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江歲堅定地搖了搖頭。
就算這話是奚清親口所說，她也不會這樣覺得。
如果她們兩個人之間需要有一句對不起的話，那也不會是奚清所說。
奚清眉梢微動，終究是沒再說些什么。
“檢查結果什么時候出來？”她將話題轉移到了江母的病情上。
江歲站在原地，乖乖回答：“明天。”
奚清點點頭，又抬頭看了看依然站在自己面前的江歲，莫名道：“不是否定了我的話嗎？為什么還站在那里，我有那么恐怖嗎？”
“沒有！”江歲立刻否認道，向右走了一步想要坐到奚清身邊。
但仔細看去，她坐下來的動作很明顯有些慌亂，醫院里都是些不銹鋼的椅子，不注意的話會有一些滑。
江歲靠著奚清坐下的，為了證明自己真的不怕奚清，她的身子還向那邊靠了一些。
感覺到不穩的時候，手已經抓住了扶手……上面奚清的手。
江歲眼睫翹起，無辜的看了過去，手心處涼意傳來，又飛速松開。
奚清輕咳一聲，抬手整理了下也許凌亂的頭發，女主就算不怕自己，也不用牽手來證明。
她看了一眼時間，說道：“我先回學校了。”
“哦……好。”江歲才坐下幾秒就又站了起來，目光落在奚清走出去的背影上。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想起來什么，起身追趕了過去。
走出住院樓后，奚清給管家打了一個電話，又向奚明叮囑了些事情。
出租車停在面前，奚清剛要上車，就聽到身后傳來的匆忙腳步聲。
“等一下！”
熟悉的女聲傳來，奚清回頭，是江歲。
江歲氣喘吁吁，小臉通紅，看樣子是跑過來的。
奚清停下了上車的步伐，疑惑的問道：“怎么了？”
話到嘴邊，江歲又有些忐忑：“我請你吃飯吧。”
奚清想也沒想就拒絕道：“不用。”
可江歲沒有知難而退，反而直接問道：“為什么不讓我請你吃飯？”
奚清微一挑眉：“那你為什么要請我吃飯呢？”
江歲神色篤定：“從中午到現在，你肯定還沒有吃飯。”
空氣中似乎彌漫著灼人的熱氣，奚清的視線落在江歲身上。
少女緊張的拽著衣角，眼眸略顯稚氣。
再次拒絕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了，奚清思考了下，還是同意了江歲的邀請。
“上車。”
少女的聲音暗藏興奮：“好。”
車門關上，窗外的風景飛快向后褪去。
九樓病房內，奚明側躺著，表面上是在玩手機，卻時不時看一眼秦遇。
助理走了進來，看了一眼旁邊的奚明，將手里的資料遞給秦遇。
同時靠在他耳邊悄聲說道：“您說的那個人剛剛被其他人安排轉到了8樓。”
秦遇有些錯愕：“已經轉到單人病房了？”
助理回復：“是的。”
秦遇不爽的頂了下腮，據他調查，江歲家里并不富裕，而且前不久她還與奚清鬧了矛盾，怎么會有錢給江母轉單人病房？
會是誰安排的？
還剛好提前了他一步。
明明其他人找個女朋友都那么簡單，偏偏到他這里就這么難。
秦遇百思不得其解，腦海里閃過那天聚會時朋友們說的話，眸色漸深。
旁邊突然傳來游戲勝利的聲音，打斷了秦遇的思緒。
他眉頭緊皺看過去，奚明正高興的揮舞著拳頭。
這個蠢貨，他就不應該跟這群人一起去飆車。
出租車七拐八拐，最終停在了城中村一個稍顯破舊的小區外。
居民樓下許多餐館已經坐滿了人，奚清跟在江歲身后，打量著周圍。
穿著打扮精致的女生與周圍雜亂的環境格格不入。
路邊餐館不斷飄過來香氣，奚清揮散面前的氣味，語氣不明的問道：“你......帶我來吃這些？”
江歲回頭，笑的明媚，“對啊，里面那家餐館很正宗的。”
“放心，很好吃的。”她轉過身，慢悠悠向前走著，“我小時候每次考試得了滿分，我媽媽都會帶我來他們家吃飯的。”
兩人又走了一小會兒，江歲指著胡同里一個狹窄的門面說道，“到了。”
餐館并不大，擺了四五張桌子，只有兩個人在店內忙碌著，看樣子應該是夫妻兩個，見到有客人進來開始熱情的招呼。
中年婦女收拾著上一桌客人的餐桌，笑著問道：“小歲來了，好久不見了，今天吃點什么？”
江歲熟練地從前臺拿了菜單和紙筆，笑著說道：“最近有些忙，劉姨，待會兒我寫紙上拿給您。”
奚清找了地方坐下，這地方雖然小了一點，但是并不臟。
江歲拿紙巾將桌子擦了一遍，才把菜單遞到奚清面前。
“這里的菜都很好吃，你喜歡吃什么？”
奚清將菜單遞還給她，隨意道：“你點吧，我都行。”
“那......紅燒魚可以嗎？”江歲小心翼翼的試探道，據她觀察，奚清比較喜歡吃魚。
看到奚清點頭，江歲像是受到了鼓勵似的，又問了幾道菜。
在她印象里，奚清都是吃過這些菜的。
見江歲手里的筆一直未停下，奚清提醒她這些菜已經夠了，但江歲垂著腦袋，語氣低落：“可是你在學校里顧及著我，吃的都不算好。”
“我怎么會為了你委屈我自己。”話雖如此，但奚清的聲音逐漸變小。
她索性直接將紙筆拿了過來，在江歲不認可但不敢說話的眼神中，將多余的菜都劃掉了。
“就這些。”奚清遞過去紙筆。
江歲眨眨眼，看著只剩下兩個菜的紙嘆了一口氣：“好吧。”
她站起身，將單子遞給了劉姨，“好了，辛苦劉姨。”
說完，她又從前臺上拿了兩瓶水。
江歲將餐具細細擦了一遍，挨個擺在奚清面前。
奚清看在眼里，只覺得江歲像是個幼稚的小學生，而且還是處于秩序期的小學生。
耳邊系統聲音響起，打破了安靜和諧的氣氛。
“宿主，你是打算和女主拉進關系后，再給予她致命一擊嗎？”
奚清垂眸想要辯解，但又覺得這是個不錯的理由，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反派，于是肯定道：“你猜的對。”
餐館年份雖久，家具都刻下了歲月的痕跡，但能看出，老板是用心經營這家店的。
這里的每一處細節，每一個人，都是真實的。
原劇情雖然只寫了主角的愛恨情仇，但藏在那些文字下的，是無數人的一生。
就算是不被詳細描寫的地方，也有人在認真的生活。
后廚傳來備菜下鍋的聲音，香氣不斷傳來，店里人不多，她們等了不久菜就被送了過來。
熱氣彌漫至鼻尖，香氣也隨之而來。
江歲拿了一雙筷子作為公筷，夾了一塊肉放在奚清碗里，眼含期待的看著奚清吃下。
“好吃嗎？”
濃黑長睫垂下，遮住了奚清眼中的情緒，“嗯，很好吃。”
江歲笑的很純粹：“那就好。”
走出店時，天色已晚。
奚清和江歲走在路邊，身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許多像是剛下班的打工族。
路邊的燈不甚明亮，江歲轉頭看去，只能看到身邊人有些模糊的側顏。
她突然覺得，這一瞬間很美好。
“車來了。”奚清看著手機說道。
抬眸看到江歲在發呆，奚清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在想什么？”
“想......”江歲只說了一個字就捂住了嘴巴，搖搖頭表示沒什么。
“走吧。”
——
次日，江歲站在醫院大廳，檢查結果剛打印出來，白皙手指握的很緊，紙張都皺了起來。
她仔細看了幾遍，檢查結果顯示，暫時穩定，還需要觀察。
沒有變壞就算是好消息，她松了一口氣，想回到病房跟母親分享這個好消息。
江歲將報告收好，面前突然站了一個人。
她向旁邊走了兩步，那人也同樣走了兩步，不肯讓開路。
秦遇攔住了江歲的去路，挑眉問道：“江小姐，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
江歲皺眉看過去，從表面來看，秦遇英俊而紳士，似乎有這么一個追求對象，任何人都不會拒絕。
但江歲不知為何，第一眼看到他時，內心便生出了反感。
“我們能有什么誤會。”江歲淡淡說道，他們明明什么關系都沒有，最好這人以后不要出現在她面前。
“沒有就好。”秦遇笑笑，向前走了一步，“聽說你母親的白血病已經到晚期了？”
江歲的眼神瞬間警惕起來，“你想干什么？”
“只是剛好秦氏投資的一個醫療項目是關于白血病的，若是江小姐愿意，秦氏不吝于提供幫助。”
“不必。”江歲面無表情的走開。
看著江歲離去的背影，秦遇面露笑意，揚聲說道：“你隨時可以來找我。”
但江歲并沒有回頭，只是離去的步伐更快了些。
回到病房，江歲第一次沒有聽到隔壁床的吵鬧聲。
她笑著走過去：“媽，結果出來了，沒有惡化，醫生說數據很穩定。”
江母靠在床邊，眉眼間滿是愁緒，但看到自己女兒時，又勉強擠出一個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