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要入睡的時候,顏鶴看著從浴室出來歪著腦袋擦著濕漉漉頭發的鹿佑青,忽地從心底升起了幾分安謐,她管中窺豹般從鹿佑青的動作和語言中拼湊出兩人之前的恩愛,一時間竟對明天的離開產生了幾分緊張。
正當她想著明天的事情,卻聽到鹿佑青的聲音傳來,“阿鶴可以和我說說,為什么今天下午你要下來嗎?我不在的這些時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顏鶴聞言抬眸看向她,鹿佑青已經擦好了頭發坐在床邊,濕漉漉的眼睛小鹿般看著她,兩人的距離此刻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像圍爐夜談。
顏鶴回想著自己第一次下樓就被鹿佑青看到了,鹿佑青擔心她也很正常,于是將今天發生的一切簡述給了她。
“下午的時候,因為沒有看到你,我有些擔心就想去找你,剛好這個時候我聽到外面有人喊我的名字,走廊又有很亂的聲音,我擔心發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就趁著人亂下樓了。現在想想,那些喊我的人可能就是這些圍住你的人弄出來的,她們知道你的位置,想調查出我在哪應該不會很難。”
因為昨天和今天她看到和遇到的事情,很自然就將那些喊她名字的人和狗仔想要獲得大新聞聯系起來了。
鹿佑青本來因為顏鶴擔心自己而揚起的嘴角在聽到有人呼喊顏鶴的名字時忽地滯住。
“有人喊你的名字?”她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是的,不過應該是這些狗仔想把我引出去弄出來的,你不是說我的朋友都在國外嗎,我當時太著急忘記這件事了,還好沒有遇見他們。”顏鶴心有余悸地松口氣,幸好門口的保鏢將喊她的人請了出去,不然第二天的熱搜指不定就是【鹿佑青醫院私會神秘女友】了。
鹿佑青繃住的神情因為顏鶴調侃的語氣也放松下來,她抬手指尖輕刮顏鶴臉頰:“阿鶴好聰明,或許真的是這些人弄出來想要拍到我私會未婚妻的視頻。快休息吧,我們明天就離開這里,就不會再遇見他們了。”說著,她俯身輕柔地吻在了顏鶴的額上。
柔軟的唇瓣貼在額頭,顏鶴自心底深處依舊生起了一陣抗拒,但是相比之前的接吻接受度好了許多,或許是她之前主動親吻鹿佑青的事情讓她多了幾分經驗,雖然對鹿佑青的親密雖然還是有些無所適從,但是也不像之前那般會渾身愣住了,她垂眸很順從的接受了這個吻。
鹿佑青起身,看到顏鶴閉著雙眸顫著眼睫的樣子,忽然生出了幾分心軟,她忍不住開口。
“阿鶴會覺得我很煩嗎?”
顏鶴:“?”
鹿佑青又笑了,她關掉燈打開床頭的小燈,隔絕了顏鶴還沒開口的回答:“是我想太多了,阿鶴早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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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個大好的晴天,或許是鹿佑青昨晚同薛漪通話的緣故,今早下樓時顏鶴并沒有看到有奇怪的人圍在醫院外面,也沒看到前幾天她觀察到的狗仔。
倒是鹿佑青被她一臉嚴肅的樣子弄笑了,鹿佑青抬手將戴在顏鶴頭上的帽子朝下壓了壓,確保顏鶴的目光中只能看到她,她墨色如深泉的瞳孔中映照出顏鶴的臉龐,不施粉黛依然悅目。
只是總歸是第一次離開生活了這么久的醫院來到外面,顏鶴琥珀色好看的雙瞳一顫一顫地,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即使鹿佑青把她的視野縮小,她看向鹿佑青的眼中依舊露著新奇。
鹿佑青無奈,牽起她的手走到一輛黑色轎車旁邊:“好啦,這次我們真的要回家嘍。”
顏鶴還未仔細看清醫院周邊的建筑,就被鹿佑青拉著進了車里,開車的是之前站在病房門口的女保鏢,車內放著淡淡的熏香驅散皮革的味道。
這是顏鶴失憶后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出來,她好奇地透過窗戶看向外面的景色,臉上露出了新奇的表情,絲毫沒有察覺到身邊女人灼灼的目光。
正當顏鶴準備看清街道兩邊的店鋪到底是賣什么的時候,一陣淡淡的香味緩緩縈繞在她的鼻間,緊接著是身旁女人動作中衣物的摩挲聲。
顏鶴轉頭望去,忽地對上了鹿佑青極近的一雙眼,她頓時僵住,二人的距離不過咫尺,呼吸之間能嗅到鹿佑青身上的香水味道,顏鶴很喜歡這個香味。
但此刻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尤其是在狹窄的車廂內,這種目光觸碰帶來的心靈顫動更加深刻,顏鶴下意識看向前方開車的保鏢,幸好保鏢兩耳不聞身后事,一心開車。
“阿鶴還是和之前一樣呢。”鹿佑青聲音低低的,拉回了顏鶴的注意力。
顏鶴轉回視線沒有來得及詢問她的意思,鹿佑青已經重新坐了回去,她抬手整理自己的頭發又是一副冷靜溫和的樣子。
垂在一側的右手被握住,由于長時間沒有活動手掌手臂,顏鶴無法做出激烈的動作,只能感受著鹿佑青的指節同她十指緊扣也沒有掙脫的力氣,溫暖的觸感自手臂傳至心口發麻。
被鹿佑青輕而易舉奪去了全部的注意,剩下的時間顏鶴再沒任何視線看向窗外,她發現自己現在乘坐的這輛車非常新,無論是用來驅散異味的熏香還是其他,顏鶴都認為這輛車是新車,而且應該是不久之前剛購買的。
對于顏鶴的猜測,鹿佑青只露出了看不透的笑:“因為家里的那輛一直乘坐的,被阿鶴開走了。”
顏鶴一愣,突然發覺鹿佑青說得也對,家里的那輛被她開走而且還出了車禍,那現在的這輛肯定就是新買的了。
暗暗一想,顏鶴突然覺得自己多問一嘴了,不過她倒是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為什么會出車禍呢?”
鹿佑青看向窗外的視線忽地頓了頓,緊接著回眸深深地看了顏鶴一眼,她開口,薄唇翕動,將當時從交警那里聽到的事情緩緩道來。
“紅綠燈,你正常行駛,那輛和你撞在一起的貨車的車主疲勞駕駛沒有看到紅燈,就在路口撞到了。”
鹿佑青似乎不愿意多提,只簡短說了一句就別開眼看向窗外,微低著頭手指敲在座椅上,閉上了雙眼。
車禍中顏鶴渾身浴血的模樣又出現在她的腦海里,鹿佑青的絕望與哀傷差一點又要重新裹住了她的意識,還好顏鶴繼續和她交談才制止她忍不住地深想。
“這樣啊。”顏鶴點點頭,看著鹿佑青凝重的表情也意識到鹿佑青當時應該是不會好受的,便不想再聊這個話題了,雖然她還是很想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開車離開,鹿佑青為什么沒有和她在一輛車上。
可是她暫且放下了詢問的念頭,鹿佑青卻破天荒地開口。
“我真的好害怕。”
“什么?”鹿佑青的聲音很低很黏糊,顏鶴還沒有聽清,鹿佑青就靠在她的旁邊枕著她的肩頭,她抬手指尖勾著顏鶴衣服的項鏈,語氣控訴道。
“所以,你不可以不經過我的允許就擅自離開,不可以不告訴我要去哪,我真的好害怕你會出事。”當時的車禍場面一度成為困擾鹿佑青的噩夢,還好后面顏鶴醒了過來。
鹿佑青抬手抱住顏鶴的腰身,整個人小鳥依人般半靠在顏鶴的懷里,用她的衣服擦掉自己的眼淚,抬頭看顏鶴,眼圈紅紅的,一副顏鶴不同意就不罷休的樣子。
原來自己當時是沒告訴鹿佑青就開車離開了,難怪她醒后鹿佑青會一直不愿她出去,顏鶴在心里想著,她抬起手溫柔地擦拭鹿佑青眼角的淚珠,緩緩道。
“我答應你。”
得到滿意的答復,鹿佑青這才破涕為笑,她俯身輕抱住顏鶴,霧蒙蒙的眼瞳微亮,唇角微揚。
“好,我相信阿鶴,你不許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