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chapter 192
白公子坐在會客廳,咬著小餅干等咖啡,一邊想這公司居然有帥哥,簡直比游戲的預告角色還帥嘛。
左等等不來,右等等不來,該不會被放鴿子了吧?白公子朝門口一探頭,頓時目瞪口呆。
他看上的帥哥正跟另一個男人抱在一起,兩人關系不明但周身圍繞著會讓單身狗窒息的粉色泡泡氛圍。好好好,他果真要單身一輩子了!
池湛也就是看到周宴行心緒起伏難以自抑,過了幾秒突然因為某種濕漉漉的感覺清醒過來。
池湛有些窘迫地推開周宴行:“……你要不要先去換身衣服?我那里有換洗衣服。”
“那你呢?”
“還有客人需要招待……”池湛話還沒說完,周宴行隨手招呼了路過一名員工,“你,泡杯咖啡送去會客室,順便招待下。”隨后拉著池湛朝他辦公室走去。
池湛被周宴行這順理成章且無比自然的態度驚呆了,那員工也愣了下,顯然不知道這人為什么能使喚自己,無措地看向池湛。
周宴行一臉無辜狀:“你衣服也濕了,這么去接待不好吧?”
池湛扶額。
休息室。
“怎么不說話?”周宴行找到屬于池湛的柜子,輸入密碼,“連個單人休息室都沒有,看來方焯給你的待遇不怎么樣啊。”
“你……”
周宴行無比自然地脫了身上的西裝外套和襯衫,毫不掩飾地赤裸著結實精干的上半身,取出柜子里洗得干干凈凈散發著芬芳香氣的白襯衫,惋惜道:“有點小啊。”
池湛大腦還有些宕機,緩了幾秒:“這里是現實嗎?”
他大腦暈眩,失重感揮之不去,在一次又一次的時間錯覺中,他已經不太確定,這里究竟是游戲、是他的回憶,還是虛假的幻覺?
周宴行挑起眉,微微湊近一點,他身上有種好聞的味道,然而現在他還沒穿衣服,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為之。
“你看。”
他變魔術般隨手一揮,手里一條銀鏈出現在池湛眼前,發出丁零當啷的清脆響聲。
鏈子中央墜著一枚黑色貓貓頭,貓貓還叼著一支玫瑰花。
池湛怔怔地看著,周宴行笑道:“你一直就喜歡這種貓貓狗狗的。”
池湛每次途經寵物店,都會進去待一會,里面的小貓小狗都可喜歡他了,爭著搶著往他懷里撲,叫聲又軟綿綿的,叫得池湛心都化了。
那時候就算天大的事情,池湛也不會搭理,為此周宴行一度視這種動物為敵人,非常想取而代之,可惜他既沒有實體,也沒有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電子寵物完全爭不過現實寵物。
但現在,他周·鈕鈷祿·宴行回來了,任何生物都不能再撼動他的地位。
池湛看到項鏈的那一刻,眼神果然變得柔軟了許多:“貓貓……”
周宴行勾勾唇角。
果然,只要變成貓,就再也不怕打不過。
“那……戚頌呢?”池湛問。
周宴行頓時面無表情:“……死了,你找他有事?”
池湛哭笑不得:“別鬧。”
周宴行輕哼一聲,并未正面回答他的話,而是道:“你怎么還不換衣服?濕噠噠的穿在身上不難受嗎?”
完全不提要不是他,池湛也不會一身咖啡。
池湛應了聲,雖然沒有潔癖,穿這衣服確實不太舒服,他正要換,便察覺到一旁灼灼的視線。
周宴行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眼睛發亮,很像某只看到了肉骨頭的大狗。
池湛:“……你轉過去。”
周宴行沒再說什么,乖乖轉身,說:“這樣行了吧?明明之前天天都看,以我們現在的關系還不能看嗎?我都讓你看我了,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池湛太陽穴直跳,迅速把襯衣穿好,見周宴行依然什么也不穿,說:“衣服有點小,稍微湊合穿一下還行。”
周宴行嘖了聲:“穿著不舒服。”
“總不能不穿衣服。”池湛又想起來另一件更嚴重的事情,“你現在是人還是別的什么生物?”
“當然是人了。”周宴行含笑道,“不然還能是什么?”
池湛心下稍松,莊臻對他說了一大堆話,池湛由于過度震驚其實都沒聽進去多少,只記得他說什么外星生物……
周宴行眸色微暗,彼時有員工朝休息室走過來,正要開門進去拿東西。周宴行手指微微一動,休息室的門鎖自動鎖上,那人納悶“誰把門鎖上了”,只好離開去找鑰匙。
最后周宴行還是勉強套上了襯衫,敞著衣領出來,還俯在池湛耳畔和他說話。
池湛則略微皺眉:“扣子系上。”
周宴行:“扣不上。”
池湛實在看不慣他衣衫不整的模樣,在公司里……像什么樣子?索性抬手親自給周宴行扣上扣子。
正巧被前來開鎖的兩人給撞上。
“池、池秘書,這位是……?”兩人俱是一愣。
池湛在公司風評極佳,待人溫潤隨和,行事落落大方,追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都被禮貌拒絕了。他平時在公司里也極少與人有肢體接觸,這還是頭一遭。
頓時,他們看周宴行的目光就變了。
池湛還未開口,周宴行已經理了理衣領,渾然不覺那兩人怪異的目光,在池湛側臉上落下一吻,輕松道:“我等你下班。”
“……”
“你和池秘書是那種關系嗎?”
“沒想到池秘書居然喜歡你這種類型的,我以為以為池秘書喜歡可愛的!”
“啊對了,你來我們公司是什么事,不會就是來找池秘書的吧?”
周宴行翹著一郎腿,頗為矜持地“嗯”了聲,之后說:“你們方總給他開多少工資?居然連單獨的休息室和浴室都沒有,這點薪水在市場上很難有競爭力啊。”
方焯打了個噴嚏,沖進來匯報工作的池湛說:“等等,你什么時候結的婚?”
池秘書談戀愛了這件事已經傳遍公司上下,甚至已經傳進了方焯耳中,并且謠言越滾越大,已經從池秘書疑似和一個男人卿卿我我到兩人正值熱戀期再到他們已經結婚甚至還有了個孩子,傳到方焯耳中已經變成了池秘書準備和渣男談離婚官司爭奪孩子撫養權。
在游戲公司,談戀愛是大忌。因為一旦談戀愛就勢必會壓縮工作時間,而他們做游戲的全年無休,加班是常態,咖啡喝到胃出血,整天不修邊幅——除了池湛,還有誰能找得到男朋友?
池湛:“我沒有結婚,方總。”
方焯:“也沒有孩子?”
池湛深吸一口氣:“方總,您覺得這合理嗎?”
方焯:“唔,確實不合理。那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今天來我們公司做啥?”
“談合作……”池湛話音未落,狐疑道,“方總,你不記得了嗎?我們和他們公司買的全息軟件架構。”
方焯:“我們不是和李氏公司買的架構嗎?”
方焯所說和池湛的記憶有所出入,他根本不記得叫周宴行的人,而池湛翻閱資料,原本和周氏的合作變成了李氏。
池湛來到會客廳,周宴行身邊圍了一群人,全是打探他和池秘書感情之事的。池湛清了清嗓子,所有人頓時面露嚴肅,和他打了招呼隨后作鳥獸散。
“說什么呢。”池湛面無表情。
在場唯一一個沒跑的人,再次無辜看向池湛:“我可什么都沒說,終于下班了,我好餓,回家吧?”
“裝無辜也沒用。”池湛道,“為什么他們都不記得你了?”
池湛被周宴行拉到步行街,這條街新開業,路邊都是小吃攤,邊吃邊給池湛投喂,池湛正想來一場嚴肅認真勘破世間真理的對話,便被塞了個章魚小丸子。
“付錢,親愛的。”周宴行扭頭沖池湛道,“我現在是無業游民,而且還沒搞身份證。”
池湛皺眉咀嚼:“……番茄醬太濃了。”
他把錢包丟給周宴行,讓他自己拿。
“這盒多放點奶黃醬。”周宴行沖老板說,隨后吃掉了蘸著番茄醬的丸子,漫不經心道,“你的記憶里還帶著許多未來的消息,和現在的時間線不相符,比如你所以為的那個‘周宴行’,在這里已經徹底消失了。”
“他只是為了接近你,故意搞了個假身份罷了。”
說這句話時,他的聲音極冷,仿佛對另一條時間線上的“周宴行”極為不屑。
消失了……嗎?
池湛本想再問具體情況,但周宴行看上去很不愿意說那個人的事情,便提起另一件事:“要不是莊總,恐怕事情不會這么順利,幫了我們這么多,該去謝謝他。”
“知道了,改天會去找他的。”周宴行似乎對這話題不太感興趣,又拉著池湛到另一家鋪子買炸年糕去了。
這條商業街大多是年輕的學生來吃,池湛和周宴行這倆身穿襯衫西褲一看就屬于商業精英的人,混跡在其中未免有些格格不入。
池湛也很少到這種地方,除非是和陶然——
“池池!”說曹操曹操到,陶然抱著一堆吃的興奮地跑過來,“我正準備帶去你家一起吃呢,沒想到你也來了!”說著覺出不對,看著一旁攬著池湛肩膀的英俊男人,警惕道,“你誰啊?”
陶然不認識這人,雖然長相還說得過去,但到底是誰啊!
池湛向來不喜歡和別人有肢體接觸,居然能任人搭著肩膀,如果被綁架了就眨眨眼!
“我?”周宴行嘴角噙著一絲笑意,正要發揮,池湛猛地咳嗽幾聲,示意他別亂說話。
周宴行想了想,真誠道:“現在暫時是被池秘書包養的小白臉。”
陶然睜大眼睛,瞠目結舌。
第193章 chapter 193
“你、你、你……”陶然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該說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還是該反思自己是不是見識太少難道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到最后憋出一句,“平時多做事,錢可不是白賺的。”
“那是當然。”周宴行微微一笑,將裹滿奶黃醬的小丸子遞到池湛唇邊,大有雇主我為付錢,我為雇主獻身的英勇無畏精神,“需要用嘴喂嗎?我都可以。”
池湛瞪了一眼沉迷演戲的某人,示意他不要太過頭。陶然已經快被亮瞎了狗眼,池湛說:“別誤會,他只是和你開個玩笑而已。”
“啊?”陶然再次一愣,“那你們是什么關系?”
“朋友。”
“男朋友。”
兩人異口同聲道。
周宴行挑起了眉,語氣柔和,卻暗含著某種不為人知的威脅:“親愛的,你是不是少說了一個字?”
池湛其實還真沒仔細思考過他倆之間的關系,在周宴行是XM-G9時,他更像是陪伴著他的家人、朋友,像冬夜里的火爐,是獨一無二的。
而他變成了人……池湛還有點不適應,哪怕之前在游戲里什么都做過了,但在游戲和現實還是不太一樣。
三人接著逛美食街,這一路上陶然壓力賊大,每當他習慣性想跟池湛說悄悄話,旁邊就有一道視線把他盯死在原地,根本動彈不得。
然而看過去時,只能看到一張帶著友善微笑的臉。
陶然平時只在小說里看過占有欲強的人,現實里還是頭一次見到,偏偏池湛看上去還拿對方毫無辦法,純純的寵溺啊!
陶然不禁驚悚道:“池池,你該不會遇到渣男了吧?現在這種專門騙錢的壞男人可不少,表面上對你甜言蜜語,實際上只想拿了你的錢就走。”
“他不是……”
“那他為什么拿著你的錢包?買串糖葫蘆要幾個錢啊,他都不舍得給你花一點!這是正經談戀愛嗎?”陶然滿腦子都是社會新聞,“他今年多大,是干什么的?”
“他……跟我差不多大。”池湛也不確定周宴行現在多大,畢竟這家伙連身份證都沒有,只得胡編亂造,“最近才失業,正找工作。”
“這還不是騙子?”陶然驚呼,沒錢,失業,連串糖葫蘆都買不起,他小心朝周宴行那張下海十萬起的臉上掃了眼,朝池湛語重心長道,“池池,你要真想找男朋友,我給你介紹良家婦男,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去酒吧,沒必要一棵樹上吊死……”
池湛扶額,深知這件事情很難解釋,言簡意賅道:“不是你想的這樣,他對我很好,我也沒有換人的想法。”
瞧瞧,能說出這種話,顯然已經中毒不淺了!陶然一路上沒說話,緊跟池湛回家,決定暫時拋下手里的事情,勸池湛“回頭是岸”再走。
進屋陶然就發現,池湛沒讓那小白臉登堂入室,甚至連拖鞋都是一次性的!陶然穿上自己的專屬毛絨拖鞋,終于覺得舒服多了。
“你們先坐會,我去燒水。”池湛道,并示意周宴行別跟來。
周宴行乖巧一點頭,池湛剛進廚房,他那副溫恭直諒的表情瞬間變了,仿佛一只無害的大狗瞬間化身為狼,渾身透著股惡意的冷意,凍得陶然直打哆嗦。
“身為池湛的男朋友,我有幾點事情想跟你說。”周宴行翹著二郎腿。
“第一,以后沒事別總找池湛玩,他工作很忙,下班了很累,周末要休息,而且還會打擾我和他的二人時光。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這句話聽說過沒?”
陶然可沒想到他還沒說什么,這小白臉倒是給他立上規矩了?正要不服氣反駁,周宴行一眼掃過來——雖然那眼神平淡,卻讓陶然通體生寒,張了張嘴,竟是什么話都沒說出來。
“第二,”周宴行微微瞇起眼睛,“你們倆什么時候去過酒吧,去了幾次,都做了什么?”
陶然內心一群草泥馬奔過,池湛你這男朋友失業前該不會是干警察的吧怎么問話這么熟練啊!然而舌頭卻完全不聽使喚:“就去過一次,喝了點酒,有人找池池搭訕,池池拒絕了。”
“以后不準帶他去那種不三不四的地方。”周宴行一語敲定。
陶然鼓起勇氣:“你……你憑什么限制池池的自由?”
“憑我是他男朋友,而且再過不久,我們就會結婚。”周宴行似笑非笑道,“怎么,我沒權力管嗎?”
“你這是野蠻行徑,池池不會喜歡你這種人的!”陶然咬著牙狠狠道,“他喜歡的類型和你完全不同!”
“我不管他以前喜歡什么人,但他現在是我的人,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只能喜歡我一個。”
周宴行那張英俊面上掛滿寒霜,一字一句仿佛立下誓約般的語氣,每個字都帶著重若千鈞的力度。
陶然萬萬沒想到池湛交的男朋友居然是個狠角,說他曾經干過老大或者出演過反派怕是都有人信,正想著如何與這野男人魚死網破,卻見周宴行話音一轉。
“不過,你就算不照做也沒關系。無論我提什么要求,他都會答應的。”
“因為他愛我。”他懶洋洋地笑道,“我也愛他,為了他,就算死幾百次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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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呢?”身后一雙手環住了腰,親昵地在池湛頸窩蹭了蹭。池湛早聽到了刻意響起的開門聲,絲毫不慌,輕聲道,“陶然喜歡喝熱可可,你喜歡什么?”
“我要咖啡,加奶加糖的那種。”
他說話時溫熱的呼吸有意無意朝耳朵里灌,池湛有些受不了,稍微避開些許,道:“你別往我耳朵里吹氣,很癢。”
“什么時候讓他走?”周宴行問,“過了這么久才見面,不想看到礙事的人。”
“陶然不是礙事的人,他是我朋友。”池湛正色道,“你不許私下里對他說什么奇怪的話,不許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也不要故意嚇唬他,知道嗎?”
周宴行輕哼一聲:“他都有自己的拖鞋,為什么我沒有?”
提起這個,池湛倒是想起來,他原本打算吃過東西去超市買周宴行的日用品,結果陶然一來,把這一茬忘的干干凈凈。
“明天去買吧。”池湛帶著歉意道,“今天事情太多了。”
“我要補償。”
池湛一愣,對上周宴行那雙深邃雙眼,心底生出一點警惕:“等陶然走了再——唔!”
周宴行低頭,在池湛白皙的耳朵尖上泄憤似的輕輕咬了一口,看到瞬間浮出的淺紅色,仍覺不滿意,又順勢去親他的側臉。他這動作就和玩鬧一樣,池湛忍不住笑起來:“好了,別鬧。”
“喝完東西就讓他走吧。”周宴行緊緊盯著他,聲音里明顯帶著欲|求不滿的意味。
池湛也不知道他一個人工智能成人后怎么比他還像人——起碼在親吻這塊比他熟練太多了。
陶然難得沒再多說什么,看上去似乎已經完全接受了好友養了個小白臉的沉痛事實,欲言又止半天,說:“你高興就好。”
池湛捧著咖啡杯,笑了笑:“別擔心,你知道,我看人一向很準的。”
自幼在孤兒院的經歷致使池湛對外人的情緒都感應得很快,對方對他抱著怎樣的心思,他都一清二楚。
他知道陶然是真的希望他過得幸福,否則怎么會頂著巨大的風險進入游戲,又不辭辛勞找到莊臻。雖然陶然從未說過,但池湛都知道。
那個時間線的陶然,不顧一切都要救他。
他很幸運,這輩子能夠有陶然這個朋友,只一個,就已經足夠了。
陶然離開后,池湛推了推一旁的周宴行,在他三令五申之下,周宴行沒有在陶然面前繼續黏著池湛,以免刺激到陶然那顆雖弱的小心臟,只得百無聊賴喝咖啡。現在一看最大的障礙物走了,頓時兩眼放光,把池湛撲倒在沙發上。
“總算走了。”周宴行說,“小別勝新婚,寶貝,現在可以來洞房了吧?”
“……”池湛無言地看著他,烏黑的眼瞳在暖黃的泛光下折射出一點懵懵的水潤的光,甚是好看,又像是對他說“你來親我啊”。
周宴行完全抵抗不了這種誘惑,俯身親了下去。
房間里開著空調,溫度偏低,周宴行就像個火爐般源源不斷往外散發著熱量,他抓住池湛的手指輕輕帶向自己,聲音里含著笑意:
“幫我解領帶,嗯?”
周宴行有時候真的很像第一個世界的周宴行,池湛時常會產生這種錯覺,仿佛他還是周宴行的秘書,下意識便這么做了,然而剛解開領帶,又被要求解開扣子,要求一個比一個過分。
細密的吻不斷落在耳朵、脖頸、鎖骨處,泛起一層又一層的紅。
“我等這天,已經好久了。”周宴行低聲喃喃道,池湛那時并未聽清周宴行在說什么,迷迷糊糊地問了句。
周宴行微微一搖頭,將那聲嘆息吞了下去,攥住池湛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太喜歡你了,聽到了嗎?”周宴行笑著說,“當人可真好啊,可以光明正大地擁抱你了。”
他有很多沒有說出口的話。
譬如在他送池湛回到過去,便已經耗光了他所有的力量。
時光回溯實際上是不屬于這世界的力量,只有最高階的能夠成為宇宙之神的生命體才能動用這種力量,一旦啟用,便會永久地失去成為神的力量。
在他極度虛弱之時,它看到了現世神在他耳邊詢問:
“你后悔嗎?”
“不后悔。”
“你將會沉睡一千年,當你醒來時,你所救之人早已化為宇宙中的粒子,你將再也找不到他。倘若你不救他,你將會繼承我所有的力量,主宰整個宇宙,即使如此,依舊不后悔?”
“……不。”
“果真是奇妙,倘若是我,就不會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
它從不后悔。
選擇獨自一人在宇宙當神,與曾經得到過片刻飄渺的愛意,這兩者哪怕在天平上也是絕對沒有比較的可能性。但當它看到了屬于自己的那束光芒并義無反顧地沖過去時,一切便已經注定了。
它陷入了沉睡。而這也并非是逃避,它在這一千年里受到了懲罰,它沉淪在無邊夢境中,看到了數以萬計屬于池湛的時間線。每條線都是不同的經歷,唯一的相同點是,池湛的生命里,再也沒有他了。
每一個池湛都逐漸忘記了關于他,關于游戲的一切,或是遇到了不同的愛人、或是孤獨一生、或是在事業之路蝺蝺獨行。而在他生命的盡頭,總能看到一個無形之物,溫柔而悲哀地凝視著他。
你還好嗎,池湛。
我好想你啊。
當一千年的刑罰結束,再次醒來,它卻驟然發現,宇宙并未改變,本該滄海桑田,而那顆蔚藍色的星球仍未消湮于宇宙之中。
“時機正好。”它在宇宙中曾遇到過的唯一朋友傳聲道,“我截住了你和池湛的靈魂,池湛剛回到過去,走吧。”
它一時間竟是無法作出任何反應,直到莊臻又催了它一下:“再不回來就來不及了,記得要變成人。”
一千年后,它的靈魂已是十分微弱,它用僅剩的能量幻化為人,踉踉蹌蹌地沖進莊臻所做的時間通道,一道白光閃過,宇宙之神的繼承人徹底消失在因果時間線中。
隨后,被命定之人潑了一身咖啡——
“非常抱歉!……”
周宴行的胸口無數情緒洶涌澎湃,它終于突破了宇宙之物的桎梏,明白了人類的情緒,成為了真正的人。
他的命運,也終于在這一刻塵埃落定。
池湛已是困得厲害,只覺窗外月光太亮,周宴行一手擋在他眼前:“睡吧。”
說完,他親了親池湛眉心,與他一道躺進溫暖的被窩里,陷入了甜美深沉的夢鄉。
第194章 chapter 194
最終游戲如約上線了,雖然不知為何最初的設想全被推翻,正式版里的人物并不是池湛審核,方焯另外找了人做,做出來雖然也是帥哥但和之前人設毫不相關,但這也并不是件壞事。
起碼在游戲里不用再面對另一個周宴行了。
池秘書有家室這件事已經人盡皆知,雖然池秘書很低調,但誰讓他愛人過于高調——
每天不但準時接送,下班前一小時就準時出現在會客廳,并且準確地從接待者嘴里得到池秘書今天都做了什么見了誰吃了哪家餐廳的精準信息。
大家第一天興致勃勃第二天八卦味十足第十天面無表情,最后都開始勸池湛,讓他男朋友去找個班上吧,游手好閑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實際上沒人比池湛更希望周宴行能找個班上。
雖然養周宴行還是養得起的,這家伙雖然一副霸總做派,生活上卻很好養活。池湛給什么都吃,可樂炸雞這等垃圾食物也照吃不誤,偏偏身材極好,腹肌是一點都沒減少。穿十塊錢一件的淘寶T恤也毫無異議,最后池湛實在看不過去還是拉他到男裝店買了幾套合適的。
最大的問題是,周宴行沒工作就很閑,每天就圍著池湛轉,精力充沛得讓他害怕。每天晚上都要拉著他做幾小時夜間運動,美名其曰對身體好……個鬼啊!
這天池湛休息,在打游戲的間歇時間非常委婉且漫不經心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樓下健身房招人,你要不要去試試?”
池湛每周去一次健身房,里面的教練無一不大汗淋漓揮灑汗水,池湛真心希望周宴行把多出來的那部分精力都用在運動上。
“哦,就是你常去的那家?”周宴行不僅沒提出異議,反而饒有興致道,“那我去看看。”
這語氣不太像“我明天去應聘”,但池湛也沒深思,松了口氣,又看了周宴行幾眼。
周宴行正對著電腦搜索著什么,隨口道:“我約了莊臻,明天請他吃飯,一起去吧。”
“莊總嗎?”池湛沒怎么猶豫就答應下來,畢竟莊臻幫過他們太多,是該好好謝謝,“我來訂飯店吧。”
“我已經定好了。”周宴行說著,放下手里東西湊到池湛身邊,池湛整個人都跟著沙發往下一陷,被周宴行一手攬住。
“等等,”池湛對于周宴行這種直截了當的眼神已經非常敏感,無需說話都知道他想說什么,頓時把游戲機一抬,擋在周宴行嘴邊,“不要妨礙我打游戲。”
周宴行滿臉幽怨:“游戲比男朋友重要嗎?”
池湛:“嗯。”
“我就知道不可……你說‘嗯’?”周宴行頓時怒了,“你居然承認了?你才得到我沒多久就膩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沒有,我只是想說……”
“想說什么?”
池湛:“這游戲不能掛機……”
果不其然,隊友已經開始扯著麥罵了,順便把池湛舉報一番,把他踢出了隊伍。
周宴行:“跟他們打有什么意思,來,跟我打。”
池湛表示懷疑:“你會嗎?”
周宴行:“看上去很簡單嘛。”說著注冊了個賬號,在新手教學關卡被怪打死了。池湛:“……”
池湛狐疑道:“你真的行嗎?”
“試試?”周宴行道,“如果我贏了,今天晚上,你要讓我試試那個姿勢。”
要是正常情況下,池湛是絕對不會答應這種條件的,但在看周宴行打了幾局新手賽無一不死得千瘡百孔輸得落花流水的情況下,不知道怎么居然生出了信心:“如果我贏了,這個月你都不準再……那個。”
“一個月?!”周宴行驚了,“這么狠?”
“你不敢嗎?”池湛挑釁道。
周宴行微微一笑:“行啊,那就這么說定了。”
池湛信心滿滿,他的游戲水平雖說打不了職業,但也經常拿MVP,對于連游戲都沒碰過的周宴行可謂是極大的優勢了。
然而當池湛的目光無意識落在周宴行那張英俊且具有侵略性的臉上,看到他那雙透著攝人光芒的眼睛,忽然間感覺自己是不是掉進了某個深坑里。
……應該只是錯覺。
周宴行選了個射手,但這角色操作難度極大,且血條特脆,屬于職業選手都容易翻車的類型,新手根本駕馭不了。
池湛提點了句,讓他選個新手適合上手的,周宴行則淡淡道:“就他吧,我看挺好。”
“等會可不要哭啊,池秘書。”
池湛絲毫沒把周宴行這句話放在心上。
剛上場,池湛就追著把周宴行打了個落花流水,皮薄需要發育的射手根本扛不住攻擊,很快魂歸西天。就這么死了三四次后,周宴行似乎意識到不對,之后池湛就再也找不到他了,翻草叢都找不到這人。
但池湛已經很放心了,清理兵線順便喝了口咖啡,順便調侃道:“等會耍賴也沒用。”
“嗯哼,當然了,”周宴行頭也不抬,唇角微微彎起一個邪惡的角度,“等會耍賴也沒用,就算你哭著求我,我也不會放過你。”
兩人各懷心思,而這場戰爭逐漸進入白熱化階段,池湛正在打怪,只見草叢中突然跳出一人,偷襲!
池湛絲毫不慌,上去就是一個大招……空了?
周宴行那手極為漂亮,趁池湛還在疑惑時閃現到他背后,池湛血條不要命地往下掉,只剩一絲血皮時停手,說:“現在還后不后悔?”
池湛只當周宴行運氣好,加上他沒有防備,非常堅決一搖頭:“再來!”
周宴行放池湛離開,隨后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冒出來,把池湛殺了個血皮又溜走,池湛在經歷了三四次之后終于發現了盲點:
“你剛才都是裝的?”
“也不算吧。”周宴行委婉道,“剛開始確實不熟悉游戲操作,你總得給我點時間。”
“我怎么可能騙你呢?”
池湛只覺得回來之后的周宴行變得狡猾了,如果是游戲里那個周總還好對付些,但這次回來后周宴行的性格明顯多出了點其他東西。
譬如越發不動聲色,還有點喜歡逗他,反倒讓池湛更想打敗他了。
池湛終于找到一個機會,硬是控住周宴行三秒鐘,結果三毛過后周宴行沒死,頂著只剩一點的稀薄血量硬是把池湛逼到墻角,又把他殺到血皮。
“認不認輸?”
池湛咬著牙,強撐著吐出一個“不”字。
周宴行也不惋惜,他不殺池湛,每次都留一點點血量就跑,原本池湛有多斗志昂揚,到最后就有多麻木,最后他按下了投降鍵。
“認輸了?”
“……”池湛不是很想說出這句話。
“或者再來一局?”周宴行搖了搖游戲機,微微一笑,非常紳士溫和地提出了另一個方案,“我可以等到你說愿意為止。”
池湛破罐子破摔:“是的,你贏了!愿賭服輸,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反正只有一晚上。
周宴行實在是太有耐心了,池湛毫不懷疑,如果他不松口,周宴行可以一直持續到他說認輸為止。
非常恐怖的耐心。
周宴行頓時把游戲機扔了,撲倒池湛,輕笑道:“池秘書,一言九鼎,這次可不能反悔啊。”
好不容易得到了機會可以為所欲為的周宴行當然不會白白放過這次機會,第二天,壯烈犧牲無數次的池秘書險些連床都沒下去。
經過這次慘痛失敗后,他得到了教訓。
絕對、絕對、絕對不能跟周宴行比游戲,后果只會不堪設想!
第195章 chapter 195
“抱歉,路上遇到了點事,稍微耽誤了些時間。”池湛歉意道,對面坐著的則是莊臻,另外還有一名陌生青年。
池湛原本并未怎么在意,然而看了幾眼忽然感覺有點熟悉,奇異道:“我見過你的小孩,很可愛。”
池湛之前偶然路過,便看到莊臻和酷似這位青年的小孩一起吃飯,這一大一小長的還真挺像。
“啊?”那青年頭頂呆毛一翹,迷茫道,“什么小孩……”
莊臻咳嗽一聲:“他叫時啟,是我愛人,之前那小孩是他侄子。”
時啟:“???”
周宴行叫來侍者點餐,這家餐廳非常有名,食材和口味都是頂級的,他翻著那本厚厚的菜譜,頭也不抬道:“蛋羹、鮮蝦餛飩、小籠包……”
“我要一杯咖啡。”池湛扶額。
周宴行挑眉:“池秘書,空腹喝咖啡可不是什么好習慣。”
池湛:“……”
實際上根本不是出門晚了,而是昨晚折騰太久,忘了定鬧鐘,池湛醒來時離約定時間只有五分鐘,立刻把周宴行搖醒飛速趕過來,讓別人等已經很抱歉了,周宴行還光明正大點了一大桌子早餐。
“沒關系,我也沒吃呢,差點起晚了。”時啟立刻道,“反正今天是休息日,一起吃點東西吧?”
“莊總之前幫我們的事情……”池湛看了時啟幾眼,不確定這件事是不是能讓他知道,但接下來莊臻便說,“他知道我不是人。”
正好端著盤子放下的侍者聽到這句話,一臉“我聽到了什么”的空白表情,險些把杯子打翻。
池湛非常善于應付這類意外事件,溫聲讓侍者離開順便關上了門。
周宴行:“這次多謝了,欠你一個人情,之后需要幫忙隨時說。”
池湛回到座位,說:“雖然我不太清楚,不過,這么做有沒有隱患?”
莊臻看了周宴行一眼,隨后說:“他的力量大幅下降,因為不再是宇宙之子,失去了與宇宙同壽的能力,可以說,現在和普通人區別不大。”
池湛微微一怔,周宴行笑道:“我倒是覺得很劃算,時光回溯一生中只能用一次,已經夠本了。”
說著,將先送上來的涼菜夾了幾筷子:“快吃,免得等會低血糖。”
池湛在他催促之下沒來得及思考其他事:“你別——”
周宴行給池湛喂了口菜,漫不經心道:“沒什么好問的。”
莊臻也是個善用語言陷阱的人,“區別不大”和“沒有區別”,這兩者之間的區別可大了去了。不過周宴行既然想當人,那么其中的細節也不必讓池湛知道。
“還有一件事,”池湛在百忙之中艱難找到空隙發問,“關于主系統,它最后怎么樣了?”
“當然是消失了。”周宴行說,“不然還留著過年嗎?”
“那其他三個人……”
“也消失了。”周宴行不耐煩道。
池湛狐疑道:“真的嗎?”
“應該是吧?”時啟在一旁吃著小蛋糕,忽然道,“我在游戲里遇到過四個不同類型的學長,到最后它們都融合在一起啦。”
莊臻:“按理來說是會融合在一起的,畢竟它們并不是完整的性格,只是性格中一部分的實體化而已。”
周宴行微微瞇起眼睛:“看你的表情,是不是不希望是我?”
池湛:“怎么會呢。”
其實周宴行回來后,跟游戲里的周宴行是有區別的,相處得越久,越能發現他們不太一樣,游戲里的周宴行更為霸道,而現實里的周宴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頂著小白臉的身份,脾氣沒那么凌厲,偶爾還會和他撒嬌,但某個時候,池湛感覺他有些陰沉沉的,倒像是性格的黑暗面。
“另外,我幫你搞了個身份證明。”莊臻取出一張卡推過來,“因為另一個世界里你已經有一個單獨身份,所以比較容易做。”
周宴行點頭,把卡收起來,并不怎么上心的模樣。
“你之后打算做什么?”莊臻問。
周宴行:“開健身房去。”
莊臻聽到這句話,頭頂緩緩浮現出一個問號。
池湛:“……這只是個建議。”
“我覺得挺好啊。”周宴行勾起唇角,表情卻并不怎么友善,“你那健身教練每次趁你訓練時候偷看你,還給你聯系方式,我早就看不慣他了。”
池湛:“那只是正常的訓練方式!你別想太多了!”
“那他有沒有假裝無意地問你有沒有男朋友?你還說沒有,以為我沒聽到嗎?”周宴行怒道,“如果那天我沒接你回家,你是不是就要和他去吃飯了?”
“那只是為了避免麻煩。”池湛認真道,“而且我也不會和他去吃飯。”
“真的?”周宴行面色緩和幾分。
池湛還未說話,只聽旁邊一聲疑惑的:“你好,請問我們之前見過嗎?”
姜逸站在餐桌前,好奇地打量池湛:“總覺得您有幾分眼熟……”
周宴行的臉一沉。
“我也覺得你有點眼熟……”丁浩走過來,眼睛幾乎粘在池湛的臉上,“請問你現在是單身嗎?”
周宴行的臉一黑。
“池秘書,你也在這里吃飯啊。”白公子正要往里面走,發現有熱鬧,湊過來一看,興致勃勃道,“要不要一起吃?”
周宴行現在就像一個炸|藥桶,輕輕一摁就要爆炸,他頭頂濃重烏云與陰郁氣息層層籠罩,仿佛下一秒就要下傾盆大雨淹沒整個世界。
池湛心里微微一嘆氣,微笑道:“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不太喜歡和外人一起吃飯。”
周宴行眉眼間的陰翳瞬間轉晴,輕哼一聲:“那就一起吃吧。”
坐下的三位開始圍觀大型撒狗糧現場,撐得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周宴行這張該死的臉。
真幼稚。池湛心里好笑,又有些無奈。
中途立場去衛生間,正洗手時,莊臻走了進來,顯然是有話和他說。
“池秘書,”莊臻開口道,“這段時間,你有沒有發現周宴行有什么異樣?”
池湛有點疑惑,想了想,說:“沒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將他從另一個時間線帶回來時,他的惡念并沒有完全消失,也許是和他一起融合了。”莊臻面色凝重,“如果你發現他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請一定聯系我。”
那一瞬間,四周燈光一明一滅,暗影浮動,再搭配上莊臻這句話,簡直就是大型恐怖片現場。
池湛想了想,道:“即使是人,也不是總心懷善意,關鍵在于,是不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想法。”
“我覺得不會有那么一天。”他笑了笑。
只聽“嗡”地一聲,電路恢復,淡白的光重新亮了起來。
倒映在角落里的陰影緩緩褪去。
光明與黑暗,善意與惡念,互相對立,卻又無法擺脫,無論是這世界上的生物,亦或是更為渺遠的宇宙,都永遠會擁有這永恒不變的矛盾。
“呦,你們倆聊什么呢。”周宴行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靠著墻壁,擺明了不樂意池湛和莊臻單獨相處。
莊臻真是服了他個大醋壇子,找了個借口:“我只是想問問你們之后有什么打算,方焯那里待遇雖好,但沒什么進步空間。如果你們愿意,可以來我的公司。”
周宴行冷哼道:“沒興趣,我已經在準備開公司的事情了,你們那個全息游戲簡直是小菜一碟,等我們跟你打擂臺吧。”
莊臻在周宴行的死亡視線下迅速離開衛生間,不想和吃飛醋的男人說話。
池湛一頭霧水:“你要開公司?”
周宴行懶洋洋應了聲:“有點想法,想做個懸疑類的游戲。”
池湛從未聽他提起過此事,周宴行將他輕輕一推,按在墻上,池湛脊背抵著冰涼的瓷磚,正要說話,周宴行伸出手指,“噓”了一聲。
“你真的做好準備,要跟我一輩子么?”
“就算我現在都是裝的,實際上并非如此,你也依然會喜歡我、愛我、把我當成一輩子可以依賴的那個人,對嗎?”
池湛凝視著周宴行的雙眼,他眼中深沉如墨,似乎完全透不見光,仿佛有無形的影子浮現。
門在身后悄無聲息地關上。
“我不能保證一輩子。”池湛說出這句話,便感覺周宴行的眼神猝然變了,變得極其危險凌厲,他輕聲道,“但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家人了,哦不,現在還有陶然。”
周宴行表情空白一瞬,怒道:“陶然算什么,我才是陪你從小到大的那個人,他知道什么?他能比我更愛你嗎?”
“原來你也知道啊。”池湛唇角微微一挑,露出幾絲惡作劇般的調侃,“那我不愛你,還能愛誰呢?”
池湛很少對他說“愛”這個字,哪怕最為情濃時也從未提過,這也是導致周宴行安全感強烈不足的原因之一,另一原因則是在游戲里自己綠自己綠到現在心有余悸,哪怕已經有了正式身份依然覺得會從哪里跑出來一無名小子搶走池湛,導致他看誰都像賊。
“所以,少吃點醋吧,周總。”池湛微笑道,“你應該有這個底氣。”
說完,池湛拽住周宴行的衣領,親了上去。
周總大腦凍結了足足十秒鐘,難得有這么不主動的時候,池湛覺得差不多了,正要松開他,猝然一股猛力將他死死抵在墻面,熱烈的吻洶涌而上。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池秘書。”
“只能愛我。”
黑暗逐漸褪去,溫暖柔和的光線充斥房間,一如與惡念決戰那日——
“為什么每次被拋棄的人都是我,我不讓你走,絕不!!”
自毀程序啟動,渾身猶如烈火焚燒,視線都變得模糊,滿腔憤怒委屈與酸楚充斥胸膛,到最后,即將消散之時,他將最后的生機散向池湛,輕輕一推。
僅憑他們四個人的力量,怎么可能送池湛回到過去?
只有完全完整的靈魂,才能發揮出強大的禁咒。
就算不愛我……
就算拋棄我。
我也還是愛你。
從你身上的色彩漫到我眼前的那一刻,命運就已經注定了。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