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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ch51

    ch51

    陳霧不理解。

    那他們接吻,擁抱的時候,難道只有自己一個人沉迷其中嗎?

    全是假的嗎?

    陳霧不明白,她頓了一頓,黑色水筆在學(xué)?校自印的卷子上?立刻洇出一個墨點(diǎn)。監(jiān)考的英語老?師經(jīng)過時,不輕不重的用手?指在課桌上?敲了一下,以作?提醒。

    她立刻回神,抬了下手?腕,再度沉浸到考試中,將剛剛寫上?了B劃掉,改成了D。

    臨近高考,不斷的考試,試卷從?購買的卷子到學(xué)?校自印,每個人都沉浸在題海戰(zhàn)術(shù)里,考來考去?,分?jǐn)?shù)似乎到了個瓶頸期,陳霧的分?jǐn)?shù)永遠(yuǎn)在班級,甚至學(xué)?校前三名里。

    但他們的學(xué)?校師資落后,即使如此?,距離陳霧想?去?的北禹大學(xué)?還差個幾十分,于是私底下陳霧只能跟拼命的做題。

    最?后一節(jié)晚自習(xí),老?師用來講剛考完的英語卷子,英語作?為?陳霧一項(xiàng)拿手?的科目,這次卻只考了一百一十八分,這個分?jǐn)?shù)還算不錯,但比往常差了將近有3二十分。

    主要是聽力,那時她走神,錯過部分聽力選項(xiàng),最?后胡亂的填了幾個。

    閱讀理解也比平常錯了好幾個。

    陳霧看著那自己改出來的分?jǐn)?shù),心煩意亂的用紅筆使勁的往卷子上?打了個大叉。

    英語老?師看她這個自己挫敗的樣子,倒不好批評她粗心,只在講臺上?安慰教室里所有的學(xué)?生,講了幾句話后,只聽見講臺地下沉悶的回應(yīng)。

    恰好此?時鈴聲響起,英語老?師嘆聲氣,只好說:“剩下一半卷子明天講,今晚回家大家早點(diǎn)休息。”

    放學(xué)?,陳霧收拾東西,徐青魚早已下樓先去?推車。

    自從?上?次下大雨同路回家后,班級人里對?陳霧和徐青魚偶爾一路走都沒太注意,頂多有人私下猜測他們在談戀愛。

    因?yàn)?臨近高考,班里爆發(fā)出好幾對?小情?侶,老?師也心知肚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怕勸阻反而影響考試心情?,只能暗示明示大家高考更重要。

    下了樓,陳霧看見徐青魚站在自行車前等著自己,他穿一件長袖襯衫,身姿挺拔,樓上?教室的白燈遠(yuǎn)遠(yuǎn)落下來,拖長人的影子。

    陳霧走過去?,和他一起,并肩在自行車左右并行走出學(xué)?校。

    下了晚自習(xí),已將近十點(diǎn)半,路上?除了高三的學(xué)?生,都已經(jīng)沒有了人,等走到大馬路上?,陳霧才坐上?自行車。

    晚風(fēng)微涼掠過她們身側(cè),昏黃的路燈照在兩側(cè),穿過樹下,路燈昏黃的光從?樹葉縫隙之中投射在她們身上?,陳霧抓緊自行車車座,刻意和徐青魚拉開一點(diǎn)距離。

    陳霧盯著不遠(yuǎn)處,發(fā)著呆,滿心難言的情?緒堵著胸口,沉沉的讓她覺得幾乎喘不過來氣。

    太安靜了,只剩下自行車轉(zhuǎn)動的聲音和風(fēng)聲。

    就在此?刻,自行車忽然碾過一顆小石子,車座顛簸,讓毫無?預(yù)兆的陳霧顛了下,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抱住徐青魚的腰。

    一靠近,他身上?的體溫也源源不斷的傳遞過來,陳霧想?要松手?,想?了下,沒動。

    就在此?刻,前方的徐青魚忽然開了口:“沒考好,不高興?”

    陳霧嗯了一聲,情?緒低迷。

    又過了一會,徐青魚才說:“沒事,距離高考還有點(diǎn)時間。”

    “要是我沒考上?北禹的大學(xué)?怎么辦?”陳霧心里想?問的是另一個問題,卻不由自主脫口而出。

    “別的地方也有很好的大學(xué)?。”徐青魚聲音平靜,看不見臉,只聽他這樣講話,總覺得敷衍。

    陳霧沒得到想?要的回答,她沉默了下來,心中有一股氣到處亂竄,她覺得自己很委屈,沒有理由的,就好像得不到本該得到的那個喜歡的玩具。

    可徐青魚沒有做錯任何事,不應(yīng)該承擔(dān)她這份脾氣。

    回到家,和以前不同,施美?筠總是等待著他們兩個放學(xué)?,在距離他們快回家的時候就開始熱飯,等到家就能吃上?飯。熱水器里也總有熱水,校服也幫忙一天一洗。

    其實(shí)施美?筠沒必要對?他們兩個好。

    但她就是那樣的女?人,天生一副柔軟的母親心腸。

    陳霧叫她小美?阿姨,有時候吃飯的時候盯著施美?筠還沒顯懷的肚子挺好奇,她問:“你肚子這么不顯?看起來像是沒懷孕。”

    施美?筠給她和徐青魚盛湯,笑瞇瞇道:“小孩還小呢,等再過段時間手?腳張開就能看出來了。”

    湯是雞湯,施美筠總變著法的照顧這個家,雖然她沒說過自己從?哪里來,和陳江怎么認(rèn)識且結(jié)婚的,但不管是這個家里的誰都能看出來施美筠對家庭的看重,因此?她總是一心一意的維護(hù)著這個陌生家庭里的和諧。

    可能是施美?筠發(fā)揮作?用,又或者是她肚子里還沒成型的孩子,陳江最?近不酗酒了,他還是沒事吃飯喝兩口,但不再喝個爛醉的樣子。

    麻將館重新開門,他忙忙碌碌的,每天正好和陳霧徐青魚兩個人錯開。

    今晚回到家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陳江也在,正巧施美?筠熱好飯菜,四個人一塊坐著吃飯。

    陳江偶爾低聲問一句施美筠肚子里孩子的事情?。

    他這個樣子讓陳霧感到陌生,陳霧只見過陳江或好,或暴怒的臉,從?沒見過他這樣,她開始想?,在自己出生之前陳江的樣子。

    視線下滑,陳霧注意到陳江的手?控制不住的顫抖。

    常年酗酒的人突然開始嘗試戒酒,會有戒斷反應(yīng)。

    陳霧呆了一下,旁邊的徐青魚一直注意著她,以為?陳霧是覺得被父親忽略而感到難受,于是主動的伸手?輕輕握了一下陳霧垂下的手?。

    那一下停留了好幾秒,又飛快的收回。

    陳霧猛地回神,小幅度的微微睜大雙眼。

    就在這個時候,陳江忽然一邊小口抿著酒,一邊問:“我聽你們老?師說你想?考北禹去??”

    一旁的施美?筠也溫柔的看過來。

    陳霧頂著她的視線,抬頭對?上?陳江的目光,說:“嗯。”

    陳江還是不看她,繼續(xù)喝酒,伸出筷子夾了一顆花生米,嚼了嚼才說:“考出去?也好。”

    除此?之外就沒再說話。

    吃過飯,徐青魚主動去?洗碗,陳霧則去?洗澡,施美?筠和陳江回了臥室休息。

    嘩啦啦的熱水澆在身上?,陳霧心情?沒好,反而變得更壞,所有事情?失去?掌控,讓陳霧天生敏感的心察覺到一種即將被命運(yùn)玩弄的錯覺。

    她想?起來飯桌上?陳江那句也好,抬手?啪的關(guān)掉水龍頭,用毛巾擦干身體上?的水珠,站在鏡子前,陳霧忽然伸出手?,用手?掌心抹掉鏡子上?的水霧。

    這是她第一次認(rèn)真的審視自己的身體。

    上?次體檢,陳霧又長高兩厘米,身高一六九,因?yàn)?施美?筠最?近總給燉湯煮肉吃,她沒有之前那么瘦,水珠從?下巴滴落,沿著皮膚滑落下去?,陳霧轉(zhuǎn)了個身看著自己。

    眼前的人微微皺著眉,顯得不太高興,整個人如青澀含苞待放的荷花,亭亭玉立卻又稍顯稚嫩。

    鏡子上?的水霧再次襲來,看不清了,陳霧重新洗干凈手?,換上?睡衣,打開廁所門出去?。

    見陳霧出來,徐青魚打算洗澡,和陳霧正巧一進(jìn)一出,陳霧坐在床沿上?用毛巾擦著頭發(fā),路過時,徐青魚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等再從?廁所出來,陳霧躺在床上?似乎已經(jīng)睡著了。

    于是徐青魚沒再開燈,拿了吹風(fēng)機(jī)在客廳吹頭發(fā),不消幾分鐘再次回到臥室,他掀開簾子上?了床,躺下閉眼。

    徐青魚是入睡很快的人,他幾乎就是那樣天生待自己嚴(yán)苛的人,入睡起床都很快,睡眠時間哪怕只有幾個小時也會看起來很精神,情?緒上?遲鈍麻木,對?待欲望嚴(yán)厲審視,冷眼旁觀,直到它爆發(fā)而出。

    今晚也如此?,在徐青魚快要睡著的時候,他忽然聽見旁邊的床有了動靜,是去?上?廁所嗎?

    這么想?著,就聽見腳步聲輕輕的,像貓一樣朝著自己過來。

    下一秒,陳霧掀開他的被子,輕巧的鉆了上?來,她頭發(fā)半干,涼涼的發(fā)尾貼著他的手?臂,刺激的徐青魚猛地睜開眼睛。

    月光太亮了,透過窗簾也將室內(nèi)照的明明晃晃。

    她身上?全是半濕半干的香氣,不管不顧的貼上?來。

    徐青魚吞咽了下,冷靜的看著陳霧:“回去?睡覺。”

    他的語氣聽起來總是不近人情?,以往覺得習(xí)慣了的,今天晚上?卻讓陳霧沉積許久的委屈不滿難堪一齊爆發(fā)出來。

    一開始,陳霧還沒顯露出來,只是安靜的盯著徐青魚看了會,她動了下,靠近徐青魚的脖頸。

    她越靠越近,徐青魚只能一個勁的往墻上?貼,還要一邊顧忌著單人鐵床發(fā)出的咯嘰聲會不會讓隔壁陳江和施美?筠聽到。

    他一手?握住陳霧的手?腕,有些疲憊道:“陳霧,先回去?睡覺。”

    陳霧沒聽,固執(zhí)的靠近,直到貼上?徐青魚的脖頸,她很輕的一口咬中徐青魚的喉結(jié)。

    而徐青魚卻好像被嚇到了,立刻坐了起來,室內(nèi)響動著單人床的咯嘰聲,半響,停下,他一把推開陳霧,定定的看著她。

    而被推開的陳霧同樣瞪著他,很快,眼淚從?她的眼睛里流出,她抽噎了下,從?哽咽哭腔中泄露出絲絲委屈:“徐青魚,你王八蛋。”

    第52章 ch52

    ch52

    睡前為了乘涼而打開的窗戶灌進(jìn)?來一陣風(fēng),以及外面時不時的貓叫聲,掩飾了這個夜晚的大多?動靜。

    徐青魚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念頭?,抬手用薄被裹住陳霧的肩膀,他坐的筆直端正,后背緊貼著墻,很?快他自己感覺到背后的墻被自己的體溫烘熱了。

    這實(shí)?在是一種非常難受的體驗(yàn),考察著徐青魚對自己的欲望接受底線,而此刻底線隱隱在破滅的邊緣。

    過了好?久,整個室內(nèi)似乎只有彼此的呼吸聲是清晰的。

    徐青魚沉沉的吸了一口氣,他微側(cè)身,垂眼看向陳霧。

    不知何時,陳霧將自己完全蜷縮起來,臉埋在被子中,小聲的哭泣著。

    他有些?不理解又頭?痛的抓了下后頸,才俯身,壓低自己的嗓音,開口道:“陳霧,你怎么了?”

    他的問話一時沒有得到回答,陳霧小聲的抽泣著,哭得很?可憐。

    大概是因?yàn)橥砩?英語考試沒考好?的原因吧,徐青魚猜測,他抿了抿唇,嘗試著抬手落在陳霧的后背,很?輕的摩挲著她的后背,思?考了好?久,慎重道:“沒關(guān)?系,你考到那里都可以,如果沒考上?要復(fù)讀的話,我也會跟你一起。”

    “呸。你才復(fù)讀!”陳霧一下坐起來,單人床咯嘰響的厲害,月光下,她滿臉沾著淚水,不甘示弱的瞪著徐青魚,說完又后悔,想要找補(bǔ)兩句,對著徐青魚的眼睛,很?后悔的咬住嘴唇。

    她無言可說,雙手捂臉埋頭?低聲哭泣。

    徐青魚不明所以,只能干巴巴的看著陳霧哭,他扯了下被子蓋在自己腿上?,收回手,撓了下自己的臉頰。

    徐青魚忍了半天?,皺著眉盯著她。

    她哭的不抬頭?,眼淚多?的流不完,徐青魚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強(qiáng)硬的讓她抬起臉,一字一句的問道:“陳霧,到底怎么了?”

    隔著眼淚,視野模糊,陳霧說:“為什么躲著我?”

    “沒有。”徐青魚肯定道。

    每天?上?學(xué)放學(xué),吃飯,睡覺,她們都在一起,臥室就這么大,隔著一道布簾子,徐青魚覺得自己除非瞎了,不然也用不上?一個躲字。

    這個回答暫時止住了陳霧的眼淚,她一動,一大顆眼淚滑下來,那一瞬間,徐青魚覺得自己腦子好?像卡住了,完全沒有思?考,湊上?去舔掉了那顆眼淚。

    而陳霧卻好?像呆了一下,大約只有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她立刻伸手拽住徐青魚的睡衣領(lǐng)口,半跪著往前,一手撐在他的腿上?。

    兩個人接了個長長的吻。

    眼淚好?咸,咸的發(fā)苦,徐青魚卻近乎囈語般感慨道:“陳霧,你的眼淚怎么那么多??”

    而陳霧貼著他的嘴唇,同樣氣聲回答:“不知道,我很?難受。”

    “我也是。”徐青魚牽住她的手,指引著伸進(jìn)?被子里,他合著雙眼,臉頰有一點(diǎn)紅,渾身都滾燙,像是發(fā)燒了。他輕聲道:“回去睡覺吧。”

    陳霧手一抖,沒躲,她立刻頓在那里,感受手掌心下的溫度,隔著層層布料,還是覺得灼熱燙手。

    陳霧緊閉著雙眼,同樣不敢睜開,后背熱出一層汗,她好?奇又膽怯的詢問:“每一次都會這樣?”

    兩個人都閉著眼睛,黑暗中卻覺得距離更加親密,那些?布料摩擦的悉悉索索聲,接吻時細(xì)細(xì)碎碎聲,他稍加急的呼吸,所有一切在黑暗中被感官無限放大。

    他們動作不敢太大,單人床會發(fā)出讓人羞恥的咯嘰聲,同時也擔(dān)心吵醒隔壁的陳江和施美?筠。

    “嗯,每一次你親我的時候。”徐青魚忽然往后退了下,這次沒有推開陳霧,而是一手蓋在眼皮上?,他緊緊貼著墻壁,身子控制不住的戰(zhàn)栗,呼吸急促的一頓。

    “給我看一下。”忽然陳霧開口。

    “什么?”徐青魚仿佛覺得自己聽錯了,他猛地睜開眼,對上?陳霧的雙眼,她臉上?淚痕早就干了,眼底閃爍著好?奇猶豫的光芒,像只躍躍欲試做壞事的小貓。

    “不行嗎?”陳霧靠近了下,親了下他,又退開,一旦確定徐青魚沒有退出的想法,陳霧便又開始心安理得向徐青魚坦白?自己心中各種想法。

    “哥。我想看一下。”陳霧明確知道自己在徐青魚這里的優(yōu)勢,她嘗試下的用手指勾住睡褲邊沿,指尖微微一彎,觸碰到平坦緊實(shí)?的小腹,上?次的事情還是在這里留下一道淺淺的疤痕,手指能摸到疤痕的凸凹不平。

    兩個人僵持許久,虛空之中仿佛有根越繃越緊的弦,直到她的觸碰,這根弦啪的一聲徹底崩裂,隨時釋放出的是徐青魚冷眼旁觀許久的欲望。

    他挫敗又羞恥的垂下眼睫,不再與陳霧對視,低聲道:“就這一次。”

    陳霧沒應(yīng)。

    大約是覺得太過羞恥,兩個人一齊躺下了,薄被蓋到頭?頂,陳霧摸到一盞小手電,剛打開,照亮濕熱的被窩,下一秒就被徐青魚用衣服蓋上手電,只剩下隱隱約約的光,但還是能看清楚身體輪廓和人的動作。

    呼吸更加明顯了。

    他猶豫了下,陳霧伸手撓了下他的手心作為催促。

    徐青魚目光復(fù)雜的盯著陳霧,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不只是羞恥,還有過度的興奮愉悅,從內(nèi)到外的向陳霧坦白?,向陳霧完全將自己奉獻(xiàn)出去,這比以往普通的親密接觸都讓徐青魚無法控制的得到一陣巨大的滿足感。

    此刻的猶豫,只是在控制自己過度滿足而暴露本性,反而嚇到陳霧。

    單人床過于狹窄,兩個人被迫都側(cè)躺著弓著腰,徐青魚呼吸時的薄薄熱氣落在陳霧的額頭?上?。她垂著眼睫,一臉認(rèn)真,仿佛在上?課等待看老?師的ppt那樣。

    與之相比,徐青魚臉上?的神情則格外冷淡,只是臉頰薄紅,他的手指修長,輕輕勾著睡褲的邊沿向下。

    布料摩挲聲好?似被放大在耳邊,她輕輕的抽氣聲,徐青魚有些?受不住,將下巴抵著陳霧的頭?頂,他閉著眼睛,嗓音掩飾不住的顫抖:“可以了嗎?”

    這還是陳霧第一次親眼所見,那玩意長得并不算好?看,大概——因?yàn)殛愳F也沒機(jī)會看別人的,好?去對比一下。

    只是色厲內(nèi)茬的陳霧泄露出些?驚嚇來,小聲道:“別人的也長這樣嗎?”

    陳霧之前好?奇,只是看徐青魚長得唇紅齒白?,料想這東西也丑不到哪里去,起碼也該白?白?嫩嫩的才對吧?

    她幾乎有點(diǎn)想推開徐青魚。

    徐青魚似乎立馬察覺她這種心思?,退開一點(diǎn)距離,面色冷淡的看著她:“你想看別人的嗎?”

    陳霧舔了下發(fā)干的上?顎:“……還是不了。”

    她遲疑了下,違心夸獎:“挺可愛的。”

    說著就感覺被蹭了下,她的眼睛慢慢睜大了點(diǎn),后知后覺的低頭?看下去,驚恐道:“它翹起來了!”

    徐青魚一言不發(fā),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握住她的下巴,眼眸半闔盯著她臉上?的驚恐羞怯又好?奇興奮的臉。

    他含著陳霧的舌尖,以氣聲告知:“摸一下。”

    “我不會。”陳霧說。

    “摸魚總會吧。”徐青魚輕笑了一下,笑音和平常不一樣,像有一把小爪子順著陳霧的耳朵鉆進(jìn)?去,一路鉆到心里,到處漫不經(jīng)?心的撓一撓。

    黏膩的動靜藏在濕熱的被子底下,直到徐青魚控制不住繃緊身體,將臉埋在她的肩窩處,小聲的喘息一點(diǎn)點(diǎn)的落在她的耳中。

    “你能別這么喘氣嗎?”陳霧也感覺自己渾身上?下怪怪的,她有些?不適應(yīng)的抱怨。

    徐青魚側(cè)臉,親了下她細(xì)膩白?皙的脖頸,沒說話。

    過了好?久,徐青魚繃緊的身體才放松下來,他懶懶的靠著陳霧額頭?,垂著眼道:“陳霧。”

    “嗯?”陳霧有些?不太舒服的收攏了下手掌,而徐青魚伸手抽了兩張紙幫她擦干凈。

    “討厭這樣嗎?”徐青魚問。

    “還好?。”陳霧表情奇怪的看著他,猶豫了下,說:“沒有我,你自己摸魚嗎?”

    她的話吞吞吐吐,說得很?不好?意思?。

    徐青魚:“嗯。”

    “什么時候?”陳霧就睡在他的隔壁,卻完全沒注意到動靜,卻想起來之前兩個人親到一半,他去廁所里,陳霧的表情頓住,一臉空白?,明顯是腦補(bǔ)到了當(dāng)時徐青魚的動作。

    見狀,徐青魚悶笑不已?,抵著她的肩窩,親了下陳霧的臉頰:“我說了讓你回去睡覺。”

    陳霧坑坑吃吃說不出來話。

    實(shí)?在受不了這個味道,陳霧下床去洗手,走?進(jìn)?客廳的時候,她有些?心虛的看一眼隔壁主臥,里面一片安靜,估計(jì)陳江和施美?筠都睡著了。

    她匆匆洗過手,回到自己的床上?,不過多?久,徐青魚出去了,過了好?久,他再次回來,在陳霧床沿邊稍微停了下,弓腰親了下她的額頭?,溫聲道:“睡覺吧,陳霧。什么都別想了,高考結(jié)束就好?了。”

    聽到這句話,陳霧莫名的感到原本那些?堆積在胸口的郁氣一消而散。

    五月中旬,學(xué)校開家長會,這次陳江和施美?筠一齊去了學(xué)校,施美?筠體貼的自稱是徐青魚母親的朋友。

    開家長會那上?午放了半天?假,陳霧好?不容易睡了個懶覺,睡醒,施美?筠和陳江已?經(jīng)?回來了,兩人買了不少菜回家。

    施美?筠肚子稍微大了一點(diǎn),燒了一桌的飯,在飯桌上?高高興興的說:“你們老?師跟我們說啊,你們成績都不錯,最起碼能上?那個911——”

    她看了眼陳江,陳江接話道:“是211大學(xué)。”

    施美?筠一拍腦門:“是啊是啊,說要我們家長不要給你們壓力?。”

    陳霧和徐青魚面前一人一碗雞鴨魚肉,顧不上?抬頭?,一個勁的吃。吃過飯就要去學(xué)校,誰知道陳江忽然喊徐青魚去主臥一趟,陳霧幫施美?筠收碗,想要去偷聽兩句,可是又害怕陳江。

    廚房里,陳霧跟施美?筠打聽陳江要和徐青魚說點(diǎn)什么事。

    施美?筠一臉迷糊:“估計(jì)是班主任交代他的事情?”

    從施美?筠這里打聽不出來,陳霧就等著直接去問徐青魚。

    快要去上?學(xué)了,陳霧喊徐青魚出來,等兩個人到了樓下,她等徐青魚解鎖自行車,抱著胳膊在胸口,一臉防備:“剛剛我爸又跟你說什么呢?”

    她想了下,一臉大驚:“不會是說你媽的是吧?找到她了?”

    徐青魚解開自行車鎖,推著往前走?,搖了下頭?,陳霧跟在旁邊連番催促:“到底和你說什么了?快說啊!真是急死人了!”

    忽而,徐青魚腳步一頓,人站在太陽底下,他回頭?看著陳霧,表情冷漠,眼眸卻黑似引人墜入的深淵,陳霧被他盯著看時,心中一突突,也跟著停下了腳步。

    就這么僵持了好?幾秒,徐青魚才開口:“他說我爸聯(lián)系他了。”

    話音落,幾秒后,陳霧禮貌的反問:“你爸還沒死呢?”

    徐青魚:“沒死,活得好?好?的。”

    那語氣聽上?去還頗為遺憾。

    第53章 ch53

    ch53

    “那你現(xiàn)在是怎么想的?”陳霧沉默了會,才開口。

    她看著眼前的徐青魚,一陣風(fēng)掠過身側(cè),吹動他額前的碎發(fā)。

    徐青魚微微瞇眼,轉(zhuǎn)過身看著她:“高考后再?說。”

    他笑了下,露出個短暫的笑眼,說:“反正你去哪,我去哪。”

    “變態(tài)啊,誰讓你跟著我。”陳霧松口氣,她抬腳往前走,一腳踢飛一個小石頭,沒好氣的說徐青魚,用余光悄悄瞄了一眼。

    身側(cè)的徐青魚推著自行車,隨著她的步伐往前走著,直到走出小區(qū)門口,陳霧坐上自行車后座,徐青魚輕快的蹬起自行車。

    陳霧一手摟著徐青魚的腰,伸出另一只手在,張開五指感受到夏季的風(fēng)穿過自己的指縫。

    夏季來臨,當(dāng)初說是怕冷才讓徐青魚載自己,但此時好像兩個人都忘記了這件事。

    回到學(xué)校又是投入復(fù)習(xí)中?,陳霧那道瓶頸似乎輕而易舉的破了,她做題沒那么猶豫,最拖后腿的科目都被她拉上將近十分。

    這十分讓陳霧離自己想去的學(xué)校更近一步。

    誰知道到當(dāng)天放學(xué)的傍晚,徐青魚那個許多年前沒露過面的父親忽然開車到學(xué)校,好聲好氣的請徐青魚出門吃了頓晚飯。

    站在人群中?的陳霧也像是周圍好奇的同學(xué)一樣看著校門口那輛明顯價值不菲的汽車。

    那個自稱徐青魚親生父親的男人坐在后車座中?,等待著徐青魚上車。

    隔著打開的車門,陳霧一眼看見車?yán)?男人的模樣,出乎意料的,男人長?相端正,最引人注意的是他自然晚下的眉尾,露出一種慈眉善目的狀態(tài)。

    但陳霧很討厭眼前的人。

    出于一種直覺吧,陳霧覺得眼前的男人和?陳江是同樣的人。

    只不過有些人的暴力行為是身體上的,而有些人的暴力行為則是精神上的。

    眼前的男人是后者。

    她收回視線,轉(zhuǎn)身走了,并不擔(dān)心?這頓晚飯會改變什?么。

    下了晚自習(xí),兩人回家。

    路上正是安靜的時候,徐青魚聲音平靜,像是說別人的事情:“他希望我回家。”

    “因?yàn)楦笎塾X醒了?”陳霧說,伸手捏徐青魚的腰,要是他敢相信,陳霧就使勁的掐他一下。

    聞言,徐青魚失笑道:“不是。”

    “是他檢查出弱精,試驗(yàn)過很多次了,很難再?有兒子。”

    陳霧嘖了一聲,不滿道:“有些人就天生不把孩子當(dāng)人,那為什?么要生下我們?”

    她想起來施美?筠肚子里?那個手腳沒長?開的小寶寶,嘆了聲氣,說:“徐青魚,以后我可不要生孩子。”

    “嗯,我明白。”徐青魚絲毫沒有因?yàn)殛愳F這突然一句話而感到意外。

    或者換句話來說,徐青魚對于陳霧來說,就是像是影子,像白楊樹的人,他永遠(yuǎn)在,讓陳霧不需要感到惶恐會錯失,她可以隨心?所欲的在徐青魚面前表達(dá)任何一個或好或壞的念頭。

    因?yàn)樗麄儍蓚人本身就是那樣。

    只要陳霧回頭,總會看到徐青魚的。

    “你明白什?么啊!”即使得到滿意的答案,但對于此刻的他們來說,孩子還是個非常遙遠(yuǎn)的話題,他的坦然接受反而讓陳霧羞恥不已,伸手從?衣服下擺探進(jìn)去,毫不客氣的擰了一下。

    “陳霧,別亂動。”徐青魚不算告誡的告誡了下,陳霧沒聽,下一秒自行車晃了下,陳霧嚇了一跳,怒喊道:“徐青魚!”

    只剩下路燈的夜里?,忽而傳來一陣沒頭腦的嘻嘻哈哈聲。

    燈光落在他們兩個人的頭頂,一盞盞略過,直到他們回到家。

    為了表示自己認(rèn)回兒子的誠心?,徐榮華在桃源暫住了下,大半的工作也從?北禹挪到桃源來,表示一切等六月份徐青魚高考結(jié)束后再?說。

    見狀,陳霧總算反應(yīng)過來,為什?么陳江回家之后對徐青魚態(tài)度好了點(diǎn),他身上的戾氣又是如何在短暫的時間里?消散的。

    一切的原因在于徐榮華肯定?給?陳江錢,估計(jì)還是不少錢。

    人一但貧窮,就會愛計(jì)較,增添許多沒必要的戾氣,傷人傷己。而有錢人也許也會計(jì)較,但總歸日?子和?善,連太陽都覺得可愛。

    陳霧沒辦法對陳江的這種行為評價什?么,眼前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高考,她一定?要考出去,再?也不回來。

    即使眼下陳江對自己的態(tài)度好轉(zhuǎn)許多,她貌似再?也沒有挨打的可能性?了,但陳霧發(fā)誓自己要離開,走出桃源之后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這里?每個人對她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鄰居,打探的目光,傳播飛快的流言蜚語都讓陳霧厭惡至極,她討厭出門后每一個若有所思盯著自己的人。

    討厭這個人人互相認(rèn)識的平溪鎮(zhèn),討厭總是下雨的平溪小鎮(zhèn),討厭總是能聽見各種聲音的小鎮(zhèn)。

    她筆尖下寫字的速度越快,腦中?紛雜的聲音越被拋在腦后。

    直到最后一個字,陳霧才落筆,抬頭,轉(zhuǎn)身看向講臺后的時鐘,還剩下半小時,足夠她再檢查一遍試卷,比上次要好一點(diǎn)。

    一次比一次好一點(diǎn)就足夠了,陳霧并不討厭學(xué)習(xí),畢竟這是她的生活里?,為了能達(dá)到努力就會有回報(bào)的事情。

    日?子過得飛快,六月七號,天陰沉,小雨。

    陳霧和?徐青魚一早就到達(dá)各自考場,第一天考試在下了一半便停下的小雨中?結(jié)束了,從?考場出來,陳霧還有種沒醒過來神的感覺。

    六月八號,天晴,迎面微風(fēng)吹得人感覺皮膚酥酥麻麻。

    臨出門前,徐青魚將陳霧的透明文件袋遞給?她,要分別的時候,徐青魚按住她的肩膀,認(rèn)真道:“你去哪,我去哪!”

    陳霧抬頭,陽光落在她的眼中?,笑意充斥眼底,兩人對視著,站在陽光下,毫不避諱的陳霧抱著他親了下。

    陳霧:“哥,我們肯定?一起去北禹,然后再?也不回來了。”

    說罷,陳霧轉(zhuǎn)身走了,她腳步堅(jiān)定?,一心?想著考試和?未來。

    不管靠的怎么樣,陳霧一定?會走的!未來他們會在北禹租個不大的房子,他們會找到好的工作,然后存夠錢就買房子,之后——陳霧抬頭,微微一笑,滿臉都是對未來的期待。

    之后陳霧就會和?徐青魚的結(jié)婚。

    那樣,陳霧不用害怕變老的事情,因?yàn)樾烨圄~答應(yīng)了會牽住她,不管自己去哪里?都會帶著陳霧。

    也許房子會多一個房間,黃東偶爾也會來住,想到這里?,陳霧嘴角露出個笑容。

    抵達(dá)考場,陳霧覺得曾經(jīng)在教?室里?做過的題目,看過的書?,這一刻全集中?在自己的筆下,流利的解答出試卷上的每一個題目,順利到陳霧覺得自己好像總算被神明眷顧了。

    下午,最后一場考試。

    陳霧的位置坐在第一排,最后一列,右手邊就是窗戶,她垂首沉浸在考試中?,直到聽力結(jié)束后,陳霧忽然心?一跳,她的視線莫名的被窗沿一只小小螞蟻吸引了下。

    昨晚的雨在窗戶槽中?匯集起來,螞蟻艱難的爬上窗戶槽,卻不甚掉落在水中?。

    這個過程不過兩三?秒,陳霧走神又回神,晃了下臉,集中?注意力落在眼前的試卷上。

    陳家麻將館內(nèi)。

    麻將館內(nèi)香煙不斷,煙熏火燎,推麻將的聲音嘩嘩的,夾雜各種人的說話聲,格外吵鬧。

    而陳江坐在其?中?一張麻將桌上,頭頂?shù)膽覓祀娨曊诓シ烹娨晞。恢钦l動了遙控器,調(diào)頻道到新聞頻道。

    字字清晰可聞的女主播正在報(bào)道今年的高考情況。

    高考報(bào)名人數(shù)比往年增高,聽到這里?麻將桌上有人沒忍住開口:“這兩天高考哦,路上車都給?清了,不準(zhǔn)走,說是怕車按喇叭吵了考試的學(xué)生。”

    另外一個人露出一口大黃牙齒,嗤笑道:“哪那么嬌貴啊,以前也沒這么隆重,我外甥不照樣考上北禹的大學(xué)。”

    聞言,陳江心?思一動,主動搭話道:“北禹那邊的環(huán)境怎么樣?跟咱們著不一樣吧。”

    大黃牙推著麻將牌,一臉的炫耀,說:“肯定?不一樣啊,北禹大城市,人家都說普通話的,消費(fèi)也貴,我外甥一個月生活費(fèi)兩千塊還不夠。”

    說到這里?,他搖搖頭,又鄙夷道:“花這么多錢上大學(xué),現(xiàn)在找個一個月四千的工作,每個月還得家里?打錢去補(bǔ)貼。”

    聽到這里?,陳江若有所思的抬頭看一眼頭上電視機(jī)的新聞播報(bào)。

    忽然,他站起身。

    身旁的人一臉莫名的抬頭看他:“咋啦?老陳?”

    站起來的陳江臉憋得紫紅,他伸出一只手抓住自己的領(lǐng)口,艱難的張開口呼吸,直到這個時候,周圍人才發(fā)現(xiàn)不對,紛紛要扶著他坐下。

    只一個呼吸的時間,所有人措手不及之下,陳江砰的一聲重重倒在地上,他還想說點(diǎn)什?么。

    手指對著仍舊在播報(bào)的新聞頻道。

    周圍瞬間亂成一鍋粥,有報(bào)警的,有打120的,也有趁亂逃跑的——

    陳江一概聽不進(jìn)去了,不過短短一會功夫,他眼中?失去神色,顫抖的手指不再?動一下。

    考場內(nèi),陳霧突然感覺到自己心?臟狠狠抽痛一下,她有些呼吸不過來的抓住自己胸口前的衣服。

    監(jiān)考老師立馬注意到她的情況,快步走來,低聲詢問“同學(xué),你怎么了?”

    在那一瞬間,陳霧幾乎以為自己要呼吸不過來,或者心?臟停止跳動。可是幾秒鐘后,陳霧恢復(fù)正常呼吸,那種抽痛消失不見。

    她自己也覺得奇怪,對監(jiān)考老師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任何問題了。

    重新將目光和?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試卷上,陳霧覺得考試難度并不如考前最后幾天復(fù)習(xí)的試卷難度大,這樣的想法大大的提高了陳霧的自信心?,她努力的去寫每一個題目。

    直到最后鈴聲響起,陳霧還反復(fù)檢查了兩遍答題卡。

    確定?無?誤后,陳霧蓋上筆帽,真正意義上的松了一口氣。

    在等待收卷的過程中?,陳霧收回手,看向窗外的落日?,巨大的橘紅色太陽懸掛在不遠(yuǎn)處的天邊,好像觸手可及的未來,陳霧再?一次輕輕的揚(yáng)起唇角。

    收了卷子,陳霧拎起自己的透明文件袋坐上公交車打算回家。

    高考結(jié)束,還是先找一份暑假工吧,雖然陳霧手中?還有那十一萬的存折,但她并不打算全部都依靠那筆錢。

    她都想好了。

    這筆錢等她未來找到工作,會還一半給?陳江的。陳霧還是覺得自己應(yīng)該有點(diǎn)恨陳江,恨他喝的爛醉,在整個平溪丟臉鬧事,也恨他不顧及自己也失去母親,一次又一次打自己。

    但是現(xiàn)在高考結(jié)束了,陳霧打開車窗,恨不得向車窗外狠狠地大喊一聲。

    第54章 ch54

    ch54

    陳霧乘坐公交車回家,從桃源回平溪要?一個半小時,路上?陳霧不知不覺睡著了,她做了夢,夢里是上?次在墓園的?事。

    陳江和?她面對面站著,他抖著手指從懷里摸出那個帶著體溫的?小塑料包交給陳霧。

    周圍風(fēng)聲特別大,陳霧看見陳江嘴動了動,但風(fēng)太大蓋住了他的?聲音,陳霧沒聽清他要?說點(diǎn)什么?。

    而接過?那只小塑料包,陳霧覺得自己心里不大好受,莫名的?難過?和?夾雜一點(diǎn)她自以為的?恨意?。

    就在這個時候,和?上?次一樣,她眼睜睜看著陳江走了,越走越遠(yuǎn),直到背影看的?不大清楚。

    模模糊糊的?,陳霧覺得陳江旁邊還站了個人,像是錢愛香的?身影,這個念頭一起來,陳霧就控制不住抬腳就往錢愛香的?方向追過?去,同?時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媽!”

    下一秒,陳霧從夢中驚醒,渾身的?汗,原來夢里的?大風(fēng)聲響的?厲害是因?yàn)樽谒邦^一個阿姨暈車開了車窗,下了車沒關(guān)。

    她被吹了一路,很快就感覺到額頭有點(diǎn)燙,昏昏然?的?站起來一把拉上?車窗,重?新坐下。

    公交車到站停靠,前方正是陳江開的?麻將館,陳霧往前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麻將館又關(guān)門了。

    她沒多想,仍舊坐著,一路到家門口?的?站臺下車。

    陳霧埋頭往家走,一路上?迎著相?互認(rèn)識的?鄰居的?目光,陳霧覺得那樣的?視線讓自己難以忍受。

    如何?忍受呢?她小時候錢愛香剛死沒多久,樓下老太婆自以為是的?跑到陳霧家里來,一邊摸著陳霧的?手夸張的?擦眼淚說:“你媽死了,你以后該怎么?辦啊?”

    每次她那樣的?關(guān)心都弄得陳霧很尷尬難堪,好似被赤身裸體被放置在人群之中。

    又一邊大張旗鼓給陳江介紹起新老婆,美名其約是方便陳江照顧陳霧。

    可陳江后來酗酒成癮,在小區(qū)院子里大發(fā)酒瘋拎著棍子打陳霧的?時候,老太婆就啪的?一聲把門關(guān)得死死的?,好似完全聽不見外?面陳霧的?哀嚎聲。

    陳霧只想立馬回到臥室洗個澡吃藥睡覺,她上?樓的?時候還想著施美筠今天會做什么?飯?

    才走進(jìn)小區(qū)樓道,就看見一樓的?老太婆破天荒的?開了大門,似乎就在等待著什么?,陳霧一走過?去,她立馬攥住陳霧的?手誤,大哭起來:“你這小丫頭怎么?辦啊?先死了媽,又死了爹,以后你一個人要?怎么?活?”

    她哭的?真情實(shí)感才讓陳霧覺得很納悶又惱火,一把甩開,張口?罵道:“怎么?不見你死掉了。”

    說罷噔噔噔的?上?樓,樓道里傳來一聲響亮的?關(guān)門聲。

    陳霧跑到樓上?,心跳跳的?沉,她倒了杯冷水一口?氣灌下去。施美筠不在家,這很奇怪,以往這個時候施美筠都在家里看電視做晚飯。

    陳霧放下水杯,去翻找感冒藥,卻聽見主臥里手機(jī)鈴聲響不停,她本來吃藥的?動作一頓,手機(jī)鈴聲放著一手老土的?情歌,是施美筠的?電話。

    本來不打算去管,但那手機(jī)鈴聲似乎沒有人接電話就不罷休的?響著,陳霧一口?含著藥,手里端著水杯,去開主臥的?門。

    開了主臥的?門,里頭煥然?一新,墻上?錢愛香的?結(jié)婚照撤了下來,見狀陳霧沒忍住撇了撇嘴,一進(jìn)去撈起床上?施美筠的?手機(jī),看見是個陌生號碼。

    接通,陳霧一邊灌水,一邊說:“喂,您好。”

    藥片在嘴里剛剛?cè)诨?了一點(diǎn),苦的?要?命,陳霧一口?水灌下去只覺得苦澀擴(kuò)散在整個口?腔內(nèi)。

    “霧霧。”出乎意?料的?是對面是施美筠的?聲音,有點(diǎn)啞,明顯哭著,陳霧放下水杯的?動作一頓,表情也嚴(yán)肅了點(diǎn),她說:“小美阿姨怎么?了?”

    “霧霧,帶上?你的?身份證和?家里戶口?本來醫(yī)院一趟。”施美筠聲音很疲倦,她輕輕嘆了聲氣,說:“幫我?guī)б簧頁Q洗衣服來,霧霧,盡早來。”

    陳霧眉心一跳,嗯了一聲,掛斷電話,陳霧呆了好一會,片刻才去找戶口?本,將所有的?東西放在一個袋子里,陳霧正要?開門走,徐青魚正好開門進(jìn)來,兩?個人的?表情都木木的?。

    陳霧和?他對上?視線。

    徐青魚:“我找了個車,就在樓下。”

    “嗯。”陳霧經(jīng)過?他的?身邊。

    醫(yī)院在桃源市里,徐青魚路上?催了好幾遍司機(jī),陳霧面無表情的?看著車窗外?,看那些熟悉的?路邊房子店鋪。

    徐青魚伸手握住她的手,發(fā)現(xiàn)她手心里一片冰涼。

    一個多小時后車子總算抵達(dá)醫(yī)院,陳霧直奔施美筠交代的?地方去。

    陳霧拿著戶口?本去找醫(yī)生,眼看著醫(yī)生給出具死亡證明,死亡原因上?寫上?心肌梗塞四?個字,她拿著這份死亡證明復(fù)印了幾份,又打電話聯(lián)系殯儀館。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問:“請問您和陳先生是什么?關(guān)系?”

    陳霧說:“我是他女兒?。”

    工作人員默然片刻,道:“請節(jié)哀。”

    陳霧還沒來及去看陳江一眼,又趕著去醫(yī)院繳費(fèi),最后得知施美筠打電話的?時候正準(zhǔn)備做手術(shù)。

    這回才回到病房里。

    施美筠身為大齡產(chǎn)婦,聽聞陳江心肌梗塞倒在麻將館里的?事情,堅(jiān)持到把陳江送進(jìn)醫(yī)院醫(yī)生確定死亡后,一口?氣上?不來也倒下了,情緒起伏導(dǎo)致流產(chǎn),只能由醫(yī)生做手術(shù)清理。

    走到病房前,陳霧忽然?停下,對徐青魚說:“也許這個孩子聰明,知道這個家不像其他家庭一樣,所以也不愿意?拖累自己媽媽了。”

    徐青魚沒說話,陪她進(jìn)了病房。

    病房里施美筠安靜的?躺在床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好像就這么?死掉了,有一瞬間陳霧以為是看見錢愛香躺在床上?,她走過?去給施美筠拉了拉被子。

    她一動,施美筠就慢慢睜開眼,很累的?樣子還嘗試笑了下,說:“去看你爸爸了嗎?”

    陳霧搖搖頭,說:“等會就去。”

    施美筠嘆了聲氣,手按在自己又平坦下的?肚子上?,她很艱難的?抽氣道:“我還以為碰見個好人,以后都好起來了呢。”

    陳霧和?徐青魚站在病床前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她。

    施美筠說:“醫(yī)生說是年紀(jì)大了,本身懷這個孩子就是僥幸,一嚇到孩子就走了,和?我沒關(guān)系,但我想著可能我就是沒有當(dāng)媽的?命。”

    話音落,陳霧一把握住她的?手,她沒哭,鎮(zhèn)定的?好似一個外?人,卻肯定的?盯著施美筠的?眼睛:“以后我養(yǎng)你。”

    聞言,施美筠笑了下,沒把陳霧的?話當(dāng)回事。

    陳霧也不再解釋,只是安撫施美筠好好休息。晚上?陳霧在病床邊支了一張小床,伺候施美筠起夜或喝水,而徐青魚在醫(yī)院走廊打地鋪。

    半夜確定施美筠睡了,陳霧才輕手輕腳的?起來,她剛走出病房,外?面的?徐青魚抬頭看她。

    陳霧說:“我去抽煙。”

    “我跟你一起。”徐青魚說。

    兩?人去了醫(yī)院的?吸煙區(qū),陳霧點(diǎn)燃煙,她吸了一口?,吐出煙霧,皺眉對徐青魚說:“我一點(diǎn)哭不出來。”

    徐青魚沒有說話,而是伸手從煙盒里也掏出一支煙,含在嘴里,湊近把煙抵著她點(diǎn)燃的?煙頭,輕吸了兩?口?。

    徐青魚毫不避諱道:“我知道,我媽走的?時候我也哭不出來,我爸來找我也是。”

    他笑了下,在黑暗里,他的?笑容有點(diǎn)莫名的?意?味,說:“因?yàn)樗麄円矝]為咱們哭過?。”

    陳霧一怔,她手指抖了下煙灰,嘆了聲氣對徐青魚說:“但是看小美阿姨那樣,我挺難受的?。”

    她捂了下自己的?肚子,說:“感覺這里跟著痛。”又往胸口?捂了下,說:“也感覺這里痛。”

    徐青魚垂眸看著她。

    陳霧說:“我以后會養(yǎng)她。”

    徐青魚說:“我明白。”

    第二天陳霧去派出所辦銷戶,女警在電腦上?看了好一會,最后看著坐在對面年紀(jì)并不算大的?陳霧說了句:“節(jié)哀。”

    陳霧點(diǎn)點(diǎn)頭,看起來挺冷漠,對女警說了句:“謝謝。”

    她拎著所有的?東西出來,她兩?手伸進(jìn)口?袋,摸到被剪了角的?身份證,刺眼的?陽光落在眼睛里,刺的?生痛。

    她確實(shí)哭不出來,心里像是塞滿一大把棉花,所有的?情緒都木木的?,大腦支配著身體去做各種事情,但情感好像消失了。

    陳霧覺得也許是因?yàn)樽约涸?jīng)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恨陳江的?原因。

    辦理銷戶后,陳霧開始著手辦理陳江的?葬禮,聯(lián)系了殯儀館那邊,只要?辦一個小小的?告別儀式就好,陳霧趕著去殯儀館,那邊的?工作人員已經(jīng)處理好陳江的?遺體。

    按平溪這邊的?傳統(tǒng),人死之后要?有親屬擦身換衣,這份工作就交給陳霧和?徐青魚,等徐青魚給陳江擦過?身體后,陳霧去買了一聲新衣服來給陳江換上?。

    閉著眼的?陳江因?yàn)榛?了妝,看上?去并不可怕,他安詳?shù)?閉著眼睛,甚至像只是睡著了。陳霧給他穿外?套,一邊穿,沒忍住笑了,說:“爸,你看看你老是打我,最后還是我給你守孝燒紙。”

    周圍人都傻了,特別是幾個工作人員,像是看精神病一樣看著陳霧。

    陳霧沒當(dāng)回事,她給扣上?扣子,對陳江說:“你去找我媽吧,看我媽咋罵你,你就那么?狠,打她唯一的?女兒?!”

    陳霧一邊說一邊樂,可能在外?人面前看起來極為不孝,因?yàn)殛愳F一抬頭看見有個年紀(jì)不算大的?工作人員瞪著自己,目光頗為不屑。

    迎著他的?目光,陳霧從自己帶過?來的?袋子里又翻找一通,最后找到了。是張相?片。

    拍照的?時間還是陳霧剛上?小學(xué)的?時候,一家三口?站在小區(qū)樓下的?枇杷樹下,陳江抱著她,另一只手?jǐn)堉X愛香的?肩膀。

    陳霧把照片放在陳江旁邊,俯身道:“爸,再見。”

    葬禮要?辦到第二天,因?yàn)橛嘘惤瓗讉親戚在外?地要?趕回來,于是就剩陳霧和?徐青魚最后守夜,陳霧買了不少冥幣黃紙,足夠燒一晚上?,她跪在陳江黑白遺照前,面無表情的?燒著,燃起的?火苗照亮她一側(cè)臉頰。

    徐青魚端來一碗面過?來。

    陳霧立馬起身伸了個懶腰,接過?面坐在一旁大口?的?吃著,徐青魚代替她跪著燒紙。

    吃到一半,哭泣聲再也掩飾不住。

    陳霧哭得委屈,那些絲絲縷縷的?情緒好似復(fù)活,在一瞬間完全淹沒了陳霧整個人,她甚至無法再去指著陳江責(zé)問他為什么?不好好對自己。

    她那些恨和?委屈難堪從此之后都隨著這燃燒的?火苗消失殆盡了。

    徐青魚沒回頭,垂著頭一張張往火盆里放著黃紙。

    直到天亮,施美筠做了早飯來帶給他們兩?個,只看見陳霧和?徐青魚靠在一塊不知何?時睡著了,兩?個人像個沒頭沒腦的?流浪貓擠在一塊取暖。

    施美筠心酸的?落了兩?顆淚,本來想開口?和?陳霧說自己要?走了,見狀只能再等一等開口?。

    上?午,陳江的?親戚終于來了,徐榮華也伴隨在這群人之中給陳江送了個花圈。這種東西只是看著好看,陳霧又恢復(fù)成沒什么?大觸動的?樣子,那群親戚只能徒增尷尬的?說幾句安慰話,但因?yàn)楸舜颂^?生疏,漸漸地也說不出來。

    一群人坐上?大巴車前往火葬場,在上?車的?時候陳霧注意?到徐榮華跟徐青魚在車后不知道在說什么?。

    她收回視線,好像沒看到一般,沒多久徐青魚上?了車,坐在陳霧的?身旁。大巴車上?沒什么?說話,陳霧盯著窗外?的?景色,忽然?,她開口?:“上?次我來這里,是為了我媽,現(xiàn)在是為了我爸,從今以后我就一個人了。”

    徐青魚安靜片刻,說:“陳霧,你還有我,我一輩子不離開你,你活著,我就活著。”

    第55章 ch55

    ch55

    陳霧握緊徐青魚的手,在后視鏡中看到徐榮華的身?影,她又松開了,沒有去對徐青魚的話?有任何回應(yīng)。

    陳霧來過一次火葬場,這?里沒有任何恐怖陰郁的感覺,相反陽光下一座干干凈凈的小樓,院里種?著兩顆高高的白楊樹。

    早已經(jīng)預(yù)約好的,到了卻聽工作人?員說要等待一會。

    因?yàn)榍懊嬉患胰?還沒結(jié)束,聽說去世的是個小姑娘,媽媽不舍得女兒走,抱著孩子哭到將近昏厥。

    那哭聲?傳來,一院子的人?都沉默不語,陳霧仰頭看那顆白楊樹,對徐青魚說:“我小時候也那樣哭,我爸告訴我,我哭得兇,我媽就走不安穩(wěn),他問我希望我媽陪著我,還是上天堂,我說希望我媽上天堂。”

    陳霧笑了下,說:“走了也好,對不對?”

    她站在大太?陽丟下,眼圈紅紅的,沒哭,太?陽橙黃光線在她身?上勾勒個輪廓,人?在徐青魚眼中暈成一道漸漸模糊的光圈。

    總算輪到他們,親朋好友在外等待,幾個不熟悉的親戚上前,有人?拍了下陳霧的肩膀,自?稱是陳霧的表姑:“陳霧,以后你跟我們回棠州去。”

    “我不去了。”陳霧說,她抬起眼睛,表情冷淡但認(rèn)真,說:“我都成年了,不需要人?照顧,而且——”

    她頓了下,又一板一眼認(rèn)真道:“我還得照顧小美阿姨。”

    大家都聽說陳江還留了個二婚老?婆在,前兩天剛流產(chǎn),親戚們心下多有思量,最后還是覺得不能勉強(qiáng),只是這?個表姑對陳霧交代?:“以后萬事?困難,回棠州來,我們大家也不缺你一口飯吃。”

    “我知道,表姑。”陳霧一一道謝,她心中自?然清楚,這?群親戚遠(yuǎn)道而來也是一番好心,此?刻照料自?己的話?也肯定是認(rèn)真許諾的,但陳霧不想?去麻煩任何人?了。

    直到工作人?員將小小骨灰盒交到陳霧手中的時候,分量輕的讓人?恍惚,一群人?乘坐大巴去往墓園,陳江當(dāng)初給錢愛香買的墓地里有自?己一份,因此?陳霧找人?打開把陳江也送進(jìn)去。

    兩份小小骨灰盒,一黑一白并列放在一塊,陳霧站在墓碑前,讓師父把陳江的名字刻上去,眼看黑土一抔,掩蓋這?亂哄哄的人?生。

    嘀嗒一大顆眼淚毫無知覺的從陳霧眼睛里流下來,她這?會才有點(diǎn)真實(shí)感,陳霧自?失去母親錢愛香后再?度送走父親陳江,塵世上只剩下她一個人?。

    徐青魚替她抹掉那顆眼淚,陳霧輕吸一口氣道:“結(jié)束了。”

    葬禮結(jié)束后,陳江那群遠(yuǎn)房親戚給陳霧各自?留下聯(lián)系號碼就再?度離去,整個家靜悄悄的,但好在之?前也是這?樣,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少了誰都要轉(zhuǎn),日子照樣得過。

    陳霧在家照顧出院的施美筠,而徐青魚則去找了個暑假工,陳霧沒問是什么工作,事?實(shí)上她也沒有心情去想?任何事?,腦子還是亂糟糟的,因?yàn)槭┟荔拚f要走。

    本來陳霧端著才熬出來的小米粥端到她床前,聞言愣住了,她有點(diǎn)遲疑的問:“走去哪里?”

    雖然日子短,但陳霧早就覺得施美筠是這?個家的人?了,也許施美筠才是這?個家里最正常負(fù)責(zé)的家庭成員。

    畢竟陳江酗酒名副其實(shí)的酒瘋子,陳霧跟曾經(jīng)的哥哥徐青魚談戀愛,各有各的瘋法。

    “當(dāng)時是回我老?家了。”施美筠臉色沒有絲毫的血色,她年紀(jì)大了,這?次流產(chǎn)相當(dāng)于丟了大半條命,她還是把丟了孩子的事?情怪在自?己身?上。

    陳霧也看出來了,她把碗放在桌邊,說:“你會因?yàn)榍榫w起伏就流產(chǎn)完全?是因?yàn)槲野帜昙o(jì)大又愛喝酒抽煙,精子質(zhì)量差,醫(yī)生不是告訴過你了嗎?你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一聊起孩子,施美筠眼睛就紅,忍不住要流淚,陳霧坐在床沿給她擦眼淚,她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態(tài)度,動作卻溫柔:“我說了,我養(yǎng)著你,你就在這?里住,以后碰見喜歡的想?要結(jié)婚也可以,不想?結(jié)婚了,我就養(yǎng)到你老?。”

    聞言,施美筠的眼淚沒控制住,又哭又笑道:“你才多大,你自?己能養(yǎng)活自?己嗎?”

    “可以。”陳霧目光堅(jiān)定的看著她:“我高考成績下來你就知道了,我會考一個很好的大學(xué),然后努力工作,養(yǎng)活我和你。”陳霧擦掉她臉上的眼淚:“小美阿姨別走了,這?個家就剩下我和你了,咱們兩個過。”

    施美筠眼淚都忘了流下來,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年輕姑娘。

    片刻,施美筠聲音輕了很多,說:“那小魚呢?”

    陳霧說:“他有他要去的地方。”

    中午徐青魚回過來一趟,就給送了飯,送完就走了,剛走沒多久,徐榮華就登門拜訪,聽見敲門聲?,陳霧冷眼從廚房走出,到客廳,她打開門,沒讓徐榮華進(jìn)來,反而一把關(guān)上門。

    徐榮華苦笑著安慰陳霧:“小朋友,節(jié)哀順變,你的人?生還很長,眼下只是一個小小的困難而已。”

    陳霧說:“我沒覺得困難。”

    她的態(tài)度冷硬卻沒有對徐榮華產(chǎn)生任何負(fù)面影響,他大度的笑了下,說:“這?是自?然,經(jīng)歷這?種?事?情,你未來的人?生只會更順?biāo)臁!?br />
    “但是。”他話?音一轉(zhuǎn),那兩道總是向下彎的眉毛輕輕皺起來:“但是我兒子不該陪著你一起在這?里。”徐榮華的目光四下轉(zhuǎn)了轉(zhuǎn),落在樓道那不知道誰擺放的一捆又一捆的紙殼,還有沾滿油污的玻璃窗戶。

    他那略有不屑的目光藏得不大好,被陳霧一下感覺到,甚至陳霧覺得徐榮華不屑的東西里包括自?己。

    陳霧一下就被激怒,她同樣掩飾著,但極為不滿的冷笑一聲?,抱著雙臂在胸口,想?聽徐榮華還要說些什么。

    徐榮華微微一笑:“我明白,像你們這?個年紀(jì)的小朋友總覺得有情飲水暖,但現(xiàn)?實(shí)不是這?樣的,起碼不是這?里這?樣,我兒子在這?里未來最好的路就是做個小小公務(wù)員,但跟我回去則不同,站得高才有得選,而不是這?里連做選擇的權(quán)利都沒有。”

    他一番話?說的不疾不徐,連陳霧那幾聲?冷笑和防備意味格外強(qiáng)烈的姿勢都不在意,徐榮華頗為可憐的掃了她一樣,說:“你知道我說的是真的,因?yàn)檫@?會徐青魚在做什么,你也猜到了吧,他在打暑假工,在人?家后廚里忙得熱火朝天,弄得一身?臟,但是一天能拿到手才一百塊錢。”

    “一百塊錢啊。”徐榮華輕輕的揉弄了下手腕,露出手腕上的一塊手表,沒忍住笑道:“這?樣不吃不喝賺一輩子,連我手上一塊表都買不下來。”

    “你說夠了嗎?”陳霧不輕不重的打斷他,她自?然的將背挺得很直,字字珠璣道:“叔叔,你的話?說得太?晚,人?來得也太?晚,你應(yīng)該早幾年來。”

    她伸手指著徐榮華身?后的門,他的視線也跟著看過去,只看到一張和這?里家家戶戶都一樣的門。

    陳霧聲?音強(qiáng)硬道:“小時候徐青魚被他媽關(guān)在家里吃不上飯,快餓死?的時候,被他媽打的快病死?的時候,別說一百塊錢,他連十塊錢都沒有,是我!是我一塊饅頭一塊饅頭砸進(jìn)窗戶喂得他。不然您到今天連這?最后一個兒子也活不下來。”

    “你!”徐榮華臉色怒意頓生,雙眼似會吃人?一般瞪著陳霧。

    然而不等他開口,陳霧立馬說道:“但是我會讓他走的!我說這?句話?只是為了讓您知道,我和徐青魚從小就是這?么活下來的,就是您眼里那種?底層人?的活法,為了想?要吃飽飯,我們干過很多你看不上的事?情,但我們還是就那樣活下來了。”

    說罷,陳霧懶得再?應(yīng)付,轉(zhuǎn)身?回家砰的關(guān)上門。

    關(guān)上門陳霧把飯端到施美筠房間里,倆人?一塊吃飯,施美筠擔(dān)憂的問:“誰來啦?”

    “徐青魚他爸。”陳霧沒當(dāng)回事?,給施美筠夾菜,施美筠碗里堆了一堆,她吃不下去,又問:“他爸爸來認(rèn)他回去,這?就是你上次說他有他的去處?”

    陳霧嗯了一聲?,說:“人?家有親爹,未來一片光明,在這?里混著算什么事?情。”陳霧笑了,說:“你知道他爸多有錢嗎?在北禹開了個大公司,有錢到能讓咱倆躺在錢上睡覺。”

    施美筠并不知道私底下陳霧和徐青魚談戀愛的事?情,自?以為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的,還傻乎乎的認(rèn)為他們只是關(guān)系好的兄妹關(guān)系而已。

    她也跟著陳霧這?句話?笑了,心中卻漸漸打消要離開的念頭,陳霧沒有家人?了,她也是,她們卻剛好在一塊生活成為彼此?的家人?。

    吃完飯陳霧出門一趟,她找到徐青魚打工的飯館,她跟前臺說來找哥哥的,都是一個鎮(zhèn)上的人?,彼此?都有耳聞,也不懷疑就領(lǐng)著陳霧進(jìn)后廚了。

    因?yàn)檎浅燥埖狞c(diǎn),后廚忙的要命,也熱得要命,陳霧一眼看見徐青魚瘦高的人?戳在一堆中年人?中間飛快的洗碗,油膩膩的環(huán)境襯的他更加白凈瘦弱,與此?同時徐榮華的話?再?一次在陳霧腦中響起來。

    但陳霧倒不是被徐榮華的話?給說服。

    就是有一瞬間心里酸酸的,她就是覺得徐青魚不該在這?樣的后廚里,不該用他那雙手去洗那些滿是油膩的臟碗臟盤子。

    “徐青魚!”陳霧大喊。

    后廚里到處是顛鍋炒菜的聲?音,蓋過了她的聲?音,陳霧又酸又氣的沖過去,拽著徐青魚的手要走,走之?前跟前臺說:“我們不干了!”

    前臺大驚,沒來及說話?,眼看著陳霧把徐青魚拽出飯館。

    徐青魚手上全?是洗潔精,他不知為什么陳霧突然出現(xiàn)?,又為什么突然把自?己帶走,只是下意識的把手在褲子上擦了擦,停了下,問:“陳霧,怎么了?”

    陳霧停下腳步,她深吸一口氣,制止了鼻酸落淚的沖動,停了下才轉(zhuǎn)過身?看著徐青魚,那目光好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樣:“你跟我回家,不干了。”

    看她臉上忍著哭的表情,徐青魚只以為陳霧心中難過,他小心翼翼的從口袋里摸出干凈的紙,擦了擦陳霧濕噠噠的眼底,他輕聲?道:“告訴我怎么了?”

    陳霧盯著他,他黑漆漆的頭發(fā)在陽光下閃著光,黑漆漆的眼睛在燈光下顯得乖順,下一秒,陳霧抱住他:“哥,回家吧,別干這?個了,我想?你陪著我。”

    徐青魚笑了,他輕輕的還抱回去,說:“好吧。”

    翌日在徐青魚出門買菜的時候,陳霧敲開施美筠的門,她鄭重的和施美筠商量自?己未來決定。

    陳霧要走,出門打工加上上大學(xué),未來什么時候回來不一定,但她說要養(yǎng)施美筠當(dāng)千真萬確。

    陳霧說:“這?里你就住著,有任何事?情打電話?給我,我一定回來,錢的事?情你不要操心,我說養(yǎng)你絕對不會讓你過得為難!”

    這?次施美筠沒拒絕,她只是握緊陳霧的手:“我有手有腳還年輕,在外不要只想?著錢,出去了就好好過!”

    “我明白。”陳霧笑了,她把自?己行李收拾好,也沒什么東西,一個包的東西,除卻證件和衣服,這?家里什么都不打算帶。

    她出門去見了次黃東,跟黃東說自?己要走了,黃東還以為她說得是高考出去上大學(xué),還樂滋滋的要陳霧發(fā)財(cái)也別忘記自?己,陳霧說肯定不會忘得。

    中午徐青魚做了一桌飯菜,他還是找飯館老?板要了自?己三天的工資,用這?工資買了魚和肉,算是同是為陳霧和施美筠補(bǔ)一補(bǔ)身?體。

    而施美筠沒什么力氣,陳霧干脆就把飯菜端到屋里去,于是只剩下陳霧和徐青魚坐在桌子上。

    葬禮結(jié)束好一段時間了,但這?段時間里所有人?都匆匆忙忙的,陳霧好久沒跟徐青魚這?么面對面坐著,她笑了下,說:“哥,怎么感覺很久沒見過你了?”

    徐青魚說:“為什么這?么說?我不是一直在你旁邊嗎?”

    是的,從小到大,徐青魚都這?么跟著陳霧,他的眼神總是黑漆漆的,像是陳霧逃也逃不掉的一抹影子,有時候陳霧覺得很討厭,但有時候陳霧會忍不住找那道影子。

    聞言陳霧笑笑,把陳江最后剩下的給拿了出來,她一人?倒了一杯,說:“高考結(jié)束了,哥你想?過以后怎么辦嘛?”

    徐青魚盯著她倒酒的動作,目光中有些擔(dān)憂,沒抬頭說:“你去哪我去哪!”

    說罷他抬頭,安慰道:“今年試卷沒有想?象中那么難,我覺得我們兩個應(yīng)該都能考好的,考去北禹應(yīng)該不是問題。”

    “嗯。”陳霧把酒推給他,輕輕一碰,自?己抿了一口,看徐青魚沒動作,她樂了說:“喝啊,我爸就剩這?最后一點(diǎn)了,咱們今天晚上喝完算了。”

    說罷又要一飲而盡,徐青魚伸手?jǐn)r住,自?己替她喝了,說:“你不要喝了。”

    說罷,他忽然笑了下,有些微輕佻的笑:“你喝多了總是愛忘事?。”

    陳霧看著他,慢慢的才笑了說:“那你替我喝。”

    在陳霧那種?半撒嬌半不滿的語氣中,徐青魚不知不覺的喝完大半瓶酒,他有些昏,滿臉的紅暈說:“陳霧,我要睡一會,你陪我。”

    陳霧湊在他耳邊:“我們別在家里,去旅館里,我定好房間了。”

    徐青魚安靜了會,遲疑著,但陳霧拉著他:“走吧,哥。”

    徐青魚昏昏晃晃的跟著陳霧到了旅館,剛進(jìn)門就被陳霧伸著兩條胳膊抱著脖子給親住。

    兩人?上次親密觸碰還是在高考前,那時候徐青魚教陳霧摸魚,兩個人?擠在一張狹窄小床上連動都不太?敢動。

    但因?yàn)樵诼灭^里,徐青魚動作兇了很多,在旅館的浴室里,這?就一個蓮蓬頭,開了水,嘩嘩的水聲?遮掩其余的聲?音。

    熱乎乎的水淋濕了陳霧,也淋濕了徐青魚,在徐青魚的醉眼里,陳霧好似在笑,又像是在哭,她摟著自?己的肩膀,盡力的把自?己往前送,小聲?的喊著:“徐青魚。”

    “嗯?”他懶懶從鼻腔擠出一個音,下一秒,陳霧被他抱了起來,他的手掌從腿上一點(diǎn)點(diǎn)往上摸,帶了點(diǎn)笑的問:“這?下不怕人?聽見了,怎么不叫了?”

    陳霧的腿都在抖,她的眼淚融在水里,用臉蹭了蹭徐青魚的肩膀,什么都說不出口。

    年輕的人?總是對彼此?的身?體感到好奇,有無限熱情和體力,徐青魚迷迷糊糊的,只覺得陳霧有些過分粘人?,他很喜歡這?種?感覺。

    聽到陳霧壓抑不住的哭喘聲?,徐青魚抱著她的腰,臉埋進(jìn)她的胸口,感受彼此?肌膚相貼時的親密。

    她的體溫,她的心跳,她的聲?音,這?一刻都緊密的包裹住徐青魚,讓他無比幸福躺在一個新世界里。

    不知過了多久,徐青魚也累了,他睡著之?前,低聲?對陳霧說:“陳霧,明天再?退房吧。”

    沒人?回應(yīng)他,但陳霧一個吻落在徐青魚的臉上,讓他忍不住唇角微揚(yáng),閉眼沉睡過去。

    第56章 ch56

    ch56

    陳霧短暫的睡了一會,她心里裝著事情,睡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就突然醒了,她胸口發(fā)沉,睜開眼睛一眼是徐青魚側(cè)著臉像個小孩似的睡在她的懷中。

    從窗簾往屋里折射進(jìn)來的陽光已微微褪色,燈光代替了那抹陽光,外面大概早就是晚上了。

    陳霧就這么躺了一會,她睜著眼盯著泛黃的天花板,一兩分鐘之中她才?小心的把徐青魚挪開,坐起來開始穿衣服。

    下床套上褲子,陳霧在床頭?柜上用旅館的便?利簽飛快寫?著,寫?完,她收回手,期間?沒有看徐青魚一眼,轉(zhuǎn)身輕手輕腳的離開這個房間?。

    她又向前臺付了一晚上的錢。

    陳霧回家,拎上那個小行李箱,再次和施美?筠道別,她站在床邊用力?抱緊施美?筠,小聲道:“小美?阿姨,我?們都好好活著,別難過。”

    施美?筠把自己?那個手機(jī)塞給?她,欲言又止:“霧霧,放假記得回家。”

    陳霧微笑:“有時間?我?會回來的。”

    到了火車站,陳霧買了最早一班去往北禹的火車票,她坐在候車室里安靜的等待著,雙腿酸痛像是跑完八百米后的肌肉拉傷,周圍人來人往,都是匆匆一面的陌生面孔。

    陳霧坐在期間?,和其他人沒有任何?區(qū)別。

    她也只是其中一個逃離家鄉(xiāng)的人。

    候車室大廳開始檢票,陳霧推著小行李箱,捏著自己?的身份證和車票抬腳走向閘機(jī)。

    等到檢票后,陳霧動作一頓,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

    身后仍舊是剛剛那個人來人往全是陌生面孔的候車室,她轉(zhuǎn)回頭?,迎面的冷風(fēng)讓陳霧一怔,開始下雨了。

    漆黑的夜里,細(xì)細(xì)的雨絲總算澆滅了一絲桃源的暑熱。陳霧深吸一口氣?,嘴角帶笑,心中對自己?說:走吧,陳霧。

    陳霧拉著行李箱,順利找到自己?的站臺,上了車,她的位置靠走道,坐下后,陳霧便?一心一意的閉著眼睛補(bǔ)眠。

    徐青魚有些太貪心,翻來覆去幾次,弄得陳霧筋疲力?盡,這回一坐下就開始犯困。

    于是陳霧沒看見在啟動后的火車站臺,徐青魚毫無形象的往前狂奔著,目眥欲裂的瞪著距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的火車,聲嘶力?竭的喊道:“陳霧!!!”

    火車上半夢半醒的陳霧猛地睜開眼,她若有所感的往窗口看去。

    漆黑的夜里,火車窗口外夜只亮著幾盞稀疏的燈光,火車早就駛離了桃源火車站。

    她靜靜的看著,心中默念道:再見,徐青魚。

    也許是再也不?見了。

    陳霧也不?確定。

    就像是她這一路的目的地,陳霧也不?確定,火車開到一半,聽?聞到了棠州,睡得迷迷糊糊的陳霧心念一動,也許是有逃避徐青魚的念頭?,又也許她只是坐車太累,想找個地方休息,陳霧提著行李箱下了火車-

    而時間?倒回陳霧乘坐火車前的幾小時。

    獨(dú)自睡在旅館的徐青魚睡夢中沒有摸到應(yīng)該躺在自己?身旁的人,他不?安的醒來,發(fā)現(xiàn)陳霧早就離開,一側(cè)的床鋪連她的體溫都消失的干干凈凈。

    而陳霧留下的只剩下一張便?條。

    上面是陳霧干凈利索的字體。

    ——我?不?要你了,別來找我?,我?不?想再見到你。

    看清楚這行字,徐青魚大腦翁的一聲空白了下來,他只愣了幾秒鐘大概,便?迅速穿衣服,不?需要問,他直奔回家,一打開門,臥室里什么東西都沒少,包括應(yīng)該給?陳霧的那張有著一百萬的銀行卡都還?在房間?里。

    不?等徐青魚安心,卻看見聽?見動靜的施美?筠從房間?里出來,她站在門口,心有不?忍的告訴徐青魚:“霧霧說你該回家去,不?該在這里。”

    徐青魚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滿頭?的冷汗,他好似完全不?能思考了,說:“回家?”

    他媽走了,陳霧也走了。

    這個世界上哪還?有徐青魚的家?

    他轉(zhuǎn)身飛快的出去,騎著車去找黃東,心中還?剩下最后一絲希望,盡管那點(diǎn)希望在徐青魚冷靜下來也覺得只是自己?的妄想罷了。

    他砰砰砰的敲響黃東家的門。

    是黃東奶奶給?開的門,徐青魚鉆進(jìn)去,沒頭?沒腦的翻找著,才?睡覺的黃東也被吵醒,一出來就看見徐青魚好像瘋了的樣子,他瞪大眼睛罵道:“你他媽干什么呢?”

    徐青魚一雙眼睛里全是紅血絲,看起來和瘋子沒什么兩樣,他一見到黃東就好像見到救命恩人,眼淚嗒吧的掉下來,懇求著:“黃東,陳霧在你這里嗎?我?好像又惹她生氣?了,你讓她出來見見我?,別嚇我?。”

    黃東:“你說什么呢?陳霧怎么可能在我?這里。”

    徐青魚仍舊不?肯信,又要進(jìn)黃東臥室里去找,黃東攔了兩下沒攔住,干脆讓他進(jìn)去。

    黃東臥室很小,就一張床,一個床頭?柜,別說藏人,藏個狗都藏不住。

    見狀,徐青魚雙腿站不?住,轉(zhuǎn)身的時候一把磕在黃東家的門框上,砰的一聲腦門上磕出個血坑。

    “我草。”黃東嚇一大跳,立馬攔住徐青魚,要給?他消毒包扎。

    徐青魚一把睜開,咬著牙說:“我要去火車站,來不?及了。”

    “什么來不?及了!!!”黃東一臉懵的被推開,眼睜睜看著徐青魚跌跌撞撞的跑出去,黃東看他那樣走路上估計(jì)都怕被撞死,居然還?摸上自行車了。

    雖然不?知?道陳霧和徐青魚又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就算分手也沒必要看人送死,黃東呸的往外吐了口口水,跟奶奶交代了一聲,自己?騎上摩托車帶徐青魚上了路。

    原本一個半小時后的路程讓黃東擰足油門開到一個小時不?到,摩托車再往里開不?進(jìn)去了,黃東正要說自己?停車,車速還?沒降下來,徐青魚一把跳下去,車上的黃東忍不?住罵道:“想死有本事跳火車軌,他媽的老子這車新買的。”

    但看徐青魚那樣,黃東也不?忍心了,心里酸溜溜的,一停下車立馬奔向火車站。

    徐青魚已經(jīng)完全不?能思考了,瘋狂在候車室內(nèi)來回尋找,他額頭?上的血坑還?沒止血,他自己?沒注意,但黃東可看見了警察和工作人員已經(jīng)注意過來,黃東就用自己?外套蓋在他臉上,擋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聽?到候車室的廣播,徐青魚才?勉強(qiáng)找回一點(diǎn)平日的理智,讓黃東買了兩張票。

    黃東問:“買哪?”

    徐青魚臉上的血流下來,滿臉可怖的樣子,他顫抖著說:“北禹。”

    他們使勁狂奔,只差半分鐘的時間?,車卻早已經(jīng)開動,眼見他們兩個還?跑不?停,身后的工作人員已經(jīng)在吹哨強(qiáng)制他們停下。

    一路上早就筋疲力?盡的黃東聞聲立馬放棄的癱坐在地上,說:“別追了,說不?定她都不?是上的這班車。”

    徐青魚卻早已經(jīng)聽?不?進(jìn)去,他咬著牙就要往軌道里跳,嚇得黃東魂飛魄散,怕自己?按不?住他,全身都壓在他的身上。

    而徐青魚早就沒了力?氣?,只是憑借一口氣?強(qiáng)撐著來到火車站,此時被按住,他無力?掙扎,眼前黑了過去,只是仿若囈語般:“為什么要丟下我??”

    那句話到底沒有誰聽?見,黃東大喘氣?,感覺自己?要死了,還?要好聲好氣?的和工作人員解釋:“警察叔叔,我?朋友腦子出過事,沒趕上車他有點(diǎn)著急。”

    工作人員嚴(yán)厲道:“再著急也不?能往火車軌道跳啊!真?不?把人命當(dāng)回事!沒看見后頭?還?有火車過呢!”

    徐青魚在家躺了一夜,便?迅速決定要去北禹,徐榮華聽?說自然喜不?自勝,害怕徐青魚反悔,立馬訂購飛機(jī)票帶徐青魚回北禹。

    同樣的,徐青魚什么都沒拿走,他坐上飛機(jī)一個勁的盯著飛機(jī)窗戶外,仿佛丟了魂一樣,卻又好像努力?恨著什么。

    這一切都讓徐榮華看在眼里,卻只是裝作什么都沒看出來的樣子。

    徐青魚在北禹呆到將近十月份,北禹的每一所大學(xué)都相繼開學(xué)了,依靠徐榮華獨(dú)生子的關(guān)系,他走遍每一個大學(xué)詢問是否有新生陳霧。

    最終在北禹大學(xué)的英語系問到了陳霧的名字,但這個時候北禹大學(xué)開學(xué)一個多月了,連新生軍訓(xùn)都結(jié)束了,聽?說陳霧一直請假沒來。

    直到這個時候徐青魚終于確定陳霧真?的不?愿意在見到自己?。

    他只要在北禹一天,陳霧就一天不?出現(xiàn)。

    哪怕這關(guān)乎她最在乎的前途。

    徐青魚不?敢再留下來,他聽?從徐榮華的話,改了名字,從徐青魚到徐西臨,出了國,去往距離北禹千萬里的德國慕尼黑。

    乘坐前往慕尼黑的飛機(jī)上,徐西臨面無表情的看向飛機(jī)窗外越來越渺小的城市,他的手指在最亮的建筑物上畫了個圈,下一秒,他的嘴角僵硬的揚(yáng)了起來。

    無聲道:陳霧,我?們會再見面的。

    直到再也看不?見任何?,只剩下云層,徐西臨才?收回視線,臉上神?情已經(jīng)變化完全,空姐禮貌請他拉下遮光板。

    徐西臨臉上笑意溫潤,說了聲好。

    拉下的遮光板后,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徐西臨僵硬的笑容和空蕩的內(nèi)心,他幾乎是冷眼的審視自己?的一切。

    包括虛假和巨大的無法掩飾的空洞,只能讓惡意和占有欲完全的填滿胸膛,只有那樣才?能支撐著徐西臨好似個活人一般繼續(xù)生活下去——

    徐西臨一直認(rèn)為自己?和陳霧會重逢的。

    直到八年后的今天。

    徐西臨側(cè)臉看向副駕駛座,陳霧安靜的睡著,他內(nèi)心有無數(shù)個想要囚禁陳霧的念頭?在不?斷的洶涌著,唯獨(dú)眼前的陳霧不?知?道。

    徐西臨笑了下。

    眼看漸漸看到墓園的影子,徐西臨的車速慢慢的降了下來,他像個溫柔的賢惠丈夫一般停下車后,輕聲哄著他的新婚妻子從噩夢中醒來。

    “陳霧,我?們到了。”徐西臨親吻著陳霧的額頭?,直到她睜開朦朧的睡眼,徐西臨心中翻涌著無限的惡毒恐怖的念頭?,面上卻虛偽的溫柔一笑。

    他說:“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陳霧無比信賴的依靠在他胸口,眼尾尚有殘留淚痕,過了會才?說:“好像又夢見以前的事情了。”

    “那些對于你來說都已經(jīng)全部是噩夢一樣的事情吧。”徐西臨無比愛憐的撥弄她耳邊碎發(fā)。

    陳霧對上他黑漆漆的視線,思考了片刻才?說:“不?是。”

    徐西臨一頓,臉上的笑容無懈可擊。他嗯了一聲,表示疑惑。

    只聽?見陳霧說:“有些事情不?是。”

    有一部分是代表陳霧的幸福記憶,或者說大部分。

    聞言,徐西臨輕笑,說:“那我?在哪一部分里呢?陳霧。”

    第57章 ch57

    ch57

    陳霧看著他。

    陽光下,徐西臨的笑容有些虛假,良久,陳霧才開口:“我也不知道。”

    她的回答讓徐西臨的表情一僵,還沒?有變換成下一個表情時?,陳霧輕輕吐出一口氣,垂下眼睫:“有時?候我想起來你的事情會讓我覺得很?幸福,有的時?候則覺得很?痛苦。”

    大多時?候的回憶里總在自己身后的徐青魚,他有著同樣?遲鈍麻木的表情,和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有時?候卻忽然不見,即使?陳霧拼命的找,也總是找不到?。

    徐西臨定定的看著她,一時?沒?有開口。

    陳霧受不了這樣?的沉默,抬頭?看他:“那你呢?”

    她笑了下,有種無奈卻隨便吧的感覺,問:“還恨我嗎?”

    兩人之間的氣氛仿佛一座潛藏在冰山下的海洋,隱藏在海面下的波濤起伏暗潮洶涌,只有當(dāng)事人才能?感覺得到?。

    “有時?候。”就?在陳霧已經(jīng)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徐西臨卻忽然開了口。

    她怔然,抬頭?看了過去。

    只看見徐西臨手指輕輕搭在方向盤上,他仰頭?靠在車椅座中?,陽光將他的睫毛照的幾近透明,他閉著眼睛,睫毛也顫抖了兩下。

    隨便無言片刻,陳霧喃喃道:“這樣?啊。”

    “跟我結(jié)婚也是報(bào)復(fù)?”陳霧開玩笑的說起。

    “你覺得跟我結(jié)婚是我對你的報(bào)復(fù)嗎?”徐西臨不答反問,原本被陳霧竭力掩飾起的氣氛一瞬間被冷空氣侵入,周圍的陽光像是凍結(jié)住一般。

    陳霧安靜了會,說:“不是。”

    就?在她剛回答后幾秒,原本一直依靠在車椅中?緊閉著雙眼的徐西臨忽然起身,動作很?突然,俯身抵著陳霧,他一手橫在車椅背上,一手扶著陳霧的下巴,接了個凌厲的吻。

    這個吻絲毫不溫柔,明明白白的帶著徐西臨的怨氣和不滿。

    因此陳霧并沒?有掙扎,而是安靜的承受著,過了好久,徐西臨才挫敗的松開手,抱住陳霧的時?候身體還有些顫抖。

    就?這樣?安靜的抱了一會,他松開手,坐回原位,再看向陳霧的時?候又是一張溫柔笑臉,唇邊梨渦輕輕一抿,他抱歉道:“陳霧,不好意思。”

    這個時?候的道歉只會讓人不知如何回答,陳霧定定地看著他幾秒,搖了搖頭?,她低頭?整理自己的衣服,剛剛那個吻就?這么輕描淡寫的被揭過了。

    黃東和他女朋友小鳥早就?到?了,打了電話催促。

    徐西臨開了藍(lán)牙,黃東的聲音瞬間擠進(jìn)車廂內(nèi)。

    “到?哪了?兄弟怎么沒?看見你?車呢?”

    徐西臨嗓音含笑,再次啟動車子停在停車位,說:“到?了,在門口,我們就?來。”

    車停好后,兩人下車,一人手里各自拎著東西,八年沒?來,陳霧看著墓園都覺得陌生,連往哪走都忘了。

    她走到?墓園前方的地圖前看了好一會,回憶許久有些遲疑的說:“應(yīng)該是往東走,我記得。”

    在陳霧的身后,徐西臨任由她自己看了好久,聞言笑了,卻沒?反駁,只是在陳霧真?打算往東走的時?候一把抱住她的肩膀。

    陳霧一怔:“方向錯了?”

    徐西臨笑笑,沒?說話,攬著她的肩膀直走左拐。繞了幾道之后,才總算找到?陳江和錢愛香的墓碑。

    好久沒?來了。陳霧腳步一頓,莫名的猶豫,遠(yuǎn)遠(yuǎn)看見的卻是干干凈凈的墓碑。

    等?走到?墓碑面前,陳霧還看見擺放著的鮮花水果之類的東西,這些大約是一天一換的,該是有人才換上的,因?yàn)榛ò晟系穆吨檫在。

    不用想,都知道這是誰做的。

    徐西臨松開手,兩個人站了會,直到?陳霧動了動,她把所?有東西放下,雙膝跪在墓碑前。

    而身側(cè)的徐西臨同樣?的姿勢跪下,陳霧看了他一眼。

    陳霧嘴唇動了下,她嗓音發(fā)干,喊了一聲:“爸,媽,我回來了。”

    照片上的人定格在尚年輕的時?候,因此一看照片,陳霧腦子里瞬間想起來很?多的事情,她莫名覺得一種命運(yùn)般的荒唐好笑,她說:“爸,你沒?想到?吧,我跟徐青魚——”

    陳霧聲音稍一頓,沒?有管身旁徐西臨的余光,仍舊說下去:“又變成一家?人了。”

    她笑了下,隨機(jī)說:“你把東西從袋子里都拿出來。”

    徐西臨嗯了一聲,將特意買的甜糕和酒都一一拿出來,陳霧擺上,等?徐西臨拆開酒瓶的蓋子,陳霧往地上倒,她碎碎念道:“爸,幾年沒?見,我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還是給?你帶的酒,這是你女婿酒柜里的,價格不便宜,你好好品品。”

    “媽,這個甜糕也是你女婿一大早去買的,第一籠,你嘗嘗味道變了沒??”

    陳霧笑了,說:“你們別覺得我什么都沒?干,別怪我。”

    說罷,手中的酒倒了干凈。

    徐西臨將帶來的黃紙冥幣拿出來,期間沒?有說過什么話,而陳霧一點(diǎn)點(diǎn)往火中?燃燒著手中?黃紙,燃燒的灰燼在兩人身側(cè)旋轉(zhuǎn)飛舞。

    陳霧道:“這幾年沒回來,現(xiàn)在回來了,以后我就?不走了。”

    她說這句的時?候,身旁人一同燒著黃紙的手不經(jīng)意間的一頓,飛快的動作幾乎沒?有被人察覺一般。

    陳霧:“以后我常來看你們,所?以保佑我們家?以后好好的。”

    說罷,燒完紙,徐西臨自覺讓陳霧一個人留下說說話。

    就?剩下陳霧一個人,她獨(dú)自靠在墓碑前,總歸也還是說自己在外面過得還不錯,她沒?說話,心情很?愉快的說起自己認(rèn)識的同學(xué),她的大學(xué)生活,她的生活。

    碎碎念了得有半個小時?,陳霧最后有些累了,直視墓碑上陳江的照片,納悶的問:“爸,你到?底要跟我說什么?為什么夢里總是走那么快卻什么都不說?怪我不回家?嗎?”

    說到?這,陳霧失笑:“不知道你見到?我媽,我媽有沒?有罵你,我為什么不回來你不知道嗎?那還要怨我嗎?”

    陳霧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見不遠(yuǎn)出的徐西臨,他站在樹下,安安靜靜的站著,背對著這邊,背影里總讓人覺得他很?可憐,她說:“爸,你沒?想到?吧,你那個女朋友跑了,我跟你女朋友的兒子在一塊了,我打算好好的跟他過。”

    陳霧轉(zhuǎn)過頭?,直視父母,無奈又溫柔的笑了下:“因?yàn)槲野l(fā)現(xiàn)我走了好遠(yuǎn)好遠(yuǎn),最后還是喜歡這個人,喜歡的要命。所?以請你們答應(yīng)我和他在一起這個事情吧,求你們保佑我們家?好好的。”

    說罷,陳霧彎腰磕頭?在冰冷的瓷磚上。

    “徐青魚是個好人,他很?可憐的,所?以你們答應(yīng)吧,讓我們好好過。”

    連磕三個頭?,陳霧才抬頭?,額頭?上有個淺淺的紅印。

    她起身,沖徐西臨招手,喊道:“徐西臨過來。”

    徐西臨轉(zhuǎn)身,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大步走過來,直到?走過來看見陳霧額頭?上的紅印,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撫摸了下,問:“磕頭?磕的?”

    陳霧沒?有回答,而是拉著他一塊跪下,跪在父母面前,一同磕了個頭?,心道:頭?磕了,酒喝了,甜糕也吃了,這就?算你們答應(yīng)了!

    他們在停車位碰見黃東和他女朋友,黃東眼睛紅紅的,倆人額頭?上同樣?有個紅印,四個人一見面就?笑開了,黃東說:“反正也周末,回去吃個飯?jiān)僮邌h。”

    四個人還是去施美筠那里,天氣冷,五個人熱熱鬧鬧的吃了頓火鍋,晚上才回桃源市里。

    晚上陳霧洗過澡出來,坐在床上擦身體乳,山茶花的味道彌漫整間臥室,徐西臨剛進(jìn)臥室,不動聲色的松了下浴袍,笑道:“陳霧你怎么總是把房間里弄得這么香?”

    陳霧正在涂小腿膝蓋,她賺了錢之后對自己格外好,習(xí)慣抹這些瓶瓶罐罐,有沒?有效果不知道,但總覺得洗完澡香香的,自己心情也好,忙著呢,根本沒?抬頭?,回道:“香嗎?我覺得還有點(diǎn)不夠。”

    她翻身去夠床頭?柜上的睡前香,往枕頭?上噴了兩下,這個香水有點(diǎn)貴,陳霧平常不怎么舍得用,都是洗了頭?之后才在枕頭?上噴一點(diǎn),她往徐西臨的枕頭?上瞥了一眼,有點(diǎn)小氣摳門的給?噴了一下下。

    她說:“行了,這才是香香的。”

    伸手剛把香水放回去。

    她還保持著俯身伸手的動作,身上的睡衣松垮,露出兩條長?腿,忽然聽見身后有衣物落地的聲音,正要回頭?的時?候,徐西臨壓了下來,一手握住她的小腿,一手握住她的肩膀,在她露出的后頸上輕輕咬了一口。

    男人的重量壓了下來,熱和重,陳霧竭力掙扎,卻剛好落入徐西臨的圈套中?,她的腳蹬在徐西臨的腹肌上,她下意識的哼了一聲。

    “你起開。”陳霧勉強(qiáng)的推他。

    徐西臨低笑,接連不斷的吻著她的后頸后背,手指往上一路撫摸,直到?握住她的手臂。

    陳霧被他親的渾身發(fā)軟,因?yàn)閲L過這個人的滋味,陳霧自己也有點(diǎn)上癮,半推半就?的,直到?被按在枕頭?里,那迎面的香水幾乎讓人上癮窒息。

    分不清是人晃了不停,還是床晃個不停,陳霧咬著嘴唇,努力不放松呼吸,而覆蓋在她后背的徐西臨伸手,兩根手指輕而易舉的伸進(jìn)她的嘴里。

    徐西臨一邊笑一邊問:“今天跟你爸媽面前說什么了?”

    陳霧雙手緊緊抓握著枕頭?,故意說:“說你壞話呢,哥哥。”

    徐西臨悶笑,親著她光潔的肩膀,說:“怎么說?說哥哥天天不讓你好過。”

    片刻,她被徐西臨撈著,扯過臉和他接了個吻。

    過了好久,陳霧臉頰通紅,她惡狠狠的咬住徐西臨,說:“說你王八蛋吧,讓你走路摔個大馬趴。”

    第58章 ch58

    ch58

    翌日陳霧睡了個長長的懶覺,不知道是因?yàn)樗谛煳髋R身邊的原因,還是因?yàn)榭催^父母總算安心下來?的原因。

    睡醒一覺,陳霧起床時,徐西臨早已經(jīng)去上班去了,但他枕過的枕頭還放在一側(cè)。

    陳霧伸手,從枕頭上撿到?一根短短的頭發(fā),她捻在手里對著太陽照,瞇眼看過去,透過有些硬的短發(fā)企圖看見?徐西臨本人的樣?子。

    片刻,陳霧起床,換了衣服化妝拍攝視頻,剛洗完臉,原本正在放歌的手機(jī)一聽,音樂跳轉(zhuǎn)到?默認(rèn)鈴聲。

    陳霧一邊擦臉一邊點(diǎn)了接通來?電,開了免提。

    徐西臨的聲音透過手機(jī)傳進(jìn)來?,他低低的笑了一聲。

    陳霧擦乳液的動?作一頓,納悶道:“徐西臨,你在笑什么??”

    “沒什么?。”徐西臨說,但低沉的笑聲不經(jīng)意間的又傳過來?。

    陳霧不滿,追問?:“沒什么?你在笑什么??”

    徐西臨立馬收了笑聲,從善如流的道歉:“抱歉。”

    一時安靜,他的呼吸聲清晰可聞,但陳霧的注意力已經(jīng)全部?集中過去,徐西臨掌握好停頓的時間,在陳霧眨著眼伸手試探著要關(guān)電話的時候,他開口?問?:“陳霧,早飯?jiān)趶N房,你有看到?嗎?”

    “沒,我剛醒。”陳霧拿著手機(jī),走到?廚房,掀開定時保溫的鍋,里頭是煮好的白米粥,另一個鍋里是清炒時蔬。

    陳霧不想拿碗走到?餐廳去吃。干脆盛了一碗就?站在料理臺上,輕輕的吃著白粥,和徐西臨通著電話。

    “你一點(diǎn)都不忙嗎?”陳霧好奇的問?。

    “就?這?點(diǎn)時間還是有的。”徐西臨笑了下,他的笑聲透過電話傳過來?,泄露了點(diǎn)輕挑和誘惑,低聲道:“你現(xiàn)在還在廚房?一邊站著一邊吃的?腿不疼嗎?”

    陳霧動?作一頓,遲鈍的聽懂他的意思,惱羞成怒道:“滾,徐西臨你王八蛋。”

    徐西臨悶笑了下,說:“我是在擔(dān)心你。”

    “既然擔(dān)心,昨天你就?不該做的那么?過火。”陳霧壓低嗓子跟他吵,趁機(jī)又喝了兩口?粥,清炒時蔬一口?沒動?。

    徐西臨:“誰讓你昨天不說實(shí)話。”

    陳霧臉微妙的燙了起來?,說:“滾吧。”

    她掛了電話,吃了小半碗粥,胃里暖洋洋的,她洗了碗,去換了個裙子坐在落地窗前,打開相機(jī)拍攝。

    一個視頻來?來?回回拍攝了一中午,陳霧要拍個換妝視頻,快一點(diǎn)也沒拍攝結(jié)束,徐西臨的電話又打回來?,提醒她吃飯。

    陳霧拍的滿腦子上火,看也不看一下給掛斷了。

    等拍攝結(jié)束,她盤腿坐在地上檢查相機(jī)里的素材,還算滿意,心情才陰轉(zhuǎn)晴,伸了個懶腰,才后知后覺感到?饑餓。

    手機(jī)嗡嗡作響,敲門聲同樣?來?臨,她夾著手機(jī)去開門,剛接通,正喂了一聲,大門打開,徐西臨站在門口?,挑眉看著她。

    陳霧手機(jī)里的快遞員正催促著,說要當(dāng)面簽收,陳霧著急跟快遞小哥溝通,同時抬手示意徐西臨先別換鞋。

    “好,您稍微等一下吧,我讓我老公下去拿行?嗎?您在哪個位置?”陳霧記下位置,沖徐西臨比劃了下眼神。

    掛斷電話,陳霧才對徐西臨說:“可能是前段時間我買的東西,快遞員說要當(dāng)面簽收,他上不來?,你下去一趟去拿吧。”

    徐西臨站在門口?,高大的人抱著手臂斜倚著門框,一臉笑意的盯著陳霧看。

    陳霧納悶:“徐西臨你聽見?我剛剛說的話了嗎?”

    徐西臨忍笑:“聽見?了,我下去拿。”

    陳霧還沒回過味,看著他去按電梯,在等待的過程中,還回頭沖她笑了下,那個笑容有點(diǎn)曖昧,陳霧莫名被笑的渾身有點(diǎn)熱。

    陳霧有點(diǎn)受不了的啪的關(guān)上門,臉紅著嘟囔了句:“這?個人神經(jīng)病,笑什么??”

    等徐西臨拿了快遞上樓,陳霧還在剪視頻,她戴著一副眼鏡離電腦屏幕很近,徐西臨把快遞消了毒帶過去。

    他去洗手,洗手出來?看見?陳霧還是一副要立馬鉆進(jìn)電腦里的樣?子。

    徐西臨走過去,一手?jǐn)r在她額頭上,說:“看不清?”

    陳霧剪視頻有點(diǎn)入迷,一下被打斷,她才察覺到?眼睛有點(diǎn)不舒服,因?yàn)檠燮ど嫌袏y,伸手只是輕輕按了一下,說:“可能是那個假睫毛的膠水不好,總覺得眼睛酸,一直往外冒眼淚。”

    她一把從椅子上跳下來?,說:“不行?,受不了了,我去卸妝。”

    徐西臨伸手摘掉她臉上的眼鏡,一手扶著她的下巴,彎腰看著她的眼睛,看了一會,說:“眼睛都紅了。”

    陳霧心咕咚一下的升起,落下,又升起來?。

    她眨了眨眼睛,徐西臨身上的烏木沉香氣味傳過來?,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抿了下嘴角。

    下一秒,徐西臨俯身湊近了點(diǎn),親了下她的嘴唇,片刻才說:“苦苦的。”

    陳霧看著他說:“那你還親嗎?”

    徐西臨笑了,唇邊梨渦一閃一閃,一手手指勾著她的眼鏡摟著她的腰,一手按在她的臀上。

    他身上的熱度一點(diǎn)點(diǎn)傳過來?,陳霧靠著他,有種站不住的腿軟,只能像藤蔓攀爬一棵樹一樣?倚靠著他。

    徐西臨的吻大多?時候是溫柔的,不疾不徐的攻城略地,卻在不知不覺中完全占據(jù)所有的注意力。

    兩個人接了個很長的吻。陳霧嘴唇上的唇妝花了,她一手扶著桌沿,輕輕的換氣。

    陳霧看了眼他,被徐西臨抓住,他得意的握住陳霧垂下的那只手晃了下。

    “那個,是什么??”徐西臨問?,聲音和平常沒什么?區(qū)別,低低的,平緩而溫柔的。

    隨著他的話,陳霧偏頭看了眼電腦旁的快遞件。

    她也不太確定,因?yàn)槠匠I暇W(wǎng)網(wǎng)購東西太多?,她拿過來?,拆開,里頭只有一張信封。

    陳霧想起來?了,是夏如夢答應(yīng)給自己搞得邀請函,沒想到?還真?的把紙質(zhì)版寄過來?了。

    “過段時間我要出門一趟。”陳霧說。

    徐西臨看著她:“什么?時候?快過年?了。”

    陳霧把東西放好,說:“一月份吧,不會耽誤過年?。”

    聞言,徐西臨沒有再?開口?,而是笑了下。

    陳霧沒太搞懂他的這?種反應(yīng),她卸完妝出來?,打算跟徐西臨好好再?說一遍,但徐西臨已經(jīng)在廚房里開始做飯,側(cè)臉安靜,動?作認(rèn)真?。

    陳霧站在廚房門口?看了他好一會,自己轉(zhuǎn)身走了。

    吃完飯,洗漱好,陳霧的視頻還沒剪輯完,但已經(jīng)十一點(diǎn)了,徐西臨早躺在床上在看書。

    陳霧一個人坐著,本想帶著電腦到?床上剪輯,但她抱著電腦上床,靠著徐西臨的胳膊,不知不覺就?開始困了。

    她努力的睜開眼,不想睡,但身體不自覺的往下滑。

    徐西臨合上書,替她把電腦關(guān)上,說:“睡覺嗎?”

    陳霧:“工作還沒做完,還差一點(diǎn)。”

    徐西臨堅(jiān)定道:“明天做,晚上精力不足效率低。”

    陳霧被他說服了,看著徐西臨把自己電腦拿走放在床頭柜上,自己則滑下去靠在徐西臨胸口?。

    徐西臨身上總是很暖和,靠著他,聞著他身上淡淡的烏木沉香,陳霧即將要睡著了。

    忽然在那熟悉的香水味道總聞到?一絲煙草味道,陳霧猛地一驚,半夢半醒的看他:“你今天抽煙了?”

    徐西臨伸手摸摸她的眼睛,掌心蓋著眼皮上,手心的溫度十分恰當(dāng)?shù)木徍土岁愳F眼睛的不適感。

    徐西臨:“嗯,吸了一根而已。”

    陳霧說:“工作不順心嗎?”

    徐西臨安靜好一會,才說:“嗯,有些人總是不聽話。”

    陳霧迷迷糊糊道:“那開除他?”

    “不行?。”徐西臨笑了,也躺了下來?,抱著她,低沉的男聲劃過她的右耳:“她是關(guān)系戶,我沒有辦法開除她。”

    陳霧已經(jīng)睡著了。

    這?樣?安靜的夜里,連睡眠降臨都變得不知不覺,陳霧和徐西臨的對話也模模糊糊,也許她都不知道自己胡亂回答了什么?話。

    但這?并不重要,陳霧單純就?是想跟下了班的徐西臨說說話。

    陳霧一直沒找到?機(jī)會跟徐西臨說自己要出門的事情,他上班的時間和自己起床的時間錯開。

    等第二天徐西臨再?下班的時候帶回了兩只小金魚回來?,陳霧好奇的看著他給金魚換水,于是忘記了這?回事。

    但陳霧覺得也不要緊,活動?就?一天,活動?結(jié)束后當(dāng)天就?坐飛機(jī)回來?了。

    看著徐西臨去洗魚缸,換水,陳霧跟在他身后:“你怎么?想起來?買這?個?”

    徐西臨兩手抱著個很大的魚缸出來?,陳霧指揮他擺到?餐廳桌子上去,于是兩個人一個人領(lǐng)路,一個人抱魚缸,走過去。

    聞言,徐西臨挺無?奈道:“不是買的,辦公室的魚缸突然壞了,沒辦法先帶回來?了。”

    說罷,他放下魚缸,將兩只小小的魚放進(jìn)去,魚缸對著這?兩只金魚來?說,有些太空蕩,太大了,兩條魚一進(jìn)去就?有些迷茫的游動?著,一左一右,最后還是游到?了一塊。

    陳霧伸手碰碰魚缸,小魚膽子小,嘩的一下擠到?角落里了。

    陳霧樂不可支道:“你還在辦公室里養(yǎng)這?個?”

    “我爸留下的,說是招財(cái)。”徐西臨站在她對面,看著陳霧低頭逗弄著兩條魚,而在他說完,陳霧的手停了下,手指貼著魚缸壁,抬起眼睛看他。

    燈光下,陳霧的眼睛濕漉漉的。

    除了相親的當(dāng)天,這?是兩人首次談到?徐榮華。

    陳霧道:“還沒有問?過,你爸爸身體還好嗎?”

    她態(tài)度生疏,有些不自然的開口?。

    徐西臨:“嗯,還是老樣?子。”

    陳霧聽到?這?里,忍不住眉心一跳。老樣?子是什么?樣?子,陳霧不知道徐西臨的話是否還有第二層意思。

    她干巴巴的笑了下,說:“那還不錯。”

    徐西臨仿佛沒看見?她那略顯不自然的笑容,而是一手搭在桌沿,輕松的提起:“嗯,今年?我養(yǎng)母也懷孕了,厲害吧。”

    “嗯?”陳霧算了下時間,立馬心領(lǐng)神會的夸贊道:“厲害,老來?得子啊。”

    徐西臨看她那一臉呆樣?,沒忍住笑了,隔著眼鏡,眼尾彎的厲害,笑聲很明顯:“是試管懷上的,大概明年?夏天就?會出生吧。”

    陳霧反應(yīng)過來?不對勁了。

    徐榮華那么?執(zhí)著的把徐青魚認(rèn)回家,現(xiàn)在又搞出一個試管嬰兒?

    陳霧曾經(jīng)看過的豪門電視劇劇情全部?啪的拍在她的腦門上,一聲巨響,讓陳霧嘴唇動?了動?,想問?徐西臨,是不是他回家之?后也沒有被好好對待。

    徐西臨輕笑一聲,轉(zhuǎn)身離開餐廳。

    晚上吃飯,徐西臨做了份糖醋排骨,一份香菇炒青菜,一份酸辣土豆絲,只有一份花膠竹蓀湯是從餐廳訂的。

    陳霧一邊喝著湯,一邊問?:“那個孩子是你養(yǎng)母想要的嗎?”

    徐西臨:“他們兩個都想要吧。”

    “可是不是有你了嗎?”陳霧皺眉,問?得認(rèn)真?。

    徐西臨說:“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笑著,講話還是平常那副溫柔的平緩的樣?子,但陳霧聽得心里很不舒服。

    她不明白,越又隱隱約約的意識到?,沒什么?不能理解的,有些人就?是天生不適合做父母,因?yàn)樗麄儚膩?不把孩子當(dāng)成個獨(dú)立的人。

    陳霧安靜了下來?,一頓飯都沒再?怎么?開過口?。

    直到?飯后,徐西臨去書房處理工作,陳霧在客廳走了好幾趟,路過書房,她聽著里面的徐西臨冷靜的講著外語,陳霧聽著幾個單詞,都是專業(yè)單詞,她知道徐西臨在跟一群時差不同的人開會。

    于是她又繞回去,在客廳里散步。

    陳霧說不出來?自己心里到?底什么?感覺。

    在和徐西臨結(jié)婚后,她親眼看著徐西臨生活水平飛一般的上升,現(xiàn)在肯定沒人敢想徐西臨小時候吃不飽飯的樣?子,看著徐西臨個性變得溫和又包容,她便一直覺得徐西臨過得要比徐青魚好的。

    直到?今天徐西臨一副并不在意的語氣輕描淡寫兩句話,讓陳霧模模糊糊地察覺到?,徐西臨過得很辛苦。

    是一種和徐青魚不同的辛苦。

    她在徐西臨身上看到?更多?徐青魚沒有的細(xì)小傷口?,那傷口?不在身體上,而是在人的靈魂上,讓陳霧也手足無?措。

    今晚徐西臨那副樣?子讓陳霧陷入了迷茫了。

    不是對未來?的迷茫,而是對過去的。

    當(dāng)初是不是留下徐青魚會更好一點(diǎn)?

    他現(xiàn)在身上那些細(xì)小傷口?,有沒有一部?分是由陳霧本人親手造成的?

    陳霧腦子里各種想法在打架,她一邊企圖理順這?些毛線團(tuán)般的念頭,一邊溜達(dá),不知不覺又走到?書房門口?。

    只是這?次書房門開了條縫,徐西臨站在門縫后,高大身影完全遮擋住陳霧可能會看見?書房的任何角度。

    徐西臨溫柔的笑了下,問?:“陳霧,你有什么?事情嗎?”

    陳霧眨了下眼睛,沒有再?聽見?書房里傳來?任何的聲音,會議大約是暫停或結(jié)束了。

    陳霧盯著徐西臨,很想問?,于是問?出口?了:“徐西臨,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笨?”

    “你為什么?會這?么?想?”徐西臨不解的看著她。

    “沒什么?。”陳霧思考了會,發(fā)覺還是不知該如何說出口?自己那些亂糟糟的念頭,于是只能找了個很蹩腳的理由:“就?是想問?一下而已。”

    “沒有。”徐西臨微笑的看著她,說:“我從來?沒有那么?覺得過。”

    晚上陳霧看到?徐西臨把浴室柜子里的玩具拿到?臥室里,陳霧一頓,欲言又止。

    但沒太直白的拒絕,而是婉轉(zhuǎn)道:“到?時候會黏糊糊的,弄臟了床單不太好處理,要不——”

    “那還是在浴室吧。”徐西臨笑,帶著玩具和她一塊去浴室。

    之?前陳霧剛住進(jìn)來?的時候還不太理解,徐西臨在單人居住的大平層還專門裝了個能夠容納雙人的浴缸,浴室空間也比一般洗手間要大的原因。

    陳霧大學(xué)的時候初次接觸到?玩具,但等到?有獨(dú)居條件才開始使用,她對于這?種玩具體感并不算太強(qiáng)烈,或者說是滿足。

    因?yàn)橥婢咴?柔軟,再?靈活,在短暫的時間里機(jī)械性的完成對身體的刺激。

    在平復(fù)身體的痙攣時,卻讓陳霧總想起來?屬于徐青魚的溫度。想起來?他柔軟的吻,他纖細(xì)的手指,他抱著自己小臂的力度。

    所有一切,都交錯在陳霧的腦中反復(fù)想起。

    因此陳霧用玩具的頻率只能算是中等,也和夏如夢交換過許多?玩具鏈接。

    但陳霧體驗(yàn)感一般。

    夏如夢評價,陳霧是那種需要從親吻開始就?能得到?強(qiáng)烈滿足的女人。

    她要愛比要欲望更多?。

    陳霧被徐西臨一把抱上洗手池,身后是冰涼的鏡面,陳霧有些緊張,她舔了舔發(fā)干的上顎,正要說算了吧。

    還沒說出口?的話,被徐西臨一下堵在口?中,他所有小心翼翼的試探和溫柔偽裝剝落后,只有強(qiáng)烈的思念,全都在這?個吻中。

    陳霧無?法不回應(yīng)他。

    只是一個親吻,陳霧就?有些動?容。

    他們接吻,撫摸,緊緊擁抱著彼此溫?zé)岬纳眢w。

    即使這?樣?的距離,還是覺得有些不滿足,要更親近的,幾乎是骨頭抵著骨頭有些生疼的距離才夠。

    陳霧的手心底下是徐西臨發(fā)燙飽滿的胸肌,皮膚下能感受到?血管流經(jīng)時的細(xì)微跳動?。

    浴缸里放著熱水,升起的水霧讓這?個有著明亮燈光的浴室豎起一面無?形的遮擋。而他們在其中。

    陳霧微微睜開眼皮,看見?徐西臨臉上有一瞬間忍耐欲望的表情。

    男人的忍耐在這?個時刻為徐西臨增添一絲迷人曖昧的色調(diào),他飽滿胸肌有幾分硬邦邦的,冷白皮膚卻讓上面有極為明顯的一小團(tuán)紅痕。

    “陳霧。”他低低的聲音劃入耳中,似大提琴低音般撩人。

    “我開始了。”徐西臨說。

    “嗯。”陳霧閉著眼睛,回應(yīng)他的吻。

    夏如夢當(dāng)時說過,這?款玩具最大缺點(diǎn)就?是會有明顯的聲音,比一般玩具都更明顯。

    這?回,陳霧體驗(yàn)到?了。

    那嗡嗡聲在催促,在詢問?,在忙碌,陳霧有些受不了刺激,哭著和徐西臨討?zhàn)垺?br />
    徐西臨親了下她的耳朵,說:“要我嗎?”

    “嗯。”陳霧推著,卻好像拉著他的小臂。

    徐西臨看著她,重復(fù)問?道:“你要我嗎?陳霧。”

    “要。”陳霧抬手抱住他的脖子,嗡嗡聲不止,陳霧似哭又似笑,說:“我要你,徐青魚。”

    直到?這?個時候,徐西臨抱著她換了個方向,讓她對著鏡子,仔仔細(xì)細(xì),清清楚楚看清楚眼前發(fā)生的事情。

    徐西臨的小臂被她緊緊的握住,像是邀請,又像是拒絕的動?作,她看見?鏡子里的自己和徐西臨。

    隔著八年?,其實(shí)他們兩個人都沒怎么?變。

    好像回到?當(dāng)初。

    那個悶熱的小旅館里,迎頭而下嘩嘩的熱水,他有些壞的問?:“這?次怎么?不叫了?”

    而鏡子里的徐西臨同樣?逼近,不同于記憶里的表情,而是暗藏點(diǎn)哀傷的,故意勾引著她一般,催促問?道:“叫啊,陳霧。”

    陳霧控制不住,哼哼唧唧的出聲。放縱著讓自己清醒的面對眼前的徐西臨。

    而徐西臨則有些隱忍的,認(rèn)真?的看著眼前的陳霧。

    那種感覺非常奇妙。

    直到?這?樣?的親密距離,才能讓徐西臨有種陳霧重回到?自己身邊的真?實(shí)感。

    可是她說她要離開一段時間。

    這?次又要離開多?久呢?

    徐西臨一下又一下的,他幾乎有些哽咽的開口?,說:“陳霧,別離開我。”

    陳霧迷迷茫茫的睜開眼睛,伸出手往后摸了下他滿臉汗水的臉,側(cè)臉想接吻。

    “徐西臨,這?個時候你哭什么??”陳霧要受不了了,她受不了這?個人一邊哭,卻一邊動?作那么?兇。

    “這?樣?你舒服嗎?高興嗎?”徐西臨的眼淚落下來?,他聲音里有種濃濃的不安,一下又一下親著陳霧的臉頰,鼻梁,嘴唇。

    陳霧長長的喘氣,才回答:“舒服。”

    “那就?好。”徐西臨的睫毛被眼淚打濕,他抱緊陳霧。

    第59章 ch59

    ch59

    這晚他們在浴室里消磨到半夜,凌晨三點(diǎn)多的?世界安靜到仿佛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最后洗漱后,陳霧被徐西臨從浴室里以公主?抱的?姿勢抱出來。

    躺在床上,陳霧困倦的?眼皮都睜不開?,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循著徐西臨的?肩膀靠上來。

    徐西臨給她吹頭發(fā),溫?zé)岬?風(fēng)吹動發(fā)絲,拂過面頰,弄得陳霧連連打哈欠。

    過了好久,徐西臨摸著她的?頭發(fā)完全干了,才?去吹干自?己的?頭發(fā)。

    等到他關(guān)上吹風(fēng)機(jī),陳霧趴在床上昏昏欲睡,但還撐著沒睡。

    徐西臨一邊收拾手里的?吹風(fēng)機(jī)放回浴室抽屜里,等再走回來的?時?候,手里端著一杯溫水,他扶起陳霧,喂她喝了大半杯水,自?己將剩下半杯水喝掉了。

    陳霧:“徐西臨。”

    徐西臨放下杯子,懶懶的?應(yīng)了一聲:“嗯。”

    陳霧:“你上班不高興的?話,可以請假休息嗎?”

    徐西臨一怔,忽而意識到什?么,他笑了下,低頭湊過去用鼻尖抵著陳霧的?臉頰貼了貼,聲音軟下來:“可以倒是可以,那樣家里就沒錢了。”

    陳霧昏昏欲睡,摸著他的?手掌心捏了一下,說?:“其實(shí)?我不吃三十塊的?橙子也可以。我還是習(xí)慣吃便?宜的?蘋果。”

    徐西臨笑,摟緊她,嗓音低沉帶著笑意,為難道:“可是現(xiàn)在蘋果價格也很貴。”

    陳霧打了個哈欠,貼著他的?胸口蹭了下,輕聲道:“那我也不吃蘋果了,我們可以像以前那樣。”

    說?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陳霧已?經(jīng)睡著了。

    而徐西臨則清醒整夜,他抱著懷中的?陳霧,表情時?而冷峻,時?而困惑,有時?低頭盯著懷中沉睡的?陳霧,眼睛中流露出一種令人恐懼的?深深占有欲。

    他像是一只巨大的?深海怪物,用自?己的?一節(jié)節(jié)軟肢一圈一圈的?纏繞住無知無覺的?陳霧。

    陳霧一覺睡醒已?經(jīng)是中午,她立刻將自?己昨天剩下的?工作給完成,將剪輯完成的?視頻定時?等待發(fā)布,在按下確定鍵的?時?候,陳霧手撐著下巴看著電腦屏幕好一會沒有移開?自?己的?眼神。

    她還記得昨天自?己的?話。

    也同樣記得昨天徐西臨的?回答。

    陳霧有些?頭痛的?抓了抓頭發(fā),環(huán)視四周,這個對于兩個人居住來說?綽綽有余的?大平層。

    她的?視線再一次落在廚房那副戴著耳環(huán)的?女人裝飾畫上。

    在盯了好一會后,陳霧也只是輕輕收回視線,什?么也沒干,當(dāng)著那幅畫的?面打開?冰箱,拿出飲料,站在冰箱門口,咕咕咕的?灌下大半瓶冰飲料。

    才?從冰箱里拿出來的?飲料冰的?腦袋疼,陳霧無法控制的?抖了一下。

    同時?。

    監(jiān)控視頻前,徐西臨面無表情的?看著陳霧好似故意跟自?己作對的?動作,他捏緊手中的?鋼筆,有些?無法抑制自?己心中想要管束陳霧的?念頭。

    陳霧就那么愿意跟自?己作對。

    忽而,他輕笑了一聲,眼中卻毫無笑意。

    下午,陳霧開?始收拾東西,同時?跟夏如夢通著電話,夏如夢約她干脆在北禹多待幾天。

    陳霧嘆聲氣:“不行啊,那幾天都快要過年?,我怎么多待啊,家里人都在等。”

    夏如夢:“可是我今年?也不回家過年?,你不能再陪我最后一次嘛?”

    她嘟著嘴撒嬌,陳霧沒有辦法,還真認(rèn)真思考起來。

    但到掛了電話,陳霧也沒說?要不要多留幾天。

    傍晚六點(diǎn),徐西臨準(zhǔn)時?下班,他最近總是按時?回家,一分不差的?在同樣的?時?間里到家。

    聽見門鈴聲響,陳霧便?起身去開?門。

    她有些?抱怨:“你不能自?己開?門嗎?我游戲剛開?。”

    徐西臨湊過去親她一下,臉上有很抱歉的?笑容,但行為上堅(jiān)決不改。

    晚上吃飯,陳霧出來一看,餐桌上擺著一份蒜蓉西藍(lán)花,一份酸辣土豆絲,一份炸蝦球,又是餐廳送的?一份無花果燉豬肚。

    陳霧洗干凈手,興致沖沖的?夾了塊炸蝦球,嘴甜的?夸徐西臨:“怎么上了班,回家還得做廚子啊,這么能干的?人是誰啊?”

    徐西臨微笑,回答:“是你老?公。”

    陳霧嘴里咬著燙燙的?炸蝦球,沒好意思反駁徐西臨的?話,就這么默認(rèn)下來。

    陳霧覺得徐西臨今天心情好像還不錯,兩個人吃飯的?時?候講話氣氛也算和諧。

    但和諧不到兩分鐘,陳霧眼睜睜看著徐西臨一邊微笑一邊往自己碗里夾西藍(lán)花。

    她不動聲色的?推開?了碗,客氣微笑的?回視徐西臨:“謝謝,你上班辛苦了,還是你多吃。”

    說著就要把碗里的西藍(lán)花夾回去。

    陳霧發(fā)誓,這是對自己丈夫辛勞一天的獎勵,絕不是因?yàn)樗羰场?br />
    而徐西臨垂下眼睛,道:“我上班唯一的動力就是你身體健康,好好的?陪著我一輩子。”

    他抬起眼睛,隔著反光的?鏡片,笑得非常溫柔,說?:“所以開?始你吃吧。”

    但這個笑容在陳霧眼中變得非常可惡。

    陳霧真的?服了!

    這絕對是徐西臨對自?己的?報(bào)復(fù)!

    因?yàn)樗麄円郧白≡谝粔K,徐西臨一手包攬家務(wù),陳霧嘴上總是說?自?己不挑食,但具體對食物的?喜惡,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最清楚!那就是徐青魚本人。

    陳霧眼睜睜看著西藍(lán)花又被推回來,她深吸一口氣,像是要吃掉了,徐西臨就這么笑吟吟的?看著她。

    忽然,陳霧抬頭,眨巴著眼睛對徐西臨,說?:“老?公,我不喜歡吃西藍(lán)花。”

    徐西臨:……

    他輸了。

    徐西臨無聲的?用自?己的?碗換掉陳霧面前的?碗。

    陳霧:雖然羞恥,但耶!

    吃過飯洗漱后,倆人一起在影音廳里看電影,看得是《與瑪格麗特的?午后》,陳霧很喜歡這種溫暖色調(diào)的?故事?,像是在午后喝了一杯溫開?水。

    徐西臨不動聲色看她好幾眼,想問什?么話,但最終還是沒開?口。

    但目光卻已?經(jīng)注意到陳霧收拾好的?行李箱,他心中有塊石頭搖搖晃晃的?要墜落。

    最終徐西臨什?么都沒有做,像是一個獨(dú)自?站在懸崖下仰頭看那塊即將墜落的?巨石的?人。

    他不選擇向前向后逃跑,或者做出任何?阻止巨石墜落的?行為。

    而是安靜的?等待,等待巨石砸下來,狠狠的?擊中自?己。

    看完電影,兩個人安靜的?躺在床上,陳霧已?經(jīng)習(xí)慣性的?靠著徐西臨的?胸口,那樣的?自?然溫暖讓陳霧好像正在泡一個熱水澡,熱度緩慢的?從胸口傳遞到四肢百骸。

    這個時?候一般是陳霧和徐西臨聊天的?時?候,其實(shí)?兩個人也不一定說?點(diǎn)什?么認(rèn)真的?話題,但主?要是聊天這個過程,讓兩個人慢慢的?熟悉了解習(xí)慣甚至說?開?始信任現(xiàn)在的?對方。

    陳霧問:“今天那個人在公司有讓你生氣嗎?”

    徐西臨笑了下,說?:“嗯。”

    陳霧納悶:“難道他后臺比你還硬?真的?不能開?除他?”

    徐西臨說?:“不行,是我本人開?除不了。”

    陳霧嘆聲氣,伸出手指在他胸口打圈,不是調(diào)情的?那種方式,而是純粹她手指閑著想要摸著點(diǎn)什?么,她想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你這個老?板當(dāng)?shù)煤帽锴 !?br />
    徐西臨被她摸得有點(diǎn)癢,一把抓住她的?手指,親了下,說?:“是啊。”

    他又補(bǔ)充了句:“都說?了我算什?么。”

    陳霧掙扎的?動作一頓,很想跟徐西臨說?,你算是是什?么?你是徐西臨啊。

    她的?話在心中無聲的?響起,最后卻還是沒說?出口,只是換了句話,說?:“我真的?不喜歡吃三十塊的?橙子,也不愛吃很貴的?蘋果。”

    說?罷,陳霧慢慢靠在被子里準(zhǔn)備睡覺了。

    而身后的?徐西臨抱過來,他無聲的?抱緊眼前的?陳霧。

    又過了兩天,陳霧要去北禹了,她到處找不到自?己參加活動的?門票和自?己的?身份證。

    她記得自?己這些?東西好像是徐西臨收拾的?,只能給才?去上班的?徐西臨打電話。

    電話一打就通,陳霧立刻問:“徐西臨,你有見到我的?身份證和上次寄過來的?門票嗎?”

    手機(jī)另一端的?徐西臨不知道為什?么安靜了好久,直到陳霧胡亂翻找的?動作停下來,她站在偌大的?客廳里,仰頭看向那顆角落里的?綠植,表情有些?冷淡,再次問了一遍:“你把我的?身份證放在哪里了?”

    那樣的?語氣有點(diǎn)像十七八歲的?陳霧。

    忽然,只聽見手機(jī)里的?呼吸聲變了,幾秒后,徐西臨開?口了,他說?:“應(yīng)該在書房里吧。”

    即使這么簡短一句話,他的?語氣似乎和平常也沒什?么區(qū)別,但陳霧就是聽出了那點(diǎn)區(qū)別,她舔了舔唇角,緩了一下有些?緊繃的?呼吸。

    通話仍在繼續(xù),但徐西臨就是沒有開?口,一時?間電話里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陳霧抿了抿嘴,認(rèn)真對徐西臨說?:“我只去一天,一定回桃源的?,不會耽誤今年?過年?的?。”

    話音落,陳霧才?聽見電話那端的?徐西臨輕笑了下,那道簡短的?笑聲后,電話掛斷,只留下陳霧一個人握住手機(jī)。

    那笑聲讓陳霧心里很不舒服。

    過了一會,她走到書房前,抬手握住門把手。

    書房門把手是金色的?,帶著冬天的?冷,握在手心里只覺得冷的?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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