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一定要起名字嗎?”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烏云反問道。
到目前為止,哪怕在第一軍校待了幾年她對自己機甲單兵的身份依然持懷疑態度,因為她潛意識里覺得自己和那么高大上的職業扯不上關系。
將機甲視為伙伴并肩作戰對抗敵人這樣的設定簡直就像是上輩子流行的熱血少年漫里才有的內容。
察覺到對方略顯遲疑的態度,身為機甲師的巴瑞克并沒有多說什么,而是朝著她微微一笑,歲月在眼角留下深深折痕堆疊在一起,“可以起名,也可以不起。”
誰能想到前兩年震驚整個奧特萊斯帝國的優秀天才機甲單兵居然沒給陪伴自己的機甲賦予名字。真正的機甲戰士都明白,在戰場上機甲就代表著本人,機甲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是緊密聯系在一起的。
看來還是個對未來很迷茫的孩子啊。
巴瑞克嘆息一聲搖搖頭,為這架機甲感到遺憾的同時也希望它的主人早點明白它存在的重要性。
頂級機甲師的住所自然不會只是一個看似簡單平平無奇的莊園。
烏云跟著走在前面的人七拐八拐走了很久又坐上飛行車飛了十分鐘左右來到一棟獨立于莊園看起來十分簡單的樓房外,三層高的小樓造型別致,冷色調的外觀和處處布置溫馨的莊園有些格格不入。
“進去吧,這里面就是我的工作室。”
經過一系列嚴密的驗證識別后,厚達十厘米能抵御絕大多數武器的大門緩緩打開。
進入內部以后烏云才發現這里面別有洞天,從門外看明明只有三層樓高的房屋不知擴大了多少倍,各種各樣的儀器設備分門別類的擺放在一起,最中間的工作臺上還攤開著沒畫完的機甲設計圖。
每個機甲師對工作環境的要求幾乎都不一樣,譬如納爾平時和他們待在一起哪怕吵吵鬧鬧也能安靜坐在一邊畫圖或者是幫忙修機甲,戰士出身的他習慣了嘈雜的環境,外界的干擾在他眼里全被自動屏蔽,而眼前這位聲名遠揚的機甲大師明顯是喜歡工作中保持安靜不被打擾的人。
跟在巴瑞克身后的烏云腳步不自覺放輕,連呼吸也跟著緩慢了許多。
機器人送來一把椅子,巴瑞克示意她坐下隨后走到工作臺前,花了兩分鐘親自動手將圖紙收納好,他轉頭看向安靜低著頭并沒有東張西望的烏云。
“先修你的那架重型機甲吧,把它放出來給我看看損壞程度。”
連飛行引擎都無法正常運行看來機甲受到的傷害不小。
老練的機甲戰士雖然不能像專業的機甲師那樣一眼判斷出機甲損傷的細節部位,但弄清楚大致區域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像烏云這種新兵蛋子對機甲的了解僅僅局限于在軍校上課時學習的機甲基礎知識,她的話在巴瑞克眼里沒有太高的可信度,還是自己親眼過目才能放心。
烏云起身將機甲鈕遞給他,“麻煩您了。”
“還沒開始修呢,這有什么麻煩的。”
進入工作室后的巴瑞克渾身氣質轉變,從和藹可親的鄰家爺爺瞬間變成的一絲不茍的機甲大師。
傷痕累累的紅色重型機甲從機甲鈕里被放出來的那一刻,巴瑞克的手搭在幾乎斷了一半的機甲腿部,隨后回頭冷冷瞥了站在不遠處的機甲主人。
烏云被他看了這么一眼,寒氣直直地從腳底板冒出,心虛地低下頭自覺虧不敢和愛護機甲的機甲師對視。
“也虧你找到的人是我,不然這么好的一架機甲可以直接送去廢品回收站了。”
繞著機甲走了一圈檢查了個大概的巴瑞克淡淡開口。
“有這么嚴重嗎?”烏云仰望著涂裝斑駁彈口雜多的機甲不解道,她還以為只有飛行引擎受損最厲害。
“最嚴重的那一炮避開了駕駛艙你這個駕駛者還活著也是命大。”
巴瑞克將機甲從頭到腳掃描一次后著手繪制大概的機甲結構圖,烏云識趣地閉上嘴巴沒有打擾。
半個小時后繪圖完畢,他望向老實坐在椅子上不說話的紅發少女。
結構圖出來以后,從機甲金屬外殼上留下的痕跡來看基本能判斷出攻擊來源,作為射擊機甲的機甲師自然也能辨認出軍隊內的各種武器。
這架機甲遭受的攻擊很明顯來自不同的機甲,從彈痕走向不難看出機甲在段時間內起碼和十架以上的機甲交鋒開火,其中甚至還有另外一架高級機甲留下的砍傷,那條差點斷了機甲左腿就是它的“杰作”。
想到不久前機甲主人輕描淡寫的“出了點意外”這樣的描述,自覺個人情緒向來穩定的巴瑞克被氣笑了,這架3S級以防御能力著稱的重型機甲都被毀成這樣,想來那架第一軍校發放給學生的機甲情況只會更糟糕。
“烏云同學,你和我說實話,之前你口中所謂的意外到底是什么?”
當了幾十年校長的巴瑞克生氣起來下意識地將她當成了需要被好好教育的學生。
他雖然已經退休了,也不是第一軍校的正牌校長肯特,但以他的資歷對一個還沒畢業的帝國軍校生這樣說話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瞬間覺得頭頂涼颼颼有冷氣直冒的烏云腳尖不安地蹭了蹭地板,她覺得蘭肯星這位退休的前校長發起飆來比她們學校的肯特校長還要可怕,難怪之前蘭肯星軍校論壇里的學生都說自己前校長脾氣火爆,一堆學生老師被狠狠罵過。
這不,對方還沒開始發功烏云就已經感覺到了來自學校領導的恐懼。
搓了搓手指頭,最終她還是說出了實情,“咳,所謂的意外就是被三十五架機甲圍攻而已。”
“多少架?”巴瑞克難以置信道:“你再說一遍多少架?”
烏云支支吾吾,聲音越來越小,“三十五架。”
巴瑞克音量提高:“而已!?”
“你知不知道一架機甲隊上三十五架機甲需要冒多大的風險?”
“知道。”烏云低聲辯解,聲音細如蚊吶。
這不當時情況緊急她忙著去救人嘛,要是她晚去一步危險的就是亞當老師了。
巴瑞克拉下臉,果他還在當校長的時候自己學生里出現這樣不知死活的存在一定會給她來次徹頭徹尾的感化教育。
真不知道肯特那個家伙是怎么回事,讓第一軍校的學生這樣亂來。
他盯著矗立著的重型機甲出神片刻后問道:“攻擊你的的機甲里面其中有三十四架是來自軍方的制式機甲對嗎?”
烏云點頭承認,毒狼星盜團的那些星盜駕駛的確實是軍方才能使用的制式機甲。
巴瑞克詢問,“方便說說那些機甲由誰所操控駕駛嗎?”
烏云對此的回答是沉默不語。
見狀,他放棄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念頭,“把另一架機甲放出來,兩架一起檢修。”
“修需要的時間一天后才能知道,你先離開這。”
巴瑞克叫來機器人為她領路。
烏云剛轉身走出去沒幾步就聽見身后傳來聲音,“鑒于你之前的冒險行為導致了兩架機甲損傷嚴重,我覺得有必要給你一個深刻的教訓讓你加深愛護機甲的意識。”
機甲師最看不慣的就是不好好愛惜機甲的人。
一種不太美妙的預感浮現在烏云心頭。
下一秒她的預感成真。
“這架3S級重型機甲的維修費用你不用出但是你們學校發的這架機甲維修費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老老實實繳納,你最好先準備好星幣,不然到時候被我扣押在這可別叫肯特過來認領。”
帝國第一軍校的學生找蘭肯星帝國軍校前校長修機甲不付錢導致機甲被扣押這樣的事情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烏云簡直不敢現象到時候畢業典禮上全校師生將會用什么樣的眼神看她。
她甚至都已經想到格雷德假裝同情準備轉錢時會說的話了,“沒錢你就跟本少爺說。”
然后秦堯在旁邊一邊捂著肚子狂笑一邊猛拍她的肩膀……
烏云一臉沉重扶額嘆息,她丟不起這個臉。
“巴瑞克大師,我需要準備多少星幣?”
無論多少,她砸鍋賣鐵勒緊褲腰帶也要把錢給付了。
“保底五千萬星幣左右。”
渾身上下加起來就三千萬星幣的烏云:……還差兩千萬,要不還是把她給賣了吧。
巴瑞克看著他報完價后瞬間蕭瑟起來的背影,無奈搖頭。
這還是他手下留情之后的價格,只是簡單的材料費用而已,還沒算維修費呢,他出手修機甲的費用只高不低,按照以往的那些人的開價計算,比材料費還要高上不知道多少倍。
目送紅發少女離開,精神矍鑠的老人開始專注于手中的工作。
*
等到第二天,巴瑞克通知烏云,由于兩架機甲受損程度嚴重,機甲修所需的某些零件蘭肯星上沒有需要等星艦運過來,想讓兩架機甲修到完好如初的起碼需要她在這待上半年的時間。
既然已經找到了機甲師,維修機甲這件事就不需要擔心了,接下來她得想辦法賺錢,一直待在這里無所事事是不可能的。
第三次拒絕了維妮卡陪玩請求的烏云開著飛行車來到豐登城,轉了一圈后她意外發現城內的幾家生產機甲的大場提供機甲租賃服務。
雖然不是戰斗型機甲,但只要是機甲能握光刀在她手里就能戰斗。
烏云看中了一架飛行能力卓越的輕型機甲,畢竟是租的機甲,如果損壞嚴重是要賠錢的,所以機動性強一點更靈活能以最快的速度躲避攻擊的輕型機甲才是最優選擇。
一開始陪她的導購還在不斷向她介紹一些華而不實,外觀涂裝好看但是性能垃圾異常的機甲,當她提出試駕并且當著導購的面來了一手后的,對方徹底閉上了嘴。
導購心里清楚,他這是碰到了懂行的硬茬了。
租賃機甲的價格在烏云的可接受范圍之內,她支付完畢后拿著機甲鈕就走人,全然不知她的試駕視頻被人發到了網上,引起了一波不小的關注,受她的影響,這家工廠生產的該型號機甲在短時間內賣脫銷。
機甲有了,接下來就是武器,她手上的那對光刀太小,不是機甲專用光刀,駕駛機甲時捏在手里就像是捏了一根針,對上身軀龐大一點的S級變異星獸有點不太好辦。
烏云為此苦惱了一個星期,好在一直埋頭在工作室里的巴瑞克知道這件事后大手一揮借了她一對機甲光刀。
“以前給人設計機甲時剩下的武器,放在工作室里也是落灰,你先拿去用用吧。”
不知道是不是烏云的錯覺,她覺得比起第一天準備修機甲時生氣的模樣,這位蘭肯前校長最近對她的態度似乎溫和了不少。
并不像是之前她身為維妮卡恩人時浮于表面疏離的溫和,而是隱隱約約仿佛對方已經完全拿她當自己人的溫和。
拿到好處的烏云果斷道謝心情不錯地陪維妮卡玩了半天后立馬上星網搜索附近星系哪個顆星球的變異星獸最多,泛濫最嚴重,搜索期間意外發現如今在奧特萊斯帝國也存在星獸獵人這個職業,她當機立斷重操老本行。
都是為了賺錢,和變異星獸打交道的星獸獵人可比和人打交道的雇傭兵來得好多了。
畢竟變異星獸只知道攻擊不會和人耍心眼子,干雇傭兵的活碰到某些不講要求多的難纏雇主簡直心累,真不知道秦堯那家伙之前是怎么一步一步熬過來的。
第192章
沃爾夫星系星獸獵人管局大廳內人來人往,交任務領任務,交換各自得到情報的人比比皆是。
星獸獵人管局提供線上服務但還是有很多人更喜歡線下交流。
自從幾年前變異星獸開始泛濫后,星獸獵人這個新興職業出現在宇宙各地,當出現奧特萊斯帝國幾個軍團的士兵戰士無法及時趕到保護公民時,他們所扮演角色的重要性便提現出來。
隨著變異星獸不斷被污染變異,越來越多的星獸獵人出現最后在短時間內組成專業機構,形成專門管體系。
清獵殺星獸獲得高額報酬,聽起來似乎和雇傭兵相似,但這兩個職業的不同之處便在于前者是得到官方認證的職業,帝國甚至專門撥出一部分財政預算給予星獸獵人安全補貼。
由于沃爾夫星系內存在兩所帝國軍校,而近幾年五大軍校畢業生需要獵殺足夠多的變異星獸才能畢業,為了更方便收集信息不盲目亂跑,赫拉特星帝國軍校和蘭肯星帝國軍校不少的畢業生都注冊了星獸獵人的身份。
梅維斯穿著蘭肯星帝國軍校的校服踏進星獸獵人管局,他身后跟著五個人,其中四人和他穿著一樣的軍校校服,一群人中著裝不統一的那個則是簡單的一身黑,一頭鮮艷的紅發醒目亮眼。
同樣是來交任務的赫拉特星帝國軍校的學生一看見他就開始冷嘲熱諷。
“這不是咱們的梅維斯大指揮官嗎?抱大腿的感覺怎么樣啊?”
“這還用說,當然是很爽啊,畢竟有人在前面沖鋒他就只需要跟在后面撿便宜就行。”
“真羨慕梅維斯你能這么輕松的拿到畢業分數,有高手幫忙就是不一樣。”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表情極盡尖酸刻薄,看得站在梅維斯身后的柴圓拳頭都硬了起來。
“夠了。”
赫拉特星為首的人打斷他們的話,視線越過最前方的梅維斯直接落在站在最后面一臉事不關己的烏云。
“烏云,你還是不愿意加入我們的小隊嗎?”
被叫到名字的人抬眸,隨意地看了對方一眼后搖頭,“我都拒絕你多少次了怎么還是不死心。”
自從她加入梅維斯帶領的隊伍后,這樣不算邀請的邀請她都不知道收到多少次。
當初各項裝備齊全后的她單打獨斗了一段時間,很快發現性能不好的機甲在戰斗中存在致命確定,和戰斗型機甲比起來,哪怕你擁有再厲害的操作技術面對一群圍攻而上的變異星獸也很難全身而退,更不用說機甲不受損了。
為了不讓租借的機甲進一步損害,她選擇加入星獸獵人的小隊,不過她所獵殺的每一只星獸完全都是個人成果,只有在必須的時候會加入團隊合作,但那樣被群攻倒下的星獸并不會計算到她的戰場實訓分數中。
最開始烏云并沒有固定的隊伍,星獸獵人管局推薦哪個隊伍她就去哪個,但那些隊伍成員水平參差不齊,有時候甚至還涉及隊內的勾心斗角,不想牽涉到麻煩事的她當即退出。
頻繁變換獵人小隊的情況很快被巴瑞克注意到,某天修機甲工作結束后的老頭背著手將她領到一個地方見了一群人,這還是一群算得上和她有交集的熟人。
他們也是星獸獵人小隊,總共只有五個人,規模很小的一支隊伍。
隊伍的組成人員正是之前在五大軍校聯賽中有過合作的梅維斯柴圓等人。
事情的起因還得從柴圓開始說。
本來就天賦出眾的她性格活潑好動,剛入學后聽說那位退休的前校長很厲害就想方設法拿到了巴瑞克的私人聯系方式死纏爛打朝著拜師,年紀大了沒精力教學生只想頤養天年帶小孫女的巴瑞克自然是選擇拒絕。
然而被拒絕以后的柴圓還是不氣餒,堅持不懈的向這位機甲大師提問題,一點也不怕挨罵,她就這樣一來二去成功和前校長熟悉起來,雖然不是師生關系但偶爾巴瑞克心情不錯的時候也會指點一兩句,順便通過柴圓來考察蘭肯星帝國軍校目前的教學情況如何。
半年前柴圓向他請教問題的時候順嘴說了一句他們星獸獵人小隊人手不夠這件事,而巴瑞克恰好想到目前正住在自己家的烏云情況,于是決定幫兩方搭個線,將梅維斯幾人帶了過來。
看著猝不及防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五大軍校聯賽頂級戰力烏云,梅維斯五人瞬間喜笑顏開,他們可沒忘記對方那手漂亮凌厲的雙刀。
這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啊,帝國第一軍校的優秀機甲單兵來幫他們的忙還需要發愁畢業問題嗎?當然不用,而且蘭肯星帝國軍校也沒規定戰場實訓期間不能和外校的學生合作,因此請個外援什么的簡直太正常不過了。
看著一臉興奮像是撿到寶的五人牽線人巴瑞克忍不住潑冷水道:“你們也別太指望她,她的兩架機甲都在我這修,現在就駕駛著一架租來的觀賞型機甲獵殺星獸,和在聯賽上的表現一比完全不是一個水平。”
柴圓笑瞇瞇湊到烏云身旁拿像是看什么珍惜動物的眼神直勾勾盯著她,完全不在乎地擺擺手,“沒事沒事,大不了咱們的借給你。”
被這份過多的熱情嚇到的烏云忍不住后退一步,她明明記得當時聯賽時這群人最大的興趣是納爾的飯菜才對,什么時候對她這個人也感興趣了。
烏云最后拒絕了柴圓借機甲這個提議,不過由于對這幾個人的印象還不錯她選擇加入他們的小隊一直到現在。
在烏云沒有出現在蘭肯星的這支小隊時,沃爾夫星系里比較受關注的軍校學生組成的星獸獵人隊伍來自赫拉特星帝國軍校。而她來以后,處于同人數小隊排名中游的梅維斯小隊一路突飛猛進,本來就一直看蘭肯這群人不太順眼的赫拉特星學生立馬就不樂意了。
居然被這些只知道待在實驗室工場里的人給比下去了這誰肯干啊?
一調查發現原來是不要臉地請了外援,請的還是當初在聯賽出盡風頭的烏云。
于是乎,赫拉特星的學生一邊看不慣梅維斯的行為,一邊又執著于逮住機會當面挖墻腳。
不太喜歡這所軍校行事作風的烏云當然是選擇拒絕。
在這期間,因為和在蘭肯星帝國軍校受關注度高的梅維斯和柴圓組隊,烏云也隨即進入這群人的視線,接著就被發現她就是之前在論壇發言找機甲師維修機甲的發帖人。
所以那個樓主手上還真有一架3S級機甲。
后來藏不住話,哪怕在外進行戰場實訓依然在論壇活躍的柴圓又嘴瓢不小心說出了烏云那架火紅色的重型機甲正在前校長巴瑞克·多利手中維修的事實。
蘭肯星帝國軍校的學生老師們都很好奇到底為什么沉寂已久幾乎不在碰機甲的前校長會愿意幫烏云修機甲。
論壇上有人匿名透露愿意,據說是烏云來豐登城結果被綁架然后順手救了巴瑞克的親孫女,所以他才會幫忙維修。
雖然匿名了,但大家都猜到了發言人是誰。
論壇上的這些消息立馬泄露到星網上,帝國軍校前校長親孫女居然遭到綁架這樣的事情受到大范圍關注,很快好事的星網民眾順著蛛絲馬跡成功找到流竄的綁匪,并且還挖出了指使他們綁架烏云的人。
幕后黑手正是烏云第一天來到豐登城到處詢問的那幾家大的機甲制造工廠的老板。
那家工廠在和豐登城其他幾家工廠競爭處于劣勢地位,而此時一個長相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女生手里有3S級機甲,這樣的情況讓一些人動了不該有的念頭,覺得只要搶到那架3S級機甲將其包裝為工廠生產的機甲就能逆風翻盤狠狠打其他工廠的臉。
知道真相后的所有星網吃瓜人士都陷入了沉默。
這還是第一次見這么鼠目寸光腦袋空空的老板,難怪工廠會被市場淘汰,原來是管者腦瓜子不靈光,還凈想些歪門邪道妄圖彎道超車。
就這樣全程都在奔波于各個變異星獸肆虐星球之間的烏云中途還收到了兩筆賠償款,一筆來自工廠老板的賠償,一筆則是來自豐登城的賠償。
半年的時間轉瞬即逝,烏云收到巴瑞克發來的兩架機甲已經修完成的消息后和梅維斯幾人匆匆告別,馬不停蹄地趕回蘭肯星。
烏云這半年里受夠了那些華而不實脆弱的觀賞型機甲,體驗過那些一言難盡的機甲過后她終于明白了卡洛斯特給她的那架重型機甲到底有多好用,有多適合她。
曾經不太在意的機甲現在成了她朝思暮想的存在,怪不得有些機甲戰士一個個那么喜歡自己的機甲,現在她也明白那種心情了。
其實出現這樣的情況也不能完全怪烏云,她一開始接觸機甲的起點就太高。
很多軍校的機甲單兵系學生幾乎都和她一樣,沒有接觸過其他機甲,考入軍校后接觸的是學校的教學機甲,到后面入伍成為正式軍人最差的也是帶編號的軍用制式機甲,無論這哪種機甲都比能看幾乎不能用的觀賞型機甲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風塵仆仆的烏云直奔巴瑞克工作室,去過幾次以后不用機甲人管家帶領她自己也能順利找到路。
大門自動打開,烏云兩步并做三步沖到巴瑞克面前,“真的修好了嗎?”
站在工作臺前的老人頭也沒抬,“你自己去看看,或者可以直接進入駕駛艙試試感覺。”
“嗚呼!”烏云興奮拍手,眼角眉梢是壓抑不住的喜悅。
鉆進久違的駕駛艙,她愛不釋手地一寸一寸觸摸熟悉的機甲操作界面,仿佛看見了苦等十多年的年少白月光。
如果現在烏云面前有塊鏡子,她只要一抬頭就會發現自己臉上的表情和秦堯那些對著機甲發傻的表情沒有區別。
巴瑞克的工作室內部足夠大,精神力鏈接上機甲,感受到那分契合后的烏云發出一聲喟嘆。
她操縱機甲繞著飛了一圈,就像是頭一次接觸的機甲剛入學上第一堂課機甲單兵。
當機甲穩穩落在地面,烏云在心里發誓,以后誰弄壞了這架機甲她就跟誰急。
檢查確認完兩架機甲,她一蹦一跳走到巴瑞克身邊揚揚手腕,“嘿老頭,維修費多少星幣?”
相處久了關系變得熟稔的烏云不再像當初那樣一口一個您。
這半年瘋狂獵殺變星獸得到的報酬,再加上之前的存款和賠償款,她準備了六千萬星幣,不知道夠不夠。
巴瑞克放下手中的筆,靜靜凝視著跟前笑起來眼眸彎彎的紅發少女。
心下不禁感慨,自己一開始怎么沒有發現這雙熟悉的眼睛。
“不收錢。”
“啊!?”正準備光腦轉賬的烏云當場石化愣在原地。
“什么?”烏云難以置信地再問一遍,“不要錢?”
巴瑞克望著她那雙因為詫異瞪大的眼睛,他抬手想要親昵地拍一拍她的腦袋,這個動作一般只會在維妮卡面前才會出現,不太適應的烏云脖子往后一縮躲避。
掌心落空的老人和藹地笑著,眼角眉頭的皺紋難掩滄桑,“對,不要錢。”
“為什么?”
雖然不要錢是件天大的好事,可烏云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
巴瑞克緩緩坐在椅子上,隨后招呼著烏云也跟著坐下。
兩人落座后,他答非所問道:“你知道自己駕駛的這架機甲設計者是誰嗎?”
烏云有些納悶為什么對方突然會這么問,她搖頭,“不知道。”
機甲的設計者是誰和他維修有什么關系。
“總不可能是老頭你吧?”
不可能啊,哪個機甲設計師會認不出傾注了自己心血的作品。
“當然不是我設計的。”
“那是誰?”
巴瑞克低頭喝了一口機器人端過來的茶目露懷念,“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機甲的設計者叫做葉存意。”
對這個名字完全沒有印象的烏云皺眉歪頭表情疑惑。
“你的機甲和帝國軍方最初所使用的K型軍用機甲出自同一人之手,她曾經還是第一軍校的學生。”
烏云倏的一下從椅子站起來,“你是說我的那位學姐!?”
居然是在校長辦公室被肯特校長親口夸贊過的學姐!
卡洛給她機甲的時候就那么隨意地塞進了空間鈕里,誰能想到這架機甲來頭居然這么大,出自曾經的第一軍校天才少女之手。
“嗯,她的名字叫葉存意。”
巴瑞克敏銳開口詢問道:“送你機甲的人是誰?卡洛斯特·漢密爾頓嗎?你叫烏云·漢密爾頓,和他是什么關系?”
烏云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的三連問,而是反問道:“就不能是我自己買的機甲嗎?為什么一定是其他人送的。”
巴瑞克面不改色,“我不相信一個因為幾千萬星幣會鬼哭狼嚎的人能定制的起3S級機甲。”
烏云:……好吧,雖然不想承認,但這就是凄慘的現實。
“那老頭你呢?你和葉學姐是什么關系?”
望著那雙熟悉靈動的眼睛,巴瑞克神情恍惚片刻,好似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雨夜。
在他的腳邊倒下一個蒼白孱弱的黑色長發小女孩,她細弱的脖頸上還戴著刻有編號的冰冷頸圈。
巴瑞克斂眸遮住眼底的情緒,語氣有些沉重,“她……大概算是我的養女吧。”
雖然對方從來沒有叫過他一聲父親,甚至最初還非常排斥靠近的陌生人,把他的手狠狠地咬出了個疤。
意外得知這位機甲大師和曾經那位天才少女關系的烏云托腮。
“那我跟卡洛斯特的關系和你與葉學姐的關系一樣,他是我的養父,不過和親的沒有什么區別就是了。”
這次驚訝的人換成了巴瑞克,“他還真是你的養父?”
“對啊,卡洛在賽特加爾星的魔鬼森林里撿到我。”
不知道想到什么的巴瑞克撇過臉捂住嘴,肩膀一抖一抖的。
“這有什么好笑的?”烏云滿臉問號。
“確實沒什么好笑的,不過你大概不知道,卡洛曾經追求過存意,不過后來他失敗了,存意沒有選擇他。”
“真的假的?”
忽然聽到驚天大八卦的烏云音量提高。
“真的,漢密爾頓家族大少追人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幾乎是眾所周知。”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屬于曾經那群少年的過往種種也都逐漸被人遺忘,只有在意的人依然記著。
巴瑞克話鋒一轉道:“給這架機甲取個名字吧,半年的時間還沒有想好嗎?還是說你覺得這架機甲不值得你為它命名?”
母親設計的機甲現在被女兒駕駛著,從某些方面來說這也算是一種意志的延續。
烏云連忙揮手否認,“當然不是,怎么可能。”
“這架機甲叫什么?”
巴瑞克溫和的目光中傾泄出幾分期待。
然而,對于一個能取出“乖乖”“銀翼”這中毫無含義名字的人,最好別對她的起名水平有多大期待。
烏云思考片刻后,兩手一拍一錘定音,“黑龍,這架機甲的名字叫黑龍。”
聽到“黑龍”這兩個字,老人端著茶杯的手抖了抖,他看向對面坐著的人投去詢問的目光,“你確定要叫一架火紅色的機甲為‘黑龍’?”
念出“火紅色”這三個字聲音加重強調。
這孩子怕不是個色盲吧?
而且這名字未免也太過于俗套常見,隨便在哪個軍團里一喊幾乎都能找到名為“黑龍”的機甲。
烏云十分肯定地點點頭,“這架機甲就叫這名。”
既然機甲戰士的機甲就代表著本人,她又是條黑色的龍,代表她的機甲不叫黑龍叫什么?再也沒有比這更貼切寫實的名字了。
巴瑞克轉頭眼神復雜地看了眼靜靜矗立在那的火紅色重型機甲。
有個這樣的主人,真是委屈你了。
讀懂對方視線含義的忍不住烏云抽了抽嘴角。
不至于吧,她只是取了個名字而已,而且不是他叫她起的嗎?
巴瑞克放下茶杯,無奈道:“算了,隨你,它是屬于你的機甲,怎么給它命名是你的權利。”
烏云將兩架彈孔刀痕盡數消失不見恢復如初的機甲收入機甲鈕中。
她跟在老人身后,向前的腳步沒有停歇。
“對了,老頭,我要離開蘭肯星了。”
她待在這顆星球的由是為了修機甲,現在目的達到,她也該去其他地方轉轉了,如果一直在一個地方,那樣和秦堯他們分開單獨行動還有什么意義。
“什么時候準備動身?”
“明天。”
巴瑞克語氣平淡,“走的時候記得躲著點妮妮,她如果知道你要走,一定會嚎啕大哭。”
“放心好了老頭,維妮卡才不會哭呢,我早就和她約定好了。”
“有約定并不代表不會傷心,她那么喜歡你,恐怕最后還是會偷偷躲在房間里一個人把眼睛哭腫。”
烏云攤攤手,“那也沒辦法呀,我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去完成。”
一老一少兩人對最小的那個都沒轍。
走出工作室的巴瑞克眺望遠處闊無邊際的蔚藍天空,沉聲道:“去吧。”
像你的母親那樣不被狹窄的實驗室所束縛,去往更遼遠的世界。
這片宇宙屬于新一代朝氣蓬勃的年輕人,而不是他這種暮氣沉沉的老家伙。
*
第二天一早,小女孩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神情失落,老人走到她身邊揉了揉她的腦袋,“沒什么好傷心,只要烏云還活著,總有一天你們還會再見面的。”
就像當初他也是這么安慰自己的。
第193章
坐標,混沌星域,埃博尼星系,隱秘航線內,編號7N05行星。
誰也不會想到在這樣偏遠的宇宙航線內存在著一顆如此龐大的人造行星。
在帝國政府監視不到的角落里,覆蓋整片天穹的淺色能量防護罩緩緩打開,運載飛船列隊整齊地緩緩駛向忙碌的星港,信號指示燈閃爍過后停泊準備一切就緒。
青藍色的火焰逐漸從大型運載飛船尾部消失,原本緊閉的艙門打開,早就在外待命的運輸機器人履帶滾動進入船艙搬運大件貨物,易碎物品則是通過傳送帶直接平穩運輸至懸浮飛行車。
“動作都給我小心點,知道這里面都有些什么嗎?如果在運輸途中出了岔子可別怪我的能量槍擦槍走火。”
明明周圍都是依照簡單指令行事的機器人,依然還有人雙手叉腰趾高氣揚地在一邊張口斥罵以此展現自己的地位。
不遠處,一隊著裝統一的工作人員正在檢驗貨物,確認貨物完好無損后才允許運輸機器人離開。
格雷德瞥了一眼傳送帶旁的人,隨后低頭抬手壓了壓緊戴在頭上印有圖案的帽子,帽檐落下的陰影將他半張臉遮住,看起來和旁邊一同工作的人并沒有什么不同。
哪怕腦海中正在思考問題,他手上的動作依然沒有絲毫停頓,熟練地打開木箱,映入眼簾的是根系上還殘存著土壤葉片的翠綠藥材。
這顆星球上唯一的星港服務于隱藏在深處的制藥工廠,運載飛船上的貨物種類單一,除了星球上生存少量員工所需的生活必需品外便是來自宇宙不同星系的藥物。
從圣星聯邦回到奧特萊斯帝國后格雷德就收到消息稱他一直要找的人的蹤跡已經有眉目了。
快速將分數提升到第一軍校優秀畢業生預估的水平,他便馬不停蹄地朝著混沌星域前進,綜合這幾年得到的所有消息外加他自己的搜尋推斷很快就發現了那條鮮為人知的隱秘航線。
之后格雷德又花了一番功夫才成功進入這顆星球。
可現在,他已經潛入該星球足足一個月了還是沒有找到這間制藥工廠的真正負責人。
果然還是查找區域太外圍了嗎?還是說他太心急了?
想到著,格雷德捏著藥材的手緊了緊。
距離第一軍校戰場實訓結束還有不到四個月的時間,如果再不抓緊時間,等到畢業以后進入軍部他的一舉一動將會處于那些人的監視之下,到時候行動必然會處處受限,一些事情如果不現在完成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喂,新來的,力氣小一點,別把手上的草給弄壞了。”
低低的提醒聲從身旁傳來,格雷德回過神,朝著聲音傳出方向點頭致謝。
看來他這一個月表現還不錯,至少不會讓周圍的人懷疑他的身份與目的。
傳送帶最前端,那個原本仰著腦袋對運輸機器人說話的人停下,一個黑色的半人高的匣子出現在他面前。
運載飛船上的駕駛員之一走到他跟前將匣子遞過去,“這是最后需要送的東西,麻煩你親自跑一趟了。”
原本趾高氣揚的人小心翼翼地接過黑箱,而后恭敬地彎腰垂頭,“哪里哪里,一點也不麻煩,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倒是辛苦您來這鳥不拉屎的偏遠星球了。”
駕駛員并沒有搭他的阿諛奉承,該說的話說完后便轉身離開。
運載飛船艙門關閉,所有運輸機器人將傳送帶折疊好后退到一邊。
直到星港上最后一艘運載飛船消失在視線范圍內,負責運輸管貨物的人才挺起腰朝著地面惡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呸,什么狗屁東西,站著說話不腰疼,知道老子跑一趟需要浪費多少喝酒的時間嗎?”
原本被他雙手小心端著的黑箱重重落在地上,從箱子里發出叮呤咣啷清脆的聲音。
他抬腳本來還想踹上一腳泄憤,但隨后又想到了什么,收回腳朝著工作結束站在原地身上制服統一的員工。
管人背著手歪頭來回掃視一圈后將目光停留在喬裝改扮后一點也不起眼的格雷德身上。
這小子看起來不像是個回多話的。
他傲慢地抬手指著被他幸運選中的人,“喂,那邊的那個!”
聽見管人的聲音,所有員工抬起頭有些不明所以。
“就是你聽到沒有,給我出來,有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做。”
裝傻充愣的格雷德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才迎著對方憤怒地目光指了指自己,“您是在說我嗎?”
管員表情不耐煩,“不是你是誰?給我過來,其他人可以走了。”
不一會兒,星港這片區域內只剩下大腹便便的管員以及看起來有些呆呆的格雷德。
管員再次打量一番眼前這個長著一張看起來老實好欺負臉的員工,他側身指著被丟在一那邊的黑箱道:“看到那黑色的箱子沒,等會兒我給你個坐標,你把那東西運到坐標顯示的位置去。”
格雷德無聲地張了張嘴,面露糾結,最后為難地開口,“可是丘先生,我還有其他的任務需要做。”
經過處后的聲音平平無奇,和原本辨識度超高的難聽桑音天差地別。
“叫你做就做別那么多廢話,至于其他任務到時候我叫別的員工幫你干就行了。”
失去耐心的管人擺擺手,接著從兜里掏出一張紙,拿別胸前的筆在上面快速地寫下一個坐標后丟給格雷德。
“把箱子送到這,飛行車的話你去我車庫里隨便騎一輛,送完東西后和我說一聲,我喝酒去了,你也快點行動起來。”
格雷德略顯笨拙地接過紙團回應道:“是。”
管員見他沒再說什么反抗的話滿意地點點頭然后腆著大肚子走開。
礙眼的蠢貨離開以后,感覺這里的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格雷德摘下頭上戴著的丑帽子放手上轉了幾圈面露不屑地嘖了一聲前往車庫。
希望里面有一輛他能開的飛行車。
*
皺巴巴紙團上的坐標距離星港和制藥廠有一段距離,飛行車飛過去大概要兩個小時左右,這樣的時長,也難怪那個平時喜歡玩忽職守的管人不愿意去,耽誤喝酒的時間。
格雷德打開飛行車的自動駕駛模式,隨后在心里盤算著接下來的行動。
再待個七天,如果這里沒有他想找的人就可以離開了。
這座隱秘的制藥廠里生產的藥品他仔細看過,都是些傷藥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頂多原料劣質了一點,但當然這僅僅只是表面上看起來的情況而已。
如果藥品真的都沒問題,那也不用這么大費周章的將制藥廠設在偏遠的星球上,沒哪個追求利益的商人會愿意花一大筆不必要的原料運輸費用。
想要進一步調查清楚這里面蘊含的貓膩,需要更多的時間,可惜的是現在他沒那么多時間。
回光明星之前他還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對付布萊恩這種老謀深算的狐貍,可不是進入軍團拼命立功升銜然后舉報那么簡單的事情,而且在烈銀軍團有克勞德的情況下像他這種地位尷尬的人,再怎么升軍銜也高不過軍團元帥,需要從其他地方尋瓦解他勢力的找突破口。
兩個小時的時間稍縱即逝,飛行車抵達目的地后平穩停下。
格雷德戴上手套萬分嫌棄地擦干凈黑箱上的灰塵,雙手將其抱起轉身看清楚了這里的全貌。
沒想到在人煙稀少的星球上還有看起來勉強入眼的別墅群。
一幢幢白色的建筑物分布在樹木花叢之間,為了美觀而鋪設的道路上空無一人,連修剪草坪的機器人也見不到一個,整個別墅群幾乎是落針可聞,寂靜的可怕。
正當格雷德開始懷疑這里面是不是沒人居住時,雕花大門自動打開,一個看起來像是管家的機器人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禮儀周到地將他迎了進去。
機器人將他帶到其中一棟別墅門前停下腳步,格雷德確認這就是紙團上的地址后,準備把箱子給機器人走人。
一個跑腿任務而已,他的時間也很寶貴。
然而機器人并沒有接箱子,而是音調標準地說了一句,“請客人您稍等。”
格雷德皺眉,不明白已經把東西送到了還需要等什么。
機器人抬手往胸前一按,從它眼睛里放射出光線,懸浮著的光屏出現在格雷德眼前,光屏短暫閃爍過后,屏內人的五官清晰地映在上面。
抱著箱子的格雷德將那張臉看得一清二楚后愣在原地表情短暫失控后恢復正常,可他手上的力道卻還是不自覺加重,指節開始泛白,呼吸瞬間變得粗重起來,胸膛上下起伏明顯。
天知道他費了多大勁才壓制腳底的那團“黑影”,讓它們別那么激動。
自從潛入這顆星球,“黑影”已經很久沒有敞開肚子進食過了。
而現在機會送上門來了。
光屏里的人顯然不在意一個送貨的人臉上是什么表情,他掃了一眼格雷德手上抱著的箱子,目露了然道:“是姓丘的那家伙讓你送過來的?”
“對,是丘先生給地址讓我送過來的。”
回頭他真應該好好謝謝那個姓丘的蠢貨管員。
明明都準備放棄收手了,沒想到要找的人現在居然直接出現在了他眼前。
格雷德盯著光屏上的那人,他偽裝過后的臉上緩緩浮現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需要我幫您送進來嗎?”
“你打開箱子看過嗎?”
“沒有,丘先生交代箱子里的東西不能察看。”
“送進來吧。”
“是。”
機器人領著身穿員工制服的人走進別墅。
在無人注意的角度,地板上的黑影像是活了過來一般迅速炸開,隨后又凝聚成影子的模樣……
第194章
格雷德抱著箱子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領路機器人身后。
他觀察著前方機器人的一舉一動,直覺有些不對勁。
占地面積不知道是這別墅群多少倍的威廉姆斯莊園內也有很多的家政機器人。
高級智能的機器人充當“管家”這一角色負責指揮其他機器人的日常工作,那些機器人從外觀上看雖然不盡相同,但內里核心是不會改變的,設定的程序讓它們在待人接物方面絕對不會出任何差錯。
而為他領路的這個機器人就像是看不見他手里半人高的箱子一樣自顧自地走著,絲毫沒有為客人拿重物為其減輕負擔的打算。
就在剛剛它投射光屏畫面時,格雷德注意到機器人手臂上隱藏在衣服之下的長條形紋路,因為納爾的存在,他恰好知道這是藏匿武器的絕佳地點。
許多型號的戰斗型機器人為了不在戰場太過顯眼,讓敵人毫無防備的死去,投入戰場使用時往往不會刻意和血肉的之軀的士兵分開,而是偽裝成普通士兵的樣子,假裝戰敗被俘后,就在對方以為它失去武器沒有抵抗能力時忽然開槍將其射殺。
這類機器人甚至能短暫地干擾檢測儀器,并且他們外貌和型號以及內部構造都是保密,殺人方式雖然不太光彩,但兵不厭詐,算得上是軍方的秘密武器之一。
考慮居住在這里的人的身份,格雷德合懷疑眼前這個機器人的主要功能和“管家”不沾邊。
能讓一個疑似戰斗型機器人的存在前來接人,或者說是接物。
格雷德注視著手里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黑色箱子,眸色深了幾分。
這箱子里裝著的東西恐怕不簡單。
想必暗中掌管這顆星球的人也不會想到這箱東西就這么隨隨便便地被那個玩忽職守的姓丘蠢貨交到了他手上。
這棟小別墅看起來并不大,至少比起他名下的那些度假星球上的落腳別墅來說是完全不夠看的。
不過能在這么偏遠的星球上修建華而不實的別墅,可見其中居住的人有一定的地位。
看來這些年里,對方應該是升職了,不用在實驗室里天天對著哭鬧不止的小孩,將他們綁在手術臺上注射各種各樣的藥劑。
彎彎繞繞穿過好幾條門后,安靜領路的機器人帶著格雷德來到一堵純白色的墻前。
隱藏在墻壁中的掃描儀伸出,確認身份后,白墻往兩邊移動露出其中暗藏的房間,金屬制的大門悄無聲息打開,機器人以及得到出入許可的格雷德抬腿走了進去。
越往里走空間越開闊,寒氣撲面而來,員工的衣服材質十分普通,沒有戰斗服那么保暖,冷風吹在人身上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室內和室外的溫度相差之大,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從暖風融融的春天瞬間進入了大雪紛飛的冬天。
兩人的腳步聲在安靜的空間中十分明顯,但隨著他們繼續前進,各種設備運作的聲音出現,消抹了腳步聲的突兀。
這片空間的盡頭是被透明玻璃所隔絕的實驗室,實驗室門外則被布置成簡單辦公室的樣子。
格雷德望向站在不遠處那個身披白大褂的背影,腳下步伐微微停頓。
這個背影是他所熟悉的那個,和他當年躺在手術臺上意識模糊間看到的背影一模一樣。
胸前早已愈合的傷口此刻開始隱隱作痛。
聽見逐漸靠近的腳步聲,正在伏案統計數據的貝門特頭也沒抬,手指向后方吩咐道:“把箱子放在那邊空曠的置物架上。”
他的話說完,身后并沒有傳來意料到的移動腳步聲。
貝門特放下手中的筆揉了揉眉心轉過頭語氣冷漠,“你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嗎?”
依然沒有動靜。
幾天的不停實驗讓他的耐心所剩無幾。
貝門特抬頭想看看這送貨的員工究竟是怎么回事時,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熟悉卻又有點陌生的眼睛。
在他的記憶里,曾經也有這么一雙瞳色高度相似形狀更大的眼睛出現過,從那雙眼睛里迸射出的憤怒和怨恨到現在都讓他心驚。
當初那個眼神恐怖的像是要吃人卻被按在手術臺上任由他擺布的小鬼早就消失不見了,現在存在于世的只有威廉姆斯家族高貴的小少爺,第一軍校天才指揮系的天才首席格雷德·威廉姆斯。
想到這,貝門特舔了舔嘴角。
那小鬼身份再高貴又怎么樣,還不是差點喪命于他手中。
他埋名隱姓躲躲藏藏這么多年,對方不可能找到他。
況且,他早就查過了,當年和他一個實驗室的人都安然無恙的活著,如果那小鬼真的想報復,按照他的地位,不可能這么多年一直沒有動靜。
一直默默關注著昔日仇人的格雷德自然沒有錯過對方看到他臉上這雙眼睛時一閃而逝的錯愕。
他小幅度地勾了勾嘴角,沒想到自己給這人留下的印象居然這么深,被困在實驗室的那段日子,他分明只是干瞪眼因為沒能力什么都沒來得及做呢。
回想起某些不太美好記憶的貝門特心情變得更糟糕,他正準備提高音量再次強調詢問時,眼前穿著普通制藥廠員工服的人下一秒有了動作按照他所說的將黑箱小心地擺放好。
做完這一切后,對方忽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仿佛怕冷一般渾身哆嗦著搓手哈氣。
貝門特瞟了眼這個送貨員工的動作,心里那一點點懷疑逐漸消失。
那個小鬼哪怕當初被關在實驗室儀態也是最出眾的,刻在骨子里的教養讓他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動作。
由于第一時間被對方的眼睛吸引,導致貝門特現在才注意這張普通平凡的臉上除了眼睛能看,其他五官都毫無特色。
說到底只是一個眼睛相似的人,自己居然這么驚慌失措,還真是狼狽。
貝門特自嘲地笑了笑,擺擺手示意對方離開,“好了,東西送到了你就走吧。”
下次送貨之前看來他得說一聲把這人排除在外。
成功找到目標的的格雷德沒有猶豫轉身離開。
發現貝門特在這實在是太突然了,為了安全起見想要達到目的還需要幾天的準備時間,如果現在沖動之下動手,他可能會被直接困死在這里。
這也是為什么自己在權衡利弊之后會選擇加深偽裝的原因。
然而,有時候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
格雷德剛走出沒兩步,那個他今天打算放過的人突然出聲。
“等等,走之前給我看看你的員工芯片。”
為了確保這顆星球的消息不被泄露,在這里工作生活的人身上都注射了芯片,這樣所有人的行動都在嚴密的監視之下。
這名員工離開時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漆黑的影子延伸到貝門特腳邊時,猛烈的心悸讓他感到十分不安,仿佛只要放這個制藥廠的員工離開就會發生什么難以預測的糟糕事情。
格雷德對貝門特提出的要求一點也不慌,他雖然是埋名隱姓偷偷潛進來的,但這個員工的身份絕對真實,完全不害怕突擊檢查身份信息。
他神色平靜地上前,伸出注射有芯片的左手將袖子挽上去。
在核對身份信息的時,貝門特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格雷德。
這名員工的身份沒有任何問題。
貝門特送了一口氣,看來剛才的擔憂完全是多余的。
正當他準備再次投入進實驗數據統計工作時,還沒來得及收回的眼角余光無意間瞥到地上的影子。
漆黑的影子頂部邊緣靠近他的地方驟然突出一塊,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被嚇出一身冷汗的貝門特倏然抬頭死死盯著已經走遠的員工。
對方戴著帽子的腦袋上并沒有什么多出來的東西,仿佛他剛剛看見的只是因為過于疲勞而產生的幻覺。
從這個員工到這開始,接二連三的異常讓貝門特難以忽視。
不過是一個沒有任何作用的員工而已,反正這里是帝國政府也管轄不的星球,隨隨便便找個由就能解決掉。
貝門特看著置物架上擺放的黑箱,上前打開,里面豎著擺放著暗紅色的血液。
不遠千里送過來這么重要的溫妮血霧制造材料,如果被員工不小心打碎了會發生什么?
到目前為止他還沒碰見過這種情況,今天就看看吧。
貝門特偏頭對站在一邊的機器人下令,“05,關閉實驗室內所有的監控。”
“監控已成功關閉。”
“咔擦——!”
清脆的撞擊聲回蕩在這片空間內。
格雷德回頭,發現了站在置物架邊的貝門特,在他腳下,刺鼻濃郁的血腥味蔓延。
“哎呀,你這名員工怎么這么不小心,這可是很重要的原材料呢。”
他嘴上這么說著,臉上卻沒有絲毫負擔和壓力。
沒等格雷德開口反駁,他自言自語地笑著接了下去,“既然這樣,那就只好用你的命來賠償了。”
弄明白對方是演哪出的格雷德雙手環胸冷笑著,“自導自演就這么好玩嗎?”
這次他用的是最真實的嗓音,粗嘎難聽,像是有人在拿生銹的鋸子在鋸木頭。
格雷德這句話說完,臉上的五官開始緩慢的移位改變。
他的五官越是接近原本的樣子,站在對面的貝門特臉色就越難看幾分。
等到格雷德恢復成原本的樣子用那雙眼睛盯著他時,貝門特的臉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為什么……你會出現在這里!你,到底,究竟是怎么到這的?”
這么多年一直提心吊膽提防著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讓貝門特語無倫次。
格雷德滿臉無辜地攤手,“你猜?”
把烏云平時喜歡做的動作神態學了個精髓。
第195章
眼前這名穿著制藥廠制服的員工逐漸和多年前躺在手術臺上無助掙扎的小孩身影逐漸重合,貝門特心里的不安在格雷德肯定似的說出那句“你猜”時瞬間達到了頂峰。
驚慌失措之下他指著不斷靠近的人,對一旁安靜待命等待主人下令的機器人大叫,“快!05給我殺了他!快點啊!不然這小鬼就過來了!”
這可是軍部研發的最新型號的戰斗型機器人,對外還沒有公開使用,一個學指揮不能打的家伙肯定不是它的對手。
想到這,貝門特臉上的驚恐消散不少,他坐到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著這里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一切。
接受到來自主人的殺人指令,“管家”模樣的機器人那雙看起來無神呆滯的眼睛在頃刻之間發生變化,猩紅色的光芒從機器人眼里迸出,套在外層進行偽裝的衣服被從體內伸出的武器撐破,他的手臂上出現拼接而成的能量槍槍管,黑魆魆的槍口瞄準絲毫沒有停頓意思的格雷德。
“開槍!現在就開槍!我可不想等這小鬼走近了再被你打中,那樣他的血一定會流到我這來的。”
貝門特語氣中的嫌棄意味明顯,沒有任何掩飾。
平時脾氣一向不太好的格雷德聽到他的話后不僅沒有生氣,甚至還大笑了起來,“你還是和當初在實驗室時一個樣,對人的生命永遠都這么漠視。”
這樣的人死了,其他人應該只會拍手叫好。
他永遠都記得那個被關在他“囚室”旁邊會安慰他的小孩在實驗失敗后被丟出去的樣子,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他那張血肉模糊慘不忍睹的臉。
讓已經瀕死的瘦弱小孩咽下最后一口氣的人正是實驗失敗后拿手術刀在他臉上瘋狂亂劃的貝門特,一個恃強凌弱沒有任何良心道德的實驗瘋子。
那間實驗室里的任何人都可以晚點再死,但唯獨貝門特不行。
“開槍”指令落下的瞬間,數發能量彈筆直地沖向格雷德,他不躲也不閃,只是隨手一揮潛伏在地上的“黑影”立即膨脹變大掙脫人影的束縛范圍擋在半空中。
能量彈發出的光芒被“黑影”所吞噬,而“黑影”之后的格雷德依舊安然無恙,貝門特想象中的他身中數彈倒在地上的畫面并沒有出現。
看見這種奇怪的情況,他臉上才出現的不久的鎮定化為泡影,恐懼感再次襲來,他坐都坐不穩癱軟在地盯著越來越近的人喃喃道:“能量彈怎么可能不管用,你操控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擋在格雷德身前的“黑影”散開,他欣賞完對方臉上的驚恐之后冷笑一聲,“像你這樣見識短淺的人到現在居然還被重用,這顆星球背后的掌控者遲早要玩完。”
被自己曾經看不起的小鬼嘲諷的貝門特怒火高漲一時之間讓他忘掉的恐懼虛張聲勢道:“不過就是躲過了05的能量彈而已有什么好囂張的,你給我等著!”
走到他跟前的格雷德垂眸俯視著他,幽深莫測的眼神令人膽戰心驚,“本來還想讓你多活幾天,現在看來完全沒那個必要了。”
格雷德摘下帽子將隱藏在發絲間的精神抑制器摘下,“黑影”悄無聲息地爬上戰斗型機器人的身軀將它完全覆蓋后,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戰斗型機器人所站的地方瞬間變得空蕩蕩的。
“你看這不就解決了嗎?這下連能量彈都沒有了。”
仗著05有恃無恐的貝門特瞪大眼睛,呆呆地盯著眼前人的臉,“你究竟做了什么?為什么05不見了!”
那個機器人不是所謂的軍團最新武器嗎!?為什么連一個戰斗力墊底的指揮都殺不死就消失了!
格雷德掃了掃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只是一個戰斗型機器人被吞噬了而已,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要知道最開始的西鐸可是連成片倒地的機甲都能消滅,對比之下,他這才讓一個機器人消失而已。
“別動!”
貝門特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造型小巧容易隱藏的能量槍抵著格雷德的腦袋威脅道。
被冰冷的槍口抵著格雷德臉上表情依舊淡定,仿佛此刻額頭上不能讓他腦袋開花的能量槍而是一根沒有殺傷力的樹枝。
“拿個這種小玩意就想讓我投降?”
貝門特感覺到槍口對面傳來的力道越來越大,他拿槍抵著的人還在向前。
格雷德面不改色,“你大可以開槍試試。”
他的話不斷挑撥著貝門特那根名為智的神經。
“如果你有這個膽量的話。”
對方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格雷德一清二楚。
貝門特之所以會拿小孩子當做實驗對象就是因為害怕成人會在實驗中暴走傷害自己,這么一個縮頭縮尾膽小如鼠的人根本就沒有什么骨氣可言。
做醫學實驗他或許拿手,但是在戰斗方面,對上格雷德則是完全不夠看。
一次又一次的挑釁終于擊潰了貝門特最后的智,他緊閉雙眼大喊著,“啊啊啊啊啊!去死,你給我去死!”
隨著他的喊聲越來越大,他手上能量槍射擊的速度也在加快。
連續射擊幾十發能量彈后,沒聽見重物倒地聲音的貝門特試探著睜開眼睛查看情況。
僅僅一眼,他臉血色盡失唰的一下變得蒼白無比,舉槍的那只手止不住的顫抖著。
怎么可能,他明明都拿槍抵著對方的額頭了,為什么這小鬼還是毫發無傷!?
格雷德伸手在對方盡驚訝的目光中抽走了他手中的能量槍隨后放在手上輕巧地轉了幾圈。
“很驚訝我為什么沒有死對不對?”
貝門特僵硬地點點頭。
“答案很簡單啊。”
格雷德舉槍對準自己的腦袋,“看清楚了。”
他扣下扳機,就在貝門特以為他會血濺當場時,從槍口飛出來的能量彈詭異般地在半空中停下,格雷德緩緩偏頭,輕而易舉地躲過了攻擊。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貝門特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驟縮的瞳孔中充斥著難以置信。
格雷德甩手將能量槍隨意丟在一邊,而后直起身一腳踹開扒著椅子不放的貝門特,自己坐了上去。
他轉了一圈椅子后,視線落在還在發愣大腦宕機的人身上,扯了扯嘴角后開口,“還沒猜到答案嗎?”
格雷德將墜著紅寶石的額飾在貝門特面前晃了晃,“偷偷告訴你,這是個精神抑制器。”
耳朵捕捉到“精神抑制器”這幾個字時,貝門特臉上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當然這變化是指他的表情糟糕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格雷德那張臉,“當初實驗不是失敗了嗎?所有實驗體的反應都說明了實驗沒有成功!”
那場耗費了他近百年心血的實驗最后被叫停,所有研究人員到最后都斷言他的猜想絕對不可能成功。
強行提高精神力,突破三S級什么的簡直太荒謬搞笑了。
奧特萊斯帝國建國這么多年來存在超3S級精神力持有者這件事簡直是前所未聞。
周圍的人都在諷刺他異想天開,十多年前那些實驗也是他能把握住的最后機會,他孤注一擲將近百年的研究成果都用在了那些小孩身上,但沒一個能達到他預期的目標。
等到最后一個實驗體死亡,他也被調職離開了中心勢力發配到這個偏遠的人造星球。
從表面上來看他依然還掌控著許多重要的項目,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這些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研究的。
早就已經接受實驗失敗現實的貝門特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有僥幸存活下來的實驗體跑到他面前向他展示自己曾經最希望看到的畫面。
那抹被厚厚塵土所掩蓋的代表著希望小火苗重新在心底燃起。
貝門特視線死死鎖住格雷德,不愿意放過他的任何一舉一動,“還有呢?你現在還能做到些什么!?”
他知道如果實驗成功,格雷德的潛力絕對不止這些。
驗證夢寐以求實驗成果的渴望徹底讓貝門特忘記了所有恐懼,現在他滿心滿眼想的只有自己付出大半輩子的實驗,表情癡迷。
格雷德瞥了一眼態度驟然改變的人,冷哼一聲惡劣地笑道:“你求我,我就告訴你。”
貝門特聽到他的話后不管不顧地向前一撲,直直跪在格雷德面前,想要去抓他的褲腳卻被對方嫌惡躲開。
“求求你,求求你告訴我!”
他匍匐在地的可笑模樣毫無尊嚴可言。
格雷德就那么冷冷地看著貝門特哀求著。
在那段黑暗不愿意回想的日子里,他曾經發誓要讓這些眼里只有實驗的畜生付出應有的代價,總有一天跪在他面前求饒,可現在真正聽到了來自貝門特低聲下氣的聲音,預想中的大仇得報的快感并沒有出現。
幾年前地下拍賣場被烏云和秦堯炸毀時,他感覺束縛著自己的枷鎖仿佛輕了不少,但此時此刻,那道沉重的枷鎖又重了幾分。
格雷德抬手將精神抑制器戴上,語氣平靜地看著地上的人,“超3S級的精神力讓我成功地在宇宙中逼停了幾架戰斗飛船。”
至于當時毒狼星盜團的那幾艘飛船里的星盜究竟如何有沒有活下來已經昏迷過去的他并不清楚。
格雷德的話音一出,跪在地上人像個小孩一樣興奮蹦起尖叫大喊著,“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巨大的喜悅讓貝門特情不自禁地哭了出來,又哭又笑的樣子像個精神失常的瘋子。
這么多年的努力沒有白費,一切都是有用的,他不是其他人口中異想天開的瘋子。
“既然現在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那該上路的時間也到了。”
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在這片空間內響起。
“黑影”縮回格雷德人形的影子里,他從空間鈕里拿出一把閃爍著的光劍,鋒利的劍尖戳向貝門特的胸口。
第196章
那道足足有十厘米長的疤痕在他身上出現時究竟有多痛,他一定要讓眼前這個罪魁禍首好好感受感受。
沒有任何猶豫,貝門特甚至還來不及出聲,削鐵如泥的光劍刺進他左半邊胸膛,傾斜著狠狠向下一劃,鮮紅的血色在胸口蔓延,浸透了未破損的布料。
格雷德下手很有分寸,傷口說十厘米就是十厘米,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劇烈的疼痛從胸口炸開,貝門特那張臉殘留著未干淚痕的臉痛苦扭曲,他嚎叫一聲倒在地上掙扎著,看起來凄慘又狼狽。
“這點痛就受不了了嗎?這還只是個開始呢。”
格雷德穩穩握住光劍,明亮的光劍之上沒有任何血跡。
他垂眸注視著地上倒下的人此時的丑態,腳下的影子朝著四面八方擴散,燈光越是明亮,影子愈發黑暗。
貝門特痛苦地捂著不斷滲血的傷口,艱難地撐起上半身,他只是個成天待在實驗室的研究人員,被突然劃上這么一刀幾乎要了他半條命。
格雷德上前走一步,地上坐著的人戰栗著往后縮,想要在這片空間尋找能帶給他安全感的事物。
“胸口上的傷疤有了,接下來就輪到你的喉嚨了。”
無論靠近自己的這個人究竟長得有多美,在貝門特眼里對方就是個高舉鐮刀隨時都有可能收割他性命的死神。
之前得知實驗成功產生的喜悅化為烏有,疼痛刺激之下心底埋藏的恐懼卷土重來。
貝門特心里的那些情緒就像是在這片空間肆意擴散的“黑影”還在不斷被放大。
格雷德看見自己的身影清晰地倒映在他的瞳孔中,他抬手貝門特眼里的自己也跟著抬手。
一條極細的黑線出現在他手中,光劍慢悠悠地對準敵人的咽喉。
“張嘴。”
蜷縮成一團的人聲音因為害怕顫抖著,“你想要干什么?”
“張嘴!”格雷德提高音量。
尖銳的光劍向前一分,輕而易舉地刺破了脆弱的皮膚,一滴一滴的血珠從劍尖冒出。
在死亡的威脅之下,貝門特被逼無奈地張開嘴巴。
格雷德轉動手指,那條“黑線”靈活地繞著他的手指轉了一圈隨后徑直朝著打開的嘴巴飛去。
貝門特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不明物體飛向他的嘴里,察覺到異樣,他第一時間想要將其吐出。
知道他下一步動作的格雷德忽然開口,“你最好還是老實點,如果把它們咽下去了我可不保證會發生些什么。”
畢竟不是沒有變異星獸被它們自己吞下的蟲群從內部咬死吞噬的先例。
操控蟲群最難的不是讓他們將一切吞噬殆盡,而是控制那些貪婪不知節制的生物啃噬制定范圍的事物。
貝門特被他這句話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喉嚨處傳來的異樣感越來越明顯。
“啊——!噗——!”
癱坐在地上的人大叫一聲,猛地從嘴里噴出一口血,接著從他嘴里飛出的細線回到“黑影”中與其融為一體。
“咳咳咳——!”
貝門特激烈的咳嗽聲,一聲又一聲接連不斷。
“你——如果想要報復,那就找錯人了,咳咳!”
他的嗓音嘶啞難聽,像是有粘稠的血塊堵在喉嚨里不上不下,聽著讓人心煩難受。
“你不可能不清楚——咳咳,當年發生在你身上那些事情是由誰一手指使的!”
貝門特艱澀地說完一整句話,又吐了幾口血。
“我當然知道。”
格雷德的表情滿不在乎,“知道那又怎樣呢?畢竟現在我的實力也才能勉勉強強對付你而已,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著什么急。”
“呵呵,那樣位高權重的人物不是你這個毛頭小子能對付得了的。”
貝門特喘著粗氣從地上爬起,動作緩慢的從抽屜里拿出一瓶止血噴霧往胸前一噴,原本還在汩汩冒血的傷口不過短短幾秒止住了血。
失血過多產生的眩暈感讓人難以招架,做完這一切后他軟趴趴地倒在地上。
格雷德就站在那里看著貝門特的動作,沒有絲毫阻攔的意思。
當他注意到對方那只被血染紅的手攥起時也只是輕輕地笑了一聲,眼神輕蔑。
“胸口劃也劃了,我的嗓子也毀了,現在你大仇得報,如果你今天放我一馬,我絕對不會向布萊恩元帥透露任何有關于你來過這里的消息,怎么樣?”
抱著最后一絲希望貝門特開口詢問。
格雷德神色淡淡道:“不怎么樣。”
“所以你還是要殺我?”
“不然呢?”
“好,這是你選的,一個小鬼能……咳咳在我手里死兩次你真應該感到榮幸,咳咳!”
說完這句話,貝門特猙獰著五官按下手里緊緊攥著的按鈕。
這是他剛剛從辦公桌上拿到的實驗室守衛系統開關。
像05這樣的戰斗型機器人,怎么可能只有一個。
這樣有點實力就開始囂張的小鬼就等著被打成篩子吧!
幻想著格雷德倒在血泊中的場景,貝門特笑出聲咒罵一句,“哈哈哈哈——咳咳咳,活該,哈哈哈哈哈!”
看著對方邊噴血邊笑的樣子,格雷德咧嘴,“你難道就沒發現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譬如按下開關后過了快一分鐘了救星戰斗型機器人還沒有出現。”
被他這么一提醒,貝門特猛然回過神,眼睛鎖住實驗室敞開的墻壁,里面空無一物,原本隱藏在其中的戰斗型機器人統統都消失不見。
想到之前那個憑空消失的機器人,他的笑聲戛然而止,表情驚訝,“你,你什么時候干的?”
在這之前他明明沒有透露出任何實驗室內還藏有其他機器人的消息。
格雷德十分享受這種敵人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感覺,抬腳再次走到貝門特跟前,握著光劍對準他拿按鈕的那只手手腕,稍稍一用力。
“啊啊啊——!”
痛苦慘烈的嚎叫聲音回蕩在這片僅有兩人的空間內。
貝門特緊緊抓手臂,手腕上的切口整齊,按鈕從被削掉的手掌心掉落到他身旁,很快被地上暗紅色的血液打濕。
“好心提醒你一句,以后不要在比自己的精神力等級更高的人面前搞一些不入流的小動作。”
格雷德抬腕看了眼光腦上顯示的時間。
送個貨如果耽誤的太久了會引起其他員工懷疑,必須得速戰速決了。
他快速扭動手腕,光劍靈活地在手中旋轉著,在空中留下明明滅滅的殘影。
秦堯當初纏著烏云要學怎么拿光刀光劍耍帥的姿勢,在一邊看熱鬧的他也被那兩個笨蛋拉過去學了一手,沒想到現在居然用上了。
光劍轉動產生的冷風吹在貝門特臉上,他強忍著劇痛絕望開口,“你不能殺我——咳咳!”
血沫從他嘴角濺出,“我這有一個你一定會想知道的秘密!”
格雷德停下動作,眉峰聳動,饒有興致問道:“哦?什么秘密你這么肯定我會想知道?”
看他臉上的表情,貝門特就知道有戲,他心里松了一口氣。
像這種連業都沒畢初出茅廬的小鬼往往都恪守著那些可笑的原則,只要對方承諾聽完秘密后不殺他,他就有很大的可能性活下來。
“想知道的話你先答應我,等我說出這個秘密保證我的性命安全無虞。”
“可以。”
格雷德點頭答應得非常干脆,還順手幫他止了血,以防他話還沒說完就因為失血過多暈過去。
看著出血速度變緩的手腕,貝門特心里越來越有底,這小鬼之后一定會放了他的。
“說吧。”
格雷德將光劍放在一邊,雙腿交疊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地看向地上的人。
貝門特緩了緩氣息隨后開口,“你能在實驗室堅持幾年不死,全靠你的親生母親醒來后求的元帥。”
“親生母親”這四個字一出,格雷德瞳孔驟縮,他立馬從椅子上站起來用力揪著貝門特的領子質問道:“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為什么這人會他面前提及一個從出生開始就沒有見過的女人?
喘不上氣的貝門特猛咳幾聲,“咳咳咳,其他的事情我不清楚,不過在最開始——咳咳!”
“最開始用在你身上的藥都應該是藥效最強最烈的,腦域改造手術頻率也是最高的。”
“呵呵,畢竟他們說可以不用在乎你的生死,咳咳!”
貝門特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可后來……某一天元帥忽然下令讓我們收手,在保住你生命安全下進行個體實驗。”
“我當時好奇多問了一句,那個傳令的人對我說你母親醒來后得知你被關在實驗室里受折磨后用不止一次的自殺……逼迫元帥答應保住你的安全,最后沒辦法的元帥才會下達命令。”
“咳咳,至于你假死狀態下為什么會被丟進垃圾場而不是像其他失敗的實驗品一樣火化處也是因為你母親求了你那個孬種父親讓他買通了實驗室的員工。”
光明星上受人尊敬的Z集團最高掌權人在他嘴里成了一個孬種。
格雷德覺得這人難得說了一句人話。
因為喉嚨受傷,只是說了這幾句話就耗費了足足五分鐘。
“說完了嗎?”
貝門特無力點頭,“說完了。”
格雷德平復完畢心中掀起的驚濤駭浪,問道:“最后一個問題,你在這里是負責制造什么的?”
“這件事咳咳——我不能告訴你。”
如果他現在把這實驗室里的東西泄露出去,就算現在這小鬼放了他,等以后被元帥知道了他也絕對會小命不保。
格雷德猜測道:“溫妮血霧是嗎?”
如果真的是溫妮血霧,那黑箱里的血液恐怕是被改造之后的暗影星一族的血液。
還有很多的人像他一樣沒有從魔鬼的手中逃出。
貝門特瞬間臉色大變,倏然抬頭看向他驚疑地問道:“你怎么會知道這件事!?”
格雷德這次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能量豐沛的光劍使用幾乎沒有任何阻力。
把實驗室內所有監控設備毀壞后,他從烏云分的那些危險物品里找到一個定時炸彈,設置好時間后將整座實驗室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掃描記錄下來。
格雷德沒有隨意去碰數據庫里的東西,貿然侵入會被另一邊發現,所以他只是將貝門特辦公桌上的資料打包帶走,順便還將這座實驗室里所有藥品藥劑一掃而空。
既然是溫妮血霧的制作地點,這里面的東西對烏云對約瑟芬大校來說應該非常重要。
半個小時候,一名身穿制藥廠員工制服的人從別墅內離開。
一切看起來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直到兩天后,才有員工向管人報告發現少了一個新來的員工,喝酒喝到醉醺醺的管員這才發現自己車庫里最豪華平時舍不得開的飛行車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星幣卡,里面的錢夠他買三輛一模一樣的飛行車。
第197章
中央星域,奧萊星系,光明星。
莊嚴肅穆的軍部大樓內,所有工作人員往來的腳步寂靜無聲。
一名行色匆匆穿著墨綠色制服的軍人來到一扇緊閉的門前。
“篤篤!”
“進。”
烈銀軍團的士兵推門進入房間內。
書桌前忙碌的老人手邊放著一頂掛有橄欖枝的軍帽,他制服的肩章上幾顆突出的星星十分醒目亮眼。
正在工作中的布萊恩抬頭看向來人,“什么事?”
他規定過,如果不是緊急情況,禁止烈銀軍團的人來軍部。
士兵敬禮過后表情嚴肅道:“報告元帥,混沌星域傳來消息,05號實驗室在一天前發生爆炸,實驗室內的貝門特博士當場身亡。”
05號實驗室代表著什么在場的兩人彼此心知肚明。
布萊恩放下手中的筆,臉色暗沉了幾分,“一天前發生的爆炸為什么現在才通知我?”
注意到他神色變化的士兵被屬于上位者帝國元帥的威嚴震到額角冒出冷汗,膽戰心驚道:“據說是7N05行星上的制藥廠管人喝酒誤事才導致了消息的拖延。”
他的聲音落下,空曠的辦公室內寂靜無聲,愈發壓抑的氣氛讓這名來傳遞消息的烈銀軍團士兵感到心慌,身為一軍之首,元帥布萊恩·威廉姆斯在烈銀軍團積威甚重,甚至有些剛入伍的新兵不敢直視對方那雙鷹隼一般冷厲的眼角。
布萊恩起身戴上手邊的軍帽,離開辦公桌大步朝著門外走去,士兵關上門后連忙跟在他身后。
“那個管的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策普塔派過去的人?”
“是的元帥,管人隸屬于皇家軍團,是策普塔將軍指派的人。”
布萊恩急促的腳步停下,他回頭皺眉道:“通知策普塔把他的人提回去,如果下次在發生這樣的事情所有皇家軍團安插在那些星球上的人都必須打包走人。”
接收到命令的士兵點頭,“是,元帥。”
安排完這件事后布萊恩繼續向前,軍部走廊里見到他的所有人紛紛停下敬禮后離開。
“查到這起爆炸事件的始作俑者是誰了嗎?”
“報告元帥,那名始作俑者的真實身份還在查找,他使用的虛假身份則是和混沌星域的幾個星盜團都有關系。”
“星盜團?”
布萊恩眼角的皺紋加深,能和烈銀軍團扯上關系的只有那個他一手捧上去卻毫無用處的廢物毒狼星盜團。
現在這個星盜團被那幾個小鬼攪得天翻地覆后又遭受到來自帝國反抗軍毀滅性的打擊,只剩下了艾羅·梅爾一個團長,幾乎已經名存實亡。
他沉吟片刻后繼而又道:“通知黑桃,下午主動聯系我。”
黑桃即為艾羅·梅爾在烈銀軍團內部的代號。
“是。”
自從毒狼星盜團大本營被攻陷之后,艾羅·梅爾在布萊恩手下的地位一直不尷不尬的,對方既沒有表現出再次重用他的意思,也沒有要放棄他的打算,如今突然收到了來自于布萊恩的消息讓他莫名興奮了一把。
曾經在混沌星域叱咤風云說一不二的大星盜團團長在布萊恩面前聽話的像是一條會舔主人鞋子的狗,搖頭擺尾只為對方能叫他一聲名字。
然而等艾羅·梅爾撥通加密的光腦通訊后才明白這次的召喚對他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
“一天前混沌星域05號實驗室發生爆炸,根據情報顯示制藥廠內混入了來歷不明身份造價的員工,那名員工就是爆炸事件的始作俑者,他的身份信息和煉獄,珀天火這兩個星盜團有重合,對于這兩個星盜團你怎么看,他們派人潛入制藥場的原因是什么?”
布萊恩的話里雖然沒有一個字提及了對于他的懷疑,可活了這么多年的艾羅·梅爾也不是白活,光是從光屏對面說話人的語氣來看,他已經被懷疑了個徹底。
這是讓他給個解釋,好好說明為什么溫妮血霧的事情會泄露給其他星盜。
艾羅·梅爾抿唇沉默不語,關于這起爆炸事件他絲毫不知情。
他思緒飛轉,快速在腦海里組織接下來回答的話語。
近兩年的時間,因為從策普塔·奧特萊斯那里聽說了“替代者”的事,他一直將重心放在了尋找所謂的“替代者”身上,對于混沌星域所發生的事情并不關心,而現在布萊恩問責到他身上,他需要一個完美的借口搪塞過去。
“還沒想好?”
另一邊的布萊恩只是輕飄飄地一句話,就讓艾羅·梅爾驚出了一身冷汗,對方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在他們兩人第一見面時就已經很清楚了。
他長舒一口氣,緩緩道:“我覺得這兩個星盜團應該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利用了,他們沒有由潛入制藥廠。”
根據以往的經驗來看,那兩個混沌星域的星盜團里也有人沾上了溫妮血霧,但他們從來都不知道溫妮血霧來自于毒狼星盜團,每次都是去地下拍賣場進行拍賣交易,并沒有公然明搶,大概也是從哪里聽到了風聲,知道溫妮血霧制造方背后的實力并不簡單。
幾經思考過后最后艾羅·梅爾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
很多時候有的人都是帶著答案問問題的,和只手遮天的布萊恩的比起來他現在的境況處于被動方,在這人面前耍小心思完全沒有好處。
布萊恩挑眉問道:“你是這么想的?”
艾羅·梅爾沉默地頷首。
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聲傳來,隨后對方
掛斷了通訊。
望著半空中消失的光屏,黑發少年握拳猛地砸進墻壁中,原本平整的墻壁瞬間被他砸出個大洞。
拳頭收回,凸起的拳鋒之上只是微微泛紅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當初依附于布萊恩活下來的時候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受制于人。
現在最重要的是成功找到那名存在與他人口中卻神龍不見首尾的“替代者”。
擁有一雙渾濁滄桑眼睛的黑發少年轉身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溫熱的水流傾瀉而出不一會兒填滿了整個浴缸。
“嘩啦——!”
什么東西潛入水里的聲音。
浴室內白色的霧氣繚繞,一抹絢爛的橘色在水中一閃而逝。
*
單方面結束通訊后布萊恩看向辦公桌旁站著的蒼綠色長發青年,文質彬彬的青年鼻梁上架著一副精致的眼鏡,鉑金色的鏡鏈垂落在肩章之上,給人的感覺矜貴優雅,溫和有禮。
兩雙眼睛顏色相似的深灰色眼眸視線在空中交匯。
布萊恩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兒子沉聲道:“你覺得艾羅·梅爾還有留下的必要嗎?”
克勞德單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語氣平靜,“他和那邊的勢力還有聯系,這次也沒有找由,在沒有徹底確定下一個人選之前留著他對我們更有利。”
近幾年白金軍團過于活躍,這對和他們關系一直以來惡劣的烈銀軍團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卡洛斯特·漢密爾頓的支持率因為有“帝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元帥”這個稱號支持率在四大元帥里一直都是居高不下,現在只會更高。
在他們的計劃里,全力拉攏的沉鋼軍團態度模糊不清,這么多年里無論他們這邊提出什么條件,凱森都沒有任何一次松口表態。
皇家軍團的人雖然和他們是一條船上的,可惜能力不夠,作用不大有時候還嚴重拖后腿,譬如這次的爆炸事件,如果不是因為奧特萊斯皇室的名頭好用,這樣的合作者完全不夠看。
令他們這邊最棘手的勢力還是潛伏在各個星域的帝國反抗軍,那群烏合之眾一直視他們為眼中釘肉中刺,現在沒有大規模動作完全就是在暗中積攢實力。
總結來說,如今烈銀軍團的情況算不上好,但只要最后這兩次實驗成功了,軍團什么的完全不需要在乎。
“那就留下吧。”
布萊恩翻看著手里的文件,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開口問道:“第一軍校的畢業典禮是不是快到了。”
克勞德微微點頭,“還有四個月。”
“這屆畢業典禮需要重點關注的對象不少,格雷德也在其中。”
“我知道。”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希望你能接受肯特的邀請前往畢業典禮。”
第一軍校每屆畢業典禮都會邀請往屆的優秀畢業生回校發言鼓勵學弟學妹,一般這類畢業生都已經在各自的軍團取得了不俗的成績,一個發言演講的機會同時也是為軍團招攬人才的好時機。
“有特別想招攬的人嗎?”
“機甲單兵系的那個3S特招生很不錯。”
布萊恩眼眸半闔,查看文件的速度慢了下來。
那樣優秀的年輕小輩才無論是哪個軍團都會動心,只要對方加入烈銀軍團無論曾經做了些什么,他都可以不計較。
聽到這個名字克勞德神色幾經變換。
他想到了一年半以前在圣星聯邦追查的變異星獸暴動聚集事件。
明明留下的破綻線索很多,可到最后他也沒有找到那些星獸獵人雇傭兵口中的三人,像是有未知的勢力特地為其掃尾一般,所有蹤跡被清的一干二凈,這件事的調查最終不了了之。
雖然父親沒有責怪他,但克勞德還是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秦堯這個名字就是當時讓他印象深刻的存在。
因為他,圣星聯邦格里菲斯家族中的拉芮叛變,明明她還活著,他們卻找不到任何機會從她那里得到關于巴松死亡和“艾羅”消失的具體消息。
這次的畢業典禮,拉芮·格里菲斯也在其中,或許會是一個不錯的突破口。
想到這幾個人,克勞德腦海里自動浮現出另外一個名字,“烏云·漢密爾頓”,無論是秦堯還是格雷德抑或是拉芮,都和她關系非常。
有傳言說她和白金軍團有密切聯系,在一年級開學報名的時候有人親眼看見過穿著白金軍團軍裝的士兵陪同她報名。
但這傳言沒過兩個月很快就被澄清了,烏云·漢密爾頓身邊之所以會有白金軍團士兵陪同是因為她搭乘的飛船被星盜劫持,而當時星盜劫持的人還有格雷德,收到來自威廉姆斯家族緊急求救信號恰好路過的白金軍團軍艦擊敗星盜將人救出后得知她是前往第一軍校報到的學生順手捎了一程而已。
至于和卡洛斯特·漢密爾頓相同的姓氏也只是巧合罷了,在偏遠星球出身的人如果不是因為考上了第一軍校這輩子可能都沒有機會進入帝國的中央光明星。
對外界這個說法克勞德一直持將信將疑的態度,直到后來他派人前往賽特加爾小行星實地調查過后確認烏云本人是在那里長大并且就讀過賽特加爾學校才選擇了徹底相信。
了解自己兒子的布萊恩無論克勞德臉上有沒有表情,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他現在究竟在想什么。
他手指輕輕地敲了敲辦公桌面,提醒對方回過神。
“關于烏云·漢密爾頓的事情你先不用想。”
對付這個小女孩的人不會是他們。
第198章
距離華爾·奧特萊斯帝國第一軍校的畢業典禮還有半個月。
順利完成戰場實訓的畢業生們都陸陸續續回到了學校,享受這最后的校園時光。
這屆畢業生里有不少令人崇拜的存在,例如曾經的“榜單狂人”同時也是機甲單兵首席的天才特招生秦堯,被稱為“輕甲殺手”在五大軍校聯賽成為黑馬突圍取勝的烏云,還有近兩年深陷輿論風波卻依舊人氣超高的恩佐·漢密爾頓。
第一軍校論壇里每天都熱鬧非凡,不停地有學生討論自己偷偷跑去了畢業生住的宿舍區,看到了誰誰,發生了什么怎么樣帖子。
當然還有不少膽子大的學生直接去找關系好的老師讓那些優秀的學姐學長直接來班里當臨時任課老師的,肯特校長對于這樣的事情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沒看見的態度。
畢竟誰年輕的時候沒有崇拜過那么幾個厲害的人呢?
相比于活潑吵鬧的低年級學生,管他們的老師則是苦不堪言,一群心浮氣躁的小孩,天天就想著那幾個人影都沒見到的高年級學生,沒有一點心思放在課堂上。
這煩人的畢業季還是早點過去吧。
當然老師們也只是嘴上這么嚷嚷而已,實際上心里還是非常期待的。
特別是畢業典禮時的發言演講搶人環節,各大軍團大顯神通,到底花落誰家。
這可是讓第一軍校時隔多年在五大軍校聯賽奪冠的一屆,每位參賽選手的優秀畢業生位置幾乎是穩了,至于戰場實訓分數什么的相信絕對難不倒他們。
第一軍校論壇在午休時忽然爆出來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白發黑皮身材挺拔健碩的青年站在星港外,他低頭那雙暗紅色的眼眸半闔似乎是在沉思著什么,在他的左眼之下,一道半指寬的疤痕,形狀獨特十分明顯。
這張照片一出,整個論壇瞬間像熱油里灑了水沸騰了起來。
帖子的標題是“這是秦堯學長嗎”,雖然標題看起來像是在提問,但實際上語氣里的炫耀之意都快溢出屏幕了。
帖子熱度瞬間登頂第一,比前兩天關系惡劣的恩佐和蒲焃兩人在教師辦公室狹路相逢對峙的場面熱度還要高。
【1L】:樓主你就是想炫耀是不是!
【L主】:嘿嘿,被發現了。
【3L】:怎么感覺秦堯學長又高了一點,五官比起幾年前參加聯賽的時候好像也長開了。
【4L】:感覺更帥了更有氣勢了。
【5L】:確實,所以樓主快點報坐標啊!!!急急急,我逃課也要去近距離看看這個機甲單兵系的首席。
……
【9L】:喂喂喂,樓上的收斂一點,別忘了咱們論壇里還潛伏著一些神出鬼沒的老師呢。
【10L】:6樓哥你說起老師我就想到秦堯學長的班主任亞當上校,教出這么多優秀的學生結果因傷光榮退役實在是太可惜了。
這一層的說法得到很多學生的支持。
……
【32L】:當初我還上過亞當老師的課來著,是個認真負責的好老師。
【33L】:我也這么覺得,真是可惜了。
【34L】:歪樓了歪樓了,話說秦堯學長和烏云學姐不是一個班的而且關系很好平時在學校里都是形影不離的嗎?秦堯學長既然出現了是不是代表著烏云學姐也不遠了?
【35L】:欸,我發現一個盲點,這兩個人既然關系那么好為什么沒有人嗑他們是一對呢?
正在瀏覽論壇年紀稍微高一點的學生紛紛發出爆笑。
【36L】: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看樓上就是一年級新生。
……一句普普通通的話就這么被狠狠嘲笑了足足一百多樓,嚇得發言的層主瑟瑟發抖。
【158L】:有什么不對嗎為什么要笑?
這個除了最開始照片外,這個帖子很快被時常不同的視頻占領。
打開視頻里幾乎都是秦堯被烏云按著打的場面,以及兩人在食堂風卷殘云比賽誰吃得更快更多的畫面。
【203L】:35L小妹妹,看完這些視頻你就絕對嗑不起了。
【204L】:1026屆機甲一班學生路過,我證明這兩人是純友誼,秦堯同學幾乎和誰都玩得來當然和隔壁班恩佐有關的人除外,至于烏同學,她是個很好的人。
這層樓一出,帖子瞬間被一水的羨慕刷屏。
原本的35L層主再次發言,剛入學的小萌新有一堆問題要問。
【260L】:烏云學姐不是姓漢密爾頓嗎?為什么樓上的學長要叫她烏同學。
【261L】:叫習慣了,烏同學的那個姓氏雖然和卡洛斯特元帥恰好一樣,但存在感是真的不強。
就在帖子里討論的歡快時,樓主再次放出一張圖,五官高矮不同的身影手上拿著便當盒并排說說笑笑地走著。
【L主】:嗷嗷嗷!秦堯小隊的成員都齊全了,再見朋友們我先要簽名合照去了。
【263L】:L主你給我站住!小心我舉報你逃課!
帖子里的其他人紛紛表示羨慕嫉妒很。
*
時間稍微靠前一點。
站在星港門口強撐著眼皮昏昏欲睡的秦堯發現有一道極其熾熱明顯的視線落在他身上,這視線想讓人忽視都難。
他朝著視線傳來的方向回頭察看,發現一個鬼鬼祟祟躲在機器人警察身后的人。
一身熟悉的第一軍校黑色校服,大概是哪個系的學弟。
隨意地瞟了眼確認完對方的身份后秦堯繼續半低著腦袋。
說好了在這集合,結果他都站了快整整一個小時了,其他幾個人等了這么久一個也沒看到。
又過了幾分鐘,秦堯正準備給烏云發光腦消息時,肩膀就被猝不及防地重重拍了一下。
他疑惑皺眉想看看究竟是誰沒事找事,一抹鮮艷醒目紅發出現在他的視線內。
“不會吧?你就這么在這一直傻傻地站著。”
秦堯抬眼,盯著烏云腦袋上那要長不短的紅色小角,“你角的長度怎么好像不太對勁,是不是小了一點。”
烏云點點頭,沒想到看起來粗枝大葉的人居然能立馬注意到。
“嗯,換了一對。”
“真有意思,你這角還像是小孩子換牙一樣居然能掉了再長。”
秦堯目露驚訝,好奇的心蠢蠢欲動,伸手準備去戳一戳,感受一下龍角的硬度。
分別近兩年,成功讓他好了傷疤忘了疼。
就在秦堯那只不安分的爪子快探到烏云頭上時,被一把抓住。
烏云手指用力收緊,聽到了殺豬一般的慘叫。
“嗷嗷嗷嗷——!痛死我了,痛死我了!烏云你快松手,快松手!我記起來了老虎屁股,不對,是你的角摸不得。”
秦堯疼到五官亂飛,扯著嗓子大叫,路上的行人紛紛朝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
在心里自動補齊后半句的烏云朝他翻了個白眼后,注意到那些視線有些尷尬松手,她低頭摸了摸鼻子,瞪著正在揉手腕的某人威脅道:“下次要是又忘記了,可就不是捏捏手腕這么簡單了。”
秦堯撇嘴齜牙,“你跟我說這是‘捏捏手腕’?我手腕都快斷了!”
他一直覺得自己挺能耐揍,對疼痛的抵抗能力也挺強的,到了烏云這直接降維打擊成了個一拳就倒的弱雞。
注意到她那頭梳的整齊的紅色卷毛,秦堯挑眉,“納爾也到了?”
烏云有點納悶,“你怎么知道?”她明明什么也沒說。
秦堯有些無語地指了指她的腦袋,“你的雞窩頭……”
“嗯?”一個拳頭在他面前晃了晃。
秦堯話還沒說完接收到某人憤怒的視線非常識時務從善如流地改口,“你一向都不太注意自己美麗的外表,只有納爾在的場的時候頭發才整齊。”
烏云聽完,表情嫌棄地揮揮手,“咦——惡心死了,下次你還是不要這么說話了。”
說完就想吐的秦堯:……也不想想是誰逼的。
站在一旁看完兩個二傻子全程互動的格雷德抬手。
烏云和秦堯兩臉懵逼,不明白這突然出現的家伙想要做什么。
只見格雷德在光腦上點了點,熟悉聲音出現。
“你一向都不太注意自己美麗的外表。”
正是剛剛秦堯說的那句違背良心的話。
“你一向都不太注意自己美麗的外表。”
光腦還在響著,這居然還是單曲循環模式。
“嘔!”
秦堯撲上去,“格雷德!給我刪了!”
烏云在一邊看熱鬧不嫌事大煽風點火,“對,快刪了,格雷德你要是不刪,秦堯就要來扇你了。”
手上抱著五個剛熱好的便當的納爾走過來,身后跟著背著長刀一如既往面無表情的拉芮,在看到秦堯那張臉時她那雙漆黑的眼睛閃了閃,熟悉她的人都清楚這是她開心的表現。
鼻子最靈的烏云一聞到納爾做的便當味道,沖了上去,飛速說了聲,“謝謝納爾。”
然后立馬開吃,在吃東西這方面,她的速度算得上頂尖。
第二個聞到味道的秦堯也不搭格雷德了,和烏云一樣先謝后吃。
本來星艦上的那些東西就吃不飽,又在這等了一個多小時他的肚子早就餓癟了。
另外兩人也拿到了納爾遞過來的便當盒,擔心幾人坐星艦餓著,納爾在搭乘的星艦起飛前就準備好了便當。
和兩個像是半輩子沒吃過東西狼吞虎咽的人比起來,格雷德和拉芮吃相就文雅多了,兩人都沒有因為這是人來人往的街上而不好意思吃東西。
這是納爾的一份心意,朋友的心意值得被珍視。
幾人并排走在寬敞的街道上,秦堯嘴里在嚼著東西,“唔,話說咱們就這么走回學校去嗎?”
邊說還不忘邊往嘴里塞東西。
這幾年只嘗過寥寥幾次納爾手藝的秦堯幸福的都快哭了出來。
這么對比他在那些星球上吃的飯菜簡直就是糟蹋糧食,納爾簡直就是廚神啊,真是羨慕烏云這個家伙。
吃著吃著莫名被瞪了一眼的烏云:……有病?
忽然五個人里話最少的拉芮開口詢問,“秦堯大人,你眼睛邊的傷疤怎么來的?”
本次干飯效率第一的秦堯喝了口水,順了順氣,吃太快差點沒給他噎著。
他將飯盒收好放進空間鈕,等洗干凈再還給納爾。
聽到拉芮的提問后,秦堯摸了摸眼角的傷疤,“沒什么,在處變異星獸的時候不小心被詐尸的家伙劃到的。”
“還有,都說了多少遍了,拉芮你叫我秦堯就行了,大人大人什么的聽起來像是老頭子。”
烏云被他的吐槽逗笑,隨后又皺眉問道:“你不是最喜歡補刀嗎?怎么還會有詐尸的變異星獸?”
之前在歐帕星參加聯賽的時候,秦堯就是忘了補刀差點被巨蝎蜇死這件事她可是還記憶猶新呢,給了他幾個暴栗之后這人才養成了補刀星獸的良好習慣。
秦堯回想起當時的場景,眼神有些迷茫,“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那只2S級變異星獸應該早就咽氣才對,至于后來為什么又動了起來這我就不知道了。”
“下次等星獸死透了再去查看情況。”
格雷德在一邊提醒他,“很有可能是死去的變異星獸身上有寄生蟲,所以哪怕在死后尸體還會動。”
拉芮盯著那個疤痕的形狀看了看,而后追問,“是什么種類的變異星獸?”
居然讓秦堯大人的臉上留疤,她要去把那群可惡的家伙殺到滅絕。
輕而易舉讀出拉芮眼里意思的烏云和格雷德抽了抽嘴角,這未免也太夸張了。
還是個二愣子的某人完全沒有聽出隱藏含義,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那變異星獸的名字太拗口了我沒記住。”
烏云和格雷德默契地對視一眼,走到他旁邊一個抬左手一個伸右手。
“啪!”
腦瓜子被敲的啪啪響。
“你們兩個干嘛啊!”
秦堯憤怒大吼,一直跟在后面的小學弟成功被他的怒吼嚇退。
烏云回頭看了一眼笑了笑,后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珍惜眼前人啊!”
納爾默默笑著,而拉芮則是滿臉通紅偏過頭。
秦堯不明所以,“你再說什么嘛?”
格雷德嘆息一聲搖搖頭,“看你以后怎么辦。”
秦堯哼哼一聲不服氣道:“要你管。”
繁華的城市里,熱鬧的大街上,五人打打鬧鬧朝著第一軍校所在的方向走去。
第199章
奧萊星系,光明星一號衛星,華爾·奧特萊斯帝國第一軍校。
矗立在廣場中央的雄偉雕像迎來了沖破云層的第一縷曙光。
往日里寂靜異常的畢業生宿舍區此刻熱鬧非凡,各種各樣的聲音從不同的學生宿舍內傳出。
對于住在這的所有學生來說,今天無疑是他們人生中一個重要的意義非凡的日子。從踏入氣勢恢弘校門的第一天起一直到現在,漫長而又短暫的十年匆匆流逝,曾經在這所歷史悠久的帝國軍校中所發生的一切都將成為他們追憶懷念的過往。
潔白的羽鴿展翅劃破蔚藍的天空,花瓣和彩帶飄落在即將從第一軍校畢業的學生們空白的肩章之上,一段新的旅程即將開啟,在未來的某一天榮譽將會以星星的形式牢牢地印刻鑲嵌在少年們充滿無限希望的肩膀之上。
一棟相對安靜的小樓內。
烏云好黑金交錯的衣擺,隨后抬頭正式鏡子內的人。
時間一點一點打磨雕刻少女的五官,讓它們逐漸褪去稚嫩。白皙的臉龐之上,一雙明亮璀璨如同黃寶石般的眼睛炯炯有神。平時總是翹起的紅色發絲此刻服服帖帖地被梳在腦后固定,鏡子里的人抬起雙手,和身上制服顏色統一的帽子被她穩穩戴上。
再次確認完畢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形象問題后,烏云長舒一口氣轉頭對著安靜站在一邊的黑發少女展顏笑道:“好了,拉芮,咱們走吧。”
推開門,被打的井井有條的小花圃旁站著兩個身形修長的青年,其中一個正低頭百無聊賴地數著花瓣,在他的腳邊還躺著幾株光禿禿慘遭毒手的綠色花枝。
秦堯垂頭嘴里小聲念叨著,“第十三片, 第十四片……”
這都是他數的第六朵花了,人還沒出來。
站在他一邊的格雷德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些花哪里得罪你了嗎?你就不能大發慈悲讓它們繼續安安靜靜地開著?”
他剛說完秦堯正想反擊,門就被打開了,兩人同時轉頭齊齊看向從小樓中走出來的兩個女生。
格雷德抬腿走上前,繞著烏云走了一圈后摸著下巴點點頭,“原來你自己會打頭發,我還以為你不會呢,看來叫你早起是有點用的。”
被迫提前兩個小時起床的烏云冷著一張臉白了他一眼,“下次你們叫人起床的方式創新一點,別輪番光腦通訊轟炸。”
她的腦子到現在被風一吹才清新了一點。
秦堯隨意地把被扯了一半花瓣的花插回花圃,拍了拍手里的灰,大步走到三人旁,“納爾呢?納爾人去哪里了?”東看西看也沒看到人影。
烏云回想起迷糊間看到的那條光腦消息答道:“機甲設計與維修系那邊有很多人找他,他已經提前去廣場了。”
“那我們也走吧。”
格雷德放下手腕,“時間已經不早了,畢業典禮馬上就要開始了。”
聽出來他語氣里埋怨的某人略微心虛地低下頭摸了摸鼻尖,說話氣勢有點不足,“咳咳,那什么,女孩子出門總是要花點時間的打扮。”
這句話得到的回答是兩聲不屑中帶有嘲諷的冷哼。
烏云:……什么意思,把話說清楚!
拉芮出聲提醒道:“走吧,亞當老師在催了。”
四人快步走向矗立著第一任校長華爾·奧特萊斯雕像的廣場。
*
收到肯特校長消息,依然保留著機甲一班班主任身份的亞當跨越大半個星域從某個白金軍團駐地趕到第一軍校參加畢業典禮。
清點完班上學生人數心里清楚還有誰沒來的亞當掃了眼明明座位緊鄰卻互不搭的兩人嘆了口氣。
這些學生也真是奇怪,之前明明關系那么好,現在偏偏鬧成這個樣子。
想到這,他的視線落在了不遠處正笑著和人說什么的容冰身上。
導致他們班段關洪和蒲焃關系降至冰點的人正是機甲二班曾經身為風云人物現在是輿論中心的恩佐。
然而,在全校師生都會出席,如此重要的一個日子,恩佐這個萬眾矚目的學生卻出人意料的不再學校,這令其他學生老師都十分疑惑不解。
第一軍校內,唯二清楚原因的人也只有兩個。
亞當養好當初在毒狼星盜團大本營弄出來的一身傷后,得知光明星上鬧得沸沸揚揚和蒲焃和恩佐之間的糾葛,第一時間不顧阻攔獨自前往蒲家詢問具體情況。
看完那個視頻,以及其他證據,亞當心里立馬做出判斷。
蒲焃沒有說謊,恩佐真的對他下手了。
自己的學生差點沒命這件事讓亞當怒火高漲,他沖進辦公室,當著其他老師的面在眾目睽睽之下狠狠地給了容冰一拳。
亞當指著跌倒在地,捂著半邊臉的人,語氣危險,“容冰老師,你最好能解釋清楚你們班上恩佐的所作所為,家世再顯赫也不代表他能在戰場實訓期間對我的學生為所欲為。”
一向心高氣傲的容冰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被自己看不起的人當眾羞辱這種事,完全沒考慮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不管不顧揮拳。
最后兩個老師在學校大打出手這種鬧劇被搬到到了校長辦公室。
肯特開解勸慰一番后送走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容冰,留下等待一個處結果的亞當。
“校長,打人這件事確實是我的過錯,我會向容冰老師道歉,但是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關于恩佐處分的合解釋。”
“在證據齊全,事實清楚的情況下,為什么一個對同學出手的學生沒有被學校開除!?”
恢復冷靜的亞當眼神銳利,雙手撐在肯特那張沉重厚實的辦公桌上冷聲質問,他要為自己班上的學生討回公道。
鬢角半白的老人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沉默地摘下復古的金絲框眼鏡擦了擦。
肯特戴上眼鏡,隔著透明的鏡片直直迎上亞當的目光。
“亞當,你這次回來應該要光榮退役了,是嗎?”
白金軍團那邊雖然有意隱瞞他的傷勢,但肯特這么多年的第一軍校校長也不是白當的,雖然不知道對方受傷的具體原因,但還是知道了一些其他的消息。
對肯特性格了解,明白對方不會無緣無故轉移話題的亞當點頭。
他現在這具破敗的軀體,和容冰打一架都會喘不上氣,早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你當初是怎么一步一個腳印爬到現在這個位置的我想幾大軍團里的人心里都清楚。”
一個沒有家世沒有背景的偏遠星球出身的人想要在繁華迷人眼的光明星站穩腳跟都很困難,而亞當·迪倫不僅站穩了腳跟還成為軍團將校級別的人物,這其中需要付出多少的汗水和血液,從多少場規模龐大的戰役里全身而退,功勛之下的苦難完全是普通人完全難以想象的。
“之前就聽說過你和軍部的那些人相處的并不算愉快。”
肯特的聲音低沉沙啞,他打量了一眼辦公桌前的男人緩緩道:“像你這樣性格剛直的人在和那些人起沖突后依然平平安安地活到現在,你有想過為什么嗎?”
亞當撐在桌上的手指收緊,說出心里那個自己不愿意承認的事實,“因為凱森元帥。”
沒錯,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活著并不是因為在戰場上立下了多少的功勞,也不是多么的無可取代。
在這樣的時代里,一個沒有背景勢力的元帥都曾經被盤踞在光明星上那些不可撼動的大家族拉下馬過,更何況是他這種小小的上校,想要他死那些人甚至都不需要親自動手。
這一切就就是這么的悲哀。
“是啊,你也清楚是因為你的背后有凱森元帥。”
“可現在你馬上要退役了,沉鋼軍團不再你是的避風港,那些因為顧忌凱森而不對你動手人終于等來機會對你動手。”
肯特看向這位自己欣賞又可惜的年輕人,他本來不應該就這么草草退場。
“所以,你還要繼續堅持讓學校開除恩佐嗎?”
“開除光明星十大家族排名前幾的漢密爾頓家族抱有巨大期望的未來繼承人恩佐。”
給他們帶來無上榮光的現任家主太過于桀驁不馴我行我素,一個龐大的家族總有幾個藏得很深難以拔除的老頑固。
從卡洛斯特身為烏云養父卻從來沒有對外公布過烏云的身份就能窺見其中一二,漢密爾頓家族并不是在外界看起來的那般一切都被元帥牢牢掌控在手中。
恩佐就是那些藏在暗中的人培養的想可控的下一代繼承人,他想要全盤繼承屬于卡洛斯特的一切,身上必然不可能存在被學校開除這樣無法掩蓋的污點。
聽完肯特的一番話,亞當略顯無力地垂下頭,他收手離開辦公桌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十指交叉,松了緊,緊了松,來來回回。
半晌,他不死心道:“蒲焃也是蒲家的人。”
而蒲家同樣和漢密爾頓家族一樣,位列光明星十大家族。
蒲家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只要他堅持,恩佐還是有很大的概率被學校開除,得到應有懲罰。
“一個繼承人,一個第三子,哪邊孰輕孰重,你不會不清楚。”
肯特直截了當地點明亞當逃避的問題。
“就連我這個做校長的,都不能隨心所欲,所以你這個班主任還是放棄吧。”
亞當:“……”
沉默良久過后,他終是選擇了妥協。
不過這件事絕對不能久這么輕飄飄地揭過。
“如果不能開除他,我希望校長你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肯特眉頭微動好奇問道:“什么?”
“畢業典禮那天,恩佐·漢密爾頓不會出現。”
他不會讓謀殺者和被害人像什么也沒發生若無其事地進行最后的合照。
肯特沉思片刻后嘆氣,“可以。”
應該快了,卡洛斯特的行動。
*
亞當收回思緒,看著空蕩蕩的三個位置,有些無奈地撫額。
這都是最后一天了,那幾個刺頭就不能老實聽話一點按時到場嗎?
他掃了一眼來賓席位,看到幾個眼熟的身影皺了皺眉頭。
第200章
亞當望著來賓席出神,連有人湊到了自己跟前都沒有發現。
烏云四人由大步走演變成小跑最后一路狂奔到廣場。
或許是被學校今天熱鬧歡樂的氛圍所感染,等幾個人跑到目的地著裝時才注意到了從一邊飛過去的飛行滑板。
飛行滑板忠實用戶烏云猛地一拍腦袋,滿臉懊悔,對了,她還有這東西能用啊!怎么當時走的時候就沒想到呢!
格雷德一眼就讀懂她究竟在想什么,這表情未免也太夸張了,不就是跑了兩步至于嗎?
“行了,來都來了,難道你還要回宿舍用飛行滑板重來一次?”
烏云故作深思考慮道:“也不是不行。”
她這話一出,連平時一向沒什么表情的拉芮都看了過來,用眼神詢問道,你確定?
一個很少發表意見表達疑惑的人一但發功,殺傷力往往都是成倍增長,饒是烏云的臉皮再厚也頂不住拉芮這樣真誠攻擊力卻格外強大的目光。
她尷尬地咳兩聲擺擺手,“咳咳,那什么我開玩笑的。”
唉,像這兩個認真的人是絕對不會解她這種懶鬼的想法的。
拉芮的視線還在持續輸出,烏云連忙轉移話題,“對了,秦堯人呢?怎么不見了。”
果然,只要她一搬出秦堯這家伙,這位黑直長美少女無論之前在想什么都會被和他的話題吸引住。
成功被轉移注意力的拉芮快速環視廣場一圈,兩秒后抬手精準地指出秦堯所在的位置。
這家伙早就躥到亞當面前了。
秦堯看著還在發呆的班主任,抬手揮了揮,“老師,看什么呢看的那么投入?”
他問完問題后,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邊自己班主任的臉色。
真的很難想象之前在烏云的通訊里看見的那個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骨瘦如柴的虛弱男人會和眼前這位高大壯碩的男人是同一人。
看來傷在這兩年里都養好了。
秦堯心里松了一口氣,他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還好烏云去的及時。
亞當老師在他的心里,是和大叔一樣對他有再造之恩重要的人。
秦堯非常喜歡自己這位認真負責的班主任,同時也很感謝他,感謝對方愿意將3S級機甲“燃星”借給他。
這兩年里,他之所以那么努力拼命的獵殺變異星獸,不僅僅是為了獲得優秀畢業生的席位,還有一點就是為了把“燃星”從里到外好好修一遍,想過沒有任何損壞地歸還給亞當老師。
當然了,為了不輸給烏云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一想到四人之間的比賽結果,秦堯的嘴角越翹越高,臉上的笑容逐漸夸張放肆起來,正想上前和他打招呼的許霈幾人腳步往回縮了縮果斷改變方向。
站在不遠處清楚地看到秦堯臉上猖狂笑容的烏云撇撇嘴。
切,不就是拿了個第一嗎?居然嘚瑟到了班主任面前。
如果不是當時因為和毒狼星盜團打架破壞了“黑龍”維修耽誤了半年的時間,她才不會比這家伙分數低呢。
“納爾到場了嗎?”
“到了,他已經找位置坐好了,等畢業典禮一結束就會來找我們。”
“我先去指揮系那邊了,你們兩個也趕緊去坐著。”
格雷德朝兩人揮揮手,忽略頻頻向他投過來的各種癡迷目光瀟灑轉身離去。
烏云靈敏的耳朵在這么嘈雜喧鬧的環境里也沒有錯過那些被刻意壓低的小聲卻很激動的尖叫,聽到內容過后,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啊啊啊啊,幾年沒見,咱們校花是不是又美了!”
“真的,漂亮了好多,不行我要暈過去了。”
“啊啊啊——!”幾陣低聲尖叫飄過。
哪怕格雷德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機甲單兵系的地盤,幾個圍在一起討論他的女生熱情依舊沒有消減,甚至還蔓延到了烏云和拉芮兩人身上。
“誒誒誒,你們說作為校花的朋友,烏云同學和拉芮同學的壓力會不會很大,畢竟一個男生長得那么精致好看,真的很少見呢。”
正在進行激烈討論的女生都不是機甲一班的學生,由于接觸的比較少,對烏云和拉芮的性格并不了解。
其中有人大膽猜測道:“我覺得應該會吧,反正我是招架不住那樣的美顏暴擊。”
烏云讓拉芮先過去,自己則是敲敲挪到幾人身后聽完了全程。
她忽然低頭幽幽開口,“我覺得不會。”
說完,不管那些女同學是什么表情直接撒丫子跑開。
邊跑還不忘邊笑,哈哈哈哈哈哈,真想知道格雷德被人當面叫“校花”時的臉色有多糟糕。
另一邊的秦堯不清楚烏云這邊發生的一切,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
被拉回神的亞當看著正在傻笑的學生,拿資料板敲了敲他。
“既然來了,那就快點坐下,畢業典禮馬上就要開始了,來賓席都已經坐滿了。”
反應過來的秦堯將手伸進口袋想要歸還那枚銀灰色的機甲鈕,可隨后他又想到了周圍還有這么多人,有些懨懨地打消了這個想法。
他還以為能在畢業典禮開始前就能還回去,希望典禮結束后亞當老師不要太忙。
十分鐘后所有學生教師落座,偌大的廣場上,齊刷刷坐著一排排坐姿標準端正的畢業生。
開大會的一貫流程走完后,第一位站在臺上發表演講的人是肯特·勞倫斯,華爾奧特萊斯第一軍校的校長。
擔任了多年校長,演講經驗豐富的肯特很快就煽動了在場所有學生的情緒,成功讓廣場的氣氛變得高漲,等到演講結束后,烏云甚至還瞄到了一些學生在偷偷地擦眼淚。
校長演講完畢,上臺的是各個系的優秀老師,讓烏云幾人覺得意外的是他們的班主任居然也是其中之一,倒不是說亞當不優秀,主要是他們班主任這樣的鐵血硬漢一看就不像是會說一些肉麻煽情話的人。
可烏云三人完全想錯了。
亞當的講話間接明了卻又不失能鼓舞激勵人心的力量,在他的話語之中,每一位從第一軍校畢業的學生都會擁有令人期待的光明未來。
等到他走下臺,掌聲如雷,烏云和秦堯拍得更是起勁,特別是秦堯,眼角甚至還閃過了晶瑩的淚花。
除了肯特校長和自己班主任的演講一字不落外,烏云也算是認真聽完了其他的人的講話。
比起十年前剛入校時舉辦的聽完后心無波瀾的開學典禮,這場畢業典禮居然久違地喚醒了烏云心里那些沉寂已久的熱血。
這些年,她離開了狹窄的賽特加爾星,被兇惡的星盜綁架過,見識了被匪徒強盜凄厲的人們反抗的決心,看過那些被關在籠子里戴著項圈的拍賣品無助的眼神,明白那些被當成“制藥工具”母星滅亡種族的凄慘,幫助過被變異星獸欺凌的無數普通人……
經歷過的種種無法讓她像個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觀,心緒沒有任何波瀾起伏,在胸腔之內,她也有一顆正在熱烈跳動著的心。
臺上的老師聲音極具穿透力,鏗鏘有力的聲音穿透耳膜進入大腦,周圍的學生們都不禁地跟著振臂高呼起來,
“……這片廣袤無垠的星空里,也有屬于我存在的意義!”
烏云環視著那一張張因為歇斯底里大喊而變得脹紅的年輕的臉,嘴角緩緩上揚,舉起右手跟著他們一起搖晃揮舞。
或許,她所期待的養老生活可以稍稍晚那么一點點,等到她目光所及之處所有的黑暗都消失殆盡之后再找顆沒人打擾的小行星待著也不遲。
在重新開始的新一段人生里,至少她會把自己目前力所能及的事情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