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沒被燒死,也沒被推上絞刑架,而是被關進了地牢里。
這里沒有窗戶和燈,因此大白天的一點兒光亮都沒有,江野被推進了一間窄小的牢房中,只能摸到粗糙的墻壁和冰冷的鐵欄桿。
死刑改判死緩,江野卻高興不起來,他無精打采地坐在牢房角落里,憂心忡忡。
精靈們沒有殺死他,那么一定是要將他交給墨恩斯。落到那人手里,下場恐怕不比死亡好到哪里去。直到今天,那碗鮮紅的肉湯仍然讓江野不寒而栗。
地牢里非常黑,江野看不見任何東西,他仔細聽了聽,周圍一片寂靜,連呼吸聲都沒有。
那些守衛都離開了,或許守在門口,總之地牢里只有江野一個人,江野很慶幸雖然他們對自己進行了搜身,但并沒有像土匪那樣拿走他全部的東西,只有匕首被沒收了,鎮長還用一個奇怪的符咒封印了他手臂上的紋身。
除此之外,其它東西都在,江野從包里掏出還有一些電量的手機,打開手電筒照亮了周圍。
牢房里只有他一個人,鐵欄桿外面也是,門上掛著一把漆黑的大鎖,江野轉動手機,很快便發現有一串鑰匙掛在對面的墻壁上,離牢門大概七、八米遠。
這樣的巧合讓江野恍然間以為自己掉進了什么粗制濫造的解密小游戲里,但鑰匙確實就掛在那里,有著復雜的鋸齒形狀。
江野把大林從背包里放出來,指了指牢房外面的鑰匙。
大林心領神會,“包在我身上。”
鐵欄桿之間的縫隙雖然不足以讓一個成年人通過,但是一只丑不拉幾的布娃娃就很輕松了,江野看著大林擠過欄桿,順著桌腿爬到高處,縱身一躍,用自己的樹枝胳膊勾住鑰匙圈,跳了下來。
江野不由得想起以前玩的一個游戲,玩家也是被關在監獄,靠自己養的老鼠拿到了鑰匙。
大林揮著鑰匙向他跑來,中途還摔了一跤,他得意洋洋,“怎么樣,我牛逼吧?”
“非常牛逼。”江野接過鑰匙,打開了牢門,完全不敢說大林此時的作用和某只老鼠是一樣的。
他走出牢房,沿著一條昏暗的石階往上走,很快就看到了從門口照進來的光。
十幾厘米厚的石門緊鎖著,門上只有兩扇a4紙大小的窗戶,澆筑著堅固的金屬欄桿,連手都伸不出去。
四名手持長槍的守衛寸步不離地守在門外,江野躲在暗處,不動聲色地盯著窗戶,又回頭用手機照了照地牢里的某樣東西,心中隱隱有了計劃。
趙辰低聲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這是不是太冒險了,弄不好是要出大事的。”
“放心,我有分寸。”
江野看的是地牢里的煤油燈。
或許是那種會發光的螢石比較貴重,地牢這邊用的是油燈和蠟燭,雖然沒有點燃,但都是完好無損的。
江野用指尖捏了捏油燈里的液體,感覺像是類似煤油的東西。
他將地牢內所有的木制桌椅都聚集在一起,扯下灰撲撲的床單,堆在上面。
他收集了所有油燈里的煤油,均勻的灑在床單上,最后從包里掏出打火機,點著了火。
“煤油”比江野想像得更厲害,火焰瞬間燃了起來,一下子沖到了天花板,耀眼的火光照亮了江野的臉,原本陰冷的地牢被烤得灼熱難耐,濃煙彌漫在狹小的空間里。
江野踩著臺階迅速地退到門口,他躲在了墻角,已經離火源非常遠,但他仍然能感覺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膚被烤得刺痛起來,滾滾濃煙熏得他眼睛都睜不開。
趙辰悶悶的聲音從背包里傳出來,“分寸?”
江野有點兒尷尬,他一邊捂著嘴咳嗽,一邊抱怨道:“我怎么知道那油燒得這么厲害,那絕對不是普通的煤油。”
黑煙從兩扇鐵窗冒了出去,連帶著幾乎灼傷呼吸道的熱浪,外面的守衛頓時慌了,急聲大喊:“著火了!著火了!”
“怎么回事?快開門!人還在里面關著,快救人!”
“快!叫警備隊來,這個犯人至關重要,在移交前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
大門開了,守衛們急急忙忙地沖了進來,江野躲在門板后面,等他們都沖進去救人之后,他便矮下身子,偷偷溜了。
等到警備隊滅掉這場莫名其妙的火,發現地牢里空空如也,連尸體都沒有的時候,江野已經跑出去八條街了。
……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大人,我很抱歉,因為我監管不力,造成了這樣嚴重的后果。”
穹頂高挑的寬敞會議廳內,黑鴉女士正在向墨恩斯報告事情的來龍去脈。
上任第一天就出了這種差錯,她很自責,同時也為自己的前途而擔憂。
墨恩斯平靜道:“不必擔心,這是我個人的私事,不會影響你的仕途,我要你們保證他毫發無傷,至少這點你們做得很好。”
“可是…”黑鴉面露難色,“有人目擊到他往北邊去了,如果他從那個方向離開阿勒塔,很可能會誤入迷途鎮,到時候就很難說還能否保持毫發無傷了。”
迷途鎮…那確實是一個危險的地方,這并不是說那里有什么特別強大的怪物,有些生物的可怕之處不在于他們的力量,而是一些其它的東西,會是旅者從內心深處開始迷失方向。
墨恩斯思考了幾秒,似乎在權衡利弊,不過很快他便了然地笑了起來:“沒關系,這是他主動向我發起的游戲,我有義務讓這場捉迷藏變得更加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