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醞現(xiàn)在就是沉默,非常沉默。
她盯著屏幕里的小狗表情包,心想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現(xiàn)了問題。
是手機壞了嗎?
她的還是方時的?
難道說方時給她發(fā)這種可愛表情包……是有什么心事嗎?
這也太不符合人設(shè)了吧!
姜醞不解地眨了眨眼,手指在微信的表情包收藏夾里滑上滑下,心不在焉地聽著陳樾高唱生日快樂歌。
“讓我們揮手歡呼!來!”
陳樾不知是什么時候來到姜醞面前的,她的興致極高,手里抓著已經(jīng)吹滅的蠟燭來充當(dāng)麥克風(fēng),她伸手在姜醞的肩上拍了一把,把姜醞往前拉。
“姜醞!嗨起來!”
她的動作帶起姜醞虛懸在屏幕上的手,姜醞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手指往前一推,發(fā)了個表情包出去。
“小貓抱抱.jpg。”
“對方正在輸入……”
姜醞瞳孔猛地一震,來不及撤回,她看到聊天框上的正在輸入,明白方時肯定已經(jīng)看到了。
再撤回倒顯得她莫名其妙了。
啊啊啊啊啊!他們倆什么關(guān)系就發(fā)這種萌里萌氣一看就是只有好朋友才會互發(fā)的表情包啊!
在心里尖叫了半天,姜醞最后選擇把手機往床上一扔,自暴自棄地咬了口奶油蛋糕,她往后靠向椅背,閉上眼。
……
此時已經(jīng)回到寢室的方時看著屏幕上突然出現(xiàn)的小貓表情包,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他等了好一會兒,姜醞那頭并沒有撤回消息。
所以,這是姜醞給他發(fā)出的表情包的回復(fù)嗎?
方時的目光在動態(tài)小貓上停留許久,直到加速的心跳慢慢恢復(fù)正常,才發(fā)現(xiàn)手里捏著的便利貼紙已經(jīng)被他攥成了一團。
他按了保存表情包,想起剛才在食堂遇到姜醞和許炳暢聊的情景,暗暗下了個決定。
一定要多多制造機會和姜醞聊天才行。
——
上周日在播音社報道后,姜醞就沒有再接收到過社團群里的通知,方瑜小窗和她說播音室的值班表要等到國慶假期后才發(fā)出來,到時候會安排大二的學(xué)生帶他們熟悉設(shè)備。
既然要等到節(jié)后,姜醞索性也不再想,她最近被病原微生物這門課折磨得頭昏腦脹,晚上看書時連陳樾都不敢問她怎么回消息,生怕打擾到她。
“你在旁邊晃了半小時了,別晃了。袁思源這次又跟你說什么了?”
姜醞放下筆,摘掉眼鏡,她瞥了一眼站在身旁老實臉的陳樾,朝她招了招手。
陳樾昨天去和袁思源單獨吃飯了,姜醞提前打探了她喜歡的是茉莉花,和方時做了交接。
昨天晚上陳樾回來時很高興,說袁思源已經(jīng)把之前的撤回風(fēng)波和她解釋清楚了。
那今天晚上又是怎么回事?
陳樾朝姜醞虔誠地奉上自己的手機,然后抬頭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她。
“十月三號的氧氣音樂節(jié),他說他有內(nèi)部票,但是我之前都跟他說我國慶要回家了,現(xiàn)在我把高鐵票退了跟他一起去,會不會顯得我有點不矜持啊?”
袁思源本來就是杭城人,但陳樾的老家在臨省,回程高鐵要坐兩個半小時,周末就是國慶假期,他這個時候向陳樾發(fā)出邀請……
姜醞看著袁思源發(fā)過來的音樂節(jié)門票,微微皺眉。
讓人為難的選擇,方時他們又把袁思源放養(yǎng)了嗎?
她抬眸看向陳樾,問:“你想去嗎?”
陳樾點了點頭:“想,我還沒去過音樂節(jié)呢,而且我回家也沒什么事做,就是單純看大家都回去了就也買了票。”
“噢忘記跟你說了,我也不回去。”姜醞把手機還給陳樾,她見陳樾的雙眼瞪大,繼續(xù)說道,“你現(xiàn)在發(fā)消息問他是不是想讓你留下來陪他去音樂節(jié)。”
“你不回去?!你前兩天還說要回家吃海鮮的。”陳樾接過手機,氣呼呼地哼了一聲。
她敲了兩下鍵盤,按照姜醞說的給袁思源發(fā)消息,果然看到對方?jīng)]有秒回。
姜醞朝陳樾舉了舉雙手,表示不好意思忘記了,她指了指前兩天許炳捎來的零食:“我爸媽好像要出去旅游吧,我就不回去獨守空房了。”
“怎么是好像,你這女兒也太隨便了吧,你不問問他們?”陳樾好奇道,“我感覺你父母很放養(yǎng)你哎,難道說放養(yǎng)更容易出學(xué)霸?”
新消息提示音傳來,姜醞笑著說了句“胡扯”,讓陳樾快看手機。
“啊!”陳樾盯著聊天框,微微紅了臉,“他說想和我一起去呢,是第一次。”
姜醞在瞬間就確定了這次的消息有對面軍師的助推,那句“第一次”把原本對話的曖昧等級拉高了。
她還沒開口,目光落在陳樾晃動的手指上,窺見她已經(jīng)點進了售票app退掉了好不容易搶到的高鐵票。
“那我就勉為其難陪他去吧。”
姜醞張了張嘴,一時沉默了。
算了,她開心就好,有時候軍師涉入太多會適得其反,他們一起去音樂節(jié)也挺不錯的。
陳樾已經(jīng)拖來椅子坐到了姜醞面前,她歪頭看了姜醞一眼,猶豫開口問:“醞醞,我喜歡茉莉花是你跟袁思源講的,是不是?”
問題拋來得出乎意料,姜醞倏然愣了一下。
不是吧,袁思源這么快就把她賣了?
姜醞下意識摸了摸鼻尖:“我不是跟他說的。”
“我知道,是方時。”陳樾彎了彎眼,她又坐得離姜醞近了一點,“你肯定不會加袁思源好友的,我了解你的。”
姜醞那么聰明,有邊界感又善良真誠,陳樾從一開始就知道。
“我昨天問他怎么知道的,他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來,然后借口去上廁所,我看他走的時候給方時發(fā)了個sos,他以為我沒看到呢。”
陳樾想到當(dāng)時的情形就樂起來,她咯咯笑了半天,又繼續(xù)說:“我覺得方時還真挺厲害的,你知道袁思源回來說什么嗎?”
“說什么?”
“他說因為心有靈犀,我要笑死了。”
姜醞終于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他真的好人機。”她吐槽,“我都能想象他說這句話的表情了。”
“是啊是啊!不過我就喜歡這種笨笨的。”陳樾嘿嘿笑,不知想到什么,她往后一坐,點了點自己的手機,“方時那個大帥哥才是真的人不可貌相,我估計他談過不少。”
姜醞正用手指繞著陳樾衣擺上的抽繩玩,聞言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是嗎?”她挑眉,突然想到了初見時方時紅得滴血的耳尖。
“肯定的。”陳樾兀自點頭,“而且這么帥的男生怎么可能沒談過戀愛,你不覺得他表面上看起來很溫柔,實際很有反差嗎?上次在火鍋店我看見周覽不知道和他說了什么,他那個眼神一下就變了,哇那個眼神,你沒看到吧?我都以為他要打人了……”
陽臺上刷鞋的費洛安終于推門進了寢室,門開又關(guān)發(fā)出吱呀聲響,姜醞在陳樾的碎碎念里入了神。
費洛安甩著手走過來,章怡冉今天出去和同學(xué)聚餐了,于是她一把倚在沒有人的書桌前,問:“你們說什么呢?什么反差,誰要打人?”
“方時啊,男寢那個軍師。”
“啊,他啊,章怡冉不是說還追過他嗎?”費洛安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想起來了,她認同地點點頭,“我也覺得,哎,姜醞你知不知道他跟你是老鄉(xiāng)啊,章怡冉可搞笑了,她把人家老家是哪的都打聽來了。”
“你們淮州考上a大的多不多?有這么個帥哥學(xué)霸你不知道?”陳樾好奇。
姜醞腦子里全是方時耳尖紅起的模樣,哪里還聽得進她們在說什么,她低下頭,皺了皺眉,又想起方時那天耍她的事。
“從來沒聽說過他,考不過我的人我不想知道。”姜醞回答。
陳樾和費洛安那頭安靜了片刻,隨后姜醞聽到陳樾咬牙切齒地大喊:“姜醞我要殺了你!”
姜醞往后躲了躲,手肘往桌上一放,旁邊的手機屏幕亮起來,她瞥了一眼。
發(fā)來消息的微信頭像是只黑色的貓,看到備注,她目光稍頓,下意識用手蓋住了屏幕。
方時換了頭像?
……
剛換完頭像的方時盯著屏幕里的小黑貓看了半天,終于想起自己還要搶回家的高鐵票。
他切回到搶票app,聽到寢室門把手轉(zhuǎn)動的聲音。
“方時,跟你說的一模一樣!陳樾說可以陪我去音樂節(jié)。”袁思源捧著手機小跑進來,臉上掛著笑。
“嗯。”方時沒抬頭,目光停留在搶票頁面的加速器上。
他腦子里想著其他事,其實并沒怎么關(guān)注袁思源說了什么。
小貓頭像……姜醞會發(fā)現(xiàn)嗎?
她很喜歡貓不是嗎?
那么和他聊天會不會開心呢?
書桌旁的掛燈突然閃了一下,方時往另一側(cè)挪了挪身體,半張臉沒入燈影里。
他沒表情的時候有點臭臉,又垂眸掩去了眸色,看起來心情并不是很好。
袁思源沒注意,他伸手拍了拍方時的肩,兩眼盯著手機,說:“陳樾問我能不能再搞張票?她還要帶誰啊?不會是男的吧?”
奪命三連問這才讓方時回了神,他側(cè)眸朝袁思源的聊天框看過去。
目光剛落下,陳樾那頭發(fā)來消息——
“姜醞國慶也不回家,我不想把她一個人丟在寢室里,啊不過我沒告訴她,就是先問問你,如果還有票可以再要一張嗎?”
方時突然抓緊了手里的手機。
“姜醞是對面軍師吧?就周覽說長得漂亮想追求試試的那位?”袁思源陷入思考,“那帶上她會不會打擾我和陳樾?要不我說沒票了?”
搶票系統(tǒng)被方時在下一秒關(guān)閉,他若無其事地把手機往桌上一擱,心里罵了句“周覽他追個屁”,接著深深地看了袁思源一眼。
“你拒絕就掃了陳樾的興了。”他說。
“那怎么辦?我真不想再來一個人。”
方時偷偷抬眼瞥向袁思源,又沉默了半晌,終于開口:“要不我也不回去了,和你一起去?”
“我靠?真的假的?兄弟你!”
袁思源沒想到方時會這么有義氣,上一秒他還在因為對面軍師加入無精打采,這一秒他就覺得自己滿血復(fù)活了。
有方時在,那他還擔(dān)心什么!
戰(zhàn)場留給他們,愛情收進懷里……
袁思源興奮地在寢室里踱步,方時看著他走來走去,默默把桌下收拾好的行李箱往里踢了踢。
再低眸,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