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親吻
對于兩個沒有任何戀愛經歷的人來說, 接吻,是一件很浪漫但又很無力的事情。
麥朗閉著眼睛,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他能感受到陸朝深也只是端坐著, 既不退縮,也不主動。
所有的行為都毫無技巧可言, 全憑感覺來。
于是,兩人的嘴唇貼在一起三秒鐘, 就默契地分開了。
連親吻都不算。
密閉狹小的空間里, 所有的情緒和心思都會被無限放大,陸朝深察覺到了麥朗的不好意思, 沒說話, 等待著座艙緩緩降落。
“哥我我”
麥朗低著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指,越說越小聲,“我不會接吻”
陸朝深看著他, 輕揚嘴角,“沒關系, 我也不會。”
麥朗下意識地說:“我可以學。”
“好啊。”
陸朝深靠在一邊, 很淡定地說, “我們之后還可以多加練習。”
“練練習?”
麥朗的眼睛睜了睜,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么,腦子里瞬間浮現出上個月做的那個充滿了黃色廢料和不堪入目的畫面的夢。
記憶依舊非常清晰,他還記得是陸朝深主動教他怎么親的, 甚至進行到伸舌頭那一步也是。
麥朗把衛衣帽子的拉繩扯了扯,越想越羞赧,恨不得把臉全部遮完。
抵達地面, 工作人員提前等著給他們開門。
下來的時候,陸朝深抱著花,臉上有一點淡淡的粉色,和已經變成熟透了的蝦的麥朗,形成很鮮明對比。
號稱“世界第一社恐”的北歐人民,也難免被美好而新鮮的愛情給吸引,人群中再次爆發出一陣歡呼聲,附近經過這里的路人全部把目光投了過來。
待肯定是沒辦法待了,兩個人手牽手,落荒而逃-
Liseberg太小,跑了一會兒就到了頭,陸朝深拉著麥朗,在一個小花園里停下了。
“坐會兒吧,”陸朝深摟著他的肩膀,說,“這會兒沒人了。”
四周又變回了一種過于安靜的狀態。
從剛才那個夢幻的環境脫離出來,麥朗不敢直視陸朝深的眼睛,往旁邊瞄了一眼說:“哥,你看起來好像很冷靜。”
“有嗎?”
“至少比我好。”
陸朝深笑了笑,握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
“聽見了沒?”
一點都不冷靜。
麥朗感受著手中澎湃熱烈的心跳,好不容易稍微降了點的心率,又跟著一起上升了。
“聽見了。”麥朗說。
到目前為止,他仍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在告白之前,他已經充分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可能是直接斷聯,連朋友都做不成,也有可能會破口大罵——雖然以他的了解,陸朝深絕對不會這樣做。
但他沒想到的是,陸朝深就這樣答應了。
還如此干脆爽利。
麥朗沒忍住再問:“那那你剛剛在摩天輪上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陸朝深頓了一下,伸手捏了捏他的臉:“當然是真的了。”
“如果是假的,我就不會主動去親你了。”
一說到親,麥朗又變得手足無措,臉上的紅暈還沒有褪下去,所以再臉紅一次也看不出來。
陸朝深看了他一眼,撇過頭,偷偷樂了一會兒。
“小麥啊,你怎么這么容易害羞?”
麥朗現在更想逃了-
六點鐘,小分隊準時在Liseberg游樂園的門口集合。
唐思穎看到并肩走過來的兩人,裝作非常驚訝地說:“哇,深深,是誰給你買的花呀。”
陸朝深選擇不說話。
陸安迪雙手插兜:“肯定是小麥哥哥送的唄。”
麥朗撓撓頭,尷尬地笑了笑。
回斯德哥爾摩的路上,四個人都沒說話。陸朝深開車,陸安迪玩游戲玩到暈車,唐思穎很激動地不知道在和誰聊天。
麥朗戴著衛衣帽子沒取下來,和姐姐麥茜聊天。
ML:「姐,計劃成功了。」
Michelle:「Yoohoo!」
Michelle:「撒花撒花~」
Michelle:「親了嗎?」
ML:「算是親了一下吧」
Michelle:「哇哦,感覺怎么樣?」
麥朗關掉手機,使勁閉上眼。
片刻后。
ML:「姐,你能不能先不要問這種話題」
Michelle:「好好好,我不問」
ML:「我現在有個很大的問題」
ML:「我不知道,在一起之后,應該怎么相處。」
Michelle:「親吻教學(帶圖版).pdf 」
ML:「」
Michelle:「情侶相處小技巧(第一版).pdf 」
Michelle:「關于Gay couple 的一百個冷知識. docx」
Michelle:「好好看,加油」
麥朗點開了那個叫做“情侶相處小技巧”的pdf。
引言:「Hi,你是不是已經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了呢?但是不要高興得太早了哦,情侶之間相處也是有很多小技巧的,如果處不當,很有可能發生矛盾,甚至分手哦~」
第一條:「剛在一起時,請時刻注意自己的行為,你的一舉一動都會給對方留下深刻的印象,具體有哪些行為是不好的,請仔細閱讀。」
第二條:「」
此處省略N條內容。
麥朗逐一學習,并深刻領悟。
翌日,小分隊匆匆忙忙回國,到錦城的時候,已經是新的一周了。
陸半夏已經被陸雅送去了學校,但陸安迪暫時還不能去。家里一時間只剩下三個人。
作為一個單身了將近30年的情竇初開的戀愛新手,陸朝深本來想著,這段時間好好和麥朗談一談戀愛什么的,發現根本沒這個機會。
一方面,錦城中考的難度非同小可,考慮到陸安迪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要參加考試,陸朝深便給他找了老師到家里上課,主要幫忙跟進新課內容。
這樣下來,他每天都要監督陸安迪的學習,分身乏術。
另一方面——也是讓陸朝深感到最棘手的:麥朗的日常活動,完美避開了兩個人的獨處時間。
早上跑步,然后買菜回來,中午睡了午覺后,下午又去健身房泡幾個小時,等回來的時候,陸安迪在也上完課了,兩個人就在客廳打游戲。
最為離譜的是,麥朗從到家的第一天起,居然破天荒地,主動提出要睡沙發。
陸朝深認真想了很久,實在是搞不清楚為什么,雖然他們現在是名正言順的情侶,但相處和互動模式和以前沒有太大的差別。
就這樣過去了一個星期,陸安迪去上學了。
回家的路上,車上只有他們倆。
沒了陸安迪作為“擋箭牌”,氣氛又變得非常微妙。
麥朗在微博發了一條在b站的直播預告,兩人開始一問一答。
“哥,”麥朗輕輕地喊了他一聲,“我今晚要直播。”
“嗯。”
“你可以陪我一起嗎?”
“可以。”
麥朗低著頭,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們要給粉絲說這件事情嗎?”
“暫時不用吧。”陸朝深說,“下次直播的時候再說。”
到家,麥朗急急忙忙去陸半夏房間里換了一套衣服。
上半身是緊身衣,下半身是寬松的運動褲。
陸朝深逮住他,問:“去健身?”
麥朗點點頭。
“你上午不是才去了嗎?”陸朝深問。
“我最近長胖了,”麥朗眨了眨眼睛,“想去多練一練。”
長胖?
陸朝深打量了一下他的身材。
根本沒有。
越來越蹊蹺了。
陸朝深不好說什么,只好先放他走。
晚上八點,直播開始。
麥朗只提前了十分鐘回來,關于直播的安排也沒有細分,大概是和粉絲互動,抽獎,和玩游戲。
距離上一次直播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了,這次直播進來的人數比上次多了兩倍。
由于二位把送禮物的按鈕給關了,粉絲們只能瘋狂互動。
「新朋友?是我老眼昏花了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終于合體了!!!」
「不兒,直播預告沒說兩個人會一起啊?!」
「能不能坐近一點,中間空著一坨不好看」
「看完挪威小木屋的視頻前來打卡直播!」
刷了一會兒評論,有人問:「Mikel是在新朋友家嗎?」
麥朗看了眼陸朝深,正猶豫著要不要說話。
陸朝深說:“是。”
「蕪湖起飛」
「同居了??????」
「我記得Mikel以前在上海生活過吧」
「兩年老粉說一下:Mikel以前在上海讀書,在錦城肯定沒有房子,所以…」
「歐米茄」
「那也應該不至于同居吧….」
「我不管我不管就是同居了」
關于是否同居這個問題,他們不好回答,粉絲們又爭了一會兒。直到一個新來的粉絲問:
「芬蘭篇還有嗎?」
“有的。”
麥朗對著鏡頭回答,“芬蘭篇馬上就要開始了。”
「今年的圣誕節生日咋過啊」
“地點在芬蘭,”麥朗說,“其他的保密。”
「好期待啊」
「看完挪威的視頻,尸體暖暖的」
「我命令你們立刻馬上去芬蘭!」
「聽說芬蘭冬天可以去追極光誒」
麥朗:“漠河也可以看極光。”
“漠河有極光嗎?”陸朝深問,“第一次聽說。”
「正經科普一下:漠河也有,但是得看運氣」
“對。”麥朗依舊看著屏幕。
「別看我們,看你老公啊。」
「Mikel又害羞了?」
麥朗也不看手機了,看手機邊框。
突然,陸朝深碰了一下他的腿。
麥朗往下看,陸朝深遞過來的手機屏幕上顯示幾個大字:「分享一下關于China Travel的規劃。」
麥朗點了點頭,說道:“今后我可能要長期留在中國了,境內和境外旅行的比例在7比3左右。”
「我焯,來我們這里玩。」
「Luka會一起去嗎?」
“會,”陸朝深看了眼麥朗,“今后的旅行都會一起。”
「臥槽臥槽wocwoc」
「甜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兄弟一起出去玩怎么了?」
「」
評論區的風向開始左右搖擺,陸朝深連忙帶著麥朗聊天和回答問題,期間被粉絲要求和陸朝深玩一些真心話大冒險,不過大多都是一些很基礎的,比如做高抬腿,做俯臥撐,問個人的愛好和經歷等。
總之都沒有越界,一片和諧。
陸朝深眼看時間,差不多了。
“接下來,我們會舉行一個小的抽獎活動。”
「哦哦哦噢噢噢噢」
「大冒險還沒玩到刺激的呢」
「我是大學生,請把這個機會給我」
「我是小學生,請把這個機會給我媽媽」
「我是留學生,我非常需要這個機會來使我高興」
陸朝深被逗樂了,拿出自己手機:“大家可以開始發評論,我會在十秒鐘之后截屏,截到的所有小伙伴都可以得到一份冰島的紀念品和一本森*晚*整*我拍攝的北歐旅行圖冊。”
麥朗也按照事先的安排,說道:“截屏里最新的那一條評論,除了有這些獎品之外,還可以連麥指定一次真心話大冒險。”
評論區開始瘋狂滾動。
「111111」
「雖然我肯定抽不到,但是希望那位姐妹給力一點」
十秒鐘過去,陸朝深截屏后,拿給麥朗。
“你來說。”
“恭喜大家。”
麥朗看了眼最新的那條評論,突然卡殼。
這位粉絲留下的評論是:「如果我抽到獎了,希望二位能啵一個,嘻嘻。」
第52章 教學
粉絲連線后, 立馬說道:“我選大冒險。”
這下不只是麥朗一個人害羞,陸朝深也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地說:“大冒險可以, 但親嘴這個確實不行, 能換一個嗎?”
他們要真親了,直播間就要被封了。
“啊不是那個哈哈哈哈哈, ”那位粉絲激動地笑了笑,連忙否認, “不用管不用管, 我剛剛隨便剛發的,你們倆抱一下就行。”
陸朝深笑了笑:“這個沒問題。”
「啊啊啊老婆你笑起來好好看」
「對不起」
「我愛人夫, 人夫愛我」
陸朝深沒看到那些留言, 調整了一下鏡頭,確保兩個人都能被框柱。
兩個人面對面站著,麥朗緊張得渾身血液都無法流通,只能小幅度地甩甩手。
「我的天哪Mikel是害羞了嗎」
「這是在?」
「想要飛翔惹」
「好兄弟抱一下, 為什么要臉紅?」
麥朗也想問自己,以前不這樣啊?怎么回事?
“來吧。”
陸朝深溫聲說著, 然后主動上前, 抱了他一下。
評論區又被刷屏了。
接下來是游戲時間, 麥朗和陸朝深組隊,隨機選幾個粉絲,聯機打游戲,玩了兩個多小時后, 直播結束。
單從體驗感上來說,這次沒有什么意外事故,整個過程有管員篩選評論, 沒有嘲諷,沒有陰陽怪氣。
唯一的問題還是出現在麥朗身上。
表現太像一個人機了。
麥朗問:“哥,你真的要陪我去芬蘭過圣誕節嗎?”
“難道你一個人去?”陸朝深挑了挑眉,“我肯定要陪你的。”
麥朗極力忍住了沒有說“好誒“,時刻謹記“情侶相處技巧”第三十六條:「相處過程中,盡量不要耍小孩子脾氣」
“好的。”麥朗發音標準地說。
“你在房間等我一下,”陸朝深說,“我處完工作之后找你說個事情。”
麥朗應了一聲,然后溜之大吉,跑到了廁所里。
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中,麥朗一直在房間里面晃來晃去。
陸朝深趁著工作中間的空隙,觀察一下他在做什么。
1.把相機拿出來,翻了會兒照片,拍陸朝深的水杯,拍枕頭,拍床單,拍香薰。
2.洗了一遍本身就很干凈的拖鞋,擦干凈之后又洗了一次。
3.拿出瑜伽墊,在地上做了30個卷腹,時不時捂著臉,然后沉思。
4.明明非常簡單的洗漱卻被拆成了好幾個步驟,刷牙進一次廁所,接水洗臉又進一次廁所,洗腳還要再單獨進一次。
總之,給人一種很忙,但是又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感覺。
陸朝深處完工作的時候,麥朗還待在廁所里,看著鏡子。
麥朗咧了咧嘴,牙齒已經被刷得蹭亮。
不用再刷了。
麥朗把自己的牙刷和陸朝深放在一起,一開門,陸朝深正雙手交叉抱胸,靠在洗手間的門邊。
“”
麥朗腦子宕機了,“情侶相處小技巧”里根本沒有寫過,當男朋友把自己堵在廁所門口時,該怎么辦。
“咳哥,你用廁所吧。”
麥朗說完剛準備走,陸朝深把他拉住了。
“小麥。”
麥朗眼神躲閃,不敢看他:“怎么了?”
“往哪兒走呢?””我我哪也不去。“
陸朝深歪了歪頭,笑著說:“這幾天怎么一直躲著我?”
麥朗心虛地說:“啊?有嗎?”
“除了今晚的直播,我們這一周加起來說的話還沒有在冰島旅游的時候一天說的話多。”
陸朝深說得是事實,麥朗沒辦法狡辯。
“今晚要不睡我房間吧,”陸朝深說,“他們都不在。”
“算了吧哥”
情侶相處小技巧第五十六條可是明確說了:「剛在一起時,最好不要住一間房!!」
“好,我知道了,”陸朝深學起了麥朗以前最擅長用的那一招,以牙還牙。
“我們倆在一起,你不樂意。”
“不是的!不是因為這個,”麥朗有些著急地說,“我很樂意和你一起睡,只是現在和之前不一樣了。“
此時的麥朗就像一個留有珍珠的貝殼,終于被撬開了,陸朝深抓住機會,問:“怎么不一樣了?”
麥朗想了想,小聲且飛快地說:“你現在是我男朋友。”
“確實是,”陸朝深被這一小發直球給撓了一下癢癢。
“但這兩者之間有什么關系嗎?”
“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能做什么,不知道怎么和你相處。”
就算情侶相處技巧寫了有很多,但他還是學不會。
陸朝深很驚訝地重復了一遍:“不知道怎么相處?”
麥朗點頭如小雞啄米。
“我們也是好朋友啊,哪有好朋友一周都說不了幾句話的,”陸朝深搓了搓他的臉,“以前我們怎么相處,現在就怎么相處。”
“但是和以前一樣的話,我們倆和好朋友又沒有差別了。”
陸朝深說,“你可以這樣解我們的關系:在朋友的基礎之上,做一些情侶才能做的事情,這樣就不只是情侶了。”
麥朗問:“比如呢?”
陸朝深說:“接吻。”
“啊?”
麥朗慌了:“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還沒有學會。”
“誰說要讓你了學了?“陸朝深問,“我最近在網上學了一點關于接吻的知識,要不要來試一試?”
麥朗搖頭,又點了點頭。
陸朝深捏著他的下巴,讓他和自己對視:“到底是想還是不想。”
麥朗猶豫了一會兒。
“想。”
“行,”陸朝深拍拍他的肩膀,“我去刷個牙,等會兒來教你。”
“好,我等你。”-
麥朗在門口站著,糾結了一下,打開了麥茜發給他的“親吻教學(帶圖版).pdf”。
沒看多久,麥朗就被里面的一大堆文字和粗糙的手繪圖給繞暈了。
到底怎么親啊!
陸朝深洗漱完,拉著他到床上,兩人盤腿,面對面坐著。
人在相對昏暗的環境下更容易感到放松,所以偌大的房間里只開了一個小夜燈。
“開始了。”
陸朝深看起來一副身經百戰,胸有成竹的樣子,但他也拿不準,畢竟也只是從網上學到的,具體怎么來還是上嘴試一試。
陸朝深:“把手給我。”
麥朗牽著他的手,心怦怦直跳:“給你。”
“深呼吸。”
“呼。”
“不要害羞,放開自己,”陸朝深耐心地說,“這里只有我們倆,沒有其他人。”
麥朗還是很緊張:“我盡量。””好了,”陸朝深沖他笑了笑,“接吻之前,不一定要親嘴,可以先來點前奏。”
“前奏是什么?”
陸朝深沒著急著回答,從包里摸出兩顆水果糖,問:“你要什么味道的?”
麥朗說:“草莓味。”
“OK,那我要橙子味。”
陸朝深把橙子味的糖遞給他:“你把它撕開,然后用牙齒銜著。”
麥朗聽話照做。
“第一步,看好了。”
陸朝深牽著他的手,湊上去,嘴唇輕輕貼了一下,齒間的糖就到了自己的嘴里。
麥朗呆住了。
陸朝深把那顆草莓味的糖也撕開,然后咬著,抬了下下巴。
意思是:該你了。
麥朗都快把褲子給擰爛了,身體硬得和木頭一樣。剛才陸朝深親得太突然了,他什么也沒看見,只能隨便蒙一個答案——整個上半身都往前傾。
答案錯誤,麥朗沒控制好力度,不小心撞了上去。
“嘶——”
麥朗被嚇醒了:“對不起啊哥,你沒事吧。”
“沒事,只撞到了牙齒。”陸朝深含著糖,說話都吐露出香甜的氣息,“慢慢來,不要著急。”
“再試一次。”
陸朝深再次把嘴里的糖咬著,往前靠了一點,距離被拉進。
麥朗又做了一次深呼吸,手搭住他的肩膀,借著穩定的力,嘴唇相觸碰,成功吃到了水果糖。
這一次的效果比剛才好。
“好吃嗎?”
“好吃。”
“OK,前奏已經結束了,”陸朝深說,“接下來正式開始練習。”
“是直接親“麥朗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親嘴嗎?”
“當然不是了。”
陸朝深彎彎眉梢,親了親他的鼻尖。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陸朝深又湊過來,親了一下他的下巴。
氣氛開始變得有些曖昧,漸入佳境。
“這就是前奏,”陸朝深說,“有感覺了嗎?”
“有一點了,”麥朗說,“然后呢?”
陸朝深回憶著白天看的“親吻攻略”,下一步,應該是“眼神吻”。
陸朝深沒說話,視線在麥朗的眼睛和嘴唇之間,反復游離。
麥朗被看得欲/火中燒,也黏住對方的視線。
察覺到麥朗的害羞情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消磨下去,陸朝深很滿意,于是選擇進行下一步。
“現在要親嘴了,”陸朝深說,“嘴巴張開一點點。”
麥朗嘴巴微張著,陸朝深如蜻蜓點水一般,主動吻了一下他的上唇,然后立馬又分開。
“看到了嗎?”
麥朗已經神志不清了:“沒看到。”
“我的意思是剛才的姿勢。”
麥朗沒有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對方帶點水光的紅潤嘴唇。
“親的時候可以把頭偏一下,”陸朝深說,“這樣不會撞到鼻子。”
“我明白了。”麥朗說。
“Good job(好樣的)”
陸朝深想了想這幾天看到的內容,又繼續說:“還有一個,你有沒有發現,我剛剛只親了你的上唇?”
麥朗早已經無法獨立思考了,隨便回答道:“好像是。”
“你可以這樣,”陸朝深手指彎曲,把第一節指關節展示出來,“把這里當做人的唇瓣,親一親,找找感覺。”
麥朗換了一個姿勢,改為跪坐著。
陸朝深:“試試?”
麥朗點了點頭,并沒有用自己的手,而是直接抓過他的手,低頭輕輕地吻了一下指關節處。
“這樣可以嗎?”
麥朗抬眸的時候,眼底一片迷離。
“可以。”
陸朝深慌亂了一瞬,“吻得很好。”
為了獎勵他的進步,陸朝深故技重施,又親了一下他的下唇,這次持續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正當麥朗想發力的時候,陸朝深移開了唇。
麥朗沒忍住,被勾得往前往前靠了靠。
陸朝深的手停在他的胸口處。
麥朗聲音沉沉地問:“還有其他要講的嗎?”
陸朝深摸了摸他的嘴唇:“別著急嘛。”
“我已經學會了。”
麥朗湊到離陸朝深嘴唇非常近的地方,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臉頰,聲音變得低沉。
“我想親你。”
“好吧。”
陸朝深對這樣的麥朗毫無招架之力。
“你來。”
話音剛落,麥朗就迫不及待地吻了上來。
這一次,和上次在摩天輪上完全是兩種感受。
實踐是檢驗真的唯一標準,麥朗依然克制著力度,生怕動作太大,亂啃弄疼了陸朝深。
陸朝深配合著他接吻,突然想起教學上還說要加一些肢體動作,便試著一只手搭上麥朗的后腦勺。
麥朗突然吻得更重了一些。
眼看效果不錯,陸朝深用另一只手輕輕撫摸了一下麥朗脖子上突出的喉結,然后順勢往上移,揉捏著他的耳垂。
也不知道怎么的,麥朗很明顯顫了一下,呼吸突然變得很急促,兩只手也情不自禁地握住陸朝深的苗條得沒有一絲贅肉的腰,輕輕一抱。
陸朝深就這么坐在了麥朗的腿上。
原本麥朗跪坐著,要比他高很多,現在體位發生了變化,他不得不低著頭和麥朗接吻。
吻了一會兒,麥朗開始親陸朝深修長白皙的脖頸。
從下巴到喉結,麥朗無師自通,唇舌并用,再到鎖骨,陸朝深被親得酥酥麻麻的。
麥朗越親越猛,直到場面快控制不住了,陸朝深移開,喊了聲“停”。
屋里開了暖氣,空氣變得更加燥熱,
麥朗親得滿臉潮紅,聽見陸朝深極力克制但依然能聽到的喘息聲,眼里流光蕩漾。
陸朝深平復了一會:“今晚先不親了。”
麥朗已經親得太上頭了,依舊緊緊地握著陸朝深的腰身。
陸朝深感覺他下一秒就要撲上來了,但這樣的事沒有發生,麥朗只是改為摟住了他的腰,微微用力收緊,又親了一下。
“哥,我去洗澡了。”
“去吧。”
當晚,麥朗哪兒也沒去,就在陸朝深房間里睡下-
第二天早上醒來,陸朝深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
靠近麥朗的那條大腿處有種不適感,睡褲怎么好像有點冰冰涼涼的?
他伸手一摸,瞬間僵住了。
不是他,是麥朗。
麥朗被那一下給摸醒了,睜眼后一臉茫然。
陸朝深:“小麥,你是不是….”
麥朗眼睛虛睜著,愣了一會兒,然后抬起被子往下面看了眼。
瞬間瞳孔地震。
WTFWTF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丟臉好丟臉好丟臉好丟臉好丟臉!!!!!!!!
不知道是沒反應過來,還是想故意裝傻,麥朗石化在床上一動不動十幾秒。
陸朝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還在嗎?”
麥朗想直接逃離到火星去,但又去不了,只能把頭埋進枕頭里。
“你先去洗澡吧。”陸朝深起床,開始拆著床單和被套,“我來處。”
第53章 桑拿
事實證明, “情侶相處小技巧”說得沒錯,剛在一起的情侶是不能睡一個房間的。
昨晚,親吻練習結束, 兩人各自去洗了個澡冷靜一下。
洗完后, 身體里的火氣雖然降了不少,但那種曖昧拉絲的氛圍依然存在。
麥朗躺在床上, 嘴里一直念叨著“睡不著睡不著”,陸朝深突發奇想, 便找了一部叫做《海邊的曼徹斯特》的致郁電影。
陸朝深上大學的時候已經看過一遍了, 電影大概講的是,男主人公, 李, 有一個美滿的家庭,但因為他的一次失誤,導致家里發生了火災,他的三個孩子全部喪生, 妻子也因此離開了他。
整部電影的基調極其壓抑,麥朗看到最后, 心情低落, 完全沒心思想別的, 抱著陸朝深假裝哭了一會兒,然后順利進入夢鄉。
一切都那么正常,沒想到意外還是發生了。
還是如此丟人現眼的意外。
后悔也沒用,麥朗干脆破罐子破摔, 趴在凌亂不堪的床上,把被子壓在身下。
陸朝深用力扯了扯,麥朗依舊不動。
在原地僵持了一會兒, 陸朝深俯身揉了揉他的腦袋,耐心地說:“乖,去洗澡。”
麥朗被動搖了,抱著唯一幸免于難的枕頭遮住臉,只露出一雙無辜的眼睛。
“哥,你可不可以先轉過去。”
他的內褲已經泛濫成災,根本沒法見人。
“我?”
陸朝深指了指自己,“轉過去?”
麥朗點了點頭。
“好吧,”陸朝深拿他沒辦法,“我轉。”
趁這個空檔,麥朗麻利地把弄臟了的床單和被套給拆了,然后抱著東西,灰溜溜地跑進浴室。
陸朝深很守信用,說不看就不看,直到聽見浴室傳來水流的聲音,才轉身,去敲了敲浴室的門。
麥朗打開一條縫。
“怎么啦哥?”
“你在浴室洗床單能洗干凈嗎?”陸朝深問。
“能啊,”麥朗說,“我先把臟的地方搓一搓,等會兒再拿到洗衣臺上洗。”
清洗的任務交給麥朗,陸朝深負責換新,將房間恢復原樣的時候,已經快要到中午了——因為他們后來才發現,床墊也沒逃過一劫。
麥朗向他道歉:“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怪你,”陸朝深說,“你這么年輕,挺正常的。”
其實也不能算正常。
站在人類生學的角度上想,確實是,不過在他的認知里,這種事情只會發生在懵懂無知的青春期,出現幾次便會消失。
麥朗今年23歲,按來說不應該。
非常不應該。
他雖然不提倡過度縱欲,但也不能一點都沒有吧。
陸朝深沉思了一會兒,問:“你已經多久沒有那啥了?”
麥朗愣了一下,說:“什么那啥?”
陸朝深驚訝道:“你不知道我在說什么嗎?”
麥朗搖搖頭,說:“不知道。”
陸朝深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嘆了口氣,默默地在手機里下單了一些特殊的玩具。
屏幕的亮光打在陸朝深的臉上,麥朗看迷糊了,湊過來親了親他的臉,陸朝深反應迅速,把屏幕切成了訂機票的界面。
“哥,我們下次親吻練習是多久?”
“你還想親?”
陸朝深嘴上這樣質問,但還是沒有躲開。
“不可以嗎?”麥朗天真地問。
“當然不行了,”陸朝深說,“親吻練習要暫停一段時間。”
“好吧。”
麥朗說不親就不親了,“那我們這段時間要分開睡嗎?“
陸朝深又想起了昨晚被麥朗摁在腿上親得差點失控的場面,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彼此都心知肚明,如果再像那樣親下去,后果不堪設想,絕對不只是洗個澡就能解決得了的。
即使麥朗根本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下午,陸朝深找麥朗要了一份芬蘭旅行的大致行程。
麥朗很好奇,問:“哥,你怎么這次突然要看行程了?”
“你要過生日了,”陸朝深說,“又是圣誕節,我肯定得重視起來。”
麥朗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開心地笑了笑:”要給我準備驚喜嗎?“
陸朝深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
麥朗上次來錦城只玩了兩天,而現在距離芬蘭旅程還有將近兩周的時間,期間他肯定要和陸朝深出去玩,所以,他打算把錦城作為China Travel中,西南系列的第一站。
但玩也不能盲目地玩,錦城步入了冬天,天氣的好壞決定著他們的行程。
每天早上拉開窗簾,如果是陰天,就哪兒都不去,宅家看電影,打游戲,陸朝深偶爾心血來潮會嘗試教麥朗做飯,麥朗每次都會穿得超級厚,不僅如此,還要戴上帽子墨鏡和口罩。
陸朝深:“你這是?”
“防護服。”麥朗轉了個圈展示了一下,“我怕燙。”
陸朝深哭笑不得。
下午,他要是睡好覺了,還會陪麥朗去健身。
如果是晴天,選擇就更多了,周末妹妹們回來了,一家六個人就會浩浩蕩蕩地去購物和野餐。
周中只有他倆的時候,就去游玩之前沒走過的網紅景點,從市區的各種展館到市郊爬山,挨個打卡測評,麥朗還立下“要吃遍錦城所有美食”的flag。
錦城大多數真正的美食都藏在幾乎沒有被宣傳過的,藏在老城區里的蒼蠅館子里。陸朝深很能吃辣,一頓火鍋下來面不改色,麥朗對辣椒的接受程度一般,吃完,臉會像害羞了那樣紅。
并且時常被他當做一個很好的借口。
比如,在景點拍雙人合照的時候,需要麻煩路人幫忙。麥朗會頂著周圍所有人的目光,在人山人海中,人聲鼎沸時,猝不及防地親一下陸朝深的額頭,然后“咻”的一下跑遠。
主動的是他,害羞的還是他。
陸朝深把他逮到之后,笑著問:“你又怎么了?”
麥朗裝模作樣地“嘶哈嘶哈”:“剛剛吃到辣椒了。”
陸朝深一聽到這句話,不禁違反自己定下的規矩,獎勵他一個不帶一點色氣的吻。
麥朗:“哥,你犯規了。”
陸朝深:“誰先親我額頭的?”
麥朗:“這不算吧。”
陸朝深:“那我這個也不算。”
麥朗:“怎么能不算呢?都親嘴了。”
陸朝深:“好吧,我們以后的親吻練習都只像這樣親吧。”
麥朗恍然大悟,直搖頭,陸朝深不說話,麥朗靠在他肩上,欲哭無淚。
兜兜轉轉,在錦城玩了十幾天,麥朗成功變回和以前一樣的狀態:不躲躲藏藏,偶爾害羞,但他們的本質關系已經發生了改變。
如果說以前是有點像情侶的朋友,那么現在就是很像朋友的情侶。
圣誕節前的最后一個周末,陸朝深把弟弟們送到學校,和麥朗匆匆忙忙收拾行李,趕往機場。
等到再次拉開窗簾的時候,窗外已是一片皚皚白雪。
作為北國系列的最后一個國家,芬蘭的冬天比陸朝深想象中的要冷。
首都赫爾辛基位于芬蘭的最南端,最大程度上利用了緯度位置的優勢,每天的日照時間是全芬蘭最長的——5個小時左右。
但就算是十分寶貴的白天,赫爾辛基的上空布滿積云,沒有陽光,冷得不純粹,是一種極為很壓抑的陰冷。
放好行李后,麥朗提議出門去逛一逛,順便拍一則芬蘭專題先導片。
陸朝深問:“你這次打算選什么樣的主題?”
麥朗思考了一會兒,說道:“對抗。”
“有一點點抽象。”陸朝深說。
“等會兒就知道啦,”麥朗拍拍胸脯,“導游稍后為你講解。”
出門后,小麥導游宣布了他們在芬蘭的第一站——靜默教堂。
赫爾辛基的主城區并不大,街上全是積雪,馬路中間被來往的車輛碾出其原本的顏色。
市中心有一個叫做康比的廣場,類似于國內的步行商業街。靜默教堂坐落在康比廣場的西北角,也是康比購物中心的入口。
后天就是圣誕節了,廣場和購物中心擠滿了人,打破了陸朝深對于芬蘭人口稀少的固有印象。
走的人多了,地上的雪被踩化,有些地方甚至算得上泥濘。
陸朝深牽著麥朗,盡量不要踩到太多泥巴。
“到了。”麥朗提醒他。
陸朝深環視一周,說:“這哪有教堂?”
麥朗抱著他的肩膀,轉到正確的方向:“就是你面前這個大木桶。”
陸朝深看了一眼,除了名字有“教堂”兩個字以外,他無法把面前的柱狀建筑物和教堂聯系在一起:外形由條紋狀的木條橫向堆疊,酷似一個超大的浴桶。
從入口進來,厚重的木門上貼著“Be quiet(噤聲)”的標識語。
陸朝深拿著攝像機,跟著麥朗步入禱告室,木門一關,像是耳邊突然戴上了降噪耳機,瞬間將所有的聲音隔絕在外。
凝固了溫暖的空氣,鎖住了周身的寒冷。
圣經被攤開,擺在最前方,沒有神父的念詞,只有溫暖但微弱的天光,伴隨著原木的味道,從頂部的圓盤邊上的縫隙間彌散開來,充盈在像是一棵千年古樹的內部。
市內的喧囂和嘈雜在人的身體攪起一片渾濁,坐在里面五分鐘,靈魂像是被靜置一般,所有亂七八糟的情緒和想法都被沉淀在底部,最后留出澄澈透明的一部分。
出來后,兩個人也跟著沉默了一會兒。
陸朝深站在外面,拍了一張靜默教堂的全景照。
“他們為什么會在這么吵的地方建一個這樣安靜的教堂?”
麥朗回過神來,文縐縐地說,“個人拙見,應該是Sisu精神。”
“Sisu精神是?”陸朝深問,“和你說的那個對抗有關嗎?”
“是的,”麥朗說,“但Sisu的本意比較難解釋,中文沒有直接的翻譯,因為有多種意思,你可以簡單地解為‘堅忍’。”
“與北歐其他國家的那種自洽和隨性的生活節奏有所區別,芬蘭的Sisu相比起來會更加強硬一點,是一種不屈向上的精神,是一種內斂的勇敢。”
麥朗舉了一個例子:“冰島的火山噴發沒辦法控制,所以當地人更主張享受當下,但芬蘭的困難是大部分能夠克服的。”
比如,極夜與寒冷。
為了與寒冷對抗,芬蘭人發明了桑拿,桑拿房遍布全國各地,據說數量比廁所還要多。
這種精神在赫爾辛基的建筑風格上也有體現,陸朝深之前收集素材的時候,比對過北歐國家的建筑風格,芬蘭算是最特殊的。
芬蘭與俄羅斯毗鄰,歷史上也有諸多牽扯,所以不管是教堂還是居普通樓房,赫爾辛基的建筑少了一點中世紀的典雅復古和繁雜的細節,多了一份莊重,肅穆和宏偉,大多采用完全對稱的形式,拋開顏色用料,還能品出一點東方的建筑美學。
“大概能解了。”陸朝深說。
走出康比廣場,路過總統府的門口,麥朗突然停下,拉著陸朝深手,指向西南方向。
距離他們目前所在位置的50米的地方,居然有一片很大的露天游泳池,正冒著騰騰熱氣。
四周寒冷刺骨,一些穿著泳衣的人們,大步流星,跳進泳池,有一種氣候溫暖的假象。
陸朝深驚呆了,問:“他們不冷嗎?”
“水是恒溫的。”麥朗說,“而且他們都從桑拿房出來,根本不會冷。”
好神奇。
“你想不想去體驗一下?”麥朗問。
陸朝深舉了舉相機:“今天有這個活動安排嗎?”
“無所謂啊,沒安排我們也可以去,”麥朗說,“而且粉絲也想看。”
陸朝深笑而不語,粉絲想看什么,不言而喻。
時至今日,麥朗對于這方面不怎么感冒,相當于展示健身成果了。
可是
沒人告訴他要脫光衣服進去啊!!!
陸朝深先去前臺寄存相機,麥朗一個人去更衣室的時候,直接懵了,里面竟然連單獨的換衣間都沒有。
但來都來了,不可能又臨陣脫逃吧。
麥朗在原地磨蹭了好一會兒,找到一個沒人的角落,然后遮遮掩掩,扭扭捏捏地換了條泳褲,拿著一條浴巾,進入了昏暗的桑拿房。
麥朗坐在木階上,桑拿房里的其他所有人身上都是光溜溜的,一/絲不掛,就只有他穿著防尷尬的泳褲,實在是格格不入。
每隔幾分鐘,桑拿房就會新進來一個本地大爺,然后奇怪地看他一眼。
最后,麥朗自待不下去,出門找陸朝深。
“怎么不進去?”陸朝深問。
麥朗說:“進桑拿房,好像要把衣服全脫了…”
陸朝深抬了抬眉:“脫唄。”
“是所有的衣服都要脫,”麥朗扯了一下泳褲,“這個也要。”
作為一個南方人,陸朝深確實也沒去過類似于北方大澡堂的場所。
但仔細想想,都是男人,沒什么可怕的。
“脫了以后的效果可能會更好吧。”
陸朝深說著,正準備進更衣室,麥朗把他拉住了。
“哥,我們要不去一個私人的桑拿房?”
陸朝深勾了一下嘴角,問:“為什么?”
麥朗給他說悄悄話:“我不好意思。”-
穿好衣服,陸朝深在附近找了一家小型的桑拿房,屬于私人營業性質的,幾平米大的地方,貴得離譜,包場的話,兩個小時300歐(折合人民幣2000元)。
不過好在里面什么都有,私人淋浴間,小露臺,還有單獨的儲物柜和毛巾。
房間內的模板也是特質的,防火防水。
桑拿房沒有別的人,陸朝深很大方地脫光了衣服,
出于“禮尚往來”,麥朗就算害羞,也不想占這點小便宜,于是也跟著脫了。
兩人共處一室,坦誠相待——認識那么久的第一次。
陸朝深只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這一小孩兒吃什么長大的?
雖然他之前有感受過和看到過麥朗穿內褲,但當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不免受到巨大的視覺沖擊。
麥朗更尷尬,坐下之后,搭了一條毛巾搭在腿上,擋住了關鍵部位。
陸朝深舀了一瓢水澆到門口的石頭堆上,水瞬間沸騰變成了水汽,一股熱浪頓時鋪開。
視線被水汽模糊,麥朗的目光也不可避免地被吸引了過去。
他偷偷看了一眼陸朝深修長的腿,發現對方好像并沒有注意到他。
再偷看一眼。
嘿嘿,也沒有被發現。
陸朝深的身材屬于苗條哪一類型的,既不過于瘦弱,也不過于壯實,腰腹上有薄肌,能看得出來,不是經常健身,但也會做身材管。
往下游走,陸朝深的腰線也很漂亮,中間的人魚線伸向小腹,再到
麥朗看起勁了,不經過大腦思考的話脫口而出。
“哥。”
陸朝深也看向他。
“你的身體,好美。”
“”
第54章 禮物
陸朝深閉上眼, 裝作沒聽到。
桑拿房里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高濕度的空氣中只有通風扇發出的“嗡嗡”聲,麥朗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話,紅著臉清了清嗓子, 趕在渾身的氣血膨森*晚*整*脹之前, 收回了視線。
看是不能看了。
再看下去,只憑這一條小小的毛巾肯定是遮不住的。
桑拿房內的溫度在50度左右, 陸朝深在里面昏昏欲睡地蒸了十幾分鐘,麥朗拉著他去隔壁的私人游泳池待了會兒, 再進去繼續蒸。
少量多次, 反反復復過了一個多小時,來自暖石的熱量擠走了身上的最后一絲寒意。
結束的時候, 陸朝深穿好衣服走出去, 一陣神清氣爽迎面而來。
他算是能懂芬蘭人為什么這么喜歡桑拿了:即使身處零下七度的赫爾辛基,也感受不到一絲冷意,余溫被羽絨服包裹住,全身都是暖乎乎的, 多活動一下,還會感到熱。
回民宿的路上, 陸朝深的手機突然收到一個來信提醒。
郵件的主題是:「該取你的專屬明信片啦!」
陸朝深本以為是什么垃圾郵件, 剛想劃走, 麥朗也看到了,問:“這是什么?”
“一封郵件,不知道誰寫的。”陸朝深把手機偏了一點,兩個人一起看。
發件人是Santa Clause(圣誕老人)。
「親愛的陸朝深:
你好呀!我是住在耳朵山上的圣誕老人。
你的明信片已經準備好了, 明天記得來羅瓦涅米的圣誕郵局找我領取哦,期待和你見面,我已經迫不及待把這份驚喜交到你手上了!」
麥朗看完后, 很驚訝地說:“哥,有人給你寄明信片。”
陸朝深拿著手機想了想,他的好友就那幾個。
“說實話,我很好奇是誰。”
麥朗跟他一起分析:“會不會弟弟妹妹給你的?”
“應該不是,”陸朝深說,“他們不知道羅瓦涅米這個地方,而且我去芬蘭也沒給他們說過。”
麥朗摸了摸下巴:“那會是誰呢?”
“沒事,到了就知道了。”
很巧的是,信件中所提到的“羅瓦涅米”,是他們芬蘭之旅的第二站。他們將在那里度過今年的圣誕節——同時也是麥朗的生日。
芬蘭有二十多個行政區劃,其中大部分都集中在南部,北部只有一個,名為“拉普蘭”。
而羅瓦涅米不僅是拉普蘭地區的中心城市,還是聯合國官方唯一認定的,圣誕老人的故鄉,每年都有很多游客去往圣誕老人村,旅游熱門程度僅次于首都赫爾辛基。
不過說到底,圣誕老人只是一個虛構的人物,陸朝深有些不解,問:“為什么羅瓦涅米就是圣誕老人的故鄉呢?”
“因為它符合傳說中對圣誕老人家鄉的描述,”麥朗回答道,“在北極圈線上,靠近生產三文魚的凱米河,還有一座遍地都是馴鹿的耳朵山。”
三文魚是圣誕老人最愛的食物,同時,耳朵山也可以幫助圣誕老人聽見全世界兒童的心愿。
陸朝深又問:“你相信嗎?”
“當然信了。”麥朗肯定地說。
陸朝深笑了笑,沒說話。
麥朗繼續說:“我記得小時候過圣誕節,我爸會裝扮成圣誕老人,晚上趁我和我姐睡著,悄悄地把我們想要的禮物放在一個巨大的羊毛襪子里。”
“你一般都會要什么禮物?”陸朝深問。
麥朗說:“游戲機或者其他電子產品。”
“那今年呢?”
麥朗不選擇回答,看著他,眨了眨眼睛-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又或許是天亮的時間已經過了,麥朗先醒了。
他們這次在赫爾辛基訂的民宿依舊是分開睡的,未經陸朝深的允許,麥朗不能串床。
麥朗隔得老遠,輕輕地喊了一聲,見陸朝深紋絲不動,偷偷笑了笑。
好誒,計劃得逞。
麥朗悄悄咪咪地摸過去,跪在床邊,然后一頭扎進陸朝深的懷里,拱啊拱。
“哥一起—床—了。”
“G—e—t—u—p(起床)”
陸朝深被他強行喚醒,頭發亂亂的,還有點恍惚。
“幾點了?”
“八點了。”麥朗用啞聲說,“我們該去坐極地列車了。”
兩城之間有直達航班,但圣誕節前后的航班非常少,去羅瓦涅米的人又格外得多,所以他們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坐長達十幾個小時的極地列車。
時間比較趕,陸朝深捏了一下他的臉,起床收拾東西。
赫爾辛基中央火車站位于市區的正中心,屬于開放式的,進出站無需檢票。
已經停靠好的極地列車全名叫做VR,擁有白色的車身和紅色的花紋,內部和國內的臥鋪火車差不多,但因為價格更貴,基礎設施也更完善,像是把一個小型的公寓搬了上去。
每個房間都配備有廁所和洗漱臺,麥朗預訂的雙人間,上下鋪,旁邊是窗戶,如果是夏天,就能看到沿途壯闊蒼茫的雪景,可現在的北歐正處于冬半年的黑暗統治之下,從赫爾辛基往北走,日照時間只會越來越短。
甚至讓人感到莫名的低落。
毫無疑問,芬蘭是世界上幸福指數最高的國家,社會福利體系完善,涵蓋了醫療、教育、養老、失業多個方面,從搖籃到墳墓,政府全面包攬。
因此,芬蘭也是抑郁癥患病幾率指數最高的國家之一。
陸朝深在列車出發后的一個小時,看到過太陽高高掛起。
中途瞇了一會兒,再次睜眼的時候,窗外已是一片黑燈瞎火。
像是在夜晚的海底中前行。
“又到晚上了?”陸朝深躺在下鋪問。
“是的,”麥朗在上鋪探出頭,“羅瓦涅米現在的白天只有兩個小時。”
陸朝深聞言,嘆了口氣。
好在車上的WiFi還行,玩玩手機,看看電子書就這么熬過去了。
芬蘭時間晚上十點半,窗外逐漸閃起了一些亮光,車上的廣播也提示,他們即將到站。
羅瓦涅米緊挨著北極圈,地上是能沒過腳踝的厚厚積雪,出了火車站后,行李無法正常拖行,但他們還要乘坐大巴去圣誕老人村,麥朗硬要一個人提著兩個最重的箱子,陸朝深拿他沒辦法,就在旁邊走邊拍攝。
陸朝深采訪:“小麥同學,還有幾個小時就是你的生日了,你開心嗎?”
麥朗微微喘著氣:“我非常非常的開心。”
陸朝深問:“請你告訴我們,為什么呢?”
“有多種原因。”麥朗說,“首先,馬上就是我的生日了。”
“其次,我今晚就能看到Santa Clause(圣誕老人)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麥朗看向鏡頭背后的眼睛,說,“今年的生日,有我喜歡的人陪我一起。”
陸朝深的心被撓了一下癢癢,暫停錄制,笑著說:”這段能播嗎?”
“播,”麥朗說,“必須播。”
二十多分鐘的車程后,他們終于在圣誕節的前一個小時,抵達目的地。
雖說沒有陽光,確實不太好,但陸朝深實際感受下來,并沒有太難受。
秉持著Sisu精神的芬蘭人,從來都沒有向漫漫的黑夜妥協過。
此時的圣誕老人村,停車場停滿了車,路上隨處可見的馴鹿,拉著雪橇悠然溜圈,踩著節拍踏雪,每個腳印都像是音樂的符號。
四周燈火通明,圣誕樹掛滿了來自許多國家的國旗,世界各地的人們來到這里,大人散步,拍照,聊天,勇敢的小朋友在雪地里滾來滾去。
還有不少人手上拿著紅白色的熒光棒,每一盞路燈恪盡職守,努力發光,街邊的椅子,信箱,房屋上全是閃亮亮的燈珠和燈串。
無數個光點匯聚在一起,在茫茫黑夜中,點亮了一片小小的天。
圣誕老人村的木屋和他們在挪威看到的木屋大相徑庭,屋頂的形狀奇特,是角度很陡峭的尖頂,屋身扁平,從遠處看,像是在一塊厚厚的曲奇餅干上,放了一個妙脆角。
因為有燈筒照耀出極光般夢幻的色彩,屋頂也被染成了五彩斑斕的樣式。
麥朗一邊指著這個屋頂說是藍莓味的芝士奶塊,一邊指著那個屋頂說是烤肉味的好時巧克力。
“嗯?”陸朝深的耳朵收到了來自美食荒漠的污染,“這真的能吃嗎?”
麥朗點點頭:“應該可以吃。”
說到吃的,麥朗有點餓了,兩人溜達一圈,去了這里最出名的冰雪餐廳。
除了餐具,整個餐廳都是由冰雕琢而成。麥朗點了一份烤三文魚和蘑菇湯,在菜還沒有冷之前,迅速吃完。
陸朝深實在沒什么食欲,只買了一杯熱咖啡。
剩下的時間,麥朗計劃等過了零點,就去排隊見圣誕老人——并不是真的,而是一位經過良好培訓的職業圣誕老人,會全年無休地接待來自全世界各地的游客。
出門后,他們坐在一顆巨大的圣誕樹旁的椅子上休息。
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不一會兒,一只家養的馴鹿走過來,蹲下,靠在陸朝深的腿邊。
麥朗也蹲下來,問它:”小鹿,你餓了嗎?“
小鹿說不了人話,只能動動鼻子,呼呼氣。
“等我一下。”
麥朗匆匆忙忙地趕回來,不知從哪里搞來了一個冰淇淋,走到馴鹿面前,另一只手從地上抓了一把雪。
“Ice or icecream?(雪還是冰淇淋?)”麥朗問。
陸朝深拿著手機記錄,說:“我覺得應該是冰淇淋。”
話音未完,小鹿就舔了舔麥朗手中的冰淇淋,然后一口吞掉。
小鹿吃完,心滿意足地又走開了。
麥朗玩夠了,拍了拍手上的雪,重新回到陸朝深身邊的時候,鬧鐘聲突然想起。
陸朝深在心里倒數五秒。
5,4,3,2,1。
“生日快樂,小麥。”
麥朗看了眼手機,瞬間感到無比欣喜。
陸朝深從包里拿了一個哆啦A夢玩偶出來。
是某個知名玩偶品牌的定制款。”你的生日禮物。“”哇塞,好可愛。”
麥朗接過玩偶,愛不釋手,抱著吸了吸。
“謝謝哥。”
“不用謝,”陸朝深揉了揉他的腦袋,“這只是一部分。”
“一部分?”麥朗眼睛睜得大大的,“那另一部分是什么?”
陸朝深很神秘地笑了笑,起身往圣誕老人的木屋走去,拋下一句:“不告訴你。”
麥朗連忙追上去:“哥,告訴我嘛,我保證不會給別人說。”
陸朝深被這句話逗得笑出了聲。
麥朗牽著他的手撒嬌,說:“那你告訴我這個哆啦A夢是什么意思?””行啦,我等會給你說的,”陸朝深說,“先進去排隊吧。“-
見圣誕老人幾乎是每一個來羅瓦涅米的游客的必體驗項目,人很多,排了一個多小時,快要到他們的時候,工作人員拿著紙和筆,過來詢問他們的國籍。
陸朝深先進去兩分鐘,很快就出來了,手上還提著一個小紙袋。
陸朝深:“我在外面等你。”
麥朗點點頭,緊張又激動。
該他了。
和童年中幻想的圣誕老人如出一轍,面前的可愛老爺爺,頭戴紅帽,身著紅棉衣,笑容和藹,臉龐紅潤,雪白的長胡子遮住了大半張臉,只看得到眼睛和鼻子,胖墩墩的,像一座雪原中的一座小山丘,一只手能抱起來20個小朋友。
圣誕老人讓麥朗坐在自己身邊,說著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
簡單地聊了一會兒,圣誕老人先說了一句,圣誕快樂,然后又祝福他,生日快樂。
麥朗問:“How do you know my birthday(您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圣誕老人說:“My boy, every year you ask me for two extra gifts. One is for Christmas, and the other is for your birthday. I cant forget such important occasions.(孩子,你每年都會找我多要兩份禮物,一份屬于圣誕節,一份屬于你的生日,這么重要的時間,我可不會忘。)”
麥朗驚訝地張了張嘴。
圣誕老人笑呵呵的,從背后給了他兩個禮物。
“Here you are.(給你的)”
其中一個和剛才陸朝深手上拿的一模一樣,另一個是用牛皮紙袋包裝精美的東西,還很重。
麥朗:“Thanks a million!(非常感謝你)”
圣誕老人說:“You dont have to thank me. The one you should be thanking is your boyfriend. (你不用謝我,你該感謝的是你的男朋友)”
男朋友?
合完影后,麥朗一臉不可置信地抱著手中的禮物和玩偶,出了門。
陸朝深站在雪地里等他。
“哥,這就是另一部分了嗎?”麥朗問。
陸朝深應了一聲,挑了挑眉,說:”打開看看吧。“
麥朗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包裝。
他把東西取出來,然后慢慢地睜開眼睛。
是兩本很大的相冊。
一本是海藍色的包裝,一本是深棕色的包裝,兩本的封面都寫著:「Mikel Brooks & Luka」
麥朗翻開藍色包裝相冊的第一頁。
照片被塑封完好,這是他們在哥本哈根相遇時的民宿。
最下面配有陸朝深親筆寫的文字。
「在這里,我遇到了世界上最帥氣,最可愛,最善良的人。」
往下,是他們在Torvehallerne集市偶遇粉絲拍的合照,麥朗看著看著,突然念出了聲,陸朝深頓時覺得有點尷尬,在麥朗準備翻下一頁的時候,提前制止了。”之后再慢慢看。“
“好。”麥朗收好相冊,突然想起陸朝深在分別沒多久之后,問起他的全名的事情。
“哥,你當時問我全名怎么寫的,就是因為我生日禮物的事情嗎?”
陸朝深笑了笑:“不然我確認那么多次干什么?”
麥朗怔住了,他已經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此時的心情。
原來陸朝深早在一個月前就在策劃準備他的生日禮物了。
所以,不管他有沒有表白,陸朝深都會陪他去芬蘭,是這樣嗎?
麥朗把自己說說服了,肯定是這樣。”我有點想哭了。“
麥朗眉頭微蹙,眼眶像是真的要紅了一樣。”別哭。”
陸朝深像之前那樣,假裝給他抹眼淚。
麥朗秒變臉,抓過他的手,飛快地吻了一下他的手背。
“那可以告訴我這個玩偶的含義了嗎?”
“沒什么特別的,”陸朝深說,“我們以后肯定有不在一起的時候。”
“啊?”
“你總不可能一直不回美國吧,”陸朝深拿過他手上的哆啦A夢,“想我了就抱抱它。”
雖然陸朝深說的是客觀事實,但從麥朗個人的角度來說,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和陸朝深分開。
麥朗把玩偶放在臂彎里,上前把陸朝深一起擁入懷中。
“我們不會分開的,”麥朗在他耳邊小聲地說。
“我會黏你一輩子。”
第55章 破冰
羅瓦涅米下起了小雪。
天空緩緩飄下星星點點的雪粒子, 落在人身上,化不掉。
陸朝深微微仰著頭,看著麥朗沾著些雪花的睫毛和頭發, 像是一個撒上了糖霜的姜餅人。
越看越喜歡。
盡管說了這段時間不能隨便親吻, 麥朗也很遵守承諾,偶爾打打擦邊球, 但現在的情況很特殊。
沒人會在看到自己喜歡的人的眼睛時,能忍住不親。
下一秒, 陸朝深主動靠了上去, 在麥朗的唇邊落下一個綿長的吻。
麥朗的眼睛猝然睜大,受寵若驚, 畢竟已經有快半個月沒親嘴了。
“不喜歡嗎?”陸朝深問。
“沒有的事, ”麥朗立刻否認,“我剛才沒反應過來。”
第二次,麥朗很快就進入了狀態,溫習著上次親吻練習的內容。
時間不算長, 親了一會兒,陸朝深點到為止, 但麥朗親上癮了, 分開后還想繼續親。
“哥, 再親一會兒唄。”
“好了,已經親得夠久了,”陸朝深說,“在外面這樣不太好。”
“好吧, ”麥朗抿了抿嘴唇,又說:“那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已經很久都沒有做過親吻練習了。”
說著, 麥朗掰著手指算了一下:“至少一個月。”
已經過去這么久了嗎?
陸朝深想了想,自從麥朗上次把床弄臟之后,他們之間的互動變回了一種非常純潔的狀態。
甚至麥朗有時候偷親一下他的臉,可能也會被部分人解讀為“中外友好交流”的一種行為。
“這樣吧,”陸朝深說,“我們到下一個目的地再親。”
麥朗眼睛放光:“真的?”
“真的。”
陸朝深的嘴巴比腦子轉得快一點,隨口說了一句,“到時候你想親多久都可以。”
這句話如一顆巨石投進了愛河,翻起的甜蜜海浪讓麥朗逐漸迷失自我。
“等一下!”麥朗拿出手機,“我要錄個音。”
陸朝深順著他,又說了一遍。
麥朗:“不是這一句。”
陸朝深:“哪一句?”
“你說我想親多久就親多久。”
“啊?”
陸朝深突然有點后悔了。
“這個….”
“不能反悔,”麥朗咧嘴笑了笑,“是你自己說的。”
陸朝深心頭一梗。
他不敢想象,如果到時候真是這樣,結局該如何收場。
但他確實不能做一個言而無信的大人。
“好,我錄。”
麥朗拿著錄音聽了兩遍,在原地跳了幾下。
“好誒好誒!又可以親親了!“
陸朝深被嚇一大跳,掃視一圈,捂住了他的嘴:“小聲一點。”
麥朗在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手勢,嘴巴閉得緊緊的-
兩人冒著雪,拍了一些圣誕老人村的視頻和照片,麥朗安排的行程就算是結束了。
除了那個神秘的明信片。
寄信人所說的圣誕郵局,其實是一個紀念品商店,和圣誕老人住的木屋連在一起,每天都有來自全球各地的小朋友寄信過來,同樣,也有很多游客在圣誕郵局挑選紀念品,從這里寄回家。
圣誕老人這會兒還在會客廳,郵局里只有商店老板照看生意,還有幾個帶著小鹿角頭飾的工作人員在已經堆成了山的郵件。
兩人進去,老板立刻就注意到他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像是老熟人一樣,立馬走過來打了聲招呼。
老板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來拿明信片嗎?“
剛下還十分亢奮的麥朗,現在一言不發。
陸朝深點了點頭。
“好的,稍等我一下。”
老板一頭扎進信堆里,陸朝深本以為找明信片的時間會很長,沒想到只過了一分鐘,人就已經拿著東西過來了。
老板叮囑道:“最好是等到白天的時候再看哦。”
信封上畫著很多美麗復雜的花紋,陸朝深雖然不知道有什么寓意,但還是答應了。
芬蘭時間,凌晨兩點,回到羅瓦涅米市區的酒店。
陸朝深簡單洗漱后便倒頭睡下,麥朗還不困,躲在被窩里玩手機。
今天是他的生日,各個平臺,不管是粉絲還是他的家人,都給他發了生日祝福。
有時差也不影響,大家知道他在芬蘭,所以提前算好了時間。
五十分鐘前,家庭小群里,剛好在零點發來了消息。
麥萍:「兒子生日快樂@ML,生日紅包私發給你了,注意查收」
Matthew老爹:「Happy Birthday」
麥茜:「老弟今年也要開心 [蛋糕] 」
見麥朗沒有回復,三人又開始討論。
Matthew老爹:「人呢?」
麥萍:「芬蘭現在是12點過了吧,難道已經睡了?」
麥茜:「怎么可能睡?小情侶度蜜月,沒時間看手機」
Matthew老爹:「OK Fine」
麥朗沒出聲,笑了笑,開始挨個回復,領紅包。
轉念一想,明天就要第二次親吻練習了,他要好好表現。
實不相瞞,這幾天有空的時候,他一直在看麥茜發給他的“親吻教學(帶圖版).pdf ”,雖然每次看都止不住地害羞,但為了讓陸朝深更爽一點,他愿意紅著臉看完。
復習完,麥朗想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可以看的,又點開了那個叫做“關于Gay couple 的一百個冷知識. docx”的文件。
和前兩個不一樣,這個文件的排版很亂,又是加粗,又是熒光筆記號,一整個花里胡哨。
在第一頁,有一行醒目的紅色字體。
「先疊甲!!本攻略只適合在一起兩個月及以上的情侶看,如果是剛在一起的情侶,請看我總結的情侶相處小技巧,再看親吻教學,這里不適合你們。
我知道這很粗俗,但對于兩個男生來說,必定會有床上的那一步,當然,如果你們是無性主義者,可以忽略。」
麥朗看到“床上那一步”時,心跳陡然增速。
冷知識一:「攻/受的床上角色很重要,請一定要根據雙方的情況來定位,這很大程度上影響著你們的感情生活是否和諧」
下面有備注:「攻/受,1/0,國外也稱為top/bottom,指的是插入方和被插入方(請看配圖1和2)」
WTF。
麥朗先把手機關了,緩了一會兒。
這話也太糙了。
但是很吸引他。
冷知識二:「那兩個人誰來做攻,誰來做受呢?其實最好是自己協商,但如果協商不了,以下是一些建議(僅供參考哦,沒有絕對性)」
「1.做攻的那位,體力一定要好,因為除了小眾愛好者以外,大部分過程都是攻方來動。」
麥朗捂了一下臉。
「2.做受的那位,需要一定的疼痛忍耐力,但論爽度的話,受的上限極高,這取決于攻方的技術,詳情請跳轉第七十六條冷知識~」
「3.無論是攻還是受」
后面還有很多條,麥朗一字不落地看完了。
或許如文檔所說,這個問題真的很重要,睡前他想了很久。
天亮,麥朗醒了之后,還很清晰地記得昨晚推導到了哪一步。
見麥朗在發呆,陸朝深走過去揉了揉他的卷毛。
“怎么了?”
麥朗打了個哈欠:“太困了。”
要是在錦城,陸朝深估計就會讓他繼續睡一會兒,但在羅瓦涅米,有太陽的白天實在是太珍稀了,他們要盡量在日落之前完成今天的拍攝——體驗狗狗雪橇。
在積雪深厚的羅瓦涅米,哈士奇雪橇和馴鹿雪橇是原住民薩米人最喜歡的一種交通工具。
為此,城市內還設置了和停車場一樣的“停狗狗區”。
兩人到的時候,十幾只哈士奇正在興奮地在范圍內跳躍奔跑,有的則在刨雪吃。
陸朝深沒養過狗,但他的狗還算不錯,鄰居家那只金毛就特別喜歡他。
他本想試著過去摸狗狗們的頭,結果一過去,所有的小狗都搖著尾巴一擁而上,要不是有繩索牽著,他估計會被撲倒。
不過這種情況也不會發生,麥朗在其他小狗蹭上來之前,把陸朝深抱得遠遠的。
訓犬師在調試繩索和檢查雪橇,另外有人負責給他們講注意事項。
這次來體驗雪橇的不止他們倆,其中還有好幾個中國人,麥朗邊聽邊給陸朝深翻譯,大家都在看他。
準備工作就緒,兩人穿好特制的防寒衣物,襪子和雪地靴,提前入座。
麥朗看著陸朝深,不說話。
陸朝深察覺到身旁的目光,轉過頭問:“想什么呢?”
“我在想”
麥朗的眼睛有些失焦,直接回答:“你是攻還是受。”
“……”
這句話的音量不大,但所蘊含的信息過于特殊了,那幾個中國人不約而同地放下手機,抬起頭看著他們倆。
陸朝深扶著額,裝作沒聽到。
好在這樣的場面沒有持續多久,小狗們的主人拍拍手,一支狗狗大軍,蓄勢待發。
一聲令下,幾聲急切的吠叫呼應,雪橇快速啟動,小狗爪撲騰撲騰帶起一片如霧般的飛雪。
剛開始的時候,還能感受到一些輕微的顛簸,但很快就平穩下來。
經過22個小時的黑夜籠罩,羅瓦涅米被一抹微弱的金光臨時點亮,正前方的天空呈現出淺粉色和淡藍色的漸變。
大地之上是一層厚厚的積雪,伴隨著迎面的寒風,雪橇駛入一片霧凇雪林。
這里的樹不社恐,但堅忍。
冬日里養精蓄銳,囤積膽識和勇氣,在極晝來臨時,配合融化的積雪和不滅的天光,努力生長,最終綿延至遠方,與天際線相接。
到了一個岔路口,搭著他們那一輛的雪橇的小狗們突然變道,走向另一條路。
陸朝深下意識地看向麥朗。
“我們要去另一個地方!”
麥朗說話說得很大聲,避免被呼嘯的風雪卷走。
兩邊的樹木逐漸稀疏,視野變得開闊,雪路上被雪橇碾出的痕跡也變得明顯。
這是一條通往海邊的路,指向無垠的冰面。
離開岸邊,小狗們像是接受到了什么信號,進行最后的沖刺。
不遠處,矗立著一艘黑色的船,五分鐘后,他們在距離船50多米的地點停下了。
陸朝深下了雪橇,輕輕撫摸著小狗們的頭和背,跑了那么久也累了,它們沒有剛才那么旺盛的精力,只能用濕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他的手,屁股后面的尾巴搖得飛起。
同行的訓犬師忍俊不禁:“They really like you(它們很喜歡你)”
陸朝深笑了笑,拉著麥朗和小狗們拍了幾張合照。
突然,一聲鳴笛撕開了海灣的寂靜,身后有不少人坐著雪地摩托飛馳而來。
“走啦哥,”麥朗說,“船馬上要開了。”
“來了。”
陸朝深給小狗們揮了揮手,走過來,“我看今天的行程里沒說要坐船呢?”
“那只是大致流程,”麥朗說,“而且這不是普通的船。”
麥朗沒說完,上去后,有專業人員負責給他們講解。
這艘船叫“桑普號”,1960 年誕生在赫爾辛基的船廠。
從外表看,沒什么特別的,但這艘船確實不普通——它是一艘核動力的破冰船,專門從事開辟冰凍海面作業。
“桑普號”在二十歲那年退役,成為了一座移動的博物館,搭載想要體驗破冰的游客。
介紹完畢,破冰船緩緩前進,陸朝深安置好無人機,記錄破冰的畫面。
冰層碎裂沒有大家想象的那樣轟轟烈烈,稱得上是溫柔,就算代入一下也不會感到痛苦,數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冰塊被拋至船體的兩側。
在浩瀚無垠的雪原中,勾勒出一筆凝固的深藍。
遠離陸地,冰面不再是整齊劃一的一大塊,破冰船開到一個地方就停下了。
廣播里也下達通知,讓所有的游客在船尾集合。
接下來的活動,是每一位坐上破冰船的游客都將體驗到的,冰海漂浮。
工作人員指著一排顏色十分鮮艷的橙色防水衣,說了一大堆,麥朗總結了一下,說道:“這些衣服是由某種橡膠制作而成的,能夠防水保溫,等會兒,我們要穿著跳海。”
“跳海?”
這未免說得有點太恐怖了。
“真的啊,”麥朗說,“你看那邊都有人穿著衣服下去了。”
艙門口已經排著長長的隊伍,每個人都穿著防水衣,行動起來有點困難,只能搖搖晃晃地挪動,看起來像是企鵝。
不過入水時卻沒有企鵝那樣絲滑,如下餃子一樣,“咚”的一聲跳入海中。
從遠處看,橙色的企鵝們變成了向大海妥協的煮熟小龍蝦。
陸朝深把昨晚拿到明信片放在了儲物柜里,避免打濕。
海水黑得不見底,對于一個有深海恐懼癥的人來說,無疑是一項一挑戰。
但和麥朗一起下去之后,他發現,好像沒有那么可怕。
防水衣提供了很強的浮力,除非海底有什么未知生物拖著下水,否則根本不會沉下去。
除此之外,還有著非常厚實的隔熱層,在海里根本感受不到有水的存在,感覺像是被一股魔力給托了起來,即使是不會游泳的人,也可以自在地在海面上移動。
冰冷的海水不適合嘻嘻打鬧,大家待在安分守己,待在被浮冰包圍的圈里,和兒童樂園的小小泳池無異。
工作人員站在船上告訴他們,可以穿著這個衣服玩好幾個小時,但他們自然是玩不了這么久的。
泡了一會兒,陸朝深對冰海漂浮的新鮮感慢慢沒了,看那個黑黢黢的海水越看越難受,腳底頓時發涼。
陸朝深游到浮板旁,麥朗也跟著劃水,游到他身邊。
“哥,你還是有點怕嗎?”
“太陽馬上下山了,”陸朝深很無奈地說,“我得趁著白天去把明信片看了。”
麥朗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哦,好好的,我跟你一起。”
換好衣服,兩人站在船頭,冒著泠冽海風,陸朝深打開信封的時候,麥朗偷偷瞥了一眼。
「Dear Luka. 」
陸朝深笑了笑,意料之中,這個字跡化成灰他都認識。
麥朗手撐著圍欄,一動不動地直視前方。
陸朝深承認,最開始收森*晚*整*到郵件的時候,他還真的被麥朗的反應給騙到了。
但到了圣誕郵局,一切都不攻自破。
老板很明顯認識麥朗,并且能在堆積如山的郵件中找到找到他的那一份明信片,屬實不易。
陸朝深看了麥朗一眼,然后接讀信。
「這是一個明信片,也是一封信。」
緊接著,文風一變,全是非常有文學性的抒情語言,各種修辭和成語齊飛,但陸朝深還是看得很認真。
麥朗在信中表達了自己的心意,最后一段,回歸到正常。
「總之,和你在丹麥,冰島和挪威的日子很開心,這二十多年來,你是我遇到的最好,也是最好看的人。
我沒有喜歡過別人,所以沒有什么經驗,很多時候會像一個小孩子莽撞,謝謝你的包容和遷就。
我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和你一起旅游,所以我提前來了芬蘭的圣誕郵局,許下一個愿望,至于到底是什么,我暫時不透露。
哎,希望我的美夢成真吧。
在未來的某一天,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我都會找機會帶你去圣誕郵局拿這封信。
當然了,你要是不愿意,我也沒有辦法了(小哭臉)
但無論如何,如果你收到了這封信,我想給你說的是:
我真的好喜歡你。
如果你沒收到這封信,我還是想給你說,
我會一直喜歡你。
Mikel Brooks. 」
風太大,陸朝深的眼睛被吹得有些濕潤。
信的時間在兩個月前,那是他們剛分開的時候。
原來麥朗從那個時候就已經喜歡自己了嗎?
麥朗有一半身子都在欄桿外面一點,盡量讓自己的視野之內只有自己冰封的大海。
陸朝深輕輕揉捏著麥朗微紅的耳垂,說:“我看完了。”
麥朗:“嗯。”
陸朝深想起麥朗的那條定位在芬蘭,文案叫做“希望美夢成真”的朋友圈。
“你當時提前去芬蘭采風,就是為了給我寫明信片嗎?”
麥朗又“嗯”了一聲。
陸朝深突然覺得很可惜,兩個明明互相喜歡的人,卻依然要經歷這么多內心的斗爭才能走到一起。
“你直接給我說不就好了?”
雖然他自己肯定是做不到的。
“不行,”麥朗說,“我之前覺得你不會喜歡我。”
陸朝深認為自己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問:“怎么看出來的?”
“以前有很多時候我都這樣覺得,尤其是那次在Concert Live的時候。”
麥朗小聲地翻起舊賬,“我們的手當時明明牽得好好的,結果你一聽到我說’gay‘這個詞,就把手松開了。”
回想起那個傷心至極的夜晚,當時麥朗不小心哭了鼻子,給正在工作的麥茜打了個電話。
半夜三更,剛好彌合了時差,麥茜忙著下一次時裝周的宣發,手機開了免提放在桌上。
“還沒睡呢?”
電話里沒有說話,麥茜等了一會兒,把手機拿起來再問了一遍。
“Hi”
是吸鼻子的聲音。
“Mikel”
“你哭了?”
后來,麥朗實在沒辦法,老實向姐姐坦白。
經過了麥茜的一夜的開導,麥朗調整好心態,才有了后續諸多展開攻勢的行為。
陸朝深被麥朗如此精確的記憶細節給震驚了,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解釋說:
“那是因為你說你不是gay,我才松開的。”
“啊?是這樣嗎?”麥朗問,“那如果我說我是gay呢?”
“我肯定不會松開,”陸朝深說。
“畢竟我當時就已經喜歡你很久了。”!!
麥朗在腦子里把這句話反復讀了幾遍,嘴巴突然就不利索了。
他當時怎么沒有看出來呢?
“主要是我覺得你不喜歡男生,”陸朝深補了一句,“你看起來真的不像。”
麥朗回憶了一下,說:“除了你,我確實沒有喜歡過別的男生。”
“知道了,”陸朝深把沖鋒衣的拉鏈拉到最上面,“我也是。”
不知為何,麥朗看到這個動作后,一股莫名其妙的沖動勁上來。
想把陸朝深抱起來親。
麥朗很快付諸行動,但被陸朝深給禮貌攔截了。
“還是不能親嗎?”麥朗一臉委屈地看著他。
陸朝深捏了捏他的鼻子,說:“別急,說好了今晚的。”
麥朗做了一個深呼吸,選擇一忍再忍。
他發誓,等一下回去之后他要和陸朝深親一晚上。
一直親一直親一直親,不停下的那種。
第56章 極光
“桑普號”靠岸, 兩人再次坐上了早已經在碼頭等著他們的狗狗雪橇。
按照麥朗的行程規劃,芬蘭之旅的最后一個目的地在拉普蘭地區的腹地雪原——列維小鎮。
要過去只有自駕這一種交通方式,麥朗事先在網上租好的車就停在附近的公園里。
羅瓦涅米市緊挨著北極圈, 圣誕老人村被 66°34′緯線橫穿, 積雪厚度能到達人的腳踝。
而在列維,一個正常的成年人如果踩進雪地里, 大腿會被全部遮完。
所以,這次不管這么說都輪不到麥朗來開車了。
寬大馬路的兩邊是雪構成的白色沼澤, 稍不注意, 就會陷進去,一般來說, 沒有專業的工具是出不來的。
他們的運氣比較好, 躲開了惡劣的天氣和大規模結冰的路面,但即使碰到了也沒辦法,要說冬天的芬蘭什么最有魅力,百分之九十的游客都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是極光。
這是所有去往列維的人都要上交的“門票”。
陸朝深技術一如既往的靠譜, 開得很穩。
麥朗在副駕駛研究極光檢測軟件Aurora,上面的信息顯示, 今晚九點, 列維南部森林的天空中會有極光。
出現的概率為70%。
麥朗雙手合十, 作了個揖:“上帝保佑。”
陸朝深隨便問了一嘴:“怎么樣?能看到極光嗎?”
“概率挺大的,”麥朗說,“我們到了住的地方還可以參考一下其他的監測軟件。”
“好。”
陸朝深停頓了一下,看麥朗現在沒做事了, 便說:“剛剛在雪橇那兒,人太多了,我沒法回答你。”
麥朗愣了愣:“回答什么?”
陸朝深輕輕一笑, 半握著方向盤,一根手指有節奏地敲著。
“你就只問了一個問題。”
麥朗思考著,嘴里嘀咕:“我只問了一個問題”
陸朝深放了一首很輕快的歌,等他慢慢想。
伴著旋律,麥朗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回顧了一遍。
一幀幀畫面在他腦海中變成了一部電影,滾動播放,直到在雪橇上,陸朝深低頭沉默的那一瞬。
咔。
我靠。
麥朗猛然驚醒。
你是攻還是受啊?
麥朗不可置信地把自己問出來的問題默讀了三遍。
陸朝深看了他一眼,說:“想起來了?”
麥朗看向窗外,說:“想起來了。”
“我當時還好奇呢,”陸朝深打趣他,“你怎么一下子就把這么直白的問題給說出來了。”
“哥我,”麥朗又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說:“我當時很好奇,絕對沒有其他想法。”
陸朝深本來想說,有那種想法也沒關系啊,人之常情嘛。
但說出來了,麥朗又會害羞地閉嘴了。
“我知道你沒有其他想法,”陸朝深說,”但這個問題確實值得商討。“
他本人對這方面的欲望并不強烈,除了偶爾看著麥朗那張帥臉和性感的身材會稍微起一些邪念,不過忍一忍就輕松壓下去了。
但麥朗不一樣,年輕小伙子心火旺,難免會想到這方面的事情,更何況麥朗純潔得過分,連如何自己紓解需求都不會。
經典美劇男主的外殼,國產動畫片主角的內核。
作為他的男朋友,還是年長的那一位,陸朝深認為自己有責任和義務照顧另一半的需求,不能把人憋壞了。
在不傷害彼此身體的情況下,想做什么都可以。
陸朝深在心里盤算著,要不趁今晚的第二次親吻練習就嘗試一下吧。
麥朗沒說話了,等著他開口。
片刻后,陸朝深問:“你想當哪一個?”
真的要在這種時候說這種事情嗎?
麥朗耳尖紅透了。
“這樣吧,”陸朝深說,“你不用直接說出來,比手勢就行。”
換了一個可以接受的方式,麥朗回想著昨晚看的攻略,思考了兩分鐘,伸出食指。
比了一個“1”。
陸朝深笑了笑,說:“明白了。”
他倒挺滿意這個角色分配的,體力方面他肯定是比不過麥朗,而且受方都會痛一點。
隱忍這件事情,他更擅長-
晚上八點,抵達列維小鎮。
車窗外的雪景完全褪成了鉛灰色的剪影,夏令時在極晝丟失掉的夜晚被還了回來。
冬季極度寒冷的氣候讓整個城市都處在冬眠之中,光是從地基中拔地而起就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鎮上的房屋非常分散,也十分低矮。
他們的住處在更為偏僻的郊區森林中,去看極光之前,兩人去超市買了一些補給和零食。
結賬的時候,陸朝深故意在成人用品區來回走了好幾遍,麥朗還以為他想上廁所,轉頭就問店員離這里最近的公共廁所在哪兒。
陸朝深呼出一口氣,說:“你先把東西提上車。”
“噢,好的。”
麥朗完全沒想到其他的,結完賬就走。
超市里沒別的人了,陸朝深憑著直覺,默不作聲地拿了兩個綱本和一些雜七雜八的道具,然后用黑色的袋子裝好。
天時,人和,就差地利了。
麥朗定的酒店十分特別,外形像派大星的的地堡小家,由玻璃和木頭支架構成,專門為了看極光而生。
陸朝深摸了一下玻璃,發現是熱的。
“這是芬蘭人發明的熱玻璃,”麥朗說,“這樣的話,屋里就不會起霧。”
“不錯不錯,”陸朝深觀察了一下床的大小,說,“但是這樣會不會沒什么隱私?”
“玻璃是單向的,”麥朗說,“我們在里面做什么都看不到。”
陸朝深對這個木屋很滿意,說:“那正好。”
麥朗以為他在說今晚親吻練習的事情,偷偷地樂了一下。
臨近九點的時候,陸朝深提前泡了杯咖啡,拿了一堆攝影器材,麥朗在后面提了兩個凳子,坐在門前的空地上。
在極地木屋看極光算是一個熱門項目,這會兒有不少人站在屋外等待。
麥朗看了眼陸朝深手里的咖啡,突然嘴饞,低頭喝了一口。
一股暖流入胃,麥朗又牽著陸朝深的手,揣在兜里。
兩個本就存在巨大溫度差的人,此刻靠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獨一無二的等溫圈。
身后的玻璃窗透出來一片暖光,陸朝深一會兒看著面前雪地上的影子,一會兒觀察著天上的情況。
現在連極光的影子都看不到,但可以看到漫天的星辰。
“今晚還能看到極光嗎?”陸朝深問。
看不到也沒關系,只有星星也不錯。
“我們那么幸運,肯定會”
麥朗看著他,話還沒說完,視線稍稍偏移,看向了他的身后。
“哥!你看那里是不是有極光要出來了。”
陸朝深順著他的方向看去,右側的天空出現了一點很淡的綠色。
馬上要來了。
陸朝深立刻起身架好了三角架。
拍攝極光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不能像平常那樣隨便拍拍就完事了,麥朗邊聽陸朝深說,邊調整參數。
“鏡頭用那個廣角大光圈的。”
“ISO調到800到3200之間。”
“快門速度1-25秒,白平衡的話就3500吧。”
最后加個遮光罩防止結霜,結束。
極地本身是一個巨大的磁體,就這短短的幾分鐘的時間內,粒子被牽引著迅速匯聚,從碰撞和摩擦中產生綠色的光芒,再與銀河的星星相遇,流淌到通透澄澈的天幕。
麥朗大喊一聲:“完全體!”
極光像一條唯美,夢幻的絲綢緞帶,沒有風的吹拂,卻在慢慢地躍動。
大氣層徹底隱身,視線可以看穿宇宙,所有人的反射弧都被不自覺地拉長。
麥朗小時候去過加拿大北部的黃刀鎮看過極光,已經看過的自然景色的吸引力不足身旁之人的萬分之一。
他轉過看著陸朝深,極光之下,陸朝深的瞳孔中映出變幻的顏色。
身上的風霜,仿佛正在融化。
周圍,有的人情不自禁地歡呼,跳起來慶祝,有的人反應過來后,拍照留戀,有的人手忙腳亂地調試相機參數,尋找最佳角度。
有的人甚至在雪地里朝拜,向上天祈禱。
有一對情侶緊緊相擁了一會兒,男生單膝下跪,從兜里拿出一個小小的盒子,打開,里面裝著一枚戒指。
好一個求婚現場。
鬼使神差,兩人對視,下一秒,激烈地擁吻在一起-
火急火燎地回到玻璃屋,麥朗把陸朝深抵在了墻上,迫不及待地進行第二次親吻練習。
麥朗雖然只實操過一次,但有了豐富的論知識,他已經完全領略到了親吻的精髓。
陸朝深放松身體,任憑他來,指尖陷進蓬松的卷發。
親了幾下,陸朝深收回了手,轉而伸進了麥朗的衣服里,從緊實的小腹游走上去,肌膚相觸,感受著麥朗蓬勃的心跳。
麥朗也沒閑著,用掌心托住腰側,含住陸朝深的耳垂,輕輕地咬了咬。
太敏感了,陸朝深偏了偏頭。
麥朗松開他,聲音低沉地問:“咬疼了嗎?”
陸朝深搖了搖頭,寵溺地說:“沒有,就是有點癢。”
麥朗重新湊上來,吻得更深了一點,撬開牙關,輕吮著唇舌。
麥朗沉醉其中,親得正過癮,完全忽略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只覺得渾身氣血翻涌,不自覺地靠在陸朝深身上,蹭了蹭。
陸朝深被親得快要吸不上氣了,感受到腹部被抵了一下,手推了推沒推動,最后只能用手架著麥朗的脖子,使了點力。
麥朗停下來,穿著粗氣,看著陸朝深胸口起伏,微微腫脹的嘴唇在冷白的肌膚之下顯得更紅潤了。
“這次親得很好,”陸朝深看了眼他的褲子,說:“可以出師了。”
麥朗反應過來,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東西,閉眼的同時,立刻用手擋了擋。
陸朝深笑了一聲,麥朗臉變得更紅了,剛想轉身逃跑,卻被拉住了。
“你不想親了?“陸朝深問。
“想,”麥朗說,“我去緩一緩再親。”
“緩什么,不用緩。”
陸朝深扯了扯麥朗的褲邊,手指繞了兩下,褲子上的繩索被輕松的解開了。
“正常男人都會有的反應。”
麥朗還沒懂他是什么意思,陸朝深從背包里拿出了白天在商店里買的東西。
一瓶外表和醫用酒精沒有差別的瓶子,里面裝著透明史萊姆。
這是!
麥朗的耳朵再次瞬間燒了起來。
陸朝深把東西拋了一下,然后接住。
“要試一下嗎?”陸朝深問,“史萊姆。”
“哥我”麥朗支支吾吾的,“我今天只是單純地的”
“那你想要嗎?”
麥朗喉結上下滾動,沉默著。
屋里開著地暖,松木香被蒸起,陸朝深見他沒否認,調暗室內燈光。
銀河在他們頭頂,折成了八角水晶。
陸朝深開展下一步行動:“知道該怎么做嗎?”
麥朗明明知道一半,但還是搖了搖頭。
“還是老規矩,”陸朝深說,“我來教你。”
麥朗點點頭。
“太熱了,先把衣服脫了吧。”
麥朗有點害羞,跑過去把燈徹底關了,然后慢慢吞吞地脫衣服。
陸朝深去了趟洗手機,出來時,麥朗正乖乖地跪坐在地毯上。
“先來點前戲吧。”
陸朝深坐在在麥朗的兩腿之間,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只手往麥朗的大腿探去。
在觸碰到的那一瞬間,麥朗發出一聲悶哼,身體很明顯地顫了一下。
“乖,”陸朝深溫聲說道,“別動。”
麥朗有點可憐地說:“那我能繼續親你嗎?”
“暫時不可以哦。”
麥朗心里叫苦不迭,只能仰著頭,壓抑著身體里最原始的欲望。
陸朝深手上的動作沒停,另一只手捏住麥朗的下巴,然后吻了上去。
麥朗把這個吻當做了疏解的窗口,更加肆意地親。
陸朝深故技重施,又移開了。
反復幾次,麥朗身上最后一點乖張被陸朝深的挑逗給徹底抹去,像只獸性即將爆發的大型野犬。
“想要了嗎?”
麥朗聲音暗啞:“想。”
前戲足夠,陸朝深把領口的扣子一顆一顆解開,然后把一個像一次性手套包裝的東西撕開,遞給他。
麥朗沒接,還是把手背在背后。
“哥,你幫我戴吧。”
小朋友當久了,今天想當一晚上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