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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黑貓

    晚上有?一場聚會, 外出任務的?二年級學生也全部到場,梁致拉著不?善言辭的?流翎也融進?了那伙充滿青春好動的?小孩當中,寧梔和醫務室的?家入硝子也聊上了, 流年陪著一眾“小朋友”玩了好一會, 才拎著一瓶度數不?高的?酒飲,出門在樹底下坐上了那晃晃悠悠的?秋千。

    她依舊在低頭?拿手機和國內的?人聊天。

    白澈:南城的?清剿已經完成了, 無論是螣八道還是那些貪污腐敗的?官員, 都已經被完完全全地清理?了, 收尾工作完成得很好,那個木偶藝人的?好友, 也曾經收集了一些證據, 藏在了他留給自己好友的?木偶身體里,附在木偶身上的?鬼魂,是他沒有?了卻的?執念。

    流年蹬腿, 踩地借力?讓秋千運行起來, 她靠著一端的?繩子, 手機被她放在了耳邊。

    “我知道了,陳恕小記者怎么樣了?”

    “南城官員下馬之后, 他就消失了, 生死不?知,官場不?僅是局限于一個城市之中, 南城的?下馬了,但不?代表, 暗處的?勢力?也下馬, 或許, 現在還是很多人盯著陳恕,好的?猜想是他避風頭?躲起來, 所?以失去了消息,壞的?猜想,大概率他是死在了一個無人的?角落。”

    “……那你和阿璃的?情況怎么樣了?要是真的?不?行,就趕緊把她放來東京吧,我需要她。”

    “已經籌備訂婚禮了,她年紀還沒到法定?婚姻年齡,當然?是結不?了婚的?,不?過訂婚可以。”

    流年翻了個白眼,正在認真打字的?她沒留意到有?人往她這邊走來過來。

    “你要是喜歡她,就趕緊告白,別等她真的?逃出來了,又來那極其俗套的?追妻火葬場。”

    “不?會。”

    聽著白澈那信誓旦旦的?聲音,流年哈哈干笑兩聲,對某人口是心非的?模樣鄙夷得很,她有?些困倦仰頭?打了個哈欠,道:“哎,我問你,你之前?,有?沒有?,見到小五化形之后的?模樣?”

    “……你問這個干嘛?”

    “我在這邊遇到一個人,

    就感覺有?點……熟悉。”

    “……你去的?是哪里?不?是西歐那邊嘛?”

    “大哥,我來的?是,東京高專。”

    “!!!”

    電話那頭?傳來了像是某人跌落在地的?消息,聲音很響亮,也有?些刺耳。

    流年稍微拿遠了些許,隨意間抬頭?的?時候,對上了五條悟那黑色眼罩。

    白澈那邊忽然?掛了電話。

    剛好秋千慢慢停了下來,流年見他看著這邊,便朝他招招手。

    “聽家入小姐說,你應該是要去開會吧?”

    五條悟在她身邊站定?,伸手幫她推了一下秋千,輕笑道:“累了,從?會議逃了出來,都是一些小丑在上下蹦跳,太久了,很無趣。”

    對于這種會議,流年尤其能理?解,她想起了之前?在國內開的?那些會議,領導說話都是文縐縐的?,雖然?她聽的?懂,但是她不?想聽懂,聽懂又沒意思,還不?如不?聽懂。

    嗯,最好不?要聽懂。

    “喏,你不?進?去和他們聊天唱歌嗎?”

    “你不?進?去?”

    “嗐,剛剛接了個國內的?電話,本來想問問——不?過他現在掛了,可能是那訂婚禮又出什么問題了,說起訂婚……你們這些大家族是不?是很早就要定?下聯姻了,我聽家入小姐說,你年齡也到了結婚的?階段,你呢?”

    五條悟戴著眼罩,流年是不?看清他臉色的?,他伸手又推了一下秋千,這次的?力?度比剛剛的?大了一些。

    “沒有?,我早七晚四,根本找不?出時間來思考這些事情……那你有?嗎?”

    “我更不?可能了,我身邊熟悉的?人躲我還來不?及。”

    五條悟呼吸一頓,似是不?怎么在意地問道:“為?什么?好像聽你的?隊員,他們對你的?印象,是真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屋里,梁致和釘崎野薔薇等人聊天的?時候,也問到了這件事情。

    “老師怎么訓練吶?”虎杖悠仁晃晃腦袋,道:“其實?我覺得還好啦,就是一直看那些片子,情節實?在是讓人滿頭?問號。”

    伏黑惠也插了一句,說:“有?時候老師也會陪我們上體術課。”

    聞言,梁致滿臉羨慕地緩慢搖頭?,她把手搭在一邊盯著某瓶清酒的?流翎肩膀上,長長嘆一口氣,道:“我就說,流年那老不?死的?,滿嘴謊言。”

    “怎么說?我覺得流年前?輩,性格挺好的?啊?”

    “那是你們沒有?體會到,我第一次上她的?課,她就說,一直以來,咒術界都是這么培養人才的,然?后!她就把我丟到了那堆滿咒靈的?林子里頭?,那時候我手上武器都沒有?,幾天后,我滿身傷從?林子爬出來,卻看見她在悠哉悠哉地烤魚,見到我之后,還笑嘻嘻地問我要不?要吃——魚,在那之后,我對烤魚就提不上任何興趣了。”

    梁致說著,一臉無奈地攤攤手,道:“滿是咒靈也算了,那林子的?環境也很惡劣,我不?知道我吃了什么才活下來的,腦子里頭?的?記憶模糊,說明?我潛意識覺得,那些東西,最好不?要回憶。”

    釘崎野薔薇驚奇地“嚯”一聲,道:“我猜你當時,是靠著對前?輩的?怨念才出來的?吧?”

    “你猜的?沒錯,我當時爬出來的?時候,唯一的?念頭?,就是出去把流年給砍了。”

    虎杖悠仁想象了一下那林子里頭?的?景象,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流年前?輩一直都是這么教學生的?嗎?”

    “昂,我有?一個同期,流年為?了訓練她忍耐性,把她丟海面上,周圍一望無際的?那種,什么也沒給 就只有?一艘小船,我同期還好,最后撐了下來,前?面有?些沒撐過的?,被那恐怖的?大海嚇得精神恍惚了。”

    “那流年前?輩的?教學方式還……挺刺激的?哈哈哈哈哈”

    梁致哈哈干笑一聲,道:“還有?實?戰,她也會帶我們一起去拔除咒靈,但無論是強的?弱的?,她都會讓我們自己上場,弱的?或者稍微強一點還可以,但是有?次,對面是特級,雖然?當時我們不?算評級,但以能力?來說,它已經完完全全到特級這個階段了,我都快被打死了,她才慢慢出場,她不?是來救我,而是把我拉起來,讓半死不?活的?我按著她教導繼續和那精力?旺盛的?咒靈對打。”

    “呃……這個,其實?我們老師有?時也會這樣子,畢竟以后,面對特級這般的?對手,老師也不?一定?在我們身邊。”

    梁致微微一笑,語速平穩地說:“那你們老師會在你已經被昏過去,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好地方的?時候,用冷水潑醒你或者直接踩你一腳讓你痛醒,拉著你們起來后依舊讓你們去對打咒靈嗎?”

    “……”

    “……”

    “……”

    “我那是在訓練他們,咒術師面對的?風險可多了,有?時候就是要挑戰自己的?極限,不?逼自己一把,怎么可能逼出自己的?潛能呢?你能理?解我吧?”

    五條悟點頭?,道:“能理?解,你的?做法不?錯哎,挺好的?,不?錯不?錯。”

    “是啊,只不?過我的?訓練方式,讓自己樹敵太多了,那些沒能從?我手中成長起來的?小朋友,大多心里都是對我有?怨氣的?,好吧,現在我手里頭?的?學生也是對我滿腹怨氣,不?過我看你的?學生還是挺喜歡的?你的?。”

    “是嗎?我這么好的?一個人,學生愛我這個老師是正常的?,雖然?有?時候,我也會拿學生來消遣消遣一下。”

    某種情況上,這兩人其實?差不?多,性格做法都是,所?以這類人,很容易一起聊上,話題可以是怎么拿別人消遣……不?是,怎么好好地去教導學生。

    家入硝子剛好看向窗外,眼前?的?場景,讓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抬手揉了揉眼睛。

    寧梔問道:“怎么了?”

    “我今天眼睛可能有?點問題,我居然?看到五條悟這個不?著調且輕浮至極的?人在幫著流年推秋千。”

    寧梔也看向了窗外的?場景,而后表示純純的?嫌棄,她說:“我還有?更糟的?想法,你要聽一下嘛?”

    異國他鄉的?夜晚,有?人睡不?著,有?人睡得很香,第二天一早,昨晚幾乎失眠的?流年眼神有?些渙散地走到了集合點。

    雖然?時間遲了那么億點點。

    剛到,她就被寧梔喊了過去。

    “怎么了?”

    “今天咒術界高層那邊來了人,說是對我們的?到來表示熱烈歡迎。”

    “然?后呢?”

    “然?后,那些人給了你一個禮物。”

    “啥禮物?”

    “你自己看。”

    流年費力?地撕開自己拿像是麥芽糖一樣粘在一起的?上下眼瞼,她順著寧梔指向地面的?手指看過去,然?后很巧妙地與一只黑毛黃瞳的?貓對上了視線。

    那黑貓性格看上去很溫順,安安靜靜地蹲坐著,歪頭?對上流年的?視線之后,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

    的?確很可愛,若是愛貓人士,目測現在已經直接蹲身去吸貓了。

    “……這個黑芝麻湯圓,就是你說的?禮物?”

    “是的?,而且那些人說,這可是精心為?你挑選的?,脾氣溫順,還有?討人歡心喲,他們對著我說了好多有?關我們種花家隊伍的?好話,但是送的?禮物,也只有?你一個擁有?,并且,還給了你一張請柬。”

    寧梔把那黑底精致的?請柬遞給她,道:“你來的?晚,這貓是當著我們所?有?人說要送給你的?,這請柬的?主人說是想邀請你這周日去他府上,有?事找你。”

    流年三下兩除二地把請柬打開,忽略內容,她看向了落款那處。

    “是你認識的?人嗎?”

    “這個,我好像真的?不?認識。”

    “你記憶也太差了吧?”

    “你說,誰會去記這些亂七八糟的?人?這么多年,我腦子接受各類信息已經夠了,這些無關緊要的?人只會浪費我大腦的?儲存空間。”

    流

    年合上請柬,因為?還在思考要不?要前?往這什么還是什么人的?府上,所?以她把請柬塞進?了自己口袋里頭?。

    不?過,這只貓要怎么處理?……

    “這只貓你起碼得收一段時間,對方看上去在咒術界也是有?地位的?,也不?要給別人一個剛接受貓就丟了的?壞印象。”

    寧梔拍拍她肩膀,勸她收下這只貓。

    可是流年看著那乖巧得幾乎沒怎么鬧騰的?貓,抬手疲憊地揉著鼻梁,道:“我才不?想養貓,我發?誓已經不?再想養貓了。”

    “那你看著辦吧,今天沒什么任務,留出來給我們倒一下時差的?,雖然?原本時間也相?差不?大,你給它找個好去處吧,我要去找硝子聊天,你自己看著辦哈。”

    “哎……不?是,這貓是你給我接下的?哎?哎?!哎!”

    見寧梔就直接這樣沒有?絲毫感情就轉身離開了,流年只能無奈地垂眸看向那只黑貓。

    “我可不?想養你,我養我自己都夠嗆了,嗯……”

    流年摸著下巴思索了片刻,而后一個念頭?就涌了上來。

    “走吧,我帶你去找你主人去。”

    她彎腰抱起那只貓,往學生宿舍的?方向走了過去,趕著路的?她沒注意她伸手不?遠處的?樓棟窗戶,有?一摸淺色狠狠劃過。

    “吶,我發?揚風格,怕你們這一年多的?交流時間無聊,給你們找了個消遣。”

    流年拎著黑貓的?后頸皮,把那只黑貓沒什么留念地丟進?了流翎的?懷里。

    “……”梁致白了她一眼,道:“這是你自己不?想養,所?以才把這小玩意兒丟給我們吧?今早那些人送貓的?時候,我們全部人都在,連五條老師也在現場。”

    梁致當時就感覺得到戴著黑色眼罩的?男人在那只黑貓出現之后,渾身上下都寫著“我不?高興”這四個大字。

    其他人也許感受出來了,但他們大概率不?知道原因,但是梁致知道,所?以她暗地里勸寧梔收下了這只黑貓,主要是想看好戲。

    “你們收著它就行了,怎么?不?——愿——意?”

    流年微微笑著,瞇起眼睛看兩人,卻讓自己身上無形的?壓力?往這倆小孩壓過去了。

    “……可以。”

    流翎說出了自從?踏上這片異國土地以來的?第一句話。

    既然?流翎開口了,梁致也只好答應了。

    她還想看好戲來著,但戲沒開場。

    第32章 白貓

    下午操場上, 主動放棄假期的流翎梁致與東京一年?級的三小只一起探討,閑來無事的流年?在一旁,看著?眼前的三個小孩。

    流翎是?這幾個人當中能力最好的那個人, 雖然不善言辭, 但?也能通過肢體來表述自?己的想法?,況且他擁有獨家翻譯官——梁致。

    中途休息的時候, 幾人聚在一起聊著?自?己國家與對面?國家有關咒術師所不一樣的事情, 而?流年?坐在不遠處的樹蔭底下的椅子上, 以一張葉子蓋住自?己的眼睛,與周公下棋去了。

    梁致道:“我們之前并未細分太多, 無論是?咒靈還是?一些鬼怪妖精什么的想, 都是?由天?師進行清剿的,是?去年?開始,才開始細分, 給了一些只擅長一類的人一些工作機會。”

    聞言, 虎杖悠仁眨了眨眨自?己有些亮晶晶的眼睛, 道:“吶,真的有鬼魂嘛?人死后的世界會是?如何?”

    “我也不太了解, 我只有前期和天?師有過交集, 流年?她就是?從天?師出來的,雖然后面?不知道為什么開始轉去咒術師了, 你想了解嗎?我幫你把她喊過來。”

    “可——可是?,流年?前輩好像在休息, 還是?算了……”

    虎杖悠仁話都還沒說?完, 梁致就撿起地上的石頭, 手腕一抖,那拇指大的石頭就直直地砸向流年?。

    石子沒砸到流年?身上, 因為不知道從哪里?出現的五條悟伸手給接住了。

    原本無所畏懼的梁致在看到五條悟出現之后,臉上瞬間涌了懼怕的神色,快速往流翎身后退去。

    五條悟低頭瞥了一眼手掌心那顆邊角尖銳的石子,然后轉身看向現在已經把葉子從自?己眼睛拿下來的流年?。

    星灰色的瞳孔瞇起,流年?抬手伸腰,從椅子那里?站起來,笑嘻嘻地說?道:“這石子可不會丟我身上。”

    “我知道,”五條悟把手中的石子丟地上,道:“我只是?想看看我瞬移的速度有沒有減緩。”

    流年?微微歪頭上下打量他一番,但?礙于兩人還沒有過于熟悉,最后抿唇還是?沒問出來。

    眼前的人心情好像不太好。

    她往那群小朋友走了過去,從善如流地把手搭在了流翎的肩膀上,笑道:“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虎杖同學,對人死后的世界有些感興趣。”

    流翎只是?低頭擦刀,臉上依舊沒什么情緒,只是?在梁致說?話的時候,他察覺到身后有道極其灼熱的視線。

    “死后的世界?”

    流年?放下了流翎肩膀上的手,掐著?下巴開始思索這個問題,后者也感覺到背后的那道視線離去了。

    “嗯……其實,我也不知道,我也挺好奇的。”

    流年?攤手,一臉真誠。

    聞言,虎杖悠仁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鬼魂是?怎么回事?”

    “喔,這個啊,除去咒靈,為什么會有鬼魂精怪的存在,這個和‘氣?’有關,諸天?地浩氣?蕩蕩,就那鬼魂來說?,這和怨氣?有關,而?這怨氣?,天?地之間有,人也有,鬼魂的等級就和這怨氣?的深重有關,但?這之間的形成?原理,和咒靈滋生?于人類消極情緒一樣,這個還在研究。”

    “對于那些什么神仙之類的,和靈氣?有關,比如,神像可以嚇退甚至鎮壓鬼魂精怪,是?因為它本身所蘊含的靈氣?很濃重,足以去抵擋鬼魂的怨氣?,所以神仙啊什么閻羅王之類的,目前——還是?處于信與不信的階段,其真實性依舊保持懷疑態度。”

    東京高專的幾人點點頭,釘崎野薔薇有些興奮地問道:“那對于鬼魂,是?不是?也和普通人看不到咒靈一樣,只能由那些什么人看見?”

    “其實鬼魂挺容易看見的,比普通人看咒靈容易一些,有些人天?生?就能看到,比如流翎,他天?生?就擁有陰陽眼。”

    “陰陽眼和老師的……”

    眾人往流年?身后的五條悟看去。

    “不一樣的東西,五條老師的六眼可是?非常厲害的存在,畢竟這可是?百年?一遇的,但?對于陰陽眼,擁有的人很多,我身邊就有很多人擁有陰陽眼,但?擁有六眼的,只有五條老師,他是?唯一的。”

    伏黑惠看到了她身后的五條悟得意地揚唇笑了一下,他道:“這么一看,其實對于陰陽師和咒術師來說?,兩者之間的相?同點還挺多的,只是?所拔除的對象不一樣而?已。”

    (陰陽師是這個國家的天?師)

    流年說道:“能這么說?吧,之前我們是?不細分的,能直接進編制的,必須要兼顧兩者,導致民間的高手有段時間比我們隊伍的還多,所以后面?我們就分開了,這也為了一些只對某一個職業感冒的人提供了機會。”

    “不過說?回來,流年?前輩,你實力和五條老師相比,會如何?”

    流年?眨眨眼回頭看向五條悟,后者也剛好垂頭盯著?她。

    “哈哈,這不好說?,五條老師可是當代最強的咒術師,哈哈哈若論天?師,也就是?你們陰陽師的話,我就很有信心地說?,是我最厲害了哈哈哈哈哈哈”

    “那可不一定,你活了這么久。”

    梁致說?這句話的時候,用的是?中文,這一次交流會,種花家的隊員都會日語,所以并未和另外的一支隊伍一樣要帶著?同聲傳譯器,她以為現場就她還有流翎流年?能聽懂中文,沒注意到她說?話之后,五條悟偏頭看了她一眼。

    虎杖悠仁哇了一聲,滿眼亮晶晶地問道:“那——那流年?前輩可以展示一下你的術式嗎?!”

    流年?點點頭,笑道:“可以啊,我所擁有的一個術式,還挺好玩的。”

    “啊嘞?好——玩?”

    虎杖悠仁還發著?愣,但?流年?卻已經笑著?朝他看了過來,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忽然原本明亮清晰的眼前場景

    瞬間模糊了下去,就像是?一塊透明普通玻璃變成?了磨砂玻璃一般,所有的事物都變得扭曲模糊,就像是?跌進了一個異空間一般。

    他偏頭往四?周張望,卻找不到任何一個除了他之外的人。

    一種茫然的恐懼慢慢地像一條毒蛇一樣,在吞噬著?他的心臟。

    在他準備往前走的時候,他聽到了身后傳來了醫療儀器滴滴的聲音,轉身,他便看到了不遠處,有張對他來說?,很熟悉的病床。

    床上還躺著?一個他很熟悉的人。

    “爺爺?”

    可是?還未等他邁步走過去,他的爺爺瞬間也模糊了,最后融入那黑暗之中。

    “嘀嗒——”

    又一道人影在黑暗中慢慢地重聚,他看著?越來越清晰的面?容,瞬間腦子嗡了一聲,斷線了。

    是?順平。

    可虎杖悠仁嗓子像是?被人捏著?一般,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

    不止是?順平,慢慢地,越來越多的人在他眼前所慢慢浮現,那些在他午夜夢回才能看見的人一一在他眼前閃現。

    甚至于,他居然還看到了已經自?己選擇死亡的兩面?宿儺!

    瞬間,他從自?己那光怪陸離的異空間中抽離出來,一臉驚恐地從地上騰一聲站了起來。

    從異空間抽離回到現實世界,他有些后知后覺地看向了已經落到天?地之間連接處的夕陽。

    此刻,夕陽慢隱,整個世界像是?被暖黃的亮光擁著?,山林有倦鳥歸巢,有鳴聲與翅膀撲打的聲音傳過,一切都歸于寧靜。

    “你醒了?”

    坐在一邊草地上的流年?仰嘴打了個哈欠,眨著?蓄著?生?理鹽水的右眼看了一眼那夕陽,道:“你已經睡了差不多三個多小時了喔,感覺怎么樣?

    虎杖悠仁回頭看向地上的流年?,頓了好一會,才問道:“這是?前輩的術式?”

    “昂,有關空間的術式,我給它起了個極其響亮的名字,幻境,嘿嘿,我平常用來束縛住那些上蹦亂跳的咒靈等對手,好玩吧?”

    “……”

    虎杖悠仁垂了腦袋,在她身邊坐下來,伏黑惠他們,應該是?離開了。

    “這個幻境,是?前輩自?己制造的嗎?”

    “不算是?,我按照你的內心來編織的,這個……其實是?我一個一直都在追求的對手,教我的。”

    “對手?”

    “昂,”流年?撐著?下巴,眼睛虛虛地盯著?前方虛無之處,緩緩說?道:“算是?個咒靈吧?拔除它,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流年?前輩這么厲害的人,都有不可拔除的咒靈嗎?”

    “當然有,這算是?我的夢魘吧,幾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魘,你也有,我也有,你們老師也有。”

    “老師也有?!”

    “你們老師不是?神,不是?無所不能的,他也許是?太強了,很多人都忽略了,其實他也只是?個‘人’而?已……你剛剛看到了什么?”

    虎杖悠仁垂眸,夕陽的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有人在無聲輕輕的抱著?他。

    “我看到了好多人,真的很多人,有我的親友,也有我的宿敵,只是?……”

    流年?明白他想要說?些什么,也靜了片刻,道:“所以,你才會問我,世上有沒有鬼魂存在。”

    “這其實挺難說?的,我也曾聽說?,死后的世界存在,只是?和我們不處于同一個維度而?已,所以我也想著?,去擴展我有關空間的術式,去找到他們說?的維度,可是?我找了好多年?,什么也沒找到,甚至于,那些離我而?去的人,連鬼魂都沒有留下,就這樣,直接走了。”

    她抬手拍拍虎杖悠仁的肩膀,說?道:“我不了解你們東京這邊去年?發生?的事情,但?聽說?挺……我也不是?勸你放心看開,畢竟情緒也是?要有個缺口去釋放,給自?己一些時間吧,我相?信你。”

    只是?,不要像我,給了自?己很多時間,卻還是?沒能從那片幻境中走出來。

    “走吧,今晚聽說?有好吃的。”

    流年?站起來,率先往前走去。

    忽然,虎杖悠仁喊住了她。

    他往這個美?好寧靜的地方以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這個夕陽真的好安靜祥和,但?在一定程度上,卻和現實脫軌了,他盯著?流年?的后背,說?道:

    “這里?,也是?前輩的幻境吧?”

    原本背對著?他的流年?笑出聲,她轉身看向一臉堅定的虎杖悠仁,眼里?多了些贊許。

    幻境在崩塌,黑暗瞬間隱沒了兩人。

    虎杖悠仁再次睜開眼,映入眼簾是?自?己同伴那滿是?關心的臉龐。

    他愣愣地借著?伏黑惠的手坐起來,看向了雙手插兜,笑嘻嘻對上他視線的流年?。

    “不錯嘛,只花了一個多小時,就從里?面?出來了。”

    虎杖悠仁拍拍自?己的腦袋,道:“已經一個多小時了嗎?”

    流年?把雙手放進自?己的外套口袋里?面?,朝梁致偏頭,道:“已經很好啦,上次小致花了十?二個小時出來,小翎花了差不多三個小時,而?目前最好的,是?我國內的一個好友,他只用了兩個小時,現在,你打破他記錄了。”

    “當然,也有人在里?面?耗死自?己了。”

    “這個術式不錯,下次我也想進去玩。”

    流年?聽五條悟開口后,轉身看向他,笑道:“算了吧,我最多只能困住你十?秒。”

    “吶……十?秒這么長?”

    釘崎野薔薇這時開口問道:“前輩,剛剛我挺想問你的,你有沒有遇到過妖精吶?”

    “妖精?”

    “是?啊是?啊,就比如什么九尾狐化人之類的。”

    原本在玩著?流翎唐刀的梁致停下動作,暗暗地探頭去看五條悟。

    “遇到過,不過挺少的,而?且最后都被我咔擦了。”

    “……妖精都是?壞的嘛?”

    “這得看情況吧,我曾經遇到過一只貓,和它相?處也挺好的,沒想到最后它化形之后,就離開了。”

    “如果前輩再次遇上它的話,會做些什么?”

    流年?瞇起眼睛,冷哼一聲,面?無表情地說?道:“把它燉了,養身子。”

    梁致看見五條悟在盯著?流年?,于是?打算火上澆油,說?道:“哈哈,今兒不是?有人送了你一只貓嗎?再養養,或許它也可以化形呢?畢竟它可是?那些人精心挑選送給你的。”

    “呵呵。”

    流年?并沒有正面?回答梁致的問題。

    天?色慢慢黯淡,流年?帶著?這群小孩繼續探討一下戰術,五條悟又要去那學無聊的會議,聽說?會議結束后還有任務,很早就離開了。

    吃了晚飯回宿舍的時候,流年?遇上了從東京咒術界高層那邊回來的寧梔。

    有一些會議,也需要寧梔這個國際友人出席。

    寧梔住在她對面?,見到流年?后,一臉疲倦地和她打招呼。

    “下次會議,就你去了。”

    “我知道,”流年?把手搭在門把手上,道:“會議怎么樣?和國內的相?比。”

    “都是?一樣的無聊,無聊還是?無——聊。”

    “哈哈哈哈哈領導就是?這樣子的,你也不是?——”

    流年?邊說?著?邊拉開那落地門,忽然在她看清里?面?的場景之后,頓住了。

    寧梔沒聽到她往下的話語,疑惑地問道:“嗯?不是?什么?”

    還是?沒聽到流年?回答,寧梔回頭,就見她砰一聲關上了自?己剛打開的門。

    “怎么了?有咒靈?!”

    “不,”流年?僵著?臉回頭看她:“是?比咒靈更?可怕的東西。”

    “一定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

    我左眼瞎了,右眼也瞎了嗎?我怎么看到那只白毛藍瞳的貓了?!

    第33章 疑惑

    東京高專的夜晚很平靜, 被緩和的夜風撥弄葉子,門外的樹木輕輕搖晃身子,被惹得?煩的時?候, 才會動?作幅度大一些, 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已經洗漱完畢的流年沒回自己的房間,反而

    像是山大王一樣, 占據了寧梔的床, 蜷縮成一團后, 就閉上眼睛找周公去?了。

    而原本應該已經可以上床睡覺的寧梔,在走廊外面, 一臉呆滯地彎腰, 與?地上那只白毛藍瞳的貓大眼瞪小眼。

    “不是……你你你你哪來的?”

    白貓似是不想?搭理她,轉身伸手貓爪,開始撓寧梔房間的門, 刺耳的劃拉聲瞬間傳到走廊的每個?角落里?。

    寧梔想?要伸手拎起這只不知道為?何渾身充滿著幽怨的白貓, 卻被它輕而易舉地躲開了。

    白貓那酷似五條悟的藍瞳瞥了她一眼, 而后便迅速地跳上窗臺,瞬間就沒了影子。

    而寧梔, 被剛剛那雙像是人類一樣的眼睛, 驚得?動?作呆滯了下來,良久, 她反應過來,撓撓下巴之?后, 打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看?著自己床上鼓成小山的團子, 她問道:“你從哪里?惹來的孽緣?”

    “年少不懂事, 隨便撿貓回家,最?后徒留傷悲。”

    流年困意已經涌了上來, 說話的時?候,斷斷續續的。

    “年少?那貓不會快成精了吧?你什么時?候撿的貓?”

    “去?年。”

    “……”

    寧梔朝她翻了一個?白眼,然后伸手狠狠扯了一下被子,說道:“既然它離開了,你給我滾回你那邊去?。”

    “我突然發現,你這里?的枕頭挺適合我的。”

    “滾蛋,這個?枕頭可是我媽一針一線繡出來的,里?頭還放著中藥,你麻溜點,趕緊給我挪開。”

    “好叭……”

    流年在她床上滾了好幾?圈,才披頭撒發爬了起來,在寧梔的強烈要求之?下,回到了自己房間。

    那白貓的確離開了,她掃遍了房間的角落,都沒看?到一個?影子,于是乎,她直接撲在了床上,晃著搭在床邊的腿,流年聞著床上的草木氣息,發了好一會愣。

    其實關于那只白貓,她心里?的確是有好多個?想?法,它選擇離開,流年嘴上說自己傷了心,但早已經麻木的內心已經對此沒什么反應了,目前根源上,她只是不太?想?面對已經化形的貓,畢竟時?間也差不多過了一年,情感方面已經有些遲鈍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現在很懷疑,這只白貓是不是白澈口中化形的靈獸——

    她有點懷疑白澈天眼運行是不是出差錯了,不然還有一個?猜想?,那就是白澈騙了她,要是真的是后者,流年可以立即飛回國,直接把?林璃拐走,讓他自己哭去?。

    想?了好一會,周遭依舊一點動?靜也沒有,流年也打算睡覺了,便開始收拾。

    她沒有關那半開的窗戶,選擇忽略它,并直接掀開被子進被窩睡覺。

    今日活動?量挺多的,困意如同潮水般涌上來,她迷迷糊糊的時?候,眼前閃過一抹藍色,只是流年沒怎么搭理,依舊放任自己陷入了夢境之?中。

    不過接下來的幾?天,那只白貓倒是沒再出現了,平靜的生活唯一發生了一點波瀾的是,那只別人送來的黑貓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給嚇了,一直哆哆嗦嗦的,梁致在虎杖悠仁等人的指示下,把?那只黑貓送去?了寵物店治療,然后就遇到了一個?想?收養貓貓的人,于是那只黑貓就被梁致直接送給了他。

    “他說的,他想?要一只黑貓,金瞳,性格最?好溫順一點,還要三歲左右的,嚯!這剛剛好的事情,難不成這就是緣分嘛?”

    飯桌上,梁致數著手指頭,說著那個?人收養黑貓之?前說的要求。

    “的確,應該是緣分吧,既然這樣了,也不管什么友好交流了,畢竟也許我們真的不適合養貓。”

    寧梔說著,忽然想?到什么,用手肘碰了一下流年,道:“你那只白貓沒有找過你了?”

    “昂。”

    流年頭也沒抬,拿著勺子去?撈碗里?飄著的蔥花。

    “被你傷透心了,你就不怕它永遠也不回來了?”

    “哈哈,”流年干笑兩聲,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說道:“管它呢,最?好不要再出現了,眼不見,心不煩。”

    梁致聽?著流年說的話,眼睛卻是看?著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后的五條悟,無聲地“哇”了一聲。

    五條悟在流年身邊坐了下來,今日,他戴的是墨鏡,頭發散了下來,輕輕地點在他額頭上,比平日里?的他,少了點強勢感,好像平易近人了點。

    “還有一段時間就是第一次交流切磋會了,今日開始,就讓梁致和流翎這兩位小朋友和悠仁他們一起出任務吧。”

    這一次交流會其實和東京京都姐妹花交流會差不多,只是多了其它兩個?隊伍,在交流會的開始階段和結束階段都有一次交流切磋的機會,開始階段是讓所有人明白自己的位置,結束階段是對這一段交流會的結果。

    “我有任務要出,今天就辛苦你們先帶隊出去啦。”

    “我今天剛好也有事,不過寧梔會帶他們出去。”

    五條悟撐著下巴,墨鏡比眼罩會清晰一點,若是仔細一看?的話,可以看?到他墨鏡背后的藍瞳。

    “嗯?流年醬是有什么事情嘛?”

    “有人求著我過去?看?看?他。”

    流年淡淡一笑,道:

    “像我這么好的人,那肯定要去?看?看?有什么好戲在等著我。”

    但事實上,好戲就是,在山卡拉里?頭解決了那幾?只咒靈的五條悟,在馬路邊,撿到了已經迷失方向的流年。

    原本被人刷進這座深山里?頭的煩躁瞬間被沖消,這還是不錯的,有意外之?喜。

    “你是在做行為?藝術嘛?”

    五條悟看?著在地上窩成一團的人,嘴角的笑意在放大,他看?著流年滿臉無奈的站了起來。

    “我方向感不是很好,從山上的寺廟下來,原本想?著欣賞欣賞一下風景來著,沒想?到就迷路了,你的任務在這附近?”

    “已經結束了,接下來就是開會了。”

    “你一天是有八百個?會議要開嗎?”

    流年拍拍自己衣擺的灰塵,有些疑惑地問他。

    五條悟擺擺手,道:“你應該可以體會的,年紀大權力大的人,都喜歡召開會議,然后把?一件事情翻來覆去?地這里?說一下,那里?說一下,然后大家就某個?觀點,這里?反對一下,那里?反對一下,最?后由等級高一點的官員出手阻止鬧劇之?后,會議也就結束了。”

    “那你,現在不過去??”

    “我現在忽然覺得?,偶爾缺席一次會議,也不為?是一個?好選擇。”

    于是,“閑著沒事”的兩人沿著馬路慢慢往前走。

    流年問他:“你有和你們國家的陰陽師打過交道嗎?”

    “很少,可以說幾?乎不,咒術界這邊已經夠我頭大了的。”

    “喔……”

    那就更加奇怪了。

    “聽?梁致小朋友說,你之?前來過東京。”

    “……來過幾?次吧,不過這邊現在認識我的人,已經少得?五根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了。”

    前面有個?公交站,這里?靠山,此時?太?陽也正?毒辣,兩人于是就在公交站那里?坐下來。

    “變化挺大的,和我前幾?次來這里?相比……哈哈,什么時?候你也帶著悠仁同學他們去?我們國家玩,我們那里?好玩的好吃的,可多了。”

    流年并不想?提太?多自己前幾?次來東京的事情,隨便挑起了其它的話題。

    “有機會一定會去?的。”

    “不過到時?候,你們語言可能不太?通順,但這不礙事,反正?——”

    “我會中文吶。”

    “……哈?!”

    流年偏頭看?向他,有些驚訝地眨眨眼睛,不過想?到他是五條家的家主,多一項語言,也可以理解。

    “去?年年底開始學的,只花了一個?多月,就學會了,因為?那時?候,會中文,可以讓我方便些。”

    “方便些?聽?說你去?年年底失蹤了,難不成你直接咻一下,飛去?我們那邊了啊?”

    說著,原本只是開玩笑的流年還開始比劃起來,但察覺到五條悟此刻正?無聲地望著她,腦海中

    一個?念頭如同流星般閃過,流年臉上的笑容忽然滯住了。

    忽然之?間,原本融洽友好的氣氛就冷了下來,沉默在兩人周圍散開,誰也沒有說話。

    直到有一輛公交車滿滿地停在了站內。

    流年眨眨眼,她額角劃下一滴汗珠,只聽?她干巴巴地說道:“好像有點熱了,我們要不上公交吧。”

    “好啊。”

    公交車上的人不多,兩人并肩在中后方的一個?兩人座位坐了下去?。

    車窗半開著,溫涼溫涼的山風刮進來,打在望向窗外的流年臉上,而五條悟偏頭,安安靜靜地盯著流年的后腦勺。

    打破這詭異寧靜的是,一個?穿著登山服的老人,他一臉憤怒地扯著自己身旁的孩子,喊道:“你敢偷我東西?!”

    那孩子奮力地掙脫他,也大喊著:“我沒有!”

    掙脫了男人束縛的孩子,只能往前跑,而司機師傅是唯一的一個?大人,他本能地伸手去?拉車司機師傅的手,想?要尋求安慰。

    此時?,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真就是晴天忽然變得?烏云密布,豆點大的雨滴狠狠地砸向窗戶,那聲音,就像是有人不斷地在外面敲打著。

    而此時?的公交車正?往下坡路行走,不遠處是一個?大彎,拐角處的旁邊,是斷崖。

    意識到不對勁的五條悟剛想?抬起手,卻被流年按住了。

    流年曲指敲了兩下窗戶,幾?條紅線從她袖口穿出去?,順著那已經半開的窗戶飛快刺了出去?,雨水飛打在她身上,她打算不理。

    五條悟卻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一股暖流從流年那溫度偏低的手蔓延而上,只一瞬,那飛濺進來的雨水便被一堵無形的墻給擋住了。

    “……”

    公交車安全平穩地駛過那個?大彎,司機也把?那個?登山客和男孩勸住了,外面烏云慢慢散開,短暫的狂風暴雨過后,便是雨過天晴。

    紅線很快就回到了流年袖口里?。

    “這里?應該是事故多發地,剛剛是發生過車禍的那些人想?找替身。”

    流年開口打破了這沉默。

    五條悟點點頭,卻沒說話。

    “……”

    流年不怎么自然地看?向搭在五條悟腿上,相握的兩只手。

    她有試著掙脫,可是還是掰不動?那五根手指,那不屬于她的手掌依舊強勢地緊緊握著她五指。

    “……”

    這世界是瘋了嘛?

    第34章 流年是一個怎么樣的人

    作為來種花家交流東京高專分隊的指導員, 外?表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的流年,性格隨朗,能力出眾, 無?論是在種花家天師歷史還是咒術師歷史上, 都寫下了?許許多多精彩的履歷。

    只是外?人覺得?可惜的是,能從流年手?里頭出來的學生, 少之又之, 長?江后浪推前浪, 但是后浪數量卻十根手?指頭都能數過?來,這讓想要尋求新?的血液去替代甚至超過?流年的上級人員, 不免有些惋惜, 然后自我思考是不是這些年的梯隊建設不好。

    但從流年手?中出來的梁某表示:這一切和梯隊建設無?關,都是流年自己作出來的,能從她手?里完整逃出來, 這是一件身心都要歷經極大磨難的事情, 熬不過?去, 能理解,能理解。

    對于梁某的聲音, 種花家梯隊建設的“護年大隊”狠狠跳起?來, 反駁道:“這些年再也沒出個我家流年,本?身就是因為那可以沖破一切的天才?現如今少之又少, 不要把這口大鍋扣在流年身上。”

    梁某:“……”

    雖然流年對后輩的培養暴力至極,平時的行為就按照自己喜好來, 人緣在外?偏差, 嘴又損, 但是種花家的高層卻還是想方設法地頂住壓力,給流年的待遇幾乎是隊里最?好的(當然知?道流年本?性的李扒皮還有單位財神爺除外?)。

    所以在許多人的護佑下, 流年日子其實還挺順暢的,以至于流年安生日子過?久了?,忽然面對難題的時候,她腦子瓦特了?。

    尤其是情感方面的難題。

    這些天,流年左思考右思考,吃飯的時候思考睡覺咒靈的時候思考,訓練小朋友的時候思考拔除咒靈的時候也在思考,鬧騰的性格忽然間安靜不少,讓之前保守折磨的寧梔不免產生了?些許疑惑。

    “怎么了??”

    “別?吵,我在思考。”

    “……”

    寧梔上前坐在她身邊,把手?搭在她肩膀上,猶豫了?片刻后,問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感情方面的問題?”

    “……”

    流年瞇眼?偏頭看她,臉色不善。

    “你這副樣子,和林璃思考她和白澈那傻小子關系的時候,一模一樣,不愧是師徒倆人哈。”

    “別?和我提白澈,他騙我,等有時間了?,我就回去把林璃給拐走?了?,讓他求天天不應,拜地地不靈。”

    “所以?你這棵鐵樹終于要開花了??”

    流年搖頭,道:“那倒也不是,我只是在思考,這個世界,怎么瘋成這模樣了?。”

    “嘖嘖——你給我說人話。”

    “……好吧,我在后悔啦。”

    “后悔什么?”

    寧梔停頓一下,忽然一臉不可置信地說道:“就你?!撞破南墻不回頭的人,你還會后悔?!”

    流年斜她一眼?,然后仰天長?嘆。

    這故事要從前幾天開始說起?,也就是她和五條悟在公交車相握之后的第二天。

    那天晚上,一群人結束疲憊的一天,想聚一下放身心,于是乎,他們便尋了?一處角落,買了?些吃的,一起?吃喝玩樂,中途,虎杖悠仁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

    如果能重來,流年絕對會反對虎杖悠仁的提議,如果能重來,流年絕對不會踴躍參加,如果能重來,流年絕對不會一直選大冒險,如果能重來,流年絕對不會一杯接著一杯喝酒,如果能重來,流年絕對不會因為頭暈就離開散氣,如果能重來,流年絕對不會走?進那黑乎乎的房間里頭,如果能重來!

    流年絕對會在五條悟湊上來的時候,就把人推開的。

    她酒量雖然一般,但是幾瓶下肚,腦袋也開始暈乎乎的,她揉著有些發疼的太?陽穴,邁著虛浮的步伐,往不知?名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終于發覺自己又又又迷路了?,她仰頭捂住打了?一個滿是酒氣的哈欠,撐著某棵的樹干抱頭蹲在地上。

    這高專,怎么這么大啊……

    自我調節一勉強成功,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她繞了?一圈,回到了?這里,走?進了?一個看起?來像是她和寧梔宿舍樓的地方。

    走?廊很黑,她直接打著哈欠往更深處的黑暗走?去,直到她腳下踢到了?一個什么硬邦邦的東西。

    她低頭,很黑,所以她看不清,正想著眨眨左眼?的時候,一股冷風劃過?,她身后通向外?界的門?,砰一聲關上了?。

    流年的瞳孔也隨聲縮了?一下,原本?臉上交雜的倦意與酒意被冷色替代,可她正欲有所動?作,肩上就沉了?一個毛絨絨的重物。

    “……”

    溫熱的氣息撒在她有些泛冷的皮膚上,刺得?小疙瘩張了?出來,流年有些不適地晃了?下腦袋,但是有些熟悉的氣息讓她放下了方才升起?來的警惕心。

    但警惕心過?后,那暈乎乎的感覺又涌上來了?。

    她想要回房間,躺著那好不容易睡得?有些習慣的床上閉上眼?睛找周公聊天,可是背后的那個人卻伸手?抱住了?她的腰,溫順卻又帶著強勢地把她困在了?自己的圈子里頭。

    所以,流年的心底涌上好幾分的不悅。

    不過?那個人倒是讓她轉了?身。

    “咋了?你又開完會回來了?”

    流年知?道她嘴里酒氣還很重,所以是低聲斂氣和身后的五條悟說著話的,而且她也沒抬頭,不讓自己有些擾人的酒氣侵蝕這帶著些許草木氣息的味道。

    “……”

    五條悟沒應,流年卻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刺在了?她身上。

    “我困了?,要回去睡覺,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哈。”

    說著,流年還捂嘴打了?個哈欠。

    自己的

    這句話,和昨天公交車的那句一模一樣。

    昨天流年還是把手?給抽了?出來,她哈哈干笑著看向五條悟,說:“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說吧。”

    言外?之意,流年壓根不想提這件事,這件五條悟就是那只小五白貓的事情。

    雖然她有這個念頭,但現實是,一只不到你膝蓋的貓咪,忽然竄到了?一米九多,比流年足足高了?一個個頭,她真的不適應。

    蛙趣,這貓原本?還是可以rua的,可以抱著擼的,現在誰抱誰啊?

    而且,她也覺得?,自己好像和五條悟也沒有相熟到可以抱一起?的程度,才?認識多少天啊?一個月都莫得?。

    所以在五條悟掐著她下巴湊上來的之前,她還在安慰自己公交車上的握手?和剛剛他從背后抱她,都是白貓時期,小五對她下意識的依賴而已。

    不屬于自己的溫熱貼上她的唇瓣,并且因為她喝酒下意識微張著嘴巴的動?作,極其陌生的溫熱從縫隙中輕而易舉地鉆了?進去。

    靠!這是哪門?子依賴!

    流年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下,類似于去年在良花村被那黑化大姨狠狠敲的那棍一樣,她愣住了?,實實在在地愣住了?。

    也許是明白懷里的人能力強大,也或許是那個人骨頭里原本?就帶著強勢與瘋狂,有只手?按著她的后腦勺,另外?的一只手?在死死地禁錮她,狠狠地,對于腦子被震驚酒意困倦攪成一團漿糊的流年來說,這幾乎是壓制性的擁抱。

    就這樣,流年的呼吸還被掠奪著,在她終于要被窒息感給籠罩的時候,那溫熱終于松開了?她,遠離了?一寸,這距離,不妨礙那不屬于她的氣息在繼續困住她。

    現在左眼?能使用的流年垂眸還能看見那將斷未斷的銀絲連著自己,她剛想往后退扯斷,然而下一秒,五條悟繼續湊了?上來。

    在舌根被吮吸得?發麻的時候,流年被他抱起?來,然后她被人放在了?靠墻的桌子上。

    血腥味從兩人的口腔中散開,不知?是誰咬了?誰,總之,兩人都發了?狠,五條悟怎么想的,流年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你咬我,我也要咬你,力度還要比你大。

    所以,一場和兩人動?作極其周遭那涌著曖昧因子的氣氛不太?相符的競爭就開始了?。

    這該死且不合時宜的勝負欲。

    頸窩埋了?個毛絨絨的腦袋,流年感覺自己像是被撕咬的著的獵物,鎖骨與頸部交接的兩條橫溝,就像是被人撕扯出來的傷口,不然怎么會傳來痛意與麻意。

    流年渙散的瞳孔終于回了?神,她盯著黑暗中顯露出一些影子的天花板,被五條悟牽著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因為還在他所可以掌控范圍之內,所以被允許自由?移動?。

    纖細的手?指輕輕地劃過?五條悟頸部溫熱的皮膚,惹來抱著她的人一身震顫。

    在混亂之中,流年摸到了?一枚原本?冰冷的東西。

    在被她握進手?掌心之后,那個東西瞬間開始發燙。

    這是她的命錢。

    是她親手?給小五戴上的命錢。

    在機場見到五條悟的那一瞬間,流年就能感覺到自己的命錢了?。

    也許是更早,比如在離開南城的高鐵之上,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命錢,也能感覺得?到這枚命錢離她越來越遠。

    直到她慢慢地趕往東京,一路上,周圍的同伴因為旅途太?長?而慢慢開始困倦,而她卻因為與自己命錢越來越近,頭腦變得?越來越清晰。

    尤其是和五條悟在同一輛車上,那枚命錢在默默地呼喚它的主人,期待它的主人再一次喚醒它。

    而現在,她緊緊握住了?自己已經放任了?幾乎一年的命錢,命錢被喚醒,這也提醒她了?,太?多事情了?,自己的腦子剛剛被酒精麻痹暫時忘卻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是命錢的滾燙卻提醒了?她。

    在五條悟的氣息再次往她的臉逼過?來的時候,流年偏頭躲開了?。

    “……”

    “……”

    這一個細小的動?作足以讓原本?炙熱曖昧的氣息瞬間銷聲匿跡。

    “好了?,我該回去了?。”

    強迫自己腦子清醒過?來的流年推開了?已經松她開的五條悟,聲音很平靜地繼續說道:“你也快些回家吧。”

    實際上還有任務需要執行的五條悟沒應,但在流年離開的時候,還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那天,我回去了?的,他們說,你被埋了?,但是我幾乎找遍了?所有地方,沒有找到你。”

    “最?后,我才?清醒過?來,你們應該也不會輕易地留在這里,大概率是以另外?的一個身份離開了?。”

    一股無?力感在流年身上流轉著,她肩膀聳起?又落下,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要是還不能明白面前的人對自己有什么心思,她這些年就白活了?。

    “我們……不合適,就真的不合適,你懂我意思吧?”

    “不懂。”

    五條悟松開流年,換上了?自己平日里那副惡劣且不可一世的模樣,但說出來的話卻隱隱帶著病態的偏執。

    “你猜我會不會再次讓你離開了??”

    “梁致說的對,那天,我的確是想把你拐回來。”

    這幾句話如同呼吸所需要的空氣一樣,一直在流年身邊縈繞著,讓她寢食難安,睡覺的時候都是關著窗戶,放下術式的。

    “寧梔。”

    “怎么了??你臉色怎么忽然有些蒼白?”

    “你覺得?我是一個怎么樣的人?”

    “很難評的人。”

    “……”

    第35章 賭約

    流年抬手拂開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有?些?不滿地說道:“我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

    “……”

    她們兩?人現在?坐在?操場角落的椅子?上,現在?早就入了秋,樹葉金黃, 隨風而起, 有?好幾張在?她們身邊打著轉子?在?空中飛舞著,但最后依舊是慢慢跌落在?地。

    寧梔抬手幫流年彈開落在?她肩膀上的黃葉, 終于也是認真了臉色, 問:“所以, 你真的要鐵樹開花了?”

    流年垂眸盯著地上枯黃且出現黑色紋路的樹葉,安安靜靜地頓了好一會, 才囁嚅著嘴唇說道:

    “什么鐵樹開花啊……我連我自己活了多?少?年都?忘記了, 很久之前,我過得渾渾噩噩的,對?外界任何?東西都?提不起任何?興趣, 每天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樣。”

    “后來, 終于有?了自己的目標, 但依舊過得隨心隨意,到處走到處跑, 在?一個地方停留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月, 再后來,被隊伍的人撿走, 跟著同伴一起斬鬼拔除咒靈,這些?年來, 也就這么過來了。”

    流年說著, 伸腳把地上那幾張樹葉給拂到空中, 低聲說道:“我都?不記得我活了多?少?年,也不可預知, 我還要活多?少?年。”

    “哪有?心情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寧梔一副我懂了地點點頭?,先是停頓了一會,才煞有?介事地說道:“所以,你喜歡上那個人了。”

    不帶一點疑問。

    流年白了她一眼,道:“你哪來得出的結論啊?”

    “你不喜歡他,那為什么要想這么多?,先前也不是沒有?人和你表白過,你那時是怎么做的?直接和他切磋,把人家都?打出心理陰影了,哪里會想這么多??”

    “不是,我和他打?找不痛快才是吧?”

    “哦~所以現在?困擾著你的人,一定是五條悟啦。”

    “……我有?說他的名字嗎?”

    “不論天師那邊,現在?放眼整個咒術界,能和你對?打的,并且能給你不痛快的,也只有?他一個人吧?除非那個什么天什么元什么的。”

    兩?人沉默片刻,隨后流年才一臉堅定的模樣說道:“我不喜歡他,只是因為他之前是我小五,才會對?他放任了些?。”

    “小什么?”

    “小五,我之前養的那只白貓,還想著它化形來陪我的,沒想到白澈騙了我,它是五條悟

    變的!”

    寧梔腦袋轉動好幾圈,也大概知道事情的經過了,她抿唇,道:“可是……你就說,它有?沒有?化形吧?”

    說著,她還張開雙手,比劃一下。

    “……我不管,白澈那小子?,就是騙我了。”

    “你真的不喜歡五條悟?”

    “不喜歡。”

    “那打個賭?”

    流年皺眉看她,問:“什么賭?”

    “我覺得你是喜歡上他了的,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兩?個人之間的彎彎繞繞,但是他能讓你想這么多?,你心里肯定有?他的位置。”

    “不賭,我不是那種?拿別人感情去當賭注的人。”

    “可是,我們賭的是你的感情,哎呀,你也趕緊經歷一段感情吧,天天閑得慌。”

    又一股秋風吹過,流年看向飄了枯葉的天空,她搭在?椅子?上的手指有?規律地敲打著那處,這是她思索什么事情時,經常做出來的小動作。

    “賭什么?”

    “《子?虛烏有?》,這本書的內容,也就你腦子?里有?完整的內容了。”

    流年凝眸看她,有?些?不解,道:“你想學,我可以直接教你啊,多?大點事啊。”

    “我不管,到時候你真的敢面對?自己內心的話,你就給我用毛筆,把那一整本書都?給我寫下來。”

    “毛筆……抄寫完一整本書……這才是你想搞我的目的吧?”

    “嘿嘿,你知道就好。”

    賭約定下的第二天,對?寧梔來說,就有?了機會。

    這一次的任務需要出遠差,高專一年級的學生和種?花家的隊員需要去某座深山老林里,調查并拔除禍亂的起源,一般來說,他們只需要前往拔除咒靈就行,不需要前期調查的工作,但現在?其實也算是鍛煉一下幾人的協作能力,交流雙方的經驗。

    挺巧的,這一次的帶隊老師,是五條悟和流年,寧梔特意提出要和硝子?有?事情需要處理,也就沒去。

    出發?前,她當著所有?人的面,笑嘻嘻地和流年說:“記得我們的賭約喔~”

    “什么賭約?”

    梁致探頭?,一臉疑惑地看著兩人。

    “大人的世界,小孩就不要插進?來啦。”

    寧梔朝梁致擺擺手,暗中瞥了一眼正在和自己學生交談的五條悟,而后朝家入硝子?比了個“OK”的手勢。

    去那里需要搭乘新干線,然后列車上的座位,大人和小孩隔得可遠了。

    流年和已經因為那晚而幾天都?沒什么交流的五條悟坐在?一起,她為了避除太大的尷尬,上車之后,直接雙手抱胸,戴上黑色沖鋒衣帽子,兩?眼一閉,頭?一歪,睡覺去了。

    和周公下棋,比和那個羽毛球成精……白貓成精的人沉默地坐著,可消遣多?了。

    迷迷糊糊的時候,一股熟悉的氣息包裹住了她,但是她不想睜開那類似于千斤頂的眼皮,輕微地晃動一下腦袋之后,便繼續沉在?夢中。

    旅途很安靜,但總得需要一些?不痛快才是。

    有?一道陌生的女聲和五條悟說話,不知道是不是她意識迷糊的原因,那女聲聽起來很溫柔,壓得很低,是列車的工作人員,這聲音一般而言是不會驚擾到乘客的睡夢的,但是流年的意識卻越來越清晰。

    直到她完完全全醒了過來,只是沒睜開眼睛。

    就一個列車的安全注意問題,至于說這么多?的話嘛?

    流年打算不理,往披在?她身上且充斥著一股子?草木氣息的衣服領口里面沉了沉腦袋。

    又過了三分鐘零二十秒,那列車的工作人員終于離開了,周圍好像又安靜了下來。

    流年此刻的口鼻都?沉在?了衣服里頭?,安靜一瞬過后,旁邊的人就伸手把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往下拉了一下。

    這是為了讓她好呼吸,流年能理解,但是那帶著溫熱的氣息也離她越來越近是什么意思?

    距離近得終于無法讓人忽略的時候,流年陡然睜眼,星灰色的瞳孔瞇起,像一顆跳躍閃爍的星星,她頗有?些?冷淡地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人,問:“你要做什么?”

    那雙藍瞳帶著笑意還有?讓人腦仁發?疼的惡劣,只見五條悟極其自然地靠過去,輕輕地碰了碰流年的嘴角。

    “!!!”

    沒想到五條悟會在?外面亂來,流年瞬間一臉驚恐地瞪大雙眸,然后把自己的下半張臉都?埋進?了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里頭?。

    嘖……這衣服還是人家的,失策了。

    五條悟倒是挺自然的,他拉下自己的黑色眼罩,遮住自己的藍瞳之后,抬手隔著帽子?揉亂了流年的頭?發?之后,心情甚好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流氓。”

    流年小聲嘟嚷著,切了一聲,繼續睡覺之后,挪了一下位置,讓自己離五條悟遠了一些?。

    不過座位就這么大點地方,即使她怎么挪,都?不可能逃得了的。

    從新干線出來,去那座深山老林里頭?,就是徒步了,有?兩?位能力極其強大的老師在?,學生們只是把這一次當作春游一般,走在?路上,這拍拍照,那拍拍照。

    “嗯?這里還有?一座小神社哎?”

    踏過那堆滿樹葉子?的石頭?小路,幾人走進?了那間看上去規模并不是很大的神社,和有?些?破舊的外觀不一樣,神社供神的地方,收拾得還挺干凈的。

    “你們是誰?”

    幾人剛踏進?來,就聽到了一聲滄桑枯老的聲音,聞聲看過去,只見一位穿著和服,佝僂著背部,撐著一根磨得發?亮的拐杖,滿頭?銀發?的老奶奶出現在?幾人面前。

    老奶奶面部雖然滿滿都?是歲月的痕跡,但是雙眼依舊烔烔有?神。

    “喔~老奶奶,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們是大學生,是來這里參觀旅游的。”

    這里性格算是最好的虎杖悠仁雙手合十,朝老奶奶一臉善意地說著話。

    老奶奶轉著眼珠子?打量了幾人片刻,便說道:“是嗎?現在?這里也沒什么人了,這附近鬧鬼,如果不是有?‘翁良’在?這里鎮壓著,恐怕這里方圓十幾里,都?沒了。”

    “翁良?”

    “喏,就是她,她是我們這里的守護神吶。”

    順著老奶奶已經像是枯木一樣的手指頭?看過去,眾人看向了那神社里頭?的那尊神像,神像模樣有?些?模糊,但還能面前看得出,這是位女子?。

    而且神社里頭?的神像長得幾乎差不多?沒什么辯識度的其實。

    外人在?場,老奶奶也就下意識地給他們介紹這“翁良”的傳說。

    說是很久以前,這里山上盤踞著一條蛇妖,村民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提供滿月的孩子?,缺一次,蛇妖就禍害一次村莊,是一位不知來自何?處的陰陽師,也就是“翁良”,出手斬殺了那條蛇妖,并留下了一塊神石,以此來威懾方圓幾里的妖怪。

    聞言,梁致搖搖頭?,暗自想道:“好熟悉的故事,原來不止是我們國家有?著這種?幾乎一模一樣的神話故事。”

    “前段時間,村里鬧了個吃人的怪物,我當時晚上遠遠地看見它,那還真的是只和人類長得很像的畜生,它發?現我之后,就朝我襲擊過來,我連忙逃到神社里頭?,它才放過我了,我知道,一定是‘翁良’顯靈了,他們都?不相?信,但是最后關頭?,還是要靠這神社庇佑。”

    能看得出來,老奶奶對?這位“翁良”很尊敬,為了不讓她起疑心,眾人打算意思意思一下,去參拜那座神像。

    唯獨流年卻止步在?臺階前。

    “你不去拜拜?聽那老奶奶說,這還挺靈的。”

    五條悟也沒進?去,站在?她身邊。

    陽光投過樹葉間的縫隙,斑駁陸離的光影把兩?人擁在?了自己懷里。

    “我抱著不虔誠的心,還是不要去驚嚇那翁良了。”

    說著,流年還抬手摸摸鼻子?。

    “我以為你會說,這和你的信仰不一樣。”

    “其實就算信仰不一樣,在?別人的地盤上,我們也該尊重?人家,而且我的信仰很隨心的,不在?意這些?條條框框。”

    五條悟其實

    一直注意著流年,剛剛流年一直在?皺眉打量那尊神像,直到老奶奶說完翁良的故事之后,流年就開始低下頭?,直到現在?都?不曾再抬頭?看一眼那神社里頭?的場景。

    不知為什么,他總覺得,流年有?些?心虛還有?尷尬。

    某種?意義上,他的感覺沒有?出錯。

    第36章 來處與去處

    從那座神社出來, 眾人便往這座林子的深處走去,越往里挪動的時候,周遭鳥鳴蟲聲越發稀少?, 此時天空太?陽移位, 在樹葉的遮擋之下,山路都?顯得幽深冷清起來。

    這群人之中, 除了流年, 也就梁致對除咒靈以外的事物?而有了解, 在那感覺器官下意識地做出反應之后,她偏頭看向了落他們一步的流年。

    流年垂眸, 放空著自己的眼眸, 她嘴里叼著一根剛剛五條悟給?的棒棒糖,雙手?插兜,看上去還是挺休閑的。

    見流年沒有異樣, 梁致也便不再說什?么, 繼續和虎杖悠仁他們聊著有關?咒靈的事情。

    這次任務和剛剛老奶奶說的有關?聯, 這里已經失蹤了好幾名登山客,其實原本?這里人煙就稀少?, 不過貴在風景好, 平時也會有三兩個外地人來這里游玩。

    這其實原本?可以只歸于警察查辦,但是在搜索了很久才發現的殘肢上, 有咒術師發現了上面有術式殘留的痕跡。

    雖然早些年很多當地村民移居,但也是有幾個人留下來的, 就比如幾人前面那棟看上去已經十?幾年的房子。

    原本?在門口用水管沖洗著那一地的菜園的男人見到這么一群人, 灰瘦的臉上幾乎沒什?么任何?的起伏。

    房子里面的東西倒是很整齊, 收拾得井井有條,戴著眼鏡的男人有些不太?熟練地給?他們倒茶, 說自己也不長居在這里,這段時間在處理?他外婆的喪事才住進了自己外婆的房子。

    墻上掛著很多的老照片,從黑白到彩色,從模糊到清晰,這么一看下來,起碼要花一個多小時。

    眼鏡男人說自己是個作家,雖然沒什?么名氣,但勉強能?糊口,外婆是他最?后的親人,所以這次喪事他辦得很細心,花的時間也長了下來。

    釘崎野薔薇在看那些照片的時候,發現了一張黑白照,上面是眼睛男人已經有些歲月痕跡的外婆和那神社的合照。

    “那神社最?后一次翻新時,我?外婆留下的,說起那神社,我?最?近正在收集有關?‘翁良’的信息,不過它?似乎真的沒被什?么書籍記載過,我?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也就我?外婆口訴的。”

    “我?外婆說,除了翁良斬蛇妖的那個版本?,其實還有一個,就是那個蛇妖是翁良和他同伴一起斬殺的,后續的那個版本?,翁良是一名男性,而他的同伴來自哪里,有幾個,都?是謎團。”

    眼鏡男說著,伸手?揉了一把自己的額頭,笑道:“寫小說落下的毛病,這些年一直頭痛。”

    幾個小孩在打?量那些照片,坐在桌子面前的也就流年和五條悟兩人,眼鏡男在站著,時不時伸手?去給?他們指出這張圖片是干嘛的那張圖片是怎么拍下來的。

    桌子上放著冒著熱氣的茶杯,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茶香,五條悟伸手?去拿茶杯,本?意只是握著去摩擦一下上面的花紋打?發一下時間。

    只是他臂彎上卻搭上一只手?,黑色的外套與那蔥白的手?指顏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視覺沖擊力強烈,后者?把他虛虛握著茶杯的手?給?扯了回來。

    然后流年卻沒看向他,而是盯著屋里墻邊桌子上,那尊看上去只是用普通石頭砌出來的佛像。

    五條悟看向她的視線實在是讓人不可忽視,流年認命似地看向他,對上那黑色眼罩之后,她才有些后知后覺。

    她能?看出這眼鏡男有問題,就更別提五條悟那雙藍瞳了。

    只是答案,還不能?揭開,畢竟這一次的對象,主要是東京高?專的學生和種花家隊伍的小隊員們。

    時間久了一點之后,眼鏡男看向墻上的時鐘,道:“現在時間好像有點晚了……雖然才兩點多,但是這里幾乎沒什?么交通工具,要步行到山外的話,幾乎天黑都?還沒走出去,如果不嫌棄的話,今晚就住下來吧。”

    其實更多的,虎杖悠仁他們想直接去找到殘肢的地方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正欲拒絕,原本?一天都?很難說一句話的流翎就率先開口應下。

    “那就留下唄,不過我?剛剛看見那邊有個懸崖什?么的,我?待會想去那邊看看,和五條老師一起,你們就好好待在這里哈。”

    流年說著,便往五條悟那邊靠去,后者?也順勢抬手?抱住了她的肩膀。

    虎杖悠仁他們相互對視一眼,最?終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流年和五條悟一起離開之后,幾個學生就湊過去整理目前的情況,松田(眼鏡男)在廚房備飯,院子角落里頭,幾個人竊竊私語。

    虎杖悠仁道:“剛剛的照片我全看了,沒什?么可疑的。”

    釘崎野薔薇:“松田和我們說話的時候,表情時而陰沉時而平靜,時而在忍耐著什?么。”

    伏黑惠:“墻邊桌子的佛像。”

    梁致:“房間擺設,還有房子的形狀,風水不好,松田情緒不對,也許只是被影響了。”

    流翎原本?在渙散自己的思緒,但抬眸就見四個人看著自己,頓了片刻之后,抿唇淡聲開口:“血腥氣,茶杯里面有血腥氣。”

    其余四人把視線從他身上挪開,還在思索的時候,虎杖悠仁繼續開口:

    “我?剛剛注意到,照片墻上,有個位置不太?對,那張照片的位置,明顯有別的一個比照片還大的一個印子,好像原本?放的照片不是現在的那張。”

    聞言,梁致點點頭,道:“流年讓我?們留下來,是在提醒我?們,這個松田,不對勁。”

    “那就分工?”

    “我?看行。”

    接近傍晚,山里的氣溫慢慢降低,流年和五條悟很快就到了崖邊。

    這里一眼看過去,除了樹木還是樹木,天邊染成了一條黃帶,染上不同程度黃色的云朵被天空揉捏成不同的形狀,安安靜靜掛在天上,盯著崖邊的兩個人。

    流年半跪蹲身,伸手?撥了一掌的泥土,放置眼前仔細打?量一番后,她才隨意把手?中的泥土給?散了出去。

    “除咒靈之外,還有一個比咒靈還難搞的東西。”

    五條悟身高?比流年高?了一個個頭,也跟著蹲下來,但比流年也高?了許多,所以他把下巴搭在流年肩膀上后,讓兩人的姿勢看上去頗有些——滑稽。

    “吶,要不你朝我?展示一下吧,天師是怎么找到那些鬼怪的。”

    “這個是一個很高?深莫測的東西,我?平常用的,是做一個圈套,然后把它?給?吸引過來。”

    五條悟的下巴戳得流年肩膀有點痛,而且這個姿勢實在是有些親密了,流年暗自想躲,卻被察覺到的五條悟伸手?一攬,如同那晚一樣,把流年像是圈養獵物?一樣,收進了自己可控的范圍之內。

    “和六柱村那次一樣?”

    “哈哈哈哈很明顯,這次大概用不到這個方法,我?打?算直接找過去,直接殺他個措手?不及。”

    流年邊煞有介事地說著,邊裝作演示似的胡亂揮舞雙手?,其主要目的不是為了給?身后的人講明白,而是想要掙脫開圈著自己的那兩條長胳膊。

    可沒有絲毫起作用。

    “剛剛那尊佛像,上面有著和我?曾經撕咬過的符咒類似的氣息。”

    撕咬的符咒……流年想到了上次良花村大姨那件事,到大姨家的時候,她因為把小五關?在家里,這白貓就把自己的那些黃符存貨給?咬得只剩一張。

    “……咳咳,我?也覺得,其實啊——那個,也許是某塊靈石,你聽我?說啊……”

    于是,流年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不一會的功夫,天邊的亮帶就已經黯淡下去,很快整座山林便被黑暗所籠罩了,徒增了危險恐怖的氛圍。

    紅線在空中緩慢向某處移動,流年和五條悟并肩尋著紅線往前走。

    “其實這些天下來,不論一年級的學生,高

    ?專二年級學生的能?力比外面的很多咒術師都?很好了吧,而且,我?很欣賞的一點是,他們實戰能?力很好。”

    五條悟幫流年剝開擋路的樹葉,點頭說道:“其實他們已經有能?力可以畢業了,只是因為去年的大戰,所以一致往后延了一年。”

    “至于實戰能?力,也是去年,被迫成長了而已。”

    “所以……兩面宿儺……是真的被拔除了嗎?”

    “聽你的語氣,你有些遺憾?”

    流年哈哈一笑,道:“只是沒能?看到他,沒別的,咒術界能?拔除這一顆炸彈,也是件好事。”

    五條悟抬頭看了一眼那正穿過黑暗,為他們引路的紅線,想起了流翎那把唐刀上墜的紅穗。

    “流翎,你們名字挺像的。”

    “哦,他是我?撿的,我?撿到他的時候,他才八九歲吧?因為沒了記憶,不記得自己從哪里來又該往哪里去,我?就把他留了下來,流翎,是我?們局長給?他起的名字。”

    “你們局長起的名字嘛?我?以為是你起的。”

    流年卻止住了腳步。

    五條悟也跟著停下,回頭看她。

    只見流年抬頭,朝他彎唇微微一笑,星灰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很黯淡,像是一顆快要湮滅的星星。

    “因為我?的名字,也是局長起的,和流翎一樣,我?的來處已經模糊,將來大概率也是白茫茫的一片。”

    話音落,一股子強大的咒力便從不遠處的深林中,像是投放炸彈之后激起的往外擴散的氣沖波,直接往兩人席卷而來。

    五條悟擋在流年面前,直接把那揚起來的沙礫給?隔絕開來。

    “比我?想的要早一些,高?專的學生實戰能?力果然是可以啊。”

    第37章 真相與謎團

    黑云懸空, 圓月半遮,原本安靜得連蟲鳴鳥喊都消失的深林忽然激起陣陣的塵埃,沙礫卷著枯葉帶著隱形的力量往四周擴散, 漆黑的裂痕如同蜘蛛網一般趴在大地之?上, 待一切又歸于平靜的時?候,卷在空中的枯葉打著圈才慢慢落下。

    咒靈那只如同半個成年人?的眼珠子掙脫了血管神經皮膚黏膜的束縛“噗嗤”一聲逃出來, 在空中成一個拋物線揚在空中之?后, “啪嘰”一聲摔在地上, 然后滾啊滾啊,最后撞上只剩那光禿禿的樹干, 停止了。

    虎杖悠仁這一擊, 幾乎把咒靈的半邊身子都打殘了,但?后者半邊身子的還活躍的觸手揮舞著,把他一把掀開。

    空中像是凝滯了般, 不知是誰的鮮血灑了一地。

    梁致正欲出手, 忽而她的感覺器官意識到了什么, 不是咒術師的靈敏而是作?為只淺淺了解過的天?師。

    她偏頭望向漆黑的角落,雙眼眼底中倒映著無邊的濃郁的黑氣。

    一股卷著血腥味的狠風朝她襲來, 腰間被一只手快速環上, 釘崎野薔薇把她帶離了那被觸手砸起灰塵的地方。

    與此同時?,染了半身血的流翎緊緊握著那把黑刀, 借力一躍至空中,卻?被身后那觸手狠狠擊中腹部, 那把墜著紅穗的黑刀因?為脫力被他甩進空中, 而流翎砸在地上, 在蜘蛛網的縫隙上留了一個大坑。

    灰塵被人?影沖開,那把在空中旋轉著的唐刀被伏黑惠穩穩握住刀柄, 刀身寒光迅速從空中劃落,從咒靈那半邊的身子一閃而過,隨著皮肉破綻鮮血四濺,那咒靈晃悠著身子,“砰”一聲砸在了地上。

    伏黑惠隨之?落地,伸手把虎杖悠仁拉起來之?后,轉身看向已經從地上站起來的流翎。

    唐刀再一次在空中成了旋轉,這一次被自己的主人?握住了。

    “刀不錯。”

    流翎微揚嘴角,熟練地曲肘,而后像往常一樣把唐刀上的血跡擦拭完畢。

    這邊的梁致拉起因?為幫她而倒地的釘崎野薔薇,然后一臉謹慎地望向方才冒著黑氣的角落。

    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的壓迫感鋪天?蓋地地朝她席卷而來,她伸手,把釘崎野薔薇擋在身后,緊緊那個地方的時?候,緩慢無聲往后退去。

    “怎么了?”

    虎杖悠仁用手背擦拭自己嘴角的污漬,他身上滿滿都是那個咒靈的鮮血,此刻一身渾臭。

    “不好的事情。”

    流翎吐出那幾個字,垂眸看了一眼正在自己發?出顫音的刀身。

    沉悶的腳步聲從漆黑的角落傳出來,一聲又一聲地敲在梁致的心頭,她屏息,眼眸中的黑氣越來越沉重?。

    很久之?前,她剛剛進入這一行來,被分配到流年的手中,第?一次跟著流年出任務,要斬殺的是,一只水鬼,當?時?她因?為看不到那只黑影,摔了一身傷,差點被水鬼拖去當?替死鬼。

    任務結束后,她問流年:“為什么我看不到那只水鬼,只有水鬼拉我進河里,想要淹死我的時?候,我才能?感知到他的存在。”

    當?時?流年正把自己的外套擰成麻花形狀,看著那滴落的水滴,頭也沒抬地說道:“你天?師的根基不好,對于天?師,你幾乎就?和普通人?一樣,又沒開眼,所以一般來說,你是看不見的,除非那只鬼想讓你看見,然后在怨氣重?一點的地方,你就?可以和它握手寒暄say hello了。”

    “……那我如果一直都是這樣,不會很吃虧嘛?”

    “多做幾年天?師,就?可以隨意看了。”

    “那還要多長?時?間?”

    聞言,流年45度仰望天?空,一副思索高深問題的模樣,然后一本正經地說道:“短則幾十年,長?則待你老了,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時?候。”

    “……”

    “別灰心,還有一種情況,你是可以看見的。”

    “什么情況?”

    “對面那個鬼怪怨氣很重?的時?候,一般來說,入門的天?師都能?可以看到,尤其是那種鋪天?蓋地的,普通人?能?看見它的肉身,而天?師可以看見它身上的黑氣,范圍越大,這只鬼就?越厲害。”

    “不過——”流年拍拍她的肩膀,把手上因?為跳河救梁致而涂上的泥漬全部抹到后者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說出讓不到十歲的梁致寒心的話語。

    “遇到這種鬼,跑——趕——緊——跑,千萬不要回頭比耶。”

    污濁且殘破的衣角先從黑暗中顯露出來,然后是一只踩著木履的腳,沿著衣服的紋路往上,眾人?看清了從角落里慢慢走出來的人。

    是一個男子,頭發?很長?,遮住了半邊臉,露在外面的那半張臉爬滿了黑色紋路,一只眼珠子無神地看著眼前的人?。

    “你們先?走,去找流年,這是一只尸鬼,怨氣已經很重了,而且——不對勁,很不對勁。”

    梁致盯著對面那穿著極其破舊的和服的那個人?無神的眼睛,一般來說,尸鬼的眼睛是全黑的,但?是對面那只眼,只是相較于平常的,要大一些,并未有什么異常。

    “不用找了,我已經來了。”

    流年的聲音剛砸在地上,對面的那只尸鬼就像是被人按下開關,帶著那像是從漆黑的天?空延伸出來的黑氣,張開已經開到耳根的嘴,迅速地往那群小孩襲去。

    “錚——”

    一道閃爍著星星點點金色的紅光在梁致面前亮起,一個又一個的古符文字交織成沒有邊界的八卦圖案,把那黑氣輕而易舉地給擋了下來。

    隨著流年長?指一彈,那被阻擋在外的尸鬼被一股力量扯進空中,一瞬間,原本在和五條悟并肩站在遠處流年已經到了那尸鬼的面前,手指結印,正欲給最后一擊的時?候,那尸鬼的面容也隨著流年靠近的動作?映在了她的眼底。

    瞳孔驟縮,流年結印的手瞬間僵住,猶豫瞬間占據了她的大腦。

    尸鬼被扯在空中,帶著的勁風把它黑發?吹起,露出了另外那半張已經腐爛地且發?黑的腦子,那全黑的眼珠子就?這樣懸掛著,隨風輕輕晃蕩。

    最終落地的時?候,尸鬼折了四肢,脖子扭曲,卻?沒被流年斬殺。

    流年踩在它像是只剩下骨頭的胸膛上,垂眸無聲地看著地上不斷嘶吼著掙扎著的“人?”。

    五條悟比那群小

    孩更快地來到她身邊,他先?是看了一眼流年有些發?愣的神色,才望向地上的那個“人?”。

    “五條悟,他還是人?嗎?”

    流年的聲音很冷淡,像是沒什么感情,但?仔細一聽,尾音卻?在微微發?顫著。

    “……他的軀體已經空了,全身上下,只剩下腦子,眼睛,還有骨頭和皮膚。”

    五條悟并未正面回答流年的問題,流年卻?也已經明白?。

    “我知道了。”

    流年松開踩著那只尸鬼的力度,然后一道紅光從她手掌心凝固,彈出去之?后,瞬間便把那尸鬼還殘存的怨氣給清洗干凈。

    那尸鬼,終究也沒了動靜。

    “我就?說嘛,怎么可能?還活著。”

    流年輕飄飄地吐出這幾個字,然后蹲身去查看地上那具軀體的情況。

    “……”

    五條悟無言地盯著眼前像是什么也沒發?生過的人?。

    而此時?,梁致等人?也拖著自己疲憊的身軀到達了這邊。

    “尸鬼的眼睛,不是全黑的嗎?”

    梁致邊問邊看著那瞪著像是要從眼眶里沖出來的眼珠子。

    “被人?控制了。”

    梁致看著流年找遍了那尸鬼的全身,卻?沒摸出一張符咒。

    最后,流年把目光停在了那露出來的黑乎乎的半邊腦子上。

    她把手指的指腹搭在那尸鬼的額頭上,然后用力往下一按,一個類似于冰錐的東西從尸鬼的天?靈蓋沖出去,在接觸到外界的空氣之?后,頃刻間,便化?為了一灘水。

    “冰符。”

    搞清了原因?的流年站起來,拍拍手中的污漬。

    “那把它帶回去還是……”

    “沒研究價值了,帶回去沒什么用。”

    流年手掌心的污漬不知為何,像是吃著她皮膚一樣,不愿意松口。

    “……”

    五條悟伸手握住了她微微發?顫的手,溫暖的指腹擦過那冰冷的皮膚,輕而易舉地就?把那頑固的污濁給消滅了。

    一把火把那尸鬼燒成了一堆灰燼,回去路上,流年依舊雙手插兜,和那群小孩笑嘻嘻說著話,并未有什么異常。

    “松田呢?”

    “被釘崎同學?用錘頭砸暈了,然后我們把他綁在了他們家?門口,把從他菜園里找到的殘肢都挖了出來。”

    梁致縮縮脖子,有些惡寒地說道:“大部分的登山客是他殺的,少數應該是那只尸鬼殺的,而那個咒靈大概是和他有約定吧,他把人?帶給咒靈,咒靈殺了,把腦袋留給了他,對了,尸鬼襲擊過他,但?是他躲進房里之?后,那尸鬼停止了它的攻擊,所以這些天?,他沒離開,一是處理那些登山客的殘肢,二是他知道深林里有怪物,也就?是尸鬼,他還不敢離開。”

    虎杖悠仁車扯扯嘴角,道:“因?為他腦袋痛,他花了很多辦法,然后從某個人?那里聽說吃腦子可以補腦,他看不上其它動物的腦子,就?想吃同類的,還有那張消失的照片,聽說是他和給他計謀的那個人?的合影后面覺得有些張揚,就?把那照片給撤下來了。”

    釘崎野薔薇表示嫌棄,道:“真的很惡心,我在冰箱翻到那冰凍腦花的時?候,頭皮都是發?麻的。”

    一群人?正說著,就?聊到了那客廳的佛像上。

    “你們說這個啊。”

    伏黑惠從影子里掏出了那半臂長?的佛像,在眾人?驚訝無聲的注視下,他橫著雙瞳,道:“我覺得這佛像有問題,就?拿過來了。”

    梁致接過那佛像,然后上下打量,皺著眉頭說道:“也不是有問題,就?這尊佛像可以說是有很重?的靈氣吧,簡單來說,就?是開光了,可以抵御一些邪祟。”

    釘崎野薔薇忽然說道:“等一下,之?前那個老奶奶說,她遇到一個人?形的怪物,那不是咒靈的話,她遇到的是不是剛剛那什么鬼?”

    虎杖悠仁點點頭,道:“這樣的話,是不是因?為那神社里頭的神像庇佑,所以老奶奶活了下來,而因?為這尊佛像,所以那只尸鬼也沒進松田的房子把他咔擦。”

    這后面的,涉及的不是咒術師的內容,所以眾人?看向流年,想要個準確答案。

    “是這樣沒錯。”

    流年微微一笑,對他們的猜想表示肯定。

    在那群小孩轉身去討論別的事情之?后,流年卻?垂眸,開始了自己的考量。

    “在想些什么?”

    身旁傳來五條悟的聲音。

    “那尸鬼,想它是無緣無故出現在這里的,還是有別的原因?,那老奶奶遇到的應該是那尸鬼,可是……”

    流年沒說下去,五條悟卻?接下來了。

    “可是,那神社還有佛像并未有能?力可以抵擋那只尸鬼。”

    流年看向五條悟,后者只是聳聳肩,道:“我雖然沒怎么了解天?師的事情,但?是也能?看出來,相比于那尸鬼身上的黑氣,那神社還有佛像身上的氣息弱了大半截。”

    說著,五條悟揚唇,這人?眼睛是遮住著的,所以讓人?的注意力不免落在他那看上去很滑嫩的薄唇之?上。

    他伸手握住流年的手腕,湊過來,低聲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他是自己進到這片林子的。”

    被人?操控,遇上那座神社還有那尊佛像的時?候,因?為自己強大,所以無所畏懼,但?是這兩者身上的氣息卻?讓已經不是人?的它挽回了最后一分的理智。

    最終,它憑著最后被喚醒的一絲絲的理智掙脫束縛,不再殺人?,它已經只剩下一副軀殼,那道控制它的冰符暫時?失去作?用,所以它沒有目的,只能?在這片林子晃悠。

    可是它早已不是人?,冰符在最后依舊把它殘存的理智所吞噬,而這時?,它遇上了梁致等人?。

    那么,問題來了,除了那冰符之?后的操控者,為什么那尸鬼在遇上那神社還有佛像的時?候,可以挽回自己的理智?

    五條悟看著垂眸思索的流年,眼罩后的藍瞳微微瞇起。

    他不知道,但?流年知道。

    不過以上的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太多的假設之?上,是真是假——

    也是只有流年知道。

    第38章 游戲

    從林子里頭出來后, 時間已經有?些晚了,再加上?幾?個年紀小?的身上?大部分都是?血污,所以眾人便在附近找了一間旅館。

    前?段時間出事的游客太多, 所以這附近的旅館幾?乎也沒什么人, 最近愁于生意的老板見到他們,沒有?夜晚被?打擾睡覺的煩躁, 而是?熱情?興奮地招呼起來。

    在回自己房間收拾自己之后, 眾人在餐廳解決自己的晚飯, 這時候已經臨近十?二?點。

    這里面就?五條悟和流年的年紀可?以喝酒,但是?前?者不太喜歡, 所以除了流年面前?, 所有?人桌子上?擺的都是?果汁。

    “你?如果很忙的話,可?以先回去,這群小?孩, 我來看著就?行。”

    那邊一群小?孩在聊天玩鬧, 這邊兩個大人以一種詭異的平靜坐著。

    所以, 看著埋頭于手機飯菜都還沒動一口的五條悟,流年喝了幾?口度這邊老板娘自己釀的酒, 躊躇了一會, 才慢悠悠地開口。

    “沒事,空閑的時間, 是?自己主動掌握的。”

    “要不這樣吧……”

    流年渾圓的眼珠子轉了好幾?圈,一般而言, 她又該起什么壞主意了。

    “你?給我出兩倍工資, 我幫你?去出那些任務, 保證完成得非常——完美。”

    說著,她忘記了自己還和對面這個人那些對她來說有?些尷尬的事情?, 傾伸湊過去,朝五條悟揚了眉毛,像孩童時期教唆同伴去偷人家果子的鬼主意賊多的小?孩。

    聞言,被?手機里頭那些信息擾得有?些煩躁的五條悟心情?瞬間開朗,他熄滅屏幕,沒再理那邊快要發瘋的人。

    “你?平時應該也有?一些任務吧?不覺得再多一些的話,會很忙嗎?”

    “忙也不可?能忙得過你?啊,聽虎杖同學說,你?最忙的那段時間,四點睡覺,七點就?起了,雖然你?會反轉術式,但我還是?很佩服你?,這種

    時間表,換我的話,我已經擺爛不干了。”

    流年說著,還瞇起了眼睛,壓著聲音說道:“只有?我讓別人發狂發瘋失眠到四點睡七點起的地步,沒人能讓我這么做。”

    “不過,寧梔說過,你?一次任務就?工資就?有?人民幣幾?萬塊,匯率換算的話,你?應該也不缺錢吧?次想幫我分擔負擔才是?你?的目的?哇~你?是?不是?擔憂心疼我?”

    流年眨眨眼,對上?五條悟那不知道為什么有?些欠揍的笑容,但其?實剛剛他的語氣,帶著隱隱約約的期待。

    “嗐~這么說吧,誰都有?興趣愛好,然后,我的興趣,有?那么一丟丟——”

    流年拇指和食指相貼,比了一個小?距離的手勢,道:“一丟丟——燒錢。”

    “收集古董?”

    “你?怎么知道?”

    “寧梔說的,她說把你?捆住的之后,要哄好你?,可?以送你?一些古董,之前?你?收的,有?一半都毀在了良花村的泥石流里頭,你?心情?emo了好幾?天。”

    “……”

    感受到了一絲絲被?人賣出去的滋味。

    “所以,寧梔認為,對我來說,你?挺好養活的哈。”

    五條家家大業大,而且就?倉庫里頭的東西,對于給流年下的聘禮,綽綽有?余。

    這是?寧梔的原話。

    “你?要是?缺錢的話,可?以直接和我說的,條件對你?來說很簡單噠。”

    聞言,流年垂頭瞥了一眼五條悟的后椎骨的地方,明明后面掛著的應該是?條貓尾,但是?怎么感覺面前?的人此刻像只大尾巴狼。

    想到一些亂七八糟事情?的她,臉上?瞬間堆滿了警惕,默默往旁邊挪了幾?寸。

    “……你?把我當什么人了?”

    五條悟朝她攤手,像是?一只無辜的白貓。

    “你?覺得呢?”

    流年照著他動作,也朝他攤手。

    這時,那邊傳來了虎杖悠仁的呼喚聲。

    “老師!過來玩游戲吧?!”

    ……

    “啊?真心話大冒險?這么俗套的嘛?”

    流年在沉默寡言的流翎身邊坐下,而后來的五條悟在她身邊坐下,因為一張桌子圍的的人有?些多,所以人與?人之間,貼的有?些近。

    釘崎野薔薇朝眾人揚了一下手中從老板娘那里借過來的幾?張牌,笑道:“大冒險不至于,不選真心話的人,就?說一個自己的秘密,即使這個秘密對在座的人不好,但主人公都不能生氣,這比大冒險容易多了。”

    “誰抽到大王,誰就?得選擇喔,玩點刺激的。”

    說著,她隨意洗了一下牌,一張又一張地分下去。

    第一個被?選中的人,是?虎杖悠仁。

    他摸著下巴,思索片刻后,往伏黑惠那邊挪了身子,對釘崎野薔薇說道:“咳咳,你?上?次那條口紅,是?我怕不小?心折斷的來著。”

    “什么?!”

    釘崎野薔薇擼起袖子就?想揮拳過去,但被?梁致攔下了。

    “好了好了,剛剛是?你?說的,涉及的主人公不能生氣的哈。”

    撲克牌繼續發下去,這一次被?選中的人,是?幾乎沒怎么說過話的流翎。

    “真心話還是說秘密?流翎同學?”

    “真心話。”

    釘崎野薔薇拿起手機,點開剛剛自己找的真心話問題選擇大全,防止問不出問題,她特意找的,點擊抽簽按鈕的時候,是?上?一場被?抽中的虎杖悠仁點擊。

    “見證奇跡的時刻,喏,這是?手機程序自己選擇的,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說著,她把手機的屏幕朝流翎晃動一下,示意自己沒有?說謊。

    “有?。”

    此言一出,流年原本想喝酒的手瞬間頓住,頗有?些驚訝地看向他,小?聲問道:“誰啊?我怎么不知道?”

    梁致道:“在這次東交流會之前?,你?已經幾?乎兩年都沒在他身邊,你?能知道些什么才怪吧?”

    “這哪能一樣的嘞?你?和你?母親分離好幾?年,你?母親不照樣了解你?嘛?”

    兩人拌嘴的時候,五條悟無聲地越過流年,看向了垂眸一語不發的流翎。

    流翎注意到他的視線,偏頭毫不畏懼地迎了上?去。

    輪了好幾?圈,到了五條悟。

    “終于到我了,我選擇說秘密。”

    五條悟掐著下巴,思索片刻后,“嗯”了好一會,才一本正經地報了自己的真實身高。

    “就?這?”

    剩下的人用一種看傻子并且極其?不滿的眼神盯著他。

    “哎!對于男生來說,身高可?是?一件很隱秘的事情?了好吧?”

    釘崎野薔薇哈哈干笑一聲,道:“可?是?老師,你?都是?奔三的人了,不是?男生了。”

    梁致表示贊同,說:“雖說男人至死?是?少年這話有?些道理,但身高這個,真的不算是?秘密,尤其?是?對于五條老師這種程度,已經不需要測量就?能讓人發出連連驚嘆了,真的不算是?秘密。”

    伏黑惠是?上?一個抽中大王的人,剛剛他被?五條悟坑著說出自己以前?年紀還小?時做出的囧事,所以這一次,他也沒打算沒放過五條悟。

    “換一個,真心話吧。”

    他快速拿過釘崎野薔薇的手機按下了那個抽簽的按鈕。

    “每天最喜歡做的事情?是?什么?”

    “哎喲,這個可?真的涉及到人家的私密問題了吶!”

    五條悟晃悠著自己的腦袋,語氣不帶猶豫地說:“那肯定是?起床洗漱時,對著鏡子里頭那張超級無敵帥氣的臉感嘆啊。”

    說實話,一群人更加沉默了。

    游戲時間進入尾聲,終于輪到了一直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流年。

    “真心話吧,我怕我的秘密說出來,你?們承受不住。”

    在她面前?,上?一個抽中大王的人剛好是?釘崎野薔薇,她抽好簽后,就?對著手機上?面的信息說道:

    “如果,你?有?一次穿越回去的功能,你?會選擇做什么?”

    “回到過去……”

    流年屈指敲著自己面前?盛有?清酒的玻璃杯,待有?著規律的聲音停下,她才笑道:

    “我應該聽我師娘的話,好好待在宗門,哦,宗門就?是?——和現在的東京高專差不多,不下山,就?不會惹一身禍害了。”

    梁致看著流年臉上?情?緒沒有?什么不對的地方,才暗自松了一口氣。

    但沒人注意的角落,五條悟卻若有?所思地接著眼罩的遮擋,看向了流年握著玻璃杯的手。

    第二?天,剛回到東京高專門口,流年就?接到了寧梔的電話。

    “怎么了?我已經回到了,有?什么事情?不能見面說嘛?”

    身子不適合陌生睡眠環境的流年昨晚在旅館的時候根本沒有?睡好,今天是?一路打著哈欠回來的。

    “流年,我給你?一個建議,今天最好先不要回東京高專,明天也是?,后天應該也差不多。”

    聽著寧梔極其?認真的語氣,流年下意識止住腳步,連帶著的,原本和她并肩而行的五條悟在往前?邁出一步之后,意識到流年停下,便也停了下來,回頭看向接著電話的流年。

    “怎么了?你?要趕我走啊?”

    “嘖,誰有?這個能力?啊?昨天……剛剛來了一個國內的人。”

    “阿璃?她處理好自己和白澈之間的事情?了?”

    “不是?林璃。”

    “那是?誰?李扒皮?冷面財神爺?”

    “都不是?。”

    “啊?”

    “是?陸和。”

    聽到那個名字,流年的眼睛瞬間睜圓了,還沒掛電話,她便感覺到一股子讓人熟悉得腦仁發疼的氣息往她這邊靠近。

    她連忙伸手拉住五條悟的臂彎,笑嘻嘻地問道:“吶,你?應該是?有?任務要出吧?或者有?會議要開?我幫你?,無償的!或者帶我過去,我忽然發現自己太閑也不是?很好,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怎么可?能要擺爛的?!”

    邊說著,她徑直拉著五條悟就?往外走。

    兩人還沒走出幾?步,身后便刺來了一股子狠厲的風意。

    五條悟轉身,便看

    著那幾?道攜帶著閃電的劍影被?他的無下限輕而易舉地擋了下來。

    不遠處,站著一位束起高馬尾的男子,看上?去約莫年紀和他差不多,在五條悟看過去之后,男子也毫不客氣地看過來。

    準確來說是?看向他身邊的流年。

    “靠,從北京追到東京,我真的服了。”

    流年嘟嚷了一句,然后下意識地把環著五條悟手臂的手緊了好幾?分,把不屬于自己的手臂往自己懷里攬近了些許。

    感覺到自己手臂碰到軟乎乎的東西,五條悟暗自挑眉,心情?頗好地問道:“你?仇人?讓我幫你?解決嗎?”

    “仇人算不上?,解決也不太好。”

    見那人冷漠著一張臉走過來,五條悟才繼續說道:“那需要我帶你?離開嗎?無償喲。”

    “這個建議非常好,我非常贊同。”

    第39章 往事

    今日的東京高專氣氛有些?詭異, 上?午沒有任務的一年級學生在?操場訓練,在?休息的間隙,一群人時不時望向不遠處樹下靜靜坐著的人, 帶著滿滿的好奇。

    那個人是一位身形高挑的男子, 黑色上?衣黑色緊身褲,除了裸露在?外的皮膚是小麥色的健康膚色, 一身黑, 他身邊, 一柄長劍靠在?樹干上?,從樹葉間縫隙打下來的陽光落在?長劍上?, 折射出冷冽清明的銀光。

    于是在?又一次的休息間隙, 他們便圍坐起來,探討這人的來處。

    “他叫陸和,怎么說呢……他這次來, 應該又是沖著流年來的, 很犟的一個人。”

    梁致瞥了一眼那邊打坐靜默的人, 壓低聲音繼續說道?:“他家?一直以?來對劍道?非常崇敬,在?咒術師上?面來說, 他們家?都出了很多個人才, 只是大多數都只能兼顧一方面,但之前我們需要的是雙人才, 所以?陸家?一直以?來都沒怎么進入編制,但是吧, 陸家?在?民間也挺有威信力的。”

    “流年前些?年有一個任務, 在?城市的城中村拔除一只咒靈, 后面和一個小女孩接觸,這個小女孩原來的家?庭因為政治斗爭死了一些?人, 也有一些?人進了牢,流年調查一番后,才知道?陸家?一直以?來,都在?幫助一些?政客排擠對家?,甚至利用咒靈殺人,受害者包括但不限于官場上?的人,很多無辜者也被?迫陷進來,輕則家?破,重?則人亡,人數已經數都數不過來了,后面流年以?‘挑戰’的名義上?門和當時的陸家?家?主對戰,陸家?家?主暴斃,死在?了那場決戰中,之后陸家?失去了名望,迅速衰落。”

    聞言,虎杖悠仁說道?:“那這樣?說下來,那什么陸家?也是自作?自受哇?”

    “是啊,陸家?用許許多多的人骨血肉當作?上?升的腳墊,后面衰落破敗,也只是因果輪回,但是陸和軸啊,他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父親,也就是當時的陸家?家?主會?做出那些?事情,原本在?對戰之前,我們這邊和陸家?家?主有間隙,陸和一直以?來,都認為是流年故意害死他的父親,所以?這些?年,他追著流年,想和流年再一次進行決戰。”

    梁致說著,攤攤手,說:“說實話?,他怎么可能打得過得流年,他執著于這個,除了他家?里面一直給他灌輸流年是錯的他父親是對的這個觀念,還有一個原因是,第一次他和流年對打,當時流年把他打趴之后,就直接踩在?人家?背上?,說他這么弱,回家?管好自己陸家?就行,別再去找她了,這對一直被?萬人捧著的,心高氣傲的陸和來說直接是個打擊,這些?年,他一直給流年下挑戰書?,尤其是在?勉勉強強打敗流翎之后,陸和的氣焰更甚,腦袋發昏的時候還說過,要把流年殺了祭父。”

    釘崎野薔薇道?:“這么看來,流年前輩就這么被?扣上?一口大鍋了?”

    伏黑惠道?:“在?表面上?,是流年前輩與那陸家?家?主的一戰導致了陸家?的衰落,也許陸和認為,只要贏了流年前輩,那么這一切都可以?回到陸家?的以?前,回到陸家?還是鼎盛的時候。”

    虎杖悠仁道?:“那流年前輩,為什么不再去應戰?打一場,讓陸和再次明白實力差距,應該會?讓他消停一段時間吧。”

    “流年不想再一次對打,有太多的原因,陸和的執念太深,不僅是因為對父親的死,更多的是,對自己陸家?劍法的執念,流年與陸和父親的那一次決戰,流年先前是不想要他父親性命的,她覺得,與其讓陸和父親死在?這一場表面上?無關任何受害者的決戰,倒不如讓他受到調查之后,在?法律公眾的面前,受到相應的懲戒,慢慢地去見證自己一手繼承并發揚光大的陸家?因為他們的惡念被?腐蝕完敗,但是,陸家?家?主在?被?流年打得連連失退之后,就瘋魔了,自己祭劍,這才是他暴斃的直接原因。”

    “其實,陸家?家?主發瘋的原因也還有一個,當時他拿的是一柄鋒利的長劍,而流年拿的是一支比手臂還細的竹子,被?這樣?對長劍來說幾乎是不成樣?子的武器打成這副模樣?,要是別人,別人可能也會?發瘋。”

    “陸和幾乎和他父親一個樣?,第一次對戰的時候,他就有意愿去祭劍,要不是當時他學藝不精加上?察覺到他想法的流年阻止,就沒有現在?的他了。”

    陸家?與流年之間的恩怨簡明地擺在面前,眾人望向樹下的那個男子,后者安安靜靜地坐著,等一場幾乎是毫無懸念的斗爭。

    今日天氣還可以?,陽光正好,氣溫也舒適,流年踩著房屋倒塌過后的瓦礫木頭碎片,從那一片被?咒靈砸出的大坑里面慢悠悠走了出去。

    “我不是說過,除了一些?非必要人員,其他的人,都說我去了西歐那邊嘛?”

    “可是陸家之前家大業大,雖然失去了很多,但才幾年,并沒有完完全全衰落,陸家?的人脈還是有的,能拿到你去東京的消息,這段時間,也足夠了。”

    手機里頭的是李扒皮的聲音。

    “放心啦,陸家?的爛事這么多,他不會?在?東京待太久的,不過我倒是挺佩服他的堅持,都幾年了,一直咬著你不放。”

    流年抬腳把一邊的斷壁給踢開,直接造了一條新路走出去。

    “你要是真的不想出手,這段時間就在?外面逛一陣子唄,雖然那地方不大,但也足夠讓他找不到你。”

    “所以?,為了讓你有更多的合適的理由在?外游蕩,我這邊打算給你分配一點?任務。”

    流年止住腳步,頗有些?無語地說道?:“繞了這么大的一圈,這才是你今天給我打電話?的目的吧?”

    “怎么會?呢?今天主要是局長讓我向你問好啦……東京前幾天有位留學生出事,地址還有其它的具體情況,我待會?發你。”

    “就這些??要是沒什么大事,我才不會?相信你會?特意給我打電話?,而且雖然是留學生,但按照規則,這邊應該還是屬于這里的咒術師管的。”

    “就不能真的是來關心關心你嘛?”

    流年翻了個白眼,說:“上?次我被?那雷劈得半死不活,也不見你來孝敬孝敬我?”

    “咳咳——是這樣?子的啦,這件事和螣八道?有關,所以?沒有人比你更適合處理這件事情了。”

    “之前,你在?清寧村遭受的那一場雷擊,你不是說那邊找到了詛咒師嘛?所以?這一年局里著手跟進這一條線索,或許我們一直以?來都錯了。”

    “在?你端了人家?老?窩之后,他們的新窩,不在?國內,而是挪到了國外,之前他們就在?國外有發展,所以?在?國外建立了新的核心據點?,也是挺容易的。”

    聞言,流年腦海里忽然誕生了一個念想,她應下這次任務,剛掛了李扒皮的電話?,五條悟的就打了進來。

    “剛剛在?和別人聊?”

    “昂,任務我幫你完成了。”

    流年邁出了那片廢墟的范圍,說:“怎么了?會?議結束了?”

    “算是吧,我帶你去喝下午茶,一起去吧。”

    流年剛想說不用了,身后就靠近了一只身形高大的大白貓。

    五條悟彎腰湊近她耳邊,以?一種輕松但不容置喙的語氣說道?:“不能拒絕喲。”

    “……”

    流年偏頭對上?他墨鏡里頭那隱隱約約的藍瞳,總感覺自己招惹到這

    個人,是比陸和還要讓她頭疼的事情。

    這種感覺在?她被?五條悟半強硬攬著來到“喝下午茶”的地方之后,更甚。

    五條家?保持著這個國家?很傳統的建筑風格,地方也很大,流年被?五條悟帶著在?這彎彎曲曲的走廊繞著的時候,再一次為自己有些?路癡的情況感覺到極其嚴重?的頭暈。

    “你帶我來這里干嘛啊?”

    被?五條悟推著進了一間房,流年瞥了一眼門外不遠處那些?人滿臉怪異的模樣?,壓低聲音問他。

    “喝下午茶啊,我還有一個很簡短的會?議要開,你在?這里等我一下。”

    五條悟臨走時,還不忘伸出手,惡劣地把流年的頭發揉揉馬蜂窩。

    靠窗的桌子上?的確放有擺著一些?糕點?和熱茶的桌子,這里環境的確不錯,外面就是有小山有小溪流的院子,里頭房間架子上?擺放有一些?精致大氣的……

    古董?

    你要說這個,流年就來了興致。

    她隨便整理好自己的頭發,走到那些?架子前面,探頭打量那些?價值不菲的玩意兒。

    該說還是五條家?家?大業大的,這些?古董單拎出來一個,都能喊上?一個非常好的價格,大多數都是一些?瓷器擺件,摸著冰冰涼涼的,觸感很細膩。

    在?細細觀摩了一番那些?玩意兒,流年伸著懶腰往那小院走去。

    空氣清新,風景甚好。

    她倒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不過上?一次并未細逛,那時候大家?都忙,自己又是借著別人的光進來的,沒人在?意到她,她也沒心情去在?意別人。

    她在?院子中的秋千上?坐下,借力輕輕晃悠著自己。

    不過事后想來,之前的事情和現在?的事情結合在?一起的話?,她倒是能和五條悟開個玩笑?。

    上?一次她到這里,是因為有人告訴她,百年難得一遇的六眼誕生了。

    所以?綜上?所述,她能和五條悟說:

    “你不記得我啦?”

    “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這里,流年不免笑?出了聲,但隨之而來的,卻是心底漸漸蔓延出來的名為“憂慮”的情緒。

    第40章 算卦

    當樹葉縫隙之間的光影挪動了幾厘米之后?, 五條悟從外面回到了這有著獨立小院子的屋子。

    此?時流年正垂頭?坐在桌子旁邊,拿著自己的三枚銅錢,在嘀嘀咕咕地?說著什么。

    桌子上的糕點已經清了三分之一。

    “在算什么?”

    五條悟在她對面坐下。

    “算我最近運氣怎么樣?, 你要算嗎?很準的喔, 一般人高價讓我幫他算命,我都不出手的。”

    流年說著, 伸手一把把桌子上的銅錢拿起來, 抬頭?往對面的人望過去, 然?后?握著銅錢的手指暗自停頓了一下。

    五條悟換上了傳統服飾,也褪去眼罩墨鏡, 露出那雙如?同詭秘的星空又與燦爛的晴空很相像的藍瞳, 淺發柔順地?搭下來,此?時的他正微微朝流年笑?著,沒有平日里兜學?生時的惡劣或者與那些爛橘子談話時的冷淡, 只有像是要把流年溺死的溫柔海域。

    就像是眼前飛來本就漂亮吸人眼球的蝴蝶, 在它撲騰著翅膀拐彎的時候, 陽光透過那翅膀,沒曾想, 露出了更為驚艷的花紋紋路。

    就說, 流年也不是那種磕顏的人……

    但流年還?是被這張此?刻看上去有些人畜無害的臉弄得恍惚了一瞬。

    她有些掩耳盜鈴地?快速垂下眼簾,盡量平穩著語氣, 雙手合攏,低聲?念了句什么之后?, 便把那三枚銅錢往桌子上丟去。

    看清卦象的她, 呼吸停滯了一瞬。

    原本她是想算事業運來著, 什么算到桃花……咳咳……

    “怎么樣??”

    “啊啊……挺好的,我最近挺好的, 你想算什么,我幫你算一卦。”

    五條悟看著幾乎不敢直視她的流年,臉上的笑?意愈發濃重,他托著腮幫子,說:“剛剛那群老頑固說我應該要找個伴了,幫我算一下桃花運吧?”

    “……的確哎,你年紀也不小了,也是該成家了……”

    流年伸手拿過那三枚銅錢,在雙手合十搖晃的時候,她暗地?里抬眸看向對面的人,卻?徑直被對方抓了包,那人朝她彎了眼睛,于是她手腕一抖,那三枚銅錢直接砸在了桌子上。

    “……”

    流年無辜地?眨眨眼。

    “……”

    五條悟笑?出了聲?。

    “咳咳……你……桃花運挺旺盛的……很多人喜歡你,嗯……主?動出擊比較好,嗯……大概就這樣?吧。”

    “是嘛?主?——動——出——擊?”

    五條悟一字一頓說著后?面那幾個字的時候,一雙藍瞳緊緊盯著正在手忙腳亂收起那幾枚銅錢的流年。

    “啊啊啊……是的是的……話說,我們不聊這個了,好不好?”

    “這個話題挺好的啊。”

    “可是……你能不能……不要……不要……用這種想吃人的眼神看著我,我感覺下一秒我就要被丟進鍋里熬湯了。”

    看著流年不知道該放在哪里地?視線,五條悟心情甚好地?說道:“挺好的,順便將你茴歸大孜然?。”

    “……喔,對了,忘記問你了,你有找到你為什么會變成小白貓然?后?到相距千里之外的良花村的原因嗎?”

    這也算是一件正事,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在那次決戰中,我和兩面宿儺對抗激起的咒力波動過于強大,或許誤打誤撞,發生了空間扭曲吧,至于我為什么會變成一只貓,也許也大概了咒力波動有關。”

    流年點點頭?,想到什么,繼續問道:“我來東京的第?二天,你來找過我,而且是以白貓的形態。”

    “我現在還?是可以隨意切換形態,比如?累了的話,就以貓的形態請假逃會議,這辦法很好使。”

    早已經猜出了七七八八的流年也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對此?,她并未過于驚訝震驚,反而開起了玩笑?,說道:“嘶……那你是不是妖貓成精啦?”

    “按照你們那邊的神話傳說,我接下來說的,是啊是啊,要不要拿你的心肝下酒?”

    五條悟笑?著繼續說道:“可是我舍不得哇。”

    “算了吧,你又不喝酒。”

    流年把裝有熱茶的杯子推過去,道:“乖寶寶喝茶就行了哈。”

    “啊啊……哪家乖寶寶喝茶啊?”

    外面的陽光又斜了一個度,院子里頭?水流聲?不止,與這里的鳥鳴聲?相互映襯。

    “好了,我也該走了,有個任務要出。”

    “什么任務?”

    流年抬手撓撓臉,想到五條悟還?是白貓形態的時候,也算是接觸過螣八道,于是她把李扒皮給她的那個任務大致內容告訴了他。

    “既然涉及到這邊詛咒師的事情,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喔,”五條悟攤手,一雙藍瞳恢復了以往那帶著惡劣的模樣 ,說:“你是說你可以從五條大宅走到有交通工具的地?方,然后面對錯綜復雜的交通線,去到你的任務地?點附近,然?后?再對著一棟又一棟的樓層去找你的任務對象,是嗎?我的路癡小姐?”

    “……”

    我就知道,這貨帶我來這里,準沒好處。

    流年沉默地?拿過桌子上的杯子,把里頭?的熱茶全部喝進了肚子里頭?。

    幾天前的半夜,一位種花家的留學?生在家忽然?發了瘋,把家里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在地?上,邊砸邊瘋狂地?叫喊,動靜太大,把鄰居都吸引了過來,鄰居闖進門,正好看見那個人想要爬過欄桿跳下去,不過幸好,他們成功把那個已經瘋癲的留學?生從欄桿上拉下來,現在那個留學?生因為精神問題,被送進了特殊的場所看管,大使館那邊已經在聯系他國內的家人。

    “許言,那個留學?生的名字,許言平常溫和內斂,也很有

    禮貌,和鄰居同學?的關系都很好,加之出彩的外貌條件,他在學?校也很受女生歡迎,但發瘋前的幾天時間,大家都說他情緒不是很好,整個人都很低沉,國內的人也調查了他的家庭情況,前些天,他的母親去世,因為家里破產欠債,他的家人并未讓他回去奔喪。”

    這條路行人并未很多,流年和五條悟并肩而行,她垂頭?看手機里頭?李扒皮發來的信息,大致和五條悟說明這次任務的主?要內容。

    “許言這次,的確有只咒靈纏著他,不過在這之前,已經被咒術師拔除了,在后?續調查的時候,他們發現了有關螣八道的書籍,碰巧,隊伍里頭?有個曾經了解過螣八道的,于是這件事情被挪給了我們。”

    “螣八道,當初清寧村,和他們交手過,不過沒有深入。”

    “你實力遠遠在他們之上,直接端他們老窩都可以了,只不過最難處理的,是他們那道主?,這人根本搞不死,就算你把他挫骨揚灰,他都能從地?獄里面爬回來。”

    流年從右邊的口袋里頭?拿出一顆糖,丟給了五條悟,然?后?自己再拿出一顆,掀開包裝袋,熟練地?丟進了自己嘴里。

    五條悟捏著那顆星星糖,這時,他才察覺到,流年兩次給他糖果,自己吃的那顆和給他的那顆,是從不同口袋里面拿出來的。

    他不動聲?色地?掀開糖紙,學?著流年把糖丟進了嘴里,舌頭?攪弄糖果,這糖果是沒有問題的。

    “之前聽劉森說,你上次就端了他們的老窩。”

    流年雙手放進口袋里,晃著腦袋說道:“之前恰好路過,閑來無事,端個窩。”

    兩人正說著,便到了那許言的公寓樓下,五樓盡頭?的那間房就是許言的屋子。

    “忘記要鑰匙了,直接進去吧。”

    流年直接按下大門的把手,在五條悟之前,走進了進去。

    許言家其?實擺設都挺整齊的,雖說之前因為后?續調查會攪亂太多的東西,但是大部分都被重新擺回了原來的位置。

    “臥室衣柜,壁畫紋路。”

    流年按照給的信息,來到臥室打開了衣柜,她伸手撥開掛著的衣服。

    衣柜壁上,一副類似于道家符咒的紋路以紅紋沿路行走,而在錯綜復雜的紋路里頭?,一條黑底白紋的蛇繞在那些紋路上,一雙紅瞳像是活著似的,緊緊盯著來人。

    “的確是螣八道的符號之一。”

    瞥了一眼那些符紋,五條悟卻?把視線實實在在地?放在了流年后?背之上。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螣八道起于好幾百年前,邪門歪道吧,只要符合它道的利益,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來,你知道螣蛇嘛?怎么說呢?螣八道的螣取自螣蛇,不過,他們崇尚的東西,是螣蛇,但也算不上螣蛇,也不知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螣蛇?”

    “昂,遠古時期的神獸,我們國家神話故事很多噠,也有很多神獸,和你為什么會和貓扯上關系一樣?,匪夷所思,真的很匪夷所思。”

    “我剛剛看了一圈客廳,進臥室之后?也大致看了一些,許言看上去,應該和他母親的關系很好。”

    聞言,流年望向床頭?柜的照片,上面是一家子的合照,年輕的許言被他父母一左一右地?護著,滿臉笑?意。

    “許言家庭很好,在沒有破產欠債之前,這間房子是直接買下來的,除了這些,他賬戶里面也還?剩很多錢,聽說在他出事之前,他賬戶里面劃了一筆錢給別?人,至于劃給誰,那邊還?在查。”

    “螣八道應該有信徒吧?”

    “當然?,總有些人喜歡用邪門歪道走近路。”

    “許言也許在拜它。”

    五條悟湊過來,原本流年就站在衣柜前,而他這一湊過來,就像是把她圍在一起似的。

    他伸手捻了一下臨近衣柜壁上的衣袖,而后?把雙指舉到了流年前面。

    是類似于貢香的灰屑。

    流年蹲身,伸手摸向衣柜底,星灰色的瞳孔縮了又擴,她在那底部找到了類似于燒焦的痕跡。

    “拜螣八道,不出事才怪。”

    流年繼續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許言拜螣八道,也許和他母親有關,他和他母親關系很好,但是母親離去,自己回不去奔喪,所以想拜螣八道,想見他母親的鬼魂 ,然?后?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五條悟卻?道:“拜螣八道,也許有另外的原因,給的信息有說 ,許言是為什么出國的嗎?”

    “沒有哎,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嗎?”

    “這符咒,不像是剛畫上去的。”

    其?實這紋路黯淡并且某些地?方有劃痕,是新是舊,還?是挺容易看出來的,只不過是衣柜的光線實在是有些昏暗。

    五條悟低頭?地?看向正好抬起頭?的流年,問道:“我的超級大腦告訴我,你的左眼,是可以看清黑暗中的事物的。”

    “嗐,剛剛沒用,沒注意到這些。”

    “控制型?”

    “……能這樣?說吧。”

    流年頓了一下,才幽幽說道:“我的左眼本就是瞎的,看清這些東西,需要消耗我精力或者靈力,很累的,你應該能理解我的苦處。”

    五條悟沒在意后?續的內容,像是只聽到了“左眼本就是瞎的”這幾個字。

    “忘記是什么時候的任務了,那次任務,把我眼睛賠進去了。”

    流年說這件事的時候 語氣幾乎內什么波瀾,像是說今天天氣真好似的。

    見五條悟許久沒出聲?,流年道:

    “你是在為我可惜嘛?”

    “不是哎,我在想,到底是什么樣?的對手,可以讓你眼睛賠進去。”

    “哦……”

    覺得自己有些自以為是的流年也沒再多想,低頭?打算繼續去探查柜子。

    “你其?實可以多問一句的。”

    “哈?”

    “我的確是在心疼你的左眼。”

    “那我該說什么?其?實還?行,不怎么痛?”

    原本是想好寬慰的話語的,但是剛剛被五條悟這么一搞,流年腦子已經有些發白了。

    “我知道,大概無論是誰,你都會這么說的……所以,對方到底是什么人?”

    好像又繞回來了,我就知道。

    流年只好隨便扯了幾個理由,敷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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