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赤金色的落陽透出幾分黃昏的朦朧,臨近冬季的白晝一向短暫。
處于放學時間段的校園嘈雜無比,門口人頭攢動,穿著校服的學生與彼此同伴相互揮別。
打掃完衛生的沢田綱吉背著包踏出校園,身側的獄寺隼人與山本武一如既往地因為一點分歧開始吵架。
“所以說啊,十代目現在可是很危險的,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有敵人冒出來偷襲,你這個棒球笨蛋到底明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這可不是在過家家!”
獄寺隼人怒氣沖沖地向走在沢田綱吉另一邊的山本武強調事情的嚴重性,然而后者還是一臉輕松愉快的樂天派模樣。
“嘛,無論怎麼說,這里是學校門口,規則上說明了不能卷入無關人士,再怎麼樣他們也不會在這里動手吧?”山本武雙手背在腦后,笑著安慰同伴,“安啦,安啦。”
“安個鬼啊!”
獄寺隼人更火大了,沒等他繼續說些什麼,余光忽然注意到沢田綱吉望著某個地方停住了腳步。
“十代目?”
獄寺隼人順著對方視線望去,一道白色身影映入眼簾,對方倚靠在校園門外的樹下,肩頭披著的斗篷與扎成一束垂落在身后的長發在微風中輕輕揚起,那張被墨鏡遮住了眼眸的臉微側,似乎等候多時。
獄寺隼人瞬間認出了對方的身份,他指間夾著管狀炸彈當即擋在了沢田綱吉面前,“十代目,請小心,這家夥一定是沖指環來的!”
“誒?但、但是……”
沢田綱吉沒從對方身上感受到敵意,不過對方確實是沖自己來的,甚至已經直起身體走過來了!
“冷靜點,這里是學校,如果波及到其他人是會被判做違規的!
山本武嘴角仍舊掛著笑容,但周身的氣勢卻逐漸變得淩厲。
這三人的警惕近乎可以說是相當明顯,令花言有些感嘆。
充滿活力的校園,吵吵鬧鬧的氛圍,團結一致的夥伴,這才是真正熱血戰斗的頻道。
他看向兩人身后的沢田綱吉,言簡意賅地提醒,“你還記得昨晚的事吧?”
“昨晚……?”沢田綱吉下意識重復了一遍。
沢田綱吉沒能立即想起來,不過這個詞匯提醒獄寺隼人了。
后者回想起昨晚對方這幾人打著打著都不見蹤影,只留他們應對“瓦利亞”的事,不由得怒從心起。
“你是來挑釁的嗎?!”
獄寺隼人說著準備沖上去,給對方一點厲害。
但沢田綱吉及時想起,拉住了對方,“不是啦!他應該不是來挑釁的……”
獄寺隼人疑惑地回望,“那是……?”
“是來拿賠償的……”
提起這件事沢田綱吉也有些頭痛,他單手捂著頭嘆了口氣,向兩人說明了緣由。
“昨天晚上藍波在混戰里偷吃了這位先生放在操場的甜品!
獄寺隼人:……
山本武:……
昨晚確實很混亂,他們確實沒空一直盯著藍波……
說起來,難怪后面回去時藍波手里會多出幾樣甜品,原來是因為對方嫌棄被吃過了,所以干脆索要賠償,這份給藍波拿回去嗎?
“那頭蠢牛!”獄寺隼人在短暫的沉默后選擇先罵藍波,“又給人添麻煩!”
“好了好了,事已至此,先給這位先生賠償好了!鄙奖疚渲苌淼臍庀⑺查g放松下來,他看向花言,“有清點具體損失和當時購買的收據嗎?”
“當然!
花言從口袋里掏出一卷收據,提著一頭在三人面前展開。
順應重力展開的小票一路從花言舉在半空的手中滾到沢田綱吉面前,三人低頭看著滾到面前的小票,不約而同地瞳孔地震。
沢田綱吉驚恐出聲,“這麼多嗎?!”
“哦,沒有,只是這些是跟那些甜品一起買的,沒能分開,所以就一起放出來了!被ㄑ约皶r安撫了對方,“上面畫紅圈的才是!
三人松了口氣。
山本武撿起地上的小票看了一眼上面畫紅圈的地方,“還好,只有五樣!
沢田綱吉聞言更加安心了,他接過山本武手中的小票準備算算多少錢,結果后面跟著的價格讓他沒忍住叫了一聲,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
“不、不是吧?!為什麼這麼貴?!”
這一聲引得山本武認真看向了價格,他摩挲著下巴,“真的誒……這加起來有三萬日元了!
“什麼?!”
獄寺隼人奪過小票飛速計算,發現還真如對方所說,他抓著小票朝花言質問道:“喂!你不會在勒索十代目吧?!”
這個問題都不用花言解釋,沢田綱吉主動替對方辯解。
“不,他應該不會專門為了這個偽造收據,就是……為什麼會這麼貴啊?!”說到最后沢田綱吉再度崩潰,“明明都是普通的甜品不是嗎?”
“我是在東京旅游景點買的!被ㄑ曰卮鹆藢Ψ降膯栴}。
這一聲下去直接給三個人按了靜音鍵。
真的假的啊……
真的會有人專門在東京貴的要死的旅游景點買這些隨處可見的甜品嗎……?
沢田綱吉沒能忍住提醒,“其實……那些地方的東西都很貴,這些在其他地方也有得賣!
“我知道!被ㄑ蕴谷桓鷮Ψ秸f明了自己當時的想法,“我只是看它賣的這麼貴,所以想買來嘗嘗跟其他地方的有什麼不同。”
沢田綱吉:……
獄寺隼人:……
山本武:……
三人匪夷所思地看著眼前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出這種話的青年,想法在此刻高度統一。
——這絕對是個怪人!
獄寺隼人率先打破靜默的氛圍,提供了一個餿點子,“把蠢牛用來抵債吧,反正是他吃的!
花言:……
想騙他當保姆是嗎?
他冷漠拒絕,“我要小孩干什麼?”
還是中學生的沢田綱吉感受到了名為金錢的力量,他硬著頭皮跟對方討論,“這個……能給我一點時間嗎?”
“當然可以!被ㄑ孕廊稽c頭,“只要在指環爭奪戰結束前給我就好了!
這跟沒給有什麼區別?!
沢田綱吉要裂開了,他試圖跟對方再討價還價一下,但后者似乎認為他們已經達成了共識,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花言假裝沒有聽見身后沢田綱吉的挽留,他走向在監控中所看見的——“瓦利亞”埋伏的路口。
然后……
什麼都沒發生。
花言不信邪地來回走了幾遍,還是無事發生。
看起來這些人還挺目標明確的。
他大失所望地走出這條路,遺憾離場。
為了彌補遺憾,花言在回據點前買了點感興趣的甜品,順帶打包了兩份晚餐。
在據點里的費奧多爾有些意外對方居然會這麼快回來,“沒打成嗎?”
花言一邊摘下肩上的斗篷與壓在鼻梁上的墨鏡,一邊滿是遺憾地嘆息,“沒有,好像被嫌棄了!
說完他又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沉默地望著對方。
后者及時改口,“曬完太陽了嗎?”
花言:……
……
由于“瓦利亞”那些人都表現出一副對他沒興趣的樣子,XANXUS像是不屑般沒有出現,沢田綱吉他們又不會主動去搶奪其他的人指環。
因此花言這些天不是呆在據點里陰暗窺探一下其他人在干什麼,就是出門去買兩人的三餐。
指環爭奪戰至今為止距離規定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半,大大小小數場紛爭最終都無事發生,這可能跟“瓦利亞”太講武德也有關,對方在多數情況下只會對拿著跟自己屬性指環相同的人出手,甚至到后面“瓦利亞”都不怎麼在監控里出現了。
花言覺得也許用不著他故意去平衡各方的指環,按這樣的發展,最后指環爭奪戰更改規則或者延長時間是必然的結果。
花言從點心鋪中離開,品嘗了一口袋子里的綠豆糕,有些失望,味道不如中華街的好吃。
在他低頭翻找其他點心的功夫,一聲破空聲響驟然于耳邊響起。
花言頭也不抬地用重力攔下了朝他襲來的小刀。
直到從紙袋里翻找出一塊看起來還可以的小面包塞進嘴里才抬頭。
結果這一個動作讓他對上了站在圍墻上的數道視線,甚至可以說除了XANXUS不在,“瓦利亞”其他人都在。
花言沉思了一秒,“我是被埋伏了嗎?”
蹲在圍墻上的貝爾手指一勾,將小刀依次勾了回去,尖銳地笑了幾聲,“嘻嘻嘻,怪你運氣不好吧。”
花言還是第一次聽見自己運氣不好這句話從別人口中說出。
不過從這句話聽起來,“瓦利亞”這些人似乎不是在專門蹲自己。
“瓦利亞”應該是已經從這麼多天的紛爭里意識到了另外兩方都沒有爭奪欲望的事實,所以更改了戰術——打算先集中戰力搶到一枚指環,確保自己這一方的指環數量在時限到的時候能比其他方手中的要多。
而他運氣不好剛好踏入了他們的包圍。
“我覺得我運氣很好。”
花言煞有介事地擋下對方再度襲來的小刀。
貝爾輕嗤一聲,身形從圍墻上躍下,手中的小刀不斷收回又射出。
只是這根本傷不到花言,無論是對方的小刀還是絲線軌跡,花言都一清二楚,他的身形不斷在絲線中穿過,身上附著一層用于增幅體術的紅色微光。
見貝爾陷入下風,“瓦利亞”其余人也不再觀望,電流傘自列維身后彈射而出,數把雨傘于半空中展開,銀色的電流如天際劃過的閃電,頃刻間朝中央的身影落下。
花言反應迅速地用重力繃斷了周圍的絲線,杜絕了被傳導上電流的可能,下一秒金色的亞空間擴張,強行將電流擋在空間外。
“被看穿了嗎……”
貝爾嘻嘻笑了幾聲,手中的小刀迅速擲出,想要從方塊沒能擋住的死角偷襲。
這一招花言也預料到了,亞空間再次擴大,將他籠罩在內,杜絕了所有來自于外界的物理攻擊。
他轉頭剛想看拋出電流傘的列維,視野還未完全穩定,似曾相識的大片靛色撲面而來。
那抹由幻術偽裝成觸手的靛色在纏繞上白發青年的那一刻回歸了最初的卷筒紙,半空中揚起雪白紙屑的瞬間金色的亞空間也隨之消失。
瑪蒙浮在半空中的身形因慣性而往后飄動,不過,他們想要的答案已經測試出來了。
“他確實不能同時用兩種能力!
“干得好!”
“那麼,要上了哦~”
斯庫瓦羅與路斯利亞一同出手,期間甚至還夾著著貝爾纏繞著絲線的小刀,和時不時刺來的電流傘。
花言手中異能不斷切換,在用斥力彈開路斯利亞的拳與腿的同時,不忘扭頭用重力繃斷斯庫瓦羅的劍與貝爾的線,手中切換的金色方塊擋下所有不受控于重力的電流,偶爾還要分心辨別里面夾雜著的幻術。
反應與思維都運轉到了極致,簡直就像是把前幾天的運動量一次性補上了。
各種能夠想到的異能在花言手中運轉自如。
各色異能光暈在寒光間閃爍,其中時不時混雜著“瓦利亞”幾人零碎的抱怨。
“臭小鬼!我的劍可是很貴的!”
“唔啊,這是什麼?跟打在了彈力球上一樣……”
“列維,你的傘小心點我的線!這已經是第二次電到我了!”
“這里的線這麼多,我怎麼知道哪根在你手里?”
“……”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花言呼吸頻率逐漸急促,反觀“瓦利亞”幾人卻仍舊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以一敵五的弊端在此刻顯露。
似乎是察覺到了花言的體力即將耗盡,“瓦利亞”五人攻擊越發密集。
花言覺得他今天戰的已經夠久了,該下次再戰了。
他有點想用“安妮的房間”一個個將他們關進去,但這個需要準確把控,那幾人給他留出的反應間隙并不多,如果一個不小心把他們都發送進去,倒霉的只會是他。
“細雪”好像也沒用,“瓦利亞”是暗殺部隊,在這方面經驗豐富,他沒辦法完全掩藏氣息和腳步。
直接用“污濁了的憂傷之中”都強行壓倒也不行,里面有幻術師,他觸碰不到瑪蒙,而后者到時一定會解開封印幫助同伴的。
既然這樣,那就只能依靠規則脫身了。
先去人多的地方吧。
花言拳頭上附加著重力,一拳將襲來的路斯利亞擊飛。
他一邊躲開剩余幾人配合無間又密不透風的攻擊,一邊不斷往后退逐漸離開這一處人跡罕至之地。
“瓦利亞”幾人瞬間意識到了花言的目的,試圖阻攔卻又因為對方過快的速度而鞭長莫及,而哪怕瑪蒙時不時用幻術拖延對方的腳步,也只是讓他們不至于跟丟,無法起到讓他們能夠阻攔的作用。
花言最終還是進入了人流繁密的地段,借助周圍熙熙攘攘的行人,順利擺脫了“瓦利亞”幾人。
他站在商場門口緩了一會兒,順帶進去買了點甜食,之前買的因戰斗而弄丟了。
有點浪費。
說不準真的是倒霉。
花言不著痕跡地想著。
他提著紙袋走進電梯,明明摁下的是一樓,可電梯卻在不斷上升。
確定了猜想,他確實倒霉。
[馬路牙子,都怪你。]
花言面無表情地朝將他運氣變差的罪魁禍首發出指責。
【?】
飛來橫禍的系統茫然無比,不知道自己又干什麼了,明明這些天它單純只是在暗中監視,連話都沒說。
花言沒有再跟系統進一步交流,也沒有多余的精力交流。
他看著電梯門反常地到頂樓打開,門拉開的瞬間,熟悉的攻擊接踵而來。
“換個人吧。”
花言一手捧著紙袋,一手展開層層疊疊的亞空間,朝“瓦利亞”幾人真誠提議。
“我們都從中午打到傍晚了!
“提議無效!
貝爾笑嘻嘻地勾回粘在花言斗篷衣擺的絲線。
花言認命地繼續之前的戰斗,這一次是真的打到膩了。
“瓦利亞”幾人顯然也已經沒了耐心,同樣的,他們今天也勢必要得到對方手中的大空指環。
鎖鏈墜地的聲音響起,瑪蒙斗篷下隱藏的奶嘴煥發出亮光,頭上頂著的青蛙宛如瓷器般碎裂,一條金色的蜥蜴從中揚起頭,它不斷在半空中延長,直到首尾相接。
在花言用斥力彈開路斯利亞的拳頭,并下意識后退一步空出一點距離增加反應時間,轉頭用亞空間擋住電流傘的那一刻,周圍的空間驟然扭曲,大片暗紅的色彩從周圍浮現,像是天空裂開了一道縫隙,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斷融化。
失重感瞬間席卷,他不受控制地下墜。
花言以為失重感的原因是自己知覺被對方奪走了,但他很快又敏銳察覺到了異常,這股失重感似乎不是幻術帶來的。
他視野里倒映出眼前宛如世界末日的畫面,這幅畫面僅出現了一瞬間就消失,取代而之的是泛著橘色的天空,以及借助重力下墜加持已經到達他眼前的“瓦利亞”四人。
原來如此,瑪蒙已經意識到了他識破幻術需要一定的反應時間,對方趁那段反應時間,用幻術掩蓋了他已經跨過天臺的事實。
是想利用幻術與現實的切換讓他分神從而露出破綻嗎?
再加上半空中無法回避的地形,得手概率確實很大。
考慮到就算這一次躲開了,“瓦利亞”幾人肯定還會窮追不舍,花言決定不講武德一次。
他抬手想要召喚出平行世界的眾人,試圖梅開二度卡一下bug。
但在抬手的那一瞬間他發覺到了不對勁,一種隔著屏障般的間隔感阻斷了他的召喚。
這種感覺像是……
已經帶著隊伍進副本了,所以中途不能換人一樣。
——隊伍被鎖定了。
花言對此并不算意外。
雖然學院副本里可以,但那本身是他的異能,還不是他所在的那個世界,現在這個世界讓平行世界降臨都是依靠“書頁”做到的,會出現這種情況也很正常。
沒有過多的思考余地,花言直接使用了備用方案——人形異能。
人形異能能夠按照設置的性格思考,還有一定武力值,應該足夠轉移那幾人的注意了。
星星點點的紫色光芒于指尖匯聚,異能召喚出的身影比花言想象中的要高……
說起來,愛麗絲有這麼高嗎?
他召喚出成年版愛麗絲了?
超出預想的發展,讓花言忽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在異能光暈消散,對方身形具體顯現的那一刻,花言不祥預感成真。
而看見那道身影的“瓦利亞”幾人眼眸中也閃過一絲凝重。
他們記得……瑪蒙說對方的霧守不會幻術。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對方會出現在這里?
被召喚出的身影垂落在身后的雪白斗篷于半空中揚起,帶著黑色手套的手中出現數把水果刀擲出。
“瓦利亞”幾人在躲過攻擊的同時,將身形固定在了大樓邊緣,沒有再陪對方一同下墜,他們目光驚疑不定地打量著眼前違反重力浮在半空中的人影,判斷這究竟是不是幻術。
因突發狀況而產生的遲疑已經讓他們錯過了最好的機會,與其去追那個已經落地匯入人流又棘手無比的白發青年,還是弄清楚對方霧守究竟會不會幻術比較重要。
站在樓頂的瑪蒙見幾人停住了動作有些疑惑地往下飄來,這一飄才發現半空中的根本不是花言。
“瑪蒙,他究竟……”
斯庫瓦羅的話還沒說完,眼前的身影驟然飄散。
“不是幻術,應該也是他的能力!爆斆芍缹Ψ较雴柺颤N。
“……他的能力是他的霧守?”斯庫瓦羅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有點不太夠用了,“那家夥到底是什麼東西?”
“誰知道呢。”瑪蒙心情算不上好,“忙活了一天到頭來還是什麼都沒得到,真該要出場費的!
“也不算什麼都沒得到啦,最起碼我們把他的能力都摸索清楚了不是嗎?”路斯利亞安慰道:“他可不止上次展現出來的兩種能力呢,將這個情報告訴BOSS,BOSS一定會很開心吧?”
“但愿如此。”
瑪蒙小小的身影上浮,只能接受這個結果,“走吧,該回去了。”
望著“瓦利亞”幾人身形逐漸消失的花言松了口氣,雖然忘記了那份人形異能的特殊性,導致他不小心失去了點什麼,但往好處想想最起碼順利擺脫“瓦利亞”了。
就是……
花言抬起頭望向遠處的監控。
不知道會不會被拍到。
為了以防萬一,他排查了一下周圍的監控,確認每一個都比較遠才放心下來。
第112章
費奧多爾視線落在屏幕中被暫停的畫面,因被強行放大導致模糊到有些失真的畫質逐漸變得重新清晰,供他看清了白發青年身側的身影。
那身影很熟悉,紫眸黑發,帶著毛茸茸的柔軟帽子,穿著在“骸塞”那晚的雪白晚禮服。
無論從神色還是外表,費奧多爾都可以說那是“自己”,但是……他不確定那究竟是平行世界的其他自己,還是某種人形異能。
費奧多爾拖拽鼠標回放白發青年因幻術而不慎跌下高樓的一幕,后者雪白的長發與斗篷一同在半空中被氣流吹開,像是一片從無垢天際墜落的雪花。
臉上沒有被墨鏡遮住的部分,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靜,對方像是在思索什麼,微微抬起手,指尖匯聚出星星點點的光芒,卻又在下一刻飄散。
對方對于指尖光芒的飄散似乎并不驚訝,短暫停頓后光芒重新凝聚,這一次是妖艷的紫,一輪輪象征著異能的文本光暈在對方身側凝聚,熟悉的身影從中浮現。
無論是被幻術蒙蔽五感墜下高樓,還是第一次的失敗都沒有讓白發青年臉上出現任何波動,但在那道身影具象化浮在半空中擲出一把把銀質水果刀替對方阻攔追擊而來的敵人時,對方臉上出現了沒有掩藏好的震驚。
像是對于這一幕同樣意外。
并且并不是意外于“自己”異常的能力,而是意外“自己”的出現,仿佛對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自己”的身影,以至于在那道身影僅出現了一瞬,在對方即將落地那一刻被迅速收起。
費奧多爾仔細觀察了在“自己”攻擊時,被襲擊目標的反應,發現后者并沒有出現如同被控制住的凝滯感。
從花言之前帶人襲擊港口mafia,與在“骸塞”以一己之力控制住橫濱各方主力來看,如果是平行世界的他出手,那敵人應該會進入一種無法行動的狀態,如同被某種規則限制那樣。
因此出現的那個“自己”應該不是平行世界的自己,而是某種人形異能。
再從花言至今為止所使用的異能范圍,以及在震驚與意外后第一反應是匆匆收起,宛如不想讓別人過多探查的舉動來看,所使用的人形異能會是什麼也已經有了猜測。
只是……
費奧多爾垂下眼簾,下意識啃咬著指尖,坑坑洼洼的指尖被牙齒進一步啃咬,傳導上神經末梢的細微痛楚沒能緩解他各種猜想所帶來的焦慮,脆弱的皮膚滲透出了些許腥甜。
直到門外傳來聲響打斷他的思緒。
熟悉的腳步聲在客廳里響起,費奧多爾安靜地傾聽耳畔傳來的腳步聲,判斷對方的行動軌跡。
對方先去了廚房,打開了冰箱,應該是在放置路上順帶買回來的甜食,隨后回到客廳坐在了沙發上,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應該是在吃最感興趣的糕點,后面那些動靜消失了,對方似乎是坐在沙發上愣了一會兒,緊接著腳步聲重新響起,像是跑遍了這個據點的所有地方,最終站在了寢室門口,輕輕推開了門,朝里望來。
往好處想想,最起碼對方能在吃完甜食后發覺異樣而想起他。
費奧多爾深吸了一口氣,在對上白發青年視線的同時,唇邊綻開與往常無二的溫和笑容。
“花言,我有點問題想要問您!
“什麼?”
花言感覺費奧多爾似乎有點怪怪的,腳步習以為常地下意識朝對方走去,腦海里不禁開始思考對方會給他那種奇怪感覺的原因。
余光注意到對方計算機屏幕中暫停的畫面,花言腳步一頓。
費奧多爾也沒有遮掩的意思,輕緩又優雅的嗓音從唇中吐露,一縷一縷抽絲剝繭地分析。
“花言,據我所知,您如果召喚平行世界的我們出手,敵人會出現無法行動的情況,而在那個‘我’出現時,“瓦利亞”眾人并沒有受到影響,所以那大概率是異能!
費奧多爾沒有給花言過多的反駁時間,他繼續問道:“而這種特殊的人形異能……花言,您所使用的異能是“Vita
花言:……
花言瞳孔地震!
最壞的結果果然還是發生了,所以為什麼那麼刁鉆的角度也能被拍到?
而且屏幕上的畫面居然還這麼清晰,他明明檢查過所有攝像頭都距離得很遠。
難道這就是繁華都市和資深黑客的雙向奔赴嗎?
繁華都市的攝像頭不僅無處不在,連質量都是最好的,哪怕有模糊到無法識別的死角也能被技術彌補。
費奧多爾看似是在詢問,但事實上顯然已經有所答案了。
倒不如說對方并不是想詢問他,而是想聽他的親口承認,為此用細致的分析堵死了他所有否認的空間,猶如織出了一張網。
花言思維不斷運轉,試圖從各個角度找出辯駁空間,最后都以過于牽強而失敗,在對方的頭腦與對自己的了解程度面前,這些辯駁角度就像是蛛網中的空隙,看似能夠從中穿過逃脫,但事實上只會將自己受困于更深的境地。
他似乎只能說實話。
但是……
真的要說嗎……?
真的,要坦然承認那個羞恥的事實嗎?
“那個是……”
花言一邊用零碎又無意義的話語試圖轉移對方的注意力,一邊不動聲色地往門口緩緩挪動,暗中計算以對方跟自己目前的身體素質差距應該沒辦法強行阻攔自己。
在靠近門口的一剎那,他近乎把目前自己能夠調動的反應調到了極限,握上門把手想要開門沖出去找個甜品店吃點東西冷靜冷靜,先緩解現在的尷尬再說。
但就在他指尖握上門把手的準備拉動那一刻,手中驟然一空,原本冰涼的金屬觸感瞬間消失,像是抓到了一抹虛幻的霧氣那樣從指間流逝。
花言錯愕地看著門把手消失了的門,又看向坐在臥室中唯一一套桌椅前的費奧多爾,答案在腦海中浮現。
——是幻術。
“你……”
花言并不意外對方能理解幻術,既然對方身為霧守,那一定會有幻術師的天賦,再加上對方的頭腦與這些天對于這個世界力量體系的研究,弄清楚幻術原理并不難。
他意外的是對方居然能運用幻術欺騙他的五感,也沒想到對方會在這個時候用出來。
“抱歉,花言,能請您留下來嗎?”
費奧多爾從桌邊起身,逐步走向門口的白發青年。
他原本是想循序漸進,通過不斷接觸與共處一室的方式一點一滴讓對方習慣自己的存在,習慣自己的觸碰,產生依賴與眷戀。
從平時與對方的相處中來看,對方有情感的存在,也能夠分得清各種情感之間的差別。
但是,伴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個關鍵性的問題顯現而出。
花言像是天秤或是鏡子,目前表現出來的所有舉動都是在反饋他所投入的態度與情感。
這讓費奧多爾有些猶豫不決,他不清楚對方對于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想法,也不確定對方是否能夠接受他更進一步將他們之間的關系提升到更深的程度。
而現在對方使用了“Vita
按理來說,他本該得出這個問題的答案,但他卻不知怎麼想到了在中華街中身為學生的“自己”所說的話。
所說的那一句——花言接觸過眾多平行世界的“他”,里面不乏有與他近乎相同的存在,對他們每個人的態度都較為特殊,也都創建了深厚的信任。
如果是這樣,那對方的“Vita
費奧多爾微笑著注視眼前因幻術出現而開始懷疑一切的白發青年,語氣仍舊溫和。
“不用擔心,我不會過多欺騙您,除了門以外,您所感受到的都是真實,我目前所能做到的范圍,也僅此而已!
他已經從花言想要逃避的反應里,完全確定了對方使用的異能就是“Vita
同樣的,無論答案如何,他都不會放過對方不慎袒露出真實情感的機會,以對方的性格,如果這一次讓對方回避了,那后面對方極有可能會將這份情感掩藏在誰都難以察覺的更深處。
“花言,請您告訴我,您在使用“Vita
花言更羞恥了,視線都不知道該往哪看。
他有些后悔一回來就把墨鏡摘了,如果現在還戴著,最起碼不用糾結該看哪的問題,也能緩解一點他的尷尬,甚至說不準還能暗中更仔細地觀察費奧多爾的反應。
被確定就算了,為什麼對方還要讓他這麼詳細地親口說出來……
這簡直跟向對方坦言自己做了雙人運動的夢,而另一方是對方一樣恐怖。
他張了張口,在即將發出聲音前,敏感的耳尖傳來些許被對方觸碰的涼意,體溫的差異令他下意識又后退了一步。
堅硬又冰冷的觸感透過一層衣物從背脊傳導,告知著他,已經粘貼了身后緊閉的門。
而他后退的那點距離也很快被費奧多爾拉進,后者像是不想給他任何逃避的機會,被觸碰的涼意從耳尖不斷往下蔓延,直到掌心粘貼他的臉頰,動作輕柔又沒有回避余地地將他臉頰抬起,直到與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眸對視。
對方的眼眸在一片昏暗里顯得有些晦暗不明,無端顯現出幾分掩藏在溫柔背后的危險與陰郁。
陰郁……?
花言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這份情緒。
“花言……”費奧多爾的語氣很輕,“答案是什麼樣的都沒關系,我只希望您能直白地告訴我真實答案!
花言緩緩眨了眨眼睛,有些混亂的思緒艱難地運轉,讓他得出了對方會如此在意這個問題的原因。
對方似乎產生了些許誤解,是學院副本里的筆記,以及他跟學校線“費奧多爾”的相處,讓對方對此產生了不確定感嗎?
他確實對他們比其他人要特殊,也確實不清楚那一瞬間他具體想的是什麼,但是……
如果“Vita
畢竟與他產生如此之多相處記憶與情感相觸的,只有對方。
花言一向不喜歡因為誤會而造成的一系列發展。
所以……
“是你……”
花言深吸一口氣,壓下身體因羞恥而想要逃避的反應,他望著對方,以盡量平穩又清晰的聲音訴說。
“我從一開始會來這里,就是為了你!
費奧多爾眼眸微微睜大,腦海里有一瞬間的空白。
視野里的白發青年克制住了因性格上的內斂而想要回避的本能,抬起眼簾望向他時,匯聚了世間所有色彩的眼眸中神色堅定而又熾熱真誠,閃爍著異樣的吸引力。
像是月光下蝴蝶振翅撒下的鱗粉,留在纖細的蛛網上熠熠生輝。
他沒想到對方會直接向他袒露全部,這句話不僅告訴了他所想要的問題答案,也近乎告訴了他對方對他態度奇怪的原因。
對方做一系列令人誤解的事情僅是為了接觸他的原因、在學級裁判中明明失憶卻也表現出愿意幫助他的意向、宛如鏡面般僅被動反饋情感的緣由。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花言很了解他,也因為太過了解他,深知他漠然的惡劣一面,所以才會衡量著雙方所付出的東西,將他們維持在一個平衡的位置,令自己不至于單方面深陷他的控制,也令他不會因對方的接觸,而警惕地將對方放到敵人的位置上。
就像是在地上放置的奶酪,一點點引誘他靠近,直到被完全捕獲。
如果不是對方現在使用了“Vita
不過……現在反應過來也已經晚了……
費奧多爾抬起眼眸重新看向眼前的白發青年,意外地發現后者說完這句話仿佛已經用盡了所有勇氣,垂落在身側的雙手似自欺欺人地捂住了臉,單方面逃避外界。
他忽然改變了想法,覺得這應該算是平手,就像他們在午后社團彼此都認真所達成的和局。
費奧多爾沒忍住笑了一聲,搭在對方臉側的手下移,被驅散了涼意的手指轉而抵在對方頸后,再次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唇輕輕擦過那片通紅的耳尖,在感受到對方輕顫的同時,輕聲詢問。
“花言,我身上吸引您的、您所喜歡的——真的只有我的年齡嗎?”
花言雖然沒有視野,但其他感官回饋上腦海的信息清楚地告知著他,此刻費奧多爾與他之間的距離已經超過了以往的每一次接觸。
那道優雅又熟悉的嗓音還在從容不迫地喊著他的名字,似在催促,但又沒有催促的意思,反倒是笑意居多,像是故意的。
“花言……”
“親愛的花言……您能告訴我答案嗎?還是需要我穿我們第一次見面時——那套您更加喜歡的服飾問您?”
費奧多爾指尖摩挲著對方頸后那片一直被長發遮蓋的皮膚,不出意料地聽見對方呼頻率變得更加錯亂。
對方似忍耐不了那樣,捂住眼睛的雙手微微下移,僅露出似漣著一層水光的綺麗眼眸控訴他,幽怨的話語從指縫中溢出。
“費奧多爾……你……”
花言后面的話還沒說完,剛恢復的視野再次陷入漆黑,裹挾著暖意的手重新捂住了他的眼睛,屬于對方的聲音再次響起。
被刻意壓低又放輕,透露出些許朦朧的意味,似循循善誘地引導與蠱惑。
“花言,您有想過……要用更親密一點的稱呼喊我嗎?”
主動不看和被動看不見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
對方并沒有用力,態度也不是特別強硬地想要剝奪他的視野,花言指尖搭在對方覆蓋在他眼前的手上,沒有了進一步動作。
嗓子里的猶豫的話語在對方搭在他頸后順著背脊線下滑的手中被迫吐露。
“費佳……”
“嗯!
費奧多爾一手搭在花言腰間,另一只手在將視野還給后者的同時,指腹不忘撫過那片雪白的睫羽,令里面那層淺薄的水光在身體主人本能地閉眼間滑落。
花言說出了那句被對方打斷的指責,同樣也是曾說過的話語。
“你真是……壞心眼……”
第113章
也許是逼得有些過分,費奧多爾一連幾天都沒看見花言的身形,只有時不時響起的腳步聲、餐桌上到飯點一如往昔放置的三餐、冰箱里變多又不斷變少的甜食,以及臨近夜晚浴室亮起的燈與深夜臥室里清淺的呼吸聲等種種,能夠從除視覺外感受到的東西,不斷向他反饋對方仍舊在他身邊的事實。
費奧多爾有些理解為什麼花言在擂缽街還會有個稱呼是“茶泡飯幽靈”了,如果不是他已經熟悉了對方的氣息和所有習慣,單看這種情況確實挺像鬧鬼了的。
費奧多爾坐在桌邊,看著桌面上一點點緩慢減少的奶油蛋糕。
“花言……”他輕輕嘆了口氣,再一次問出了那個問題,“您在生氣嗎?”
也再一次得到了同樣的回答。
“沒……”
花言沒有生氣,也不會因此生費奧多爾的氣,他只是還是沒有從自己在對方面前坦然承認了“Vita
以至于他現在時常思考,這種情況和被系統公開瀏覽器歷史記錄比起來,哪個更社死一點。
費奧多爾再次確認,“真的沒有嗎?”
費奧多爾起初認為花言是由于被壓下的內斂一面在事后爆發,再加上情感上的青澀讓對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才會故意用這種方式躲著自己,他原本是想給對方一些獨自緩解的空間,讓對方能夠更加自在地調和好那抹情緒。
但這麼多天下來,他又有些不確定花言實際狀態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樣,畢竟他看不見對方,無法具體了解對方的狀況。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樣,那這個時間未免有點太久了。
還是說,是自己當時可能逼迫的太過,才讓對方這麼久都沒緩過來?
又或者是,對方認為他們現在付出的有點不太平衡,所以在獨自生悶氣?畢竟對方已經向他剖析了全部的情感。
“嗯……”花言吃蛋糕的動作更慢了,甚至有點想把蛋糕也用“細雪”藏起來。
“如果真的沒有生氣,那……”費奧多爾緩緩開口,“您難道是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我?”
花言挖蛋糕的動作徹底停了。
費奧多爾注意到桌面上的奶油蛋糕沒有再減少,耳邊也沒響起離開的腳步聲,像是被他說中了,也像是對方在借此等待他的態度與反應。
對方了解他的全部,也能感受到他的情感,卻仍舊想要他更清晰具體的袒露。
花言總是會在這種細微之處給他一種與在學級裁判最后那一刻無二的惡劣感。
費奧多爾唇邊挽起一抹無可奈何的笑意,似轉移話題般令對方猝不及防地提起了正事。
“花言,今天是指環爭奪戰最后一天了,切爾貝洛機關的裁判會在并盛中學今晚宣布結果,而直到現在為止,還沒人丟失指環。這場指環爭奪戰大概率會改成能夠快速篩選出勝者的方式,您難道打算在今晚之前都不在我面前出現嗎?還是……您其實已經開始討厭我了?”
說到最后,費奧多爾如鴉羽般的眼簾微垂,恰到好處地遮住了眼底的神色,配上語氣輕到仿佛是細雪落在枝頭的詢問,無端顯現出幾分落寞的意味。
“沒有。”
花言糾結了一下,還是撤銷了覆蓋在身上的幻象系異能。
幾日未見的熟悉身影逐漸浮現,雪白兜帽遮住了白發青年大半張臉,露出的下半張臉唇微微抿起,寬大的斗篷近乎覆蓋了青年的一切,也讓費奧多爾難得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視線注意到斗篷上褶皺在不斷發生變化,透過斗篷起伏間隙,發現對方似乎正在斗篷內側來回捏著衣角,如同想要通過這種方式轉移注意。
這種細微的小動作已經很好告知了他——對方真的只是沒緩過來,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費奧多爾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這聲輕笑讓花言帽檐垂得更低了,但很快,垂下去的帽檐因臉頰被抬起而一同升起,費奧多爾不知何時已經越過了桌邊走到了他面前。
“花言。”
費奧多爾指腹摩挲著對方溫熱臉頰上的軟肉,感受著指尖下的升溫,安撫道:“您不必難為情,您清楚我的一切,我對您也有同等的情感與欲望,或者說……還有更加自私一點的獨占欲,如果您想要更加具體一點的證明……”
視野里的白發青年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對方性格明明內斂又容易害羞,但在這種時候卻仍舊用那種純粹的視線看他,既沒有回避也沒有抗拒,如同持著天枰等待著他放上證明,也如同對于他的情感滿懷期待。
費奧多爾微微俯身,拉進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氣息交織間,他輕聲問道。
“可以嗎?”
花言覺得對方這個時候可以不用尋求他的意見,同樣的,對方也可以不用在這個時候保持那份優雅涵養。
明明對方已經知道他很難為情了,還在這種時候問他這個問題,十有八九是故意的。
費奧多爾已經從花言默認的反應中得到了答案,他唇邊笑意加深,伸手捂住那雙色澤夢幻又無垢的眼眸,隔絕了對方的視線,低頭輕柔地粘貼了對方溫熱的唇。
或許是因為那塊奶油蛋糕,絲絲縷縷的清甜在兩人觸碰間不斷蔓延。
費奧多爾沒有簡單地一觸即分,無論對方是在單純難為情也好,還是想要查驗他的證明也好,既然對方想知道他的情感,那他當然不會讓對方感到敷衍與失望。
花言感受到對方另一只手似乎抵住了他的后頸,像是貼心地為他省力,也像是想要阻隔他的退路,溫柔的動作里透出些許似曾相識的強硬意味。
當屬于另一個人的氣息逐步蔓延深入,花言才后知后覺意識到對方為什麼要特意再確認一遍。
這有點超出花言預料了,失去了視覺,其他感知都在黑暗中被無限放大,他清晰地感知到對方的每一次觸碰,感知到對方身上冷冽的氣息,與不斷被他體溫沾染抹消的涼意。
這是比語言更深的袒露,也是比觀察更直觀的感受。
對方的動作仍舊從容輕緩,一點點地在試探他能夠接受的程度,觀察他的反應,不遺余力地想要給予他難忘又深刻的體驗。
哪怕花言在這方面毫無經驗,只記得要呼吸,其他一片空白,費奧多爾也會牽引著他告知該做什麼。
費奧多爾抵在花言頸后的手沿著對方的皮膚撫過鎖骨逐漸上移,停留在對方因抬頭而完全展露的脆弱脖頸處,指腹輕輕摁下那塊軟骨。
“唔嗯……”
花言撐在身體兩側的指尖微收,發出一聲朦朧不清的單音,身體本能地想要后退,又被對方及時更換位置的手壓回,對方指尖還停留在他咽喉處,沒有再用力,而是輕輕摩挲著那塊敏感的地方,如同催促與提醒,直到他被迫反應過來盡數接納。
時間的概念在這一刻被拉長,長時間的抬起頭讓花言有些呼吸不暢。
他思緒模糊一片,下意識抬手環住對方脖頸,又因無力而松開,轉而僅搭在對方肩頭。
費奧多爾有些意外于花言的主動,但捂住對方眼眸的手心感受到些許濕潤又告訴他對方似乎并不是那個意思。
意識到花言已經抵達極限,他緩緩離開,在對方唇邊落下一點輕吻,似無聲的安撫。
那雙如同萬花筒般光怪陸離又如夢似幻的眼眸此刻更像保存在水里的歐泊石,其中神色渙散又迷離,色澤之上隔著一層水光,連帶著眼角也蔓延上了些許緋紅。
“花言……”費奧多爾氣息也有些不穩,他指尖擦掉對方眼角溢出的生理眼淚,“您可以選擇中止的,拒絕也可以更堅定一些,那樣環住我,我會以為您是在邀請!
花言唇沒有合攏,回應的單音混雜在無規律的喘息間隙中,“嗯……”
費奧多爾看見對方意識模糊的反應,似確認般,“您不會因為這個吻又藏起來的,對嗎?”
這句話讓花言思緒重新清明。
花言欲言又止地看著對方,“……我不會再藏起來的!
這未免有點太看不起他了,倒也沒有會含蓄到那個地步。
更別提現在腦海里的系統還在發出怪動靜。
【哇嗚嗚……哈哈!成了,宿主你要成了!】
花言:……
花言覺得這個系統真的有點邪門了。
[馬路牙子,你真的沒事嗎?]
【好!我好得很吶!宿主,你不知道,我終于等到這一刻了,現在我們趁熱打鐵,向他發出睡覺邀請吧!】
系統摩拳擦掌,雖然它沒有拳也沒有掌,但這并不妨礙它已經看見了攻略任務完成的曙光。
花言:……
趁熱打鐵是這麼用的嗎?
[這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快嗎?】
系統疑惑地反問。
【這不是挺一氣呵成的嗎?】
花言選擇性屏蔽了這個在諸多殺毒程序下疑似被養蠱了的系統,他重新吃之前沒吃完的蛋糕,試圖用正事轉移一下注意力,緩解緩解他有點過熱的腦袋,也順帶運轉一下思緒,避免被系統傳染。
“你……還需要通過這個世界了解什麼嗎?”
花言看向端來計算機在他身側坐下辦公的異國青年。
“差不多已經都了解了,如果您想,今晚就可以直接結束!
費奧多爾目光落在計算機屏幕中,“只是……沒想到這個世界除了天生的幻術師外,每個人體內居然都有死氣之炎,難怪您會說如果我想體驗異能不明顯、或是消失的可能,可以選擇‘過去’的入口呢。”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確實是最趨近于普通時期的世界了。
他若有所思地問道:“能夠點燃火焰的指環,跟指環爭奪戰搶的指環是同類型的嗎?”
“差不多,但彭格列指環更特殊一點……”
花言跟對方更具體剖析,“彭格列指環是維持世界穩定的力量之一,以后出現的指環用特殊寶石制成,也與需要血統繼承才能用的彭格列指環不同,只要搶到符合自身火焰屬性的就能用!
“‘搶到’……?”費奧多爾敏銳捕捉對方詞匯中的特殊用語。
“因為指環會根據品質分級,相當于是決定上限的東西,再加上某些稀有屬性的指環有價無市,所以大部分時候不如直接在敵人手里搶來的快!
花言說著逐漸陷入沉思,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其實他這里也有某種特殊寶石,不過不是這個平行世界的特殊寶石,而是以往在游戲中通過戰斗獲得的、用于召喚人物卡或是改寫戰斗失敗結局的異能石。
如果這個平行世界變成單獨的副本,異能石不一定能起用,但現在世界處于融合狀態,異能石怎麼不算是特殊寶石呢?
甚至異能石還是彩色的,要是能用,直接多個屬性一次滿足。
現在機會難得,不嘗試一下都對不起變成光點的“書頁”原件。
更重要的是,他之前跟“瓦利亞”戰斗到膩,被摸透了所有異能。
既然今晚指環爭奪戰就要結束,那他不得把失去的都奪回來?最起碼也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比如說點個火讓他們因情報上的不準確而被XANXUS罵一下之類的。
花言目光犀利起來了。
于是下一秒,費奧多爾眼睜睜地看著身側那個信誓旦旦表示不會再藏起來的白發青年再次消失。
費奧多爾:……
第114章
費奧多爾據點里的工具有限,花言為了方便直接復制了建筑異能空間,進入了二樓港口mafia的研究室,這里雖然由于沒有升級而有些簡陋,但基本工具還是齊全的。
花言抬手復制出了一顆異能石,之前沒注意,現在拿到手里觀察,他發現這個異能石跟他瞳色近乎一模一樣,不過要比他瞳色深點,再搭配上彎月的形狀,像是一個彩色的月亮。
舉起放在燈光下,異能石上不規則的表面在研究室內折射出眾多色彩,光怪陸離,猶如萬花筒。
沒有過多浪費時間,他又復制出了一枚現成的寶石戒指,緊接著用工具把戒指上的寶石撬開。
花言看了看戒指上寶石的空位,又看了看手中近乎有半個手掌大的異能石,果斷把戒指上鑲嵌寶石的地方擴大,隨后再把異能石打磨鑿成鴿子蛋大的橢圓形放進里面固定。
系統暗中觀察了半晌,恍然大悟。
【宿主,你還怪講究儀式感的,是要先送戒指,再順理成章地發出睡覺邀請嗎?】
花言:……
怎麼系統還沒放棄它的睡覺邀請?
[我只是想試試能不能依靠這個點燃火焰。]
指尖拿著戒指戴上,回憶了一下該如何點燃火焰的步驟。
首先是覺悟!
花言閉上眼睛輕輕呼出一口氣,旋即猛地睜眼看向戴著戒指的手,無事發生。
難道是手指不對?
花言思索著換了根手指戴,結果還是無事發生。
他一連把五根手指都試了個遍還是不行。
沉痛的事實逐漸擺在眼前,花言恍惚地滑坐回椅子上,十指交叉撐著下巴,陷入自我懷疑。
[原來我沒有覺悟。]
【宿主……你的覺悟是什麼?】
系統不知怎麼想起了對方一天到晚不是去擂缽街當“茶泡飯之神”,就是去商業街當流浪漢的事,總之哪一樣都沒有“覺悟”的重量。
[是要點燃火焰讓“瓦利亞”那些人因為情報不準而被XANXUS罵。]
花言眼神堅定。
系統:……
【你要不要試試換一個覺悟?比如說對于攻略任務的覺悟?】
[……這個不是更不行嗎?]
花言覺得系統在這方面的覺悟說不準真的能點燃火焰,但他似乎不太行。
[我會開始做這個攻略任務,完全是你威脅的。]
好像確實是這麼一回事。
系統陷入了沉思,旋即又想到了一個好點子。
【要不然宿主你試試另一種方式,比如說用憤怒點燃火焰?】
這倒是提出了一個很新的角度,但是……
[馬路牙子啊……]
花言語重心長地提醒。
[我們已經相處了這麼久,你看我什麼時候憤怒過嗎?]
系統再次陷入沉思,它仔細查閱數據庫篩選自家宿主的記錄,發現對方大多數情況情緒都穩定的可怕,甚至哪怕出現了極端情緒,也是直接跨過憤怒的過程陷入了最終的無力與絕望。
不對,也不是完全沒有。
【宿主,你上一個副本里——黑白熊用秘密威脅所有人的時候,你憤怒過。】
都憤怒到直接當場拆解校長炸學校了。
[那個時候我還很年輕,因為失去了記憶。]
花言面不改色。
眾所周知,人年輕的時候都容易沖動。
系統有些費解。
【可宿主,你現在也不老!
[你不懂,人一旦上過班就不一樣了,更別提我干過那麼多行業,已經提前上完別人一輩子的班了。]
花言嘆了口氣,還是嘗試著按照系統的提議用憤怒點燃火焰,只可惜不出意料的毫無動靜。
[不行,我確實憤怒不起來。]
【宿主,需要我幫忙激怒一下你嗎?】
系統殷勤地試圖幫上自家宿主,哪怕它不太理解對方為什麼上一秒還跟攻略目標親一塊,下一秒就會這麼執著點燃火焰。
花言:?
花言有些好奇對方想用什麼手段激怒他。
[你試試?]
系統極其有儀式感地先用毫無波瀾的電子音咳嗽了兩聲,像是在清嗓子。
隨后才鄭重其事地說道。
【宿主,其實我還沒畢業!
花言:?
就這?
他還以為對方要用什麼手段激怒他呢,這有點太樸實了。
而且,他總覺得對方這并不是在用刻意夸大的話術故意激怒他,更像是趁這個機會說出壓在心底的秘密。
原來是真心話坦誠局嗎?有點意思。
[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雖然他認為這個系統是個實習攻略系統,但以對方一直以來的表現,實習和沒畢業這兩個都差別不大了。
【什麼?!】
系統大驚失色,旋即又匆匆找補。
【哈哈,宿主,你不會真信了吧?其實我有個朋友,我那個朋友一直都沒畢業,我只是想到了它的遭遇,所以拿出來跟你說一下而已……哈哈,怎麼可能會有攻略系統一直畢不了業,到處祈求才好不容易得到一個帶宿主的機會收集數據用于畢業,對吧?】
見花言無動于衷,它果斷轉移話題。
【呃,我是說,沒想到宿主你情緒居然這麼穩定……哈哈,那個,宿主啊,我覺得,就是說,你覺得,這個指環有沒有一種可能,它其實并不能點燃火焰呢?】
花言忽略了系統前半段的小丑式“無中生友”,后半句話倒是讓他有些在意。
確實有這種可能……
如果是這樣,那是不是說明其實他還是挺有覺悟的?
為了測試一下具體答案,花言摘下戒指重新回到了客廳。
他離開的時間沒有多久,客廳里幾乎沒什麼變化。
坐在桌邊的費奧多爾在花言重新出現的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對方。后者之前消失時臉上的表情像是在思考什麼重要問題似的,帶著凝重與幾分躍躍欲試的期待;現在對方重新出現,臉上的表情也仍舊沒有太多的變化,如同還沒得到那個問題的答案。
不,那點躍躍欲試的期待消失了,只剩下一定要得到答案的執著。
是出現什麼意外了嗎?
費奧多爾推測著會讓對方產生這種變化的緣由,喊了聲對方的名字,“花言?”
“嗯。”花言停在費奧多爾面前,視線落在對方停留在鍵盤上的十指,“費佳……你方便把一只手給我嗎?”
費奧多爾隱約明白什麼了,他唇邊綻開笑容,“您想要哪只手?”
花言沒有想太多,“左手吧。”
左手應該更方便點燃火焰一些,也不會影響到對方平時用右手操縱鼠標。
費奧多爾欣然將左手遞給了花言,后者一手托住對方骨節分明的手,一手拿出戒指。
金屬質感的指環穿過對方修長的中指不斷深入,其中的間隙也逐漸減少,直到停留在指根,在這期間對方都沒有發出任何疑惑,任由他動作,帶著縱容般的信任與配合。
花言后知后覺意識到這個舉動似乎有某種更深層次的含義,而對方顯然也清楚這一點,才會故意問他想要哪只手。
費奧多爾從對方低頭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的反應里得出對方已經反應過來了的事實,他微微歪頭,眼眸里盛滿了笑意,“花言?還有什麼要做的嗎?”
“沒了!被ㄑ约傺b自己其實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松開對方的手,順勢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視線也沒有再看對方,“費佳,你試試能不能用覺悟通過戒指點燃火焰。”
費奧多爾目光落在左手中指指根處的彩色寶石上,如同確認什麼,他目光微移,看向了對面白發青年的雙瞳——確實很像,也確實要更淺。
花言的話有點籠統,不過費奧多爾能夠理解,也知道對方想要驗證的答案了。
他指尖微收,下一秒,一簇龐大的靛色火焰驟然燃起,深邃迷離,恍若林中深處不知何時蔓延而起的迷霧,帶著足以與讓人迷失其中的虛幻與危險。
灼灼燃燒的火焰將整個房間都籠罩上了一層幽霧,彩色的寶石在這抹靛色火焰的包裹下也變得虛幻不清。
費奧多爾透過火焰看向對面的白發青年,意外地發現對方此刻表情莫名有些沉痛。
“花言,您還好嗎?”
花言看著那簇跟舉了火把一樣在燃燒的火焰,被迫接受了原來真的是自己沒有覺悟的事實。
這也是正常情況,畢竟他已經是得到過——“打工皇帝”這個讓人一聽就心如止水頭銜的人了,跟這些滿是中二熱血的人玩不來。
既然對方能夠點燃火焰,那也未嘗不是件好事,最起碼不用擔心萬一晚上出什麼意外,對方會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被某個幻術師進行物理攻擊。
“我還好。”注意到對方熄滅火焰,似乎是想把戒指還給他的舉動,花言率先出聲,“這枚戒指不用還給我的,費佳。”
費奧多爾緩緩眨了眨眼睛,“沒關系嗎?這個寶石對您來說,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花言有一瞬間詫異于對方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但一想到費奧多爾與學院線的“費奧多爾”似乎單獨相處過一段時間便釋然了。
他沒有隱瞞地告訴了對方,“以前很重要,現在不算特別重要!
畢竟他現在能無限復制粘貼,直接實現了異能石自由。
花言頓了頓,又補充道:“況且就算重要,既然我送給你了,那當然不會再收回來。”
視野里白發青年臉上的神色理所應當,說出的話也沒有絲毫謊言的痕跡。
費奧多爾知道的,花言一向很少會用謊言欺騙他,而唯一的情況也是發生在他們都處于失憶狀態下的相互欺騙。
對方對他一向公平又縱容。
“原來是這樣!彼腹澋肿〈,低低笑了一聲,“謝謝您,花言,我很開心!
既然對方沉痛的反應不是來源于戒指,那只能來源于火焰了。
以花言的性格與近期發生的事,對方點燃火焰的時候用的覺悟一定是想要狠狠打“瓦利亞”一個措手不及的復仇計劃。
他覺得這種目標沒達到能夠被稱之為覺悟的地步,而對方也像是沒意識到自己有什麼覺悟的樣子。
“花言,您剛剛突然消失是為了做這枚戒指嗎?”
花言點了點頭,“嗯,這里的工具有限,所以我只能去異能空間用里面的工具。”
費奧多爾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怎麼做的?”
花言手中復制出了一枚戒指與一枚異能石,詳細說明,“其實挺好做的,只要把這個戒指里的寶石挖出來,再把這個寶石打磨到合適的大小塞進去就完成了!
費奧多爾:……
還真是意外簡單的做法呢。
“能借我用一下嗎?”
“當然。”
花言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麼,不過他仍舊交給了對方,目送對方拿著這兩樣東西起身去向廚房。
不一會兒那道裹挾著些許病氣的孱弱身影又重新從廚房中出現。
花言看著對方徑直走到自己面前,單膝蹲下的同時朝他伸出手,用與之前自己無二的口吻含笑開口。
“花言,能請您將左手遞給我嗎?”
這種姿勢與話語中的內容都太有既視感,令花言搭在腿上的雙手指尖不自覺地微收。
花言能夠猜到對方想做什麼,他順應對方的話伸出了左手,溫熱的皮膚粘貼冰涼的金屬,異物感與束縛感在指間蔓延。
費奧多爾制作出的戒指要比他更為精細一些,也不知道對方是如何做到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利用那些簡陋的工具完成這項工作的。
花言視線落在中指指根處戒指的彩色寶石上,還是直白地說道:“費佳,我好像沒有覺悟,也沒有太過于極致的情緒!
畢竟他一直以來運氣都很好,想要什麼近乎都能得到,哪怕想要的是再違反常理的結果也能夠達成,再加上他情緒又相當穩定,想要真正回到熱血中二易沖動的少年時期不太可能。
“是這樣嗎?”費奧多爾沒有松開花言的手,他輕笑著為對方細致分析,“您嘗試的‘覺悟’是報復“瓦利亞”吧?我個人認為那應該不算是覺悟,只能算是您的一時興起,而極致的情緒……”
費奧多爾不算特別了解這方面,他思考了一會兒,“您嘗試過哪些極致的情緒?”
“憤怒?”
準確來說花言也不算嘗試了憤怒,因為他壓根就沒憤怒起來。
怪事,怎麼越說他越像是沒有那種世俗欲望的人。
他就說不能成為打工皇帝吧,這下好了,在獲得各項熟練技巧的同時,也失去了更重要的東西。
“唔……這個情緒不太適合您!
費奧多爾記憶中眼前的青年所有外露的情緒都很淺,唯一清晰的只有……
“花言,您要不要考慮換一個方向思考覺悟?比如說您一直以來想要得到的東西,又或者是在剛來這個世界時的目的……”
花言耳邊傳來的、屬于對方的嗓音輕柔又溫吞,裹挾著一縷因常年熬夜而似疲倦般的無力與沙啞,被對方牽住的手,指間也一點點被微涼的氣息占據,直到與對方完全相貼。
在臉頰再次落入對方掌心的同時,他也聽見了對方淡色的唇開合間吐露出的最后一句話。
“花言……您對于我是怎樣的情緒呢?”
花言眼眸倒映出對方蒼白俊美的面容,憔悴的神色中浸染出些許病氣,如同在嚴寒下生長蔓延的纖細冰晶,漂亮又易碎,聽見的話語也似循循善誘般透著能夠讓人袒露一切的魔力。
他下意識啟唇,“我……”
“碰!
一聲細微的、宛如火柴劃過的燃燒聲在空氣中蔓延,一簇溫暖明亮的光芒于兩人十指相扣的指根處亮起。
那是暖色調的橘色火焰,似風雪中踽踽獨行的旅人在濕冷木屋中點燃的生命之火,透著童話般的美好,看似微小卻無比灼熱,驅散了無盡的孤寂,帶來澄明的光芒與希望。
它依附著寶石在半空中躍動,亦如花言此刻緩緩沉靜下來的心跳。
當情緒的浪潮褪去,最為真實的想法袒露在陽光之下。
——他確實有一個很早就做好準備的覺悟。
能夠包容一切的橘色火焰其中裹藏著隱隱約約的紫,近乎與眼前來自于凍原的病弱青年瞳色相同。
花言目光從那一簇宛如真的點了根火柴的火焰上移開,他看向費奧多爾,發現后者也正望著他,眼眸里滿是愉悅。
花言剛想感謝一下對方,腦海的系統突然又開始抽噎。
【比覺悟更熾熱,比情緒更深邃的,是愛!】
花言:……
馬路牙子,別仗著現在有個“焰”字就開始魔改人家臺詞啊!
第115章
“看起來成功了呢!
費奧多爾指尖輕輕撫過那一簇跳動的火焰,感受到的溫度不似普通火焰那樣會將人灼傷,反饋回來的感覺更像是冬季灑落在冰雪上的暖陽,帶著似被浸染包容的溫和。
“這是大空屬性的火焰?”
“嗯,大空屬性的火焰特性是調和!
花言認真觀察了一下戒指上的火焰,雖然不算特別純凈,但通體是橘色調的沒錯。
在現在這個還沒有匣兵器的時間段,由戒指點燃的火焰大概只能附著在武器上用,但霧屬性的火焰不同。
“費佳,霧屬性的火焰特性是構筑,應該能夠增幅你的幻術,要試試看嗎?”
花言不太了解幻術這方面具體是怎麼操作的,不過幸運的是費奧多爾也不用他過于詳細的說明,對方在了解新事物這方面總是有著超乎常人的天賦,也能迅速明白他的想法和意思。
靛色的火焰再次燃起,周圍的景象逐漸由清晰變得虛幻,一切似籠罩上了一層朦朧的濾鏡,唯有那簇火焰灼灼燃燒,宛如夢境中唯一的燈火。
直到那簇火焰化為靛色的霧氣緩緩飄散。
“是這樣嗎?”
費奧多爾的嗓音在空氣中傳遞,帶著不甚明顯的笑意。
花言視線觀察著周圍,沒發現哪里有什麼不對,甚至重點關注了一下桌面上他吃了大半的蛋糕,也沒發現蛋糕變多或變少。
他收回視線,重新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黑發青年,映入眼簾的兩道相同身影讓他微微一怔。
花言新奇地起身開始打量兩個看起來一模一樣的費奧多爾,后者也都溫和地任由對方研究。
花言沒能通過視覺發覺出什麼不對,他拉起兩個費奧多爾的手,進一步通過觸覺判斷,發現無論是感受到的體溫,還是指尖被啃咬的細微痕跡都一模一樣,連脈搏處都有同等的心跳。
對方居然能夠做到這個地步嗎?
花言緩緩陷入沉思,經過一番頭腦風暴和無限套娃的反轉猜測,他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確實沒聽見任何腳步聲的聽覺,以及不知從何而來的直覺。
依照記憶里費奧多爾站著的位置,他伸手指向另一個。
“這個是幻影嗎?”
被指著的費奧多爾微微搖頭,語氣流露出幾分遺憾,“您猜錯了。”
花言:……
好吧,超直感確實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相信直覺的,比如說他。
“我沒有聽見你腳步聲……也沒看見你動,你是什麼時候奪走我知覺的?”
“在您看見我點燃火焰之前?”
費奧多爾在把控人心這方面顯然十分熟練,“您知道的,我原本幻術能夠做到的范圍有限,我知道在您有所準備的情況下很難欺騙過您,所以我提前通過幻術遮掩了戒指點燃的火焰……”
“我看見的火焰要比你實際點燃火焰的時間晚。”花言得出了結論。
“嗯,正是如此。”費奧多爾唇邊挽起一抹弧度,“要再來猜猜看嗎?”
花言沒有拒絕對方的邀請,“需要我先轉過去嗎?”
“不用,您就這樣猜好了!
花言覺得對方這放水有點放得太明顯了,這完全沒換位置,甚至都開口說話了,他難道還能認錯?
可別把他看扁了!
花言在抬起指尖指向對方的那一刻,又忽然意識到不對勁,以費奧多爾的性格真的會出這種一眼就知道答案的題嗎?還是對方在跟他玩反心理?
花言眼神犀利起來了。
在一番深思熟慮后還是指向了剛剛開口的那一個,“這個是真的。”
被他指著的費奧多爾表情有些無奈,站在對方身側的費奧多爾與對方一同開口,告訴了他答案。
“花言,您又猜錯了!
花言:……
“再來一次!
“好!
伴隨著花言每一次手指的抬起,都會得到相同的答案,而費奧多爾的表情也越來越沉默,像是逐漸意識到了什麼重要的問題。
花言不甘心地一連猜了十幾次,哪怕更加細致地來回觀察兩個費奧多爾,也依舊以失敗告終。
他挫敗地看著兩人,懷疑地問道:“你沒有在我猜對的時候悄悄騙我吧?”
畢竟他現在沒奪回知覺,如果對方騙他,他確實察覺不到。
費奧多爾唇邊弧度不變,“您覺得我會騙您嗎?”
也是,對方應該不會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上騙他,所以……
果然是他不行嗎?
當他被看扁,他就會扁扁地離開。
花言扁扁地接受了現實,“費佳,我分不出來!
“這樣就要放棄了嗎?”
費奧多爾拉住準備坐回座位上吃蛋糕的白發青年,輕輕嘆了口氣,另一只手搭在對方眼瞼下,將對方的注意力從蛋糕上拉回。
“花言,我記得您不是都能分清楚其他幻術師的幻術嗎?”
“不太一樣!被ㄑ运妓髦撊绾胃鷮Ψ浇忉,“我了解他們的戰斗方式,也了解他們的想法和意圖!
“您是說……”費奧多爾緩緩開口,“您了解他們勝過了解我?哪怕我們已經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
花言:。
怪事,他怎麼有一種不太妙的感覺。
“我沒那個意思!被ㄑ陨酚薪槭碌剞q解,“只是我第一次看見你用幻術,所以不太了解!
“幻術的施展也是依照幻術師的想法來變換構建的,您理應分得出來才對!
費奧多爾眉頭微蹙,提及了另一個更重要的方面。
“而且,我記得您曾對另一個世界的我說過——哪怕出現完全相同的‘我’,也不會把我們當作一個人,如果您現在連幻象都分辨不出來,那……到時候如果真的出現了完全一樣的‘我’,你又真的能夠分得清我們,不會把我們當作同一個人嗎?”
花言瞳孔地震!
怎麼對方連這句話都知道?!
“你當時……真的是湊巧路過嗎?”
花言發覺到事情的不對勁,對方這知道的未免有點太多了。
“其實當時我是來找您的,因為您一直沒來找我。”
費奧多爾告訴了對方實情,“但我沒想到您會剛好與學生的‘我’走在一起,我不是故意想偷聽的!
花言沒想到對方會直接承認,是因為已經確認了他們的感情,也知道他會從對方的性格聯想到這方面,所以肆無忌憚地演都不演了嗎?
他有些欲言又止,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花言不知道說什麼,費奧多爾可不會,后者將話題撥回了正軌。
“花言,我已經向您說了實話,該您回答我了!
“我會分清的。”
花言同樣正面給予了對方答案,他放手一搏,準備開始賴皮,反手握住對方的手,“我會分清你們,也會分清你的幻術,比如說現在的你就是……”
花言后面的話還沒說完,身后忽然傳來熟悉的冷冽氣息,有一只手劃過他的腰間停留在那里,連帶著原本垂落在身側的那只手也被人牽起,進而十指相扣。
“就是什麼?”
身后響起的聲音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輕笑的意味。
花言沉默地看著眼前的費奧多爾,后者臉上也同樣帶著笑意,只不過此刻這份笑意比平時的要淡一些。
視野里的費奧多爾微微歪頭,烏木般的漆黑碎發從耳后滑落到了臉側,“您怎麼不說了?”
“我現在撤回那句讓你試幻術的話,還來得及嗎?”
花言一點點松開反握住身前費奧多爾的手,想要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但可惜失敗了,費奧多爾察覺到對方松開的指尖,及時重新握住,輕柔又不容置疑地扣在對方指間。
“您說您能分清的!辟M奧多爾有些苦惱,像是拿對方沒辦法,“要不然,您試試從我這里重新奪回您的知覺?”
花言覺得對方順序反了,他應該先要看破對方這次幻術,抓住間隙才能奪回知覺。
同樣的嗓音自身后響起,身后的費奧多爾似乎貼的很近,近到花言能夠感受到對方灑落在耳畔的溫熱氣息。
“又或者……您依照我平時的習慣與對我的了解,分辨出哪個是幻術?”
原本花言認為先拉住他的那個肯定是真的費奧多爾,但現在他不確定了,在知覺被奪走的情況下,一切都充斥著虛幻感。
花言半晌沒有出聲,思緒在飛速運轉。
如果換做敵人,他現在就兩個肘擊過去,用對方意料之外的舉動,讓對方露出破綻從而奪回知覺了,但現在他顯然不能肘費奧多爾。
僅用被欺騙了的知覺主動去判斷,他很難判斷出真相。
所以……
“我蛋糕上的奶油是動物奶油,在這種溫度下會很快凝固的。”
花言目光越過費奧多爾看向了桌面上還剩一半的蛋糕。
“要不然……等我先吃完再繼續吧?”
費奧多爾:……
費奧多爾沒想到對方苦思冥想了半天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他微笑著拒絕,“您判斷的快一點就不會凝固了!
花言再次沉默了下去。
費奧多爾也沒有催促對方,只不過一直等待太過無聊。
他注意力逐漸偏移。
說起來……
以對方三餐不落,還吃下午茶和夜宵,甚至時不時加點零食打發時間的作風,這麼長時間沒有明顯的變胖也很不可思議。
對方在大部分時間下攝入的都是高熱量的甜食,吃的也很多,卻一點都看不出來。
費奧多爾搭在對方腰際的手若有所思地往前移了一點,摸上了那片平坦的小腹,這個舉動似乎打斷了懷中青年的思緒,后者本能輕顫了一下。
下一秒抗議的聲音響起。
“費佳,你打斷我思考了!
“抱歉,花言!辟M奧多爾從善如流地表達了自己的歉意,解釋道:“我只是有個問題很在意,您到底是怎麼做到吃那麼多東西,還沒有明顯變化的?”
費奧多爾對于這一點確實不太明白。
哪怕是那種狂吃不胖的體質也經不住這種頻率,那難道是跟對方本身的特性有關?還是對方其實胖了,但不太明顯?
花言感受到原本停留在小腹處的手像是在驗證什麼似的,指腹上移在他肚子那一片壓過。
明明他與對方的手隔著一層衣物,但花言卻有種對方沒有間隔地粘貼了那片地方的錯覺。
難道這種錯覺會發生也是因為對方奪走了他的感知?
幻術是給對方這麼用的嗎?!
花言思緒完全被打亂,有點想譴責一下費奧多爾。
但在意識到對方摸索到腰間、像是想要看看能不能捏起一點肉得出具體答案,手指開始用力的時候,他瞳孔微縮。
“別……”
花言下意識想要伸手阻攔對方繼續下去,但他忘記了現在他兩只手都被對方扣住,根本空不出手。
而這聲阻攔顯然也沒能制止對方。
“唔!”
反饋上神經的刺激讓他沒能壓住嗓子里的單音,也讓他下意識想要彎腰躲開對方的觸碰。
但這樣一來就相當于是把頭埋在了身前費奧多爾的肩上,后者也相當縱容地將捧著他臉的手放在了頸后,似安撫一般,沒有了進一步動作。
花言輕輕喘著氣,回頭看向那個想要捏他軟肉的罪魁禍首。
“費佳……你……”
花言腰間沒有贅肉,費奧多爾也沒能捏到軟肉,他指尖搭在對方腰間沒有再試圖去捏。
費奧多爾知道對方已經看出——是他選擇性忽略了對方的阻攔,趁對方沒辦法反抗,借機滿足自己好奇心的事實。
“抱歉,花言。”
“不用道歉……”
花言呼吸頻率漸漸平穩,唇邊控制不住地揚起笑容,“你是真的,對吧?”
費奧多爾微愣,旋即很快反應過來了什麼,沒能忍住笑了一聲,“原來您也是故意的!
對方大概率已經從平時跟他的相處里看出他對這一點產生了好奇的事實,也知道幻術的破綻除了從認知中找到,就只能從施術者身上得到,所以才會故意用蛋糕轉移話題,讓他在干枯乏味的等待中重新拾起存在已久的好奇心。
同樣的,對方也很清楚以他的性格,以他陰暗一面中的強烈占有欲,不會讓對方因其他人而露出那種反應,哪怕是他自己創造出的幻象也一樣。
花言憑借著平時跟他相處的時光,以及對他的了解,從他手中奪回了知覺。
周圍的幻術消散,屬于黃昏的赤紗自窗口往里房間內灑落。
“其實我沒想到你真的會那麼做。”
花言還以為對方會意識到這一點,畢竟這個有點太淺顯了。
“我也沒想到您會這麼做。”費奧多爾承認了自己的疏忽,眼眸中充盈著笑意,“讓我稍稍有點驚訝。”
“因為我確實在乎我的奶油!
花言重獲自由第一件事就是坐回桌邊,發現奶油沒有凝固的時候松了口氣。這個蛋糕的奶油吃到嘴里很輕綿,這也意味著它很容易順著時間流逝改變口感。
他吃了一口蛋糕,不知怎麼又想起費奧多爾剛剛的好奇心,也想到了一個絕妙的點子。
既然現在對方的幻術如此真實,那……
花言轉頭看向已經坐回計算機前的費奧多爾,躍躍欲試地問道:“費佳,你能用幻術幫我把蛋糕變成沒吃過的樣子嗎?”
費奧多爾:……
“我想起來,剛剛我們似乎只試了虛實這方面,其他幻術師都有自己的攻擊方式,花言,您愿意陪我嘗試一下嗎?”
花言當即假裝沒聽見把視線轉移回蛋糕上,似乎是認為這樣有點太欲蓋彌彰,他又看向窗外,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好像快到晚上集合時間了!
窗外的黃昏逐漸變得昏暗,似而非似的虛幻感再次籠罩。
“沒關系,距離集合時間還有兩個小時!
費奧多爾優雅的嗓音從容不迫地響起。
“花言,您真的不愿意陪我嘗試一下嗎?等我熟悉幻術后,說不準真的能幫您把蛋糕變成沒吃過的樣子,也能夠讓您得到跟吃了真實蛋糕一樣的感受呢!
花言現在不在乎這個了。
相比之下,他更在意對方為什麼總在他身上測試幻術,這對嗎?
第116章
不同于橫濱夜晚由于安全因素而導致的寂靜,并盛町的夜晚更多是人跡稀少與自然結合出的寧靜。
臨近冬季的夜晚聽不見蟲鳴,灰白的路燈忽明忽暗,冷色調的燈光呈現出浮游在地面上方的淺淺寒霧。
空曠的路口回蕩起鞋底與地面相觸發出的清脆聲響,白與黑兩種極端顏色的衣擺被冷冽夜風卷起,在半空中相觸,簌簌作響。
花言低頭看著手腕上像是被什麼纏繞而留下的淡淡紅痕,深刻反思著自己怎麼能被費奧多爾說動——答應陪對方嘗試呢?
他反制幻術的手段都太暴力,在不想弄傷對方的情況下只會陷入被動。
更重要的……費奧多爾嘗試的真的是正經幻術攻擊方式嗎?
花言十分懷疑對方這是不是在故意報復他用釣魚執法的手段識破對方幻術。
費奧多爾注意到身側青年一直在低頭看手腕上的痕跡,像是對此十分在意。
“花言……?”
他輕輕喊了一聲對方的名字,喚回對方的注意力,語氣滿懷歉意。
“是我弄疼您了嗎?”
“沒有!被ㄑ杂行┎贿m地微微提了一下衣領,仿佛皮膚上還殘留著那種束縛感,“我只是在想這些痕跡什麼時候能夠消失!
雖然對方極有分寸地沒有在不能被衣物遮擋的地方留下痕跡,但一會兒他還要跟“瓦利亞”大戰一場,把失去的都奪回來。
要是到時候出什麼意外——比如說被里包恩給沢田綱吉的死氣彈擊中了,又比如說因為是最后一輪,所以大家都拿出了壓箱底的活,打的很激烈——導致他衣物出現了破損……
花言光是想想那種情況就有點頭皮發麻,為了不讓其他人認為他們玩的很變態,到那時候只能先發制人犧牲瑪蒙了。
“說不準您睡一覺醒來就能消失了!
費奧多爾指尖輕輕擦過對方手腕深處的紅痕,那點痕跡很淺,比上次對方不慎被偷襲沒能反應過來而留下的勒痕要淺上許多,放在白皙的皮膚上僅泛著淡淡的粉。
依照上次消失的時間來推算,費奧多爾說的也許是真話,但花言還是覺得對方像是在拿他上次拒絕對方涂藥的話術來堵他。
花言放棄了思考,跟對方玩這方面有點太費腦了,不如直白詢問。
“費佳,你是故意的嗎?”
費奧多爾無辜回望,“我以為這是幻術師中最普遍的攻擊方式!
花言:……
這普遍嗎?
似乎是看出了花言臉上深深的質疑,費奧多爾解釋道:“因為“瓦利亞”的幻術師也經常用觸手勒住敵人。”
“這只是個例……”花言覺得以對方的性格應該能夠明白這一點,“不是每個幻術師都會用觸手勒人的。”
“唔……之前在混戰里,那個深藍色頭發的少女變成了少年,那個少年也用了類似于觸手一樣的荷花花藤!辟M奧多爾又舉出了一個例子,認真地分析,“雖然我確實沒有接觸過太多幻術師,但如果參加指環爭奪戰的兩名幻術師都有這種攻擊方式,那不是證明這種方式好用也普遍嗎?”
……這個解釋很權威了。
花言找不出任何反駁的角度。
他有些不甘心地試圖從其他方面指責,“可你最后還是沒有幫我把蛋糕變完整!
“關于這一點……”費奧多爾思索了一會兒,提出了補償,“等結束了,我給您買怎麼樣?”
好像也不是不行……
花言勉強原諒了對方,接受了這個提議。
并盛中學的輪廓隱隱在前方浮現,伴隨著距離的靠近,屬于另一方的雜亂腳步聲也逐漸放大,與之同時傳入耳畔的,還有一些零碎的對話聲,像是在抱怨、也像是在擔憂。
“完蛋了……根本湊不齊,啊……真是的,這些天光是應付那些人的襲擊就足夠麻煩了,根本沒有時間去弄到錢嘛!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這種補償方式……”
“別擔心,十代目!往好處想想,他那麼多天沒出現,說不準已經忘記了呢!”
“是啊,阿綱,到時候我們只要小心別在他面前提起這件事就好了,一會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到時候他肯定也沒空再追究這個。”
“唉……要是真的那樣就好了!
花言聽著這幾道熟悉的聲音,唇邊勾起一抹弧度,他加快了腳步走近,故意喊住中間那個垂頭喪氣的褐發少年。
“沢田綱吉!
被喊了名字的少年如同被電了一下,瞬間直起背脊看向聲音來源。
昏暗的路口緩緩走出一道雪白的身影,熟悉的純白斗篷與白色長發,還有那副一直戴在眼前的奇怪墨鏡。
——赫然是他們剛剛的討論對象!
沢田綱吉產生了一種說別人壞話被抓包的心虛感,他撓了撓后腦勺,干笑了兩聲。
“哈哈……好巧啊……”
“是很巧,你的賠償準備得怎麼樣了?”花言假裝沒聽見這幾人對話,提醒道:“今晚是指環爭奪戰的最后一晚了哦。”
“呃……”沢田綱吉視線在半空中游移,吞吞吐吐地回答,“只湊齊了一小部分!
“一小部分啊……”
花言拖拽著音調,擺出了一副苦惱的表情。
沢田綱吉對此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說出了備用方案,“那、那個,如果你不介意,我給你買齊了那五樣甜品,雖然不是在景點買的,但是味道應該都一樣。”
沢田綱吉說著想從手提袋里拿出給對方買的甜品,但在手伸出來時,他卻發現手里抓著一個爆炸頭小孩。
“!藍波!”
沢田綱吉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打開手提袋往里看,果不其然,里面原本整整齊齊放著的五樣甜品此刻已經被拆開了一個。
被沢田綱吉抓在手里的藍波嘴角還沾著奶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給對方造成了多大打擊,還在得意洋洋地哼笑,“被我發現了吧,阿綱居然吃獨食!”
“你這頭蠢牛!”
獄寺隼人忍無可忍地奪過沢田綱吉手里的藍波,一邊指責對方,一邊出手教訓。
“你以為十代目是為誰的事情煩惱!平時總是亂跑容易被襲擊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敢給十代目添麻煩!”
藍波一時不察被獄寺隼人錘了一拳,他當即發出痛呼,緊接著含著眼淚暴起,一個撲臉,跟獄寺隼人打成一團。
沢田綱吉欲哭無淚地看向花言,“那個……四樣可以嗎?”
花言仍舊擺著一副沉思的表情沒有動,僅一味地復讀,“四樣啊……”
“呃、我這里還有點錢,雖然只有五千日元……”沢田綱吉手伸進口袋,掏出了皺巴巴的幾張紙幣和零零碎碎的硬幣。
看起來有點可憐,讓花言想到了在商業街當一下午流浪漢才收獲了一百日元的自己。
他沒有再捉弄對方,憐愛地嘆了口氣,“算了,錢你自己留著吧,甜品我就收下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
沢田綱吉高興地揚起了笑容,手提袋在即將交到對方手中的那一刻,只聽藍波發出一聲尖銳的哭喊,像是在這場斗爭中敗下陣來。
“笨蛋獄寺!”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一顆不知從何而來的炮彈驟然在眼前炸開,熟悉的煙霧彌漫,讓沢田綱吉的笑容僵在臉上,也讓獄寺隼人躲過藍波攻擊、剛想反擊的拳頭停留在半空中,他們呆滯地看著這一幕。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十年火箭炮!”
沢田綱吉瞳孔地震!
還有什麼比還不上錢更尷尬的事情嗎?
有,在跟對方好不容易達成共識的時候用炮彈打對方。
沢田綱吉絕望之下,手足無措地不知道是該先看對方的狀態,還是該先讓那兩人別鬧了。
“花言?!”
原本被花言甩下、停留在原地看對方捉弄沢田綱吉的費奧多爾見狀跑上前,在煙霧中觸碰到實體沒有粘膩感,整個過程也沒有聽見對方因疼痛而發出聲音,他微微松了口氣,對方應該沒有受傷。
煙霧逐漸被夜風刮去,空氣中響起幾聲輕咳。
花言揮開在自己面前的煙霧,看清眼前的情況后,他略有些失望。
他還以為能去到十年后呢,沒想到十年火箭炮居然對他沒作用。
是因為他是支撐現在世界融合的基點嗎?跟無法召喚其他平行世界角色的原理類似,處于一種被鎖定的狀態?
花言看向費奧多爾,安撫道:“我沒事。”
旋即他重新看向沢田綱吉,在剛想開口讓對方把甜品交給自己時,又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低聲在費奧多爾耳邊說道。
“費佳,十年火箭炮可以讓人跟十年后的自己互換,只不過不一定是這個世界的十年后,時間也只有五分鐘,你要試試嗎?”
費奧多爾沉吟了片刻,微微搖頭。
花言有些詫異,“費佳,這個世界是我接觸的世界中,時間線最快的世界了哦!
“嗯,我知道!
費奧多爾知道對方想提醒他什麼,也知道對方在為他思慮什麼。
但是沒有那個必要。
每個世界的情況不盡相同,其他平行世界十年后的他所用的方式未必適合這個世界,他也不需要通過窺探未來的方式達成理想,其他平行世界十年后的他能做到的,他自然也能。
更何況,不可能會有跟現在一模一樣的世界,花言是所有世界中唯一的存在,對方所處的世界就是“原點”,也是所有同力量體系中時間線最快的世界。
因此,哪怕用十年火箭炮得到的結果也無非兩種,一種是他去往與這個世界的世界觀截然不同的十年后,另一種是無事發生——這個世界的未來相當于樹木在生長中還未長出的樹干,自然無法被窺探。
費奧多爾指尖撫平對方微微蹙起的眉頭,縱容地說道:“如果您希望的話,我可以試試。”
花言原本在想對方怎麼會知道這個世界是他接觸的世界中時間線最快的世界,聽見這句話他回過神應了一聲。
視線移到正疑惑地來回看著他們,像是不明白為什麼一個炮彈之后他們會開始說起悄悄話的褐發少年身上。
“我們剛剛討論了一下,甜品你可以給藍波吃——他看起來也挺想吃的,不過在這之前,你需要讓藍波用十年火箭炮也打一下他!
花言指了指費奧多爾,又指了指慘遭獄寺隼人重錘的藍波,示意沢田綱吉去說服后者。
沢田綱吉從來沒聽過這種要求,他遲疑地走向跟獄寺隼人掐在一起的藍波,“藍波……”
沢田綱吉的話還沒說完,藍波先迫不及待地舉起了十年火箭炮,顯然也已經聽到了花言的話。
他故作苦惱地抬起頭,只是語氣中的得意怎麼都掩藏不住,“啊啦啦,真是沒辦法,既然阿綱沒辦法處理這件事,那就讓藍波大人替你擺平吧!”
這句話聽的獄寺隼人拳頭又硬了,但看在還需要對方先發射炮彈的份上,他忍了下來。
“碰!”
藍紫色的炮彈自炮口發出,花言往后退了一步,以免會打在自己身上。
熟悉的煙霧再次彌漫,當隨著夜風散去時,站著原地的依舊是那道裹挾著些許病氣的孱弱身影。
花言試探地喊了一聲,“費奧多爾?”
“嗯,是我。”費奧多爾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看起來好像沒用呢!
花言沉默地回過頭看向那幾人,藍波對這個結果也十分不解。
“壞了嗎?”
似乎是為了測試,藍波鉆進了炮筒里拉動了開關,下一秒煙霧彌漫,一道穿著斑點襯衣的黑發少年端著泡面出現在原地。
“又來了啊……”十年后的藍波習以為常地繼續吃著泡面。
看起來沒壞。
花言收回視線,得出了結論。
原來是其他世界的炮不能轟這個世界的人。
畢竟現在這個世界是他強行融合的,有沒有完全融合的地方也很正常。
第117章
既然十年火箭炮沒壞,沢田綱吉他們也按照花言說的那樣打了一發炮彈,賠償自然已經一筆勾銷。
無債一身輕的沢田綱吉走向并盛中學的腳步輕盈了不少,站在山本武肩上旁觀了全程的的里包恩見狀冷不丁提醒。
“別以為沒事了,還不知道接下來指環爭奪戰要用什麼方式進行呢!
一句話將沢田綱吉重新打回現實,他腳步再次沉重。
“這種事情不要提醒我!里包恩!”
里包恩沒有回答對方,他視線不著痕跡地再次打量著那個拿著第三枚大空指環的白發青年。
后者正一心二用地一邊跟著費奧多爾去并盛中學集合,一邊在腦海里吐槽系統。
[怎麼在用了“書頁”的情況下,還會出現bug啊,馬路牙子,你這個自動生成真的靠譜嗎?]
系統對這個問題也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來說能量是夠的,它抽取之后都還有多呢,不可能會出現什麼bug……
它來回篩選排查了一遍,試圖去數據庫中找到案例,好比對分析問題究竟出在哪里,但一通折騰下來除了險些把它CPU燒壞之外,什麼都沒找到。
系統面對一片空白的篩選結果陷入了沉思,旋即大徹大悟。
【我知道了!宿主!這肯定是有意設置的界限!為的是不讓兩個世界徹底混在一起——方便結束時分開!】
花言:?
別把世界融合這種事情說的跟混橡皮泥一樣接地氣!
而且更重要的是,費奧多爾不知道為什麼對這種情況理所當然,像是掌握了什麼他不知道的情報。
難道這也是長生者的優勢嗎?知道的東西都比他多,仿佛見過這種場面。
種種因素之下,花言十分懷疑系統的結論。
[真的是這樣嗎……?]
【是的,畢竟我們也是第一次嘗試這麼做,不知道會遇見什麼樣的情況,況且,我們也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和驅逐,這說明這個世界肯定做好反制手段了!】
系統言之鑿鑿,一通分析。
【它肯定會留后手,比如說加入一點bug,這樣一來,就算我們不結束這個副本,它也能通過讓其他人注意到bug的方式,進而讓其他人產生懷疑,最終達到結束世界融合的目的!】
這個解釋好像有點道理。
花言暫且按捺下了懷疑,將注意力聚集在即將到來的指環爭奪戰中。
上次混戰殘留在操場上的坑洞已經被填平,連帶著破壞的設施也都被修復,一片平坦完整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之前滿目瘡痍的慘狀。
雪白明亮的探照燈一如既往地從教學樓頂端向這邊投射,照亮了一處開闊的空間,也照亮了如上次一樣呈三足鼎立之勢的各方站位。
花言兩人與沢田綱吉幾人一前一后地抵達,后者在看見同伴時迅速匯聚,而花言有了前車之鑒,這一次他視線先一步檢查太宰治幾人有沒有戴墨鏡,在發現那些人都表現得十分正常時,他才慢吞吞地挪了過去。
只是這些天一直在找兩人的果戈里顯然沒有再等對方慢慢走過來的耐心,他雙手揪著斗篷迫不及待地沖了過來。
花言勢必不可能在一個地方摔倒兩次,他早有準備地伸手阻止了對方靠近。
果戈里被推開也毫不在意,他嗓音仍舊熱情。
“花言、陀思君,我終于見到你們了——!作為久別重逢的開場白,先來一個交互環節吧!飛刀表演怎麼樣?開玩笑的~那麼——提問!我為什麼會說‘終于見到你們了’呢?沒錯哦,其實這些天我一直在找你們~!”
“但是很可惜都沒能找到,反而還總是被人追著搶戒指,要守好這個可很困難呢……”
果戈里說到這里表情變得有些失落,不過這份失落在再次開口時又變成了滿是期待的好奇,“所以,所——以——!花言,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這些天究竟躲在哪里了?明明并盛町只有這麼一點點大,但是我跑遍了都沒找到你們——”
暫且不提以果戈里的靈活程度,在不想戰斗時有誰能阻攔。光是對方用這種跑圖方式找他們就很有槽點。
花言言簡意賅地提醒,“你有想過你摯友‘霧守’的頭銜嗎?”
即使費奧多爾在幻術這方面不如其他兩名幻術師熟練,但好歹也是霧守,“虛幻的幻影”怎麼可能會如此輕易地被人找到。
果戈里愣住,“唉?”
花言想了想,又補充道:“當然,你也可能純粹是運氣不好,畢竟我之前經常外出,甚至還被“瓦利亞”堵路口了!
果戈里受到的打擊更大了,“哇嗚……怎麼這樣,這豈不是顯得我被孤立了嗎——?!”
“往好處想想!辟M奧多爾恰到好處地安慰,“您可是‘云守’,使命是成為不受任何束縛,獨自守護家族的孤高浮云,所以應該是您孤立我們所有人!
果戈里完全沒有被安慰到,費奧多爾落井下石一直有一手的,還沒辦法讓人能夠理直氣壯地指責。
花言聽見費奧多爾這句話,再配上現在這種情況,不知怎麼聽出了另一層意思——為了以防果戈里孤立他們,所以他們要先孤立果戈里。
果戈里注意到花言微微彎起的唇角,宛如抓住了什麼證據,他懷疑地貼近了對方,“花言?你在偷偷笑嗎——?”
花言及時收斂了笑意,若無其事地看向一邊。
然而這根本不足以打消果戈里的注意,更別提他懷疑這兩人很久了,花言跟他說——想要從費奧多爾身上得到比生命還寶貴的東西,而費奧多爾一直一反常態地接近花言,也像是想要從后者身上得到什麼的樣子。
他這些天近乎把除了費奧多爾和花言以外的其他人都遇到了個遍,他們這一邊的其他人都說沒看見過花言與費奧多爾,因此這兩人這些天應該是在一起的。
果戈里不太相信在這些天里花言和費奧多爾之間什麼都沒發生,但是這兩人現在相處的反應也跟平時沒什麼差別……
果戈里疑惑地來回觀察著兩人,沒從臉上的神色中看出什麼不對勁,他視線逐漸往下,直到從黑色斗篷的間隙里窺見一抹熟悉的華麗色彩。
果戈里驟然陷入了沉思,他似確認般努力回憶了一下花言的瞳色,又回憶了一下剛剛花言伸手阻攔他時——中指指根處所佩戴的戒指,再考慮到在這根手指上佩戴對戒的特殊含義。
果戈里臉上用于偽裝的笑容罕見地消失,緩緩變得凝重。
他忽然想到,在歐洲某些浪漫至死不渝的國家中,確實有一樣東西比生命更為寶貴,而這種夸大了的浪漫表述放在費奧多爾身上也確實能夠完美體現——得到對方的愛,要比殺了對方要更加困難。
費奧多爾理智到極致的作風近乎讓所有人都認為對方這種人不可能存在真實感情,因此如果費奧多爾真的跟花言訂婚了,他反倒覺得極有可能是費奧多爾察覺到了花言的意圖,并利用這一點想要在花言身上得到什麼。
但是……如果仔細回憶他在接觸花言時對方的反應——費奧多爾那種隱藏在正常反應之下的、細微的、像是占有欲一樣的阻攔意味,又不像是對花言僅抱有利用的想法,更像是也付出了情感……
這種猜測有點太過離譜,離譜到哪怕是他也覺得荒誕。
荒誕之后,果戈里逐漸意識到了這種發展的有趣之處。
他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詢問:“花言,你們是訂婚了嗎?”
花言:?
這語出驚人的一句話不僅硬控了花言,同樣也硬控了在場看似毫不在意實則在暗中偷聽的其他人。
還是中學生的沢田綱吉一方大腦原地宕機,感受到了來自于成年人的開放。太宰治幾人眼眸陡然睜大,產生了一股匪夷所思的恐怖震撼。而在追擊花言時,見過對方召喚霧守的“瓦利亞”則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斯庫瓦羅有點好奇對方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原理,他朝花言喊道:“voi!你之前會……”
后面的話還沒說完,XANXUS一槍托砸在對方腦袋上,不耐煩地呵斥。
“吵死了!”
“別打頭!”
斯庫瓦羅氣得當即回懟自家暴躁首領,也沒空再去弄清楚這點小事。
原本已經做好打斷斯庫瓦羅話語的花言不動聲色地抹消了掩藏在斗篷下手中的金色小方塊,他目光回到果戈里身上,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
“果戈里,你再憑空污人清白試試?之前瞞著我說我壞話就算了,現在接二連三的污蔑我,如果你再這樣……”
花言拉長了音調,和善的笑容瞬間冷卻,面無表情地恐嚇,“我就吊死在你家門口。”
以為把對方弄生氣了要開始動手而暗中防備的果戈里:……
以為對方要準確扼住果戈里命脈威脅的費奧多爾:……
還真是毫無威懾力的威脅呢。
“真的沒有嗎?”
果戈里懷疑地試圖想要從花言臉上發現一點破綻,但無論怎麼看都只有冷漠和被污蔑了的生氣。
“果戈里!被ㄑ岳湫σ宦,“等我查到你家地址你就完了!
好吧,這兩人確實沒訂婚,由于今晚是指環爭奪戰的最后一晚,也許對方的戒指有什麼特殊作用,比如說增強能力之類的,就像是那個小嬰兒在每次戰斗前給那個褐發少年打出的子彈一樣。
果戈里遺憾地嘆了口氣,他還以為能看見那種有趣的發展呢。
不過這并不影響他繼續發揮,“可是可是,你和陀思君都戴戒指了——”
“我給你們六個人都送戒指了,我難道同時跟你們六個人訂婚了嗎?”
花言說著指向一旁看熱鬧的“瓦利亞”和沢田綱吉眾人,“XANXUS和沢田綱吉也給其他人戒指了,難道他們也同時跟六個人訂婚了?”
被指著的“瓦利亞”和沢田綱吉眾人紛紛下意識后退,只有XANXUS撐著臉頰坐在椅子上仍舊巋然不動。
第118章
一片寂靜無聲中只余夜風吹拂過樹梢發出的沙沙聲響。
無論是“瓦利亞”幾人還是沢田綱吉眾人都不知怎麼突然間覺得哪哪都不對勁了起來,站在遠處陰影下的云雀恭彌面無表情地從口袋里掏出指環,一旁的迪諾早有預料地上前阻攔,并再一次搬出了“如果現在丟了指環就不能跟其他人再打一場了”之類的話術進行拖延。
“讓各位久等了!
清亮的女聲打碎了詭異的寂靜氛圍,兩道黑皮粉發身影從教學樓二樓處躍下,巧合的讓花言不禁回憶起這兩人每次出現的時機卡得似乎都很好,簡直像是一直在暗中觀察,直到覺得時機合適了才出來一樣。
切爾貝洛機關兩人一左一右站立,靠左邊那人手中拿著一個像是記錄本一樣的東西。
“在這七天我們觀察了你們三方的所有表現,經過觀察統計,三方綜合數值近乎相同,手中的指環數量也相同,因此,我們決定于今晚再次舉行最后一次指環爭奪戰!
右邊那人恰到好處地接口,“場地為整所學校,限時三個小時,三個小時后,手中指環最多一方即為繼承人!
“經觀察,我們發現了另外兩方都缺乏主動性的問題,為了避免出現不必要的誤解,我們在這里提醒一下,這場指環爭奪戰意味著的不僅僅只有明面上的彭格列繼承者之位,同時也意味著更深層次的東西!
拿著記錄本的那人披散在身后的粉發被夜風揚起,古井無波的聲音吐露出沉重的提醒,她目光依次看過三方中拿著大空指環的人。
“你的憤怒與不甘、你的夥伴與安逸、你的身世與真名,在這場指環爭奪戰中失敗的人,將失去一切!
順著切爾貝洛機關那人注視的順序,能夠輕易得知這些東西映射的“大空”。
憤怒與不甘是XANXUS,夥伴與安逸是沢田綱吉,身世與真名則是——花言。
太宰治幾人的表情逐漸發生了變化,果戈里也蠢蠢欲動想要好奇地問什麼,但看著花言陷入沉思的疑惑反應,也像是不知道切爾貝洛機關指的“身世與真名”是什麼。
花言當然清楚自己的身世與真名,他的記憶不可能出錯,因此這應該是系統給他自動生成的背景故事,如果猜得沒錯,十有八九還會于他手中拿著的指環邏輯自洽。
“花言,你為什麼要跟我說指環無關緊要呢?”太宰治感嘆出聲,“‘身世與真名’聽起來就很重要。”
中原中也贊同地點頭,“我們會盡量幫你的!
花言:……
“不用……”
花言想跟他們說明其實真的無需在意這一點,但切爾貝洛機關那兩人像是刻意想要打斷他似的,在此刻宣布指環爭奪戰最后一場開啟。
“那麼,現在是八點十分,三個小時后,身上指環最多者獲勝!”
“瓦利亞”仿佛等這句話很久了,近乎是與話音落地的同時襲來。
XANXUS耐心耗盡,他已經有些看膩這場滑稽的戲劇了。
兩道灼熱耀眼的光束自槍口激射而出,一瞬間蒸發了地面,花言與沢田綱吉不約而同地躲過,沒能擊中目標的暴怒火焰將教學樓打出了一個巨大坑洞。
云雀恭彌面無表情地握緊了手中的浮萍拐,他看向了一旁的切爾貝洛機關兩人,“喂,你們能修好的吧?”
切爾貝洛機關的兩人點頭,承諾道:“無論破壞至何種地步,都會修繕完整。”
既然如此就沒有什麼好顧慮的了,現在先找破壞校園的人收點利息。
云雀恭彌視線找上那個上次打到一半突然消失的白發小丑。
中原中也在側頭躲過空中襲來的管狀炸彈時忽然想起了什麼,他看向正在抵擋似巖漿一樣火焰的花言。
“喂,這次你們不會先開溜吧?”
花言正維持著“彩畫集”的擴展,也許是副本的平衡機制,導致他總覺得“彩畫集”被削弱了不少,比如說現在抵擋XANXUS蓄力的火焰居然要用上好幾層,不然極有可能會出現碎裂現象。
聽見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地敷衍,“我當時是被打飛了,跟我沒關系,你應該問太宰治!
這根本沒有問的必要。
中原中也面無表情地突進妄圖用絲線與飛刀限制他行動的貝爾,在一拳把對方擊飛后,才有空看向正在斯庫瓦羅與山本武之間煽風點火的太宰治。
斯庫瓦羅與山本武像是有舊仇,再加上這兩人實力相當,太宰治如果不試圖去爭搶指環,混在這兩人中簡直如魚得水,甚至還有空指點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該怎麼應付敵人。
因此太宰治要是想開溜,根本沒人能注意到。
而不巧的是,太宰治現在完全是一時興起才呆在這的。
中原中也的想法在“既然無人在意那他干脆也摸魚好了”與“這是關系到花言身世與真名的一戰”之間徘徊不定,猶豫了片刻,他還是握緊了拳,選擇了后者。
就當是為了完成BOSS交給他的任務,這樣一來不僅能調查清楚有關世界異常的真相,也能順帶弄清楚花言的數據。
中原中也的進攻驟然變得猛烈,也激起了貝爾與獄寺隼人的戰意。
操場按照同屬性指環之間的爭斗劃分出數塊戰場,還在不斷往外擴大。
不同于上一次的忽視,這一次其他兩方的幻術師像是已經達成了什麼心照不宣的共識,想要先把第三方中那名不會幻術又體弱的霧守淘汰出局。
費奧多爾已然預料到這種情況,他視線掃過半空中被星星點點金色小方塊擁簇著照亮身形的白發青年,垂下眼眸,在細微的幻術遮掩下點燃指根處的戒指。
幽幽幻霧蔓延間,通過幻術依附庫洛姆身體出現在此的六道骸手中三叉戟刺了個空。
“哦?”六道骸異色的眼眸閃過一絲趣味,他饒有興致地轉頭對瑪蒙說道:“你們“瓦利亞”的情報似乎也不準,他這不是會幻術嗎?”
“免疫幻術還能使用幻術,是不是應該讓其他人來對付他比較好呢?”瑪蒙問出了一個沒有意義的問題。
“被體術限制了發揮的幻術師只有你。”
六道骸話音落下再次揮起三叉戟沖了上去。
瑪蒙嗤笑一聲卻也沒有趁機去偷襲六道骸,他們都很清楚,此刻對他們威脅最大的是那個看似弱不禁風的黑發男人。
花言抽空看了一眼下方,這一眼剛好看見有人賴皮結盟以多欺少打費奧多爾一個,這他能忍?
浮游在身側的亞空間當即分出了一部分墜落向下方,不偏不倚地替費奧多爾擋下了六道骸的三叉戟。
XANXUS見花言在與他交手時竟然還有空隙去管其他人,原本想要射向沢田綱吉的槍口當即調轉方向,其中子彈一枚枚連發,清脆的破碎聲不斷響起。
花言眼神一凝,就是現在!
他指間驟然點燃起明媚的火焰,生生不息的火光包裹著不斷生成的金色小方塊,像是一簇簇燃燒在半空中的幽火。
微弱溫暖的火光不斷蔓延,直到完全覆蓋XANXUS憤怒之炎在亞空間墻壁上所帶來的破壞。
夜幕中突然間亮起的第三方火光引起了沒有參戰之人的注意,里包恩眼眸中閃過一絲凝重與了然。
他就說為什麼這場指環爭奪戰會多出第三方,果然是他嗎……?
花言原本想的是他現在亮出火焰,開始逆轉戰局,將原本占據優勢的XANXUS壓至劣勢,達到讓XANXUS遷怒下屬情報不準的目的。
但他沒想到XANXUS在看見火焰后反而大笑了起來。
“這種弱小的火焰……果然是你!”
XANXUS雖然是大笑著的,但眼眸中的憤怒卻愈發濃烈,他扣緊了手中的槍,近乎是從牙縫里擠出字。
“沒想到你這垃圾居然真的沒死,運氣真不錯!”
“唉?”
“嗯?”
XANXUS一句話讓沢田綱吉與花言露出同樣迷茫的反應。
“這種表情是什麼意思?原來如此,你不記得了啊。”XANXUS想到了原因,露出暢快的神色,“你不記得那場被其他候選者針對的襲擊,也不記得自己的真名,這些年來你甚至還沒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哈——真是太可笑了!”
XANXUS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之人聽清,下方原本打的水深火熱的眾人不動聲色地放慢了動作。
“讓你忘記那次慘烈襲擊,還妄圖奪取繼承人之位的理由,原來這樣無關緊要的東西——”
XANXUS手中攻擊沒停,他肆意大笑著。
“哪怕老頭子說你是他的私生子,但以你這種弱小的火焰,以及那種程度的襲擊都無法抵御的無能,你根本沒資格成為繼承人!尼古拉斯趙四·花崗·傲天奈我何·言子!”
前面的話對于花言來說根本不痛不癢,后面那一句像是在說什麼繞口令rap的一長串名字,直接將花言擊沉。
他從來沒有遭遇過如此駭人的攻擊,仿佛剛剛有什麼東西將他的意識抽走了,腳下踩著的亞空間化為星星點點的碎屑,眼前一片漆黑,大腦也瞬間空白。
無論是墜落時在耳旁呼嘯的風聲,還是其他感官的感知都統統消失了。
唯有那個像是瑪麗蘇集合體一樣五毒俱全的名字在他腦海里不斷回響。
被這一句話擊沉的不僅僅只有花言。
沢田綱吉震驚于九代目居然有多個私生子的混亂私生活、繼承者之間的戰斗如此殘酷恐怖、以及花言悲慘經歷的事實。
信息量龐大的一段話讓他額頭燃燒的火焰在錯愕間消失,被迫順應重力一同下墜,喉嚨里抑制不住地發出驚叫。
“哇啊啊啊——”
這場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變故陡然發生。
“花言!”
“十代目!”/“阿綱!”
站在地面上的眾人顧不得其他,仰頭望著天空手忙腳亂地想要接住兩人。
只有“瓦利亞”幾人不受影響地百感交集。
“BOSS他……”貝爾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愧是BOSS!”列維率先贊美,“只用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干掉了其他兩人!”
路斯利亞張了張嘴,想跟著夸又覺得好像總有哪不太對勁。
他看了看天空中大笑著的BOSS,又看向被眾人圍起關切詢問情況的其他兩方首領,認為這應該是八卦的力量吧……大概。
第119章
雪白的身影自夜幕中跌落,長發與斗篷在半空中翻飛,獵獵作響。
費奧多爾依靠距離優勢,率先利用幻術接住了花言。
他環過對方肩膀,卻第一時間沒能環住,對方像是喪失身體控制權陷入昏厥了一樣,身體不斷下滑。
費奧多爾環住對方的手往回帶,讓后者靠在了他懷中,方便借力。
他借助幻術的遮掩了兩人親密的舉止,指尖輕輕勾起對方眼前的墨鏡,露出了下方那雙滿是恍惚與震撼的彩色眼眸。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花言這種反應……
“花言?您還好嗎?”
費奧多爾伸手碰了碰對方臉頰,用自己于對方而言過低的體溫喚回對方的意識。
“我……”花言透過費奧多爾無神地望向天空,囈語著,“我好像……不行了……”
他為什麼會一直遮住這雙眼睛?就是因為這雙眼睛配色過于瑪麗蘇。
現在好了,跟瑪麗蘇配套的名字都有了,他彎著的腰終究是斷了。
而且那個名字……
花言都不敢去回想那個名字,他腳趾扣地頭皮發麻,覺得系統自動生成的背景劇情里一定摻雜了不少瑪麗蘇小說。
甚至在極度絕望之下,他產生了陰謀論,猜測系統是不是還在報復他之前用起名這件事嘲笑對方高維人工智能居然聽不懂冷笑話的事。
他現在距離成為瑪麗蘇之王,只差個眼淚會變成鉆石,以及情緒變化時周圍環境也會發生變化了——比如說傷心時天上會下雨之類的。
“花言……?”
太宰治遲疑地靠近兩人,在他視野里,花言躺在地上,而費奧多爾正蹲在對方身邊詢問對方情況。
看起來十分有分寸感。
之前他聽見果戈里說這兩人戴著同樣的戒指,還有些懷疑花言是不是沒玩過費奧多爾,被后者誘騙了。但在看見對方借助戒指點燃火焰、以及費奧多爾能夠使用出讓其他兩名幻術師都認真起來的幻術時,又覺得這應該只是某種能夠調和能力的手段。
現在對方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情況,像極了是因為回憶起眾多記憶而對大腦造成的一時負擔。
說起來……他們確實沒人了解花言的過去,對方就像是突然在這個世界冒出來的一樣,所以……
太宰治有些不確定,“還是該喊你尼古拉斯趙四·花崗·傲天奈我何·言子?”
那種東西不要記得那麼牢。
花言瞬間從費奧多爾懷中直起身體撲向太宰治,在直起身體的前一秒,他不忘重新戴回墨鏡,雙手抓住對方肩膀,咬牙切齒地強調。
“那不是我的真名!”
太宰治只見花言一個鯉魚打挺直愣愣地從地上撲向了他,其動作敏銳中透著一絲僵硬,僵硬中透著一絲詭異。
“唉?但是……”
“那不是我的真名!”花言打斷了對方,再次強調,“快忘記那種東西!”
太宰治見對方臉上神色瀕臨崩潰,看起來似乎被這件事情打擊得不清,他有些動容,“我知道了。”
不,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花言看著對方臉上像是在說“沒想到你居然有這麼慘痛過去”的同情神色更絕望了。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明明他只是想點燃火焰報復一下“瓦利亞”,回旋鏢為什麼會打到自己身上,這簡直跟精心籌備了陷阱結果自己中招了一樣倒霉……
偏偏這個時候中原中也也投來了關切的詢問,“花……呃,尼古拉斯趙四·花……?”
后面的中原中也有些記不清了,他干脆直白地問道:“你沒事吧?”
“那不是我的真名。”花言心如死灰地再次復述,已然成為了沒有感情的復讀機。
另一邊被同伴包圍著詢問情況的沢田綱吉不好意思地說出自己會掉下來的緣由。
“抱歉大家,我只是沒想到那位先生居然也是九代目的私生子,還有那麼悲慘的過去,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
沢田綱吉說著低頭看著手中的只有三分之一的指環,又轉頭看向在跟其他人說些什麼的白發青年,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山本武贊同地點頭,“看起來指環對于他來說真的很重要,如果不是因為失敗的人會失去一切……”
“也許我們可以極限地跟他討論看看有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笹川了平熱血地朝空氣揮出了一拳。
“嗯!”
沢田綱吉得到支持,握住指環起身去找花言商討解決方案,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夠幫助對方的。
花言生無可戀地抬頭四十五度望著天空,十分懷疑這個名字會不會從此如影隨形。
沒等他徹底緩過來,只聽耳邊又有人喊了那個名字。
“那個……尼古拉斯趙四……呃、花……傲天奈我何?言先生。”
沢田綱吉磕磕絆絆地念出了花言的真名,后者認為對方可以不用在這個地方這麼頑強。
沒等花言再次復讀這不是他的真名,只聽沢田綱吉繼續說道。
“你好像很需要指環……畢竟你也是他的私生子……呃,我的意思是,也許我們可以找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沢田綱吉還不擅長跟競爭對手討論這種事,說出的話語有些顛三倒四。
花言感受到對方的善意了,但是……
“那不是我的真名,我不是私生子,也不是他的兒子。”
給他相信一下九代目的人品!
“唉?但是XANXUS他……”
沢田綱吉視線在花言與天空上在看鬧劇的XANXUS之間來回看,有些手足無措。
花言知道了,這種時候必須要當事人來解釋。
剛剛被那個什麼什麼言子擊暈過去了,現在花言頭腦重新運轉,他忽然想到以系統之前的學院副本來看。
就算給他設置了背景故事也不可能會讓副本原人物性格發生巨大變化、做出一些之前不可能會做的事,所以他絕不可能是九代目的私生子!
這件事情絕對有內幕!
花言深吸一口氣,他雙手拍了拍沢田綱吉肩膀,眼神堅定,“沒事,我找九代目來解釋!
“?!”沢田綱吉更震撼了。
他視線環顧周圍,近乎所有人都被剛剛的變故吸引而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除了云守那一邊。
現在對方要找九代目來解釋,難道說九代目一直在他們都不知道的地方看嗎?!
沢田綱吉驚恐地睜大了眼眸。
花言選擇性忽略了沢田綱吉好懂的心理活動,赤紅的異能微光覆蓋,他直奔云守戰場而去。
正在跟果戈里纏斗的云雀恭彌注意到對方沖過來的舉動,唇邊勾起一抹期待的弧度,這抹期待的弧度在發現對方拐了個彎直奔“瓦利亞”的那個像是機器人一樣的古怪男人而去時落下。
云雀恭彌面無表情地跟上花言,手中的浮萍拐攻向對方,“喂,那是我的獵物。”
雖然那東西很弱,弱到他都不想管,但這并不意味著他能容忍對方插手。
花言抵擋住了對方的攻擊,看見果戈里還在一旁看熱鬧,氣不打一處來,“果戈里!”
對方說他壞話、污蔑他就算了,現在甚至還袖手旁觀!
“哇嗚……花言你真會使喚人!
果戈里自知理虧地上前攔住了云雀恭彌,后者見對方終于不再一味閃躲起了幾分興致,沒有再管花言,轉而專心致志地想要跟果戈里分出一個高低。
沒有了云雀恭彌的阻攔,花言身形敏捷地穿過“瓦利亞”用于當云守的莫斯卡所發射出的槍林彈雨,他回憶著位置,把控著異能,在不會傷到里面人的情況下拆解了這個機器。
一道白發蒼蒼的瘦削身影從中滑落,被花言接住。
居然真在啊?!
趕過來的沢田綱吉瞳孔地震。
與之截然相反的是“瓦利亞”逐漸凝重的目光,他們相互交換著眼神,詢問彼此對方怎麼會知道九代目藏在莫斯卡里的事。
九代目感受到外界的空氣,他緩緩睜開眼睛,視線看向距離最近的白發青年,又看向一旁的沢田綱吉。
“終于見面了,綱吉。”他先是對著沢田綱吉慈祥地笑了笑,再看向花言,感慨又愧疚,“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花言并不意外九代目會認識自己,畢竟他都參加指環爭奪戰了,會認識也很正常。
顧不得其他,花言直奔主題,“XANXUS說我是你的私生子,但那根本不可能,對吧?”
九代目表情復雜,嘆息一聲,“是嗎……你也已經知道了啊……”
白發蒼蒼的老人視線一一掃過在花言與沢田綱吉身后的眾人,承認了這一點,“沒錯,你跟我確實沒有血緣關系!
XANXUS瞳孔微縮。
“你們看……”
花言狂喜,他扭過頭剛想借助這一點跟其他人說明那個名字也是假的,只聽九代目接著說道。
“沒想到你已經長這麼大了,在我記憶里你還是那麼小一點……我依稀記得撿到你,是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
這種經典開頭讓花言驚恐地扭回了頭。
“你被人放在莊園門口,哭聲伴隨著閃電一同在我耳邊炸響!崩先四樕下冻隽藨涯畹纳裆罢f來不可思議,明明是第一次見到你,你卻在看見我時露出了笑容,也許是上天的垂憐,肆虐的暴風雨也伴隨著你燦爛笑容而停歇,厚重烏云裂開一條縫隙從中傾瀉了一縷陽光籠罩著你……”
花言:……
哈哈,完啦。
簡直是雪上加霜,原本的期冀終究還是變成了刺向他的利刃。
花言心如死灰,他現在距離滿配瑪麗蘇只差個眼淚能變鉆石了。
“能夠來到這里并悄無聲息將你留下的人絕不會是等閑之輩,我那時試圖查找,卻一無所獲,唯一留下的只有你與鐫刻在你襁褓上的那一串名字……”
老人回憶著過去,將一切都娓娓道來。
“你生來不凡,在撿到你的那天彭格列指環都能因你而分成三份,也讓我更加好奇你的父母、你的來歷,這些年我不斷在暗中查找,卻似乎給你帶來了過分關注,甚至將你置于那種危險境地……抱歉,尼古拉斯……”
花言接受不了再被刻在那個名字的恥辱柱上,他伸手捂住了對方的嘴。
“別說了……”
這已經不是瑪麗蘇劇場了,里面甚至還混雜了龍傲天劇場,依照他朋友以前在他耳邊吐槽的劇情,接下來如果他得到指環,一定會開啟個幾千章的找媽找爸再不斷打臉的新篇章。
這種詭異縫合背景劇情甚至還能完美解釋現存的一系列問題,比如說為什麼指環會是三份、為什麼XANXUS會不知道他不是私生子、為什麼切爾貝洛機關會用他的身世與真名威脅他認真起來……
這未免有些太離譜了!
難道沒有人覺得這個劇情很不正常嗎?!為什麼都毫無心理障礙地接受了!
這也是“書頁”的恐怖之處嗎?!
花言簡直都不敢回頭看其他人,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如芒在背。
被捂住嘴巴的九代目也沒有生氣,而是用一種虧欠般的視線望著花言,只當對方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也就是說,如果尼古拉斯趙四先生他想找到父母,只能從指環入手了嗎?”沢田綱吉聽完這離奇又充滿了讓人想要繼續得知結局莫名魔力的話語,總結出了最終結果。
他看向花言,“那個……尼古拉斯趙四先生,指環我們可以給你……”
“別給我!”
花言瞳孔地震,退避三舍。
開什麼玩笑!
如果他接受了指環不就意味著這個名字和身世要一直纏著他了嗎?!
這種身世與真名失去也無所謂吧!倒不如說失去才好!
花言自認自己這一生什麼都經歷過,但他這輩子從來沒這麼丟人過!
這個地方他是一點都呆不下去了!
花言一氣呵成地掏出指環塞在九代目手里,頭也不回地用盡畢生最快速度逃離了這個社死之地。
其速度之迅速,不到短短一分鐘,眾人眼中就失去了那道白色身影。
費奧多爾見狀也將指環遞給九代目,隨后追著花言離去的方向而去。
果戈里見費奧多爾走了也想走,但他哪怕把指環作為誘餌拋出去,也沒能分走云雀恭彌一絲一毫的注意力,只能另尋機會逃脫。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拿出指環隨手塞給一邊的山本武,“看起來他好像放棄了呢,這個就給你吧!
中原中也有了前車之鑒,注意到其他人紛紛開溜,他拿過還不知所措的中島敦和勤勤懇懇的芥川龍之介身上的指環,一起放在了九代目手中。
九代目視線落在手中的指環上,又看向花言消失的方向,未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他還是沒能跟自己的身世與真名和解……”
和藹又慈祥的聲音逐漸模糊,伴隨著指環的歸還,“書頁”中的內容也抵達最后一個劇情點。
一切似湖面倒影般泛起漣漪,繼而消散。
兩個世界的融合于此刻迎來結束,被重新分離。
第120章
哪怕世界分離了,但造成的余波還在。
花言團在被子里,腦海中如同在放電影一樣不斷循環播放,每次回想他都忍不住揪緊被子,將自己團的更嚴實了一些,直到團無可團才像一灘餅一樣攤開,而后又在想起時重新團起。
他雙眼無神地攤開仰望著天花板,在復盤時又揪住被子開始懊惱。
懊惱自己跑的太快了,他當時還指環的時候應該裝一下,比如說些“你們認錯人了,其實那個人早死了,我只是有點貪心想搏一搏運氣,所以按照他的臉整容了”、“曾經的那個傲天花崗巖子已經死了,現在的是正常人花言”之類的話,雖然沒什麼用,但能讓他有點嘴硬空間,什麼都不說直接跑顯得有點像默認。
[馬路牙子……你真的沒有回檔功能嗎?]
花言不死心地第一百一十一次向系統確認。
【沒有!
系統的回答也是如前一百一十一次一樣的令花言絕望。
它想了想,給出了替代方案。
【宿主,如果你想重新發揮,你其實可以復制“書頁”重來一次,再不濟你可以想辦法讓其他人都失憶!
前一個提議完全不可行,他只是在進行攻略任務,又不是真的在玩什麼攻略游戲,重來一次又不能覆蓋之前的存盤——更改所有人的記憶。
后一個提議聽起來看似不可行實則真的不可行,他還沒有強到那種能夠讓那些人完全意識不到自己少了一段記憶的地步。
花言又重新團緊自己,發出絕望的哀鳴。
[太弱小了,沒有力量……]
系統看著自家宿主陷入悲傷與絕望的頹廢模樣,感同身受地落下了不存在的淚水。
【抱歉,宿主都是我的錯,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那樣。】
[也不能全怪你……]
這場指環爭奪戰……不,這個副本的恐怖之處其實從剛剛降臨、給每個人發邀請信時就已經開始初現端倪。
只是他當時沒當一回事,以為是自動生成隨機抓取的話術。
后面再次出現端倪,太宰治幾人戴墨鏡的舉動引起連鎖反應,讓其他人也戴上墨鏡時,他還以為是太宰治故意在捉弄其他人——可能對方真的在捉弄其他人。
總之這次的預兆也被他忽略掉了。
再見的最后一次,就是揭開帷幕的時刻。
他宛如打開了驚嚇盒子,猝不及防被里面的彈簧拳頭一頓錘。
花言長長嘆了一口氣,把臉埋在了床上。
[馬路牙子,你自動生成的程序依據是什麼?究竟是怎麼把背景故事捏造得那麼五毒俱全的?]
【呃……那個,宿主,你知道的,我平時沒什麼愛好,就喜歡看點小說……】
系統扭扭捏捏地解釋。
【所以這個自動生成的程序抓取的數據來源……】
花言明白了,說的好聽是自動生成程序,說得不好聽是集齊各大熱元素于一體的狗血劇情制造機。
上個學院副本限制了這個自動生成程序的發揮,這次副本可操縱空間大,直接供那程序大展身手,把所有壓箱底的東西都搗鼓出來一起上了。
[多看點正常的,把你的這個自動生成養好吧。]
花言語重心長地勸告。
【沒事,宿主,我已經把數據庫的權限都給你了,下次你可以自己弄!
系統直接當上了一勞永逸的甩手掌柜。
系統在意識到自家宿主落荒而逃,它似乎又給自家宿主造成重創的時候,進行了深深的反思,最終它得出了一個結論。
——沒什麼能比對方親自來更穩健的了!
花言:?
什麼是把數據庫的權限都給他了……?
之前他只有對方數據庫的瀏覽權限都能直接復制出來給費奧多爾看了,那現在有權限了,豈不是等同于……
花言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不是?你都給我了?意思是那些世界、人物、一切的一切……全溶進我異能里了嗎?]
系統沒覺得哪不對。
【是呀,作為副本通關獎勵,給一點東西不是很正常嗎?】
花言欲言又止,[……可我沒通關。]
他最后把指環給九代目了,既然副本是指環爭奪戰,那能夠得到獎勵的通關條件當然需要獲勝。
系統安慰道,【參與獎!
過副本還有這種獎?!
花言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腦海里塞滿了亂七八糟的念頭。
比如說“那這系統的十幾個殺毒軟件、那些亂七八糟的瑪麗蘇劇情該不會也混進他異能里了吧?”,又比如說“這個系統真能處,有東西真能給”。
半晌,他提出了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
[我說,馬路牙子啊……你還記得最初你為了避免我異能過強,而進行限制的事嗎?你有沒有覺得……好像現在我的異能比之前沒有限制過的還強了?]
系統真忘了這回事,它完全沉浸在攻略任務里了。
系統苦思冥想,遲疑地說道。
【人都是會成長的,比之前要強也很正常吧……?】
花言還以為對方思考的那一下會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面無表情地直白提醒。
[我的意思是,你現在把那些東西都給我,我會不會被這個世界驅逐出境?]
現在他距離攻略任務完成只有一步之遙,要是在這時候被驅逐,那可太幽默了。
這將為他的諧星人生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系統安靜許久,才吞吞吐吐地說出實情。
【其實不是現在,我是在世界融合結束的時候塞給你的……因為如果我們系統想要給宿主什麼,只能趁世界出現輕微動蕩的時候!
花言:……
怎麼聽起來那麼像家長趁老師不注意給孩子塞雞蛋啊……
花言下意識挪動身體到床的邊界,借助縫隙中的光看了眼自己的手。
不知是陽光還是燈光的亮光撒進漆黑的被窩,照亮了他仍舊輪廓清晰的五指。
很好,看起來還沒有被驅逐。
【宿主,你有哪不舒服嗎?】
系統注意到自家宿主的動作,擔憂地問道。
原本花言沒哪不舒服,但是被對方這麼一問,他覺得自己好像真不舒服了起來。
[我好像有點喘不過氣了,是要被驅逐了嗎?]
【什麼?!】
系統大驚,瞬間開始掃描自家宿主的身體狀態,來回掃描了十幾次都沒發現異常。
它沉吟許久,給出了一個建議。
【宿主,你要不然試試從被子里鉆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好吧,其實我只是在開玩笑。]
花言言歸正傳。
[如果被驅逐是什麼樣的狀態?]
【大概是身體會瞬間消融,你意識也會沉睡回靈魂深處?】
系統不太確定,它沒帶過其他宿主,因此這方面的知識都是從前輩聊天中得知的。
【不過不用擔心,宿主,就算你被驅逐了,我也能帶你再回來!】
……別說的像是什麼趕不走的流浪漢一樣。
花言有些心累。
似乎是也覺得這樣的安慰不太靠譜,系統重新安慰道。
【而且宿主,我覺得它要是想驅逐你,那在我把獎勵給你的時候就該驅逐了,現在你仍舊安好,也沒任何地方不舒服,我們之間的聯系也仍舊緊密,這說明什麼?這不說明我們做的完全在這個世界的可接受范圍內嗎!】
系統越說越覺得有道理。
花言思考了一會兒,也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
他有些感慨。
[沒想到這個世界這麼能忍。]
這就是有各式各樣異能者、還有非異能的舊日支配者的世界嗎?
他果然還是太保守了。
被子外傳來輕微的“嘎吱”聲響,像是有誰放輕了動作推開房門。
費奧多爾的目光落在床上仍舊團起的被子上,有些無奈。
還沒緩過來嗎?
歸還指環后,他一路跟著花言,看著對方徑直沖回據點團進了被子里試圖逃避外界。
雖然在這期間他嘗試過安撫對方,但后者顯然不是那麼容易能釋懷的。
往好處想想,最起碼花言這次沒有直接消失,也沒有藏進其他人都無法進入的異能空間。
費奧多爾停在床邊,手掌輕輕搭在那團被子上,語氣苦惱。
“花言,您已經在被子里團了一天一夜了,真的不想吃些什麼嗎?我預約了您喜歡的那家餐廳,如果您不去,可能要浪費了哦!
手下的被子動了一下,“我喜歡的那家餐廳?”
費奧多爾似毫無芥蒂地告訴了對方,“您跟弗朗西斯去的那家!
花言腦海里再一次浮現出疑問,“你……會知道我是在東京買的紅茶,真的是因為那家的紅茶很有名嗎?”
費奧多爾沒有直接告訴對方答案,他輕輕笑了一聲,“您知道答案的!
花言沒忍住掀起被子一角,看著對方發出譴責,“費佳,你偶爾也裝一下吧。”
“我以為你更喜歡我坦誠一些呢。”費奧多爾語氣無辜。
他指尖順著對方掀起的被子將那一角擴大,直到徹底露出里面窩了一天的白發青年。
費奧多爾撿起床上的發帶,另一只手早有準備地拿好了梳子,開始為對方梳理亂成一團的頭發。
花言坐在床邊任由對方動作,腦海中思考著自己是不是每次暴露在攝像頭下都會被對方捕捉身形。
這樣一來,他還有什麼是沒有被對方窺探到的嗎?
花言忽然想起了什麼,眼眸中神色逐漸凝重。
他猶豫地問道:“費佳……你是不是也知道我在擂缽街和商業街做的事……?”
“什麼?”費奧多爾假裝沒有聽出對方的意思。
“……這個時候可以不用裝!
花言輕易地聽出了對方疑惑背后的笑意,這裝的有點不走心了。
“您之前還說讓我裝一下呢。”費奧多爾系好發帶,意有所指地說道:“您如果是指‘體驗生活’,我確實知道!
這句話帶來的效果立竿見影,白皙的皮膚下迅速蔓延出漂亮的色澤。
花言努力抑制著自己想再鉆進被子里的沖動,“那你當時還說,只是想要了解我平時在干什麼……”
“因為我確實想陪著您,也希望您能讓我更了解您。”費奧多爾察覺到對方想回避的反應,他輕嘆著說出了實情,“畢竟……私自窺探與您主動告訴我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花言回頭幽幽望著對方,哪怕他看得出這句話不是用于開脫的謊言,但這也不能掩蓋對方當時的所作所為。
虧他還在努力維持形象呢,原來早就掉一地了。
花言沒忍住指責,“太惡劣了……”
“嗯,我并不否認這一點,但是您明明也早就清楚我這一面的,花言……”
費奧多爾眼眸微彎,透著些許沙啞與軟綿無力的嗓音拖拽著最后的尾音,喊著青年的名字。
用這份繾綣的感情與愉悅取代了那句沒有說出口的話語。
然而即使費奧多爾不說,花言也能明白對方那句沒有說出口的后半句話。
——即使是這樣,他卻還是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