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塵埃落奸臣遭查抄
夜色最濃的時候,大隊御林軍圍困住了溫宅。
無數的火把,照亮了漆黑的夜,繞著龐大的宅子,堵住前門后門,把溫宅圍成個水泄不通的鐵桶,防止任何人從院中逃竄出來。
門仆被震天響的拍門聲震醒,嘟嘟囔囔地剛把房門打開一點,就被人用力一把推開,兩列身著甲胄的士兵訓練有素地從打開的大門涌了進來,快速地分散到院子中各處去。
門仆被這陣仗一時嚇的腿軟,以為進了強盜,多年習慣還是讓他膽戰心驚,哆哆嗦嗦地問了句:“你們干什么的?”
卻根本無人搭理他。
緊隨士兵而來的是個身著大紅官服,腳穿官靴的中年男子,快步跨過門檻,邁進了院子。
這身官服,門仆再不能認錯了,一見這架勢,忙不迭地屁滾尿流地跑后面通風報信去了。
管家睡得晚,剛躺下沒多久就聽到院子中的嘈雜聲,批了件衣服出來一看,院子里竟然闖入幾個不知從哪來的身著甲胄之人,他大喝一聲:“你們是什么人?誰讓你們在這兒亂翻?這兒可是溫閣老的家!”
領頭的小將一手挎在腰間的佩刀上,一手叉腰,昂首挺胸地站在院子當中,很快掃射了房子一番,歪了下嘴,不客氣地對管家笑道:“奉皇上旨意,抄的就是溫閣老的家!庇执笫窒蚝笠粨],高聲道:“都給我搜仔細點!
管家嚇的一跳,忙穿好衣服,往后面找老爺去。
抄家自然不是上門做客,隨著涌入的士兵,寂靜的宅院里瞬間像沸騰的熱鍋一樣,嘈雜起來。
士兵們一間間房抄檢,熟睡的人被咣當一聲的踹門聲驚醒,剛爬起來就見幾個身著甲胄的士兵,魚貫而入,翻箱倒柜的,搜羅金銀細軟。
后宅中眾人只來得及穿上衣裳,衣衫不整,頭發凌亂地被從房間趕了出來,一時間,院中到處響起男男女女的鬼哭狼嚎。
“老爺,老爺,不好了,皇上派御林軍來抄家了!”仆人哭嚎著,也顧不得平日的禮儀,撲到了溫閣老的房間。
溫閣老覺淺,在后宅,被前面的吵鬧聲驚醒,剛起床,就聽到仆人傳來的噩耗。
他身子踉蹌了一下,再也沒有平日的從容,慌慌張張地穿好衣裳,顫顫巍巍出了門。
門外溫弘文也是才急急忙忙出來,見著沖進來的士兵,破口大罵:“放肆,誰讓你們進來的?”
士兵竟一時被他的氣勢鎮住,果真沒動了,跟隨而來的紅衣官員——兵部畢尚書冷笑道:“溫大人好大的官威。”
又拱手道:“我等是奉旨而來,前來捉拿亂臣賊子溫儉仁和溫弘文。”
說罷,對手下的人一揮,道:“把溫家父子拿下。”
士兵涌上來,押住了溫儉仁和溫弘文,
溫儉仁面色灰敗,仿佛早已預料到此刻局面一樣,不再反抗,束手就擒。
溫弘文被士兵壓住雙手,嘴里仍在罵罵咧咧道:“我要見皇上。我溫家對待皇上忠心耿耿,我溫家父子為皇上,為朝廷做了那么多事,皇上怎么可能會殺我?我要見皇上申冤!”
畢尚書冷笑道:“等你到牢里,交待罪狀,自然有很多話得說。”
“壓下去!帶走!”
朝堂上,過了一個好年的官員們又重新聚集起來,上了早朝。只是,百官之首的溫閣老,卻無緣缺席了早朝。
上朝前,在議事廳等候的時候,大家就發現了,一向來得早的溫閣老今日快上朝的時候還沒到呢。
以溫閣老為首的一派少了個主心骨,像群龍無了首,聚在一起,商量來商量去也沒商量出個頭緒來。不僅溫閣老沒來,溫尚書也沒來,真是奇了怪了!
和溫閣老不對付的那一派就看笑話似的,看著他們著急地干轉悠。有部分隱隱覺察出異變的眼觀鼻,鼻關心地默不作聲,靜候著朝堂上的巨變。
皇帝似乎對溫閣老和溫尚書的缺席似而不見,依舊如常地處理著大臣們上奏的事情。
有些是年前積壓的事情,有些則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如某條街道要不要重新修路。復工第一天,能有什么大事發生,大家也想偷偷懶。
皇帝一一處理著,這新年的第一天早朝和年前的任何一天看似毫無區別,唯一的不同就是少了溫閣老。
有人就發了難:“官員無故不得缺席早朝,不知溫閣老是何緣故缺席,怕不是年紀大了,以為還在過年,睡過了吧!闭f話的是個御史,和溫閣老一派不太對付。
但御史向來說話不好聽,用溫弘文的話說,跟條瘋狗似的,逮誰咬誰,職位降了升了這人也似不在意,只圖一個嘴爽,也沒有什么能拿捏的地方,奈何不了。
溫閣老雖然不在,擁護他的人還在呢,就幫腔道:“天氣寒冷,閣老許是病了呢!
“一病病倆?溫閣老病了,溫尚書也病了?”
“你怎么總盯著溫閣老?兵部畢尚書不是也沒來!”
眼見兩人要在朝堂上吵起來,忽然兵部畢尚書腳步匆匆從殿外進來,到了殿堂跪下,道:
“啟稟皇上,溫儉仁和溫弘文已緝拿歸案,關押在天牢。從溫宅抄檢出黃金十萬兩、白銀五十萬兩,赤金頭面共三百一十八套,南海紅珊瑚五株,沉香木雕花團錦簇四扇屏風三架,翡翠白菜雕器一件,象牙雕器一件,金鑲玉茶盞筷匙四套……”
畢尚書爆出長長一串抄家清單。一時間,早朝的殿堂里只有他匯報的抄家清單聲音。
廳上眾人目瞪口呆,噤若寒蟬。不知是被溫閣老忽然被抄家嚇住了,還是被這龐大的財產清單給驚到了。
方才還為溫閣老鳴不平的那個官員更是嚇得兩股戰戰,幾乎要尿褲子。
溫閣老這一派的官員聽著畢尚書還在念,心里戰戰兢兢,臉上頭上冒著汗,不住地用官服袖子擦。
皇帝在金鑾殿上閉目聽著,好長時間,畢尚書才念完那串單子。他緩緩睜開眼,定了論:“溫家父子,結黨營私,霍亂朝野,陷害忠臣,深負朕恩,著革去官職,打入天牢候審!
又問其他人:“還有要啟奏的事情嗎?”
底下眾人徹底沒有了聲音,再大的事也比不過這抄家溫閣老的事兒呀。
散了朝,溫閣老一派的官員們如喪家之犬,驚慌失措,惴惴不安地回去,擔憂著頭上這顆腦袋不知能保到什么時候。
反對溫閣老的一派的人則是大快人心,只是也不知道皇帝究竟何時動了手。
也有像李侍郎這樣的中間派,不慌不忙接著去干自己的事兒。
溫閣老被抄家的消息很快也傳入了后宮,溫貴妃起初還不相信,昨日公主過生日,溫閣老和溫家女眷還進了宮,其樂融融,怎么可能轉眼就被抄了家?
直到后來聽到的消息越來越多,傳的有鼻子有眼,她才慌了神,立刻讓宮女給自己打扮起來,要去見皇上,為娘家人求情。到了御書房,卻被攔在外面,說皇帝正有要事商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后來更是直接被禁了足。
蕭宜嵐稍后也知道了此事,聽完這個消息沉默了許久,最后對身邊伺候的宮女道:“把上次太醫留下來的那一瓶藥膏送給李映真去,告訴她今日不用來宮里了!
李府這邊,昨日把淤血推開,又涂了上好的藥膏,休息了一夜后,李映真覺得膝蓋比昨日好多了,但下床走動還是有些難受,正發愁如何去宮里,就聽到公主傳來的消息,免了她今日的伴讀,又接到公主送來的太醫院配置的藥膏,心里是松了一大口氣,看來公主是徹底氣消了,溫閣老倒臺的的確是時機。
韓昭和賀蘭君她們幾個昨夜在李府住下了,李映真后來又派丫鬟給她們收拾出來了一間院子來住。
掛念著李映真的傷,韓昭和賀蘭君吃完早飯后就來了李映真的房間?此耦^挺好,膝蓋雖然看上去還是駭人,但明顯已經消了腫,又知道公主也給她送了藥,還給了一天假,心中的愧疚才減輕些。
韓昭拿起公主賜的藥膏,給李映真換藥。
直到此時此刻,她仍覺得不太真實,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樣。
八年前,她從睡夢中醒來,父母被奸人所害,家被燒了。
八年后,又是一覺醒來,害她父母的奸臣就這樣落了法網。
她有一種劫后重生的慶幸,又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恍惚,此刻屋中只要她和李映真,賀蘭君,她不避諱地說著自己的感想。
李映真大約是膝蓋真的好了,不疼了,打趣道:“你這要是夢的話,那你身邊的賀小姐算什么呀?做個夢,還給自己夢個紅粉佳人呀?”
賀蘭君在旁邊聽著她倆打趣,話題忽然扯到自己,一時紅了臉。韓昭也有些不好意思,看著紅著臉的賀蘭君,恍惚中才有一些真實的感覺。
李映真笑道:“現在危險也已經解除,留下過了上元節再走吧,辛辛苦苦做的花燈還沒看呢!
韓昭和賀蘭君對視一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