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青九,你的肚子讓我看看……
離開京城正值氣候宜人的暖春,路上踏春尋游行人紛紛,肩上了無任務(wù)一身輕巧,回去的路便可緩緩歸,多欣賞一路大好河山。
圣上欽指的賜婚圣旨妥帖的放在匣內(nèi)用綢布包裹著,只待回到清河縣成就一場金玉良緣。
路上青九格外喜歡貼著宋觀清,不論是變成人還是變回蛇,總得有一處肌膚是相互貼著,才能緩解青九煩躁不安的心。
往常倉鼠的靠近并不會讓青九產(chǎn)生過激的反應(yīng),入了夏后青九的脾氣逐漸暴躁,領(lǐng)地意識要比從前強烈了十倍不止。
只要倉鼠稍微靠近宋觀清一下,小蛇變回暴起的將鼠甩出去,若不是宋觀清看著攔著,毫不懷疑小蛇能對倉鼠下口。
馬車內(nèi)倉鼠是呆不得了,全然是小蛇的天下,好在夏日里天氣晴朗,前室有遮陽蓋子擋著,睡覺不比在里頭差。
小蛇異常的舉動宋觀清不得不放在心上,在發(fā)現(xiàn)小蛇脾氣變化時便里里外外檢查過一遍,漂亮的鱗片上無半點傷口缺口,排除了是傷痛的焦躁。
小蛇愛吃甜食,每到一所驛站歇腳宋觀清都會要上一份解饞的甜品,也不清楚從什么時候開始,小蛇不愿意吃東西了,哪怕是從前最喜歡吃的擺在眼跟前,也只是聞聞就了事,半分余光不給地鉆進宋觀清懷中窩著。
問小蛇,小蛇自個也不知道,腦袋搖搖便趴著不動了。
這下宋觀清是真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讓小蛇變成了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經(jīng)過宋觀清再一段時間的觀察,小蛇除卻上面所述的情況外,多加個條嗜睡的情況。
往宋觀清懷中一趴就是睡,白天睡,晚上也睡,為數(shù)不多清醒的時刻大概就是找宋觀清了。
不論是否在發(fā)情期,蛇的性欲都是要比人強烈的,出乎意料的約莫有一個月的時間青九只是乖乖蓋著被子睡覺,半點雜念沒有的寡淡日子,不經(jīng)讓宋觀清產(chǎn)生了自我懷疑。
再走個半月就能到清河縣,雖沒有懂得醫(yī)治蛇的醫(yī)師,但青九的父母定然能知曉是怎么回事,也好過全無頭緒。
抵達清河縣那日萬里無云,天氣是難得晴朗,連拂面的風(fēng)都剛剛好的不急不躁。
宋觀清讓青九變回小蛇放進了袖中,倉鼠想跟著進來被蛇“嘶”嚇的連連后退,自個一扭頭跑了。
小蛇的情況異常,宋觀清顧不得再調(diào)節(jié)小朋友之間矛盾的事,懷揣著心事下了馬車,同前來迎接的清河縣百姓打了招呼道了安。
入府衙柳雙第一個迎了上來,連連道賀宋觀清喜訊,向來圣上賜婚的事已經(jīng)傳到了清河縣,難怪今日的鄉(xiāng)親們眼巴巴看著馬車里。
宋觀清取出柳學(xué)士托她傳來的信件遞給了柳雙,“家書。”
柳雙眼睛亮了起來,沒有什么比一封家書更能撫慰人心。
宋觀清想起柳學(xué)士的話,清了清嗓子說道,“下放的官員歷練的時間差不多要到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圣上便會召回,你也得做好準備。”
柳雙的笑容消散許多,握著信件片刻沒能說出話來。
宋觀清拍著她肩膀,笑著打趣道,“不過走之前還得參加我和青九的婚事,不然就算上頭下旨來,我也得拖一拖。”
柳雙擦了擦眼角,用力地點頭,“大人的喜事我定然要參加,我還要準備一份大禮,感謝大人那么多年來對我的照顧。”
不能再說,再說柳雙要失態(tài)了。
宋家父母在得知孩子回來,且圣上親自賜婚后樂的喜笑顏開,早早就想把倆孩子婚事給辦了,誰成想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鬧出那么多事來,害得老兩口眼巴巴盼著抱孫子沒能抱到。
這次可是圣上的旨意,拖也拖不得,興高采烈的操持起來。
青九的狀態(tài)還是老樣子,沾上宋觀清眼皮就打顫的要睡覺。晚上人形態(tài)摟著宋觀清睡,白天就變成小青蛇纏著宋觀清胳膊繼續(xù)睡。
青九的父母恐怕只有青九能找到,宋觀清是想找也沒處去尋,只能等著他們主動出現(xiàn)。
處理完白日的事物,晚間總算能得片刻寧靜,也能有時間去仔細思考對策。
打理干凈整潔的床榻上青九抱著圓枕側(cè)躺著,眼睛眨巴眨巴盯著剛從浴房內(nèi)出來渾身香噴噴的宋觀清,忍不住吞咽口水,眼神變得更加直白好懂。
宋觀清一靠過去,青九立馬挨了上來,環(huán)抱住腰埋頭猛吸了口,腦袋上蹭起的呆毛愉快地晃了晃,渾身透露著舒服二字。
手頭其實還有些事沒處理完,鑒于青九近期來奇怪的反應(yīng),宋觀清不得不多花點時間陪在她身邊,公務(wù)什么的明日再處理也成,反應(yīng)不急于一時。
宋觀清溫柔地撫摸著青九的頭發(fā),低聲詢問,“今天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青九迷迷瞪瞪抬頭露出一只眼睛看了她一眼,又把腦袋埋了回去,不樂意說話了。
“一路回來的顛簸也累了吧,我們今晚就早些休息。”宋觀清代替了青九懷中的圓枕,青九三下五除二的在薄被里將自己蹬了個干凈,赤條條擠進了宋觀清懷中。
油燈熄滅的只剩下一盞,隔著紗帳透進來的光朦朦朧朧,令人昏昏欲睡。
宋觀清回抱住青九,嗅到了青九身上類似于雨后青草散發(fā)出的芳香,正當要就此睡著之際,青九再次貼緊了些,兩人嚴絲合縫的嵌在了一起。
困意瞬間被趕走,宋觀清微微垂下眼睛,感受到小腹被什么東西抵了下。
“青九。”
青九毛茸茸地腦袋輕微動了兩下,又是懶得說話的狀態(tài)。
宋觀清干脆手伸進薄被中摸了把,卻沒摸到想象中的東西,而是觸碰到了貼著她的柔軟肚皮。
青九的身材很好,屬于精瘦有力型。纖長的身段無疑是上好的藝術(shù)品。
宋觀清可不記得什么時候青九有小肚腩了,要說吃胖的……這兩個月青九連水都喝的很少,哪里來的地方讓他長胖。
宋觀清,“青九,你的肚子讓我看看呢?”
被強行喚醒的青九一臉困倦地揉著眼睛,乖乖松開手任由宋觀清查看,意識還沉浸在睡夢中呢。
被子掀開果然看到了青九不甚明顯的微凸小腹,若不是摸上去,光憑肉眼看根本不會注意到。
宋觀清再次確認地摸了下,這下青九有了反應(yīng),跟小蝦米似的立馬抱著肚子蜷縮了起來,哀怨地看向大晚上不睡覺捯飭他的宋觀清。
結(jié)合近來青九的種種情況,一個讓人手心沁汗的想法從宋觀清心底冒了出來,再看青九的目光變得耐人尋味了很多。
拉過被子蓋住青九,怕嚇著人的循循善誘問道,“你爹爹懷弟弟妹妹的時候,身體是什么狀態(tài)呀?”
青九困惑不解好端端宋觀清為什么要提到旁人,舒展開身體遵循著本能地靠了過去,悶悶說道,“不知道,爹爹懷孕,母親會帶著爹爹去新找的洞穴呆著,躲避我們鬧騰。”
“那蛇懷孕會有什么反應(yīng),你了解過嗎?”宋觀清再次追問道。
青九搖頭。
嗓子有些干渴,宋觀清幾個呼吸暫時平復(fù)了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將青九完全摟入了懷中,道出了內(nèi)心的猜測,“我懷疑你最近的狀態(tài)是因為懷孕了,但我并沒有經(jīng)驗,到底是不是還得確認。”
青九的反應(yīng)比想象中的要平靜許多,先是放緩了眨眼的速度,而后瞪圓了眼睛,喃喃道,“懷孕?”
手掌不由自主摸上小腹,那兒正在孕育他和宋觀清的孩子。
這般反應(yīng)讓宋觀清以為青九在害怕,連忙抱緊了人做出承諾道,“我們是圣上欽賜的良緣,你不用害怕,已經(jīng)在著手準備成婚的事宜,我會負擔(dān)起照顧孩子的責(zé)任。”
宋觀清的年紀不小了,從前是不愿意將就所以遲遲沒找人成婚,如今心愛之人就在身邊,如何再能忍耐。
外人都道宋縣令心有大義,可宋觀清何嘗不想有個孩子能陪伴在膝下,只是若為了孩子而娶夫郎,那便是不負責(zé)任耽誤了對方。
青九不明白宋觀清為什么要安慰他別害怕,揣蛋是個開心的事,對青九來說沒什么比孕育與宋觀清有著相同血脈的孩子更讓他興奮。
再說回每次宋觀清總是很愧疚的表示遲遲未能答應(yīng)他婚禮,青九對人類所謂的成婚并沒有太多的概念。
山中的妖往往是看上誰說一聲,對眼了就是定下來在一起,沒人類這般繁瑣復(fù)雜的禮節(jié)。
不過青九知道婚禮對宋觀清來說意義非凡,也是向其他人宣告兩人關(guān)系,自然是愿意遵守人類對規(guī)矩,也期待著新奇體驗。
青九撫摸著柔軟的肚皮不夠,還要拉宋觀清一起摸摸,含羞地應(yīng)了聲。
儀式的舉辦找人算了日子,挑的是大吉天,請?zhí)戧懤m(xù)續(xù)送了出去。
得到消息的青上月和青止匆匆趕來,夫妻兩人對著青九里里外外看了個遍,青上月摸著下巴往夫郎身邊靠了靠,低聲密謀道,“你那時候肚子看得出來嗎?”
青九的肚子脫衣服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有異樣,更別說是穿著衣服了,也難怪宋觀清遲遲沒往那方面去想。
得到青止否定的回答,青上月再次困惑。
“咱們兩人都是蛇,小九的伴侶是人,肯定有不一樣的地方吧。”青止猜測的答案說服了自己,也說服了青上月,點點頭不再糾結(jié)這些。
因為父母的到來青九沒能和宋觀清一起去府衙,本就悶悶不樂,聽到父母背著自己竊竊私語更不開心了。
往軟榻上一躺,背過身子不搭理了。
驕縱出的小性子在此刻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夫妻倆壓根沒留意到,牽著手坐在邊上,自顧自地討論道,“人類的婚禮是什么樣的?”
青止沉思了一會,想到什么表情一下嚴肅了起來,連腰背都坐直了不少,“宋觀清得騎馬帶人去咱們家里頭接。”
“什么!”
“什么!”
同時出聲的還有翻騰起的青九,狹長的眼睛睜的圓圓的,寫滿了不可思議。
她哪來的地方讓接!難道是滿山頭一個個洞嘛!
青九眼前一黑,怎么就沒想到人類的禮儀中還要去家一趟啊!
青上月真誠發(fā)問,“我們的地方能讓她們?nèi)幔俊?br />
青止思索片刻,展露笑顏,“不用擔(dān)心,我們變個人類的住宅就好了。”
夫妻倆看看孩子無事就走了,再呆久點怕是其他小蛇要尋著味道追過來,免得打擾了青九。
最主要是那群小蛇絲毫不懂人類的規(guī)矩,再碰著哪里惹得青九占有欲爆發(fā),打起來就糟了。
孕期的蛇是最不能惹。
顧念著家中青九,府衙的事一結(jié)束宋觀清便往家中趕,回來看到自個抱著被子睡覺的青九,心揪了起來。
一靠近獨屬于宋觀清身上的味道引的青九睜了眼,把人往懷中抱緊了些,悶著不說話。
宋觀清,“今天見了爹娘,心情怎么看起來不好啦?”
青九擔(dān)憂的眉眼拉攏下來,“人類的成婚是不是要去夫家接我呀?”
“嗯。”
青九更難過了,“可我家就一個個洞,哪里能接。”
宋觀清輕笑地揉了揉青九的腰,“擔(dān)心的就是這個?”
揉的舒服,青九軟軟靠了過來,腦袋枕在宋觀清膝上好不愜意。
宋觀清緩緩道,“搭個木屋子,以山上獵戶家的小兒子身份嫁給我,怎么樣?”
她比青九要懂得多的多,自然就想的多些,確認心意后便將未來的事考慮了進去。
只是礙于對未來的不確定,便一直沒告訴青九,沒成想青九也會因為這事而煩憂。
“爹爹還打算在山里頭變個房子出來呢,那變個大宅院不起疑才怪。”一想到此青九便委屈巴巴,大概是知道自己的與眾不同,性子也變得愛撒嬌起來。
宋觀清縱著、愛著,青九怎么樂意怎么來,越發(fā)讓青九有恃無恐。
生辰八字合出來的日子是個極好的天,在江知然的全權(quán)操持下一切井然有序,百姓們得知宋縣令成婚各個樂的前來送上祝福,結(jié)交的友人也在得到信件的第一時間動身前往清河縣。
令宋觀清最沒想到的是柳學(xué)士會從京城趕赴前來參加,其中的情誼不可衡量。
見到她最開心的莫過于柳雙,喜悅后迫不及待拉著柳學(xué)士參觀日常工作的地方。
敲鑼打鼓,鞭炮齊鳴,兩側(cè)道路行人擁擠紛紛。
宋觀清騎在駿馬上,身著紅色婚服氣質(zhì)非凡,一顰一笑流露出的幸福無法作假,滿心歡喜的去接期盼已久的心上人。
“哎,這方向怎么看起來像是往山里頭去的?”
“你這就不知道了吧,還記得幾年前洪災(zāi)時候宋大人失蹤嗎?”
“這事誰人不記得?我可是擔(dān)驚受怕到宋大人回來,可這和宋大人成婚有什么關(guān)系啊?”
“你啊!宋大人山上遇難,是山上一位獵戶家救了她,宋大人和獵戶的小兒子一見鐘情,這不就有了這段佳話。”
那人兩手一攤,原來如此。
“既是救命恩人,又是一見鐘情之人,好姻緣啊!好姻緣!”
禮儀隊伍跟隨在宋觀清之后入了山,鋪設(shè)平坦的山道一路向前,來到了一間小院門口。
院子里里外外掛著紅色綢緞,貼著喜慶的紅字,門口站了不少遮面的郎君,端著盤子發(fā)著喜糖。
光看身段便知道各個是美人,就是不懂怎么山里頭會出現(xiàn)那么多漂亮郎君,難不成都是獵戶的兒子?
蒙著大紅色蓋頭的男子在青止的攙扶下出了屋,蓋頭并不影響青九感知周圍,一下就捕捉到了距離自己不遠的宋觀清。
對方的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那種快能將人溺斃的溫柔令青九暈乎乎找不到背,差點一頭撞轎子上去。
等待宋觀清前來的時間內(nèi)青九在屋內(nèi)急的團團轉(zhuǎn)悠,恨不得站在門口等著宋觀清來,人一來就拉回家該干嘛干嘛。
人類的禮儀就是麻煩,害得他昨晚就得來這兒呆著,沒能窩在宋觀清懷中美美的睡上一覺。
上了轎子青九心靜了下來,哪怕到現(xiàn)在都沒能明白婚禮的含量有多重,但四周隆重的氛圍不禁讓青九心中充盈,跟吃了蜜般甜滋滋的。
轎子一起,青九頓時笑不出來了,雙手扶在兩側(cè)穩(wěn)定著身體,對搖搖晃晃的工具產(chǎn)生了強烈的懷疑。
山路就算修建的再平整,那也是高低起伏的山路,人力抬的轎子不比馬車坐的舒坦,隨著抬轎人走路的起伏,轎子也在不同程度的晃悠。
沒幾下青九就暈乎乎,眼前冒星星了。
就當他快要受不了時,轎子忽然停了下來,一側(cè)窗簾掀開,一只溫暖的手伸了進來。
“還好嗎?”
是宋觀清的聲音。
原本沒什么感覺,一聽到宋觀清聲音后青九頓時委屈了起來,濕潤的眼睛眨巴眨巴,握住宋觀清的手臉自然貼了上去。
對方?jīng)]說話,只用指腹撓了下青九的臉蛋。
一聲輕笑清晰的捕捉。
青九微紅了臉頰,心知肚明宋觀清的意思,變回了小蛇呲溜順著手鉆進了宋觀清袖中,美滋滋纏住她胳膊。
宋觀清裝模作樣理了理袖子,翻身上馬對抬轎人道,“走吧。”
少了一個人的重量抬起來輕輕松松,抬轎人面面相覷不清楚是怎么了,但剛剛宋大人還跟轎子里的人說話,肯定是沒什么事的。
只好當是休息了一會,感知發(fā)生了錯誤。
殊不知轎子里只剩下一件婚袍而已。
宋觀清騎馬在隊伍的最前面,小蛇不必擔(dān)心其他人會發(fā)現(xiàn)它,大大方方露出個綠油油扁扁的三角腦袋,好奇地觀察道路周圍的景色。
那些個野花野草對青九來說不新鮮,今日不同往日,或許是蛇逢喜事精神爽,看什么都覺得格外順眼可愛。
柔軟的粉嫩信子擦過宋觀清手腕,小蛇揚起腦袋專注看向宋觀清。
紅色的婚服襯的她英氣的眉眼流轉(zhuǎn)著幾分柔情,秋水般平靜的眼眸中包含著深情,青九格外喜歡宋觀清認真看她時的專注模樣,蠢蠢欲動地鉆進袖子,順著寬松的衣袍一路來到衣領(lǐng)處。
涼涼的蛇臉貼上宋觀清的側(cè)臉,喜愛溢于言表。
第六十八章 “生的。
一看到迎親的隊伍前來,孩童便揮舞著雙手迎接,討要隊伍散下來的喜果子解饞,歡歡樂樂跟在后頭湊熱鬧。
宋大人常年著素雅的常服只覺得容貌俊麗,搖身換上顏色艷麗的婚服,更覺容光無限,眉角眼梢的意氣風(fēng)發(fā)更添三分瀟灑。
多少男兒郎閨中心碎抹淚,多少適婚女子暗自松了口氣。
要問是否還有人心中不平,那自然是有。
可圣上一卷詔書供在宋府堂前,哪怕日后感情淡了也不可違抗圣旨的和離,再入宋府的郎君一輩子得屈居于正君身下。
說起來可沒幾個人見過那位叫青九郎君的容貌,多是遠遠地看上一眼,光是瞧那扶柳般柔軟的身段,便讓人心中酸的直冒泡,也難怪能在一眾眼紅者中抓住宋大人的心。
宋府里外是花了心思打點,什么喜慶往檐下、柱子、欄桿上裝飾著什么,處處透露出女方對婚事的重視。
縣令的俸祿維持日常開支綽綽有余,這些年來宋觀清有意無意地攢著,加上圣上賞賜的那些個銀兩布匹,撥出去大半用來作青九的嫁妝。
蛇不懂人類嫁娶的禮儀,不了解人性對于金錢復(fù)雜的一面,但沒關(guān)系,宋觀清知道就好,她會為青九準備好一切。
坐在搖搖晃晃令蛇腦袋暈的轎子里,哪里有纏在宋觀清手腕上舒服。小蛇愉快地來回抖動信子,隆起的蛇腹小幅度摩擦著宋觀清肌膚,腹部柔軟的鱗片蹭的癢癢的。
儀仗隊停在宋府門口,轎子也隨之停了下來,宋觀清翻身下馬,絲毫看不出異常地走向轎子,撩開一小片轎門簾子,手探了進去。
圍觀的人群屏住呼吸,靜待著新郎君的出現(xiàn)。
一只白皙骨節(jié)勻稱的手搭上了宋觀清的手,隨之出來的人蓋著大紅喜蓋頭,胳膊緊緊挨著宋觀清,格外信任她。
沒有什么為難新郎的手段,也沒什么刁鉆的問話,一路踩著花瓣進了府,拜了天地。
依照規(guī)矩青九被侍從領(lǐng)著去了婚房內(nèi)梳洗等候,而宋觀清則要在前頭宴席接待客人,接受大家的祝賀。
郭文霞和戎卿云收到請?zhí)牡谝粫r間就趕了過來,戎卿云在清河縣當過幾年監(jiān)工,雖沒真切的見到過新郎,但從言語間得知兩位新人是兩情相悅,是一樁良緣。
而知道內(nèi)幕的郭文霞哪怕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被小小震驚了一下。宋觀清真的要娶一只蛇妖,還是做足了準備,給盡了排面。
宿玉帶著墨三郎千里迢迢趕了過來,看到宋觀清好幾次張口欲言,卻都被墨三郎無辜的眼神打敗,默默打消了興師問罪的念頭。
蛇被帶壞了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自己養(yǎng)的,只能繼續(xù)養(yǎng)唄。
宋大人大喜的日子上官朝歌忍不住淺酌了一杯敬她,按照藥方子調(diào)理了那么久,身體總算沒從前那般贏弱,小酌一杯是心情好,宋觀清不攔著她,只是叮囑坐在她身邊的魚琦,只給師娘一杯的量。
青上月和青止身為青九的父母是該過來一同樂呵樂呵,可惜她們是經(jīng)歷過捕蛇的灰暗時刻,接受了孩子和人類在一起,并不代表她們愿意和人類相處。
倒是混亂中來了幾條小蛇,變不成人形就躲在角落里偷偷看,被宋觀清發(fā)現(xiàn)帶去了安全又能看到前院熱鬧的地方,給了許多新鮮乳鼠當作招待。
宋父母了卻了心頭一樁大事,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一整天嘴角就沒下來過,來回桌子轉(zhuǎn)悠接受道喜,估計眼角皺紋都得多上幾條。
夜幕隨之降臨,火紅的燈籠高高懸掛,照的整個府宅亮亮堂堂,歡聲笑語不曾停歇,就等著時間一到目送宋大人入洞房。
惦記著屋內(nèi)等待的青九,來敬酒的宋觀清來者不拒,一個個喝的擺手求饒,才安心的將前頭交給了金佩照看,自個毫無阻攔地往后院走去。
起先是穩(wěn)步快走,隨著屋頂出現(xiàn)在視野,宋觀清忍不住跑了起來,火紅的婚服在紅艷艷的燈籠照耀下,更似一團耀眼火焰。
守門的侍從瞧見自家大人急吼吼的過來,捂唇偷笑,不難為的收了賞錢就走了。
宋觀清手搭在門上深深呼吸了幾次,才輕輕將門推開,生怕驚嚇到里頭的人。
滿目的紅紗金喜之下,郎君蓋著垂有流蘇的紅蓋頭坐在床邊,放在膝上的手聽聞動靜有絞緊,微微動了動。
遲遲沒等來對方的東西,青九遲疑地道了聲,“子舟?”
蓋頭遮擋,只能看到眼下的地方,一雙靴子出現(xiàn)在視野,青九明顯感覺心臟不受控制地跳快了幾分。
明明和宋觀清膩歪在一起的時間不短,怎么今日會如此激動,仿佛有什么自個都不明所以的情緒呼之欲出。
青九緩緩眨眼,才恍然發(fā)覺眼睛濕潤潤的。
蓋頭挑起,刺眼的光亮被宋觀清擋住,青九抬頭怔怔地看著宋觀清,眼角滑下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
“怎么哭了?”宋觀清抬著他臉,拇指擦去,“吃東西了嗎?”
青九的唇上抹了薄薄一層胭脂,襯的更加飽滿誘人,微抿起點頭。
宋觀清在他身邊坐下,自然地牽住了他的手,“吃了什么?”
“餃子。”
“好吃嗎?”
青九搖頭,“生的。”
宋觀清身上籠著酒香,青九嗅了嗅,也覺得暈乎乎醉人的厲害,腦袋一歪靠上了她的肩膀。
宋觀清,“累了?”
青九點頭又搖頭,臉頰浮上一層薄薄紅暈,“醉了。”
宋觀清扶著他肩膀,克制地吻了上去。雙雙動情之際,宋觀清感覺腰側(cè)被什么東西掃了過去,垂下眼睛一瞧。
一條蛇尾在不知不覺中將她圈住,察覺到宋觀清的分神,蛇尾比主人先一步反應(yīng),推著宋觀清后腰往青九處靠。
上次腦袋變蛇頭,宋觀清不喜歡,這次青九學(xué)聰明了。
得到縱容,更加肆無忌憚將人纏緊,青九閉著眼睛全身心信賴,忍不住地攀著胳膊往宋觀清身上黏。
門外。
“這樣不好吧?”
“鬧洞房有什么不好的?那幾個本來是要鬧的,一個個被阿姐灌的爛醉。”
“可萬一送大人生氣了怎么辦?”
“我阿姐才不是那么容易生氣。”宋鈺說著推了下門。
嗯?沒推開!
再嘗試一下。
還是沒推開。
門從里邊插上了。
宋鈺靈機一動,指著窗戶,“那邊。”
窗戶打開,正對上宋觀清似笑非笑的臉,將視線擋的嚴嚴實實。
宋鈺脖子一縮,回頭一看小伙伴早溜的沒影了。
“哈哈,哈哈,阿姐,我來就是想說,你代我跟青九問個好,哈哈,哈哈哈!”
跑的比誰都快。
【正文完】
第69章 番外一 蛇蛋
蟬鳴混合著鳥叫此起彼伏,游廊兩側(cè)精心栽培的草木灌養(yǎng)茂盛,流動的活水池塘清澈見底,鯉魚如懸浮空中擺動。
青九嘬著涼涼的甜豆花,感受拂面微風(fēng)帶來的絲絲涼爽,愜意的沒骨頭般靠在美人靠上。
聽到了什么眼睛頓時睜開,赤紅色的眼眸亮晶晶,“相愛的人會唱情歌定情,子舟也會唱歌嗎?”
真是把宋鈺問住了,長那么大還沒聽過阿姐唱歌,不過在宋鈺眼中阿姐無所不能,區(qū)區(qū)唱歌還不是手到擒來。
“你試問問,你要求,阿姐保證答應(yīng)。”
青九眼中充滿了躍躍欲試。
這邊說著人呢,那邊就看到了宋觀清匆匆身影,警覺地走了過來,“聊什么呢?”
宋鈺心虛扭過頭,青九天真無邪拉住她袖子晃了晃,“子舟,你還未唱情歌給我聽呢。”
宋觀清瞥了眼撓頭向遠處看的宋鈺,在青九身邊坐下,“想聽我唱歌?”
青九點頭如搗蒜。
宋觀清輕咳了聲,調(diào)剛出來,宋鈺沒忍住笑出了聲。
誰能想到無所不能的阿姐竟然是個唱歌會跑調(diào)的人,一本正經(jīng)表情嚴肅的唱跑調(diào)的歌,更是好笑了。
宋鈺笑的沒形象往后仰,準要回去告訴爹娘阿姐的短板,也讓她們聽聽唱的多么好玩。
宋鈺一擦眼角,準備和青九好好說道說道,挽回些阿姐的面子。
“好好聽!子舟你怎么什么都會呢!”青九的愛意快要漫出來了,那表情,那語氣,不像是裝的。
宋觀清靦腆一笑,“你喜歡就好。”
宋鈺,“……”
實在忍不住,宋鈺問道,“你聽不出來跑調(diào)了嗎?”
青九無辜地眨了眨眼,轉(zhuǎn)頭問宋觀清,“什么是跑調(diào)?”
敢情小蛇一直生活在山中,根本不知道唱歌這回事,不管宋觀清的調(diào)跑的九曲十八彎,在小蛇耳朵里都是好聽的。
“不用理會他,我以后只唱給你聽。”宋觀清握住了青九的手,低聲問他還要不要聽些其他的。
表達愛意的情歌青九聽不出好壞,但知道宋觀清是什么意思就夠了,嬌羞地把臉一埋,點頭還要聽。
——
一聽懷孕生產(chǎn)就是往鬼門關(guān)走一遭的苦事,宋觀清隨時準備著青九日漸明顯的肚子瓜熟蒂落。
可縱然她準備的再多,也無法預(yù)料到在某天清晨掀開被子,在被窩里發(fā)現(xiàn)兩枚白白胖胖的蛇蛋來的意外。
青蛇就盤在蛋的周圍閉眼假寐,宋觀清醒了毅然決然放棄了蛋,直奔著往宋觀清懷中一鉆一趟,不樂意動彈了。
宋觀清伸過去想觸碰的手到邊上不敢動了,青蛇尾巴尖一拍,把手摁了上去。
蛇蛋是溫?zé)岬摹?br />
宋觀清,“是我們的孩子?”
青蛇干脆化回人形,有些虛弱地靠在宋觀清懷中,殷紅的嘴唇成了淡粉,眼眸蘊上一層水霧。
“很奇怪,只有兩個。”
青九是真的在疑惑,他清楚的記得爹爹每窩最起碼五六顆蛋,怎么到他這里就兩個???
難不成他不行?
有點愧疚,但青九不說,只是眼巴巴盯著宋觀清,等待對方發(fā)現(xiàn)。
宋觀清揉了揉青九臉頰,“累不累,需不需要吃些什么?”
青九搖頭,繼續(xù)盯。
什么想法情緒全寫在了臉上,宋觀清了然一笑,“能有我們的孩子,我就已經(jīng)很開心了,辛苦你了。”
青九臉上的笑容還未來得及擴散,宋觀清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暫時就我們兩知道這事,先別告訴爹娘。”
青九嘴角立馬撇了下來,剛他便開心能告訴宋觀清的爹爹,他對自己多好呀,也多希望能抱孫子。
不過青九能理解,要是現(xiàn)在把兩個蛋揣過去告訴江知然,說里頭就是他未來的孫子們……
青九忽然覺得,不能說,一丁點也不能透露。
——
圣上看中宋觀清才華,種種功績加起破格提上了刺史,掌管一州事宜。
許多新事需要宋觀清學(xué)習(xí),故而時常忙碌到夜幕降臨才遲遲歸,鬧的青九見不到人心情低落萬分。
一邊是兩顆嗷嗷待孵的蛋,一邊是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不需要考慮糾結(jié)什么,青九果斷放棄了棉窩里的蛋,美滋滋跟著宋觀清出門。
倉鼠的生活越發(fā)滋潤,和宋鈺握手和好后多了個人幫她梳理毛發(fā),吃的胖乎乎油光水滑。
每天不是吃睡,就是跟在宋鈺后頭看畫本子,好不愜意。
直到今天在暖洋洋的陽光下睜開黑豆豆的眼睛,舒適的棉窩變得有些硌肚子,小爪子往下一掏——蛋???
再掏。
第二顆蛋!!!
倉鼠跌跌爬爬出了窩,兩爪子一攤盯著兩顆蛇蛋發(fā)愣。
什么時候跑自己窩里來著?
倉鼠皺起八字眉認真思索,似乎早上確實有人跟它說了些什么,只是熬夜看畫本子根本沒意識搭理對方。
蛇和倉鼠不共戴天,食物鏈上的宿敵關(guān)系,怎么能把蛇蛋放它窩里呢!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太欺負鼠了!
倉鼠瞪著小黑豆圓溜溜的眼睛,內(nèi)心斥責(zé)了一通壞蛇的不負責(zé),小心翼翼用指頭戳了下蛋。
是溫暖的。
倉鼠碰了下,又碰了下,蛇蛋忽然輕晃了兩下,嚇的倉鼠縮回爪子。
蛋里頭真的有個小生命在里頭,是宋大人和壞蛇的孩子。
壞蛇就算了,倉鼠揪了揪耳朵,說服自己一切都是為了宋大人。
鼠鼠給自己打氣!
手腳并用爬回了窩里,柔軟溫暖的肚皮緊挨著兩顆光滑的蛋,鼠臉嚴肅的開始孵蛋。
——
孵蛋似乎成為了倉鼠的工作,哪怕青九就在旁邊,他最多是留著余光看上兩眼,半點沒自己當父親的自覺。
咔嚓——
趴成一塊鼠餅的倉鼠眉毛微動,仔細聽又是咔嚓,頓時連蹦帶跳差點飛起來。
兩枚蛇蛋裂了條縫。
倉鼠渾身毛發(fā)炸了開來,直接變回了人形,結(jié)結(jié)巴巴指著道,“裂了!蛋裂了!完了!我給壓壞了!早知道中午就少吃兩口了!嗚嗚嗚~”
青九湊了過來,抓起一把堅果堵住了元宵的嗷嗷哭,彎下腰,漫不經(jīng)心打量了片刻。
咔嚓——咔嚓——
兩條小指粗細的小青蛇鉆了出來,閉著眼睛尋找著方向。
青九一拍手,“出來了!”
元宵眼睛還紅紅的,聽完難以置信中帶著小小期待地靠近了些,墊著腳尖看清楚了是兩條小蛇。
臉瞬間垮了下來。
說好是宋大人的孩子呢,怎么長的一副蛇樣!
第70章 番外二 機緣
“你們都成婚了,要孩子的事得盡快考慮上,別等到年紀大了,想要就困難了。”
江知然對著宋觀清念叨了一天,臨上馬車前不放心的繼續(xù)叮囑,自家姑娘的脾氣性格是摸的清清楚楚,要是不愿意刀架在脖子上都催不了。
可娶的是心愛的男子,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什么動靜呢。
“雖然你在忙升官的事,但自己的私事也得照顧好了,別讓我和你娘擔(dān)心,知道了嗎?”
江知然說的快口干舌燥了,估計小夫妻兩聽的也嫌煩,拜拜手,“你們快走吧,馬上天黑路上不好走。”
宋觀清牽著青九告別了父母,馬車在她們的視野中緩緩離去。
江知然胳膊肘懟了下從頭到尾一句催促話沒說的宋泊榮,“你也不勸著點,光我一個人說了。”
宋泊榮,“我怎么好勸人小兩口生孩子,給青九聽見了心里要不舒服的。再說了,生孩子這事急不得,得看緣分。”
江知然,“是誰前幾天抱著王大姨家的小孫女樂的不愿意松手,回來后偷摸摸買了不少玩具藏箱底的?”
宋泊榮輕咳一聲,面上染上薄紅,“那什么,我突然想起后院菜地得翻翻,雞也還沒喂呢,先過去一趟了。”
馬車里專門放了個柔軟的小窩,兩條小青蛇渾身使不完的勁扭來扭去,格外喜歡往宋觀清身邊靠。
宋觀清輕柔的撈起放在手心,摸了摸幼蛇的腦袋。
孩子有是有的,就是以目前的情況不能給爹娘看,免得給人嚇出一頭來。
正想著事情呢,手背忽然一癢,青九捏著頭發(fā)絲撓了撓,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他也要被摸。
宋觀清當即滿足了郎君的要求,讓他靠在懷中半摟著。
“它們多久才能變成人形啊?”
青九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看來他也不清楚。
——
兩條細長的小蛇長的要比想象中快許多,不清楚是不是倉鼠在它們還是蛋的時候孵化過,兩條小青蛇時不時就跑去找倉鼠玩。
一左一右嚇的倉鼠動都不敢動,到后來漸漸麻木,能一爪子推開湊過來的蛇頭,痛心疾首給兩小家伙喂乳鼠。
又等待一年春天,兩條小蛇已經(jīng)長的跟尋常大小沒什么區(qū)別,說什么它們聽的懂,就是外型是個麻煩事。
趕巧宿玉送來信件說沒兩天就到清河縣,攜帶墨三郎來拜訪一番。
清河縣多山多林,上次參加宋觀清婚禮來過一趟,墨三郎嘴上不說,不會遮掩的表情暴露了對此地的好感。
宿玉和墨三郎兩人成婚快十年了,倒是沒聽說過兩人有孩子的事,來一趟宋觀清除了盡地主之誼,還有便是請教宿玉些問題。
宋府有客房不需要去外頭住,宋觀清府衙處理事務(wù),家里就由金佩來接待客人。
要問為什么青九不在,他一大早就隨著宋觀清一起走了,哪里有功夫留下來接待客人。
府衙攜帶郎君前來多有不便,青九就成青蛇模樣藏入宋觀清袖中躲著,等書房四下無人之際再變回來。
青九心里頭清楚宋觀清對待公務(wù)的認真,不打擾的獨自坐在旁邊,溫習(xí)宋觀清教他的字。
陪在身邊,哪怕不說話也覺滿足。
惦記著家中客人,宋觀清將瑣碎的公務(wù)分散下去,提早攜帶著青九回去。
回府從金佩口中得知宿玉和墨三郎一直在堂前等著她回來,帶了不少禮品前來拜訪。
宋觀清側(cè)頭用只有她和青九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你去將兩個孩子帶過來,我先去接待客人。”
青九明白宋觀清的意思,鄭重點了點腦袋。
——
宿玉起身拱手作揖,墨三郎在后頭學(xué)著妻主的樣子,宿玉笑著說道,“還未恭賀宋大人榮升刺史,前途無量啊!”
“得圣上垂憐,擔(dān)此重任。”宋觀清謙遜,“一路上奔波,怎么不先休息,府衙內(nèi)事務(wù)積壓,倒是讓你們在這兒等我。”
“不妨礙,我?guī)е蓙泶说赜瓮妫吹故俏覀冞稊_。”
性情相投之人說起話來輕松愜意,閑談了幾句家常轉(zhuǎn)向正題。
宋觀清困惑中略帶著不好意思,“還真有一事想要請教宿家主,可能有些許冒昧。”
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你和墨三郎成婚多年,可知道誕下的孩子難道一直是蛇的模樣?”
此時青九兜著兩條小蛇來了,后頭吭呲吭呲跟著警惕的元宵,直勾勾就怕青九把兩小家伙怎么樣。
先前是怕的不行,相處時間一長竟是生出了幾分感情,到現(xiàn)在元宵成了帶孩子最多,看孩子最緊的。
元宵嘀咕道,“你走的慢點,別把它們顛著。”
青九停下腳步,轉(zhuǎn)頭把兩條蛇搭在了元宵腦袋上。
兩條小青蛇格外親近元宵,涼涼的鱗片劃過肌膚,挪巴挪巴著軀體纏緊了些。
元宵:QVQ
不敢動,根本不敢動。
“這就是你和青郎君的孩子呀!”宿玉看見綠油油漂亮的小蛇眼睛都亮了,往前走了兩步看的更清楚些。
小竹葉青身軀細長,覆蓋在軀體上的綠色鱗片抹了油的潤亮,赤色的眼睛跟紅瑪瑙似的。
兩條小青蛇粉嫩的信子呆呆吐在吻外,一瞬不瞬盯著陌生人,既呆萌可愛,又帶著些神秘的危險。
宿玉,“看多了烏漆嘛黑,一下子看個顏色亮點的,就格外好看。”
墨三郎手搭上了腰間的簍子,表情淡淡的,“孩子,不高興了。”
“哎,我當然還是最愛咱們的孩子。”宿玉彎下腰拍拍竹簍,毫無心理負擔(dān)道,“剛娘親恭維的話,不走心的。”
宿玉和墨三郎十年的婚姻自是有孩子,外出游玩孩子隨身帶在了身邊。
“你來看看。”宿玉毫不吝嗇打開簍蓋子,“其實都差不多。”
宋觀清和青九好奇地湊上前一看,竹簍里歪歪扭扭纏著七八條小黑蛇。
宋觀清心一點點沉了下來,宿玉和墨三郎的孩子也是蛇模樣,難道真得一直是蛇?
能變成人也好,一直是蛇也罷,都是她和青九的孩子。
“這是去年生的,沒留意一下產(chǎn)了七八顆,還全都孵化出來了。”宿玉瞧趴在白發(fā)少年腦袋上的兩條小青蛇揚起了身子,反手把簍子蓋上,“我家小黑蛇可沒毒,打起來吃虧呀。”
宋觀清,“那之前的孩子……”
宿玉拍了下宋觀清肩膀,語重心長道,“宋大人盡管放心吧,三郎和青郎君都自帶法力,孩子多少能沾上,變成人形不過等個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