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禮拜一的早晨,全城籠罩在一片濃濃的霧氣之中。
出門上班的時候,明顯能感受到濕漉漉的潮氣。一進公司,梁芝歡迫不及待地去沖一杯暖香的咖啡。
“sandy,早!”梁芝歡打著招呼,進來茶水間。
“正好,我有事跟你說。”sandy把倒好的咖啡放在一邊,給她騰出位置。
梁芝歡把杯子放在咖啡機上,揉了揉因打球而酸痛的胳膊。
“一大早八卦不好吧?”
“正事兒!”sandy笑了一下,“我們部門要搞一次團建,想邀請你跟潘總參加。”
梁芝歡點點頭,的確是正事兒。
“你幫我問問潘總,下禮拜哪天有空?順便跟你打聽一下他喜歡什么類型的活動,我好籌劃。”
梁芝歡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他喜歡什么活動。”
“你跟潘總提這事兒的時候,旁敲側擊一下唄。”sandy幫她獻策。
好吧,梁芝歡答應下來,然后用她不酸痛的左手端走了咖啡。
果然好久沒有運動,打了一會兒球就給顏色。幸好腳上已經沒事,否則這種鬼天氣,她還要一瘸一拐地走在霧氣中。
快十點潘柏雷還沒有進公司,該不會堵在路上了吧?
梁芝歡從總經理室那一大片落地玻璃窗望出去,遠處的霧氣還未消散。正猶豫要不要打個電話時,她的座機反而響了,梁芝歡快步走出去接起電話。
“明天下午日本客戶要來公司拜訪,劉董讓潘總也參加陪同,議程、以及晚宴的安排我剛才郵件發過去了,你看一下,及早準備。”
echo一副公事化的腔調,不緊不慢地交代完畢便掛上電話。
梁芝歡馬上打開她的郵件。
果然,總經理要在會議中作報告,她又要準備一系列的資料了。但是,總經理沒來她怎么開始?
梁芝歡從手機里翻出他的號碼撥出去,語音提示她關機!
這下她完全不知道怎么聯系到他,想了半天,似乎最好還是去找那個人。
梁芝歡繞到畢正的辦公室門口,但不巧,門也是關著的。坐在不遠處的沈佳璐看見她,問她是不是找畢正,她點頭。
“他今天沒來,你有事打他手機。”
“我……我沒有他的號碼……”
沈佳璐仿佛有些意外,拿起自己的手機:“我發給你。”
“哦,謝謝!”梁芝歡一邊道謝一邊想,公司里會有多少人有他的號碼呢?
一樣沒來上班,不會一樣關機吧?
梁芝歡一邊錄入畢正的號碼,一邊暗暗祈禱。最后電話撥通時,不由地松了口氣。
很快,那頭響起一個模式化的聲音:“喂,你好。”
“畢總,你好……”她清了清嗓子禮貌地說:“我是梁芝歡……”
電話里安靜了一下,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有什么事?”
“我想問你知道總經理家里的電話嗎?他今天沒來公司,手機也關機。”
“哦……稍等,我報給你。”
他應該是在翻手機通訊錄,片刻之后報出一串數字。
在她記錄的時候,他又說:“你怎么不去問echo要?她肯定有他所有的聯絡方式。”
這點她倒是猜到了,只不過不想將總經理失聯的事聲張而已。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畢正生硬地打斷她:“還有其他事嗎?”
“沒有了……謝謝……”
“再見。”那頭很干脆地掛斷了電話。
*
潘柏雷在浴室模糊聽到外間座機鈴響,裹上浴巾去客廳接電話。
“是你啊……”他松了口氣,“……等一下。”
潘柏雷走進臥室,按下另一部座機的免提鍵:“找我有事?”
中央空調的熱風吹在濕熱的皮膚上仍有一絲涼意。在聽電話的同時,潘柏雷迅速擦干身體,找衣服一一套上。
按照助理的說法,報告必須今天開始寫。可他剛剛起床洗好澡,根本不想在這種鬼天氣出門去公司。
很快,他發現自己的筆記本還留在辦公桌上。
“shit!”潘柏雷在電話里咒罵一聲。
“這樣,你帶好我的筆記本、還有你的筆記本,再看看需要哪些資料,一并收拾好,然后打個車到我家來。”
潘柏雷很高興想到這個辦法,全然沒在意助理為難的語氣,十分肯定地確認:“對,就在我家寫報告。”
.......
小區的保安得到業主本人確認之后,梁芝歡才被放進來。因為知道她到了,所以門鈴一響,潘柏雷就來開門,順手接過她手里的兩個電腦包。
梁芝歡瞥見餐桌上擺著半碗面條,怪不得進來聞到一股味道。她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才十一點。
“我的brunch。”潘柏雷笑著解釋,“沒吃早飯,實在等不到中午了。”
梁芝歡回給他一個表示理解的笑容,請他繼續。再環顧四周,似乎只有沙發區比較適合辦公。
“電腦放茶幾那邊嗎?”
潘柏雷嘴里塞滿面條,欣然點了點頭。
“對了,我離開公司之前劉董來找你,他問你今天怎么沒來。”
“那你怎么說?”
“我說你不太舒服,今天在家辦公。”
梁芝歡有些忐忑地看向他,不知道他會不會怪她擅作主張,結果他只是爽朗地笑了兩聲。
“所以,萬一劉董或者echo打電話給你,千萬不要說岔了。”
“真是難為你了。”潘柏雷好笑地放下筷子,碗里的面條所剩無幾。
“為了報答你專門跑過來,我要給你加一塊牛排。”
“.......”
“本來只打算給你煮一碗面的。”
梁芝歡分不清他究竟是隨便說說還是當真,總之,他真的去了廚房。她把電腦打開,又理了會兒資料,突然聞到一絲肉香,忍不住跑去廚房一探究竟。
“真的在煎牛排啊?”梁芝歡終于確定他不是開玩笑。
平底鍋里兩大片牛排正滋滋地發出響聲,一股濃烈的混雜著牛肉和紅酒的香味撲鼻而來。
“不是吹牛,我煎的牛排堪比米其林餐廳。”潘大廚一臉的傲嬌。
“米其林餐廳應該會先問客人要幾分熟吧?”
他很夸張地來了一個“哇哦”,篤定地說:“相信我,七分是口感最佳的時候。”
“你好像很會做飯的樣子。”
看他操作起來相當熟練。
“估計每一個在英國呆上兩年的留學生都不得不學會做飯……”
潘柏雷語氣里透著深深的無奈:“那里的一日三餐會把人逼瘋……”
梁芝歡莞爾。
“這也算是一種收獲吧,至少,會做飯的男性比較受歡迎。”
潘柏雷把牛排翻了一個面,平底鍋旁邊的湯鍋水也開了,梁芝歡自告奮勇來下面條。
“雖然我不太會做飯,不過煮面條這種簡單的我還可以。”
“現在的世道反過來了嗎?做飯都變成男人的事了。”
“男人也不見得都會做飯啊。”
“畢正就很會做飯啊!我只會西式,他是中西貫通。”
“那他去哪里留過學?”
“不是---”潘柏雷笑了笑,“他學做飯是因為他太挑剔,他總嫌別人做的不好吃。”
梁芝歡“哦”了一聲,把面條盛在放好湯料的大碗里。
這時候,潘柏雷的牛排也出鍋了。于是她端著一碗面,他拿兩盤牛排,兩人一前一后出了廚房。
潘柏雷把整塊牛排切成小條,撒上黑胡椒和海鹽,用叉子叉起一塊遞給她。
“怎么樣?”他的表情仿佛是一個等待老師嘉獎的小朋友。
梁芝歡本來已經想好無論怎樣都要裝作很好吃的樣子,結果牛肉入口嚼在嘴里的滋味……還真不錯!
所以根本不用假裝,她真摯地贊賞道:“我雖然沒有吃過米其林餐廳,不過你做的牛排真的非常非常好吃。”
聽到這話,潘柏雷開心地彎起嘴角,連眼睛都蒙上了一層明顯的笑意。
梁芝歡看著他明亮的眼神微微一怔,好像又發現了那種溫暖的光芒。
她迅速低下頭,專心地吃著面條和牛排……
下午開始工作,兩個人一邊討論,一邊挑選明天會議需要的資料。
茶幾矮,潘柏雷索性坐在厚厚的地毯上。客廳的電視機一直開著新聞頻道,偶爾注意力分散的時候,看一眼新聞,再隨口交流兩句。
梁芝歡發現,這樣即使兩人共處一室,也并沒有來之前想象的那般不自在。而且工作進行得相當順利,她估算了時間,應該四點就可以結束。
客廳的座機鈴聲驟然響起,潘柏雷接上電話,看她用口型說了“生病”兩個字,笑著讓電話那頭的人“等一下”。
“是阿正。”他小聲地道明,轉身走進臥室去聽電話。
“你是在躲某個女人吧?”畢正才不相信他手機壞了。
潘柏雷被他一語中的,訕訕地承認。
“早上你助理找你,找到我這兒來了。”
“哦,她已經來了。”
“她在你家?”畢正的聲音很訝異,“你不是從來不讓女人去你家?”
“她又不是女人……”這句話落,潘柏雷壓低了嗓門。
“我的意思是,我沒把她歸入那些女人。”
“哪些女人?”電話里有點不依不饒。
“可以泡的女人。”潘柏雷朝著話筒低吼。
這家伙明知故問。
他又強調:“還有,她來我家是因為工作。”
“那么,祝你們工作愉快!”
那頭畢正用一種很奇怪的腔調說了這么一句,然后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