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幻境
將藏寶圖烙印至心神后,祁歡歡立馬就出發了。
以她的修為境界,想要悄無聲息地出入靈輪,目前還沒有誰可以捕捉到她的蹤跡。
在行進的路上,她沿途抹去了自己的波動殘留。
日后就算是合道境的強者跑來探查,也得不到什么有效的線索。
全速飛掠之下,花了大半個時辰,祁歡歡便抵達了目的地。
這是一片遍布著魔氣的森林,隨著夜幕的降臨,于四方蟄伏的魔息波動開始變得活躍。
低等魔修所特有的腐臭氣息夾雜著血腥味飄蕩在森林各處,令人作嘔。
“地底竟是有著一條即將成型的魔脈嗎?怪不得每到陰盛于陽的晚上,魔息就會被增幅!
暗自將這個發現記下,祁歡歡繼續深入林中。
通過未能全然散去的戰斗波動以及魔修的尸體,她很快就找到了駱長青被困住的地方。
……
駱長青被困在一處幻境里已有兩個時辰。
她嘗試了許多法子,卻一直沒能找出脫離之門。
這個幻境并不主攻伐,它的效用是將人困在美好的假象里面,而后吞噬迷失者的生機與神智,直至死亡。
防不勝防的是,此幻境會根據不同的人編織不同的幻象。
入陣者所看見的人、所遇到的事,都是她心目中最想見到的。
所謂浮生若夢,不外如是。
駱長青在這短短的兩個時辰內,就遇見了三次祁歡歡飛到此地將自己救出。
而后兩人順利抵達紫霄幻府,還在紫霄盛會上拔得頭籌,共赴山巔。
心智堅定如她,都險些沉迷在某次幻象之內。
好不容易掙脫出來,四周景象一變,一身青衫的祁歡歡又朝她快步走來。
“長青!”
這一次出現在眼前的少女,比前三次更為逼真。
無論是容貌氣質還是修為波動,甚至那張因虛弱而略有些病態的面色,都挑不出一丁點的毛病。
駱長青沒有應答,一雙英氣的眉毛卻是不動聲色地蹙起。
她感覺,這幻境的力量越來越強大了。
還好自己已經積攢了幾次應對經驗,不必再浪費時間去體驗虛假的經歷。
只要直接斬殺幻境里出現的重要人物,就能破除眼下的輪回。
故而,當祁歡歡滿懷激動地掠至心上人身邊時,迎上的卻是對方的長劍。
“這是怎么了?”她催動修為之力伸掌抓住劍身,急道,“長青,是我!”
被眼前人鉗住的長劍再也無法挪動分毫,駱長青索性松開了劍柄。
她傾身而上,瞬間拉近了兩人的距離,而后一掌拍出,直取對方的心臟位置。
“打的就是你!”
勁風以及不帶任何溫度的嗓音齊齊襲來,刺得祁歡歡連連咳嗽。
她扔掉長劍,精準地擒住駱長青的雙腕,以巧勁拉著掌中皓腕扣在對方身后,并順勢將人抱在了懷中。
“長青,是不是我惹你生氣了?”
少女所特有的低柔嗓音小心翼翼地響起。
駱長青雙腕被反扣,身體被迫與對方緊密相貼。
熟悉的體溫與清冽的香氣緊緊包裹著她,令她心神有著片刻的松懈。
但一想到這是幻境根據自己的神魂感識所凝聚的假象,她又覺得自己這樣的姿勢羞恥極了。
“是的,你再不放開我,我會更生氣!
聽見這么一句,祁歡歡趕忙松開了對方的手腕,改換為伸臂摟緊對方的纖腰,抱著對方不肯撒手。
駱長青掌面蓄起靈力,繞至眼前人身后,拍向了對方的背心。
而后,她便感覺到抱緊自己的那人身體一震,進而側頭噴出一口鮮血。
真實無比的觸感直直傳導入神魂,駱長青雙耳‘嗡’地一聲,手忙腳亂地回抱住了對方:“歡歡,真的是你嗎?”
祁歡歡沒有聽出對方言語中被咬重的‘真的’二字,她將下巴抵在心上人溫軟的頸間,輕聲道:“嗯,別再生氣了好不好?”
“我我沒有生你的氣,你知不知道我在氣什么?”
聞言,祁歡歡老老實實地搖了搖腦袋。
“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還生生地挨那一掌干嘛。俊瘪橀L青又是自責又是心疼,這回真的快被對方氣哭了。
自己的小笨鳥怎么那么笨啊。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駱長青才將自己不慎踏入幻境之事講了一遍。
“其實我有個保底的法子能破開,就是催用你給的羽簪去強行炸開幻境空間!
“但那樣一來,你的氣息波動就會殘留在森林內,短時期內若是有人來探查,就容易暴露身份。”
“我所需要的東西已經取拿完畢,都準備離開這了,最后再留這么個破綻實在不值。”
祁歡歡點了點下巴:“我見你被困于谷地之間,陣法波動明顯,所以我將守在谷地四周的魔修全都滅了,無人維系,陣法自破!
只不過當時駱長青剛從上一個幻象中脫離,一時之間沒能感應到陣法的解除,才會以為自己所見到的全都是夢幻之影。
“那我們回去吧!
聞言,祁歡歡卻搖頭道:“這地底有條魔脈,百年之后可成型,屆時不知會從這里走出多少強大的魔敵,我們可不能就這么一走了之!
“你的意思是,有法子毀去那條魔脈?”駱長青一點就透。
祁歡歡乖巧眨眼:“我的意思是,咱們本著不浪費的原則,去把地圖上所有標注的寶物都收走,然后再去炸毀魔脈,讓這里的一切都隨之灰飛煙滅!
駱長青:“。。
還可以這樣操作的么?
這片區域內的所有高階魔修,都先后死在了兩人的手中。
此時她們再去收取剩余的天材地寶,也就跟在自家后院采摘花果沒有太大的區別了。
大豐收后,祁歡歡直接祭出本體,以九幽之炎引動地火爆發,徹底將深埋地底的魔脈炸毀。
魔脈本身又蘊藏著磅礴無匹的能量,被炸開之后,又產生出了更為可怕的能量風暴。
霎時間,地火、山火齊齊噴薄,魔炎迸射。
火光沖天而起,直抵蒼穹,牽引雷霆萬千,傾瀉而下。
天崩地裂,電閃雷鳴,魔林區域整片天地都在燃燒。
祁歡歡將駱長青護于懷中,乘著滔天的炎浪,掠入了遠方的黑夜。
……
一個時辰之后,正在板甲拾荒者艙室內焦急等待的趙云程收到了張舒冉的消息:師尊已歸,安然。
兩個時辰后,一則驚人的消息在靈輪上不脛而走。
萬里之外的遙遠地,一整片山脈突然被炸毀。
據說是魔修作惡招致天罰!
總之,眾人聽到這個消息后,震驚之余也直呼大快人心。
瞧吧,那些喪盡天良的魔敵,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收到消息的趙云程亦是倍感驚愕。
因為被毀滅的那片區域,正是他贈送給駱長青的藏寶圖標注點。
這哪是什么蒼天降下的神罰。糠置骶褪怯腥藙佑昧四嫣焓侄,將那個地方焚毀了去!
此事發生之后,靈輪上的絕大多數修士只將其當作茶余飯后的談資。
事情鬧得再大,也對他們的生活沒有半點影響。
但有人卻為此喪了命。
聽到鄒梵被幾名身穿黑袍的神秘人拍碎天靈蓋的消息后,馮一珂開心地差點原地跳起來。
她當即就跑回修煉艙跟自己的隊友們分享喜悅:“活該!死得好!這就叫惡人自有天收!讓他以前還幫著星葉城那些人坑害咱們,呸,統統去陰曹地府下油鍋吧!”
瞧見四名隊員們興奮地嘰喳,趙云程只是跟著笑了笑,并沒有多說。
鄒梵的死,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當時他去給駱長青獻藏寶圖,也是夾帶了一些私心。
他知道身為拾荒者頭領的鄒梵會將藏寶圖的信息高價賣出。
有權有勢的購買者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又怎么會輕易放過他?
將藏寶地收取一空的駱長青與祁歡歡兩人,在那日回到靈輪之后,就開啟了悶聲發大財的閉關模式。
雖說祁歡歡前段時日凝聚火種損耗了大量精血,而后還在藏寶森林里受了些傷,但有著大量天材地寶的滋養,她的整體狀態可謂是柳暗花明。
再加上收取而回的寶物中,剛好有著一粒妖圣菩提子。
不僅損失的精血全都補了回來,修為更是扶搖直上,在抵達紫霄幻府之前,正式踏入了主宰級別!
妖獸主宰,相當于人族的合道境。
而駱長青也將一百零三個劍意道紋吃透,打破桎梏,晉升至煉虛!
靈輪?扛劭诘哪且蝗眨齻兣c趙云程的拾荒小隊正式告別,各自踏上了新的道路。
所有使團在下船之后都會被接引至一個名為紫霄宮的地方暫住。
既是彰顯大域禮節,也是一種變相的監視。
紫霄宮座落在一片云霧飄渺的仙山之中,靈力充沛,霞光絢麗,樓亭殿閣掩映其間,在這滿目瘡痍的神隕大陸,算是十分難得的繁盛之地。
帶隊接引走馬城使者的,是一名叫作李凱的男修。
此人三十來歲便已修得化神境中期,被眾人尊稱為大師兄。
前往紫霄宮的路途上,他口若懸河,挑著往屆紫霄盛會上的趣事滔滔不絕,朝著駱長青大獻殷勤。
奈何他嗓子都快說到冒煙,那位氣質出塵、冷艷矜貴的白裙仙子卻始終反應平平。
熱絡是絕對沒有的,卻也沒有失了禮數。
李凱趕忙在腦海中回憶自己提前就收到的情報信息,在想起來駱長青是名劍修后,他心里立馬就生出了個主意。
他面上掛著自以為迷人的微笑,抬臂指著佇立在前方遠處的一根通天白柱出聲:“那是天劍,整個伏仙域僅此一個,每年都會吸引無數劍修前來朝圣、悟道。”
“駱司長來得剛巧,最近一段時間那天劍正處于道意活躍的階段,我領你去看看?”
第92章 劍環
天劍,乃是天外來劍。
因為存在的歲月太過久遠,才形成了如今這般無鋒無刃的擎天之柱。
沒有人能說清它的來歷,更無人能夠將其撼動。
但這并不妨礙修士們對它的尊崇與膜拜。
據說數百年前,還有人在天劍之畔感悟出了至高無上的道法。
這樣一個充滿著傳奇色彩的地方,駱長青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在去往天劍所在地的路途中,祁歡歡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一張俏臉拉得比馬臉還要長。
若不是考慮到初來乍到不宜惹事,她真想找個塞子把李凱那張叭叭叭停不下來的嘴給堵上。
她心說:什么人啊這是?沒看見我家長青根本就不想接你的話嗎?周圍兩百多號人就顯得你長了嘴似的。
光心里吐槽一點都不過癮,祁歡歡又湊著腦袋跟駱長青咬耳朵:“這人也太吵了吧,跟被踩了腳的雞一樣,化神境中期的修為也好意思讓眾人管他叫大師兄?臉皮真厚!
如今她的修為已至主宰,高出李凱兩個大境界,只要她不想讓對方聽見自己的聲音,就算是像現在這樣直接說出來,對方也無從聽見。
至于為什么要貼在駱長青耳邊說,純粹是因為她喜歡拿唇去觸碰后者的玲瓏秀耳。
溫熱的吐息鉆入耳廓,帶起陣陣濕潤的癢意。
敏感的耳垂被唇瓣刮來蹭去,很快就染上了紅意。
駱長青哪能縱著她再這么胡鬧下去?伸指輕輕戳住對方的額,把她推離了自己的頸邊。
“有些人天生就話多,咱們別多理會就是了!
祁歡歡順勢把送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手掌握住,拉下去與對方十指相扣:“嗯,那我待會去周圍溜達一圈,免得我怕自己忍不住會揍人。”
天劍位于紫霄宮的正中心,四方各主干街道、恢弘殿宇,都是圍繞著前者而建。
在靠近天劍的位置,更是修建著大小不一的平臺,以供修士們在其上觀摩、感悟。
李凱動用自己的權限,讓飛行法器停在了一處較大的平臺上。
“駱司長,我們到啦!這個位置可是繳納再多靈石也上不來的!崩顒P拋了拋手中的令牌,有意賣弄道。
轉身后,他發現飛行法器上竟是少了一人。
那個總是沒臉沒皮纏著駱長青的討厭女子不見了!
驚詫之余,他心中又生出一絲竊喜。
不見了更好,沒有那個大燈籠,才更方便自己在美人跟前表現!
“駱司長請隨我來!崩顒P一手持劍,另一手作了個請的手勢,繼續介紹,“此天劍可供修士感悟,沒有口訣,全靠修士自身對劍道的解理去與天劍產生共鳴!
“當然,這聽上去非常簡單,可實際上要做到與之共鳴是極難的,很多修士在此處苦坐一年都毫無收獲也是常有之事。”
說到這時,他故意停下,似乎是在體貼地給對方留出思索的空間。
可實際上,他是想讓駱長青主動開口詢問自己,甚至求助自己。
駱長青收回看向天劍的目光,眸底隱隱泛著一抹疑惑。
就在剛才,她試著散出神識去與天劍共鳴,結果異常順利。
若不是她主動切斷了關聯,這會兒平臺上怕是都有劍氣風暴形成了。
另外,她的心神之中還多出了一些狀如小光點的東西。
每個光點都蘊含著玄妙的劍意,但她卻不知道這些東西有著何種用處?
略作思忖,駱長青直接開口:“與天劍產生共鳴的結果,是心神內獲得劍意光點么?”
一聽這話,李凱心中頓時大驚。
要知道,能夠在初次嘗試中就與天劍產生共鳴的修士可謂是鳳毛麟角。
想當初,他自己都是連著來此感悟了十日,才在心神內形成第一個劍點。
這事不是說誰的修為高誰就占有優勢。
共鳴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認可。
若是與天劍無緣,便是感悟一百年也不會感悟出東西。
‘應該是巧合吧?也許是駱姑娘所修的功法恰好跟天劍有些淵源。’
壓下心內震驚,李凱當即換上一副穩重的神色,負手揚唇道:“不錯,看來駱司長于劍之一道頗有造詣啊!
站在靠后一些位置的張舒冉無語之極地翻了個白眼。
她完全能理解為什么祁大人會暫時離開了。
再聽那位大師兄這么尬夸下去,自己的拳頭都越來越硬了好嗎!
卻聽李凱接著出聲:“但感悟到劍點只是基本功,得將心神之中的劍點凝成劍環,才是最難也最關鍵的步驟!
說著,他瀟灑甩袖,抬起一掌,心神催動間,召喚出十道劍環:“這便是我方才提到的劍環,它可大幅提升劍法攻擊的威力,也可起到淬煉的作用,從本質上改善靈劍的層級!
那劍環不是實物,其外形如同一柄柄首尾相接的小小光劍。
其波動與佇立著的天劍如出一轍,散發著玄奧的光暈。
在李凱召出十道劍環之后,跟隨他一同前來接引的年輕修士們立即就內心沸騰了起來。
在看向大師兄的時候,一雙雙明亮的眼睛無不充滿了崇拜與仰慕。
那可是劍環!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能在心神之內凝出一道?
駱長青沒有接話,她看著眼前男子掌心上懸浮著的劍環,陷入了沉思。
始終都在觀察對方神色變化的李凱自以為抓住了顯擺的機會!
他微微一笑,柔聲寬慰道:“慢慢來,沒關系的,這世間哪有一蹴而就之事?”
“今日駱司長舟車勞頓,先回住處休息休息,待到明日我再接你過來繼續感悟,我們一起努力,相信很快就能凝出第一道劍環!
駱長青看了對方一眼,而后輕抬右掌,平靜出聲:“明日事多,就不勞煩李道友了!
隨著她手掌的抬起,其袖口順勢滑落,露出一截精致的皓腕以及漂亮柔軟的掌面。
掌面之上,‘嗡’地一聲顯現出第一道劍環。
而后又是第二道、第三道
眨眼的工夫,駱長青的掌面上已堆疊起三十道劍環。
事實上,她心神之內凝聚成形的劍環已有五十道,只是沒必要盡數顯于人前罷了。
看著駱長青召喚而出的三十道劍環,李凱整個人都傻了。
他嘴角自信飛揚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斂,驕傲的表情就死在了臉上。
他感悟天劍已有三年,到現在也不過才凝出了二十道劍環。
而這,已是足以讓他俯視萬千同級別修士。
可眼下,駱長青只花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已凝出三十道
一想到自己先前的那些班門弄斧,李凱就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大師兄都是如此,跟著他一同前來的那些師弟師妹們,更覺神魂與認知皆受到了強烈的沖擊。
這群年輕的修士們最開始的時候還多少有些瞧不上遠道而來的使團客人。
但此時此刻,他們心中除了震撼、羞愧,還有著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
‘駱長青’這三個字,也是從這一天起,開始烙印在伏仙域無數青年劍修的心底,并且成為他們仰望、追趕的目標。
對于此,現在的駱長青自然是沒法去預知的。
她也無意于在人前顯耀。
她垂掌收起劍環,出聲打破了平臺處詭異的安靜:“天色已不早,起程回使館吧!
李凱比誰都更想逃離這個令人尷尬的氛圍,趕緊借坡下驢,招呼著師弟師妹們,將走馬城使團送去下榻處。
路途中,他安靜如雞,再也不復來時那般吵鬧。
……
距離紫霄盛會正式開始還有一年時光。
在此期間,除了必要的使者交流場合需要出席,其余時間各使團都能自由活動。
由于天劍的存在,駱長青從落腳使館的第二日起,就每天都帶著張舒冉外出,前往天劍周圍的平臺進行感悟。
她們雖然沒有可隨意挑選平臺的特權,但只要付出一定數量的靈石,還是能找到離天劍較近的位置的。
而靈石,她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這個。
祁歡歡并不修劍道,就沒有參與駱長青師徒兩人每天的固定行程。
她每日或是修煉,或是聽侍衛匯報一些關于紫霄盛會的信息,日子倒也過得閑適。
這一日,她正準備外出溜達一圈,卻聞侍從來報,說有位姑娘帶來了整整一箱籠的謝禮,想要親自對祁司長表達感謝。
“感謝我?沒弄錯吧!逼顨g歡有些摸不著頭腦,“我認識這里的人嗎?”
侍從比她更摸不著頭腦:“應該沒弄錯,因為那姑娘還報了您的名諱!
“對方是個什么樣的人?帶了多少人來?”
侍從恭敬回道:“來者共有兩人,一個是那姓白的姑娘,一個是她的丫鬟!
說到這時,侍從努力想了想,才接著說:“屬下也是第一次見到那白姑娘,她很漂亮,談吐優雅,嗯,給人的感覺有些類似于駱司長!
祁歡歡原本不打算去見那什么莫名其妙的陌生人的。
但聽見侍從的形容后,她心中又不免生出一絲好奇。
類似于自家長青那樣是哪樣?
于是,她朝侍從擺擺手:“那行吧,你將人帶去會客廳吧,我隨后就來!
第93章 白冰兒
被人一路領至使館會客廳的時候,白冰兒心底還很忐忑。
她并不認識祁歡歡,當面感謝以及一箱籠的謝禮也不過是為此番上門拜訪找的理由。
她的真正目的,另有其他。
身側跟著的丫鬟看出了自己主人的緊張,立即傳音寬慰:“小姐,別擔心,咱們做了那么多準備,計劃一定能成功的。”
白冰兒先是點點頭,而后朝對方道:“以后在這樣的情況下就別再傳音了,聽說那位可是煉虛級別的強者,她若是有意,咱們自以為隱秘的信息都會暴露無遺。”
丫鬟垂頭稱是,不再多言。
等了沒多久,祁歡歡便來了。
她身邊沒有侍衛跟隨,踏入會客廳后第一句話就是:“你是誰?謝禮又是何意?”
說話的時候,她眸光在廳內一坐一立的兩名女子身上略略掃過。
隨即就在心里撇起了嘴:什么嘛!哪里跟我家長青類似了?根本就不一樣好嗎,那侍從怕是有眼疾吧?
白冰兒自是不知道她此刻的心中所想。
見目標人物出現,她立馬從椅間起身,款款走出兩步,欠身道:“給祁司長請安,我叫白冰兒,此次前來,是為感謝祁司長數月之前在靈輪上出手驅逐星葉城使者一事!
這件事在整個靈輪上都不是什么秘密。
白冰兒也是花錢買來的信息,并將其當作了面見祁歡歡的敲門磚。
在來這里之前,她已是在情報中見過對方的畫像,但當她親眼見到真人時,還是被驚艷到了。
眼前的女子身形頎長,姿態挺拔,如不朽的松柏一般堅韌,令人矚目。
她眉目清亮,卻又少了一種上位者常有的疏離與冷漠。
肌膚白皙、朱唇皓齒,整個人都透著股這世間難得一見的干凈,光彩耀人。
“哦,那事兒啊!逼顨g歡并未繼續往廳內走,隨意出聲,“無論你與星葉城有著怎樣的私怨,都不必特意來此感謝,因為這本就是我們與對方之間的矛盾!
這句話,只怕沒有把‘與你無關’說在明面上了。
白冰兒活了二十多年,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
在她過往的經驗里,強者要么是眼高于頂的,要么是精明且長袖善舞的。
前者根本就不會給予自己求見的機會。
而后者,大概率會順勢承下自己這份恩情。
雖然微不足道,但憑白多個人情,又沒有任何損失,哪用得著拒絕呢?
但眼前這位祁司長卻是不同,她好像什么都不太在意,只憑自己的真性情行事。
一通快速分析后,白冰兒抬起眸來,波光瀲滟地望向對方:“或許在祁司長看來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對于我來說,卻是能夠受惠一生的大事!
“此禮,祁司長當受!
說罷,白冰兒便帶領著丫鬟屈膝相拜。
她言辭懇切,態度真誠,配上那溫婉如水的面容以及纖細柔軟的腰肢,可謂是我見猶憐。
但很可惜,某鳥根本就領略不到其中的風情。
待廳內兩人行完禮后,祁歡歡便道:“行吧,你們謝也謝過了,我禮也受過了,就請回吧!
主人家都已經開口送客了,白冰兒自然不會再賴著不走。
她伸指勾住自己垂于耳側的一縷碎發,將其攏至耳后,將精致且又透著些許紅意的臉頰有意暴露在對方目光之下,輕啟紅唇:“那我們就不多打擾您了,祁司長,有緣再見!
祁歡歡哪里能品出對方明里暗里的撩撥之意。
她點了點下巴,轉身就離開了。
瞧著那頎長身影毫不猶豫地離去,白冰兒身后的丫鬟快步走到自己主子跟前,皺眉道:“小姐,那人怎么”
話才剛起了個頭,就被白冰兒搖頭打斷:“慎言!”
待兩人走出使館,又在街上漫無目的地繞了幾圈之后,白冰兒才壓低聲道:“若你實在不能遵守規矩,那往后就不必跟在我身邊了。”
聞言,丫鬟也顧不得街上有眾多人都看著,她當即跪下,拉著主子的衣袖央求:“小姐,翠縷知錯了,您怎么罰我都行,別趕我走,我以后定會牢牢記住您的話,您讓往東,翠縷就絕對不會往西!”
白冰兒也只是想敲打敲打自己的貼身丫鬟,并不是鐵了心要趕對方走。
她伸手將對方扶起,催動靈力將傳音直接送入翠縷的心神:“祁司長實力高強,心性卻直率又簡單,想要跟這種人接近,目的性太強反而會適得其反,潛移默化,才是攻略之道。”
……
接下來的四五日,祁歡歡總能瞧見白冰兒的身影。
有時是在使館門前,有時是在逛街的時候‘偶遇’碰見。
一回生、二回熟,在白冰兒進退有度的謀劃下,兩人倒是從八竿子打不到的陌生人成為了點頭之交。
對于此,祁歡歡沒看出任何問題。
在她看來,對方區區元嬰,自己哪怕生出一丁點忌憚與防備,那都是對自己主宰實力的不尊重。
一晃又是數日過去。
這天,張舒冉實在沒忍住,朝著駱長青悶悶出聲:“師尊,我最近聽說了一些事!
話才剛起了個頭,她就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說下去了。
她握緊劍鞘,半垂著眸子,似乎在斟酌如何措詞。
看著對方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駱長青心中不由就生出了一絲好奇。
她暫停了對天劍的感悟,輕啟紅唇:“怎么了?有事但說無妨!
張舒冉這才道:“最近有個酒樓女子,總是變著法地接近祁大人,一會兒上門送禮,一會兒街角巧遇,咱們使館的大門都快任由她出入自由了!
這番話藏在她腹中整整兩天,她覺得哪怕會惹得師尊不喜,自己也應該說出來。
沒曾想,聞言之后的駱長青反應卻是平平:“那事我知道!
師尊知道,那然后呢?
張舒冉小心翼翼地發問:“你不生氣嗎?”
駱長青莞爾:“我為什么要生氣?”
若是因小笨鳥交了個無關緊要的朋友自己都要生氣,豈不是顯得自己十分小心眼?
張舒冉咬咬唇,又道:“師尊,我沒有要挑撥的意思,但那個叫白冰兒的酒樓女子,刻意學著你的打扮,從衣著到發髻,她甚至連行走的姿態都在模仿,要說她沒有包藏禍心,打死我也不會信!”
她是真有些著急,祁大人在修為方面自然厲害得沒話說。
但在感情方面卻很單純,甚至還挺幼稚。
有些事不得不防,自己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有人跑來挖自己師尊的墻角。
‘穿衣打扮學自己?’
這倒是駱長青不知道的信息。
“那她學得像嗎?”
張舒冉萬沒料到師尊的關注點竟然是這個,她先是愣了愣,而后斬釘截鐵地回答:“肯定不像,那就是東施效顰!”
駱長青一時間沒有說話,半晌之后才出聲:“修行最重要的是心靜,心不靜則思不寧,而行必亂。”
聽聞此言,張舒冉心神一顫,內心不禁生出些許羞愧。
面對同樣一件事,自己被困擾了兩日,師尊卻是處變不驚。
什么是靜氣,這就是!
心靜下來再仔細想想,自己的擔憂其實真的沒啥必要。
祁大人又不是那種朝三暮四之人,她滿心滿眼都只有師尊一個,哪會做出什么沾花惹草之事呢?
想到這,張舒冉恭恭敬敬地朝著駱長青一拜:“多謝師尊教誨,是徒兒庸人自擾了,徒兒這就拋除雜思,認真修煉!”
駱長青古怪地看了自己徒弟一眼:“我說的靜心,不是指壓下問題,而是去解決問題。”
張舒冉瞪著一雙圓眼:“。俊
這時,駱長青已從蒲團上起身,帶著她開始朝感悟平臺外走:“今日先不修煉了,我們去酒樓看看。”
……
今日,祁歡歡正在使館內搗鼓一株古樹,卻聽下人來報,白冰兒登門求見。
“她怎么又來了。俊逼顨g歡蹲在樹下頭也未回,“不見不見,我忙著呢。”
負責傳達的下人并沒有就此離開,想到白冰兒剛才私塞給自己的那袋靈石,他繼續躬身開口:“大人,那白姑娘還讓屬下帶來了一句話!
“她說,她尋到了數百年前有人從天劍那處獲得的功法拓片,東西不便拿出,只能請您移步酒樓觀摩!
聽見白冰兒是為這事前來,祁歡歡立即就改變了主意。
她知道最近自家長青都在天劍平臺處感悟、凝聚劍環,或許那功法拓片對其有大用處。
于是,她便應下了邀約。
同一時刻。
位于紫霄宮西南區域的醉仙樓內,正人聲鼎沸。
這家酒樓開設至今雖然只有十余年的光景,但生意卻是好得出奇,甚至壓過了許多資深的同品類老店。
原因有二,一是醉仙樓里的東西質量上乘。
推陳出新的服務與靈食、仙釀都令人回味悠長。
二是醉仙樓里的三名美人掌柜各有千秋。
大掌柜趙妍是個冰美人,迎來送往之事基本不歸她管,她主要負責坐鎮。
二掌柜徐潤寧喜好杯中物,性格乖張,行事大膽不羈。
喜歡她的人與被她得罪的人幾乎是一半開。
三掌柜白冰兒年齡最小,修為也是三人之中最低的。
但她在樓內卻有著‘軍師’的稱號,很多棘手的麻煩,都是她想法子解決。
此時,在醉仙樓三樓最大的一間雅室內。
大掌柜趙妍一把將歪在椅間的徐潤寧拎起,皺眉道:“冰兒就快帶著貴客過來了,你怎么還是這副德性,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被人提拎著斥責,徐潤寧也不惱。
她款步走到桌邊,抄起酒壺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大口。
在趙妍即將發飆之際,她才放下給客人準備的仙釀,笑道:“我辦事,你放心!
說罷,她暗中扯了扯唇,以一種自嘲的語氣開口:“不過,你跟冰兒真的相信,那位客人會因這么點交情替咱們出頭?去得罪五大家族之一的張家?”
趙妍:“箭已在弦上,總歸要試一試!
第94章 美人秘戲圖
祁歡歡跟著白冰兒抵達醉仙樓的時候,一樓大廳正爆發著激烈的爭吵。
仔細聽去,是有一伙人鬧著索要樓內最為暢銷的醉仙釀的秘方。
不給,就砸了這樓。
通過這些日子的接觸,祁歡歡自然知曉白冰兒三掌柜的身份。
穿過大廳的時候,她腳步一頓,問向對方:“你不過去管管嗎?”
白冰兒冷眼掃過爭執不休的角落,但在扭頭看向祁歡歡的時候,她的眼眸又恢復了與過往一樣的嫻靜。
“是競爭酒樓找來的人,這倆月隔三差五的就會來鬧一場,先由管事去應付著,管事解決不了,我再過去!
聞言,祁歡歡點了點下巴,并沒有要多管閑事的意思。
這個話題到此也就中斷了下來。
白冰兒適時說起了其他事,不一會兒的工夫,她便領著對方來到三樓。
隨著雅室大門的關閉,兩人的身影也徹底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內。
與此同時,醉仙樓二樓的另一閣室內,張舒冉一臉失望地離開了雕窗前。
“三樓應該開啟了陣法,想來無法探查。”
駱長青將剛煮好的茶分出兩杯,示意徒弟過來坐下,同時道:“有陣法是好事,否則的話,咱們哪里還能坐在這里喝茶?”
張舒冉想想也是,祁大人對師尊的氣息那般熟悉,自己這邊哪怕是冒出一絲靈力波動,估計立馬就能被祁大人感應到。
且不提催動靈力,自己與師尊身上若不是各自配戴著五六樣屏蔽型法寶,這會兒祁大人可能已經拐進來一同喝茶了。
“可是師尊,咱們如果連三樓雅室內發生了什么都不知道,那豈不是白來一趟了嗎?”
駱長青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小口,才道:“怎么會白跑一趟呢?今日這醉仙樓里或許有大事發生,我們選的位置是最好的,能夠縱觀全場!
這番話語并沒有解答張舒冉對于‘看不見三樓發生之事’的疑惑。
但此時此刻,她的心神已被更大的疑問所占據。
“大事?是怎樣的大事?師尊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我猜的!瘪橀L青慢條斯理地出聲。
然后她就如愿地看見了自己徒弟呆若木雞的模樣。
她悄然一笑,不再逗對方:“大事方才一樓那伙鬧事者不是已經透露了么?不交秘方,他們就要砸店。”
“今日醉仙樓的兩名化神境掌柜都在樓里,你覺得她們為什么能忍受被人闖進來耀武揚威?是因為她們膽小怕事嗎?”
這么一點撥,張舒冉就反應過來了:“我知道了!師尊,那兩位掌柜是不是就等著人把事態鬧大?”
駱長青沒有否認,接著道:“那名白掌柜趕在這時把歡歡請來,可不是什么巧合,我想,她們也許是想借歡歡的勢,來解決一些自己沒辦法擺平的麻煩!
一聽這話,張舒冉當即就氣憤了起來:“原來這醉仙樓打得是借刀殺人的主意,真是太雞賊了!”
駱長青卻笑了:“那柄刀,可不是誰都能借得起的!
三樓,雅室。
簡單客套之后,祁歡歡很快就查看起了擺放在玉匣里的拓片。
她雖然不修劍道,卻并非對此一無所知。
略略感應,她就發現了問題。
那拓片里所記載的功法雖說是源自于天劍,但等級卻不高,而且還有所殘缺。
對于長青來說可能屬于聊勝于無的存在,比較雞肋。
不過嘛,那拓片是一次性消耗品,用神識讀取過后,上邊所記載的信息就自行消失了。
祁歡歡不愿白拿人家的東西,于是提出自己可以等價購買。
“祁司長,這份功法拓片,是我們自愿贈予您的!卑妆鶅哼m時開口,同時朝著二掌柜徐潤寧點了點頭。
徐潤寧立即從納戒之中取出個百寶箱,打開箱蓋,擺放在了祁歡歡的跟前。
抬袖之時,她還趁著空檔飲了一大口酒。
見狀,大掌柜趙妍接連甩了她無數柄眼刀。
但一想到對方所修功法必須靠靈酒來支撐,就自動熄了火。
白冰兒指著百寶箱道:“祁司長,這里邊裝著的,是醉仙樓的樓契以及各類秘方,還有這些年我們姐妹三人的其余積攢之物,希望您不要嫌棄,可以連同拓片一起收下!
這樓里的三名掌柜籌劃許久,為的就是這一刻。
在白冰兒話音落下之后,三人皆是屏氣凝神,等待著祁歡歡的回答。
對方若是接下了這些東西,從某種意義上講,這整個醉仙樓都歸屬于她了。
有人再想來逼迫酒樓關門,那就得先問問這位祁司長同不同意。
說實話,醉仙樓既是三人的心血,也是積累修行資源的根基。
如果不是被逼得實在沒了法子,她們也不會如此拱手相送。
若是對方不愿接手,她們還安排有備用計劃!
祁歡歡哪里知道這屋內姐妹三人在想什么。
她瞥了一眼被推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百寶箱,無語道:“我要你們的樓契和秘方干什么?我又不打算開酒樓。”
白冰兒三人直接就懵了。
我們也不是要讓你開酒樓的意思啊,我們想要的明明是庇護!
這時,行事大膽的徐潤寧開始挑起大梁。
她拿起兩支倒滿仙釀的酒杯,輕輕一碰,將其中一杯仰頭飲盡,另一杯遞上前去。
“祁司長,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隨意。”
“百寶箱內除了樓契等物,還有很多從秘境中帶出來的東西,不若您先看看,萬一有您感興趣之物呢?”
對于秘境里的物品,祁歡歡還是有些興致的。
但仙釀她確實是不喜歡,便沒有去接。
她垂眸看著由空間材料打造的箱子,心念一動,神識便探了進去。
箱子看起來與成年人的腦袋差不多大小,但實際上里面空間挺大。
祁歡歡神識掃過,還真被她發現了一些妖獸普遍喜歡的奇珍異果。
可那些東西對于她而言,只能說有點興趣,但不多。
突然,她在一片還沒有指甲蓋大的貝殼上看見了十分放肆的插圖。
圖中畫的是兩名美麗的女子,做著各種親密之事。
有穿戴整齊的,也有不著寸縷的。
有些是在臥房的榻間,有些是在屋外。
祁歡歡甚至還看到一組在芭蕉樹下的秘畫!
那插圖所采用的技藝有些類似凡俗之中的米上刻字,卻又比后者高端很多。
小小一點地方,承載著巨大的信息量。
那栩栩如生的美人圖,不僅被繪制得活色生香,而且每組圖畫中還有著詳細且唯美的文字描述。
祁歡歡此前哪里接觸過這些?
她可是個連‘一起睡覺’都只會按照字面意思來理解的單純少女。
乍然看見頂級的美人秘戲圖,她瞳孔驟縮,雙耳嗡鳴,心神之中更是有著滔天巨浪翻涌。
為了不讓任何人察覺到自己的異樣,她趕忙豎起一道光暈結界,將自己與眼前的百寶箱隔絕成一個獨立的天地。
屏蔽眾人的視線與感知后,她那原本白皙如雪的肌膚轟然變紅,仿佛被人兜頭潑了一臉血。
她雙目圓瞪,每每掃過一組插圖,其眼球的震顫幅度就越來越大。
她將那小貝殼吸至掌中,而后驚奇地發現,居然還有第二頁!
翻圖的手,劇烈顫抖!
結界外,看著忽然間被光暈籠住的祁歡歡,姐妹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這樣的反應,完全超出了她們的預想甚至認知。
白冰兒最緊張,她與祁歡歡接觸最多,也一直都在用心攻略。
此刻在對方身上出現了這種不明情況,她又怎能坐得?
“妍姐、潤寧姐,祁司長這是怎么了?”
“別碰到她!”趙妍疾聲阻下了白冰兒試圖伸手觸摸光弧的舉動,“那是她自己催動的結界,她在里面很安全,但你若是挨上了,十條小命也不夠死的。”
說罷,她皺眉看向一旁的徐潤寧:“你是不是在百寶箱里亂放了什么東西?”
徐潤寧伸出三指作了個發誓的動作:“絕對沒有!我哪敢。课疫想留著這條小命多喝幾壇仙釀呢!”
為了證明自己言語的可靠,她還補充道:“箱里的東西你都知道的,除了與醉仙樓相關的文契資料,剩下的都是收集、購買來的靈果與法器,早上的時候我還特意檢查過,中途也沒人接觸過箱子!
聽完這番解釋,趙妍便也不再多說了。
她知道徐潤寧不會在這種大事上犯糊涂。
眼下,只能先等著,靜觀其變。
事實上,百寶箱里的那個小貝殼還真不是徐潤寧放進去的。
它從一開始就在箱子里,只不過趙、徐二人修為不夠,沒能發現它的存在罷了。
如今倒是陰差陽錯地被祁歡歡所察覺,并為其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就在姐妹三人忐忑等待的時候,樓下突然傳來了巨大的爆破聲。
帶著塵煙的勁氣席卷而進,將一樓半數桌椅震得四分五裂。
緊接著,一道惺惺作態的男子嗓音在入門處響起,進而又在靈力的推送下遠蕩四方。
“趙掌柜,打擾了,某不請不來,是為了辦理兩件小事。”
“一為收取醉仙釀的秘方,二來是為方才被貴樓打傷的伙計討個公道!
“呵呵,如若趙掌柜拿不出個令人滿意的解決之法,依某看,這醉仙樓往后就別再開了吧。”
第95章 厲害的功法
醉仙樓內,一層大廳的客人全都走了個干凈。
只余七八名管事、伙計與一群不速之客緊張對峙著。
對于吃飯喝酒被強行打斷這種事,食客們內心自然是憤怒的。
但他們卻敢怒不敢言,甚至默然吃下了這個啞巴虧,只因來者之中有著他們惹不起的人。
二樓也有客人離開,但更多的閣間卻毫無動靜。
其中一個閣間內,駱長青素手持杯,不緊不慢地出聲:“不愧是神隕大陸中的繁盛之地,目睹個酒樓矛盾,都能遇見十數名化神修士!
若是在清風大陸,這樣的強者陣仗,都足以掀起界與界之間的戰爭了。
張舒冉沒能聽出自己師尊言語之中的感慨,她的注意力正被嚴重分散著。
透過閣間的雕窗縫隙,她瞧見樓下不請自來的那群人中,有著張家族人!
他們是二房的人,一個嫡公子,外加幾名眼熟的執事。
‘他們為什么會在這里?二房可真是有出息,這么多人跑來給一酒樓的競爭者撐腰!
張舒冉雖沒出聲,但她神色中過于明顯的厭惡之色被駱長青看了個清楚。
她知道自己這個徒弟沒有那么嫉惡如仇。
而且,就歡歡被這酒樓掌柜請至三樓的微妙關系,對方也不可能偏向酒樓這方。
‘那么,是一樓來者之中有她憎惡之人?’
駱長青心里有了大致的推測,卻沒有現在就向徒弟詢問情況。
這樓內的事態接下來會怎么發展才是她今日的重點關注。
其余之事,回頭再慢慢弄清也不遲。
片刻之后,三樓有人下來了,是徐潤寧與白冰兒。
前者一改之前懶散的姿態,神色肅然,目光凜冽。
她開口就揭穿了眼前競爭者的丑惡嘴臉。
“少在那假仁假義地惡心人了,衛邦,你碧霄閣的東西質量差、價格高,誰不知道。磕闵庾霾贿^我們,盡會搞這些上不得臺面的陰招!
“還成天某啊某的掛在嘴邊,周圍就沒有個說實話的人告訴你很倒胃口嗎?”
這一番話下來,聽得衛邦又氣又惱,臉皮都快繃不住了。
但他一想到身后之人的身份,很快就將自己的情緒從暴怒邊緣拉扯而回。
他皮笑肉不笑地出聲:“徐潤寧,都說你膽子奇大,衛某今日可算是見識到了,但你連張家的泓濤公子都不放在眼里,整個紫霄幻府,怕是都再無你們的立足之地了!
在聽見張泓濤的名字后,徐潤寧的嘴里立即就泛出了苦澀。
不是因為那人修為有多強,而是因為對方出自張家,并且還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之一。
沒想到衛邦竟是將他請了過來!
張家二房嫡公子自然不是專程過來替人爭酒樓的。
他是來紫霄宮辦事,剛好路過此地,順手給自己娘親那頭的產業處理一下麻煩。
就這樣,他都覺得非常紆尊降貴。
“別耽誤我時間!睆堛鼭涑脸雎暋
聞言,衛邦與張家幾名化神境執事當即就有了動作。
徐潤寧取出個陣盤,靈力灌注間,咬牙開口:“我看誰敢過來?你們人多勢眾我是對付不了,但拖兩三個人同歸于盡這買賣還是不虧的!”
白冰兒修為僅是元嬰境,在戰局上幫不上什么忙。
她隨著下樓,有著更關鍵的目的。
這也是姐妹三人的備用計劃。
如若白冰兒被人打傷,她們想賭一賭,那位祁司長能否因為瞧不下去而出手?
……
三樓,雅室。
趙妍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一樓已經開始動上了手,但眼前這位祁司長卻依舊在光暈中沒有動靜。
她深知那光弧絕對不是自己能碰的東西,只能焦急出聲:“祁司長,今日之事您能相助一二嗎?”
“我知道這有些強人所難,但我們真的是被逼到無路可退了。”
“若您愿意出手,我”
話還沒說完,一道不悅的嗓音已是自光暈中鉆出:“閉嘴!”
禁制降下,趙妍這會兒別說是出聲了,她連半絲靈力都沒法再調動。
恰好此時,樓下打斗聲驟歇,衛邦那得意忘形的聲音直沖而上。
“趙大掌柜,我知道你在上面,你若不想管事兒的話,那衛某可就作主替你管了!”
言罷,包括他在內的四名化神境修士便消失在原處。
再出現時,已然來到了三樓陣法屏障之前。
在四人的合力出手之下,攻破陣法只是時間問題。
雅間內,聽著門外連續不斷的‘轟轟’聲響,趙妍心急如焚,憋得都想要自爆了。
她也想要出去管事兒啊,可她現在連一根手指頭也動不了!
終于,不堪重負的陣法應聲而碎。
四名化神境修士再無阻攔,眨眼間就來到了雅間門外。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不輕不重的冷哼倏然間自室內響起。
那哼響明明沒有暗藏任何功法,卻將衛邦四人定在了門邊。
氣息消失,余波盡散。
整個三樓平靜得就像是空無一人的曠野。
瞧見這詭異的一幕,一樓大廳的張家人顯然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張泓濤抬起手臂,沉聲下令:“再去一批人,將樓上那裝神弄鬼的跳梁小丑給本公子擒來!”
“遵令!”
張家執事抱拳行禮,當即又掠上去六個,只剩兩名修為最高的老者守護在張泓濤左右。
被打得衣裙染血的徐潤寧以及被捆仙繩綁住雙腕的白冰兒,心中齊齊一動,遍布著血絲的眼內,開始閃爍起了希冀的光。
二樓某閣間,張舒冉嘴角掀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心底暗爽:跳梁小丑?呵,待會有你張泓濤丟臉的時候!
六名張家執事掠至三樓半空。
他們沒有如先前那四人一般踏上階梯,而是直接就凌空發動了攻擊。
六道同源功法形成的攻勢在空中排出陣型,互相加持,攻守兼備,避開自己的同門,直射雅室。
可下一瞬,這些聲勢浩大的攻擊就落了空。
它們在所有人的感應之中憑空消失了去,就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
六名執事保持著出手的動作,懸立于半空,就這么離奇地停頓了下來。
雅室內,將小貝殼偷偷收好的祁歡歡總算是散開了自身的結界。
她大袖一揮,解了趙妍的禁制,而后故意擺出威嚴道:“方才我忽有所感,正在觀想一門功法,偏生有那不長眼的跑來打斷我的思路,真是豈有此理!”
說罷,她就拉長著一張臉準備出去揍人。
“祁司長,請等等!”趙妍急忙叫住了她,“您的鼻間在流血!
趙妍哪里知道祁歡歡的鼻血是怎么來的?
聽見對方的說辭,她還以為司長大人是因觀想的功法威力太大,而受到的反噬。
故而,她提醒得沒有一絲心理負擔。
但此話聽在祁歡歡耳中,直接就在其腦海里激起了風暴。
她拂袖擦去鼻間鮮血,幾乎是惱羞成怒地破門而出。
她沒辦法跟好心提醒自己的趙妍發脾氣,只能將滿腔翻涌的氣血撒向跑來打擾自己看圖的那些人。
“是誰在樓下鬼吼鬼叫的!”
隨著這聲呵斥的出現,被她禁錮在三樓周圍的衛邦等人頓時齊齊朝下墜落。
“砰砰砰砰!”
十名化神境強者如沙包一般砸在了一樓大廳的地板上,而后歪七八扭地躺著。
他們的身體仍舊無法動彈,唯有惶惶驚恐的目光從眼眶內流淌出來。
全場皆靜!
望著踏空而下的年輕女子,張泓濤心神都發起了顫,他下意識地退了半步,旋即又強撐著挺直了背脊。
自己是張家嫡系公子,不能被人嚇到退卻。
否則,若是傳了出去,本該屬于自己的修煉資源,就會被分給別人。
一想到自己的家族,張泓濤又從驚懼中找回些底氣。
他將自己父親所給予的玉符捏在掌中,直視著祁歡歡道:“報上名來!你既然插手了這里的事,還打傷了張家人”
后面的威脅之言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張泓濤的喉嚨已是被一只修長的手掌扼住。
而負責保護他的左右兩名執事,不知何時已是倒在了地上。
張泓濤藏在掌心里的玉符根本就沒機會催動,他靈力被壓制得涓滴不顯,甚至連站也站不穩。
驚恐到極點的雙瞳中,只有年輕少女冷冰冰的面孔。
祁歡歡可不慣誰的臭毛病,抬起另一掌‘啪啪’給了他兩個大耳巴子:“跳梁小丑是吧?可把你能耐的!
“還報上名來,我報了你又能怎么樣?插手了你又要如何?”
“還張家,我打的就是你裝腔作勢的張家人,我數十個數,滾不出我的視線范圍,你就等著被扇成傻子吧!”
正躲在二樓某閣間里看熱鬧的張家人張舒冉:“……”
謝謝祁大人,有被內涵到。
祁歡歡原本也只是打算教訓教訓這些人完事。
誰讓他們早不來、晚不來,剛好選在自己‘研究功法’的時候來呢?
敲打完畢,她就松開了張泓濤的脖子。
被嚇傻了的張家嫡公子連調動靈力的膽量都沒有,‘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而后被解除了禁制的執事們背在背上,麻利地遠遁離去。
第96章 開竅
“祁司長,謝謝您!”
白冰兒的出聲,將眾人近乎呆滯的思緒拉回了當下。
祁歡歡撣著衣袖,語氣隨意:“我收拾那些人并不是為了你們,所以不必謝我!
對方可以對此事毫不在意,但姐妹三人卻懂得飲水思源。
她們當即帶領著所有醉仙樓的管事、伙計,朝著祁歡歡鄭重相拜。
禮畢,白冰兒直視著對方堅定開口:“無論祁司長您是因為什么原因而出手,對于我們來說,您就是拯救我們于水火的恩人,有恩必報,這是一個人最基本的道德修養!
她本就生得極美,言談舉止又得體大方。
再配上此刻唇角帶血的戰損模樣,很容易讓人生出強烈的保護欲。
祁歡歡的目光卻并沒有在眼前女子身上多加停留,她甚至還有些不耐煩:“那你們慢慢修養道德吧,我得走了!
說著,她從袖兜里取出一個儲物袋,拋向趙妍:“這里邊有七百萬靈石,算是購買拓片的費用!
趙妍怔怔接過儲物袋,而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趕忙抬眸出聲:“祁司長,您給多了!”
可原地哪里還有對方的影子?
祁歡歡自然也知道那拓片的價值沒有那么高,多出來的靈石,那是她用來購買小貝殼的。
她離開后沒過多久,醉仙樓就炸開了鍋。
不少人探頭探腦地涌進樓內,向趙妍等人打聽祁歡歡的身份。
而原本就在二樓閣間里看熱鬧的修士,也陸續下到一樓,加入了熱議。
“趙掌柜這回可就不厚道了啊,有著這等實力的靠山,卻一句口風都沒有跟我們這些街坊鄰居透露!
“剛剛那一位,以前從未在紫霄宮內見過啊,莫非是從外面來的強者?”
“最近來了許多使者團,港口處天天都有靈輪靠岸呢。”
這時,有個從二樓下去的中年人淡淡開口:“正因那人是從外邊來的,才會糊里糊涂地被忽悠著來做了出頭鳥!
“若她是紫霄幻府之人,又豈會明目張膽地與伏仙域五大家族之一的張家對著干?”
“也不知那女子回頭知道自己今日惹上了什么樣的龐然大物,會不會追悔莫及?”
中年人的聲音其實并不大,卻異常清晰地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無視臉色越來越難看的醉仙樓姐妹三人,他還沖著趙妍補了一句:“我說得沒錯吧?趙大掌柜!
說完,人便帶著仆從大踏步離去。
二樓,某閣間。
將樓下眾人的話聽了一耳朵后,駱長青的茶也喝得差不多了。
“走吧,這里沒什么好待了!
見師尊有了去意,張舒冉趕緊起身,猶豫再三,她最終還是低聲開了口:“師尊,徒兒有事要告訴你!
駱長青腳步一頓,側頭看向對方:“你要說的是,你那伏仙域五大家族之一的張家之事么?”
一聽這話,張舒冉頓時就瞪圓了杏眼:“師尊,你你是何時知道的?”
駱長青:“大概是在半炷香之前吧!
一想到自己將身世瞞了師尊那么久,張舒冉心里既慚愧又內疚。
她正準備開口說些什么,駱長青已是出了聲:“此處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先離開這,回使館再說!
……
祁歡歡以最快的速度掠回使館,感應到館內沒有駱長青的氣息波動后,她又如旋風一般刮進了自己的房間。
關好門窗,打下結界。
花了些時間平復好內心的激蕩后,她這才鬼鬼祟祟地摸出小貝殼,繼續觀摩上面的插畫。
之前在醉仙樓,又是刺激過度又是被人打斷,她目光匆匆,看得跟走馬觀花一樣。
此刻坐下來認真從頭再看起,細節之處,令她氣血直沖天靈蓋。
方才好不容易平緩下來的心臟,又開始劇烈跳動。
四肢百骸的血液燙得像巖漿,感覺隨時都可能噴薄而出。
祁歡歡搓了兩個小布團,堵住自己順流而下的鼻血,在頭暈目眩中喃喃出聲:“竟然是這樣!肌膚之親原來是要這樣!”
“咦?這是什么?她為什么要拿軟鞭?”
下一刻,小布團被奔騰的鼻血激射而出。
“嚓!嚓嚓嚓!軟鞭還可以這么用的嗎?!”
祁歡歡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像現在這般熱過,身上仿佛著了火,燒得她經脈都快要扭曲。
她腦子一片空白,坐著也不舒服,站著也不舒服。
只想找個冰冷的水潭扎下去,給自己發燙的肌膚降降溫。
正在這時,駱長青的傳音穿透結界而來:“歡歡,速來我的書房。”
清越如泉的嗓音鉆入祁歡歡耳中,卻比蠱惑心神的魔音還要誘人。
‘書房?是可以將桌上的筆墨紙硯統統掃到地上,而后把人抱到桌面上醬醬釀釀的那種書房嗎?’
‘啊啊。!我在想什么啊?完了完了完了,我的腦子不聽我使喚了!’
……
使館,書房。
駱長青兩人等了好片刻,強裝鎮定的某人才姍姍來遲。
“咳,不好意思,方才我出府辦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所以才來晚了!
祁歡歡眼觀鼻、鼻觀心,運轉著抑制氣血的功法踏入書房,卻在看見駱長青的瞬間險些破防。
她慌忙移開目光,快步走到一旁的椅前坐下,端起桌邊剛沏好的熱茶,也不管燙不燙,仰脖就開始牛飲。
她心虛啊。
都怪那小貝殼上的插畫太過精細,她現在看見任何場景都能在腦海中代入一些奇奇怪怪的畫面。
祁歡歡的這副不同尋常的反應,落在駱長青的眼中,就變了番滋味。
替醉仙樓的白冰兒解圍是多重要的事?
這般磨磨蹭蹭的,不想來書房大可留在醉仙樓受美人的崇拜去!
眼瞧著師尊的眸光開始有危險之芒閃爍,張舒冉趕緊出聲調節現場氣氛。
她知道祁大人對醉仙樓里的三名掌柜沒有一丁點的意思。
這一點,從對方在離開酒樓時說的那些話就能看明白。
這件事中肯定是有誤會的。
而真誠是解除誤會的必殺技。
只要將事情攤開來講,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于是,張舒冉開口便道:“祁大人,先前你在醉仙樓里做的那些事,我跟師尊都知道了!
稍頓,她還特意補了一句:“我們當時就在二樓。”
此言一出,祁歡歡握在掌中的茶杯頓時應聲而爆。
她腦海中似有萬千雷霆劈斬而下,轟得她神魂都快從頭頂飛出。
壓抑的氣血翻涌而上,將她面部、頸部以及所有露在衣衫外的肌膚染得通紅一片。
更有紊亂的修為波動自其身上擴散開來,在書房內掀起陣陣風暴。
此時此刻,祁歡歡背脊僵硬,雙目赤紅。
她心里來來回回都只有一個想法:完了!我偷看美人秘畫之事被長青逮到了!
這突如其來的宛如走火入魔般的意外情況,將駱長青兩人嚇得面色大變。
“歡歡!守住靈臺,控制氣血!”
隨著話音的落下,駱長青已是瞬移到祁歡歡跟前,雙指相并,迅速點上對方的額頭。
精純而又清涼的靈力順著指尖涌入后者體內,幾番梳理,總算是撥亂反正。
“怎么回事?”駱長青心有余悸地開口,“我并未感應到你體內有任何不受控的能量源頭。”
經過這個小插曲,她心底那點醋意早就煙消云散了去。
她緊握著對方的掌心,眸間全是擔憂與后怕。
渾然不知這突發情況全是因為自己兩句話而引起的張舒冉,睜著一雙無知的大眼睛,跟在其師尊身后,滿臉關切。
靜下心來之后,祁歡歡很快就反應過來是自己想多了。
在醉仙樓翻看秘畫那會,自己凝聚的可是最高安全級別的結界,非人族合道境強者不能破。
當時長青兩人看到的,應該是自己出手教訓那些闖入者的情形。
理順了這件事,她心里頓時就松緩了下來。
想了想,她將‘忽有所感,觀想功法’那套說辭又拿出來講了一遍。
這個理由剛好能符合剛剛她那番走火入魔的表象。
所以,駱長青并未懷疑,直接就接受了。
片刻之后,張舒冉開始說起了自己的事。
“對不起,師尊、祁大人,我一直沒將自己出自伏仙域張家之事告訴你們,這并非是徒兒刻意欺瞞,實在是那些過往,充斥著太多的腌臜”
隨著張舒冉的講述,一段段心酸且無奈的往事亦是浮現而出。
伏仙域有著魏、蘇、柏、張、嚴五大家族。
大名鼎鼎的紫霄幻府其實并不是一個府,而是類似于五大家族共同所結成的聯盟。
排名第一的魏家底蘊與實力是最深厚的,張家看似光鮮,但在那花團錦簇之下,其家族內里早已是千瘡百孔、朽爛不堪。
張家現任家主是張舒冉的爺爺,她的父親是家主的第三子。
由于三房就只出了張舒冉與她妹妹兩個子女,所以在早些年前,就被排除在了權力中心之外。
被忽視、被苛待、被大房二房的嫡系族兄們貶低、欺負,張舒冉那些年全都咬著牙撐過去了。
但令她無法忍受的是,她的父親為了爭權奪利,居然想要將她送給某個強權家族的繼承人當侍妾。
那個人天性暴虐,聽說他的前任妻子就是被他活活凌/虐而逝。
張舒冉自知繼續留在族地只能任人魚肉,于是她給母親及小妹留下書信后就離開了。
這些年她走南闖北,歷經無數次的生死危機,也從未想過要回到張家。
而就在一年前,她在九幽族地邊緣,尋到了她的道,尋到了她想要追隨一生的師尊!
第97章 開葷
相較于張舒冉與張家那些錯綜復雜的瓜葛,祁歡歡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她三言兩語就將自己為什么會去醉仙樓的事講了一遍。
講完,還獻寶似的將拓片信息以神魂傳遞的方式傳給了駱長青。
那拓片里的內容對駱長青感悟天劍還是有些用處的,但用處并不大。
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在心中梳理一番后,駱長青出聲問向了張舒冉:“以你對張家的了解,此番歡歡的出手,會否引來族內強者的報復?”
說實話,報復她并不怕,畢竟歡歡主宰級別的實力在那擺著呢。
她只是習慣防患于未然,故而才有此一問。
張舒冉已將自己的秘密坦白,再涉及張家有關的話題,她再也不必藏著掖著。
“今日就祁大人所展露的實力,張家會忌憚、會氣急敗壞,會立馬派出情報人員調查,但卻不會實施報復,因為他們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去得罪一名疑似煉虛的強者!
說到這時,她話鋒一轉:“他們會將這筆賬算在醉仙樓頭上,他們會花上好幾日的時間監視醉仙樓的一舉一動,一旦確認祁大人沒有要繼續護著的意思,他們就會動用見不得光的手段,讓里邊的人悄無聲息地消失!
這就是張家如今常用的行事風格,也是張舒冉最引以為恥的地方。
為虎作倀,欺軟怕硬,早年的張家風骨,早被他們自己扔進了泥地里。
三人再度交談了一會兒,就各自散去。
傍晚時分,駱長青正在屋內打坐修煉,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祁歡歡那婉轉悠揚的嗓音隨著輕叩聲傳蕩而來:“長青,你可以教我練劍嗎?”
練劍?
駱長青簡直難以相信自己都聽到了什么。
一個天生神力又向來以強橫肉身力量為榮的妖獸,居然跟自己說要學劍?
懷揣著萬般不解,駱長青一邊給對方開門一邊直接詢問:“為何突然對劍道感興趣了?”
房門開啟后,一襲黑色勁裝的祁歡歡立時映入眼簾。
此時此刻的少女與以往有著極大的不同,她本就頎長的身姿被黑衣凸顯得挺拔如松。
高出駱長青半頭的身形,平日里不覺得有什么落差,但眼下她立在門邊,將鋪天蓋地的霞光盡數擋在身后,所形成的影子幾乎將駱長青整個都包裹而進。
那壓迫感恰到好處,不會讓人感到沉抑,反倒是有著一種受到其保護的感覺。
帶著一絲好奇,駱長青鳳眸微抬,仔細看向眼前人。
對方似乎剛剛沐浴完畢,身上還散發著少許皂角的清香。
眉眼似畫,皮膚吹彈可破。
被熱霧蒸騰過后的唇瓣飽滿而潤澤,隱隱透著性感的誘惑。
烏黑長發在少女腦后束作了馬尾,更是顯得其五官精致,整體都格外俊俏。
駱長青十分明顯地感覺到祁歡歡氣場有了變化,但造就這些變化的源頭出自何處,她又完全說不上來。
祁歡歡沒有錯過眼前人眸中的驚艷,她心底既緊張又雀躍。
熱血上涌間,將其一對白嫩的耳垂都染上了緋色。
“因為今天我忽有所悟的功法與劍招有些關聯,所以想要跟你學一學!
駱長青沒作多想,當即踏出房門,與對方并肩走到庭院中央。
修為到了兩人這樣的層面,即便是接觸一門此前鮮少涉獵的新功法,也無需按部就班地從頭學起。
更何況,祁歡歡只是要借劍道來做體悟,眼間這個不大不小的庭院,已是足夠兩人拆解劍招了。
“你想先從哪方面開始了解?”駱長青很快就進入了引導者的角色,“劍法、劍招還是劍意?”
祁歡歡從儲物袋中取出兩支木劍:“我想學短兵相接的那種近身戰!
駱長青雖然無法理解,卻仍是接過對方遞來的木劍,認真教導起來。
兩人都將修為之力盡數收斂,或折腕、或挑刺,都是在純粹的動作上下功夫。
剛開始的時候,駱長青還能做到心無旁騖。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心神就逐漸紛亂起來。
因為祁歡歡總是跑來貼觸她的身體。
“長青,剛才你的手腕是怎么發力的?我想握住你的腕骨,仔細感受一下!
“長青,你的腰是如何轉動的呢?我摟著你,你再做一次讓我看看好不好?”
“長青,方才的步法我沒看明白,我可以撫上你的膝腿,親自感觸一番么?”
“長青….”
駱長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這劍練著練著,就練成了自己被對方從身后半抱在懷里的姿勢。
持劍那只手的手背被對方掌心包裹著,兩人共同使著一柄劍,劍尖還在半空中輕旋。
腰肢被對方的另一條手臂緊緊攬著,那強勁的力道,讓她莫名地有些心慌心跳。
偏偏在這時,身后那人還將唇瓣湊了過來,擦著駱長青的耳廓,低聲道:“長青,你臉怎么紅了?”
駱長青極力抵御著身體某些部位泛起的異樣感以及耳間傳來的癢意,輕哼出聲:“還不是因為你練劍不認真。”
“嗯,那我再認真些!
話音落下,祁歡歡便啟唇輕輕咬住了眼前粉紅可愛的耳垂。
已被撩撥許久的駱長青哪里經得住這個?
她下意識地想躲,卻被對方牢牢地禁錮在了懷中。
充當了半天道具的小木劍,總算是完成使命,被遺棄在了地上。
祁歡歡雙臂收緊,環住駱長青的纖腰,讓對方的背脊跟自己緊密相貼。
那些在心底深埋已久的欲/望,終于在此刻找到了歸宿。
埋首在對方頸間的那一刻,祁歡歡突然想到了自己第一次煉化魔心草時的情形。
原來早在那個時候,自己就喜歡上了駱長青。
自己渴望著與對方的親密接觸,渴望著對方的氣息,也渴望著對方的回應。
但那會自己還是個呆瓜,有些方面一點都沒有開竅。
甚至還誤以為受到了魔毒的影響,才會在面對駱長青的時候面紅耳赤,渾身發熱。
被身后那人側頭吻住脖頸的瞬間,駱長青只覺自己的腦海完全停止了運轉。
心臟在劇烈跳動,仿佛下一刻就要從嗓子眼里蹦出。
身體亦是軟得厲害,像是浸泡在云霧里,輕飄飄的。
在她快要站不住的時候,腿彎處忽然被一只手臂托起。
而后,她整個人就被打橫抱了起來。
祁歡歡垂眸望著懷中人泛著紅意的眼尾,輕聲詢問:“入夜了,長青,回臥室睡覺好么?”
駱長青沒有出聲,用玉臂環上對方的脖子代替了自己的回答。
今晚晴朗無云。
星光與月華融為一體,流銀瀉輝,美不勝收。
翌日清晨。
張舒冉如往常那般先在自己的小院里練了一套劍法,而后用清潔術將自己打理整潔后,才去尋找自己的師尊。
可當她來到駱長青所在的庭院門口時,卻被一道結界光罩攔在了外面。
這樣的情況極少出現。
想到昨日祁大人從醉仙樓帶回來的拓片信息,張舒冉心中頓時生出些了然。
‘師尊應是有所關鍵性的收獲,所以才設下結界不讓任何人相擾!
朝著庭院躬身一拜,她便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一日一夜過去,駱長青仍舊沒有出現。
張舒冉心里不免有些擔心,于是她試圖找到祁歡歡來問問師尊的情況。
沒曾想,往常天天都能在使館里見到的祁大人,這會兒也是不見蹤影。
又是半天過去,正午時分,她再度來到了駱長青的庭院前。
猶豫再三,她將自己的聲音包裹在靈力中探向結界。
“師尊,你在里面閉關嗎?”
怕打擾到駱長青的修煉,她也沒敢說太多,表達了自己的擔心之意后,她就在結界外找了個地方盤膝坐下。
反正在哪修煉都是修煉,守在庭院門外能讓她安心一些。
萬一師尊有事吩咐,她還能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結界內,臥室中。
駱長青揪住粘在自己身上不肯起來的某人的耳朵,嗔怨出聲:“給我下去!”
聽著對方清冷中還略帶著些啞澀的嗓音,祁歡歡感覺自己兩只耳朵都酥麻了起來,哪肯依言起身。
她在錦被下伸臂抱住光潔細軟的纖腰不撒手,懶聲懶氣地說:“小張說得沒錯啊,咱們本來就是在閉關修煉!
雙修怎么就不算修煉呢?
一聽這話,駱長青的雙頰就不可抑制地紅了起來。
擰住對方耳朵的手指微微用力:“你從哪里學來的這些?你….”
想到先前對方對自己的那些折騰,駱長青就羞臊得難以啟齒。
說是對方突然間憑白無故地無師自通,真是連鬼都不會信!
在此之前,那小笨鳥明明還傻乎乎地什么都不懂。
這一切都是從某人自醉仙樓回來之后才有的變化!
祁歡歡原本還生怕被駱長青發現自己偷看秘畫,但現在兩人已經做盡了親密之事,她的心態也發生了極大的轉變。
自己為什么要藏著小貝殼呢?兩個人一起研究不是更快樂嗎!
于是,在駱長青略帶著一絲危險的目光注視下,祁歡歡將一只手掌探出錦被,屈掌間,將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東西吸入掌中。
她湊身上前,將手里的東西輕輕放在了對方白皙的鎖骨上,抿唇笑道:“這一切,都要從我發現這個小貝殼后說起”
————————
小笨鳥終于吃上肉了!
第98章 算賬
在使館內待了三日,駱長青還是決定去醉仙樓走一趟。
白冰兒姐妹三人算計歡歡,把后者卷進是非,這是筆賬。
歡歡陰差陽錯地從醉仙樓內得了秘圖,開了竅,這是因果。
一碼歸一碼,賬她得算,因果她也得去消。
醉仙樓閉門謝客已有三日,樓內所有管事、伙計都被妥善遣離。
時值夜晚,姐妹三人正在大廳為去留之事舉棋不定。
以趙妍的意思,是徹底關閉醉仙樓,盡早離開伏仙域。
但徐潤寧與白冰兒卻舍不得放棄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心血。
她們好不容易才在這里站穩了腳根,這一走,一切就得從頭開始。
白冰兒面露歉意:“對不起,若不是我出主意請來祁司長,就不會出現那日將張家往死里得罪之事。”
“害,這哪能怪你?”徐潤寧握著酒壺豪飲,“若沒有祁司長出手,我們是不會惹到張家,但這酒樓也保不住了呀,我們早如喪家之犬般被人趕走了!
趙妍:“已經發生之事不必再論,這幾日相安無事,是因為祁司長的余威尚在,無人敢動我們,但倘若被別人查到我們與祁司長根本就無甚交情,那事情就麻煩了!
這些道理三人都明白,于是,在此話音落下之后,大廳就陷入了一片安靜。
半晌,白冰兒才輕咬著下唇試著開口:“要不,我再去找找祁司長?”
“你找她沒用,她不會見你。”
一道清冷剔透的嗓音悠悠傳蕩而至,令姐妹三人齊齊怔在了原地。
她們完全感應不到那聲音源自何處,就連三人之中修為最高的趙妍也捕捉不到說話之人的任何波動。
這說明來者要么是使用了高階空間法寶,要么其修為遠超過三人。
無論哪一種情況,都不好應付。
“請問閣下是誰?可否現身一敘?”趙妍朝著虛空處抱拳出聲。
因為過于緊張,她的后背已是沁出大片冷汗。
她不確定對方是不是來斬殺自己三人的,只能懷著一絲希望去賭一賭。
就在三人提心吊膽的等待中,驀然間,她們視線中莫名多出一道身影。
那身影的主人是個冷艷矜貴的女子,她坐在一旁的椅凳上,微側著頭。
從容自若的模樣,就像她自始至終都在那位子上坐著一般。
女子身著一襲白色裙袍,鳳目狹長,鼻梁英挺。
光潔無瑕的額間,一道火焰金印仿佛正在熊熊燃燒。
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便能讓人感覺到一種無與倫比的威嚴,宛如君主臨世。
在白裙女子出現的這一刻起,姐妹三人體內靈力就自行停止了運轉。
那種被壓制得毫無反擊之力的感受,趙妍與徐潤寧只曾在煉虛境強者身上體會到過。
白冰兒當先認出了對方的身份:“駱司長,您您怎么來了?”
雖然她已經竭盡全力地讓自己保持鎮定,可略微顫抖的嗓音還是出賣了其內心的緊張與不安。
特別是一想到自己曾模仿眼前女子的風格去接近過祁歡歡,她就更加自慚形穢。
駱長青沒有接她的話,淡淡掃了她一眼后,才朝著三人所在的方向出聲:“算計各方,借歡歡之勢搞出一記驅虎吞狼,你們膽子倒是挺大!
聞言,趙妍三人的面色當即就變得煞白一片。
是啊,自己當時只想著如何度過眼下難關。
沒有考慮過事態會鬧得完全脫離掌控,更沒料到會同時得罪兩方大佬。
現在既然已被其中一方大佬找上門來,想要全身而退,簡直難如登天。
但趙妍還想盡力為自己這邊爭取一些機會。
她動作艱難地拉過白冰兒兩人,帶著她們鞠躬行禮,同時以一種近乎懇求的語氣開口道:“駱司長,將您與祁司長卷進這場是非,我們十分抱歉!
“我們姐妹三人別無長物,但對于經營、管理之道還是有著豐富資歷的,我們愿追隨您,為您與祁司長貢獻自己的力量,希望您能給我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剛開始還在愁眉苦臉的徐潤寧,聽見趙妍這番話語后,眸底頓時就掠過一絲火熱。
她們不愿為別人效力自縛手腳是沒錯,但這也得分情況。
三日前那位祁司長打起張家人來就跟打野狗一樣,拋開實力不談,估計是有些硬背景在身上的。
而眼前這位駱司長,目前來看也是一名貨真價實的煉虛境沒跑了。
如果自己姐妹三人投入這等強者的麾下,那可真算是因禍得福!
白冰兒向來聰敏,如何想不透這層關竅?
期待之余,她還生出些不為人知的心思。
那日祁歡歡如戰神一般從天而降,教訓那些丑惡之人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若是自己能夠在她手底下做事,那豈不是意味著往后有很多機會可以見到對方?
就在姐妹三人各有所想之際,駱長青卻是不輕不重地發出一記輕哼。
呵~
想要‘一魚三吃’,想得美!
隨著她那哼聲的落下,一股凌厲的威壓頓時如潮水般席卷而出。
地板龜裂,窗戶炸開,就連樓內用于承重的柱子都開始分崩離析。
姐妹三人只覺自己仿佛墜入了無盡的風暴之中,身似飄萍,神魂皆顫,好似下一刻就要與這樓內的桌椅那樣四分五裂開去。
“轟!”
終于,樓體坍塌,響動在十數里開外都能清晰聽見。
曾輝煌一時的醉仙樓,在這個夜里,徹底化作了廢墟。
一陣頭暈目眩過后,趙妍驚詫地發現自己還活著!
不僅如此,她們姐妹三人還被挪移到了紫霄宮外的郊野區域。
另外兩人亦是沒有受傷,只是昏迷了過去。
趙妍一手托著一個,抬頭望向不遠處于月下凌空踏立的白裙女子。
夜風吹來,拂動女子的裙擺獵獵飛舞。
漫天清亮皎潔的月光,也比不上那女子超凡脫俗的風華之芒!
“駱司長,您”
話才剛開了個頭,趙妍就訥訥地閉上了嘴。
她想問的是:您為何要這樣做?
但這個問題在她還沒有全然問出口的時候,她已是想到了答案。
對方明顯是打算放過自己姐妹三人。
而毀掉醉仙樓、轉移自己等人的舉動,也是為了能讓自己可以更好的脫身。
可對方明明是來興師問罪的,為什么到頭來還要幫助自己?
這些問題,或許要在趙妍心底困惑一輩子了。
因為駱長青根本沒有要對自己的舉動多加解釋的意思。
將人送到這里,她便轉身遠去。
回過神后的趙妍趕忙用靈力托住身旁兩個仍在暈厥的人,雙手抱拳,朝著駱長青離開的方向端端正正地行了一記大禮。
就在趙妍帶著白冰兒兩人收斂著氣息一路遠遁的時候。
醉仙樓所在之處已是圍滿了人。
有附近的店主,有從別處聞訊趕來的好事者,也有負責監視酒樓的張家侍衛。
百余人聚在一起,望著崩坍的廢址嘖嘖熱議。
“我就說這醉仙樓開不久了吧?你們還不信!”
“哎,這得多大的愁怨啊,依我說,趙大掌柜直接把酒樓賣出去不就得了,也好過搞成現在這樣。”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趙大掌柜她們這回可是惹上了張家,賣不賣酒樓都無濟于事,她們不遭殃,那位二房嫡公子的臉可往哪擱?”
“呸!那就是個狗仗人勢的東西,只敢跑這來欺負弱女子,他張泓濤若是有種,就該去找那祁歡歡算賬!”
“……”
正在人群外收集情報的張家侍衛們個個面黑如鍋灰。
一人悄然道:“要不要把那個口無遮攔之人給處理了?”
另一粘著假胡須的男子搖頭:“不要另生事端,抓緊時間做事吧,盡快將這里的情況上報給家主。”
……
時間一晃就過去兩個月。
經劍環的淬煉、打磨,駱長青的本命靈劍獲得了質的提升。
按品級來算,如今已是達到了天階上品的級別。
其徒弟張舒冉的修為也在這兩月之間大有增益,一舉突破元嬰,正式踏入了化神境。
祁歡歡在修為與功法上沒有什么變化,但她在某些事情的修習上那可謂是刻苦鉆研、勤于精進!
想想自己的小笨鳥從最開始什么都不懂的純情少女,變成了如今喂不飽的餓狼,駱長青就不免有些感嘆。
最近這倆月,自己扶腰的動作加起來比過去的幾十年都還要多。
臥房庭院外的結界成宿成宿地開啟….
這一日,駱長青剛從外邊回來,祁歡歡就如同一只花孔雀般飛撲而來,然后一本正經地詢問:“長青,咱們去練劍?”
一旁的張舒冉心中大為不解:祁大人最近為何癡迷上找師尊學劍了?她不是不稀罕使用兵器的么?
駱長青耳垂微紅,默默地白了祁歡歡一眼。
那不經意間流露而出的風情,直令后者心蕩神馳。
“練什么劍,今天不練劍!”駱長青沒好氣地說,“有正事要商量,去書房!
聽見‘正事’兩個字,祁歡歡趕忙收斂了心神,老老實實地跟著對方往書房走。
“舒冉來講吧!
得到師尊的示意后,張舒冉這才開始出聲:“半月之后,張家要在族內舉辦百花宴!
“說是宴會,但其本質就是個靠著嫁女兒去攀附權貴的名利場,外邊知情的人都戲稱其為‘選妃宴’!
或許是有些難過,或許是難于啟齒。
說到這里的時候,張舒冉就閉嘴垂下了眼眸。
“那張家開他的百花宴,跟咱們又有什么關系呢?”祁歡歡好奇出聲。
駱長青從納戒中取了個果子塞到她唇邊,讓她別插嘴,安靜聆聽。
祁歡歡樂呵呵地用牙叼住果子,在駱長青縮手之際,她還快速撅唇親了親對方的指腹。
還處于愴然之中的張舒冉并沒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
斟酌再三,她才繼續出聲:“我收到消息,這次百花宴,我爹打算把我妹妹嫁給一個老頭子當填房!
“我就這么一個妹妹,她才十三歲啊!我無法裝作不知道這事,也沒法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推進火坑!”
第99章 百花宴
一口氣將事情說完,張舒冉整個人都頹喪了許多。
她握劍立在書房中央,看起來像是只泄了氣的皮球。
她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去百花宴上大鬧一場。
就算最后仍舊改變不了妹妹的命運,也要以自己的鮮血去喚醒那些不愿屈服的脊梁。
她知道族內還有很多不愿跟那些骯臟之人同流合污的修士。
她自己的娘親就是其中一個!
只不過,因為傷病的原因,娘親在生下妹妹后不久,就一直纏綿病榻了。
正想得入神,卻聽祁歡歡的聲音再度朝她傳來:“百花宴具體是哪一天?我們可以提前半日過去!
一聽這話,張舒冉當即就焦急不安起來,連連搖頭道:“不不,祁大人,我自己去就行了!”
張家畢竟是伏仙域底蘊最為深厚的五大家族之一。
此次百花宴舉辦場所又是在族地里面,她哪肯讓自己的師尊以及師尊的道侶去跟自己深入龍潭虎穴啊?
她之所以將這些事講出來,只是想讓師尊她們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知曉自己的選擇。
她想要好好地跟師尊她們告個別。
祁歡歡偏過腦袋,偷瞧了一眼駱長青。
見對方這一回沒有要阻止自己說話的意思,她才挑著眉開口:“你自己去?是去替嫁還是去送死?”
這些后果張舒冉都明白,于是,她梗著脖子沒有出聲。
一副打定主意無論對方說什么,自己都不會改變決定的模樣。
祁歡歡翹著二郎腿,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唉,怎么說你才好呢?你真是太不了解你師尊了!
這番話語,完全超出了張舒冉的預料。
她猛然抬眸,迷惘又惶然地看向了兩人。
只聽,祁歡歡繼續道:“你覺得長青將我喚到書房里來商量正事,就是商量怎么讓你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復返的嗎?”
不等身邊人斜睨自己,也不等小徒兒開腔,她已是自顧自地接了下去:“當然不是!”
“長青一早就決定了要插手這事兒,才讓你將個中原委當我們的面說一遍!
“你看你,連這點都參不透,還站那倔強地跟我較勁?”
張舒冉自然不是蠢人,她只是在心亂如麻之下,忽略了這一層。
現聽祁歡歡把事情擺在明面上一講,她頓時就急了。
“師尊!你們可千萬莫要為了徒兒涉險!張家有位老祖修為也達到了合道境,現任家主亦是一名煉虛中期的強者!
“徒兒可以死得其所,但你們你們”
你們之后的話,她實在不愿也不想講出來。
駱長青與祁歡歡對看一眼,旋即相視而笑。
兩人從座椅上起身,走到已是憂心到落淚的張舒冉身前。
“你不必擔心那么多,一切有師尊為你撐腰!
“就是,就憑我將那什么二房嫡子打成豬頭但他們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的膽量,莫非你還以為張家老祖宗敢掀開棺材板與我交戰?他若敢現身,我直接讓他長眠土里好么!”
后邊兩人還寬慰了些什么,張舒冉已是聽不清了。
她肩頭抽動著,垂首泣不成聲,眼淚就跟決堤了似的,怎么擦都擦不盡。
……
百花宴當日,張家族地上空從清晨起就開始有著寶光閃耀。
各類外觀豪華卻又風格迥異的靈舟、法器陸續抵達。
聲勢浩蕩,霞光漫天,更有祥云瑞獸的幻景出現在層云之上,引得世人又是震驚又是艷羨。
宴會設在一座新造成的園林之中。
其內回廊環繞,曲徑通幽,亭臺樓閣分布有序。
整個空間都彌漫著濃郁的靈氣,令人心曠神怡。
步入園林之后,駱長青三人分開了。
她獨自一人朝著主宴會廳緩緩前行,而祁歡歡則是護送著張舒冉去尋找后者的娘親。
她們在情報中得知,張舒冉的娘親被幽禁在其庭院之中。
就連今日這樣的場合,也不得外出。
而她的妹妹是因為不讓族里停了娘親的治病靈藥,才甘愿聽從父親的命令,去充當一朵宴會上的嬌花,任人物色、挑選、采擷。
駱長青三人此番前來,其主要目的就是帶走張舒冉的兩位至親。
相比之下,被幽禁在熱鬧之外的那一位不難救出。
但被置于宴會廳內眾目睽睽之下的小姑娘,就不是那么容易帶走了。
駱長青心里想著事,腳步自然而然地就輕緩了下來。
她走在一座以靈玉鋪就的浮橋之上,像是踏著七彩瑤池去赴仙宴的神祇。
她的出現,很快就引來了周圍其余賓客的注意。
“那是哪家的仙子?怎么不見身旁有人伺候?”
“瞧著面生,應該是從外域來的吧,這等絕色美人,也不知張家從何處請來?”
“有這等尤物在場,老張家精心準備的這百花宴,怕是要風采旁落了!
“奉勸諸位不要貪圖口舌之樂,那女子一身修為波動內斂,可眉宇間卻暗含著殺伐之氣,不是你我能夠妄自非議得起的!”
“……”
前來赴宴的絕大多數賓客都不認識駱長青,但身為此地之主的張家,卻有著一小撮人手里握著她的情報。
這些情報,源自于數月前紫霄宮醉仙樓張家嫡子被人當眾教訓一事。
這個啞巴虧,張家算是捏著鼻子認了,但這并不代表他們愿意化干戈為玉帛。
故而,在張家侍衛認出駱長青的身份后,立馬就開始了層層上報。
“什么!那姓駱的怎么來了?打傷濤兒的那個人呢?她們沒在一起嗎?”
“豈有此理,她們哪里來的膽子還敢跑來我張家的地盤上露臉?”
“今日這百花宴,非持帖者不得入,立即派人查查,那駱長青是怎么混進來的?”
商議片刻,有人便將矛頭對準了張舒冉的父親張貴:“據說你那個好女兒拜了駱長青為師,這等認賊作父的行徑,不僅罪可當誅,更是我張氏一族的恥辱。
這么頂大帽子扣下來,張貴只覺得腦瓜皮都在‘嗡嗡’作響。
他心里暗罵著說話那人,面上卻擺出一副大公無私的模樣:“二爺可莫再提那個忤逆不孝之女了,從她在數年前不告而別的那時起,她就不配再做我張家的女兒!”
說到這,他話鋒一轉,繼續道:“二爺不必有任何顧念,若是找到機會,只管出手對付祁歡歡與駱長青二女便是!”
周圍眾人誰不知道張泓濤惹上的是名煉虛境強敵?
要是容易對付,二房之人早都打上門去了。
張貴這番話語看似知情達理,實際上卻是在暗諷二房欺軟怕硬,外強中干。
二爺鼻子都快氣歪了:“張貴,你”
“都少說兩句!”張家家主咳嗽著打斷了爭執,“一切以百花宴為先!
“暗中盯住駱長青,若有異常,及時來報!
……
駱長青一踏入主宴會廳,就察覺到有不少張家人在暗中監視自己。
而這,正是她以真實容貌亮相的目的之一。
自己這方越是惹人關注,歡歡那頭的進展才會越順利。
在廳內略走了半圈,駱長青很快便瞧見了張舒冉的妹妹:張思云。
那是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孩子,眼睛跟她姐姐長得特別像。
此刻,張思云正在一幢二層的小高臺上坐著,懷里抱著把琵琶。
一群侍衛看守在小高臺四周,不讓任何賓客靠近。
駱長青自然不會現在就掠過去搶人。
周圍明里暗里盯著她的氣息很多,她也并未做出往高臺傳音的舉動,以免半途被人截取。
她找了個不熱鬧但也不算偏僻的位置坐下,素手輕撫納戒,從中取出一支小巧的木簪擺放在桌面上。
那簪子是用尋常的梨木所制,雕刻技藝也不怎么好。
簪頭雕有一只小獸,圓滾滾的,看起來既像是小豬又有些像小羊。
在瞧見駱長青不動聲色地從納戒里取物品的時候,負責監視她的侍衛們一顆心皆是提到了喉嚨。
他們知道此女與二房結過怨,生怕對方弄出個法器攪亂會場。
探查到那木簪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飾物之后,侍衛們這才松了一口氣。
二層高臺上,張思云在眺望一番會場之后,就垂眸調試起了自己的琴弦。
只有借助著這樣的動作,她才能很好地藏起自己眸底深處的激動與狂喜。
就在剛才,她看見了自己曾經送給姐姐的發簪。
那是她八歲那年親手打磨的木簪,絕對不可能認錯。
簪頭她特意刻上了一只仙鶴,寓意自己的姐姐有一天能夠展翅高飛,飛出這片人情冷漠的族地,飛往外面更廣闊的天地。
這木簪是她們姐妹二人的秘密信物,旁人就算看見了也不知道那簪子寄托著怎樣的希望。
張思云知道,自己的姐姐今日一定來了!
‘姐姐是來帶我離開的么?那位拿出木簪的仙子,又是姐姐的什么人呢?’
就在張思云滿懷喜悅地想著自己跟姐姐的約定的時候,坐于席前的駱長青也沒有閑著。
她與祁歡歡開啟著心神共享,確保第一手的信息能夠實時傳達。
“我找到張思云了,她應該也注意到了木簪,你們那邊進行得如何?”
話音剛落,心神之中就傳來了祁歡歡婉轉悅耳的聲音。
“我辦事,你放心,我已經把舒冉她娘從結界里弄出來了,帶來的丹藥派上了大用場,這會正等著她吸收藥液呢。”
“長青你是不知道,舒冉的爹就是個渣爹,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做得出來!
“我剛探查到個秘密,都沒忍心直接告訴舒冉,我悄悄跟你說啊,她那渣爹,居然一直都在給她娘下毒,都持續好多年了。”
“什么纏綿病榻,都是那個自私自利的男人一手造成的….”
第100章 要個公道
駱長青怎么也沒想到,自己人在席間坐,居然還能聽到徒弟爹娘的秘聞。
張舒冉她爹當初娶她娘,是為了其娘家的勢力。
后來妻子母族那邊失勢,他也就摘了下自己虛偽的面具。
妻子修行天資高不好控制,他就給對方下毒。
女兒長得靈動可人,他就賣女求榮。
枉為人夫,枉為人父,簡直就是張舒冉那渣爹最真實的寫照。
正感慨著,園林內忽然響起了樂聲,百花宴正式開始了。
前面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場面話,重頭戲是張家年輕女郎們的表演。
或舞劍、或撫琴、或一展歌喉。
裊裊輕紗,飄逸曼妙,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里在選花魁呢。
張思云是第六個出場的。
她是名音修,懷里的琵琶既是樂器也是她的兵器。
她從高臺掠下,足點蓮臺,在水面與半空的騰躍之間,為眾人演奏了一首《破陣曲》。
樂聲氣勢磅礴,慷慨激昂,引得不少賓客連連側目。
也有人在暗中搖頭。
這么個好苗子都舍得拿來當作拉攏人脈的工具,怪不得張家如今一代不如一代。
一曲終了,張思云本該在謝禮之后回到高臺。
可她方向一轉,整個人如同飛鳥般掠向了其中一處賓客席。
剛開始的時候,眾人還以為這是表演中的一環。
可當他們瞧見十數名侍衛也朝著那賓客席位疾馳而去的時候,才發現事態變得有些不對勁。
氣勢洶洶的張家侍衛剛沖到半途,便已是哀嚎著盡數倒下,其中還包括一名化神境的侍衛統領。
很明顯,這是有人對這些侍衛出手了!
但可怕的是,在場絕大多數的賓客都沒能感應到出手之人是誰?
直到,張思云跑到一名白裙女子身邊,行了一記屈膝禮后,便仰著腦袋怯生生地看著對方。
“我姓駱,是你姐姐的師尊!卑兹古影孙L不動地說道。
張思云心中原本還很惶恐,但受眼前人處變不驚的影響,她那‘怦怦’狂跳的心臟很快就放慢了頻率。
小姑娘明媚的眼中盛滿了景仰的光,她像模像樣地補了一記跪拜禮:“見過駱師尊!
說了沒兩句,張貴的聲音便夾雜著怒火襲來:“駱長青!你一再挑事,是欺我張家無人么?”
狐假虎威地吼完一通,他剛打算出聲再訓斥一番不懂事的女兒。
結果被駱長青遠遠地看了一眼,那些即將出口的話語就全都堵在了喉間。
那感覺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別說出聲了,連呼吸都很困難。
“夠了!”關鍵時刻,張家家主站了出來。
張貴只覺渾身一松,阻滯的靈力總算是恢復了運轉。
他不敢再如先前那樣裝腔作勢,只在眾人都沒注意自己這邊時,眼神含恨地瞪向了張思云。
張家家主可不是張貴那種草包,煉虛境中期的修為之力一經擴散,立即就將駱長青整個人牢牢鎖定。
而后,他才當著滿堂賓客出聲:“數月之前此女同黨無故傷我張家子弟,我張家沒與你們計較,今日此女又來我百花宴擾亂會場,這新舊兩筆賬,那便一并清算吧!
“算是給在座諸位增添個余興節目。”
說罷,他那鷹隼般的銳利目光終于落向了駱長青:“也好叫一些不自量力的人知曉,我張家豈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之地!”
隨著張家家主話音的落下,駱長青所在的席位周圍瞬間有著光壁升起。
光壁相融間,形成一個結界囚牢,將里邊的兩人禁錮在了方寸之地。
被封鎖在結界囚牢之內,駱長青神色卻絲毫不見驚惶。
她抬手揉了揉身旁小姑娘的發頂,輕聲開口:“別怕!
被家主親自出手對付,張思云又哪能真的不怕呢?
她抱著琵琶的手臂都在發抖,卻仍舊咬著嘴里的軟肉顫聲回復:“跟著駱師尊,思云死都不怕。”
“哼!”張家家主從鼻腔里擠出一聲嘲諷。
他催動心神,打算直接引爆結界,結束這場鬧劇。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比張家家主更大聲也更輕蔑的冷哼倏然自遠處響徹而起。
“哼!跟我算賬?你是什么東西,你配嗎?”
隨著這嗓音一同出現的,還有三道身影。
當先一人身著黑色裙衫,高束的墨發將其本就頎長的身形彰顯得更加高挑。
她鼻梁直挺,眸若點漆,再配上那瓷白的肌膚以及精致的五官,端得是清雋如玉。
與她相比,跟在她身后的兩名女子雖也很漂亮,但光芒卻是黯淡了許多。
由張家家主設立的結界在此刻應聲而破,連風都未能掀起一絲。
黑衫女子輕飄飄地落向席間,她朝著駱長青眨了眨眼,而后才抬眸緩緩看向四周:“張舒冉的娘親和小妹我們都要帶走,今日,我看誰能攔得住我!”
來者自然是祁歡歡,對于張家這種骨髓里已經長出爛瘤的大族,她可不會去顧及臉面。
炙熱的炎息以五人所在的區域為中心,朝著八方滾滾席卷。
霎時間,火海彌散,會場一應器物化作齏粉。
賓客爭相后撤,亂成一團。
先前曾對駱長青出手的張家家主更是得到了九幽之炎的重點照顧!
他的胡須、頭發皆被烤至卷曲,神魂亦有所傷。
若非他壓制得及時,早都當眾噴出血來。
火海肆虐,但身處火焰中心的五人卻安然無虞。
來不及跟妹妹敘舊,張舒冉滿臉焦急地望向祁歡歡:“祁大人,事態越鬧越大,咱們還是快些離開吧,待會護族大陣一開,就不好走了!
祁歡歡卻道:“正事還未做完,咱可不能就此離去。”
“誒?正事?”張舒冉看了看身側兩位至親,迷茫道,“妹妹與娘親都在這了啊?”
駱長青接過話頭:“我們若是就這么一走了之,可能都等不到明日,你們三人叛族的罪名就會傳遍整個伏仙域。”
張舒冉剛想說自己可以不在乎,卻聽自己師尊繼續道:“而我與歡歡也會被冠以莫須有的負面評價,從而影響到接下來的紫霄盛會!
一聽這話,張舒冉更加焦急與自責。
此前她救人心切,并沒有深入去考慮后續。
“那那祁大人說所的正事又是什么呢?”
趕在駱長青開口前,祁歡歡搶著道:“當然是讓你師尊替你要個公道,讓張家的話事人當著所有人的面將我們好言送走!”
如此,才算是真正的讓張舒冉母女三人擺脫張家的烙印,往后堂堂正正地走在陽光下。
否則的話,她們干嘛要費這么大的勁跑來張家的百花宴上露臉?
直接讓祁歡歡偷偷潛入族地,再暗中將張母與妹妹接走就完事兒了。
火海之外,一條條命令也正從張家家主的口中分布下去。
“開啟護族大陣,鎖定目標,情況得當既可引雷霆滅殺!”
“駱長青修為已探得是煉虛境初期,刑堂二老,你倆聯手將其拿下!
“那個叫祁歡歡的,是出自九幽玄鳥一族的妖獸,以她方才出手來推斷,其實力應該相當于人族煉虛后期這一層級,她就交給我與厲供奉對付!
“……”
定下針對兩名勁敵的對戰方案后,張家家主這才冷眼看向站在人群最末的張貴。
他還沒開口說話,張貴已是站出來表了決心:“請家主放心,那三個吃里扒外的家賊交給我,今日我必大義滅親!”
當九幽之炎散盡之際,張家四名煉虛境強者當先出手,兩人一隊,攻向了他們各自的敵人。
可還沒等他們將醞釀好的手段催發出去,就先一步等來了空間禁錮。
祁歡歡主宰境的修為,整整壓了四人一個大層級,一舉重創張家家主四人可以說是游刃有余。
但她并沒有那樣做。
她們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要把張家往死里得罪。
另外,張家還有著一位與祁歡歡同一修為級別的老祖宗,不得不防。
在一眾或驚愕或訝然的目光注視下,駱長青提劍緩步走出,朝著張家家主啟唇出聲:“走馬城駱長青,向張家主討教!
隨著她話音的落下,祁歡歡亦是解除了對張家家主的空間禁錮。
張家家主全然沒料到對方這又抓又放的操作,也無法理解駱長青明知修為比自己弱了一小階為何還要向自己單獨挑戰?
事情已經發展成這樣,無論是為了拖延時間想對策還是為了自己的顏面,他都必須得接下對方的宣戰。
他將自己的兵刃祭出,一步掠至半空,與手持長劍的駱長青遙遙相對:“張家,張啟!”
最后一個啟字的尾音尚未全然落下,他與駱長青的身影已是齊齊消失在了原處。
見此一幕,張舒冉急得都快哭了。
她知道自己師尊的修為與張啟有著一小階的差距。
而煉虛級別的一小階,差別比化神跟元嬰那種跨大境界的懸殊都還要大。
但事已至此,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含著淚在心中默默地為師尊祈禱。
“這是長青的意思!逼顨g歡攏著袖子開口,“她是你師尊,當為你出頭。”
“放寬心,一個人的戰力不能單以修為來論,若有人以為張家家主已經穩操勝券了,那他最后肯定會大吃一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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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完小徒弟的事,就只剩下個紫霄盛會的大劇情了,然后,宗主這文會在一百一十章完結。
那什么,追讀的人實在是太少太少了,作者菌天天都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劇情出問題啦?是不是人物寫崩了啦?是不是讓大家看得沒意思了啦
總而言之,非常感謝能夠看到這里的小可愛們,多謝你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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