?開口說任何話。他可以一邊為她做任何能做的?事,同時?又?繼續讓她反省……

    他就是這么一個“別扭”的?人!或許他的?前女友說得沒?錯,對于是非對錯等原則性問題,他有著變/態的?理性。

    他不認為這樣做不對。

    但其實這樣做,又?很難!尤其在飛機上,他差一點抑制不住心軟放棄原則。

    潘柏雷說他的?脾氣又?臭又?硬,對病人不聞不問,還繼續置氣。說怪不得梁芝歡怕他,連生病了也不敢跟他說。甚至詛咒他這么冷血,活該追不到女人!

    他又?好氣又?好笑。

    脾氣又?臭又?硬的?何止他一個?她不也拒絕了潘柏雷換座位給她嗎?

    飛機進入平穩飛行后?,他拿上背包往她的?座位號尋過去?。

    她靠著窗好像睡著了。他跟旁邊的?女生出示了登機牌,請她幫忙換個座位,因為旁邊這位是他朋友,生病了需要照顧。

    小女生看到座位號有些驚訝,但還是一臉疑惑地?跟他交換了登機牌。于是,他在這里坐下,把包放在地?上,調好座椅靠背,再小心翼翼把她歪在一邊的?頭放到了他肩上。

    就像那天坐船游塞納河一樣。

    搞笑的?是,當她醒來看見他就像見鬼了一樣。他保持著克制冷靜的?態度,但沒?料到她會忽然?哭起來

    女人的?眼淚可以令男人心煩,也可以令男人心軟。這完全取決于女人流淚的?當下,男人是不是個東西?。

    當他的?手指沾上梁芝歡的?眼淚,他立刻知道自己在心軟。

    他竭力克制,硬起心腸,忍下了想?哄她、想?抱她的?念頭……

    他避免跟她說話,只看著她吃完東西?便不理她。但后?來,她發著高熱,神志不清地?抱著他的?手,委屈地?叫著“爸爸”又?哭起來的?時?候,他實在狠不下心……

    他的?手輕柔地?安撫她,用礦泉水打濕了準備的?小毛巾敷在她額頭上。側身把她摟在懷里,盡量讓她睡得舒服一點……

    能想?到的?他都做了,只希望她別太難受。

    后?來到了她家,他問了她大門的?密碼。等她睡著后?,出去?買了兩大袋吃的?東西?回來,分門別類,塞滿整個冰箱。

    煮粥的?時?候,恰好她弟弟打來電話。第?二天一早他要出差,正愁無人接班,剛好叫她弟弟過來照顧。

    柏雷曾經跟他提過這個難纏的?小鬼,但似乎并沒?有那么難打交道。他跟小鬼友好地?自我介紹了一下,然?后?交代?幾句就離開了。

    出差這一個禮拜,他嘗到牽腸掛肚的?滋味。這和單純的?相思或者想?念不同,是一種讓人放心不下的?牽掛。

    他想?知道她的?病是不是全好了?

    有沒?有好好地?照顧自己?

    難受的?時?候還會不會哭

    可他不是一個習慣打電話的?人。

    一直都是。

    他出差的?時?候幾乎不會打給他的?前女友,因為不習慣把肉麻的?話掛在嘴上。

    也許,梁芝歡也跟他一樣?

    畢正這樣安慰自己,手機卻在此刻響起鈴音。

    他站在樓下,朝著那扇漆黑的?窗戶望了半天。但屏幕上驟然?亮起的?兩個字,如同那盞缺失的?燈躍入眼簾——

    是芝芝……

    第46章 46

    “你在?哪?”

    收到?畢正這條消息, 梁芝歡在?餐廳和JS姐妹吃晚飯。她回了“我在?廣州”,就再沒收到?畢正的回復。

    以他的做事風格,絕不會平白無故來這么一句, 梁芝歡借口去洗手間, 出來給畢正打電話。

    “你回廈門了嗎?”

    那頭應了一聲:“嗯。”

    “是不是找我有事?”

    “嗯。”

    難怪……梁芝歡有些抱歉:“我不知道你今天回來。”

    畢正沒吱聲。

    “我……可以明天回去。”

    “我明早九點的飛機。”

    “那……電話里說?”

    “電話里說不清楚。”

    “……”

    梁芝歡陷入為難。

    聽起?來他的語氣涼涼的,彷佛她現?在?不去趕末班火車, 后果會很嚴重的樣子?……

    正瞎猜八猜,耳邊卻傳來畢正忽然間變得溫和的嗓音:“沒關系, 你好好玩,我下周六回來。”

    梁芝歡如釋重負,剛好下周日是他生日。

    “好,那我等你回來。”

    那頭畢正沒應聲, 怕這里信號不好, 梁芝歡喂了一聲, 果然聽到?畢正問她:“你剛剛說什么?”

    “我說我等你回來。”

    “好。”

    梁芝歡似乎在?這個音節里聽到?他在?笑,很輕的一下。所以掛了電話之后,嘴角不由自主?漾起?笑意。

    畢正好像不生她的氣啦!

    因此,周日一早梁芝歡就一個人先回了廈門, 抓緊時?間完成生日驚喜。

    準備什么禮物給畢正?冥思苦想這個問題兩天, 她忽然想到?了一副許久前?未完成的油畫。

    那是梵高的一個作品。雖然只是數字油畫,只需按照指示圖, 把顏色填進對應的區塊里。算不上是創作,但?畢竟花心思花時?間。比起?花錢買一個現?成的禮物,或許更能體現?她的一份心意。

    她很滿意這個想法,立刻把那副畫翻了出來, 每天下班回家就畫一點。從廣州回來當天,梁芝歡畫到?凌晨, 終于完成了余下的大半工程。

    完整的星空躍然眼?前?,看上去像模像樣。

    梁芝歡滿意地在?右下角畫了一個字母H,以及畢正生日的日期。等那天有空再拿出去裱個框,就可以漂漂亮亮送出去。

    但?愿畢正看在?禮物的份上,會徹底跟她講和。

    禮拜一,劉董參加了總經理跟二部的會議。除了新項目的進展,另一重要的話題就是如何落實代理權。

    其實早在?會前?,潘柏雷就分別與劉董和張兆杰交流過?這件事,這次在?會上鄭重提出來,是為了后續推進工作。

    二部人手有限,今年的重點又都在?新項目。并?且現?有人員只習慣做出口,熟悉供應鏈。要他們換做進口業務,則欠缺市場營銷經驗。

    劉董的意思不建議初期大規模招人,讓他們先利用現?有資源再想辦法。所以,這次會議基本上沒有解決代理工作的關鍵難題。

    為了盡早開拓渠道,他們在?現?有供應商里篩選了幾家業務較為全面的,兵分幾路,嘗試與他們談代理產品的合作。

    這是個很好的磨煉機會,梁芝歡跟著潘柏雷一起?去山東出差。

    此行要拜訪的,正是之前?董事長?“特意安排”的那家工廠。再次見面,這位大老板比原來更加熱情,還沒切入正題就爽快地答應“好說”,一切都好說。

    然而?真聊起?他們代理的產品,大老板又一臉犯難。不怪他自己打臉,實在?是跟他們的主?要產品線不匹配。

    生意談不成,酒還是要喝,大老板晚上又盛情款待。這回不聊葡萄酒,聊他女兒的英國?留學。說著說著,他一拍大腿想起?個人:“倪老頭她們家好像用這個產品!”

    這個倪老頭是隔壁淄博市的一家大廠的老板,他女兒曾經也在?英國?留學。

    大老板愿意幫他們牽線搭橋,梁芝歡和潘柏雷喜出望外,第二天一早從濟南趕去了淄博。

    世t?界很大,但?圈子?很小。原本潘柏雷還想著以留學生的身份和那位倪小姐套套近乎,沒想到?另有個人早把他們的關系拉進一層。

    這個人就是畢正。

    倪小姐認識畢正,所以對他們公司并?不陌生。聽說他們是畢正的好友,倪小姐更認真地聽完產品介紹。

    整個會談十分順利,倪小姐表示等技術部通過?樣品小試,后續可以先適量采購幾個批次進行量產。

    為表感謝,潘柏雷做東晚上請吃飯。地方是倪小姐選的,幾個男人坐在?一邊聊山東的酒文化,她們兩位女士湊在一起聊畢正。

    “我們倆還挺有緣。”倪小姐是指她們的名?字里都有一個“歡”。

    倪小姐單名?倪歡,從英國讀書回來就進了自家工廠,幫她老爸打理商務。提起?畢正,倪小姐說認識有兩年了,畢正一直照顧她家的生意。

    還說她爸很欣賞畢正,為人正派,能力出眾,又一表人才。

    說著說著,倪小姐悄悄把她拉到?一邊,小聲向她確認:“畢正是不是真沒女朋友?”

    她回答:“沒有。”

    “那你知道他喜歡什么樣的嗎?”倪小姐的眼?睛亮亮的,是小女人一般的嬌媚情態。

    顯然,他被?這位白富美看上了。

    倪歡長?得漂亮,年輕聰慧,家里條件又好,畢正會不喜歡嗎?

    不是一直照顧她家的生意,起?碼好感的基礎有了。女追男隔層紗,要是倪歡主?動追畢正會沒戲嗎?

    但?梁芝歡不能發表任何意見——或者說,她不愿意在?這件事上摻和。

    畢正喜歡什么樣的,她怎么知道?

    “那你知道他生日吧?”倪歡逮著她繼續追問……

    *

    晚上在?酒店房間,畢正的手機上忽然收到?一張潘柏雷發來的照片。

    照片里光線昏暗,細細一看,是梁芝歡躺在?床上睡著了。跟著那邊又發來“醉美人”三個字。

    “你干嘛讓她喝酒?”畢正把這句話發過?去。

    那邊沒回復,直接傳了一個視頻過?來。

    畢正點開一看,只見她閉著眼?睛但?還沒睡著,有一個潘柏雷的畫外音:“畢正討不討厭?”

    她猶如夢囈一般地說:“討厭……最討厭……”說話的時?候眉毛還皺了起?來。

    畢正立刻撥電話過?去。

    “你干嘛讓她喝酒?還醉成這樣。”

    “她要跟倪小姐喝,我有什么辦法?”

    “倪小姐?”

    “倪歡小姐,你別說不認識啊?”

    “你怎么跑她家去了?”

    “你小子?真不夠意思!”潘柏雷在?那頭控訴,“關于倪家千金,半點口風都沒給我透過?。”

    “我有什么好透的?”

    “嘖嘖嘖,你就嘴硬吧!那我也沒什么好透給你了,拜拜!”

    “喂——”畢正叫住他,揉了揉眉心,

    “我跟倪歡只是單純地在?工作上合作了一年多而?已。”

    “and?”

    “也許……她有點想法……”

    “你沒拒絕?”

    “拜托,人家都沒說過?什么,我哪有資格拒絕?”畢正開始揉太陽穴。

    “你的意思是倪歡跟你挑明,你就有資格接受?”

    “你到?底想鬼扯什么?”

    “我是警告你,別三心二意!我現?在?是梁芝歡的娘家人。”

    “你發什么神經!”畢正又好氣又好笑。

    “反正不知道倪歡說了什么,梁芝歡喝多了之后就說了一句‘討厭畢正’,你自己領會。”

    “”

    畢正皺著眉頭定了定神:“你們哪天回廈門?”

    *

    這趟淄博出差回來,梁芝歡心里空落落。

    周四到?家已是晚上九點,洗完澡吹干頭發,半點睡意都沒有。梁芝歡蜷在?落地窗邊的吊椅上,呆呆地盯著幾天前?完成的油畫。

    原本滿心歡喜的禮物,現?在?覺得一點都拿不出手。

    就像她以前?送的餅干一樣,畢正一定不會喜歡……

    “那你知道他喜歡什么樣的嗎?”倪小姐的聲音浮上腦海。

    盡管不想承認,但?其實她覺得畢正就應該會喜歡那種漂亮、身材好、聰明能干、有思想……嗯,還要自帶氣場,能夠hold住他那種傲氣自信的女人。

    比如沈佳璐。

    比如……倪歡……

    亂七八糟發了半天呆,梁芝歡決定去睡覺。剛爬上床,卻突然接到?沈佳璐的來電,說想跟她聊聊。

    梁芝歡差點懷疑是不是老天爺聽到?她的心聲,否則怎么這么巧?沈佳璐離開公司后,她們就沒見過?面!

    電話里沈佳璐的情緒聽上去有些激動,好像喝了不少,梁芝歡擔心她出事,只得答應過?去看看。

    換好衣服,匆匆忙忙叫了部車趕到?酒吧,沈佳璐一個人正愁容滿面地喝悶酒。

    “發生什么事了?”梁芝歡在?她身邊坐下來。

    “他要結婚了……”

    “你老板?”梁芝歡脫口而?出。

    “畢正告訴你了?”

    “嗯,我問他了。”

    那個在?會議室和沈佳璐吵架的男人,就是她的男朋友——她曾經的老板。

    “他本來不同意我辭職,我以為他是顧慮我的事業,沒想到?他其實根本沒打算跟我在?一起?……他今天終于承認,他跟另一個富家千金打算國?慶結婚……”

    梁芝歡的心被?“富家千金”這幾個字扯了一下。她把手放在?沈佳璐手上,不知該說什么樣的安慰話。

    “可是他又說他愛的是我,求我等他鞏固好他的事業之后,他會離婚然后跟我結婚。”

    呵

    這不是又一個黃治?

    梁芝歡忍不住在?心里罵了一聲:“你沒答應吧?”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真的很愛他……”沈佳璐嗚嗚地哭起?來。

    “他根本不值得你愛!”梁芝歡把椅子?移過?去,伸手摟住她的肩膀,痛斥這個人自私寡義,為了前?途犧牲她。

    “說明他并?沒有那么在?乎你,你何苦對他念念不忘?”

    梁芝歡安慰沈佳璐值得更好的人,這個人會真的關心她,在?乎她的感受,愿意把她跟他的事業放在?一起?考慮……

    她斷斷續續說了好多安慰的話,沈佳璐不時?哭一陣,不停地拿紙巾抹眼?淚。

    “你怎么這么懂?”沈佳璐抽抽泣泣,“你不會也遇到?過?渣男吧?”

    “對,我遇到?過?。”梁芝歡以身說法,“你以后會感激他的不娶之恩。”

    沈佳璐淚眼?婆娑地看著她,忽然沒頭沒尾地來一句。

    “但?是畢正不會。”

    “他不會什么?”

    “畢正不渣他不會為了前?途娶富家千金”

    “”

    他不會么?

    梁芝歡不自覺又想起?倪歡。

    “你陪我喝一點,我不想一個人喝……”沈佳璐的話頭又是一跳。

    “可我酒量很差。”

    “那就一點點。”說著,不由分說地倒了半杯酒放在?她面前?。

    “再說……要是真醉了,我又不會不管你”沈佳璐舉起?酒杯,“祝我們永遠離渣男!”

    行吧……

    為了這句祝福,梁芝歡也豁出去了,舍命陪君子?。

    結果兩個女人一邊喝酒,一邊痛罵那個無恥之徒。酒喝的越多,話也越多,話一多,酒更多。不知不覺,梁芝歡頭暈目眩,架不住趴在?桌子?上。

    “不是吧?才兩杯就不行了。”沈佳璐大開眼?界。

    但?她忘了,她是在?市場部干了四年,酒量早練出來。而?這位小姑娘,才經歷過?幾次酒桌文化的洗禮?

    “得了,我送你回家吧?”

    “好啊!”梁芝歡沖沈佳璐傻笑,兩邊臉上紅成兩團。

    桌上的手機在?響鈴,她仿佛充耳不聞。

    沈佳璐提醒她手機響了,梁芝歡摸起?桌上的手機放在?耳邊,里面有個熟悉的聲音問她:“在?哪里?”

    “我在?酒吧……”

    “當然是喝酒啦……”

    “跟誰啊?你猜……”

    “你肯定猜不到?……”

    梁芝歡咯咯地笑起?來,忽然整個臉都皺起?來,委屈巴巴:“你總是對我兇……。我不想理你了……”

    梁芝歡把電話撂在?桌上,但?煩人的鈴聲還在?不停地響,她氣惱地按下了關機鍵。

    “是畢正嗎?”沈佳璐問。

    “管他是誰!”梁芝歡豪氣地舉起?杯子?,“我們繼續喝……”

    第47章 47

    “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請稍后再撥。”

    畢正不敢相信這?家伙不僅掛他電話還關機!

    他深吸了幾口氣,讓氣血充斥的大腦冷靜。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他趕緊跟潘柏雷打過去,希冀他知道點什么, 但他也完全?一無所知。

    這?么晚, 她到底跟誰在一起喝酒?

    兩個人都在飛速地檢索,除了有限的幾個同事, 他們想不到其他人。

    潘柏雷說?他去問問同事這?邊,畢正拿著手機不知道該問誰?

    他從梁芝歡家里出來, 開上車打算從酒吧里去找。半路,潘柏雷告訴他沒有消息,他握住方向盤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忽然t?,車載來電顯示沈佳璐。他微微皺了皺眉頭, 按下通話。

    “好久不見了, 有空過來喝一杯嗎?”

    “抱歉, 沒空。”他抬手就?要掐掉通話,沈佳璐叫住他。

    “喂——掛我電話你?會后悔的……”

    畢正何其聰明,立刻覺得話里有蹊蹺。

    “梁芝歡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你?說?呢?”一長串笑聲從電話里傳出來,沒完沒了。

    “沈佳璐——”他幾乎咬牙切齒。

    “好了, 不跟你?開玩笑。你?來接她吧, 小姑娘喝醉了。”

    “你?看?好她,我馬上過來。”

    畢正在十字路口掉了個頭, 然后踩下油門。

    他知道這?個酒吧,所以很快就?找到地址。迅速停好車,奔進門內,三下兩下便找到了沈佳璐。

    在她旁邊, 歪倒在桌上的不正是那?個掛他電話又關機、可惡且可恨的家伙嗎?

    “她到底怎么回事?”看?她不省人事的模樣,畢正不由地皺緊眉頭。

    “我心情不好找她過來陪我, 她喝了一點就?這?樣了。”

    一點?

    畢正目光掃過桌上的空酒瓶。

    “你?也別喝了,送你?回去。”沒時間計較細枝末節,畢正扶起梁芝歡往外走。

    沈佳璐匆匆跟出去,看?他把梁芝歡塞進車里,很識趣地表示自己坐門口的空車回去就?好。

    “不過,我可是相信你?才把人交給你?你?不會趁人之?危吧?”

    畢正睨她一眼,卻不忘由衷地說?了聲“謝謝”。

    隨后他在電話里與潘柏雷知會一聲,然后一路油門,最后停在梁芝歡家樓下。

    畢正把沉沉睡著的人從車里拽出來,她整個人掛在他身上,他干脆把她橫抱起來,一直到家門口。拿住她的右手食指按指紋,門鎖應聲而開。

    一個瘆人的念頭冒出來:要是換作別人送她回來,后果會怎樣?

    畢正抱著人徑直走進臥室,接著重重地扔在床上。似乎是被摔得不舒服,原本睡得很沉的人嘴里竟然念念有詞。

    “不會喝酒還跑去喝酒!還醉成這?樣!還掛我電話!關機!”

    沒法?子教訓她,畢正只能悻悻地在她臉上捏來捏去,竟把梁芝歡給捏醒了。

    “你?誰啊……”

    她閉著眼睛胡亂地揮舞著手,想撥開臉上討厭的手,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你?說?我是誰?”

    “你?……你?……”梁芝歡瞪著迷糊的眼睛,半天說?不出來。

    他想,要是她敢跟上次一樣把他當成那?個男人,絕對不放過她!

    “畢正……”終于?她正確念出他的名字,又開始可憐巴巴地控訴:“你?老是兇我……”

    畢正簡直哭笑不得。

    他不過在電話里大聲了一點。再有,急了一點……

    聽到她醉醺醺的聲音,他哪有心情猜她跟誰在一起?

    更何況,他緊趕慢趕提前回來,滿懷期待地直奔這?里卻撲了一個空,他能有多少耐性?

    “畢正……”梁芝歡這?時又軟軟糯糯地叫他一聲,然后細聲細語地說?了句什么。

    “你?說?什么?”

    不像上次在電話里假裝沒聽到她說?“我等你?回來”,這?次畢正真?沒聽清。

    他彎下腰,湊近她唇邊,想要親上去的念頭蠢蠢欲動?

    “不要……”

    “”畢正倏然一愣。

    “……你?……”

    “……結婚……”

    雖然她的話顛三倒四,但畢正還是聽懂了。

    原來不是,不要他親。

    畢正勾起唇角:“為什么不要我結婚?”

    然而,床上這?個半夢半醒的人似是根本聽不見他的話,只在嘴里反復念叨“不要結婚”四個字,然后慢慢又睡著了……

    *

    梁芝歡做了一個夢。

    夢里來到一個花團錦簇的草坪,那?里正在進行一場浪漫的婚禮儀式。她好奇地往前走,新?郎和新?娘在臺上交換戒指,然后親吻。

    在親友團的歡呼聲中,她慢慢站去觀眾席第一排,終于?看?清美?麗的新?娘,以及面朝臺下微笑的新?郎。

    她以為自己眼花,但新?郎的目光毫不避諱地落在她身上,臉上依然帶著幸福的笑容。那?個笑容在她視線里漸漸模糊,直到她什么也看不清……

    第二?天早上,梁芝歡被手機鬧鈴叫醒。回憶起那?個奇奇怪怪的夢,沒來由地心緒惆悵。

    爬起來洗漱,渾身覺得那?那?都不舒服。頭更是脹得厲害,史無前例地難受。

    由于?晚上沒睡幾個小時,早上開會老犯困。中途休息,她去給自己沖了第三杯、以及老板的第二杯咖啡。

    “我怎么覺得你喝進去的是咖啡,渾身散發的卻是酒氣。”

    潘柏雷一邊從她手里接過咖啡,一邊抬眸打量著她。

    梁芝歡竟然下意識地偏頭嗅了一下,還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哈欠。

    “昨晚干嘛跑去喝酒?”

    “咳咳咳”

    她被剛吞下的咖啡嗆得猛烈咳嗽起來,不僅憋紅了臉,還嗆出了幾滴眼淚。

    “你?的反應也太夸張了吧?”潘柏雷遞給她幾張紙巾。

    梁芝歡木然地接過,無比詫異:“你?怎么知道我去喝酒了?”

    “阿正說?的啊。”

    “他怎么知道?”梁芝歡更加驚奇,“他不是……還在出差嗎?”

    不是說?周六回來嗎?

    “那?你?以為昨天晚上送你?回家的是鬼啊?”

    “”

    梁芝歡這?下驚得差點把手里的杯子給扔了!

    昨晚送她回家的難道不是沈佳璐嗎?她明明記得沈佳璐說?不會不管她的……

    所以,她叫來了畢正?

    啊啊啊!梁芝歡頓時覺得一個頭脹成了兩個大!

    關于?昨天晚上,她的記憶是一、片、空、白!

    那?個醉了的自己是不是做過什么?會不會說?過什么?她完全?沒、印、象!

    但是,如果什么都沒做,什么都沒說?,又怎么會無緣無故做他和倪歡結婚的夢?

    梁芝歡心里有個荒謬的揣測,她不敢去想,但又忍不住去想,搞得自己整個上午都心神不寧。偏偏,潘柏雷還叫她一起去跟畢正吃午飯!

    她連忙推說?胃口不好,不想吃。結果沒多久,畢正風風火火走進來,不由分說?就?要把她從座位上拽起來。

    “喝了酒不吃東西,你?的胃還要不要?”

    她趕緊自覺站起來,默默跟在他身后。全?程幾乎低著頭,不敢多往他臉上看?一眼。

    還是那?家不算近的舊美?式西餐廳。服務員送上三份菜單,那?兩個人看?也不看?分別點了意面和牛排,只有她拿著菜單干瞪眼。

    梁芝歡才發現,沒胃口的說?辭并不假,看?到菜單上的食物圖片,她真?的沒有半點食欲。

    難道咖啡喝太多了?

    坐在右手邊的潘柏雷體貼地說?,胃口再不好,多少也要吃一點,她就?點了一份湯和一小塊蛋糕。

    “不是跟你?說?過別在外面喝酒?”畢正的聲音比潘柏雷嚴肅多了。

    “沈佳璐心情不好,我去陪她,沒注意就?喝多了……下次不會了。”

    她對畢正現在的脾氣還有點捉摸不透,所以措辭小心。可能態度夠誠懇,他再開口的語氣一下軟了下來。

    “還有出差應酬也不用?勉強,一般人不會逼你?喝酒,實?在碰到難纏的人有柏雷幫你?擋。”

    “男的可以,女的我擋不了。”潘柏雷嘴角噙起一抹淺笑。

    梁芝歡看?見畢正瞪了他一眼,忽然領悟過來,大概他聽說?了前天跟倪小姐應酬喝醉的事。

    一時間,她的腦袋里塞滿了許多疑問:他知道多少?還知道些什么?

    還有昨天晚上她到底有沒有說?什么不該說?的?有沒有做什么不該做的?

    還有他從倫敦帶回來的火氣是不是、好像、看?起來全?都煙消云散了?

    梁芝歡自顧自地想著這?些疑問,沒留心畢正跟潘柏雷在聊什么。忽然潘柏雷叫她一聲,她回過神來,一臉茫然:“你?說?什么?”

    “讓你?猜一猜他的生日愿望。”

    “啊?”她茫然地搖頭,“我不知道。”

    “所以說?讓你?猜啊。”

    “那?……怎么猜得到?”

    “她現在腦袋里應該全?是漿糊。”畢正挪揄的語氣此刻在她聽來竟有種……又憐又愛的味道?

    救命!

    她一定是連著醉了兩次,神經錯亂了!

    梁芝歡使勁咽了咽口水,干笑了一下:“所以……是什么愿望?”

    “他說?三十歲成家——”語尾的腔調被潘柏雷拖得很長。

    梁芝歡訝異地張著嘴,萬萬沒想到一個高?冷的人居然懷揣著這?樣一個人夫愿望。

    “是不是很老土?”潘柏雷求認同。

    “不是啊……”梁芝歡瞟了瞟左手邊那?張陰晴不定的臉,帶著點討好的意味:“一定會實?現的。”

    話音落下,引得潘柏雷一陣大笑。

    她又忐忑地朝左邊瞄了一眼,剛好對上畢正不是很領情的眼神。

    他淡淡地收了目光繼續t?切他的牛排,勺子和叉子碰到瓷器不斷發出聲音,梁芝歡泄氣地咬了咬嘴唇

    “你?再猜猜他有沒有喜歡的人?”潘柏雷笑兮兮地向她湊近。

    盡管聲音很小,還是被畢正聽到,立刻一個“警告”的眼神殺將過來。

    梁芝歡紛亂的腦子里冒出那?位千金小姐的笑顏。

    她打聽他有沒有女朋友的時候,她跟這?位小姐說?的是“沒有”。但沒有女朋友,不代表沒有喜歡的人……

    “有……嗎?”梁芝歡的聲音輕到自己都快聽不見。

    “我猜沒有。”潘柏雷聲音朗朗,“這?家伙老愛冷著臉,哪像會喜歡——”

    “有!”

    一個不大不小、但利落干脆的聲音截斷了潘柏雷的話。

    這?個來自左邊的聲音,清清楚楚傳入梁芝歡耳朵里,像是帶著電一般,令她左半邊臉和耳朵又熱又麻……

    而這?一瞬間,她腦子里居然還能想到,她給了別人錯誤的情報……

    “你?好像有點失望?”潘柏雷沖她瞇起眼睛。

    “沒有……”梁芝歡連忙低下頭去喝湯。

    “不繼續猜猜我喜歡誰?”

    “唔咳咳”梁芝歡被湯嗆到,剛咳兩聲,一張紙巾遞到面前。

    她倉促接過,眼光凌亂地掃過這?只手的主人。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投來的目光好似變得異常溫和,嘴角還有一抹似有似無的淺笑。

    梁芝歡臉上很燙,她又賣力地咳嗽幾下,借以掩飾不正常的潮紅。

    第48章 48

    潘柏雷表現出?濃厚的興趣:“給點提示, 要不?怎么猜得到?”

    “給你們三次機會。”畢正略作沉吟后說道,“可以問?我三個問?題,我只回?答‘是?’或‘不?是?’, 也許機靈點能猜出?來。”

    機靈點

    梁芝歡感?覺這三個字跟她現在的腦子毫不?搭邊……

    “快問?快問?!”潘柏雷卻起勁地推搡她投入游戲。

    “這個人……我們認識嗎?”梁芝歡不?假思索拋出?第一個問?題。

    潘柏雷立刻說:“不?認識讓我們猜什么?”

    她:“”

    “認識。”畢正依然回?答了?這個愚蠢又多余的問?題。

    “再來再來。”潘柏雷又拱她。

    梁芝歡已經忘記這個游戲之?初畢正說的是?“給‘你們’三次機會”, 沒意識到反過?來拱潘柏雷提問?,只一根筋地在心里想, 她認識的共同圈子其實很小……

    “她和你……有業務往來吧?”

    畢正想了?想,搖頭。

    那不?是?千金?梁芝歡不?確定他是?不?是?認真在作答, 他剛才分明遲疑了?。

    “你就只能想到這個范圍?”畢正微微蹙起眉頭。

    “要不?然我們公司的?”她認識的也只剩這個范圍了?。

    畢正這次點了?點頭,同時不?客氣地說:“笨蛋,你的三次機會用完了?。”

    潘柏雷還在旁邊一抽一抽地笑:“笨蛋沒猜到。”

    不?知為何,她居然有點生氣!

    “你不?會暗戀Echo吧?”

    畢正看著她, 表情?像是?一種生無可戀的無可奈何。

    “你還可以再笨一點。”

    “我本來就不?聰明。”

    “”

    一旁看戲的潘柏雷笑到岔氣……

    于是?, 吃完飯梁芝歡就搶先獨自溜了?。潘柏雷和畢正走在路上, 忍不?住問?他:“你要跟梁芝歡打啞謎到什么時候?”

    他這個唯一的觀眾真是?快看不?下去了?。

    “我提示得還不?夠明顯?”畢正完全無語。

    整個公司,與他過?往親密的女人數得出?第二個?

    她幾時看到他主動找過?其他人?

    “梁芝歡好像對你比較遲鈍。”潘柏雷想起猜謎那段,依然覺得很好笑。

    “我倒覺得她比較鴕鳥。”

    “你說她故意猜不?到?”潘柏雷微詫,倒是?出?乎意料。

    畢正覺得大概率是?。

    他們共同的圈子就那么點大, 她居然還能扯去外圍, 再扯到Echo!

    從倫敦一路回?來,他自認已經做得足夠明顯——甚至到把她的冰箱塞滿的地步。再遲鈍的神經, 也不?至于毫無察覺吧?

    “那你干脆直接攤牌,強硬一點。”潘柏雷建議。

    哪有那么容易?畢正悻悻地咬了?咬牙。

    這家伙吃完飯跑得比兔子還快,好像生怕他捅破最后這層紗。

    他不?止一次夢過?。在靜謐無人的空間,他強硬地向她靠近。

    密密長?長?的睫毛在他眼皮底下, 輕輕顫動如同蝴蝶翅膀。他未經允許,強行含住誘人的草莓, 蝴蝶慌亂揮動翅膀,望上來的眼睛滿是?驚恐與慌亂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如果不?想跟夢里一樣被推開,他必須耐下十?二分的性子。

    好在明天周六,叫她來打球,或許在放松一點的時徐徐圖之?比較穩妥。下午坐在辦公室,畢正細細籌劃明天的安排,如果順利的話,周日就可以和她一起過?生日

    這時,手機忽然進來一個電話,來電人是?倪歡。

    “哈嘍,我來廈門了?,有空喝杯咖啡嗎?”

    短暫的錯愕中,那頭給他另一個選項:“要不?我去公司找你也行,我們計劃下半年上套新?設備,跟你聊聊前景。”

    既然是?公務,畢正約在公司樓下面包店,那里咖啡還湊合。

    半小時后,倪歡準時出?現。畢正跟她坐在二樓,很官方地聊了?會兒新?設備。之?后,倪歡把一只購物袋放到他面前,看logo就知道價格不?菲。

    “后天你生日,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畢正微怔,不?知她怎么打聽到他生日。

    “抱歉,我不?能收。”

    “又不?是?定情?信物,你怕什么?”

    “不?管是?什么都?太過?貴重。”

    “我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

    倪歡開始回?憶他們認識以來發生的某些事情?,從隱晦到明示她的一番心意。

    這是她今天來的目的。

    “抱歉,”畢正禮貌地婉拒,“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倪歡哪會相?信?她輕輕一笑:“你少搪塞我,我都?打聽清楚了?——你沒有女朋友。”

    “那你打聽的對象看起來不?靠譜。”

    “梁芝歡給我情報,總不?會錯吧?”

    畢正眉心一跳。

    “她跟你說的?”

    “是?啊!我問?她,她說你沒有。要不?然我也不?會知道你生日,特?地今天來——”

    倪歡話音驟停,因為對面畢正霍地起身,一張臉鐵青地難看。

    “稍等,我帶她下來。”

    *

    梁芝歡下午完全沒精神。

    “畢正喜歡的人在公司”這個“事實”,把她原本錯亂的神經攪得快要天翻地覆。

    潘柏雷以為她不?舒服,叫她干脆回?去休息。她把“困了?”做為借口?,結果熬了?兩個小時之?后還真有些昏昏欲睡。

    畢正就是?在她犯困的時候觸不?及防出?現的。

    “你出?來!我有話問?你。”他整個人氣勢洶洶,梁芝歡完全被他嚇醒,一臉愕然。

    “要是?三分鐘過?后沒看到你出?來,我會把你從這里直接拖出?去。”

    畢正惡狠狠地甩下一句威/脅之?后拂袖而?去。

    里面的潘柏雷聽到動靜,探出?大半個身子,臉上掛著類似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戲謔。

    “去吧,他又不?敢動手打你。”

    ……

    梁芝歡走出?辦公室的心情?既莫名又驚恐。看畢正那樣子,好像非常生氣,可她好像沒做什么

    前方,畢正兩手叉腰站在電梯間,氣鼓鼓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梁芝歡硬著頭皮走過?去,被他突然粗/暴地抓起手腕,拖進里面的安全通道。

    然后他甩開她的手,劈頭蓋臉質問?。

    “你就這么熱衷于當?我的紅娘嗎?以前是?沈佳璐,現在看沈佳璐沒希望了?又換成倪歡。你有多喜歡撮合我跟其他女人?”

    “我、我做了?什么?”梁芝歡被兇得一頭霧水。

    “你跟倪歡說了?什么你不?知道?”

    “我沒說什么……就說了?你哪一天生日。”

    “我想讓她知道我自己會說,需要你多事嗎?”

    “那個倪小姐說喜歡你,想找個機會跟你表白,她問?我你生日哪天,我能知道了?還說‘不?知道’嗎?”

    梁芝歡也急了?,好像自己在中間做了?小人一樣。

    “梁芝歡!”畢正咬牙切齒地叫她的名字,“你讓我不?要結婚的時候,腦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

    他怎么知道她的夢境?

    “別裝傻!你昨天晚上說‘不?要我結婚’是?什么意思?”

    “我說過?嗎……”梁芝歡心慌起來,“你大概聽錯了?……”

    “你說了?有七八次,我能聽錯?”他的兩條眉毛因為情?急立了?起來。

    “那可能……是?我在做夢……”

    “做夢?你那時候還醒著!”

    畢正一雙灼灼t?有神的眼睛死死地盯牢她,梁芝歡的腿有些發軟,一下向后靠在了?墻上。

    后面是?墻,前面是?人墻。

    她費勁地咽了?咽口?水:“那應該是?沈佳璐喜歡的人要結婚了?,她很難過?……所以我、我說的是?沈佳璐的心情?……”

    “你再說一句謊試試!”

    畢正似乎失去了?耐性,用力地捏住她的下巴,彷佛下一秒就要狠狠吻下來……

    梁芝歡心跳若狂,整個人緊張到快要窒息……

    忽然,一道鈴聲劃破耳膜,將那張失控的臉倏然拉遠。

    畢正松開她的下巴,又拽起她的手,拖著她往外走。但他沒有放她回?公司,而?是?進了?電梯。

    他不?說話,梁芝歡也不?敢開口?。

    眼看出?了?大樓往面包店去,她終于意識到什么,慌張地想要掙脫他的鉗制。

    “我不?去!”

    畢正對她的抗拒充耳不?聞,緊緊箍住她的手腕,腳步未停。

    他向來冷靜克制,從未像今天這樣失控。

    可她真的很可惡!要不?是?倪歡找來,他根本不?知道她居然還幫著別的女人來追他!!

    去他的徐徐圖之?!

    去他的克制冷靜!

    二樓,倪歡看見畢正帶來梁芝歡,似乎松了?口?氣。

    “你以為隨便找個人來糊弄我就行了??”

    糊弄?

    梁芝歡又驚又糊涂,難道不?是?拉她來當?面對質?

    畢正把搞不?清狀況的女人往臂彎里一摟,認真地對倪歡說:“不?管你信不?信,她就是?我喜歡的人。”

    倪歡瞪大眼睛,對面梁芝歡比她瞪得還要大

    “抱歉,讓你誤會了?。”說完,畢正牽住有點被嚇傻的人轉身往樓下走。

    “畢正,我不?信!”倪歡在后面喊

    愛信不?信!

    畢正依然怒氣沖沖,拉著狀況外的梁芝歡一鼓作氣走進車庫。

    她貌似從震驚中緩過?來,語無倫次地反復說著“不?應該拿她做擋箭牌”和“她跟倪小姐認識”之?類的話。

    他隱忍不?發,直到開鎖拉開車門,強行將她塞進去,才氣勢洶洶地問?:“那我應該拿你當?什么?”

    梁芝歡被堵在車內,咬了?咬唇,小聲地顧左言他。

    “你看你說的話,人家倪小姐根本不?信……”

    “那你呢?”畢正直視她的眼睛,發現它們又開始躲閃,但他決定不?再放過?她。

    “你信嗎?”

    “我我當?然也不?會……唔”

    畢正忽地躬身彎進車內,單手扣過?她的后腦勺,用力堵住她的嘴。

    因為心里窩著火,幾乎是?連親帶咬。

    既想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又想懲罰她幾乎脫口?而?出?的“當?然也不?會相?信”

    不?過?,他很快結束了?這個姿勢不?太舒服的吻,帶著一點解氣的意味:“是?不?是?加上這樣你就信了??”

    梁芝歡張大著眼睛,猶如身在夢里,臉上除了?剛才的茫然,還有錯愕和震驚,連說話也哆嗦起來。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畢正真想掐住她的脖子、再狠狠堵她的嘴!

    他都?已經做到這個份上,還不?懂嗎?

    真快被她慪死了?!

    “我、我的意思是?……我還沒到……下班時間……”

    畢正尤在驚詫于她的神奇腦回?路,梁芝歡突然用力推開他,跳下車撒腿就跑。

    情?急之?下他抓了?一把,卻什么都?沒碰到。

    “梁芝歡——”

    畢正氣呼呼地喊了?一聲,卻只見那倉皇而?逃的背影越跑越遠,猶如驚弓之?鳥,最后逃得無影無蹤

    畢正一拳砸在車身上,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是?問?話,還是?嚴刑逼供?她怎么一副驚慌失措、坐立難安的樣子回?來?”

    不?一會兒,潘柏雷打來電話,刻意壓低的聲音深沉有力,聽上去頗有點興師問?罪的味道。

    畢正狠狠掐了?掐眉心。

    “潘總是?要替助理出?頭嗎?你搞清楚,我跟她,我才是?處在下風的那一個。”他忿忿的語氣里滿是?自嘲。

    “你要不?要來看看我心煩意亂,坐立難安的樣子?”

    潘柏雷在那頭嘿嘿地笑起來。

    “又不?是?談判,占不?占上風有什么關系?我就忠告你一句,別把人嚇跑了?。”

    畢正心口?又像被撕扯了?一下。

    跟別人談判的時候,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他目標清晰、有條不?紊、趨利避害。但對象換成了?梁芝歡,思路和節奏怎么就亂作一團?

    可能因為她總有本事氣得他跳腳,然后還裝作一副與她無關的無辜模樣。

    他對這種只有他身處煎熬,而?她置身事外的兜圈子失去耐性。

    他不?想再跟她兜圈子!

    然而?,他又悲催地發現,攤牌也遠沒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她的防御心太重,他又不?愿死纏爛打、放低姿態。他是?先動心的那一個,注定是?弱勢的那一方。

    說白了?,他不?知道該怎樣在攤牌這件事上用力?

    即便是?弱勢的那一個,他也想要強勢一點。

    所以,很好!果然把人嚇跑了?!

    噩夢成真。

    第49章 49

    第二天周六, 梁芝歡不肯來球館。

    “哈哈哈哈……這?就是?你選擇的告白方式?”聽完昨天的故事結局,潘柏雷笑?到全身發顫。

    “怪不得那個笨蛋今天不敢來游泳了。我估計她還躲在家里,絞盡腦汁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

    畢正眼前不由自主浮現?出畫面。梁芝歡拿著花, 一邊摘花瓣一邊默念“喜歡我?不喜歡我?”, 本來繃著的臉也忍俊不禁,忽然變得柔和起來。

    “還不如我建議的直接一點?, 你明知道她對你的電波不感冒。”

    這?就是?畢正覺得挫敗的原因!

    很多時候,明明他已經做得比較明顯, 但她就是?接收不到!

    也許在她印象里,他充當了太?久的朋友、“知音哥哥”、甚至是?——畢正皺了皺眉——“Ladybro”的角色?所以潛意識里,一時無法接受和他這?種男女之情?

    畢正用毛巾擦了擦額頭上?流下來的汗滴。

    亦或者,她還沒有做好開始一段新感情的準備?

    他感覺梁芝歡也喜歡他的, 只是?一直有意識地抗拒。

    他已經給?了她足夠的時間慢慢去發現?、去接受, 但這?個家伙有時候頑固, 有時候還像鴕鳥一樣裝蒜,將他的耐性?消磨殆盡。

    昨天倪歡找過來,他那么做是?有沖動的成分在里面,但同時也覺得是?個契機——既能斷了那位千金小姐的念頭, 也能把這?只鴕鳥的頭從沙子里拽出來。

    只是?沒料到, 最?后鴕鳥落荒而逃。

    畢正啞然失笑?:“我又不是?洪水猛獸,有那么可怕嗎?”

    “誰叫你老對梁芝歡兇?”潘柏雷見怪不怪, “大灰狼愛上?小兔子,兔子能不驚慌嘛!”

    “你能不能說點?……建設性?意見?”畢正對這?個比喻蹙了蹙眉。

    “只有等啰!給?兔子一點?時間,她會想明白的。”

    “要是?她想不明白怎么辦?”

    “那就說明……”潘柏雷頗為憂心地撇了撇嘴,“她不想你成為那盤菜。”

    ……

    晚上?, 畢正在家忽然收到老板的郵件,讓他下周四去美國總部協助處理?一些突發事件。他立刻定好機票, 回了郵件。

    手上?的事情結束,又想起了那只鴕鳥。

    柏雷叫他等,可下周四他一走,等他回來一個禮拜就過去了。誰知道她又會胡思亂想到什么地步?萬一好不容易她想明白了,時間一拖長?會不會又糊涂回去?

    夜長?夢多,當斷則斷。

    于是?畢正撥通了梁芝歡的手機,接電話?的是?一個略顯稚氣的男聲,一聽就知道是?她弟弟。

    畢正問?:“你姐姐呢?”

    “她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請她方便的時候給?我回個電話?。”

    畢正掛了電話?,不太?踏實地等了十分鐘,終于抓起車鑰匙奪門?而出。

    過了十點?,道路暢行無阻。他幾乎是?一路油門?,不到二十分鐘便開到她家樓下。架輕路熟地上?樓,按了門?鈴,很快有人來開門?。

    還是?她弟弟。

    “是?你啊”梁芝榮一臉訝異。

    “我有事找你姐。”

    “她還在吹頭發你先進?來吧。”

    畢正猶豫要不要進?去,他本來只打算說一句話?就走的。恰好此時冒出梁芝歡的聲音,他便篤定地站在門?口。

    “找你的。”

    梁芝榮一走開,畢正就瞧見他要找的人穿著粉色的家居服、踩著一雙粉色拖鞋出現?了。

    很自然地聯想到柏雷口中的“小兔子”……

    小兔子先是?驚訝,然后抬起一只粉嫩的手,揉了揉還未干透的頭發,不自在地問?他:“要不要進?t?去?”

    “不用,我把話?說完就走。”

    她看上?去還是?緊張,脖子和耳朵都紅了。

    也許現?在對于她來說,他更像一個債主,而不是?追求者。

    畢正滑了滑喉嚨,盡量維持著心平氣和。

    “不管你信不信,昨天我說的話?是?真的。”

    “我給?你一點?時間,你想清楚再來找我……下周四我去美國出差,如果走之前你不來找我……”

    畢正頓了頓,深吸口氣。

    “我想,我已經明白你的意思了。”

    “哦……”

    她的反應只有一個模糊的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懂他在說什么?

    畢正壓下心頭的幾許急躁,強調一句:“總之,想好了來告訴我。”

    “嗯。”她連連點頭。

    然后,畢正就轉身走了。

    連道別也沒有。

    “他這?么晚來找你干嘛?”梁芝榮這?時從身后冒出來,一副好事者的模樣。

    梁芝歡合上?門?,汲著拖鞋走回廳里,歪倒在沙發上?。

    “他好像……喜歡我。”

    “好像?”梁芝榮翻了翻眼睛,意思是?人都追到家門?口了還好像?

    “怪不得你今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因為我不確定他是?不是?忽然、一時間、喜歡而已。”

    畢正喜歡她這?個念頭如同驚濤駭浪,到現?在都無法平靜。梁芝歡蜷在沙發里,苦惱地抓了一個抱枕放進?懷里。

    “那你不喜歡他?”

    “我……我一直把他當好朋友”

    “就是?不喜歡嘍?”

    “”

    梁芝歡沉默不語。

    不喜歡的話?,怎么會在喝醉之后胡言亂語,讓他不要跟別人結婚呢?

    不喜歡,又怎么會知道倪小姐對他有意感到不舒服呢?

    “可他是?畢正啊,他怎么會喜歡我?”

    她今天努力地想要厘清到底他被她哪里吸引了?可惜徒勞無功。

    她沮喪地想,可能由于跟她呆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他偶然間產生?了某種錯覺——或者,即使不是?錯覺,也可能是?一時的沖動。

    假以時日,他會發現?她差強人意,他會失去興趣。那么那個時候她就會難堪到無地自容,然后徹底失去一個難能可貴的朋友……

    “膽小鬼!”梁芝榮敲了下她的額頭,“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自信了?”

    沒錯沒錯!梁芝歡承認,她現?在就是?膽小鬼!

    天知道昨天她從車上?逃走的那刻有多慌!怕畢正追上?來,焦急地盼著電梯下來。進?了電梯,她按數字27的時候手指都在發抖……

    “不管你相不相信,她就是?我喜歡的女人。”

    “是?不是?加上?這?樣你就信了?”

    畢正摟著她宣告的情景,突然吻她的畫面,反復充盈著整個大腦,像兩個虛幻的夢境輪番交替。

    她摸著嘴唇,卻想不起當時的感覺,因為那一刻她整個人都嚇懵了……

    她飛快地走回公司,直奔辦公室。然而坐在座位上?完全沒辦法冷靜,只好草草向潘柏雷告假,拿好包飛快下樓、回家。

    或許他真的只是?拿她當拒絕倪小姐的擋箭牌呢?

    她在一片混亂的思緒中回到家,從頭到尾,沒有接到任何?來電。這?是?不是?說明,他的那些舉動,真的僅僅只在演戲?

    “你還可以再笨一點?。”

    中午那場游戲,她沒猜出畢正喜歡的人,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分明一副無可奈何?的慍怒。現?在想來,沒猜出的那個人……真的是?她,所以他才那么生?氣地質問?她有多喜歡撮合他和其他女人

    她倒在床上?,想到這?一處處昭然若揭的細節,悸動又心慌的感覺抑制不住地襲來。

    她呆呆地盯著天花板,不知道后面該怎么辦?到第二天早上?醒來,心里依舊亂作一團。她不敢去游泳,不敢面對畢正。

    剛剛他突然出現?在門?口,她還是?緊張到說不出完整的兩個字……

    “他是?不是?那個牛肉醬同事?”梁芝榮忽然問?。

    “”

    “就有一次你發燒,打電話?過來的那個牛肉醬同事。”

    梁芝歡回憶起來,是?有這?么一回事,他問?她要不要帶吃的過來?

    “所以他早就想追你了,并不是?突然一時沖動。”

    “但那不是?朋友之間的正常關心嗎?”

    “哪個朋友可以正常關心到,幫你做好飯、還給?你的冰箱塞滿的程度?”

    梁芝榮臉上?是?仿佛洞悉了一切的得意。

    “其實上?次在家里見到他的時候,我就猜到他喜歡你。”

    ……

    *

    照片上?的天空湛藍,白云朵朵。

    巨大的摩天輪下,三張年輕的臉龐。其中兩個笑?容燦爛,開心全寫在臉上?。而另一個,把同樣的心情藏在了眼睛里。

    他的眼睛在笑?。

    不同于潘柏雷的俊朗,他端正的五官透著一股子英氣。

    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正氣凜凜。

    “他們都是?我的Ladybro。”

    看著手機上?的照片,梁芝歡好像又聽到了她當時說話?的聲音,以及Mandy隨后那一聲充滿懷疑的“really”。

    她應該沒有相信吧?梁芝歡不禁揚起苦笑?的嘴角。

    “小姐,你的畫裱好了。”

    梁芝歡抬起頭,一副像模像樣的畫作呈現?在眼前。對于她這?樣的外行人,乍一看還挺像那么回事兒?。

    “要包一下嗎?”

    “要,請包漂亮一點?。”

    “送人嗎?”老板將畫遞給?一個小姑娘。

    “嗯。”

    “是?不是?送給?男朋友?”小姑娘鬼靈精怪地接了一句。

    “呃……送給?一個很重要的人。”梁芝歡訕訕地扯了扯嘴角。

    小姑娘調皮地眨了下眼睛,埋頭認真包起來,梁芝歡的思緒再度飄忽。

    終于還是?決定把畫拿來裱,但今天恐怕送不出去了。

    弟弟回學校的時候問?她考慮得如何?,她說不知道。弟弟又問?:“你當初決定跟黃治交往考慮了多久?”

    就因為當初沒想太?多就跟黃治開始,所以現?在才不能頭腦發熱。她不想再草草開始,陷進?去后又無法善終。

    更何?況畢正和黃治不同。

    她跟黃治開始的時候,他們彼此并不是?很了解——甚至,如果不是?黃治找來,她很快就會忘了這?個人。

    但畢正不一樣。

    跟畢正相處的這?段時間,不知不覺他已經變成一個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是?超過一般朋友、不一般親近的人。

    如果最?后同畢正分手,她失去的,就不僅僅只是?一個單純的戀人……

    禮拜一,梁芝歡惴惴不安地進?了公司。幸運的是?,一整天都要開會,應該沒有機會碰見畢正。

    下午,在二部和劉董的會議上?宣布了一項重要任命。

    之前,對于如何?開展代理?工作,潘柏雷提出要在武漢或者重慶設立一家分公司,重點?拓展營銷業務。至于由誰去負責這?家分公司,一直還懸而未決。今天潘柏雷宣布讓王凱來擔這?個重任,分公司也定在了王凱的家鄉武漢。

    王凱明天一早動身過去辦理?手續,需要一位同事協助。梁芝歡主動請纓,潘柏雷猶豫了一下才點?頭。

    “你其實想躲開阿正吧?”回到總經辦,潘柏雷直截了當地問?她。

    梁芝歡被猜中心思,勉強扯了下嘴角,算作默認。

    “他不會真不是?你的菜吧?”

    “”

    這?個問?題梁芝歡無從回答。

    既不能說“不是?”,又說不出“是?我的菜”這?種話?。

    “我想提醒你,不要錯過一個好男人。”潘柏雷難得正經一回。

    “你還記得Mandy吧?她曾經有位追求者,因為長?久得不到回應知難而退,臨走還送了她一首詩。后來,Mandy后悔了,但那個人已經去了南美。”

    “這?件事,Mandy一直覺得很遺憾。她說,如果當時她勇敢一點?,也許人生?就更有意義了。”

    勇敢一點?

    真得是?她太?怯懦了嗎?

    可是?梁芝歡太?清楚,如果跨出這?一步意味著什么?

    只能一路往前。

    如果很不幸再度跌倒,那么,她又將再次尋找另一個新的地方療傷。

    她經歷過投入、割舍、流浪的痛苦。

    在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之前,她不敢貿然重蹈覆轍

    第50章 50

    第二?天早上, 梁芝歡依舊和王凱出發?去武漢。

    下?飛機后,她的手機收進一條潘柏雷的短信——應該就是他昨天說的那首小詩。

    I throw the apple

    if thou love me true

    Take it and give what willing maidens do

    But if thy thoughts be other than I pray

    Take it all the same and think how tht?ings decay

    梁芝歡在網絡上搜出中文翻譯,原來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柏拉圖寫下?的詩。

    我把蘋果拋給你

    你如果對我真心

    就接受蘋果, 交出你處女的愛情

    如果你的打算不同?

    也拿起蘋果想一想

    要知道你的紅顏只有短暫時?光

    潘柏雷還在小詩后面補充一句:“別折磨那家伙太久!”

    梁芝歡苦笑。

    正在經受折磨的好像是她好不好?

    她不想跟Mandy一樣后悔錯過, 但要是畢正以后后悔了?怎么辦?

    想愛又?不敢愛的滋味,患得患失的心情, 她也非常掙扎。

    事實上,她出差的這兩天有點盼望畢正打給她, 好讓她更清楚他的態度。可畢正似乎比她更沉得住氣,一點聲音也沒?有。

    或許,他也沒?那么執著……

    梁芝歡就在這種矛盾的心情里連跑好幾個部門,辦完武漢分公司的所有手續, 于周三下?午同?王凱返回?廈門, 到?公司匯報工作差不多六點。

    王凱邀請部門的幾個同?事吃火鍋, 也叫上了?她和潘柏雷。梁芝歡臨時?處理了?幾封郵件,稍晚才和王凱一起搭電梯下?樓,竟然意外地碰見畢正。

    他在他們后面進來,目光快速地掃了?她一眼, 然后站到?一側, 剛好背對她。

    “畢總,我們去吃火鍋, 一起吧?”王凱熱情發?出邀約。

    “不了?,我還有會。”

    這個冷淡的聲音,剛才涼涼掃向她的眼神,以及電梯到?達一樓, 畢正徑自走掉的背影,一直盤旋在梁芝歡腦海, 去餐廳的路上都心不在焉。

    “畢總會不會誤會我們?”王凱開?玩笑地問。

    梁芝歡扭頭看他一眼。

    “沒?辦法,”他聳了?聳肩,“公司里關于你們的傳言實在太厲害。”

    梁芝歡剛想動嘴皮又?放棄了?,沉默地走路,及至整個吃飯過程都沒?怎么說話。

    散席后,大家各自回?家,她被潘柏雷揪到?一個無人?之處。

    “你真打算這么回?去了??”

    “你知道他明天要去美國吧?”

    “那家伙知道你為了?躲他跟王凱去出差,差點氣吐血!”

    “你到?底還在糾結什么?”

    “我……”

    梁芝歡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在糾結什么。

    她擔心的、顧慮的每一個點,其實一個個都想明白了?,就覺得還不踏實

    “我現在終于明白為什么那家伙會急得跳起來,都是你這么溫溫吞吞給逼的。”

    說著,潘柏雷拉起她的手往公司大樓去。梁芝歡知道他要干什么,立刻心慌起來。

    “我不去……”

    “你們兩個,一個不敢抬頭,一個不愿低頭,我實在看不下?去。”

    “那家伙傲嬌慣了?,自尊心比誰都重。既然已經把決定權交給你,就算急瘋了?也要裝作沒?事,或者氣到?吐血也不會開?口求你……”

    潘柏雷強行把她拽進電梯。

    “當然,說不定那家伙也會選擇發?飆……你要是不在他走之前給他一個答復,搞不好他今天晚上沖到?你家,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所以,你最好還是在辦公室跟他說清楚,做個了?斷,也好讓我知道以后怎么安排你們兩個。”

    梁芝歡被那句“沖到?家,讓你吃不了?兜著走”給震住了?。

    一想到?畢正上次發?飆把她拖進安全通道,背脊上一陣毛骨悚然。

    但是,現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柏雷……”梁芝歡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發?抖。

    “湖你都敢跳,說幾句話反而不敢了??”潘柏雷的話令她猛地一怔。

    難道真是她畏首畏尾、瞻前顧后過頭了??

    只是這個念頭還沒?得到?繼續升華,她就被推進了?畢正的辦公室——

    潘柏雷消失得一片風都沒有留下?,梁芝歡站在中央,一陣內心翻涌后,怯怯地抬起眼……

    畢正坐在椅子里抬頭看著她,眼神很冷,并沒?有因為她的到來而高興。梁芝歡進退兩難,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指,狂咽口水。

    “那個……你幾點下班?”

    “還不知道。”畢正回應的口氣相當生硬。

    “那你走的時?候叫我一下??”

    “為什么叫你?”

    “我……我有話跟你說……”

    “現在不能說?”

    他一字一句的,語氣實在又?臭又?冷,梁芝歡終于招架不住,剛剛冒出的一點微弱的小火苗,不爭氣地又?被澆滅……

    “那就改天吧……”

    “梁芝歡——”

    剛轉身想走,畢正霍地從座位上站起走過來,將?她用力往里一帶,“嘭”地甩上門。

    “你想說什么?”

    他轉過來面對她,口氣軟了?許多。但突然變成一個密閉空間,梁芝歡又?局促起來。

    她垂著頭,結結巴巴地找話:“我、我其實準備了?生日禮物……周日沒?來得及給你……”

    “這就是你要跟我說的話?”

    “我……”梁芝歡不自覺地舔了?下?嘴唇,“我跟王凱去出差是因為……工作需要……”

    畢正冷哼一聲,大概是沒?有相信這個蹩腳的理由。

    梁芝歡繼續心虛地解釋:“不過,剛才他是請大家一起吃火鍋,我剛好和他走在后面……”

    “為什么跟我解釋?”畢正低頭看著她,目光灼灼。

    梁芝歡不得不轉移自己的視線,停留在他胸口的一顆襯衫紐扣上。

    “怕我誤會?”

    她點了?下?頭。

    “我又?不是看到?誰都能誤會的笨蛋!”

    梁芝歡咬了?咬嘴唇:“我是怕……你以為我不會來找你”

    “那你為什么來找我?”

    “”

    “我問你為什么來找我?”畢正抬高音量。

    這家伙為什么老喜歡咄咄逼人??

    “梁芝歡”

    “你明明知道!”梁芝歡氣呼呼地抬起頭。

    她都已經送上門來了?,他這么聰明的人?還不明白?

    “你什么都不肯說我怎么知道?”他也氣呼呼地回?她。

    “不知道就算了?,你才是笨蛋!”

    梁芝歡試圖越過他去拉門,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拽到?一邊,一下?背靠在墻上。畢正欺身過來,臉在她眼前一閃,來不及呼出的聲音被封緘在口中……

    畢正重重地壓在她的唇上,像那天在車內一樣輾轉吮吸……

    梁芝歡霎時?忘了?動作,只感覺被炙熱的氣息完全包圍……

    沒?有推開?,原本瞪大的眼睛慢慢闔上,仿佛是給了?畢正苦等幾天的那個肯定答案。

    是她把他變成笨蛋,還耍得他團團轉。

    想到?這里,畢正忍不住用舌頭抵開?她的牙關,纏住她的舌,吻得更加熱切。

    靜謐的辦公室,他捧著她的臉,耳畔只有彼此混在一起的鼻息

    這一刻等得實在太久,所以有點用力過猛。放開?她時?,畢正有些?意亂情迷,不得不默默平復心底的騷動。

    而那只鴕鳥——哦不,應該是小兔子——畢正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她紅透了?臉,全然一副不知所措的羞赧。

    畢正哪里還有半點不快?

    “你是不是吃的麻辣鍋?”畢正戲謔地問她。

    梁芝歡氣惱地舉起拳頭想捶他,被他抓在掌心里,順勢把人?拉進懷里。

    “以后想吃火鍋,我帶你去。”

    盡管不會誤會,但心里總歸對那個人?有那么一絲涼涼的醋意。

    “哦……”

    梁芝歡的頭在他胸口蹭來蹭去,畢正好笑地推開?她。

    “等會兒一起下?班。”他說著,手指忍不住摸摸她緋紅的臉頰,這才替她開?了?門,還不忘“威/脅”她。

    “你要是敢跑,我就殺到?你家去。”

    等人?走了?,畢正把手上的工作速速收尾,然后輕快地拿上電腦包下?班。

    他像往常一樣,但卻抱著完全不同?的心境往總經辦的方向走去。

    遠遠看見梁芝歡坐在辦公桌后面,一手托腮,目光停留在某個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畢正心里沒?來由地生出一絲喜悅,因為現在,她之于他已經有了?嶄新的、不平凡的意義。

    他牽著她的手一起搭電梯到?車庫,欣喜之余又?不免遺憾,因為明天他就要飛美國,好幾天見不到?面。

    “你還真是不到?最后一刻不肯松口。”畢正忍不住抱怨一下?。

    早知如此,就別說周四,告訴她周一多好!

    梁芝歡有些?愧疚。

    “你明天幾點的飛機?”

    “你要送我?”

    她點點頭。

    “不用,我不喜歡送別。”畢正偏過頭看著她,“不過等我回?來,你可以來接我。”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下?禮拜二?。”

    出了?車庫,畢正把車開?上了?跟她回?家方向相反的馬路。

    “不回?家嗎?”梁芝歡問。

    “先帶你去個地方。”

    “什么地方?”

    “我也要讓你等到?最后一刻才知道。”畢正側過臉來沖她笑了?一下?。

    還真是睚眥必報!梁芝歡腹誹著,可t?嘴角不自覺地上翹。

    就在今天回?到?廈門的那一刻,她都不曾預料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場面。

    她被潘柏雷推了?一把,也像是被命運推了?一把。

    這種玄妙感覺在稍后再?次向她襲來。

    畢正帶她來的這個地方,是廈門的一處地標建筑——雙子塔。

    梁芝歡曾經到?過這里,但沒?有登上去過。畢正停好車,帶她來到?位于55樓的觀景層,360度無敵視野。

    從這里看出去,夜色中的大半個城市璀璨閃耀。梁芝歡站在全景落地窗前,感覺又?回?到?了?倫敦眼的玻璃艙中。

    是不是因為她說過喜歡登高的話,畢正才帶她來這里?

    梁芝歡按照他教?的犯法,沿著順時?針方向一一尋找她的家、他的家、公司……每次發?現都會開?心一下?。這樣的樂趣,是在倫敦的摩天輪上不可能找到?的。

    因為在這里,她不只是一個過客

    “廈門是不是還不錯?”畢正和她站在面向萬家燈火最繁華的位置。

    玻璃上倒映出他的身形,跟她的有一點重疊。她稍稍往后傾斜一點,靠在他右側手臂。畢正順勢摟在她腰間,在她發?上落下?一個吻。

    輕如鴻毛,卻在她心里蕩起漣漪。

    “現在你還舍得離開?嗎?”畢正溫和的聲音此刻顯得別樣的性感。

    梁芝歡微笑著望向窗外遙不可見的遠方,很給面子地回?答一句:“不舍得。”

    身后的人?將?她摟得更緊……

    從觀景平臺下?來,畢正驅車送她回?家。

    車子駛出地庫不久,停在一個十字路口。梁芝歡仰頭又?望了?望那座高樓,才想起問他為什么帶她來這里?

    “你明明知道。”畢正學?著她的腔調。

    梁芝歡不滿地皺起鼻子,臉上泛著紅暈。

    畢正忍不住,瞟了?一眼倒計時?尚有九秒的紅燈,迅速傾身過去親她一下?。

    “我知道還有個更高的地方看廈門,不過比較遠一點。”畢正手撫著她的下?巴,嗓音溫柔。

    “等出差回?來帶你去。”

    信號燈轉綠,畢正繼續驅車向前。繞過小半個城市,到?達梁芝歡家樓下?已經過了?十點。

    見他解了?安全帶,要送她上樓的架勢,梁芝歡說:“你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還要坐長途飛機。”

    “不行,我要上去收遲到?的生日禮物。”

    于是,兩人?上了?樓。梁芝歡把包裝好的禮物從臥室拿到?客廳,薄薄的、正正方方,畢正一看形狀就猜到?是畫。

    他坐在沙發?上拆包裝,等見到?真容,挑著眉毛問:“是你畫的?”

    “嗯,還有我的簽名。”梁芝歡指給他看右下?角的字母,語氣頗為自豪。

    然而,畢正若有所思?地盯著畫,卻沒?有露出非常驚喜的表情。

    “你不喜歡啊?我畫了?很久呢。”

    “喜歡……我只是在想掛在家里哪個地方。”畢正朝她笑笑,將?畫豎在地上,拉過她的手。

    “你還欠我一句話。”

    “生日快樂!”

    他搖搖頭。

    “不是這句。”

    “什么話?”梁芝歡的語氣有一絲淡淡的耍賴,但他沒?打算放她過關。

    “你說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你不說我就親你。”

    這人?……

    梁芝歡還沒?來得及逃,就被畢正撲倒在沙發?上,一通亂親。

    原本只想小懲一下?,結果親著親著,畢正自己陷進去了?

    這是個非常舒服的接吻姿勢,他抓著她的手放在頭頂上方,身體半壓在她身上。

    所以,也是非常容易擦槍走火的姿勢……

    畢正不得不再?度克制,放開?令他意亂情迷的香軟草莓。

    “那你告訴我,這幾天都在糾結什么?”畢正把人?摟在懷里,下?巴擱在她頸窩。

    “我有點害怕……”

    “我有那么可怕嗎?”他真得無語。

    “我怕你以后會后悔。”

    “為什么?”

    “因為你看走眼了?。”

    畢正忍不住笑出聲來。

    “在看人?方面我很有信心。就算萬一真的看錯,頂多打碎牙吞進肚子里,決不后悔。”

    頓了?頓,他又?皺起眉頭。

    “早知道你糾結的是這個問題,我就不給你時?間考慮了?。”

    “為什么?”

    “因為時?間都給你浪費了?!”他悶悶地捏了?捏她的臉。

    梁芝歡聽懂他的話,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那怎么辦?”

    “當然補回?來。”

    時?間怎么補?

    梁芝歡剛想這么問,畢正扳過她的臉,低頭堵住了?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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