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說起來……東城先生剛剛是跟我們說有人吵起來了是吧?”志村新八看著屋內的一片狼藉，抽了抽嘴角，“這已經不止吵起來的程度了吧?”

    這都打起來……不，這都出血了啊！

    青木憐的心緊張得快要跳出來。她在看到那些苦無一個接一個射到服部全藏身上時，頭一次有一種心亂如麻的感覺。

    但盡管如此，她還是冷著臉往前走，強裝鎮定道：

    “這里太危險了，新八和神樂是小孩子趕緊走，如果情況不對的話坂田先生去報警，我進去……”

    她話還未說完，苦無就擦著她的臉頰而過。她感受著臉頰火辣辣的觸感，瞳孔在剎那間放大。

    “喂猿飛，鬧到現在夠了吧?別傷害到無辜的人啊！”

    “青木醫生！別貿然過來打擾猿……服部先生啊！我沒事啊！沒想到我們兩個僅僅點頭之交，你就肯冒著危險來救我嗚嗚嗚，”池澤醫生哭道，“但是不用了，我沒事的！”

    青木憐扯了扯嘴角想，誰是為了你啊。

    一只手緊緊攥著掌心，一只手似乎冷靜地叩了叩門，眼睛忍不住往全藏那處瞟：“抱歉猿飛小姐，我……我是想來找你解釋一些事情的。”

    “其實，坂田先生跟蹤服部先生，不是因為喜歡他，”房間里打架的人影頓了頓，服部全藏的尸體動了動，“是因為我。”

    猿飛菖蒲拿著苦無的手無力地垂下，無數苦無落在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她看了看青木憐，又看了看明顯尷尬的坂田銀時，聲音微弱道：

    “銀桑……不是男同啊。”

    坂田銀時忍無可忍：“喂！到底為什么會覺得我是男同啊！我真的會生氣的！”

    他無語地說了好幾次“太荒謬了太荒謬了”，猿飛菖蒲的眼睛蓄滿了眼淚：“不是因為全藏，是因為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銀桑難道喜歡的是你?！！！”

    青木憐幾乎是立刻解釋道：“不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的！！！！！”

    小猿傷心地一直搖頭，念叨著“不會的不會的”，聽不進去任何話。

    柳生九兵衛也發現了這個環境的不對勁，她好奇地看了看四周，發現池澤醫生一臉感動地望著青木憐，坂田銀時一臉無語想辯解但又欲言又止的神情，青木憐想要打斷小猿的“不會的不會的”可又插不上嘴的無助，以及——

    遍體鱗傷的服部全藏掙扎著起身。

    就在這時，從昨晚開始情緒就在崩潰之中的青木憐有些失控地走上前，大聲道：“猿飛小姐！”

    猿飛菖蒲有點被她嚇到了，她眼神怔愣地看著這個她不怎么熟悉的人。整個房間的氣氛也在此刻安靜凝重到了極致。

    青木憐直視她的眼睛，大聲道：

    “是因為我喜歡服部先生，才委托坂田先生去調查他的信息。根本不存在坂田銀時喜歡我或者喜歡服部先生的可能，從始至終都是我的錯，才讓大家有了這么多誤會。”

    她頓了頓，聲音輕了下來——掙扎著起身的服部全藏在這一刻受到了全體人員的矚目，就連池澤先生的神色也難掩震驚——彎腰鞠躬道：

    “這些天給大家造成的麻煩……我很抱歉。”

    “以后我不會再打擾大家的生活了。真的，很對不起。”

    青木憐在說完這些話的時候，腦海中一根緊繃著的弦松了下來。但緊接著，一種緊張委屈的情緒就侵占了她的內心。她在這一刻瘋狂地想走。

    “失陪了。”她低聲道。

    女人拋下鴉雀無聲的人群，一個人轉身走掉了。

    “青木姐……”神樂小聲道，“銀桑……青木姐好像很傷心的樣子。”

    坂田銀時扶額：“啊……不管怎么樣……這樁誤會都解決了，也算一件好事吧。”

    東城困惑地撓了撓頭：“啊到底發生了什么?感覺自己好像吃到了瓜但總感覺什么也聽不懂?但是我好像聽到了男同?所以坂田先生是男同?”

    “喂，你從剛剛開始就聽了什么啊東城先生！”

    “沒聽懂就閉嘴啊！”

    坂田銀時踏進那一片血污，走到了掙扎著起身的服部全藏面前，居高臨下道：

    “還起得來嗎，你?”

    “啊……”

    “讓女士為自己哭泣，可不是紳士該有的素養啊。”

    “她剛剛……哭了?”

    神樂踹了他一腳：“喂你這混蛋說什么呢?青木姐為你哭的次數還少嗎?”

    本來就再起不能的服部全藏受了夜兔這一腳更是難以起身，這幾天鬧的烏龍也讓他到了忍無可忍的程度，但他想到剛才她瞥他的那一眼，還是說道：

    “我知道了……”

    志村新八看著愣在那里一動不動的猿飛菖蒲，擔心道：“你怎么了，猿飛小姐?”

    猿飛菖蒲半晌才回話：“不……啊……我只是在想居然有人喜歡全藏……啊……總感覺聽到了什么很難以置信的事情。”

    服部全藏再也忍不下去了：“喂！你在說什么話啊?事情鬧成現在都是你的原因吧！你到底喜不喜歡了不了解坂田那家伙啊?他怎么看都不像是男同啊！”

    小猿委屈：“可是跟蹤就是愛的表現啊！”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嗎跟蹤狂?！拜托給我適可而止一點啊！”

    63.

    從醫院出來之后，青木憐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她渾渾噩噩地到了一家居酒屋，一杯又一杯地喝著。

    煩死了。

    一想到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她就有一種想把知道這些事情的人都砍掉的沖動。

    算了，直接連世界都一起毀滅掉算了。

    明明她在喜歡服部之前是一個性格蠻酷的人，怎么到了這群人面前完完全全就亂套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地想著這些事，身旁也慢慢地積攢了一些來者不善的花臂男人。

    “喂小妹妹，一個人來這里喝酒啊?要不要我們陪陪你?”

    青木憐抬起頭——她本身長相就沒有什么殺傷力，算是身邊人都喜歡的溫柔那款。現在喝了酒后面色酡紅的樣子更是讓人覺得好欺負——她瞇著眼，將這幾個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啊……”

    那幾個人以為她同意了，便笑著坐了下來。

    “小妹妹，今年多大了啊?”

    “快五十了。”她又仰著頭喝了一杯。

    “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愛開玩笑，”那大哥有些不爽，但還是道，“看著才二十出頭吧，工作了?”

    “嗯。”

    “什么工作啊？”那幾個男人慢慢靠近她，鼻息間噴灑著一股酒氣，“這么晚了還在喝酒，是有什么煩心事嗎?”

    “散打教練。”

    那男人自然不信：“身材這么窈窕的散打教練啊。”

    也許是他的措辭太油膩了，也許是他身上臭到讓人無法忍耐了，青木憐抬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他似乎覺得這樣的性格格外有意思，繼續道：“有男朋友了?”

    女人喝酒的動作一頓。接著，她若無其事地將酒杯放在桌上，再次斟滿了酒。

    那男人就看著她這幅冷著臉卻絲毫沒有表現出拒絕的樣子。他咧開嘴笑道：“怎么?想請我喝酒?”

    “我說過了吧。”

    “嗯?”

    青木憐站起身，將酒一點一點往他頭上倒，絲毫不懼道：“我說過了吧。”

    “老子是散打教練，你聽不懂人話嗎?”

    64.

    服部全藏來到居酒屋的時候，就看到了這樣一幅畫面。

    五六個男人圍著這個醉紅了臉的女孩。她倒酒微微垂眸的樣子讓人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服部全藏想，她可能很害怕吧。

    說實話他不太了解這個女生。盡管和她接觸的時間很長甚至接觸的距離也很近，但他們并沒有過多交談過。

    以前就診的時候，那個女人對待他就像對其他的患者一樣，溫柔又體貼，說話的聲音也極清潤。

    似乎是一個極柔軟的女孩子。

    后來她被一個天人患者纏上，他沖進去救下了她——那個也許應該感到害怕縮在一旁的女孩，一邊踹天人泄憤，一邊說“本來上班就煩”“估計等一下就被炒了那我先踹死你不過分吧?”。

    他那時候看著溫柔的主治醫生那么狂野的樣子，第一反應是：

    好像有點可愛。

    ——以前一直都是那副很溫柔的樣子，猛然撞見她那么狂野的模樣，突然有一種啞然失笑的感覺。

    至于第二反應——她要被吵了嗎?

    有點失望啊。

    說來也巧。那天晚上，趕著送外賣的他在街上碰見了手上拿著酒瓶臉醉得通紅的她。那個在白天叮囑他“不要喝酒哦”的溫柔醫生，在夜晚喝得酩酊大醉，大喊：

    “老子被炒了天人都去死吧啊啊啊！！！死！死！讓天人滾出地球！去死吧天人！！！”

    ——怪可愛的。服部全藏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這么想道。

    這樣的她果不其然吸引了一堆夜不歸宿的天人。武力值為0的她一點也不怕，把酒瓶當作武器往別人身上揮——

    她怎么可能打得過?

    服部全藏看了看快要冷掉的披薩，又看了看戰況危急的她，還是嘆著氣過去幫忙了。

    說起來……那一天的她，臉紅得和今天一樣啊。

    他在腦海里一點點勾勒那天她的模樣。接著，發著呆的他就被眼前的一幕打斷了。

    青木憐把酒往大叔的頭上倒，嘴里還囂張道：“一直往別人身上湊真是臭死了，自己不會聞聞自己身上什么味嗎?”

    那男人惱羞成怒，畫著刀疤的臉看起來兇神惡煞：“你，可別給臉不要臉。”

    青木憐絲毫不懼：“死。”

    大哥愣了一下，瞇著眼道：“你說什么?”

    “死。”喝醉酒了之后，她的意識變得混沌，但膽量仍然驚人，“天人都給我去死。”

    “操，老子又不是天人。”他嘴里又罵了幾句，伸出手推搡她。

    “所以呢?”她惡狠狠地看著那個男人的眼睛，拿著酒瓶往他臉上砸，“不是天人也給我去死。”

    “都給我死！死！死！死！”

    好炸裂的精神狀態。

    服部全藏哭笑不得地往前將這些人都攔住，說道：“夠了吧，你們。”

    那大哥見上來攔的人并沒有他的小弟高大威猛，便冷哼一聲道：“就憑你，也想攔住我們?”

    五六個人沖了上去，把他們二人圍在一起。大哥站在外面指揮者，圈內的青木憐卻緊緊摟住了服部全藏的腰，開心道：

    “服部先生你來了呀，是因為喜歡我所以才來救我的嗎?”

    服部全藏在那一刻身子有些僵硬。然后，他不自然道：“那……那個……”

    幾個小弟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該不該打。

    大哥不爽道：“喂！你們愣著不動是在干嘛?”

    “不……我們是聽說在感情流小說里不能打擾男女主談戀愛，不然讀者會在評論區罵人的……所以我們想著要不要等他們表白之后再動手?”

    “靠！表白什么啊！我們只是小混混二人啊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就好了！別管讀者什么的了好嗎?”

    而此時此刻，青木憐把臉埋在他的腰身蹭蹭：“所以其實是喜歡我才來幫我的對吧?嗚嗚嗚嗚我本來坐在這里好好的他們非要來讓我喝酒，然后又莫名其妙打了起來嗚嗚嗚嗚嗚。全藏你快幫我嗚嗚嗚嗚。”

    ——什么非要讓她來喝酒?明明是她自己來喝的好嗎?而且什么叫做莫名其妙打了起來，最開始出言不遜的明明就是這個女人啊！別搞得她一點錯都沒有啊！

    服部全藏還是頭一次和別人這么親近——不對，好像上一次她喝醉酒的時候也一直摟著他的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去碰她的手，想讓她先把手放開。

    誰料那個女人越來越開心：“可惡全藏你怎么也這么主動?就這么想和我牽手嗎可惡?好開心好開心好開心！而且我叫你全藏的時候你也沒有反駁，所以我可以叫你全藏對嗎?”

    “那我們再來一次好不好?全藏是不是因為喜歡我才來幫我?是吧是吧是吧是吧?”

    服部全藏有些不好意思地想撓腦袋，但他的手被某個人緊緊抓住不放。

    “那個……青木小姐……我……”

    在他長時間的吞吐中，圍著他們的小弟也有點替他緊張了。

    “大哥……這是怎么回事?”

    旁邊的人回答：“噓小聲點……就是那個啦……感情還沒鋪墊到一定程度所以還不能在一起……我們現在先別說話，不然等一下女主發飆的時候我們會被牽連的。”

    大哥忍無可忍：“喂你們幾個！沖啊！給我沖上去打啊！”

    無人回應。

    而此時，這本書的女主見長時間沒有得到回應，心也開始涼了。

    服部全藏看不見他身后那人的眼神是如何不善。但是，他感受到腰身上的觸感蕩然無存，一直粘著他蹭蹭的女人直起身，笑瞇瞇道：

    “拒絕我的你，也去死吧。”

    ——喂青木小姐你好像跟五秒前有點不太一樣啊?你剛剛是覺醒了什么不得了的屬性嗎?你是在玩反差嗎?還是你覺醒了什么恐怖的第二人格啊?

    那些小弟們在大哥的屬意下一個個往前沖。服部全藏顧不得其他，三下五除二將他們擊倒在地。原先站在那里極為囂張的大哥見了此狀，竟是立刻拔腿想跑。

    ——然后他就被苦無擊倒了。

    青木小姐瞟了一眼躺尸一片的地，滿不在乎地坐上臺椅，對目瞪口呆的店家遞上酒杯：

    “再來一杯。”

    店家顫抖著手接過酒杯，就聽女生撇嘴道：“算了，我不要這個杯子了，太臟了。”

    老板害怕地咽了咽口水，默默從櫥柜里找出了一個擦得極干凈的酒杯——順便當著她的面用布料繼續擦了擦——直到女人點了點頭露出滿意的表情時，老板才松了口氣，將酒杯斟滿。

    但就在青木小姐想要接過老板的酒杯時，服部全藏先一步握住了杯身。

    青木憐茫然地與他對視——接著，服部全藏開口：

    “別喝了。”

    她很不滿：“你憑什么管我。”

    服部全藏沉默了一瞬，但他還是道：“我送你回家。”

    “我不要。”

    “你一個人走不安全，”他無奈，“要是走在路上又被人盯上了怎么辦?”

    他算是知道了，這個女人每次喝酒都不會發生什么好事。

    “我不管。”

    店家也勸道：“確實確實，少喝一點比較好。”

    “不要你管，”她看著服部全藏的臉，一字一頓道，“你拿什么身份管我?”

    “……患者?”

    “什么患者?”她白了他一眼，“早和你們說了，我是散打教練。”

    ……所以她是真的這么覺得嗎?

    服部全藏啞然。

    半晌，他說道：“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回家?”

    空氣冷了下來。服部全藏在這片沉寂中疑心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么話。隨后，臉上紅暈未褪的青木小姐盯著他，一言不發。

    服部全藏感到自己有些緊張，他有些不敢直視這位小姐的眼睛。接著，那位小姐的話語在他耳畔響起——

    “你能不能，讓我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