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半的鈴聲一響,高三的學生便陸陸續續地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宿舍休息,原本和往常的日子一樣,但一聲巨響打破了這里的寧靜。
眾人往遠處的科學樓看去,漆黑的夜晚,學生們只能看見科學樓的頂層傳來了點點碎碎的火光。
校長此時正在酒局上,聊著自己升官的事情,一通電話的到來,打破了他快升的夢想。
理由是,他們的科學樓直接倒塌了一大半。
太大動靜了,警察消防都到了這所學校,所有學生都沒有聽從老師的安排,趴在宿舍的圍欄上看著在那邊被臨時架起的強燈照耀下的科學樓。
事后,消防在剩下的“部分”里找到了一些昏迷的學生,并在經過調查之后,以“質量”的問題結了這一次的倒塌事件。
但真相,大概率也不是他們所觸及的。
黑板上已經寫下了好幾道的數學題,五條悟蹲坐在地上,旁邊是握著玉佩,咬破手指用鮮血在地上計算的女生。
那玉佩可以保證這只鬼近不了女生的身,但是它可以永遠把女生困在這里。
黑板上憑空出現了一個倒數時,血紅的數字在不斷地跳動,伴隨著的,是高跟鞋踩地的“噠噠噠”的聲音,每一下都敲在了女生的心上。
作為不是學生的五條悟,他單位行動范圍可就大了,不過需要他輕聲輕腳,否則——
“叮鈴鈴——”
他踢了一腳地上的那只鈴鐺,伴隨著一聲凄厲怨毒的喊叫,那高跟鞋的“噠噠噠”就瞬間來到了他的面前。
可在那只鬼靠近來的那一瞬間,他脖子上掛著的原本被白毛所覆蓋著的銅錢猛地飛出一道金光,雖然沒有砸中那道黑影,但卻還是震懾住了她,那高跟鞋的“噠噠噠”遠離了五條悟。
那個女生也注意到了,眼眸一轉,她想伸手把這只白貓給扯過來,可是眼前的白貓似是知道她想做什么,很輕易地躲開了她的手。
看著那血淋淋的手指,那白貓有些嫌棄地抖了一下自己的白毛。
“砰!”
許是女生的不專心,旁邊的柜子應聲倒下,狠狠地砸在了女生的面前,里面那些小型的樂器好一點的就滾出來,壞一點的,已經被砸得變形了。
這是一個警告。
可還沒等女生重新去計算那些題目,那扇原本緊閉的門,忽然被一個身形巨大的東西給沖開了。
灰塵揚起,迷糊了視線,但五條悟還是很輕易地看到了被那東西撞飛到地面上的人。
半身是血的白澈。
有人闖進自己的地盤,那道黑影瞬間尖叫,身形如同漩渦一般,不斷地堆積著周圍的黑氣,很快就成了一個高達天花板的人影,只見它張開嘴,狠狠地朝白澈撲去。
五條悟比它還快,也不知道一只白貓哪里來的力氣,在那黑影撲過來的一瞬間,他咬著人的衣領,拖著人閃到了一邊。
見那黑影依舊蠢蠢欲動,五條悟松嘴,擋在了白澈面前。
那黑影怕他脖子上掛著的命錢,慢慢地如同潮水退到了黑暗之中。
此時灰塵落下,五條悟看清了那個沖開大門的東西。
咒靈,而且是已經有了自主意識的咒靈,它有著人類的四肢,卻長著一張蜥蜴臉,此刻正倒掛在天花板的吊扇上,富有興致地盯著下面的一人一貓。
“螣八道,這段時間消停了,沒想到他們和咒靈扯上關系了。”
白澈背手擦拭掉嘴邊的血污,盯著那個咒靈,道:“流年大概被拖住了。”
“這個鎮還真是個好地方,一連四件事,都是和螣八道有聯系,如果不是這個地方是流年自己選的,我真的會覺得,上級就是想讓流年來處理這些的東西。”
白貓盯著那只咒靈,那雙藍色瞳孔瞇起又放松,它擺出了大貓蓄勢攻擊的姿態。
白澈想到了五條悟現在只是只白貓,想要伸手把它扯到自己身后,額頭的天眼傳來刺痛灼燒感,原本伸出去的手瞬間換了方向,揉著那天眼周圍的皮膚。
不會又出問題了吧?
天眼睜開,他在五條悟身上看到了和之前那般,那不知名的氣息。
那蜥蜴人其實并不逗留許久,可它還沒出手,只見眼前一道白影刺來,他的肩膀瞬間就傳來了痛意。
見五條悟和那咒靈糾纏在一起,白澈眨了眨自己的三只眼睛。
不是,這樣子狀態下,你都有自己的咒力嗎?
蜥蜴人扯開咬著自己肩膀的白貓,嘴里吐了一句臟話,可還沒等他把這只白貓丟出去,他臉上就被撓了幾道傷痕。
與此同時,他對上了一雙如同吃人般漩渦的眼睛。
熟悉的感覺重回自己的身體,骨頭里面的惡劣還有瘋狂像是解開了束縛,蜥蜴人的眼底映著的白貓影子周遭瞬間像是被點燃了一樣,流轉著極其強大的咒力。
觸碰到那只白貓手忽然被某種力量撐開,白貓落在了地面上。
在白澈的注視下,幾道殘影飛過,那蜥蜴人便沒了大半個身子,并在一聲刺耳的血肉綻放的聲音之后,后者便沒什么生氣地倒在了地上。
五條悟在一片血肉模糊之中,撐著前爪,和普通的貓一樣,懶懶散散地伸了一把懶腰,然后當作什么事也沒發生,輕易地借力跳到了白澈面前。
很可惜的是,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力量如同被銀針扎破的氣球一樣,泄了,原本冒著殺氣的藍瞳此刻也寧靜了下來,似是剛剛把“人”給咬死的不是他。
“你身上的氣息又沒了,嘶——你不會是隱藏了自己實力吧?”
五條悟搖頭,借著沾染上咒靈血液的貓爪,在地上寫著:
“時好時壞。”
白澈咽下喉嚨里頭的血腥氣,余光中瞥到了方才退下去的黑影又有了動靜。
這一次,他徑直抱起了五條悟,直接翻身躲開了那黑影的襲擊。
墻邊原本立著的柜子毫無預兆地落下,他抱著白貓,躲著一個又一個柜子的襲擊,雖然躲開了那些柜子的襲擊,可還是被從柜子落下來的樂器狠狠砸到了頭腦。
在躲柜子的過程中,他還不忘把那個女生給拉了上來,最后,他帶著一人一貓,在音樂室的中央盯著音樂室黑板前那巨大且成人形的黑氣。
流年的命錢在白貓的脖子上,有它在,就不會出什么問題,頭暈腦脹的白澈正打算繼續拿出點東西去收了這只厲鬼,懷里一空。
那女生直覺把那銅錢給扯了下來,而后把那只白貓直接往那鬼影丟去。
“喵?”
五條悟被丟出去的時候,腦袋還是懵的。
連白澈都被這個女生的動作給弄得愣住了。
這鬼影可以說,也是吃生物的,就這么把一只生物丟向它,不出意外,這只生物一定會被吸食殆盡,最后只剩下骨頭。
“小五!”
白澈正欲結印念咒,一道凌厲的劍影便沖破了窗戶的玻璃。
玻璃四散,那鋪天蓋地的威壓瞬間逼了過來。
無數的劍影如同漩渦一般結合成一柄長劍,沉悶的聲音落下,眼前白光乍現,狠厲的氣息閉得白澈捂住了自己額頭上的天眼。
流年把那鬼影踩在腳下,懷里抱著自家小五,此刻的她比白澈好一點,因為她身上的血,都是別人的。
她頭發散了下來,并且背對著白澈還有那個女生,現在唯一能見到她模樣的,也只有他懷里的五條悟。
他趴在流年的肩膀上,和往日那舒服的觸感不一樣,這一次他像是枕在了很粗糙的表面上。
偏頭,流年脖子上細碎冒著點點光亮的晶片就映在了他眼底。
好像蛇的鱗片。
那個女生被這忽如其來的變故嚇得臉色有白了,沾滿血污的手指緊緊撰著那枚銅錢,意識到這里不太對的她,轉身就想著離開。
一道白光卻猛然穿過了她的身體,她原本占滿著恐懼的眼睛瞬間失去生氣,而后她便和斷了線的風箏一樣,直接倒在了地上。
“流年!你——”
白澈立即蹲身去查看女生的情況,順便把流年的命錢從女生的手掌拿了回來。
身后傳來了流年的腳步聲,隨之便是流年那冷漠得詭異的聲音。
“把她那塊玉佩也拿著。”
“我拿了,不是,你為什么要攻擊人啊?要是出事了,你就不是寫檢討罰款這么簡單了……”
一只手撰住他的衣領,冰冷的溫度從相貼的皮膚傳過來,這不太對勁的溫度讓白澈檢查女生身體情況的動作停了下來。
“走了。”
兩個字的詞語落下,再次睜眼的時候,兩人一貓已經回到了良花村流年的房子里面。
“唔……”
流年松開了手中的一人一貓,發出一聲帶著顫意的低吟聲后,轉身就進了自己的臥室當中。
房門沒有合上,因為白貓擋住了。
從未見過流年如此狼狽的模樣,五條悟抬頭,對上了一雙冷冽至極的眼眸,看著那左眼的豎瞳,他心臟像是停滯了一瞬。
豎瞳,與正常的右眼比較很顯眼,就像是,蛇的眼睛一樣。
“松手。”
還未等他有所動作,他就被反應過來的白澈給扯了過來。
“砰!”
房門禁閉,他看不到里面會發生什么。
流年踉蹌著腳步想往自己的床走過去,卻腳步不穩,直接撞上了自己的書桌上。
東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隨之而來的,是門那邊傳來的貓爪子撓門的聲音。
跌倒在地的她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垂頭剛好對上那已經裂了好幾條縫隙的鏡子。
“……”
豎瞳與鱗片。
安生的日子過的是有點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