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說,精益求精有時候不是件好事。
阿念畫了許多版,一直不滿意,最后困得趴在桌上睡著了。
桑靈抱著她去了床榻,拿熱水濕了毛巾,小心翼翼地擦去了臉上反印著的字。
現實如此,夢中不然。
阿念一直設計著請柬,手越來越酸,眼前越來越模糊,桌上的稿紙越來越高,終于受不住困意,一腦袋砸在桌上。
稿紙被震得飛起,紛亂飄散,阿念堅強地顫著手抓住了一張稿紙,努力睜眼看稿紙上的內容。
她立刻精神了,這就是她最滿意的一稿,她笑著起身,結果被絆了一跤,手中的稿紙不慎脫手,融入漫天的稿紙群中。
她有畫那么多稿紙嗎?
淺淺疑惑了一下,她就邊找邊整理。
左邊突然冒出來蓐收,他笑得極為可靠:“你形容一下設計的請柬的模樣。”
阿念正要形容,腦中對自己設計的請柬模樣越來越模糊,越想越記不清。
正想說什么,腳下突然一空,強烈的失重感傳來。
阿念迷迷糊糊間覺得腳抖了一下,自己醒了 又迷迷糊糊地感覺自己又睡著了。
她站在現代背景的天臺上,對面是古人模樣的玱鉉。
他手中舉著槍,槍口對著她,正獰笑著,手指扣動扳機,嘴上叫囂著:“你要把我的后宮都斷掉,現在就是你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阿念感覺心都要跳出來了,整個身子都被人定住,腳動不了,她覺得自己死定了。
結果玱鉉槍口射出的是她的請柬設計稿,原來設計稿被他發現拿走了!
她一把抓住,轉身就跑。
場景突然變成了夜晚泥濘的泥土地,她一身現代裝束,努力往前跑,呼吸聲粗重,越跑腳越沒力,腦子里全是擺爛想法。
跑不動了,摔了吧,現在就摔吧,喘不過氣了,好累……
身后有人在追趕她,一只漆黑的大手越靠越近,就要碰到她的背。
就在這時,畫面又一轉。
大家在盛瓊臺吃吃喝喝好不熱鬧,阿念提出要看一看請柬,結果玱鉉被傳送過來了。
他一臉猙獰:“哈哈哈哈,我逮到你了!”
阿念猛地坐起,捂著胸口用力呼吸,緩了好一會兒,咬牙切齒地從齒縫里擠出兩個字:“玱,鉉!”
果然是狼子野心,竟然跑到夢里來嚇她!
知道自己是在遷怒,但她理直氣壯,誰叫玱鉉給她留下的印象太差了。
這些年一直自說自話,送給她好些她一點不喜歡的“手工”東西,總在自我感動。
她和娘親在皓翎少昊面前給西陵珩母女做替身好歹是得了很大的實惠的,皓翎王給的也都是她們自己喜歡的。
可玱鉉這個被皓翎王教出來的徒弟,把她當做皓翎玖瑤的替身,給得都是些什么!
還遮掩目的,不知道的以為玱鉉是真的把她當妹妹。
她是一國王姬,他是敵國質子,身份上她比玱鉉高,才不是什么貧窮小白花。
小白花還能圖錢,她呢,盡被膈應了,她又不餓,也不缺好吃的,才不樂意吃玱鉉硬要塞過來的夾生飯。
果然徒弟不如師父,每次玱鉉一出現,他都慶幸,皓翎王不是他。
但也只一會兒,能看中玱鉉那個腦殘的能好到哪兒去。
“主子,你喜歡玱鉉質子了?”桑靈表情古怪,眼中盛滿擔憂。
阿念身子抖了抖,一臉嫌棄:“別和我說那么恐怖的事,你主子我眼睛沒問題。
有蓐收一直在身邊做對比,我還是分得清好孬的,才不會向下將就。”
她揉了揉額頭,聲音中帶著些痛恨:“我夢到我辛苦畫好的最滿意的請柬樣式稿被玱鉉搶走了,他還想殺我,我與他勢不兩立!”
桑靈撓撓頭,能為請柬樣式圖殺人,原來玱鉉質子在主子眼里是那么不可理喻的人。
她搖搖頭,想到以前的種種,如今主子真真是厭憎極了玱鉉質子了。
“好在我最后記住了我滿意地花樣。”阿念下了床,洗漱完畢,又換好了衣服,自信地走到桌案前。
她手中拿著筆,筆尖在白紙上方懸停許久,遲遲未落。
阿念沮喪地抱住頭:“我明明記住了的,怎么就想不起來了!腦子,不該刪的東西你別刪啊!”
桑靈把整理好的厚厚一疊稿紙放到阿念面前,軟綿綿的聲音更柔和了,她安慰道:“主子,想不起來就別想了,看看昨夜你畫的,也許你想要的就在里面。”
阿念接過來,一張一張看著,越看抽的速度越快,看完一遍,有些惆悵地拿筆在空白紙上隨意畫著未封口的不規則的圈。
曾經滄海難為水,對于這些稿子,她感受不到夢中的喜悅。
桑靈不理解:“主子,又不是設計婚宴請柬,你這么在意做什么?”
阿念畫到三分之一的圈的筆尖頓時停住,咳嗽一聲掩住了尷尬,眼神發虛。
好像除了剛開始的幾張,后面的圖,除了請柬的顏色分別,她一直設計的是好像就是婚宴標準的請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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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親宴,婚宴,如果順利的話,前后關系嘛。
“桑靈,主子有重要的任務交給你,”阿念一臉嚴肅地把桌上的那疊稿子推到桑靈面前,“在正午之前,選出你心中最滿意的一款。”
把任務轉出去,阿念起身就往外跑:“我找意映有重要的事,先走了。”
桑靈伸手,指尖連一點衣料都沒觸到。
桑靈:……
都怪西炎玱鉉!誰叫他隨意跑到主子夢里搶請柬的!果然西炎國的人最最最最最討厭了!
朝月幾個交替,阿念這幾日玩得很充實,當然,少不了陪玩伙伴找得好的原因。
矮人善匠,開的珠寶店里珠寶鑲嵌雕琢技藝精巧。
巨人逐食,開張的飯鋪菜量豐足滋味甚絕。
花妖,精扮抹,開的脂粉店粉質細膩色調繁多。
離戎好戰,開的斗獸場……阿念一臉拒絕,沒有去看。
要是喜歡,她當初就不會讓苻生把盛瓊臺和玄鳳山莊的前身給端了。
強擄幼妖被她正好撞到,她跟著去瞧了,所言所行實在是不堪入目、不忍入耳,讓苻生給端了。
“你不喜歡?”防風邶看向阿念,眼中是柔漾的波紋,看不清更深處。
“我怕我忍不住出手鬧場子,”阿念打量了一下進出的人,語氣中帶著克制,“這個是正規的,不能這么干。”
除暴安良是能上癮的,她當初在解決完地下斗獸場后,可是端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地下生意,經歷了不少刺殺,她的不少下屬都是那時收攏的。
地下生意,沒點背景,誰敢干?
可惜,剛又反殺了一伙心臟的,在準備繼續掃下一個場子的時候,她被匆匆趕來的蓐收給拎回去了。
他還告狀,讓皓翎王對她看得更嚴了,多次往中原跑都被逮住抓回。
這也讓她有了豐富的應對經驗,也成功了幾次。
防風邶一臉好奇:“阿念王姬有這方面的經驗?”
努力壓下自己炫耀的沖動,阿念嘴角瘋狂上揚:“好女不提當年勇。”
好在防風邶很懂分寸地沒有追問,領著她路過了斗獸門,拋出下一個地點的鉤子,把阿念的注意力立刻鉤走了。
也許是赤水兄妹和阿念確實犯沖,緣分淺薄,每次他們的邀請都會與她的游玩安排相撞,幾次找她也都走空。
“諸多巧合,赤水公子怕是要以為邶是成心的了,也不知是否會遷怒王姬……”防風邶微蹙眉,眼中是淺浮的擔憂。
阿念心中暗暗點了個贊,面上一副理解的模樣寬慰他:“是我們先定好由你領我游玩的。”
溫聲細語地:“而且,每日游玩都是你精心安排的,不提前告訴我也是為了給我新鮮感,你安排的路線和時間都十分合理。”
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如此不巧,只能說是無緣,緣乃天定,又怎能怪你呢?”
說著說著,阿念發現自己嘴角好像上揚得有些明顯,輕咳一聲,努力往下壓了壓:“赤水公子為人爽直,他會理解的。”
赤水豐隆確實理解。
防風小怪對二王姬都是敬著的,防風錚一看就對王姬心生愛慕,防風邶如此行事,怕是得了授意。
防風家這是想讓嫡子與皓翎王姬聯姻,讓防風氏更上一層樓。
防風邶浪蕩名聲在外,于家中可有可無,又怎敢攀附頗受皓翎王寵愛的王姬?
定是得防風錚與防風小怪的授意,努力隔開王姬與其他世家男子的接觸。
赤水豐隆不僅不怪罪,他還同情防風邶,覺得他是被跑出來集怨的棋子。
至于王姬,她一看就被嬌養得天真單純,自是看不清這些的。
赤水豐隆攔下了為哥哥憤憤不平的辰榮馨悅,把自己的想法灌輸給妹妹。
辰榮馨悅:……好有道理。
于是,兄妹倆很耐得住性子。
十日后還有盛瓊臺的賞花宴,看防風家如何阻攔。
清水鎮
又一次進入神農深山辰榮義軍的駐地與洪江會面,蓐收還是沒見到相柳。
“早聞相柳軍師的威名,蓐收敬其忠義,不知將軍可否引見一番?”
洪江道:“相柳如今不在山中,他去了中原。”
蓐指尖微勾,抬眉凝神,臉上嘴角依舊是如風和煦的笑:“哦?巧了,小王姬多日前離開清水鎮就是去了中原。不知相柳軍師是幾時去的?”
洪江聽了有些遲疑,難道,相柳是去找皓翎憶的?
多了皓翎政昭的支持,他們好過了太多,相柳離去時他以為又是去接懸賞了。
他不動聲色地掃過對面兩人的臉,一溫潤一端肅,兩人看著并未多想。
洪江報出了一個日期。
政昭語氣不明,像是只在簡單的陳述:“此日的前一夜,相柳來了百仁堂拜訪,我和涂山公子還與他簡單聊了一兩句。”
確實簡單,他和璟一人與他相柳了一句話,加起來共兩句,相柳回答只說了兩個字。
至于相柳夜闖阿姊閨房,被他們當場堵住的事,自是不可能泄露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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蓐收心頭一顫:相柳是追去中原找阿念了?!
洪江面上有些不自然,心虛地眨了眨眼:“那真是巧哈,想來是相柳與皓翎公子和涂山公子投緣,想與你們結交……”
他的這個義子,有時行事帶著妖獸的野性,不怎么在意綱常禮節。
什么拜訪,還特地選了晚上?不會是夜闖百仁堂找小王姬被當場撞到了吧?
政昭眼皮一掀,看向洪江:“相柳軍師寡言。”
洪江嘴角一僵,艱難道:“他臉皮薄,害羞。”
政昭驚訝地眼睛都張大了一圈。
兩次與相柳見面,他都在和阿念親吻,吻得還很激烈,還拿眼神刺他,這叫臉皮薄?
蓐收半點不信。
等走出辰榮軍范圍,他問政昭:“阿念當時在嗎?”
“否。”
蓐收聽了依舊高興不起來,阿念去了中原,相柳緊跟著也去了,也許,兩人已經在中原相處了好幾日了。
政昭行走間帶著風儀,他俯視著山下,眼中漣漣異彩。
“都說登高望遠,同樣,你站得高,就會奪得眾人注目。”
“我不在意你究竟在糾葛什么,我只知道,看中了心喜之物,就以之為標,劈去荊棘,斬去彷徨躊躇,憑著滿腔沸熱的血,沖到它面前攥住它、掌控它。”
“大荒如此遼闊,我心甚喜。”
“蓐收,你,心折于何物?”
“我欲佐明君,安民定軍,天下太平。”
“彩!”政昭眼中盛著耀眼的光輝,心中豪情更為洶涌,“大荒的未來,是屬于我們的。”
“如今再添一條,”蓐收同他一起看著山下延綿景致,眼中銳利轉為柔情滿溢,“我心悅阿念,欲與之攜手,直至消蒙。”
政昭瞳孔驟縮:“阿姊是你妹妹!”
當初是誰信誓旦旦地說待阿姊如親妹的!
“那是我拒絕師父的推拒之詞。”蓐收想到沒心沒肺的阿念,心中澀然,“我不明心意,困于阿念的言語,自以為親友的維系更穩定,因此固守。”
“女媧伏羲血脈相融,何況阿念與我異父族不同母?”
政昭面無表情:“我打算讓阿姊娶夫納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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