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脫敏
“不會的。”程渺想都沒想，說：“沒有人真的會一直會原地踏步。”
“再說了，他也不再是當年的沈時屹。”程渺說，“現在的他，跟我記憶里的沈時屹了，除了長相一樣外，沒有什么是一樣的。”
林悅說：“我可沒有幫他說話啊，我是聽說沈時屹放棄了跟李彥川的合作，他為了那個合作下了那么多心血，最后直接放棄了，他不僅要跟合作方一個交代，還有他自己的團隊，真不知道他是頂著多大的壓力啊。”
關于這件事，程渺倒是聽鄭瑜提過一次，只是她當時并不想去想沈時屹這個人，也沒有刻意去想。
林悅又說：“不過你們分手的太不體面了，你說這都多久了，他甚至都以為你談戀愛了，還跟個舔狗一樣纏著你，真不體面。”
程渺：“”
程渺還是讓林悅送自己回家，今早起的太早，她現在犯困。
只是她隨意的打開手機，看到有人給自己發消息，半個小時前，林越晝給她發的。
【你家沙發旁邊的桌上，有一個信封，里面是我給你的告別禮物。】
程渺剛緩過來，看到這句，忽然覺得眼睛發酸。
程渺回到家，只有lucky來門口迎她。
程渺看著一直圍在自己腳踝邊的lucky，忽然蹲下來抱著lucky，即使閉著眼，眼淚還是從眼角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帶著哭腔的聲音，說，“lucky，你會一直陪著我的對吧？”
程渺緩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去客廳里，看到林越晝說的信封，她拿起來看了一眼，隨后打開，居然是一張黑卡，還有一副畫，畫里是一個扎著馬尾女孩的背影。
程渺拍了張照片發過去，問他什么意思，但林越晝應該是上了飛機，一直都沒有回消息。
一個星期后，程渺已經適應了一個朋友突然消失的生活，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原點，每天醫院和租房兩頭跑，她也漸漸地適應了現在的快節奏。
元旦就這么隨著忙碌到來，程渺沒想到會在放假前一天遇到沈時屹。
那天中午她跟同事來食堂，她們來的不是時候，食堂里的人異常的多。
兩人端著餐盤找不到座位，沒想到程渺聽到謝梁宇的聲音響起，她下意識的循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謝梁宇朝自己這邊大幅度的招手，生怕自己看不見。
“那是你朋友？”同事問程渺。
“嗯認識的。”程渺邊回答，只是剛抬腳走過去，就看到坐在對面的沈時屹，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棉衣，一直背對著自己。
即使謝梁宇一直在跟自己說話，他也沒回頭看一眼。
“程渺？”同事推了推她的肩膀，程渺才回過神來。
兩人端著餐盤一前一后的去到謝梁宇那桌。
程渺直接繞過去，坐到謝梁宇身邊，同事就順勢坐在沈時屹身邊。
沈時屹在桌下踹了謝梁宇一腳，謝梁宇咬著牙看他，沈時屹示意放在手邊的一瓶熱牛奶。
吃飯前，沈時屹直接進了食堂里的小賣部拿了瓶熱牛奶，謝梁宇以為他轉性了，誰知道在這兒等他呢。
謝梁宇嘆了口氣，又拿起牛奶遞到程渺手邊，說：“渺渺，剛好我這多買了一瓶，送你了。”
程渺推脫了一下，但謝梁宇直接幫她擰開，說，“別客氣，以后有機會，我請你跟林悅吃飯。”
程渺這才想到，“你們和好了？”
“那還沒有。”謝梁宇說，“我們壓根沒有吵架，哪來的和好一說。”
程渺：“”
他對自己還挺有清晰的認知的。
程渺跟他說了聲謝謝，又問，“你們好像最近來醫院挺勤的啊。”
沈時屹聽到這個“你們”的時候，眼睛都亮了一個度，他還是忍不住下意識的看向程渺，但程渺壓根沒有搭理他，只是回答謝梁宇的話時，才轉頭禮貌的看對方一眼，但掃過自己時，目光依舊跟一個陌生人一樣。
謝梁宇解釋說，“這幾天我們確定了方案，但在業務需求分析上，我們還存在一點問題，所以這幾天都在實地考察然后修改需求。”
雖然程渺聽的不太懂，但還是點點頭，說，“那辛苦了。”
謝梁宇說：“我們這哪算辛苦啊，辛苦的也是你們。”
程渺她們倆吃的快，程渺離開前，沈時屹看到程渺沒有拿手邊的牛奶，沈時屹又踹了謝梁宇一腳，謝梁宇白他一眼，又喊住程渺，然后把那瓶牛奶遞給她。
直到程渺離開食堂后，沈時屹還是看著她離開的方向，謝梁宇嘆了口氣，說：“你平時不是不要臉的追著人家嗎？怎么現在知道裝不認識了？”
“我是怕她真的為了不想看到我，跟林越晝一起出國，到時候我就真的找不到她了。”
“你別裝了。”謝梁宇說，“你那天可是找人幫忙辦了緊急護照，別以為我不知道，人家要是走，你肯定也跟著她走了。”
沈時屹拿著筷子的手一頓，當時他聽到程渺說可能會出國的消息時，他覺得自己真的快瘋了，但還是在第一時間找人辦了護照，想著要是程渺真的走了，也能在第一時間追過去。
他害怕自己會真的找不到程渺了，也害怕程渺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被人欺負，他必須看到她，才能安心，否則，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事來。
跨年的那天晚上，程渺是在林悅家的，剛好時漾說自己也是一個人跨年，問她要不要一起過，程渺就喊時漾來林悅家。
時漾跟林悅都是很快熱的人，兩人性格都很好，很快就聊了起來。
吃過火鍋后，三個女孩湊在一起看看電影，后來林悅手機一直在響。
時漾看了她一眼，程渺故意摟著時漾打趣說，“讓讓她吧，畢竟她可是我們中間唯一一個談戀愛的。”
“打住啊。”林悅說，“不是戀愛，還在曖昧階段。”
程渺說：“這幾天在醫院看到你的曖昧對象，他可是一臉的風光滿面，你還說是曖昧？”
林悅只是笑笑，然后岔開話題，說：“謝梁宇問要不要一起開黑？”
程渺問時漾，“你會玩游戲嗎？”
時漾一聽玩游戲，眼睛都亮了，“我射手可是無敵。”
三個人一拍即合，都上了游戲，只是還差了一個人，謝梁宇開了語音說，“那我拉一個高手。”
程渺還看了眼沈時屹的那個頭像，暗下去的，她才放下心來。
謝梁宇說完，房間里就進來一個沒見過的頭像。
游戲開始，程渺說不上多會玩，但也沒有拖后腿。
但對面太厲害了，他們一直被壓著打，全程都靠謝梁宇跟那個不認識的打野在輸出。
時漾的射手到后期被壓著完全發育不起來，甚至有一種變成了四打六的錯覺，對方射手一個平a輸出的傷害就能把她打死，到最后對方射手幾乎變的無敵。
時漾不服氣，直接加了對方好友，然后說要跟他開房間決斗。
程渺沒有想到，射手大佬居然會答應時漾，他們五個，對方只有射手大佬一個人，后面來了幾個補位，想著應該是射手大佬找來的幫手。
這局時漾選了一個保守的射手英雄，但最后還是被壓著打，不過這局打野和上單輸出很厲害，他們贏了第二局。
幾個人閑著沒事，又開了一局，程渺這局用的輔助，原本程渺是跟著時漾的，但那個打野總是有意無意的到程渺身邊來。
時漾覺得打野就是在蹭她的兵線，就喊程渺跟著打野，把他吸引走，程渺只好跟著打野。
只是時間變成零點時，程渺看到打野打到一半忽然停了下來，他朝著自己轉圈，恰好這時候林越晝給自己發來消息：【新年快樂。】
程渺點進微信里跟林越晝回了一句新年快樂。
“渺渺，有人在偷襲你們。”
程渺這才回過神來，繼續切回游戲界面。
但看到的卻是自己跟打野都死了。
林悅吐槽說，“謝梁宇，你拉的人怎么這么不靠譜啊，就知道轉圈。”
謝梁宇聽到，跟著一起罵，“是啊，聽到沒有，你怎么這么不靠譜啊。”
程渺聽他的語調，很明顯對方好像在旁邊，程渺就下意識的問了句，“梁宇，你不在自己家嗎？”
“不在呢，跟幾個單身狗出來喝酒了。”謝梁宇故意把單身狗幾個字咬的很重。
只是謝梁宇都這么調侃他們了，程渺都沒聽到里面有人出來說什么。
程渺下意識的想到要是沈時屹在旁邊，肯定會毫不留情的懟回去。
“你朋友脾氣還真挺好。”程渺隨意的說了句。
謝梁宇像是開玩笑，說：“也就在你們面前，平時誰都說不過他。”
程渺只是笑笑，這局結束，程渺沒有繼續玩了，她說有點困了，先回房間洗漱睡覺。
只是她回到房間之后，又點開跟林越晝的聊天框，他給自己發了一些日常問候，程渺解釋說自己剛剛在陪朋友，也隨意的聊了兩句。
只是程渺很想再跟他說些什么，可話到了嘴邊，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他們現在的距離和生活習慣都變了，程渺嘆了口氣，把輸入框里的文字一個個的刪掉。
然后她把手機扔到床上，自己去衛生間里洗漱了。
新年回來上班，程渺沒想到看到沈時屹站在辦公室門口，他背對著她在打電話，說著什么部署方案，轉頭看到程渺時，他還愣了一下。
程渺聽到電話里的人喊他，“沈哥？”
程渺低下頭，越過他身邊去了辦公室，只是在路過的時候，沈時屹解釋說，“抱歉，讓你上班第一天就看到我了，我是來找主任的，有點業務上的需求要跟他溝通。”
程渺微微側過頭看他一眼，說：“沒什么好道歉的，你又不是來……”
找我的。
但程渺沒說，顯得自己好像很自戀一樣，他又不是除了自己沒別的事了。
程渺說完就打開門進了辦公室，又順勢把門帶上。
這個月的京市格外的冷，程渺一進屋，著整個人瞬間就暖多了。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主任進來，程渺正在整理待會兒查房要用到的資料，就聽到主任說，“沈總，你怎么站在這兒啊，這零下十幾度的，快進里面。”
沈時屹似乎推脫了，說，“您待會兒查完房我再過來吧，是我沒溝通好時間。”
最后沈時屹也沒進辦公室，程渺跟著幾個醫生出去后，也沒有在門口看到沈時屹。
平時跟程渺要好的同事小聲地問程渺，“渺渺，我上次聽人八卦說你跟沈總關系還不錯啊？”
程渺說：“高中同學，他住院的時候剛好是我當時科室的帶教老師的病人，我倆就走的近點而已。”
程渺都這么說了，同事也就沒有再繼續問。
晚上，程煜難得給她打了一個電話，程渺接起電話，邊準備下班邊調侃他，“大忙人怎么有空想到你姐了？”
“那個”程煜說，“你有空嗎？要不來趟警察局？”
程渺：“”
程渺沒想到程煜會因為跟人打架進了警察局，雖然現在不是指責他的時候，掛了電話后，直接在手機上叫了輛車。
本以為自己走到醫院門口車子也差不多到了，但誰知道這會兒又下了場大雪，程渺在門口等了十分鐘都還沒有司機接單。
她正想著要不自己坐地鐵去，就有一輛眼熟的車子停在自己面前。
沈時屹降下車窗，問她，“是有什么事嗎？”
沈時屹問的時候很忐忑，因為自己又主動跟程渺說話了。
剛剛出來的時候，沈時屹就跟在程渺身后，現在她換了房子，一般都會坐地鐵回去，地鐵站可以從醫院側門走，但今天她從大門出來，很顯然是有事。
看她一直看著手機又朝出租車招手的樣子看，又肯定了沈時屹的這個猜想。
如果自己能幫她一點忙，沈時屹也覺得有點安慰，但他心里更忐忑程渺會因為自己跟她說話而生氣。
程渺猶豫片刻，與其讓林悅冒著風雪過來，還不如請沈時屹幫忙。
程渺上前，問他，“你晚上還有別的事嗎？”
沈時屹聽到這句話，眼睛有些放光，他面上還是淡定，“沒事。”
實際上他約了北美那邊的視頻會議，針對這次瑞光的方案的計劃，會議也都是針對今年上半年的合作計劃，一旦計劃失敗，對今年市場影響會很大。
沈時屹幫她拉開副駕駛車門，說，“下雪天不好打車，你著急去哪的話，我送你過去。”
程渺拉開車門坐進來，說了一個派出所地址，說：“那就麻煩你送我一下吧，謝謝。”
沈時屹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這應該是這半年多時間里，程渺少有的沒有拒絕過他的時候。
車子開的很快，程渺一想到白天里不少因為雪天路滑而出車禍送來救治的病人，就說，“不是什么急事，你開慢些。”
程渺說完，沈時屹車速明顯慢了不少，沈時屹這才敢問，“怎么去派出所了？。”
程渺猶豫片刻，簡略的說，“我弟跟人打架被扣了。”
沈時屹“嗯”了聲，又問，“他也在京市？”
“嗯，在這里上學。”程渺簡單的回答。
沈時屹沒有多問，他雖然還有很多想說的話，但都不敢說，生怕問多了會讓程渺嫌煩。
警察局門口，沈時屹把車停下，程渺就拿起手機給一個賬戶轉了一百塊錢，然后邊拉開車門邊說，“錢我直接打到你賬戶了，謝謝你送我過來。”
程渺說完看，直接把車門關緊，沈時屹張著嘴都沒來得及說話。
今晚外面溫度太低，程渺快步朝派出所大廳走。
就看到坐在一旁長椅上的幾個男孩，程煜閉著眼靠著椅背，還是一旁的男孩提醒他，“煜哥，你姐好像來了。”
程煜這才坐直身體，看到程渺帶著一條黃色的圍巾半張臉都縮在里面，他立刻笑著起身朝程渺走過去，但被一旁的警察攔住，“老實點。”
程渺嘆了口氣，還在跟程渺打招呼。
程渺白他一眼，學著剛剛警察的口吻說，“老實點。”
程煜：“”
程渺問坐在一旁的警察，說，“你好，我是程煜的家屬。”
那個警察說，“趙原天說要起訴你們，律師已經在來的路上。”
“不過”那個警察遞過來一個單子，“你先在這兒簽字，對方找了律師過來，現在還在旁邊會客室驗傷，我還是建議你們私了。”
程渺接過單子，簽了字，又歸還回去，說了聲謝謝。
程渺走過去，做到程煜身邊，一旁的秦識還笑著跟程渺打招呼。
程渺直接啪的一聲打在程煜的背上，但程煜穿著厚厚的棉服，壓根感受不到疼，但他還是一臉委屈的樣子，說，“我也受傷了，你看。”
程煜指著自己受傷的臉頰上一個紅痕。
程渺白他一眼，“你活該。”
程渺原本打算去會客室看看對方的情況，但程煜拉著她2，說：“別去看了，沒必要，不就是仗著家里有幾個臭錢嗎？還真當警察局是他家開的啊？”
程渺神情凝重，說，“你到底怎么人家了？”
“沒怎么。”程煜說，“那小子不經揍，還敢挑釁。”
程渺又拍了他一下，起身想去里面看看情況，但對方律師出來，剛好跟程渺打了個照面。
律師一臉從容，帶著沒什么善意的笑了笑，說，“你就是程煜的家屬是吧，我是趙原天的代理律師，現在全權負責我的當事人趙原天和程煜先生今晚發生打斗的案件。”
律師說話滴水不漏，趙原天被說的感覺下一秒就要喊救護車的程度，程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程煜過來擋在程渺面前，說，“那就到時候開庭見，你跟趙原天說，誰不告誰他媽是孫子。”
程煜說完直接一只手搭在程渺肩上，攬著程渺轉身就走了。
程渺卻心事重重，“你不會真被抓起來吧？”
程煜：“我又沒把人打死。”
秦識說，“就他那身子骨，你再揮兩拳也差不多了。”
程渺白他一眼，“好好的干嘛打架？”
程煜沒回答，秦識剛準備說話，被程煜的眼神止住，程渺看著兩人心懷鬼胎，說著拿出手機，“你不說我就讓譚女士問你。”
“別，我親姐。”程煜說，“這大晚上的就別驚動她老人家了，你放心我肯定妥善解決。”
他們說話間已經走到了警察局門口，程渺轉頭就看到沈時屹站在門口，他穿的單薄，雙手放在口袋里，見到他們才把手從口袋拿出來，但沒敢上前。
程煜見沈時屹一直盯著程渺看，就小聲問，“這誰？”
程渺猶豫了一會兒，說，“剛剛打車的司機。”
沈時屹：“”
沈時屹愣了一會兒，等他們走近，沈時屹主動說，“這個點又下雪了，不好打車。”
程煜“嘖”了聲，“現在的司機這么負責呢，還負責接送。”
程渺：“”
程渺想著也是，她看著滿天飛雪，就說，“那麻煩你了。”
只是兩個男孩看到沈時屹的連號邁巴赫很是意外，程煜又用打量的眼光看了眼沈時屹，饒有深意的說，“現在司機也這么卷嗎？開邁巴赫出來接單。”
程渺拍了他一下，“快上車。”
程渺還是坐在副駕，她轉頭問他們，“直接送你們回學校？”
“行啊。”程煜說，“到學校門口吧。”
程煜說完，又說，“等等，還是先讓司機送你回去，再回學校吧。”
程渺搜了一下路線，說，“從這兒去你么好學校十分鐘，去我那兒半個小時，你也不嫌折騰？”
程煜說，“有點兒安全意識行不行？都奔三的人了，一點兒事都不懂。”
程渺：“”
最后程渺還是堅持讓沈時屹送他們回去。
一路上，程煜千叮萬囑程渺不要讓譚女士知道，還說這件事他會想辦法解決。
兩人還分析了趙原天為什么選擇這時候來找不痛快，不就是因為程煜現在手上的項目，學校在給他推合作公司嗎？
要是這事兒捅到學校那邊，到時候程煜一定會因為個人原因被撤下來。
安靜片刻，沈時屹倒是問了句，“你的導師是誰？”
程煜看著沈時屹笑了笑，“這位師傅懂的還真不少。”
剛好到了京大的門口，程渺說，“你們先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說。”
程煜不放心的看了眼沈時屹，又跟程渺說，“一個小時后給我發消息，沒發消息我就報警，車牌號我已經拍了。”
這話是對沈時屹說的，沈時屹只是勾勾唇角。
下車前，一直在想著該怎么解決這件事的程煜忽然對沈時屹說一句，“師傅，我怎么覺得你看著這么眼熟呢？”
程渺心里一頓，害怕程煜看出來什么，趕他下車，“快回去吧你。”
關上了車門，沈時屹問程渺去哪兒，程渺卻說，“我家在哪兒你不是知道嗎？”
沈時屹沒話了，開動車子朝著程渺的租房位置走。
剛剛幾個人說的話，他也都知道，沈時屹看了眼程渺，說，“趙原天是趙氏集團的小兒子，剛剛的律師也是趙氏法務部的人，身經百戰，這樣的官司對他們來說是最好操作的。”
程渺安靜的聽著，沈時屹說，“剛剛他們倆說的應該是京大的互聯網+創新扶持計劃，說明你弟弟很優秀，每年能得到這樣名額的人寥寥無幾，不過也確實存在因為他個人作風的問題被撤掉項目的。”
程渺這才想起來，沈時屹也是京大出來的。
程渺順著他的思路想，“那有什么解決辦法嗎？”
程渺知道這次的項目對程煜很重要，甚至這次放假他也都留在實驗室里做收尾工作。
“有。”沈時屹說，“趙氏跟耀遠有合作，他們現任掌權人是我留學時的朋友，也是趙原天的哥哥。”
程渺聽出來他話里的意思，“所以現在你能幫我是嗎？”
沈時屹一頓，說，“渺渺，只要你說一聲，我什么事不能幫你。”
第62章 脫敏
沈時屹沒有把車開進去，到了小區門口，程渺說，“回來的車費我也轉給你了，記得查收。”
程渺說完轉頭下了車。
沈時屹看著手機亮起，有兩條信息提示，一條是程渺轉正一百元的信息，一條是轉賬兩百元的信息。
他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兒，手機息屏后，沈時屹看著程渺消失的方向，又把目光挪到手機上，隨后拿起來，撥通了一個電話。
程渺第二天中午打電話問程煜，現在情況怎么樣，程煜說沒有任何動靜，他申請的項目還在學校那邊穩定推進。
程渺掛了電話，就看到沈時屹跟著副院長一起從院長室有說有笑的出來，正好撞上了，程渺看了眼沈時屹，又跟副院長打了聲招呼后離開。
她還是沒忍住又喊了看沈時屹。
昨晚沈時屹說完那句話后，程渺并沒有請他幫忙，單純地是不想再跟他有瓜葛。
但就跟剛剛程煜在電話里說的一樣，“我也納悶了，以趙原天那尿性，今天絕對會把事情鬧大，但現在什么事兒都沒有。”
下午的時候，程渺主動在醫院門口等著沈時屹，沈時屹朝這邊走過來時，看到程渺還有一瞬的錯愕。
他走近，有些慌張的說，“我沒有跟著你的。”
程渺說，“我知道，我是特意等你的。”
那一瞬，沈時屹心里像是被某種熱流包圍著，他還是忍不住的表現出自己的開心，“找我嗎？”
“嗯。”程渺說，“程煜的事，是你幫忙的？”
程渺除了沈時屹以外，想不到第二個人，畢竟這件事也只有他知道。
“沒什么，對我來說舉手之勞。”沈時屹淡聲回答。
雖然昨晚程渺都不愿意說一句，只要她說一句，他還是會跟狗一樣，不管不顧的幫她做任何事。
“謝謝。”程渺說，“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
“如果”沈時屹說，“如果真的覺得感謝的話，我能去看看lucky嗎？好久沒見它了，我很想它。”
程渺一頓，這樣的話，不就說明得帶沈時屹回家了嗎？
見程渺還在猶豫不決，沈時屹忽然帶著點淡淡的傷感說，“沒關系，實在是不方便也沒事，雖然你分手了，但我畢竟是個男人，去你家確實不怎么方便。”
“不是。”程渺說，“我只是怕你去我家太浪費時間了，下雪天路不好走，實在是沒必要。”
沈時屹淡聲笑，“沒關系，剛好我晚上也沒什么事。”
沈時屹都這么說了，程渺就不好再拒絕，沈時屹還以順路的名義，讓程渺坐他的車回去。
這還是程渺搬離驚蟄花園后，沈時屹第一次來到她家，這里沒有驚蟄花園寬敞，但是一居室，小區也沒多吵鬧，除了班上距離遠一些，都還不錯。
程渺原本是打算回家吃晚飯的，甚至有的菜都是前兩天買的，還沒吃完。
程渺以為這段時間，lucky已經把沈時屹忘了，但lucky聞到熟悉的味道，今天反而更興奮，一直圍著沈時屹，在他腳邊環繞。
沈時屹一頓下來，lucky直接往他懷里鉆。
程渺怕弄臟他的衣服，跟lucky說，“不可以哦。”
lucky的目光有一瞬的失落，但沈時屹卻伸手給它順毛，說，“沒關系，lucky想爸爸了是不是？”
程渺一頓，很想糾正他，lucky是她一個人的，但一想到是當時兩人一起收養的lucky，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程渺問他，“家里還有些剩菜，你要是不嫌棄的話”
“不嫌棄。”沈時屹抬頭看著程渺，“我不挑食，只要是你做的，什么都愛吃。”
程渺頓了頓，淡聲“嗯”了聲，隨后把包放回房間里，把外套脫了放在沙發上，就去了廚房。
程渺還在洗菜，沈時屹就過來問她，“渺渺，是不是該給lucky吃飯了？”
一般程渺都是吃飯前喂食，但現在時間也差不多，就跟沈時屹說了狗糧放的位置。
沒一會兒，程渺已經在做飯了，沈時屹過來問她看到陽臺的綠植有些枯萎，要不要幫忙澆點水，程渺的目光順著看向外面的陽臺，沒注意到一滴油炸了一下，程渺剛挽著袖子洗菜，沒來得及放下來，她“嘶”了聲，那滴油剛好炸到她露出的小半截手腕上。
沈時屹皺了皺眉，走過去把火關了，又帶著程渺的手去水池邊。
他打開水龍頭，沒有立刻把她的那截手腕放到水下，而是看著那塊紅了小塊的地方，說，“這水可能有點涼，但不沖我怕待會兒會起泡。”
程渺往旁邊挪了一步，說，“沒事，我自己來吧。”
沈時屹這才發現自己把程渺桎梏在懷里，他趕緊松開，一臉歉意的說，“太緊張了，抱歉。”
程渺說，“沒事。”
她說完就把那截手腕放到涼水中，程渺雖然做好了準備，但碰到冰涼的水時，她還是沒忍住顫抖了一下。
沈時屹就站在一旁看著，好一會兒，程渺都覺得那截手腕都凍麻了才停下，一回頭才發現沈時屹一直站在一旁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看。
程渺還有一瞬的錯愕，說，“你怎么還在？”
沈時屹說，“你去外面陪lucky玩一會兒吧。”
“沒事”
程渺話還沒說完，沈時屹就說，“飯我來做。”
程渺用質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沈時屹說，“我現在做飯還行，就當嘗嘗我的手藝。”
他又說，“你那塊還是有點紅，去冰箱拿個冰點兒的東西敷一下，記得拿一張餐巾紙隔一下，太涼了怕你受不住。”
程渺確實覺得這塊有點火辣辣的疼，就說，“鍋里那道菜快好了，你再炒兩下就行了，別的菜可以不做。”
“嗯。”沈時屹應了聲，目送程渺出了廚房。
程渺租的這間房子不算大，客廳的沙發剛好在廚房對面，程渺看著沈時屹熟練的站在流理臺前，拿著鍋鏟翻炒，再把菜裝入盤子里，比起半年前的他，他好像成熟了很多。
程渺從冰箱里拿出一根上次沒來得及吃的雪糕，直接貼著肌膚把雪糕放在燙傷的地方，冷的她打了個顫抖，又看著桌邊的餐巾紙，從里面抽出兩張紙隔著。
她一只手在冰敷，被燙的那一塊還是有些脹脹的疼，她刷著手機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到最后還是打開外賣平臺，打算去藥店下單一個燙傷膏，邊看的時候，她還在心里吐槽自己一句，自己也太嬌氣了。
她剛點開一個藥店的店鋪了，就聽到門口有門鈴聲，程渺下意識的看了眼門口，外面的人說，“你好，外賣。”
程渺下意識的覺得肯定是送錯了，但程渺還是過去開了個門縫，看著穿著黃色衣服的騎手。
騎手把放在地上的外賣遞給程渺，說，“沈先生的外賣。”
“沈先生？”程渺還反應了一秒。
隨后才說謝謝。
程渺看了眼手機尾號，確實是沈時屹的。
程渺拿著紙盒，只一眼就看出來這是藥。
程渺打開廚房的隔間門，問他，“沈時屹，你點了外賣？”
沈時屹剛好把最后一盤做好，正在裝盤，他裝好后才看了眼程渺，說，“是啊，用燙傷膏效果會快些。”
程渺沒有反駁，沈時屹把菜端出來，又說，“要我幫忙嗎？”
“啊？”程渺又看了看他，“不用”
“好。”沈時屹說著又進了廚房，說，“那你去那邊涂吧，涂好了就可以開飯。”
程渺邊走向沙發，才想起來，自己什么時候答應他了，但想著買都買了，她走到飯桌邊，沈時屹已經把飯盛好了。
飯香味道很濃，程渺看著一桌的菜，有些意外沈時屹居然真的會做飯。
她說，“你什么時候學的？”
“反正我不用約會談戀愛，時間很多，就當是用來打發時間了。”
程渺：“”
聽他說的總覺得有一股陰陽怪氣的意思。
程渺嘗了一口包菜粉條，味道清淡絲滑，壓根不像是新手做的，程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你學了多久？”
“幾個月吧。”沈時屹說，“自己做的多了，就會了。”
程渺不知道是不是餓了，一桌的飯菜，她橫掃了一半。
到最后她還有些撐，又開始后悔自己怎么吃這么多。
沈時屹見程渺放下碗筷，開始收拾碗筷。
程渺喝了兩口水，沒想到還打了個嗝，她下意識的捂著嘴巴，好在沈時屹就當沒聽見一樣，繼續起身收拾碗筷，程渺輕咳一聲，說，“你放著吧，待會兒我來收拾。”
沈時屹說，“還是我來吧，你手腕涂了藥，不方便。”
要不是沈時屹提醒，程渺都差點忘了自己被燙傷了。
燙傷膏的效果很好，程渺下意識的看了眼涂抹藥膏的地方，那點水泡已經消下去了，只剩下一點點紅痕。
程渺看了眼時間，沒想到這么快就九點了，她很想去洗澡睡覺，但想著沈時屹還在，還是等他走了再說。
她縮在沙發上，程煜給她發了消息過來：【我怎么想還是不對勁，那天那個裝逼男是你魚塘里的魚嗎？】
程渺：
【】
【想象力別太豐富。】
程煜：
【我今天遇到趙原天，他說我居然有人脈認識他哥，害他被他哥關在家里一個星期。】
【你跟我說開著連號的邁巴赫當司機，你自己想想合理嗎？】
【行啊你，你們不會是什么不健康的關系吧？】
【你再不告訴我，我就跟媽說你談不健康的戀愛。】
程渺：“”
程渺開始跟他相互攻擊：
【我有你厲害？還覺得人家暗戀你，人家跟你告白，你就腦補一個人家暗戀你七八年的童話故事。】
【還腦補人家在追你，你一邊煩惱人家追你一邊又接受人家的示好。】
【結果沒想到你只是那姑娘跟別人play的一環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煜：
【】
【遲早殺了秦識，什么都告訴你。】
跟程煜互相傷害的時候，程渺聽到沈時屹的動靜，剛好手機上彈出天氣預警，預計今晚降雪還會持續，提醒做好御寒的準備。
程渺說，“外面雪下的不小，晚上開車還是多注意些。”
“是啊。”沈時屹順勢看了眼窗外，說，“雪又下大了。”
他又看向程渺，“那兒好些了嗎？”
程渺一頓，垂眸看了眼自己燙傷的地方，現在連紅痕都好了不少，都快看不出燙傷的痕跡。
“嗯，已經好了。”程渺回了一句。
程渺說，“今晚還會下雪，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沈時屹拿出手機，看了眼交通路線，一臉苦惱，“我剛剛收到信息，說是主干道封路了。”
他嘆了口氣，“不知道怎么辦了。”
程渺拿出手機搜了附近的酒店，說，“那你找一家酒店吧，這兒挺多的。”
“我能在你這兒借”
“不行。”程渺果斷拒絕，說，“我家只有一間房，我也不好讓你睡在客廳，客廳沙發你也看見了，比驚蟄花園小很多。”
見程渺這么決絕，沈時屹沒有強求，說，“那也好。”
沈時屹確實在附近訂了家酒店，只是出門的時候，看到電梯停在六樓，這是程渺所在的樓層，這里一梯兩戶，他們上來的時候不算晚，后面肯定也有人上來，沈時屹查過程渺對面那戶人家，是一對年邁的老人，這個點一般不會出門，而且他在程渺家這么久，也沒聽到門口有動靜。
他看著樓層的數字，又折回去看了眼程渺家門口，沒有任何痕跡，他又看向樓梯間，他小心翼翼的打開門，都沒有人。
可他還是有些心神不寧，又站在程渺家門口，沒一會兒，就聽到程渺開門的聲音，程渺開了一個小縫，“你怎么還沒走？”
沈時屹卻說，“有人敲門你就開門？”
“啊？”程渺說，“我剛剛看了眼貓眼，知道是你。”
沈時屹說，“晚上記得鎖好門，你一個人我晚上回來的晚，你也要多小心。”
沈時屹故意抬高音量說那句“我晚上回來”。
程渺一臉不解，“什么？”
沈時屹小聲說，“沒有，隨便說的，你記得鎖緊門。”
“知道了。”程渺說，“你趕緊去吧。”
程渺關上門，沈時屹站在門口卻還是等了好一會兒才走。
跟醫院的項目需求差不多接近尾聲，開始交給他們開發人員著手開始開發，沈時屹需要去醫院的機會越來越少。
但自從那次后，沈時屹只要有機會就會在醫院門口等著程渺，看到她出門也只是遠遠的跟著，沈時屹把車停在程渺家小區附近時，確實注意到有一輛面包車鬼鬼祟祟的跟著，其中還有一個男人下車進了小區。
沈時屹也跟著進去。
他跟在男人身后，走到程渺所在的單元樓時，他分明看到那個男人進了電梯。
電梯門剛關，他看著數字從一變成二，心里突然的慌張起來，連忙朝著樓道里跑去，一口氣跑到六樓，他跑的太猛了，心臟止不住的跳動，額頭上的汗珠也在不斷地往下掉。
他看向電梯的方向，數字還不斷網上攀升，瞬間松了口氣，靠著墻整個人放松下來。
但他覺得很奇怪，他看著程渺家的那扇門，還是沒有勇氣走過去敲，程渺對他的排斥已經減緩了不少，不能再這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在她面前，她不喜歡這樣。
沈時屹就在門口站了好久，他把拍下的車牌號發給微信的聯系人，又發過去一條消息。
沈時屹一直在門口等到天亮才走，雖然樓道里不算冷，但到了夜晚時分，溫度太低，他整個人都被凍僵了。
他又回到車上，發現那輛面包車已經不見了。
但他還是不放心，不敢離開，他回到車里，靠著駕駛座迷到早上七點，提前訂好鬧鐘醒來，他目光一直看向小區門口，沒一會兒，程渺的身影就出現了。
他滿意的勾勾唇，開著車看著程渺進了地鐵站里，才驅車離開。
沈時屹一覺睡醒已經是下午了，他第一件事，就是點開手機，看到那個備注是韓警官發來的消息：
【這是套牌。】
沈時屹心里一頓，果然猜的沒有錯。
沈時屹洗漱結束，就接到許硯的電話，“你什么情況？附一院的項目才開工，你就請假？”
“有事。”沈時屹說，“明天一定過去。”
“上次不是說跟京大那邊合作的互聯網＋計劃嗎？上午我去看了二輪賽，選了幾個還不錯的作品，具體資料發你郵箱了，你晚上抽空看看，明天來討論一下。”
沈時屹隨便應付了兩聲，想著程渺快到下班時間了。
忽然又想著她今晚好像要值班，他這才隨意的點了個外賣，邊打開電腦，看到許硯的那封郵件。
他解壓后點開，點進去瀏覽了幾個團隊的作品，忽然想到那晚程渺弟弟說的項目。
他挨個點開里面的團隊文檔，確實在一個叫《基于傳統人臉識別的優化和便捷》的項目里看到了隊長那欄寫著程煜。
沈時屹勾勾唇，“越來越有意思了。”
第63章 脫敏
程渺下班到家小區的時候，看到門口停了一輛警車。
她以為發生了什么事，就看到單元樓下的電梯旁貼著一張告示，說是最近有居民家進了小偷，小偷還沒抓到，讓各家各戶都注意一些，多加防范，看到可疑人員及時報警。
程渺忽然想到下雪的那晚，沈時屹又折回來告訴自己鎖好門，她想著難道他是看到了小偷？
程渺忽然間的覺得背后發涼，電梯剛好到了一樓，電梯里下來一個戴口罩的男人，看著面生，兩人視線相撞，程渺心尖一顫，甚至有拔腿就跑的沖動。
只是現在已經晚上十二點多，她就算跑到外面，也沒有人，她抓著手機，假裝一臉的鎮定。
她硬著頭皮進了電梯，想著電梯里有監控，好在男人下了電梯直接朝外面走了。
程渺站在電梯里還是很慌張，她打開手機，一時間不知道該給誰打電話。
她給林悅打了電話，但那邊顯示關機，又給程煜打了一個，程煜是沒有顯示關機，但一直都沒人響應。
想著他應該是睡覺時候開了免打擾，程渺一時間又想到爸媽，但他們遠在天城，這時候給他們打電話他們除了給他們徒增擔心外，沒有任何幫助。
電梯已經到了六樓，但程渺不敢下去，她看著外面漆黑一片，突然害怕起來。
她不小心點開短信，剛好看到兩條轉賬給沈時屹的短信，她猶豫片刻，把黑名單的那個號碼拉了出來。
然后微微顫顫的撥通那個號碼。
夜里安靜的可怕，手機里“嘟”的聲音也格外的清晰。
程渺原本沒有報任何希望，可在聽到那聲“渺渺”時，程渺感受到未有過的心安。
“沈時屹。”程渺聲音微微發顫。
沈時屹原本還在看許硯傳過來的項目資料，聽到程渺不安的聲音，他從書桌前起身，一臉擔心的問，“怎么了？”
程渺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說。
“怎么了渺渺？”沈時屹說著已經把外套拿上，往玄關那邊走去。
“我”程渺深吸一口氣，也許是自己說話的聲音，外面的聲控燈亮了，程渺嚇得瑟縮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是因為自己說話聲音亮的，還是因為別的。
“我下班回來，現在在電梯里，今天聽說小區發生了盜竊案，小偷還沒被抓住。”
程渺安靜的描述著，沈時屹感受到程渺語氣里的害怕，就說，“我已經下樓了，你可能還得等我一下。”
沈時屹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到的程渺那里，大概二十分鐘后，電梯下行。
兩人的電話還沒掛，沈時屹說，“別擔心，是我按的電梯。”
程渺靠著電梯，心里松了口氣。
當電梯下行到一樓，電梯門一開，程渺就看到沈時屹套著一件黑色的大衣，里面還是一件單薄的睡衣，褲子也沒換，頭發很糟，一時間酸澀感涌上心頭。
程渺只覺得眼眶發酸，本就因為在電梯里站了太久覺得雙腿有點僵，看到沈時屹來的那一刻，她想都沒想，直接跑過去抱住他。
沈時屹猝不及防，不知道程渺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在電梯里站的太久，感覺到她身體有些發顫，他把程渺抱的更緊，讓她能稍微依靠自己一些。
沒一會兒，程渺緩過來，沈時屹帶著她進了電梯。
到了家門口，程渺還是有些遲疑，但這次沈時屹帶著她下來看，程渺心安了不少。
程渺按開密碼鎖，沈時屹跟著一起進來。
家里很暖，lucky因為兩人的動作到玄關處來蹭著程渺的腳踝。
程渺隨意的把包放到一邊，蹲下來抱著lucky。
沈時屹看著程渺單薄的背脊，還帶著一種后怕。
好一會兒，她才起身跟沈時屹說，“謝謝。”
沈時屹沒應，說，“謝謝你能想到我，跟我不用說謝謝，渺渺，不管你相不相信，只要你需要我，不管我在哪兒，我都會在最快的時間里來到你身邊。”
程渺一時間腦子很亂，還是說謝謝，她又說，“那現在怎么辦？”
程渺又有些心虛，沈時屹這樣趕過來，她怎么能直接把人趕走呢？可家里也確實沒有多余的房間給他，客廳里的沙發很窄也很硬，根本不能睡。
沈時屹卻說，“沒事，我剛好睡多了，現在很清醒，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把電腦借我，我剛好有兩個郵件還沒看完。”
程渺還是很懷疑的看著他，說，“今天是工作日，你不需要上班嗎？”
“請假了。”沈時屹說，“昨晚有些事熬夜了。”
程渺半信半疑，去房間里把自己的電腦拿出來。
沈時屹就坐在桌邊打開，對她說，“你去休息吧，我在這兒，放心。”
程渺確實已經很疲憊了，她洗漱結束后，又去房間拿了一床毯子和一床被子放到沙發上，說，“如果困了可以瞇一會兒，要是撐不住了就回去，或者”
程渺還是沒有勇氣說出來。
沈時屹等了好一會兒，見她不想說，也沒逼她，就說，“好，我知道了。”
“晚安，快去睡吧。”沈時屹聲音又變得柔和起來。
沈時屹打開郵件，才發現晚上十點左右有一封新的郵件，還是來自國外，他的神情忽然變得凝重。
程渺一覺睡到早上八點，還是因為做了一個噩夢，夢里有兩個黑衣服在追她，她很恐慌，一直在逃跑，手機也不在身邊，她只能不停地朝前跑。
忽然一個空靈的聲音出現，喊她的名字，是沈時屹，他說，“來我這兒。”
她一轉頭就看到沈時屹站在自己不遠處，朝自己笑。
程渺這才停下來，朝他那邊快步走過去，只是還沒走到他身邊，程渺看到那個黑衣人出現在沈時屹身后，揮著一把刀朝向沈時屹的方向。
沒有了后續，程渺就這樣被嚇醒了。
這個夢太真實了，她甚至醒過來都還記憶猶新。
她這才注意到外面天光亮，想到昨晚沈時屹還在她家。
她趕緊穿著拖鞋出了門，就看到沈時屹把毛毯當枕頭，身上蓋著那床被子，躺在沙發上休息。
lucky還非要跟他擠到一張沙發上，把沈時屹險些擠到地上。
程渺躡手躡腳的走過去，看到沈時屹熟睡的臉，才松了口氣，安慰自己說夢里跟現實是相反的。
程渺準備小心的把lucky從沈時屹身上抱下去，但lucky被喊醒，它就叫了兩聲，沈時屹睡眠本就淺，程渺猝不及防的跟他對視。
雖然說沙發讓人睡得并不舒服，但可能因為知道程渺就在離自己不到十米的地方，沈時屹睡得格外的踏實。
但沈時屹還是被lucky的動靜吵醒了，只是一睜眼就看到程渺看向自己的場景讓人不自覺的像個夢，一個美夢。
沈時屹甚至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就那么的跟程渺對視，后知后覺的從沙發上坐起來。
程渺順勢把lucky放到地上，下意識的說了句，“別打擾爸爸睡覺。”
沈時屹覺得這個夢美的有點離譜。
只是在他伸手想給自己一巴掌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落枕了，手都抬不起來。
沈時屹想活動一下脖頸，但酸痛感立刻來襲，程渺注意到他“嘶”了兩聲，連忙看向他，看他在慢慢的動著肩膀那塊，就說，“怎么怎么了？”
“沒事兒。”沈時屹說，“就有點落枕吧。”
他又喃喃一句，“也沒睡兩個小時的。”
程渺心里過意不去，又帶著一些猶豫，說：“我能”
沈時屹看向她，“什么？”
程渺說：“我在骨科的時候，學了一些按摩肩頸的手法，要不我試試看能不能幫你緩解一些？”
沈時屹怎么會拒絕呢？說：“可以啊，不過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沒事。”程渺說，“要不是因為我昨晚”
沈時屹甚至都沒聽程渺說完，就直接坐下，說：“那來吧。”
程渺：“”
程渺朝前走了一步，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睡醒后是直接出來的，她下意識的捂著胸口，她還沒換衣服。
沈時屹下意識的回頭看她一眼，脖子那塊后知后覺的被拉著疼，他神首頁摸了一下，又看著程渺的動作，回過頭去。
“我去換件衣服。”程渺說著就往房間里走，說，“你等我一會兒。”
等程渺出來后，沈時屹還坐在那兒看著手機，表情很凝重。
程渺走過來，沈時屹才放下手機，說：“好了？”
“嗯。”程渺應了聲，走到他身邊，環顧了一下四周，說，“要不我們去那兒吧。”
沈時屹直接起身跟著程渺到餐桌邊，程渺讓他坐在木椅子上，程渺試了一下高度，伸手快要碰到他脖頸時，說，“待會兒你要是疼，就說。”
“好。”沈時屹聲音輕快。
程渺手指纖細，沈時屹被程渺指尖觸碰的那一刻，只覺得那股熟悉感鋪面而來，他閉著眼，享受肌膚每一處被程渺觸碰到的地方。
那種酸疼感，沈時屹不覺輕輕哼出聲，程渺不由得睜大眼，見他勾著唇角一臉享受的摸樣，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是是疼嗎？”程渺問了句。
“有點兒酸疼。”沈時屹說，“但這種感覺很上頭，你可以再重些。”
程渺：“”
程渺就真的重了一些，沈時屹啊的一聲，又一臉嬌羞的看著程渺，“程醫生，讓你重你還真重了。”
程渺白他一眼，“不是你說的嗎？”
“那你輕點兒，有點疼。”沈時屹說著話，還一臉享受被程渺按摩著。
程渺：“”
程渺加快速度，想快點兒結束。
但程渺才快一點兒，沈時屹又開始叫喚，“你慢點啊程醫生，你太快了我吃不消。”
程渺：“”
這句話明明再正常不過，可配上沈時屹的聲音和一臉饒有深意的表情，就有些變味了。
程渺見他已經緩解很多，就松了手，說，“你再感覺看看。”
程渺一松手，整個人下意識的離沈時屹遠了些，那股女孩獨有的香味也沒有那么濃了。
沈時屹假裝扭兩下，裝著一副難受的樣子，說，“還是疼呢，程醫生，你再按兩下看看。”
沈時屹面上說著疼，但嘴角已經快翹到天上了。
程渺白他一眼，說，“家里的柜子里有多余的牙刷，你可以用，我去買早飯，想吃什么發到我手機上。”
程渺說著已經準備去玄關處穿鞋，沈時屹喊住她，“渺渺，我怎么給你發消息啊？”
程渺抬頭看他一臉認真的問自己，準備問他是真傻還是裝傻，就想到自己還把他拉黑，沒拉回來，頓時就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程渺說，“給我發短信。”
程渺說完直接出了門。
沈時屹嘆了口氣，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給她發了一條：【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隨后扔下，去了衛生間。
他打開最上邊的柜子，看到里面的盒子里躺著一盒已經拆開的一次性牙刷，旁邊還有一條灰色的洗臉巾。
沈時屹忽然間覺得心里很不痛快，但還是隨手從里面拿起一根。
程渺回來時，沈時屹已經洗漱好了，正在給lucky喂食。
程渺喊他過來吃早飯，“就在我們家樓下買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都可以。”沈時屹說，“餓了就什么都吃了。”
程渺又覺得他說話語氣好像怪怪的，但也沒多想，只是問他，“你今天也請假了？”
“沒呢。”沈時屹看了眼時間，“十點前到就行了。”
沈時屹說著話，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機給謝梁宇打了個電話，“到公司了嗎？”
“大哥，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天天遲遲到早退啊？”謝梁宇理直氣壯，“我都處理了十幾個bug了。”
“那你去我家幫我把筆記本拿到公司一下，待會兒要用到。”
沈時屹說完，甚至沒等謝梁宇說話，就直接掛斷。
程渺說，“自己當老板就是好啊。”
沈時屹笑笑，“當老板娘更好，老板都聽她的。”
只是這句話說完，兩人都沉默了。
程渺看著時間，扯開話題，說，“我剛看了一下路線，從這兒去你們公司，開車得一個小時，萬一還堵車時間更久，你要不帶到車上吃吧。”
程渺說著開始幫沈時屹收拾，沈時屹看著她的動作，繞有所思，“是真的怕我遲到還是不想跟我呆在一塊兒？”
程渺頓了一下，說：“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沈時屹放下手里的豆漿，說，“其實小區沒有什么小偷，是我報警的，讓附近的警察對你們小區加大巡查力度。”
程渺一臉疑惑的看著他，沈時屹側過身，正視她的目光，說，“有人在跟蹤你。”
程渺聽到心尖一顫，又后知后覺的想到沈時屹來看lucky的那晚，他走了又折回來讓自己把門鎖好。
她問，“就是你第一次來我家的那天？”
“嗯。”沈時屹說，“指使他們的人來自境外，我目前還沒查到具體的位置，但這個小區有些偏僻，我只好以丟失貴重物品的名義讓附近的派出所對你們小區加大巡邏力度，昨晚你的感覺沒有錯，也還好你給我打電話了。”
沈時屹原本不想對程渺說這些，但現在這些人的目的越來越明確，他們確實是沖著程渺來的，經過昨晚的事，沈時屹還是覺得對程渺說，讓她能有防范意識比較好。
程渺確實一臉的詫異，“可是我”
“跟你沒關系。”沈時屹說，“這些人并不是沖你來的，要么是我，要么”
程渺就這么安靜的看著沈時屹，雖然后面的話他沒說，但程渺大概猜到了。
“我已經跟林越晝確認了。”沈時屹說，“他已經在那邊排查了，至于我，想利用你來對付我的，我已經查了一遍，不是我。”
沈時屹說最后三個字的時候，眼里滿是委屈，像渴望被程渺安慰一般。
如果真的是因為自己，讓程渺被人跟蹤，沈時屹可能會不管不顧也要讓那個人身敗名裂。
程渺一頓，小聲喃喃，“沒說是你。”
沈時屹說，“為了安全起見，在解決這件事情之前，我負責接送你上下班，好嗎？”
“不用。”程渺下意識的拒絕，“大家都很忙，而且”
而且他們現在是什么關系，昨晚麻煩他已經是破了程渺的原則。
“而且什么？”沈時屹就這么追著她想逃避的視線，說，“你知道的渺渺，我一直都在，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去做。”
程渺說，“這件事跟你沒關系，我們不應該再繼續糾纏下去了，你不需要管我的，我說的向前看不是玩笑話。”
雖然這些話程渺在過去的大半年時間里也對他說過不少，但這次說話的語氣明顯柔和了不少，即使這些話對沈時屹來說還是很殘忍。
沈時屹捏了捏拳，說，“那就等這件事情結束，等結束了，我一定不會再糾纏你好不好？”
程渺猶豫的看向他，沈時屹這句話在自己這里說了快不下一百遍，但每一次他還是不要臉的跑到自己面前來，但這次情況是不一樣。
“可這是我自己的麻煩，不應該把你卷進來的。”程渺還是很理性。
剛好lucky吃完了狗糧，跑到沈時屹腳邊蹭了蹭，沈時屹低頭看了眼lucky明亮的眼睛，又看向程渺，“你還是lucky的媽媽，作為lucky的爸爸，我不想讓lucky的媽媽受到傷害。”
沈時屹說，“這個理由充分嗎？”
第64章 脫敏
沈時屹趕到京大的會議室時，許硯跟公司的另一個技術大牛易銘已經到了。
沈時屹過來，助理給沈時屹遞了份這次參賽者的名單和各個組的詳細資料。
沈時屹散漫的拿過資料坐在許硯那邊認真看，許硯說：“舔狗當夠了？”
沈時屹哼笑，“你一個被離了婚的男人，也好意思說我？”
易銘笑，“你們倆啊，也別誰看不起誰。”
沈時屹邊翻開資料邊問，“計院老師過來？”
許硯說，“剛剛院主任過來說他們已經篩選過了兩遍，最后留下來的是跟我們公司合作開發，說是把選擇權全權交給我們。”
“嗯。”沈時屹翻頁，說，“挺有誠意。”
沈時屹翻到第三頁的時候，看到第四支隊伍的隊長那欄寫著程煜的名字，但剛剛過來時，在走廊上并沒有看到看到站的那一群參賽者里面有程煜。
十點一到，參賽者都陸續的入場。
會議室不大，但容納他們這些人綽綽有余，每個座位是分開的，是可以活動的折疊桌和椅子，他們三個坐在最前排。
助理站在講臺上邊打開一旁的投影儀，對他們說，“這里有U盤，或者你們拷貝好的可以把你們待會兒需要用到的項目資料拷到電腦里。”
助理一說完，好幾個人都拿著自己的U盤去了講臺那邊。
沒一會兒功夫準備工作做完，助理按照順序喊第一組。
第一組項目展示結束，到了提問環節，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一個縫隙，程煜姍姍來遲，一眼就看到坐在第一排的沈時屹。
兩人目光交錯，但沈時屹沒有從程煜的眼里看到任何意外的神色，大概率是已經認出來了。
前面三組準備都很充分，但在提問環節卻有些卡殼，他們在回答理論時的問題時，都能從現有的論文庫里找到支撐的依據，可在實踐和實用性上，回答的不夠理想，一個項目完全是為了做而做，沒有認識現實意義。
不過這也是目前很多高校的弊端，學生的理論和實踐不能很好的結合起來，這也是為什么會讓一些企業跟高校的合作意義所在。
第四組是程煜主講，比起平日里不著調的印象，一說起自己的項目，他倒是正經了不少，跟平日里給人的感覺判若兩人。
只是他在演示項目時，許硯少見的跟沈時屹咬耳朵，“這位怎么跟你女朋友有幾分像呢？”
沈時屹勾唇笑了笑，回了一句，“少關注我女朋友。”
程煜展示完畢，到了提問環節，許硯還是直接指出他項目中出現的漏洞，程煜不置可否，“這些問題我有考慮過，但目前來說，我查閱了文獻資料，也有辦法去解決這個漏洞。”
程煜游刃有余的說出方法的思路，許硯問他，“那怎么沒有實施。”
程煜說：“這個思路是出自十年前，互聯網時代的革新不用我說，今天在場的也都能知道，這個思想也只是一個思想，十年里，通過這個方法已經延伸出了不少的優化方案，也許還有別的思想，那我想請問貴公司，針對這個漏洞，你們又會怎么解決呢？”
沈時屹跟許硯對視，這是有備而來。
沈時屹說：“項目帶過來了嗎？”
程煜視線朝后看，沒一會兒秦識拿著電腦過來，看到沈時屹時，頓了一下，總覺得在哪兒見過。
沈時屹大致瀏覽了他說的那個模塊的漏洞，直接在代碼上一頓操作，手指敲著鍵盤的聲響回蕩在整個會議室，不少人也在交頭接耳，這個問題不算簡單，怎么可能就這么一會兒就解決。
差不多五分鐘后，沈時屹把他的電腦投屏到投影儀上，程煜看到那片代碼，很快就理解了他的解決方案。
“看得懂嗎？”沈時屹淡淡的問了句。
程煜不屑的笑了聲，“一個投機取巧的辦法，也值得炫耀？”
下面的人一陣唏噓，程煜雖然平日里任意妄為，但這可是涉及到團隊的利益，這算是對合作方公然挑釁。
沈時屹也不惱，“想必你也從這個思路思考過，我冒犯的猜測一下，你應該出現了不少冗余代碼，比起一個十行代碼的解決辦法，投機取巧也不失為一種解決辦法。”
程煜壓根不像是來展示項目，更像是拿著項目來砸場子的，他提出的每個問題都有一套自己的思維，講到最后又把問題扔給他們。
回答到第三個問題時，沈時屹看了眼時間，程渺下午兩點上班，現在趕回去可能來不及。
他準備把場子扔給許硯，自己提前回去，程煜說，“不會也不丟人，也不至于逃跑。”
沈時屹聽到，不由得笑了下，心想著一個程渺搞不定就算了，她弟弟也這么難搞，一想到還有她父母，沈時屹忽然有點頭疼。
剛好這時候程渺給他發來消息：【我已經到地鐵站了，大白天的不會有什么事，你別來回跑了。】
沈時屹看的嘴角不自覺上揚，程煜見他發呆，說，“怎么說？不會就說不會。”
沈時屹收起手機，收起不值錢的笑，對上程煜的視線，兩人像是在打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程煜的項目結束，排在最后一組的那隊組長已經心如死灰了，因為比起程煜的項目和他們探討的問題，自己的顯得多少有些簡單和理想化。
整個項目展示會結束，雖然結果不會立刻出來，但幾乎每個人心里都有數，最后會選上的人是誰。
結束后，耀遠的人沒有著急離開，院主任帶他們去了專門為教職工開設的食堂。
請客的人是沈時屹本科時期的指導老師，也是促成這次合作的牽線人。
幾個人找了可空位坐下，翟教授就問，“這幾個隊伍怎么樣？”
沈時屹笑，“許硯說。”
許硯：“”
許硯客觀又委婉的說了一下，最后說，“那個叫程煜的還有點兒意思。”
說起這個，翟教授說，“這孩子什么都好，編程能力其實已經達到了一個工作三年的水平，但就是”
翟教授說起程煜就頭疼，說，“去年他把學校的收費系統黑了。”
沈時屹笑，“那還真有點兒意思。”
吃過飯后，幾人下樓，剛好遇到程煜跟一群人往食堂里走，他掐著手機不知道給誰發消息。
旁邊人碰了碰他的肩膀，“翟教授。”
程煜發完最后一句話才抬起頭看向過來的人，看到沈時屹，他也沒什么表情。
沒一會兒，程煜接到一個電話，他一開始以為是推銷，就直接掛了。
但那人又打過來，程煜才接，“哪位？”
“沈時屹。”電話里，沈時屹說，“請你吃飯，地點你挑。”
程煜笑了聲，“沈總你還真大方啊。”
程煜說，“但是不湊巧，我已經吃上了。”
沈時屹說，“那等你吃完我們找個咖啡廳聊聊？”
程煜說，“這么欣賞我？”
沈時屹說，“對我敵意這么大？”
程煜頓了一下，才說，“地址發你，你過來。”
十分鐘后，程煜到了京大門口的一家咖啡廳的二樓，可能現在剛好是飯點，這兒的人不算多。
程煜一去，就看到沈時屹拿著手機打電話，他也看到程煜，程煜坐下的時候他才說，“我大概兩個小時后到公司，到時候再溝通。”
沈時屹掛了電話，程煜陰陽怪氣的說，“沈總您這么忙，還花時間挖我墻角，真挺感動的。”
沈時屹說，“你壓根沒打算來耀遠吧，你應該有了退路，因為你知道這個項目即使不跟耀遠合作，想開發這個項目的公司也不會少。”
程煜頓了一下，剛好服務員送來飲品，程煜直接喝了一口，說，“是又怎么樣？”
沈時屹問：“是不喜歡我個人還是耀遠？”
程煜沒有立刻回答，想了一會兒才說，“如果我早點想到你在耀遠，我壓根不會選擇參加這次的展示會。”
“為什么？”沈時屹說，“我們有仇？”
“沒有。”程煜說，“單純看你不順眼。”
沈時屹：“”
程煜說：“我知道你現在這么好聲好氣的跟我說話，不過是因為程渺。”
沈時屹沒否認，“我承認是因為程渺，但也不否認對你的欣賞。”
程煜嘲諷的笑了聲，“別來這套，耀遠的用人門檻我不是不知道，里面比我厲害的不少，但程渺拒絕你，識趣的就別死纏爛打。”
沈時屹嗤笑一聲，“死纏爛打？這個詞你也不少聽吧？”
程煜：“”
沈時屹喝了口面前的咖啡，說，“來的路上，打聽了一點兒你的事跡。”
程煜翻了個白眼，“我們這性質不一樣，我就是不、待、見、你。”
程煜說完這句話，兩人之間安靜片刻，沈時屹這才說，“程渺應該沒有告訴過你我們之間的事，如果知道那也是十年前，你知道我跟你姐是同學，并且知道她喜歡我。”
程煜：“你怎么比我還不要臉？”
沈時屹說，“我大概能猜到原因，但耀遠希望你再考慮考慮，不只是因為程渺，而是這個項目很符合耀遠的理念，我知道你今天能來參加，肯定是對比過了很多公司，我跟你保證耀遠一定會是你最正確的選擇，我們會給予你們一定的開發空間和最大的幫助。”-
程渺原本是晚上六點能下班，但帶教老師臨時被安排了一個手術，程渺要去幫忙和學習。
再下班已經是近十點了。
拿到手機的時候，程渺看到手機里有兩條短信，沈時屹發來的。
跟她說要是下班了就給他打個電話或者發個短信，他就在大廳里。
程渺收拾好東西，拿上背包就快步下了樓。
只是剛下電梯，程渺就遠遠看到沈時屹背對著自己的身影，手機恰好這時候響了。
程渺還是接起電話，沈時屹聽到動靜，安靜的走在程渺身邊。
“什么叫沒什么事？”電話里，程煜說，“沒事你凌晨一兩點給我打電話？”
程煜一上來就開門見山的說，“到底怎么回事啊？”
沈時屹就安靜的跟在程渺身邊，又把她肩膀上的背包想拿下來幫她背，但程渺拒絕了，小聲的跟他說了聲謝謝。
程煜聽到動靜，說，“該不會沈時屹那小子纏著你吧？”
沈時屹：“”
“沒有。”程渺說，“昨晚小區里說有盜竊案，我就有點兒害怕，誰知道你這么不靠譜，關鍵時候找不到人。”
“昨晚手機真關機了。”程煜說，“怎么你租個房子就能遇到別人一輩子遇不到的事兒呢？”
程煜一副家長一樣，“下班了嗎？”
“你看你馬后炮。”程渺也硬氣，“我已經在路上了，現在不晚，路上都是人。”
“那你下次晚班提前給我發消息，我去接你。”
程渺說：“你最近不是忙項目嗎？你好好忙吧，我也沒啥事。”
說起項目，程煜想到什么，說：“差點忘了，那天趙原天那事兒，不會是你找沈時屹幫忙的吧？”
程渺下意識的看了眼跟在身邊的沈時屹，說，“沒有。”
“那人家閑著沒事會幫我？”程煜說，“都是男人，他那點兒心思我用腳指頭想都能想到。”
程渺說：“你你干嘛那么不喜歡他？”
“是誰當時為他哭成那樣？”
程渺心尖一顫，又照顧到沈時屹在身邊，立刻慌張的說，“誰誰哭了，你別亂說。”
“誰亂說啊，你當時還在日記里”
“啊啊啊啊那個，我要上車了，我回家再跟你說。”程渺甚至沒等程煜把話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然后加快步伐往地鐵站走去。
沈時屹跟上她，故意說，“什么日記？”
“跟你沒關系。”程渺淡淡的回應。
沈時屹低聲笑了笑，拉著程渺，程渺停住，先發制人，“真跟你沒關系。”
“我相信你。”沈時屹說，“我是說我開車來的，坐我車走。”
沈時屹說完，就拉著程渺往自己停車的地方去。
程渺看著沈時屹的背影，有些疑惑他到底聽到了沒有。
這輛車程渺再熟悉不過，沈時屹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時，程渺還有些恍惚，她本來以為自己不會再上這輛車。
就連那種感覺都格外的熟悉。
程渺全程縮在副駕駛看向窗外，只是沒一會兒，手機又在持續的振動。
程渺以為是程煜又打過來了，但看到聯系人顯示的是林越晝的名字。
程渺接通視頻，那邊好像天還沒黑。
“林醫生。”程渺笑著打招呼。
沈時屹聽到這個名字，心尖一顫，看了眼后視鏡里，程渺開心的笑著。
“你在回家的路上嗎？”林越晝問，“吃飯了沒有？”
程渺還沒來得及回答，沈時屹不要臉的湊過來打招呼，說，“還沒吃呢，林醫生，工作不忙嗎？還有空來管我們倆？”
程渺：“”
程渺瞪他一眼，沈時屹才收斂起來，程渺解釋說，“我最近被人跟蹤了，所以他送我回家。”
林越晝說，“渺渺，我給你打電話就是說這事兒，真的很抱歉，跟蹤你的人，是我舅舅安排的。”
程渺倒是很意外，說，“那為什么要跟蹤我？”
林越晝說，“當時我們倆，他知道，他覺得我回來就是為了搶他的財產，所以想利用你來威脅我。”
“啊？”程渺覺得自己好像在演什么狗血言情劇，她笑著說，“那你跟你舅舅解釋清楚，你只是回去幫忙的不就行了。”
“我確實是在跟他爭繼承權。”林越晝不緊不慢的說。
程渺：“”
“不過快結束了。”林越晝說，“過兩天就沒事了，這兩天讓沈時屹再盯兩天，你一個人我也不放心。”
“有些人也只能用嘴說說，什么行動都沒有。”沈時屹陰陽怪氣，“別說的好像是你在保護渺渺一樣。”
“好了好了。”程渺說，“別說了，你那邊快點解決吧，這樣就不用一直麻煩沈時屹了。”
沈時屹：“”
“什么意思？”沈時屹不敢信，“過河了就要拆橋？”
視頻里林越晝笑了聲，說，“渺渺，這兩天你多注意些，我怕他們會狗急跳墻。”
“有我在，他們碰不到渺渺。”沈時屹說，“渺渺用不著你這個前男友擔心。”
程渺卻頓了一下，他好像就一直堅信自己跟林越晝談過。
“那就麻煩你這個前前男友保護好渺渺。”
林越晝沒有多說什么，外面似乎有助理喊他開會，林越晝一邊拿起自己的西裝外套，邊說，“渺渺，這件事是我連累了你，跟你說聲對不起。”
程渺當然還是說沒事，程渺掛了電話，心里一時間五味雜陳。
“怎么了？”沈時屹看了眼后視鏡里程渺的臉色，以為她在擔心，“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不是的。”程渺說，“這件事本來就跟你沒關系，但現在把你攪進來，是我連累了你。”
程渺說完，狹小的車廂內安靜片刻。
“程渺。”沈時屹說，“雖然這句話挺空的，但我還是想告訴你，不管未來我們是什么關系，會走向什么何種境地，但對我來說，你是我活在這個世界的精神支柱，我不會強迫你跟我在一起，我只想，就像現在這樣，你不要排斥我在你身邊，即使你以后不會再喜歡我了，我也一定會安靜的呆在你身邊，愿意為你做任何事。”
這段話比起兩人在一起時說過的那些情話過猶不及，可程渺聽到還是會很動容。
她沒有回應，只是說，“我跟你說過，我跟你分手，是我覺得我們在一起，我變得很擰巴很糾結，做什么事都變得疑慮重重，我只是想很想找回以前的自己。”
程渺又說，“后來我想過很多，因為我太想跟你在一起了，真的好喜歡你，喜歡你到我都快看不到自己了，但這些并不是你的錯，你沒認出來我們是同學也很正常，畢竟過了十年，即使是十年前，我們也壓根沒有說過一句話，我沒有資格要求你去認識我。”
程渺的這段話，倒是讓沈時屹一時間很慌亂，只有不愛了才會這么坦然。
“我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自責，感情的世界，本就沒有對錯，你在我這，永遠都是對的。”沈時屹看了眼后視鏡里程渺的表情，說，“愛就是一件沒有道理的事，沒有誰對誰錯，只是我很慚愧，你的這些思考如果我能在第一時間發現問題，如果我們能很好的去解決，就不會走到現在了。”
程渺低下頭，雙手不停地相互掐著，良久，程渺才說，“我不說你怎么會知道。”
“那就是我沒有給足你足夠的安全感，你才沒告訴我的，都是我的問題。”
沈時屹一說完，程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怎么你好像在跟我爭誰對誰錯呢？這本來就跟你沒關系呀。”
“可我不希望你覺得我們的分手，是你自己的問題。”沈時屹說，“我寧愿你是怪我。”
程渺心事重重，“可你本就沒有錯啊。”
“可我愛你，不希望你的難過是因為我。”沈時屹說，“你當時說的很對，我就是仗著你喜歡我，總覺得我們會復合，我不應該一直逼你做決定，這樣只會讓你離我越來越遠的。”
程渺的心動了一下，看著他的側臉，沒過腦的問一句，“所以你，不會再考慮我們復合了嗎？”
這句話一說出來，沈時屹急忙踩了剎車，他心跳不覺加快。
程渺因為他的急剎車，身體受慣性作用往前傾，但又被安全帶彈了回來。
她看向沈時屹，“怎么了？”
沈時屹說，“我覺得你對我的話有誤解的地方，我不是說沒想過復合，我是說不會逼你復合。”
程渺：“”
“這不是一個意思嗎？”程渺說，“你是覺得，我還有資格說跟你在一起嗎？”
沈時屹：“”
“我不是說讓你追我的意思。”
程渺雙頰不覺泛紅，不由得睜大眼，“誰誰說我要追你啊？”
“沒說。”沈時屹說，“我就是這么一說，再說了，要追也是我追你。”
程渺：“”
程渺覺得他倆現在是越描越黑，索性就不說了。
程渺一直看向窗外，不跟他正面對視，一時間腦子里也很亂，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不覺得沈時屹會想這么問題。
眼看前面就是小區了，沒想到沈時屹會忽然間的問一句，“你說我們還有重新來過的機會嗎？”
第65章 脫敏
程渺原本想讓他把自己送到樓下直接回去，但沈時屹堅持送她上樓，說是看她安心到了家里，讓lucky繼續保護她才算安心。
程渺沒堅持，讓他送自己上樓。
臨近十一點，小區的人睡得都很早，這會兒外面已經沒什么人走動的動靜了。
除了兩人的說話聲，也聽不到別的聲音。
到了程渺家門口們，沈時屹還是垂眸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
程渺能感受到他目光的炙熱，但什么也沒說。
程渺按開密碼鎖才抬頭對上他的視線，他距離程渺很近，程渺甚至這么近的距離都能聞到他身上那股好聞的烏木香。
“我到家了。”程渺聲音很淡，也很柔和。
“嗯，我知道。”沈時屹說著話，但身體卻沒有任何的動作。
“那你回家注意安全。”程渺說，“晚上”
“渺渺，我能抱你一下嗎？”沈時屹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說，“就是把我當成普通朋友那樣抱一下都沒事，就是忽然間很想你。”
沈時屹回過神來，樓道間并不明亮的白熾燈把程渺的目光襯的很明亮，沈時屹又故作輕松的笑笑，“可能是太晚了，我腦子不受控”
沈時屹還沒說完，程渺忽然傾身雙手環在他腰側。
沈時屹在那一瞬間幾乎屏住了呼吸，這是時隔多久，程渺再一次對他有這樣親昵的動作，還是她主動的，沈時屹心尖像蕩起漣漪，久久不能平復。
他雙手有些發顫的輕輕搭在程渺的肩上，他甚至不敢去回抱她，只敢輕輕地搭著。
樓道間的窗戶雖然還關上，但在這樣的夜晚，也顯得很蕭條。
雖然沈時屹覺得自己可以這樣跟程渺抱很久，他壓根不想松開她，但他也不想程渺因為自己感冒。
一陣寒風吹來，懷里的人明顯瑟縮了一下。
沈時屹不得不松開程渺，程渺也感受到他松開了手，沒再留戀他的懷抱。
程渺抬頭對上他的視線，眨了眨眼，率先說，“我回去了，路上注意安全。”
“嗯。”沈時屹看著程渺的背影，在她準備關上門之前，一只手擋著門。
程渺不解，抬頭看他，家里的白熾燈更加的明亮，把沈時屹的輪廓襯的更加立體好看。
沈時屹笑了笑，說，“聽說今晚降溫，晚上說是有雪，也不知道真假。”
“天氣預報應該不會出錯。”程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回應他這樣的問題，但就是應和了一聲。
“那要是今晚真下雪了，明早我送你去上班行嗎？”沈時屹忽然又談起條件。
程渺嗤笑了聲，“這位先生，你知道從你家到我家開車大概要五十分鐘，你從這個小區到公司差不多一個小時，還不算堵車時間，你這樣要起”
程渺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直接幫他把路線都算好了。
沈時屹倒是很滿意，甚至眼里還帶著笑意看著程渺，“看來你要比我想的關心我點兒。”
程渺一時間有些無措，抓著門的那只手一直緊緊捏著，假裝淡定的說，“我只是無聊的時候看了兩眼。”
沈時屹嘴角上揚，“嗯，知道了。”
就算程渺是在找借口，但她沒有否認這件事。
“好了，把門鎖好。”沈時屹說，“明早見。”
沈時屹說著放下靠在門上的那只手，往后退了一步，示意程渺關上門。
只是在程渺關上門的那一刻，沈時屹忽然心里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吱嘎。”
門還是被關上了，沈時屹就這么看著那扇門。
程渺關上門后，一只手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好一會兒她剛準備轉身時2，發現今天的lucky好像沒有出來迎接她。
平時只要自己開門，它就會過來。
特別是今天沈時屹還在，它問道沈時屹的氣味，不會這么無動于衷的。
程渺剛一轉身，猝不及防的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他拿著一塊布準備捂住自己的口鼻，他應該也沒想到自己會這么突然的回頭。
程渺一只手趕緊拉著門把手，只是她剛碰上門把手，那個男人就拉著自己的肩膀往客廳里拖。
“沈時屹。”
程渺只能趕緊大聲呼救。
屋內還有另一個男人，男人又開始拉著程渺的肩膀試圖用那塊白色的布捂住自己的口鼻，程渺一直掙扎著才讓男人沒有那么快得手。
程渺聽到拍門的聲音，是沈時屹的聲音，他還沒走。
兩人的動作停了，安靜的看著門的方向。
一個人輕輕噓了聲，小聲的說，“他進不來的。”
程渺不知道他們在這塊白布里放了什么藥，她被捂住口鼻后只覺得全身沒了力氣，但意識還是清醒的。
只是下一門，密碼鎖的門就直接被打開了。
程渺看著沈時屹，眼淚不斷地奪眶而出，但她卻沒有力氣喊他的名字，只能被綁匪束縛著，以一個奇怪的姿勢那么看向他的方向。
“我已經報警了。”沈時屹說，“把她放了，一切都好說。”
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那個稍微瘦高的男人起身把程渺拉到一邊，另一個稍微矮的男人拿出一把刀，說，“就你一個人，你以為你能跑掉嗎？”
沈時屹看著程渺被那個男人帶到一邊，想要過去，但被拿刀的男人擋住去路。
“我知道你們想要什么，也知道你們是受誰的委托來的，她不是你們要找的人。”沈時屹幾乎似乎嘶吼的說出來的。
“我們只是拿錢辦事。”矮瘦的男人說，“其余的我們不管。”
“警察馬上就來了。你們沒有別的選擇。”沈時屹看著程渺明顯慌張了不少，說，“你現在放開她，我不會追究你們的責任，否則我死也不會放過你們。”
“最近的警察局離這里都要半個多小時，他們就算是飛人，也不能在十分鐘內趕到。”矮瘦的男人揮著刀子，說，“識趣的趕緊滾，別礙我們的財路。”
沈時屹見他們油鹽不進，咬了咬牙，想直接想沖過去帶走程渺。
但矮瘦的男人擋在沈時屹面前，沈時屹直接拿起玻璃桌上的一本雜志書卷起來當武器，男人朝他揮舞著刀子，兩個回合下來，沈時屹幾乎還是防守狀態，那本雜志書也被那把刀砍得七零八落。
沈時屹找準時機，直接反擒住男人，把他手上的刀奪了下來，再一腳把倒在地上的男人踹了一腳，男人嗷嗷兩聲疼的爬不起來。
沈時屹拿著那把刀朝程渺的方向走過去，他的眼睛已經紅的不成樣子，拿著刀指著那個男人，眼神充滿著戾氣，“不想死就把人放了。”
程渺壓根沒有力氣說話，也沒有力氣站起來，被高大的男人拖著往墻角躲，只是程渺沒想到那個男人會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刀，冰涼的刀刃戳碰到自己喉嚨那一刻，程渺只覺得涼的刺骨。
甚至還有一些火辣辣的刺痛感，他感受到男人顫抖的手，但放在脖頸間的刀子還是直接抵著自己。
“你別動她！”沈時屹幾乎是喊出來的，說，“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們，求你別傷害她。”
程渺感受到身后的男人因為沈時屹的聽話很興奮，把刀從自己脖子上拿開，指著沈時屹說，“把刀扔了，扔遠點。”
沈時屹甚至沒有一絲的猶豫，直接把刀扔到一邊，程渺聽到刀子觸碰地板哐當一聲。
程渺雙手想用力捏拳，但壓根用不上力氣，她想說的話全都堵在喉嚨里，甚至連搖頭的動作都有些費力。
程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到剛剛被沈時屹踹到一邊矮瘦的男人起來撿起刀子直接朝著沈時屹的后背劃了一刀，沈時屹吃痛的半跪在地上。
他咬著牙表情有些猙獰，程渺只覺得心里像在滴血一樣的疼痛，“求求不”
她看著沈時屹痛苦的掙扎，大顆的血滴從他后背往地板上掉落，像一朵朵綻放的血花。
高瘦的男人說，“差不多了，別真把人殺了。”
接著，他就拖著程渺想朝外走，沈時屹聽到他們的動靜，又從地上站起來攔在他們面前，他臉色一片煞白，但那股戾氣依舊，“我說了，放開她，有我在，你們帶不走她。”
程渺只覺得自己滿臉的淚，她很想說話，但不管她怎么用力，但那些話就是在喉嚨里發不出聲。
下一秒，程渺又不由得睜大眼睛，她看到那個男人又在沈時屹手臂一側劃了一道，甚至能聽到他手臂肌肉被劃開的聲音。
“不要，別傷害他。”程渺終于說了出來。
“沈時屹，別攔著他們，他們的目標是我，不要再這樣了。”程渺幾乎是嘶吼的說，“求求你不要再站在我面前了。”
“不許動！”
幾個人還沒反應過來，沖出來幾個便衣警察，舉著搶直接沖到客廳里。
沈時屹趁著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直接拿起桌上一本厚重的醫學書朝那個高瘦的男人砸過去，那個男人的刀子直接被打掉，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
沈時屹沖過去想把程渺拉開，另一個男人看到，想抓住程渺，揮著手上的刀，沈時屹比他快一步把程渺護在懷里，那把刀直接在沈時屹受傷的那一側胳膊上又拉開一個口子，程渺看到沈時屹穿著那件黑色的大衣，已經被血液侵染成深黑色。
“不許動。”門口的警察也強硬起來，被槍口對準，又沒有人質在手上，兩人只好舉起雙手。
程渺被沈時屹溫熱的身體護在身下，感受到他呼吸的局促，程渺趕緊轉過身，看到沈時屹煞白的臉。
她慌亂的不行，沈時屹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一共有三個便衣警察，他們還在忙著逮捕他們，問程渺這邊情況。
程渺來不及回應他們，從沈時屹身下出來，看到沈時屹后背都是血的痕跡，程渺微微顫顫的從一旁撿起自己的手機，打了急救電話。
“在在”程渺心跳的厲害，微微顫顫的才說出這里的地點。
她掛了電話，趕緊回過神來，把自己的外套脫了幫沈時屹止血，程渺感受到他的手因為失血過多開始變得冰涼。
程渺強忍著哭聲，但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掉，甚至滴落到沈時屹的臉頰上。
“渺渺，不用怕”他說話的聲音已經很虛弱了。
程渺說：“再堅持一會兒，時屹，救護車馬上就到了。”
沈時屹甚至在意識不清醒的時候，還是對程渺笑著，“我不會死的，渺渺，我不會死在你前面的，我會一直保護你的。”
沈時屹到后面意識都不怎么清楚，程渺參與過不少手術，也有過跟著老師一起把人從鬼門關鍵就回來過，可這一次，她感受到前有未有的心慌。
她一直喊著沈時屹的名字，讓他不要睡著，沈時屹拉著她的那只手也漸漸地松開，程渺因為一直幫他止血，沒有多余的手去觸碰他。
“沈時屹！”程渺幾乎是扯著嗓子喊他，“不要睡著，沈時屹，求你了別睡著。”
程渺說著話，腦袋還因為剛剛吸入了迷藥有些發暈，甚至沈時屹的樣子變得重影，一旁的便衣警察把人考上手銬后帶走才顧得上他們倆。
“沈時屹。”程渺還是靠著意志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你要不要和我重新開始？你還喜歡我嗎？不要死好不好？”
沈時屹好像真的對這些話有所動容，他表情痛苦的睜開眼，嘴角帶著笑，“你再說一次，渺渺。”
“需要幫忙嗎？”一旁的警察說，“你們再堅持一會兒，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我說。”程渺大口喘息著，“你一定要堅持住，我們再重新認識一次好不好？沈時屹，我真的很愛你，所以不要死。”-
第二天，附一院。
程渺醒來只覺得一只手很溫熱，她稍微動一下，握著她的那只手像是顫了一下。
“渺渺，你醒了？”
是沈時屹的聲音。
程渺睜開眼，看到沈時屹那張臉，他手上還打著繃帶。
程渺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從床上坐起來，但因為起猛了，程渺只覺得頭很脹，還有些發暈。
她扶著腦袋，才發現自己手上還打著點滴。
沈時屹扶著她的肩膀，說，“渺渺，你快躺下休息，你昨天吸了太多迷藥，身體還沒恢復過來。”
程渺躺下后，才覺得稍微好了一些，沈時屹按了一下一旁的按鈕，護士的聲音響起，沈時屹對著里面說病人醒了，讓他們喊醫生過來。
程渺看著沈時屹一只手幫著繃帶，只能全程靠另一只手做這些事。
程渺一直盯著他看，想到昨晚他明明都快昏迷了，最后卻在自己沒了力氣倒下時，還讓自己靠在他懷里。
“你你昨晚是故意的對不對？”程渺說，“你壓根就沒暈。”
她記得很清楚，沈時屹是自己走到救護車的。
“我很暈，就是閉著眼會舒服一些。”沈時屹撓撓頭，“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那么突然的跟我告白。”
程渺：“”
“我”程渺說，“我那是為了讓你堅持下去，好歹好歹有個執念，人就能靠意志堅持的久一點。”
沈時屹看程渺漲紅的臉，笑了聲，“所以昨晚你說的你也還記得是不是？”
“我不管，反正我當真了。”沈時屹說，“你說你很愛我。”
程渺：“”
程程渺還沒來記得有什么反應，醫生就開門進來。
沈時屹起身喊了聲鄭醫生，程渺下意識的想要坐起來，鄭醫生說，“快躺下，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我就這樣給你檢查就行了。”
鄭醫生是外科很有權威的醫生，程渺當時雖然沒有成為她的學生，但一直都有聽過她的名字。
程渺這才重新躺下，說，“麻煩您了，鄭醫生。”
程渺的身體狀態一切正常后，沈時屹這才放輕松了些，鄭醫生又開了兩個檢查，時間排在下午。
鄭醫生走后，房間又重新陷入安靜，程渺看著天花板，才后知后覺的發現，這是沈時屹以前住過的二號房。
她慢慢的從床上坐起來，沈時屹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她。
程渺一頓，說，“你還疼嗎？”
“本來還有點兒疼。”沈時屹說，“但是你一問，我就沒那么疼了。”
程渺：“”
都這時候了他還在開玩笑。
“哦對了。”沈時屹說，“今早有人給你打電話，我替你接了一下。”
“誰啊？”程渺說著話，就看到放在一旁還連接著充電線的手機。
“你前男友。”沈時屹說的陰陽怪氣。
想想也是，除了林越晝外，沈時屹怎么還敢替她接別的電話。
程渺又把手機放了回去，說，“你們說什么了？”
“他問你還好嗎？”沈時屹說。
“那你怎么說的？”程渺問。
沈時屹一頓，說：“我說就那樣吧。”
實際上沈時屹是說拜他所賜，現在他跟程渺都在醫院，林越晝對此表示抱歉，但還是緊張的問，“那程渺呢？”
沈時屹看著程渺熟睡的側臉，不屑地說，“這關你的事嗎？前男友。”
林越晝那邊明顯的吸了一口氣，說，“你告訴我程渺現在怎么樣就行了，我不會去打擾她，我舅舅這邊已經控制了，他在國內的灰色鏈條我已經查出來了，不會再去找你們麻煩。”
“憑什么？”沈時屹說，“既然你選擇了瑞光，那就不要再來”
“我跟程渺從來都不是男女朋友。，”林越晝甚至都沒等沈時屹說完，說，“我用這個信息，跟你交換怎么樣？”
沈時屹那一刻都覺得自己聽錯了，他安靜的看著程渺。
程渺見他發呆，又問了一句，“沒有了？”
“你還希望有什么？”沈時屹說，“我沒找他賠醫藥費就不錯了。”
一說起這個，程渺又低下頭，說，“我還是連累你了。”
“瞎說什么呢。”沈時屹起身坐到床沿邊，“明明是林越晝連累我們兩個了。”
程渺聽到沈時屹的話，只覺得鼻尖發酸。
她抬起眼眸，淚眼汪汪的看向沈時屹，沈時屹伸手幫她拭掉眼淚，“怎么又哭了？哪兒還難受嗎？”
程渺搖搖頭，“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
“什么怎么面對？”沈時屹把她攬到懷里，“你對你昨晚說的話負責就行。”
第66章 脫敏
“什么？”
程渺臉上還掛著淚花，就猝不及防的聽到這句。
“昨晚不是說愛我嗎？”沈時屹說，“我可聽見了。”
程渺：“”
程渺抬手又拍了他一下，說，“我就知道你昨天是裝的。”
程渺剛好打在他受傷的手臂上，沈時屹故意吃痛的嘶了聲，說，“好疼呢。”
程渺立刻緊張的去查看他的傷口，沈時屹又拉著她的手，“逗你的。”
程渺擰著眉看他，“你別在這樣的事情上開玩笑了，我真的會被你嚇死。”
“昨晚真的是體力透支。”沈時屹笑著說，“我都說了我不會死在你前面了，我哪知道你還會那么擔心我，還說愛我，要是知道”
“知道什么？”程渺說，“知道我這么好騙？”
“我可沒說，我只是沒想到你還喜歡我。”沈時屹越說聲音越小。
中午的時候，程渺差不多恢復了體力，沈時屹特意給程渺預定了很多補氣血和補體力的湯和飯菜。
程渺中午看到一桌的菜色又開始覺得沈時屹浪費錢。
程渺念叨了好一會兒，沈時屹幫她把外套穿好，一邊哄著，“行了就這一次，下次絕對不隨便浪費。”
程渺還在頭疼該怎么把這些飯菜解決，林悅的電話就進來了。
程渺掛了電話，想讓沈時屹下樓帶林悅下來，“她有點兒路癡，我怕她迷路。”
“沒事兒。”沈時屹非要攙扶著程渺去那邊桌上，又說，“謝梁宇知道，有他在，不會迷路的。”
沈時屹話說的隨意，注意力全在程渺身上。
程渺被他攙扶著往前走，窗外照射在地板上的陽光，這樣的場景格外的柔和，讓程渺想到去年冬天，跟沈時屹在在這間病房里見面的場景，她忽然笑了笑，“感覺你在扶一個孕婦一樣。”
沈時屹卻頓了頓，“那你想要孩子嗎？”
程渺：“”
程渺立刻意識到自己說的不太合適，就說，“不是，我是說這間病房很熟悉。”
“那肯定的。”沈時屹說，“你都來過多少次了，能不熟悉嗎？”
林悅跟謝梁宇來的時候，沈時屹正在不停地給程渺碗里夾菜，程渺還沒吃兩口，就看到自己碗里都是菜，旁邊還有剛出鍋的雞湯。
謝梁宇一進來就聞到香味，說，“屹哥，你還真周到，知道我要來，連飯菜都提前準備好了。”
“滾蛋。”沈時屹說話也不看謝梁宇，說，“東西放下，人可以走了。”
謝梁宇轉頭就打算跟林悅告狀，但林悅直接跑到程渺身邊，抱著她，心疼的說，“寶貝，你現在感覺怎么樣啊？”
程渺笑笑，“我現在好多了，差不多都恢復了。”
程渺說完，跟沈時屹說，“時屹，要不你再拿兩副碗筷過來吧。”
沈時屹聽到程渺無意識的喊他名字，心里自然是開心的，但他沒表現出來，邊起身邊朝廚房那邊走，邊說，“碗筷只剩一套了，讓謝梁宇用手抓。”
謝梁宇：“”
“小氣鬼，我跟我老婆共用一個也可以。”
林悅睨他一眼，“你去跟沈時屹共用一個吧。”
兩人一來，飯桌上就熱鬧了不少。
吃完飯，是沈時屹跟謝梁宇幫忙收拾的，林悅帶著程渺到太陽底下曬太陽。
林悅擔心的說，“一想到家里有別人，就挺恐怖的，要不你出院了去我家住吧，你那個小區又偏又不安全，保安就兩個六十歲的老大爺。”
程渺說，“我也沒想到會有這種事。”
“要不出院了先住我家，到時候再陪你找個近點兒的房子，實在不行，到時候我們合租，找個好點兒的小區。”
程渺笑，“那你天天陪我，謝梁宇怎么辦？”
“管他呢。”一說起謝梁宇，林悅就沒什么好脾氣，說，“天天就知道套路我跟他結婚。”
程渺笑，“人家都把身家性命交給你了，你還不樂意了啊？”
“人沈時屹也不差啊。”林悅說，“聽說上次溺水過后就立了遺囑。”
“什么？”這還是程渺第一次聽說，多少有些震驚。
林悅聳聳肩，“我也是剛剛來的路上聽謝梁宇說的，說什么怕自己意外死亡什么鬼的。”
程渺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她看著在廚房里的兩個男人，正討論的火熱，一時間陷入沉思。
因為程渺下午要做檢查，沈時屹跟謝梁宇洗完碗后，就暗示讓謝梁宇帶林悅離開，說程渺下午還有檢查。
謝梁宇給他一個白眼，“你自己跟悅悅說，就知道在我面前橫。”
程渺的閨蜜，沈時屹肯定是不敢的。
“所以我沒直接讓你滾蛋，還不夠給你面子嗎？”
謝梁宇：“那我還得謝謝你是不是？”
兩人走后，沈時屹又讓程渺睡一覺，再起來去做檢查。
程渺邊躺下時，想到沈時屹明明傷的更重，卻還要來伺候自己，就說，“我其實已經差不多恢復好了，現在該休息的是你。”
沈時屹說，“不用管我，你好了我才能安心。”
程渺沒再說了，她也有點兒困了，但一閉上眼，就想到林悅中午那會兒說的，她又睜開眼看沈時屹拿著一塊平板坐在那兒，因為窗簾被他拉了起來，沈時屹臉上被平板的反光照射出一塊印子。
似乎是感受到程渺的視線，沈時屹抬起眼眸看她，看到程渺就那么安靜的看著他，他笑笑，“剛好醫院的開發有些問題需要處理，是光太亮了么？”
程渺搖搖頭，話到了嘴邊，最后說，“lucky呢？”
沈時屹把iPad關了，又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lucky沒事，它那么乖，它只是被關到房間里了，我早上讓謝梁宇幫忙看了一下。”
程渺點點頭，實際上想到lucky還是中午林悅告訴她的。
沈時屹又帶著開玩笑的語氣說，“到時候家里少了什么，就找謝梁宇負責。”
沈時屹說著話，想到自己昨晚隨手拿起程渺一本厚厚的醫學書砸向那個男人，就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好像還把你的書弄壞了。”
程渺說，“書壞了能重買，我們都沒事就是最好的結果。”
程渺最后還是沒勇氣問他為什么要立遺囑，把自己所有的財產都寫的受益人是自己，甚至連怎么打理那份財產還幫她想好了。
讓她可以安枕無憂的活到一百歲。
程渺沒睡多久，就被沈時屹喊了起來，到了檢的時間。
程渺穿戴整齊出門，沈時屹想要攙扶她，程渺說自己可以自己走，沈時屹就沒有堅持。
程渺拉開房間的門，外面的溫度就明顯低了一些，她見沈時屹還跟在自己身邊，就回頭說，“我知道檢查的地方在哪兒，我能自己去，你現在也是病人，外面氣溫低，你最好還是呆在房間里好些。”
沈時屹說，“程醫生，你現在可不是醫生，你現在也是個病人，不能管我。”
程渺說，“那不作為醫生，作為你的朋友，也不能提醒你兩句嗎？”
沈時屹點頭，“當然可以，但是我不聽。”
程渺：“”
“不要，你得呆在房間里。”程渺也強硬起來，“你要是跟過來，我就不呆在這兒了。”
沈時屹一頓，隨后低頭輕笑了聲，“你還真是，知道我怕什么。”
沈時屹最后妥協，沒敢跟過去，只是跟程渺說，有事一定要給他打電話。
程渺答應他就出了門，她才走兩步，就下意識的回頭，發現沈時屹開著一個門縫看著自己，被自己抓包了，他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些。
程渺哭笑不得，又回去，拉著門，說，“你最好老實點兒。”
沈時屹嘆了口氣，“行了，我不去，你快去快回。”
沈時屹是真的沒搞小動作了，安心的把門關上，等著程渺回來。
程渺一路上遇到的同事不少，剛下到一樓，就遇到迎面過來的許棠，許棠看到她趕緊跑過來，說，“你好點兒了嗎？”
程渺笑，“我本來就沒啥事。”
“還沒啥事。”許棠下意識的攙扶著程渺，“昨天看到你是從救護車上下來的，特別是沈時屹還哭得跟什么一樣，嚇我一跳。”
她又說，“真有劫匪去你家了啊？”
程渺卻一頓，“沈時屹？”
“是啊。”許棠說，“沈時屹那時候一點都不像個霸總，他自己的傷口就隨便處理的，連縫針都是等你檢查結果出來才去的。”
程渺若有所思，問她，“那他傷口縫了幾針？”-
程渺大概三個小時后回到病房的。
期間，沈時屹幾乎隔十分鐘問程渺到哪個檢查了，五分鐘內沒回消息，他的電話一定會打過來。
沈時屹看代碼看到一半，看了眼電腦下顯示的時間，剛好五分鐘，直接拿起手機給程渺打了電話。
沒一會兒，程渺的手機鈴聲在病房門口響起，沈時屹直接把手機扔到一邊，去門口迎她。
沈時屹一開門，就看到程渺剛準備擰開門把手，立刻露出笑容，“回來了？結果還好嗎？”
“片子大概得一個小時后才出來。”程渺掛斷他的電話，說，“你這么不放心我？”
“沒有，你離我太遠，我就沒安全感。”
程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剛剛跟同事聊天的時候，她手機振動就沒停過，同事還以為她是有多忙呢。
沈時屹雖然一只手打著繃帶，但另一只手還能動，到了晚飯時間，沈時屹說自己去給她做飯。
程渺看到，連忙攔住他，“你就好好待著吧，本來就只有一只手能動了。”
沈時屹臉上立刻露出難過的表情，“渺渺，你嫌棄我了是不是？”
程渺：“”
“不是，我怕你磕著碰著受傷的地方了怎么辦？”程渺急忙說，“二次受傷了怎么辦？我現在體力都恢復好了，就當是還你上午請我吃飯吧，行嗎？”
程渺覺得自己現在特別像哄小孩。
沈時屹沒有表現出多開心，而是說，“好，渺渺你說你要照顧我，是嗎？”
沈時屹一臉認真又委屈的樣子，程渺實在是沒辦法說別的，只好說，“嗯，我照顧你。”
程渺說完，總覺得哪里不對，但還是去了廚房，把中午幾人沒吃完的飯菜熱了一下。
因為都是現成的，沒有費多少力氣。
兩人吃過飯后，也是程渺洗的碗，雖然沈時屹什么事也沒做，但一直在廚房陪著程渺，兩人有意無意的聊著天，沈時屹本來想搭把手的，但被程渺拒絕了。
程渺說：“我都說了今天我照顧你的，就真的全部都要照顧到。”
沈時屹隱藏心里的喜悅，只是淡淡點點頭，像是不在意又饒有深意的說，“你這還真是照顧到底啊。”
程渺也沒注意到他這句話里的意思，“那當然了，說到就得做到，這是我的原則。”
沈時屹見她已經在做收尾工作了，就點點頭，“好，我挺喜歡有原則的人的。”
等程渺洗完手，沈時屹主動走到她身后，幫她解開圍裙。
程渺說了聲謝謝，然后把圍裙取下來掛到一邊。
沈時屹走到沙發邊，又看了眼電腦里的消息，程渺見他在忙，就說，“那你晚上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程渺說著拿著手機想著回家，畢竟lucky還沒喂呢。
可因為昨晚的事，她又有些后怕。
“去哪兒？”沈時屹一只手肘撐在桌上，另一只手被繃帶綁著，就那么定神的看著程渺。
“回去啊。”程渺說，“你現在該休息了。”
程渺說的很坦然，好像自己離開就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程渺穿戴好，只是她的圍巾好像沒有帶過來，就指著他的那條酒紅色圍巾，說，“晚上太冷了，你能把圍巾借我嗎？”
沈時屹就那么盯著程渺看，眼里全是晦暗不清。
程渺見他一直不回答，就看向他，他正盯著自己看。
“嗯？”程渺歪著腦袋看他，“不行么？”
還有一種帶著撒嬌的意思。
“嗯，不行。”沈時屹淡聲回答，還是那么的盯著她看。
因為沒想到沈時屹會這么斬釘截鐵的拒絕自己，程渺像是有些委屈，噘著嘴哼一聲，“那算了，就讓我在回去的路上凍死好了。”
程渺說著就把自己羽絨服后的帽子帶上，然后朝門口走去。
“程醫生，你的原則呢？”沈時屹忽然喊住她。
程渺頓住腳步，回頭看他，“什么原則？”
“照顧我到底的原則。”沈時屹起身走到她身邊，就那么垂眸盯著她看，“說今晚對我照顧到底的。”
程渺：“”
沈時屹說的陰陽頓挫的，倒是讓程渺一時間想的不太正經。
“什么啊？”程渺挪開視線，臉頰不覺泛紅，說，“照顧了啊，難道還要我哄你睡覺啊？”
“是啊。”沈時屹絲毫理直氣壯，“得到明早才算數吧。”
程渺：“”
“但是這里只有一間房”程渺說到后面，聲音都小了不少。
“我都半殘的人了。”沈時屹說著還抬了抬壓根抬不起來的胳膊，“你還怕我一個殘疾人對你做什么？”
“沒有。”程渺有片刻的局促不安，說，“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
“是說我也不能讓你睡沙發啊。”
沈時屹努了努臥室的方向，“那張床可以睡下兩個人。”
程渺：“”
“那怎么行。”程渺說，“我們怎么能睡一起。”
“為什么不能睡一起？”沈時屹一臉真誠的問，“是犯法嗎？”
程渺頓了一下，幽怨的目光看向他，但還是搖搖頭。
“那會死嗎？”沈時屹又問。
程渺：“”
“你”程渺說，“那這樣的話，你隨便在大街上找個人，都能跟你一起睡。”
“那倒也不是。”沈時屹說，“我有潔癖。”
程渺：“”
程渺總覺得他在答非所問，但他說的又沒法反駁。
“那不就行了。”沈時屹說著往回走，說，“我現在是個殘疾人，壓根不會對你做什么，或者說，你是怕會對我”
沈時屹故意只說一半，繞有所思的看向程渺。
程渺說：“我當然不會對你做什么。”
“好的。”沈時屹說著往房間里去，“那快點兒吧，我是病人，需要早點兒休息。”
程渺：“”
她什么時候答應的？
“渺渺。”沈時屹見程渺還沒來，故意一臉柔弱的喊她，“來幫我一下。”
程渺驕傲聽見他需要幫忙，也沒想，把帽子摘下來，輕車熟路的往房間里走去。
沈時屹的毛線衫脫了一半，另一半因為打了繃帶卡在那兒，說，“程醫生，靠你了。”
程渺走過去，幫他把纏在脖頸間的繃帶拿了下來。又小心翼翼的讓他把那只胳膊從毛線衫里拿出來。
程渺這才發現，沈時屹里面什么衣服都沒穿。
沈時屹身上還綁著繃帶，程渺這才想到，他受傷最嚴重的地方其實是后背。
程渺一想到他昨晚被刺的后背，血流不止，一臉歉意又憂心忡忡的問，“后背”
程渺又想到許棠說沈時屹后背縫了四針，但沈時屹就說縫了一針，就說，“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后背到底縫了幾針？”
“四針。”沈時屹說，“上午我是怕你狀態不好，不想讓你擔心，你也看到了，對我來說，兩針跟四針，都差不多，還是活蹦亂跳的。”
沈時屹說著，還往自己胸肌上拍了兩下，發出肌膚碰撞的清脆聲響。
程渺聽得有些心虛，說：“你現在怎么變得這么油嘴滑舌了？”
“因為我說了，現在我對你要坦誠相對，希望你也是。”沈時屹說，“渺渺，希望你對我也是，你要相信我愛你美好的一面，也肯定會接受你的缺點。”
程渺心里一頓，一回頭就看到沈時屹起來，拿著他的那件深色睡衣，往自己面前一站，“不介意的話，幫我穿一下？”
程渺看到他赤裸的站在自己面前時，忽然想到林悅上次說的謝梁宇勾.引她，說謝梁宇跟沈時屹每天都去健身房鍛煉。
這樣一看，沈時屹的腹肌好像也更明顯了，胸肌
程渺不由得從下往上打量了一會兒，沈時屹忽然收起胳膊，說，“那這樣，我就站著給你看個夠，等你看好了再通知我一聲，你再幫我穿。”
程渺：“”
“誰誰看啊。”程渺咽了咽口水，收起目光，說，“你快伸手。”
沈時屹下了聲，伸開胳膊讓程渺穿上，他又散漫的說，“就是給你看的，不然我還能給誰看？”
程渺：“”
程渺雙頰變得更紅了。
程渺幫他穿好衣服后，去了衛生間里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她這才發現沈時屹把她的睡衣也帶來了，就好像知道她一定會留下一樣。
程渺忽然想到，“對了，lucky”
“還知道lucky呢。”沈時屹說，“我已經讓謝梁宇把lucky送到驚蟄花園了。”
沈時屹說，“才說的，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想著那個小區不怎么安全，lucky可能也受到了驚嚇，還是去一個它比較熟悉的環境比較好。”
沈時屹確實考慮的比較周到，程渺說，“謝謝你。”
“別謝了。”沈時屹把她的睡衣扔給她，“換衣服睡覺吧。”
程渺：“”
程渺接過他遞過來的睡衣，說，“你到底什么時候拿的？還有我們家的密碼你怎么知道？”
“這可不能怪我啊。”沈時屹說，“你昨晚知道我在你身后，你還按密碼，還按的那么慢，你知道的，我高中開始記憶力就好，我看一遍就記住了。”
程渺：“”
看在他因為記憶力好救了自己一次的份上，什么也沒說。
見程渺還站在原地，沈時屹說，“你要是想在我面前換，我也不介意，但是還是把窗簾拉起來比較好。”
程渺：“”
程渺下意識的看了眼還沒拉的窗簾，接著就聽到沈時屹短促的笑了聲。
程渺瞪大眼睛看了他一眼后，就直接抱著睡衣去了衛生間。
沈時屹滿意的笑了笑。
程渺出來后，發現窗簾已經被拉上了，程渺把衣服放在一旁的凳子上，隨意的問了句，“你拉的？”
“嗯。”沈時屹拖著長音節回應。
程渺說，“下次我來就行。”
沈時屹勾勾唇，“好，下次你來。”
程渺沒多想他的話，又說，“那關燈了？”
“嗯。”沈時屹說著又把床頭的橘黃色的微弱臺燈打開。
程渺關了燈，接著微弱的光回到床邊，這樣的場景曾經無數次的出現過在他們的生活里，只是這樣的場景也離她們的生活好像過了很久。
程渺愣了一秒，才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沈時屹每動一下，程渺心跳就緊張一分，她的指尖緊緊抓著被子，睜大雙眼盯著天花板看。
程渺閉著眼，想催眠自己快點睡著，這樣就不會想的亂七八糟，不知道是不是上午睡多了，她現在一閉眼，睡意全無就算了，還越來越清醒。
好一會兒，安靜的房間內，沈時屹忽然說，“又不是第一次睡了，這么緊張干嘛？”
第67章 脫敏
這一刻，程渺的緊張到了頂峰。
“你你怎么還沒睡？”程渺一開口就感覺出來自己的緊張，后面努力調整了說話的語氣和語速，讓自己聲音聽起來正常些。
“大概也許跟你是一樣的原因吧。”沈時屹說，“這么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在過去大半年的時間里，只在我的夢里出現過。”
夜里，也許是視力受阻的原因，程渺總覺得沈時屹低沉帶著顆粒感的聲音格外的性感好聽，讓人忍不住的著迷。
心跳不會騙人，程渺下意識的把一只手捂著胸口，聽著心跳。
一聲，兩聲。
“那你覺得我是什么原因？”
“怕我獸性大發？”他一本正經的說出來。
程渺：“”
不對，程渺反映過來，他說睡不著跟自己一樣的原因，程渺轉過頭看他，“原來你是怕我對你做什么？”
“不應該擔心嗎？”沈時屹也轉頭看向程渺那一面，“我現在處于弱勢，你想做什么都輕而易舉。”
程渺：“”
程渺心虛的又轉過頭，看向天花板，說，“怎么可能呢？”
“嗯。”沈時屹說，“所以我開玩笑的。”
程渺：“”
“可能是因為分開太久了。”沈時屹說，“跟你在一起的時間總是覺得很珍貴，特別是這樣的時刻，我沒想過我還有機會”
程渺心里一時間說不出的滋味。
沈時屹又說，“晚安，渺渺，真的謝謝你能留下來陪我。”
不知道怎么的，程渺這一刻心里格外的平靜。
“是我謝謝你。”程渺閉上眼，說，“沈時屹，其實我今天根本不敢回家，你要是不收留我，我也壓根不知道去哪兒。”
“是嗎？”沈時屹說，“渺渺，下次有不想做的時候，多給我一些暗示好不好？我也挺笨的，有時候不知道你說的喜歡是真的喜歡還是只是為了迎合我。”
程渺心里一驚，眨了眨眼，好一會兒，說，“我是不是挺虛偽的？”
“分手之后，我想過很多，你說你想離我遠些，可能是我對你來說，像毒品一樣，上癮又讓你覺得痛苦，你總是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現在我面前。”沈時屹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又說，“我也是第一次戀愛，渺渺，我知道我有表現的不好的一面，我那時候只覺得你這么完美優秀，反而是我要一直追趕你的腳步，我知道你在隱藏自己不好的一面，我在那時候就應該告訴你，可以在我面前軟弱，可以不完美，但是我都沒說過。”
“我總以為時間會證明一切，我會讓你相信我愛你。”沈時屹說著眼角不覺泛著淚光，“可我好像就算是給你對戒的時候，都沒有說過一次愛你，說過一次我很愛你，甚至還在跟你隱藏趙意紓這個人，當時不愿意告訴你，就是害怕你會想多，我也沒打算告訴你我跟她的關系，再加上高中時你對我們的印象，這些事情加在一起總是讓你患得患失，可我還是不斷地索取你對我的愛，需要你來治愈我。”
程渺因為沈時屹的這些話，一直捂著被子一角，眼淚不止的往下掉。
安靜的夜，把人的感官不知道放大了多少倍。
兩人就那么安靜的抽泣著，明明知道對方在哭，但沈時屹不知道這時候自己該說些什么，才能安慰到程渺。
“不是的。”程渺帶著哭腔，又說，“是我對你沒有足夠的信任，我們那段感情里，我是我的問題比你大，但時屹，如果還有再選擇的機會，我可能還是會做一樣的選擇。”
“我也是。”沈時屹說，“我還是會選擇跟你在一起，如果再遠些，如果我高中能稍微留意一些身邊的人和事，我可能希望我那時候能主動認識你一次。”
“高中啊”程渺的記憶被拉回那時候，“其實那時候的我，敏感又渺小，最大的愿望是希望有一件隱形衣，這樣就不會被別人注意到，我就能做各種我想做的事。”
“為什么？”沈時屹說，“為什么不希望被人看到？”
“我也不知道。”程渺說，“就跟有人從小喜歡站在舞臺上閃光一樣，我喜歡自己默默地站在一個角落，也不是自卑，就是喜歡安靜。”
程渺笑，“你這樣從小朋友那么多的人，應該不太理解我的想法吧。”
“但是我也想站在你的角度去理解。”沈時屹說，“我也可以走進你的世界的。”-
沈時屹在醫院呆了兩天，醫生就說可以回家觀察，等到了時間就去醫院復查和拆線。
沈時屹當時給程渺請了一個星期的假，當時他也沒想到程渺會恢復的這么快。
醫院知道程渺家進了歹徒，也是讓她多休息幾天調整調整，好好的休息一下。
出院那天，程渺綁著沈時屹收拾東西，說，“這個月工資少了好多，房租都交不起了。”
沈時屹聽到，說，“命重要還是錢重要？程醫生，你看你物質的。”
程渺笑，“我一直都這么物質，以前只是裝的清高，再說了，沒錢有命怎么生活？”
沈時屹說，“挺好的，我就喜歡你這樣物質的人。”
“你要是喜歡錢就更好了。”沈時屹說，“我有很多錢，只要你喜歡，都可以給你。”
程渺忽然笑了，想到那天晚上，兩人最后的聊天，是沈時屹說，“以后，我們試著用自己最真實的一面相處一次看看怎么樣？”
程渺當時困意上頭，只是淡淡應了一聲好。
只是程渺沒想到，來接沈時屹的會是許硯。
上車時，許硯睨了眼程渺，又看向沈時屹，眼神饒有深意。
程渺忽然想起來手機充電線還在房間，說是再麻煩許硯稍微等一下，程渺說完就轉身回了房間。
沈時屹也沒坐進去，許硯一只手肘靠在車窗，說，“真和好了？”
他還是不敢相信。
沈時屹攤開那只沒有受傷的手，說，“這還不夠明顯嗎？”
沈時屹嘆了口氣，“嘴硬的男人是沒有老婆的。”
許硯：“”
沈時屹現在住的小區是京市最著名也是地皮最貴的小區之一的紫汀苑。
小區里很安靜，綠化很好，這是程渺對里面的第一印象。
車子直接到地下室。
程渺下來后，只是稍微看了一眼，這旁邊幾乎都是豪車，各種各樣的。
程渺看到旁邊停著沈時屹的那輛連號的邁巴赫都沒有那么顯眼了，看來能在這住的果然大多數都是有錢人。
許硯把車停好，壓根沒打算幫沈時屹拿行李，沈時屹說，“能不能有點兒眼力見？”
他說著就把程渺手上的裝著行李的袋子拿起來，許硯淡淡看了一眼，“你不是還有一只手嗎？”
程渺：“”
有時候真的懷疑他們是不是真的朋友。
許硯說是這么說，但最后還是幫沈時屹把行李箱推進了電梯。
兩人家在同一棟樓的不同樓層，許硯進去后直接按了一個二十二，又按了一個十六。
許硯在十六樓就下了，程渺看著許硯的背影，剛準備問沈時屹，沈時屹就故意走到她面前，擋住她的視線，并且按了關門的按鈕。
沈時屹說，“許硯就是羨慕我。”
“羨慕你什么？”程渺跟著問了一句。
沈時屹話卡在喉嚨里，畢竟他也沒真的追回來，他回頭看著程渺笑笑，說，“羨慕我受傷了有人照顧吧。”
二十二樓。
程渺四處看了看，這里應該都是一梯一戶，只是沈時屹打開門后，程渺有些不可思議，他家的客廳很寬敞，比驚蟄花園的客廳大了至少兩倍。
“你一個人住在這兒不害怕嗎？”程渺問。
“是挺害怕的。”沈時屹忽然一臉委屈，“有時候還覺得特別空虛，但是我沒別的地兒去了，只有這么一個破地方。”
程渺：“”
“破？”程渺說，“哪兒？”
這里的裝修偏暗色，空間是很大，但比起驚蟄花園，少了很多煙火氣。
“那你喜歡嗎？”沈時屹看著程渺意外的神色。
程渺這才有些收斂，說，“我這么物質的人，肯定是羨慕的。”
沈時屹只是笑笑，又走過去去飲水機上拿著一個杯子接了杯水，說，“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程渺跟著過去，說，“我待會兒去買菜。”
“等會兒一起去吧，順便吧lucky一起接過來，這里有專門給他準備的房間。”
程渺笑，一平方好幾十萬的地方，給狗準備了房間，就說，“還真當養娃了啊？”
沈時屹接好溫水，拿著瓷杯的手卻一頓，隨后看向程渺，“它不就是我們的孩子嗎？”
沈時屹走過來，把杯子遞給程渺。
兩人在家休息了一會兒，程渺看著天快黑了，就打算出門買菜，但沈時屹還真的跟著，程渺說，“你傷還沒好呢，在家待著。”
“我好多了。”沈時屹說，“不跟著你我不放心。”
“那些人不是被抓起來了嗎？”
沈時屹說，“我是怕你跑了。”
程渺：“”
“放心，這點信任還是有的，我肯定會負責到底的。”
沈時屹笑，“一起去吧，我剛好也好久沒去超市了。”
“可是人多的話，你到時候磕著碰著了怎么辦？”程渺說，“到時候又得受罪。”
“我又不是紙糊的，一碰就倒。”沈時屹說著，拉著程渺出門。
兩人先回的程渺的小區，只是倒電梯口時，程渺有點后怕。
沈時屹看出來她的慌張，下意識的伸手牽著她走進電梯里，說，“不會有壞人了，只有我。”
兩人出電梯，沈時屹也一直牽著程渺。
最后沈時屹想松手時，程渺下意識的把他拽的更緊。
沈時屹低聲輕笑，又朝她靠近一步，“現在只有一只手了，得開門呢。”
“噢”程渺下意識的松開。
她看著沈時屹熟練的打開門，忽然想到他說記得自己的房間密碼，實際上是程渺怕自己忘了，設的密碼就是跟驚蟄小區里他設的一模一樣。
只是自己當時還沒意識到什么，自己早就把他的生活習慣當成了自己的。
一打開門，lucky就跑出來迎接兩人。
程渺已經兩整天沒看到lucky了，lucky看到她也是格外的興奮。
程渺蹲下來把它抱到懷里，慚愧的說，“對不起lucky，把你一個人放在家里，真的對不起。”
lucky看著站在程渺身后的沈時屹，朝他喊叫兩聲。
沈時屹忽然彎腰撫摸了一下lucky的腦袋，說，“lucky才不會怪媽媽的對不對？？因為媽媽也是發自心底的喜歡lucky，可能比喜歡爸爸還要喜歡。”
程渺松開lucky，回頭看著沈時屹，說，“怎么連lucky的醋都吃呀。”
沈時屹彎了彎唇角，說，“我哪有資格？”
他說完就起身，帶著lucky朝沙發邊走過去，邊說，“走，今晚去新家換換心情。”
兩人到了超市，或許是今晚天氣冷的緣故，超市里人好像沒有多少。
lucky身體弱，兩人商量著把lucky放到車里，他們去超市里速戰速決。
沈時屹一只手推著推車，程渺負責買菜，她看著菜攤子，眼睛隨意的掃著各種各樣的菜，邊想著晚上要做什么。
她又買了些面粉，想著反正明天也不用上班，可以早上做雞蛋餅。
她又買了面粉和雞蛋。
沈時屹就那么安靜的待著，這是看著程渺忙著沒停下來過，這一刻美好的不真實。
這只手斷了都值了。
程渺做飯還是那么好吃，只是晚上的飯桌上，有那道沒有加洋蔥的青椒肉絲。
程渺夾了一筷子到碗里，說，“下次你想加洋蔥，就等你手好了，自己做。”
“我已經習慣不吃洋蔥了。”沈時屹說著也夾了一筷子，說，“我還是喜歡你做的飯。”
“昨晚不是說我們對彼此都真誠一點嗎？”程渺邊夾菜邊說。
“不要為了彼此去遷就對方，這樣會很累。”
沈時屹心里一驚，“你愿意跟我再試試嗎？”
程渺說，“不是說從朋友做起嗎？”
沈時屹短促的笑了聲，愣了一會兒，又點點頭，又加了一筷子青椒肉絲到碗里，“好，從朋友做起。”
程渺覺得沈時屹家的廚房比自己家的客廳都大，廚房里什么都很齊全，洗碗機，榨汁機，就連冰箱都是智能的。
程渺拉開冰箱的時候，還很詫異，冰箱里還有不少的菜。
程渺收拾好出來后，沈時屹正跟lucky在客廳的落地窗邊邊賞雪。
程渺這才發現，外面下雪了。
程渺眼睛有片刻的放光，“哇，這是今年的初雪吧。”
“還真不是。”沈時屹淡淡應一聲。
“啊？那初雪是什么時候？”程渺站在落地窗邊，一臉興奮的看著窗外。
程渺這才發現，外面幾乎都是大樹，雪花洋洋灑灑的往下墜，兩旁道路的路燈把雪花暈染的很有意境。
沈時屹就那么看著程渺的側臉，想告訴她，是那晚，他受傷她昏迷的那晚，雖然過程不怎么好，但結果是好的，下初雪的時候，他們在一起。
程渺沒聽到沈時屹的回答，轉過頭看他，就看到沈時屹明亮的目光看向自己。
“怎么了？”程渺疑惑的問他。
沈時屹回過神來，“在想事情。”
“什么？”程渺說，“跟我有關？”
“嗯。”沈時屹的目光轉向窗外的雪花，“在想，明年的初雪，要是能跟你一起看就好了。”
程渺一頓，沒有看他，但余光里能感受到沈時屹看向自己的目光。
“不早了，去睡覺吧。”沈時屹忽然轉移話題，他只是不想讓程渺為難。
程渺轉身，說，“好啊，明早吃小米粥行嗎？”
沈時屹說：“不用早起幫我做飯，我也起不來。”
“沒事。”程渺走到他身邊，“我就是習慣了，生物鐘就這樣，只要前一晚沒什么事，我就準點醒。”
沈時屹剛走兩步，忽然頓住腳步，一臉繞有深意的看她，“什么叫沒什么事？”
程渺：“”
她就是一時嘴快說的。
她就頓了一下，說，“我失眠吧，不失眠就準點醒。”
程渺說話的時候，雙頰不覺染上一些粉。
沈時屹看破不說破，說：“看來醫院的工作壓力不大啊，還能讓程醫生有失眠的功夫。”
程渺：“”
“哪有”程渺說著話，忽然想到這不是過時沈時屹的調侃，她也就沒說了。
她跟在沈時屹身后，忽然發現沈時屹壓根沒說自己住哪個房間。
“那個”程渺下意識的拉著他的衣擺，下一秒又立刻放開。
“怎么？”
程渺說：“我住哪啊？”
“嗯”沈時屹散漫的應著，又假裝無辜，“我們家沒有多余的被子，只有主臥有被子。”
程渺：“所以？”
“所以你住主臥。”
程渺：“”
“那怎么行？”程渺說，“我們也不能”
“不能什么？”沈時屹靠著門，歪著腦袋看著程渺，“你不是說不會對我做什么嗎？難道是騙我的？”
“當然不是。”程渺立刻解釋，“我肯定不會的。”
沈時屹轉身朝臥室內走過去，說，“好的，那我就放心了。”
程渺總覺得哪里不對，沈時屹已經站著睡衣站在床邊看著她，“那照顧我里面，有沒有一條，幫我換個衣服？”
第68章 脫敏
程渺一臉詫異，“啊？”
沈時屹又是一臉委屈，“你看我這手也沒法抬。”
他說著轉過身，嘆了口氣，“別管我了，我以后就是廢人一個。”
一聽到他這么說，程渺就有些心軟，邊走過去邊說，“我沒說不幫你。”
沈時屹嘴角擠出一個笑，又一臉淡然的轉過去看她，把衣服遞到她手邊，“那真的麻煩你了，我的朋友。”
程渺覺得沈時屹這幅樣子就是裝的，哪有人情緒轉變這么快的。
但誰讓他是個病人呢，程渺接過他的睡衣。
只是碰到布料那一剎那，她低頭看了一眼，這是沈時屹去年在醫院里穿過的。
她輕聲笑了笑，“沒想到你還挺念舊。”
“是。”沈時屹捕捉到程渺微表情的變化，說，“我就是念舊。”
程渺又看著他，說，“那你就在這兒換嗎？”
“反正在哪兒都一樣。”
程渺把衣服放到一邊，邊找好角度邊說，“那先把衣服脫了。”
沈時屹外面就穿了一件白色的針織衫，很寬松。
程渺小心翼翼的觸碰他受傷的胳膊，說，“這只手能動嗎？”
“嗯。”沈時屹說著把那只手抬起來，“要我怎么動？”
“不用”程渺本來就是隨便問的。
程渺幫他把衣服脫下來，看到他胳膊和后背都纏著紗布，紗布穿過胸口，把那道傷口緊緊裹住。
好似那晚那把刀劃向他后背的畫面還歷歷在目，程渺眨了眨眼，頓時愧疚感又涌上心頭。
她視線往下挪，他的胸肌和腹肌都比在一起那會兒還要充滿誘惑，程渺挪開眼，心想著自己怎么可以一邊愧疚一邊覬覦人家美色。
沈時屹說：“等你看夠了我們再穿也行。”
程渺：“”
“現在現在穿”程渺差點都忘了，慌亂的拿起衣服，說，“我是我是在想怎么幫你才能不碰到你傷口。”
“是嗎？”沈時屹順著說，“程醫生你這么為我著想，真的挺感動的。”
可從他的語氣里，卻聽不出來半分的感動。
程渺假裝咳嗽一聲，小心翼翼的幫他把衣服穿好。
沈時屹任她擺布，讓干嘛就干嘛。
只是要扣衣服的扣子時，程渺彎下腰幫他扣，只是兩人距離實在是太近了，他身上那股烏木香完全讓人不能忽視。
甚至指尖總是有意無意的觸碰到他的皮膚，他身體溫度很高，程渺指尖碰到，總覺得像是被燙了一下。
雖然程渺假裝沒在意，但扣到他腹肌那塊的時候，程渺指關節又不小心碰到，六塊腹肌在平時的狀態下，是軟的。
程渺低著頭，小幅度的咽了咽口水。
不能這樣，程渺在心里提醒自己。
沈時屹就當不知道她的想法，等她扣好扣子，他主動說，“謝謝好朋友。”
程渺：“”
“你能別這么刻意嗎？”程渺說，“太假了。”
沈時屹笑，跟她說，“要洗漱還在房間里的衛生間吧。”
程渺看了一眼衛生間的方向，說了聲好。
她剛準備去把自己的行李箱拿進來，又想到什么，回頭問他，“你等會兒需要我幫你洗漱嗎？”
沈時屹舉起自己那只沒有受傷的手，“我是半殘，不是全殘。”
程渺點點頭，去了客廳。
她后知后覺的覺得自己好像問的太過了，洗漱這樣的事好像是有點私密，他們現在又不是那種可以隨時觸碰對方身體的人了。
程渺推著行李箱進了房間，發現沈時屹已經去了衛生間，但他沒關門。
程渺只朝里面望了一眼，看到沈時屹站在洗漱臺前刷牙。
沈時屹出來時，程渺正蹲在地上整理自己的行李。
沈時屹說，“可以放到衣帽間，里面很干凈，你想用哪兒就放哪兒。”
程渺低頭把自己腰洗澡的睡衣和浴巾拿出來，說，“沒關系，我也沒多少東西，就放箱子里就行。”
“嫌棄？”沈時屹說著到床上，又用那副委屈的表情，說著傷感的話，“我就知道”
程渺無奈，拎著箱子走去他的衣帽間，“我放這兒。”
沈時屹立刻收了聲，程渺看他一臉什么也沒發生一樣的靠在床頭，程渺看到，趕緊走過去拿起另一邊的枕頭，幫他墊在身后，說，“你小心點兒。”
“反正醫生都在這兒，我怕什么？”沈時屹顯然很高興。
程渺說：“你后背的傷口不淺，萬一不小心拉到了，我可不對你負責。”
程渺嚴厲批評他一句，就拿著熟悉用品去了衛生間，生怕他又一副做錯事的樣子，自己肯定是招架不住的。
大概半個小時后，程渺穿著睡衣出來。
她看到沈時屹已經把平板放到一邊，躺下閉眼開始睡覺。
“你今天睡這么早？”程渺邊說著邊走過去，“你現在作息這么規律嗎？”
“嗯。”沈時屹淡淡的回應她，“病人就要保持健康的作息，畢竟現在沒人對我負責了。”
程渺：“”
他又開始了。
程渺看到自己剛剛拿著給他墊著的枕頭又完好的躺在他旁邊，她看著枕頭遲疑了一下，真的要跟他睡在一塊嗎？
沈時屹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直接沒給她思考的時間，懶著聲說，“你弄好了，就把燈關一下？遙控器在你那邊。”
程渺聽他說著，看向另一側的床頭桌，真的看到了遙控器，程渺看了一會兒，就直接把燈按滅。
沈時屹那邊還開了一盞橘黃色的壁燈，燈光微弱，不會讓人覺得刺眼。
程渺躺下，房間里很安靜，她連呼吸都放緩了一些，卻異常的清醒，雖然今天奔波了好多地方，但一想到身邊躺著的是沈時屹，她心里就格外的緊張。
窗外的雪無聲的下著，程渺還在想著這樣明早起來，是不是就能看到白茫茫一片。
程渺也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醒來時，是有人給她打電話，手機一直震動個不停。
程渺皺了皺眉，她閉著眼摸索著去拿到手機，然后看了眼聯系人，就點了綠色按鈕。
“怎么？幾點了你還睡？”程煜熟悉的聲音透過手機。
“我好不容易休息幾天，我睡個懶覺怎么了？”程渺帶著沙啞的聲音說，“就你大早上的來吵我。”
“怎么好好的請假了？”程煜說，“生病了？”
“什么？”程渺伸了個懶腰，才算稍微清醒了一些，說，“干嘛好好的這么關心我？”
程渺看清視頻那邊程煜的背脊畫面，好像是在醫院。
她眨了眨眼，從床上坐起來，“你去找我了？”
“誰沒事兒找你？”程煜說，“有點兒事，你到底請假一個星期干嘛？”
“我”程渺遲疑片刻，“家里遭賊了。”
程煜：“”
“怎么什么奇葩事都能讓你遇到，真牛逼。”
“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解釋。”程渺撓了撓凌亂的頭發，說，“反正就這樣了。”
程煜掃了一眼程渺的背景，“那你現在在哪兒？”
程渺還沒來得及開口，沈時屹就直接開門走進來，朝她說，“渺渺”
程渺不由得倒吸一口氣，直接把視頻掛了。
見程渺這么反常的反應，沈時屹勾勾唇，“在跟家人打電話？”
程渺沒回答，而是問，“怎么了嗎？”
“醒了的話，就起來喝小米粥吧。”沈時屹說，“我熬了粥。”
程渺：“”
她后知后覺的想起來昨晚自己還信誓旦旦的說今天自己要早起給他熬小米粥來著，現在倒是變成了他來照顧自己。
程渺下床穿鞋，拿著手機去了廁所，說：“好，我洗漱完就去。”
程渺坐在馬桶上，看著程煜一條又一條的信息彈出來，頓時有些頭疼。
程渺正想著找什么借口，程煜的電話又進來了，程渺掛了打了一個語音電話過去，生怕他從衛生間里看出什么破綻。
電話沒兩秒鐘就被接聽，程煜開門見山，“解釋吧，我聽著。”
程渺理直氣壯，“我需要解釋什么？”
“解釋你跟別的男的同居。”
程渺：“”
“哪有啊？”程渺說，“那是悅悅的聲音。”
程煜不屑的笑，“你跟我來這套？悅姐的聲音我還聽不出來嗎？”
程渺說，“她剛睡醒，聲音就是這樣的，跟男人一樣。”
程煜：“”
“那你現在開視頻，讓悅姐來打個招呼，以后你說什么就是什么，絕對不懟你一句。”
程渺：“”
她知道程煜之所以這么說，就是看中了她絕對在說謊，但程渺還是不承認，“我現在在廁所，這樣吧，等我洗漱完再說。”
程渺沒等程煜說話，就掛斷電話。
程渺松了口氣，想著他也不會直接告訴爸媽，等吃完飯再說吧，她現在是真餓了。
程渺洗漱完，才想起來拉開窗簾，看到外面雪白一片，她整個人興奮起來，笑著朝外跑去。
一推開門，就看到沈時屹還在給lucky喂食，他蹲在一邊看著lucky吃飯。
程渺一驚，趕緊走到他身邊，說，“你別蹲著。”
沈時屹把手遞給她，“我一個人站不起來，這不等你呢嗎？”
程渺順勢把他拉起來，然后說，“傷口呢？沒有裂開吧？”
沈時屹笑，“又沒有做什么劇烈運動，怎么會烈呢？”
實際上沈時屹覺得自己恢復的不錯，現在后背那塊除了有些癢癢的感覺，并沒有太大的感覺。
但能讓程渺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他也沒打算告訴她。
程渺把他牽起來，準備收回手，但沈時屹卻還用力抓著，并帶著她走向餐桌，像不知道一樣，說，“我給小米粥里加了一些糖，喜歡甜口的嗎？”
“還行。”程渺后知后覺的應了一聲。
“那就試試看味道。”
程渺看著一桌的飯菜，有油條和小籠包，還有些小菜。
程渺說，“外面雪這么大，你還出去了？”
“沒有。”沈時屹說，“那家私廚專人送過來的，現在還是熱乎的。”
程渺看著窗外白茫茫一片，說，“還是你們有資本家會使喚人。
沈時屹坐在她對面，“怎么就使喚人了？我沒給工資嗎？”
程渺：“那你下次把錢直接給我，我幫你去買，反正都是賺錢。”
“你還真是把自己物質的人設貫徹到底啊。”沈時屹說。
“既然都說了要活的真實一點，那就要真實到底。”程渺用筷子攪拌著小米粥，小米粥熱氣騰騰的，顯然是才出鍋不久。
沈時屹伸手把一個剛剝好的茶葉蛋放在她面前的一個盤子里。
程渺瞄了一眼，想著以前每次早上吃早飯，沈時屹都會給她剝一個雞蛋，就算早上她來不及吃早飯，他也會給她準備好飯盒，每次打開飯盒的最上方，也都是他剝的雞蛋。
程渺目光上移，看著沈時屹只用那只右手拿著勺子，往嘴里送了口小米粥。
他是典型的薄唇，給人的疏離感也更重，可他看向自己的很多時候，卻讓人覺得溫暖。
忽然的，沈時屹抬眸，程渺猝不及防的跟他對視，她那刻的心跳漏了半拍，只好順勢說，“你不是受傷了你嗎？怎么現在搞得好像是你照顧我一樣。”
“你照顧我也辛苦了，我照顧你也是應該的。”沈時屹說。
“那你都能照顧我了，你肯定能自己照顧好自己。”程渺說，“我在這兒反而拖累你了。”
沈時屹算是聽出程渺話里的話，說，“但是我不能一個人換衣服。”
程渺說，“那等你要換衣服了，我再過來。”
沈時屹點點頭，“行啊，等你到家了我就換衣服。”
程渺：“”
“就這么不想住這兒？”沈時屹說，“昨晚一直沒睡著是因為睡不習慣嗎？搬到驚蟄花園行嗎？”
“不是，我昨晚不是因為失眠”程渺說著話，意識到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沒睡著？”
“那當然是我也沒睡著啊。”
程渺：“”
他好像說了一句沒用的廢話。
“你為什么睡不著？”
“你不覺得你現在的關心超過了一個普通朋友嗎？”沈時屹問。
程渺不甘示弱，“那你邀請一個普通朋友睡一張床？”
沈時屹微微挑眉，“是你說想跟我從普通朋友做起，我可沒答應。”
沈時屹又說，“我邀請你，你就睡了？”
程渺：“”
反正好話壞話都讓他說了。
程渺說：“隨便你吧，反正我也說不過你。”
沈時屹見她放棄掙扎，又自顧自的解釋起來，“我失眠是怕你對我圖謀不軌。”
程渺：“”
沈時屹又說，“你也知道，我現在都殘了，你要是想對我做什么，我也反抗不了。”
程渺不屑的笑了聲，“你反抗？我要是真對你做什么，你還會反抗？”
程渺說完又抿抿唇，這好像不是她能說出來的話。
沈時屹見她腦袋都快低到碗里了，說，“你說的對，是不會反抗，還會很喜歡。”
程渺：“”
“所以別再低頭了，你要是愛吃我做的小米粥也沒必要整顆腦袋鉆進去。”
程渺：“”
“味道也就一般。”程渺毫不客氣，“比我媽做的難吃多了。”
“行啊。”沈時屹說，“那下次我跟阿姨取取經。”
“？”
“你說什么？”
沈時屹裝傻，一臉無辜的看著程渺，“我說什么了？”
“沒什么。”
一頓飯兩人一來一回不知道說了多少。
好似跟以前無數個相似的上午，他們面對面的吃著早午飯，說著隨意的話題。
只是比起那些時候，現在的程渺說話更加的隨意，不需要經過大腦思考，思考著沈時屹會對自己這句話是什么反應。
沈時屹好像也能懂程渺語氣和表情的變化。
這頓早午飯，程渺不知道吃了多長時間，只是記得，那天很開心。
外面的冰天雪地，屋內的溫暖和煦。
第69章 脫敏
吃過飯，程渺給林悅發消息，跟她對串詞。
說是怕待會兒程煜會問她。
林悅說，“弟弟兩個小時前就給我打了電話，但當時你知道的，我跟謝梁宇還在床上運動，壓根顧不到他。”
程渺：“”
程渺發完消息，又給程煜發了消息，但那邊沒有回復。
沈時屹下午有個線上會議，他們收拾完碗筷后，沈時屹就進了書房。
隔音很好，程渺壓根聽不到書房的動靜。
只是他好像都還沒吃藥，程渺就給他發了條消息：【你該吃藥了，要我給你送進去嗎？】
沈時屹回復的很快：【好啊，直接進來就行。】
沈時屹吃的都是一些消炎抑菌的藥，程渺倒了杯溫水，自己又拿起勺子試了一下水溫，稍微燙一點點，她又把沈時屹藥吃的大大小小的藥丸都放到一個藥盒里，然后把水杯跟藥盒放到一個托盤里。
程渺小心翼翼的打開書房的門，屋里很明亮，沈時屹就坐在靠窗那邊的書桌前。
他面前放著一臺筆記本，他帶著藍牙耳機。
看到程渺進來，他用鼠標點了兩下屏幕，又摘下一個耳機，跟程渺說，“不用跟做賊一樣，我關了聲音。”
程渺大步朝他那邊走過去，把托盤放到桌邊，把水杯和藥盒遞過去。
她下意識的瞄了眼屏幕，電腦上正展示一個文檔，里面畫了一個模型圖，文檔還在往下滑行，顯然是有人在演示屏幕。
程渺看到屏幕右上角顯示的操作人居然是程煜，格外的詫異，“程煜？”
“嗯。”沈時屹三兩口就著溫水把藥吞下，說，“耀遠跟他們學校有些合作，剛好選的是他們的項目，他是那個項目負責人。”
程渺聽到耳機里好戲那個有人在喊沈時屹的名字，沒說什么，就拿著托盤出去，又說，“那你忙吧，多喝點水，堅持不住了別硬撐，你現在是病人，十五分鐘后，我再進來檢查你有沒有把水喝掉。”
程渺說完，就拿著托盤走了。
沈時屹看著程渺的背影，陽光剛好穿過玻璃窗，打在不遠處的地攤上，好像這樣的生活，總讓人很向往。
大約兩個小時候，沈時屹從房間里出來，手里還拿著程渺送進去的水杯。
程渺則縮在沙發里看書，聽到沈時屹的動靜，她才把書合上。
程渺轉過頭看他，看到空著的瓷杯，那個杯子是跟自己買的情侶款，后來他還放在驚蟄花園，程渺就告訴他要是他不要，她就幫他扔了，沈時屹這才拿到了紫汀苑。
實際上沈時屹也是這兩天才把杯子拿出來用，以前壓根不敢看杯子，只剩下一半的情侶杯還算杯子嗎？
程渺起身，又拿過他的杯子，“你坐的太久，站起來多走走。”
程渺邊去給他接了杯熱水，又拿到一旁桌上，跟他說，“你就在客廳走十圈，慢慢的走。”
沈時屹笑，“程醫生，你這是虐待殘疾人啊？”
“聽醫生的話準沒錯。”程渺說著走到他身邊，輕輕的碰了一下他手上的胳膊，問他，“這只手不要一直打鍵盤，受傷的肌肉容易二次受傷。”
“這樣會不會酸脹？”程渺認真問了句。
沈時屹垂眸盯著她看，實際上他手臂的傷口很淺，這兩天幾乎都恢復的差不多。
“疼是嗎？”程渺又換了一個地方捏。
家里開了暖氣，沈時屹就穿了一件寬松的卡其色毛衣，他看著程渺，程渺見他不回答，也抬頭看他。
沈時屹這才帶點兒不懷好意的笑，“占我便宜呢？”
程渺：“”
程渺是能感受到他的肌肉，但她真的在認真給他檢查。
沈時屹說，“要不我把衣服脫了給你檢查？”
程渺頓時松了手，“我不管你了，傷口撕裂了就好了。”
程渺說著轉身想走，被沈時屹拉住肩膀。
程渺在家就穿了一件針織毛線衫，沈時屹隔著衣服就能感受到她纖薄的背脊上還是一丁點兒肉都沒有。
“那你現在是在占我便宜？”程渺舉一反三。
但誰想沈時屹臉不紅心不跳的回答，“是啊。”
程渺：“”
不要臉的人是真難纏。
沈時屹又稍微用力，程渺稍微往他身邊過來一些，沈時屹說，“要不要下去溜達一圈？”
“不行。”沈時屹說，“你著涼了怎么辦？”
這沈時屹抬頭看向外面的陽光，雖然說這會兒的陽光沒有剛中午那會兒的光線強，但也很溫暖和煦。
“曬曬太陽消消毒。”沈時屹松開，把手遞到她面前，“走嗎？”
現在路上已經有不少腳印，還有不少被小朋友嬉戲打鬧過后留下的痕跡，路面的積雪已經被園區的物業鏟掉了，只剩下一些雪水的痕跡。
程渺穿著一雙雪地靴，外面套了一件厚厚的長羽絨服。
此時在外面曬太陽的人還真不少，在一處背陰處，他們看到一群小孩在那堆雪人，現在已經在堆第二個了。
第一個雪人帶著一個紅色的帽子，眼珠像是兩顆黑色的黑曜石，鼻子則是一根長胡蘿卜，他們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件黑色的大衣披在雪人身上。
程渺投過去興奮的目光，“好幸福啊。”
沈時屹看了她一眼，又拉著程渺朝那邊走過去，說，“想堆雪人嗎？”
程渺頓了一秒，搖搖頭，“不了，多大人了，還堆雪人。”
沈時屹卻說，“多大的人都可以堆雪人。”
程渺看了他一眼，還是沒有加入那群小朋友，而是拿出手機朝著他們拍了張照片。
兩人在那兒等那群小朋友把雪人堆好才離開，程渺看著他們開心的模樣，想到了什么，隨意的說，“記得有一年大雪，我跟弟弟還有表弟在奶奶家的院子里堆了一個雪人，雪人最后在弟弟跟爸媽一起去市里那天化的一干二凈。”
程渺記得，那天她看著離開的爸媽和弟弟，還有融化的雪人，哭了一晚上。
沈時屹說，“他們去市里做什么？”
程渺垂下眼眸，淡淡的說，“因為弟弟要開學了。”
程渺后面沒再多說，繼續朝著有太陽光的地方走去，沈時屹就安靜的待在她身邊。
程渺從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上初中才被爸媽接到市里跟他們一起住。
那時候的她，初到大城市的惶恐，面對父母的疏離，陌生的教學環境，跟不上節奏的學習生活，都讓程渺一度覺得崩潰。
程渺故意走在雪上，發出咯吱聲，沈時屹牽著她，說，“多大人了，還踩雪。”
沈時屹說著就想朝她那邊靠近一些，誰知道程渺卻說，“受傷的人好好走路。”
沈時屹哼笑，“我傷的又不是腿。”
“那也不行。”程渺開始不見道理。
走了一圈，程渺邊走邊拍照片，晚上回到家，沈時屹意味深長的說，“今晚得洗個澡。”
程渺直接坐在沙發上，抱著手機在那兒給拍的照片加濾鏡，這還是她時隔半年多發的朋友圈。
她發了九宮格的風景照，配文：【今年第一場大雪。】
程渺發完，才轉身看向沈時屹，“晚上想吃什么？”
沈時屹靠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機，里面正在播放新聞，散漫的說，“你說我是先洗澡呢？還是先吃飯呢？”
“吃飯吧。”程渺誠實的回答，“我餓了。”
沈時屹帶著笑的點點頭，“行啊，那隨你。”
程渺起身前，就看到朋友圈有兩個紅點，有兩個點贊的朋友，還有一條留言，是程煜的：【你在紫汀苑？？還擱我這睜眼說瞎話？】
程渺一驚，糟了，被發現了。
她明明把所有能識別出來的標志建筑都截掉了，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程渺忽然間想到，好像他女朋友家就是在這兒。
果然，沒兩分鐘，紀初點了個贊，就給她發了微信：【姐姐！！！你在紫汀苑啊，我也在家，你在哪我去找你。】
程渺：“”
紀初一直都是一個熱情開朗的小太陽，見到她的第一眼，紀初九朝她甜甜的笑，跟程煜形容的她完全是兩個人。
幾乎是見面的第一眼，程渺就覺得紀初不可能會暗戀程煜。
她這樣散發著魅力的女孩，說是程煜的臆想癥還差不多。
程渺一時間只好說自己是跟朋友來玩的，下午去的，現在已經回了家。
說是下次再約。
程渺在廚房做飯，沈時屹原本想幫忙，但程渺還是把他趕到廚房外，不準他進來，都是個病人了，還不消停會兒。
但沈時屹在廚房門口溜達了好一會兒，后來有人給他打電話，他才去的外邊接電話。
談好事情，沈時屹看到程渺已經做好了飯。
程渺見他從書房出來，說：“還以為你去洗澡了。”
剛剛沈時屹就一直嘀咕著想洗澡來著。
沈時屹收起手機，一臉饒有深意的笑了笑，“你不是讓我吃完飯再洗嗎，我哪敢不聽話。”
程渺抿抿唇，沒有回應。
程渺不喜歡吃完飯后洗碗，剛好沈時屹家有洗碗機。
沈時屹幫程渺把碗筷放到里面，程渺說，“那你快去洗澡吧，洗完澡就早點兒睡。”
沈時屹卻沒有動，程渺抬頭看他，“快去呀，難道還要我幫你？”
程渺原本就是隨口一說，可對上沈時屹這個表情，程渺頓時不由得睜大眼，“這”
可又想到沈時屹傷了胳膊，后背傷的更嚴重。
程渺不覺臉頰越來越燙。
沈時屹散漫的嘆了口氣，說：“天天說照顧我，現在就讓你幫忙干點兒小事，這不樂意那不樂意的。”
程渺：“”
“你講點兒道理行嗎？”程渺說，“幫你洗澡也叫小事？”
沈時屹說：“這怎么了？你不是醫生嗎？我以為我的身體在你眼里只是一堆器官，原來不是？”
程渺：“”
見程渺越來越心虛，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沈時屹故意彎著腰靠近他，程渺一抬眼就對上沈時屹晦暗不清的目光，他這才裝的一臉淡然的說，“還是說你對我有別的想法？”
“沒有。”程渺往后退了一步，幾乎是在沈時屹剛說出口，她就說，“絕對沒有。”
沈時屹哼笑了聲，一只手扶著腰朝臥室方向走去，說，“那我在浴室等你。”
程渺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又著了他的道。
程渺回到臥室的時候，只聽到衛生間里的動靜。
“沈時屹？”程渺喊了他一聲，朝他那兒走過去。
沈時屹正在刷牙，他胸口的睡衣已經解開，胸口的大片肌膚裸露在外面，程渺的心動了一下，雖然昨晚就已經近距離看到過，可再次看到，還是會讓人浮想聯翩。
程渺假裝淡然的挪開目光，說，“你你先準備好待會兒要穿的衣服。”
沈時屹刷完牙，說，“就在衣帽間的第二個隔間，你喜歡哪件就給我拿哪件。”
程渺轉身去了他的衣帽間，按照他說的，打開第二個隔間，里面放的都是他的睡衣，四季的睡衣都有。
程渺拿了一件長袖薄款，剛準備離開，可想到是不是還得給他拿條內褲呢？
程渺頓了一秒，哪有人洗澡不換內褲的。
可是他又沒讓自己幫忙的，自己直接動手會不會太唐突了？
可一想到拿睡衣的意思，不就是附帶著內褲嗎？
就跟點份外賣有默認有筷子一個道理。
程渺成功說服了自己，從下面的抽屜里直接拿出一條他的內褲包裹在睡衣里面。
程渺臉不紅心不跳的拿著衣服去了衛生間，沈時屹已經刷完牙。
他從一旁拿了一條藍色毛巾，打開水龍頭，當著程渺的面把身上穿的睡衣脫了扔到一邊的臟衣簍里，程渺看到他纏著紗布的后背。
程渺的心跟著緊了一下，那晚他跑向自己被人從后背就那么劃了一刀的畫面歷歷在目。
程渺忽然伸手輕輕的覆蓋在那層紗布上，沈時屹一頓，從鏡子里看向程渺。
她抬頭對上他的視線，眼里滿是心疼與難過，“還疼嗎？”
“嗯。”沈時屹應聲，“你要是多摸摸，說不定就沒那么疼了。”
程渺：“”
程渺本來還沉浸在愧疚的情緒當中，聽到這句話，伸手想拍他一下，但一看到纏繞的白色紗布，程渺又舍不得，就說，“不是要洗澡嗎？”
沈時屹說：“不是為了讓你多占會兒便宜嗎？”
程渺：“”
程渺說，“要洗澡就趕緊洗，別待會兒著涼了。”
沈時屹拿著拿條毛巾忽然轉過身，靠著盥洗臺邊緣，說，“這么迫不及待？”
程渺：“”
“你”程渺說，“不是你讓我幫你洗澡的嗎？搞得好像是我要占你便宜似的。”
沈時屹說，“我說讓你幫我，沒說是洗澡啊。”
“哦——”沈時屹拖著長音節，說，“原來你是想幫我洗全套的啊。”
沈時屹又故意逗她，“原本只是想讓你幫我擦身體的，但如果你想送佛送到西的話，我也不介意”
沈時屹說著開始解睡褲的抽繩，程渺忽然拉著他的手。
沈時屹抬眸看她，程渺小幅度的咽了咽口水，說，“你能自己來的，你還是自己來吧。”
“你不愿意我自然也不會勉強。”沈時屹忽然很好說話。
他松了手，程渺也下意識松開他的手腕。
她從沈時屹手里拿過毛巾，往前兩步打開水龍頭把毛巾打濕，又把毛巾擰干，站在沈時屹面前，自己比他矮了兩個頭，自己伸手能勾到他肩膀。
程渺站在他面前，無視沈時屹看向自己的目光，伸手把毛巾放到他一側肩膀，還問了一句，“燙不燙？”
“剛好。”他回答的簡略。
毛巾的材質很柔軟，程渺慢慢的幫他擦拭。
程渺忽然覺得他肩膀的肌肉好像更硬實了一些，再慢慢到胸口，程渺心里不由得更加緊張，她強壓著那種情緒，表面假裝若無其事的繼續往下。
到了腹肌那塊，沈時屹還幫忙往下拉了拉褲子，露出完整的六塊腹肌。
程渺從上往下慢慢的擦拭著，隔著厚厚的毛巾，都能感覺到他腹肌那兒本來還柔軟的地方，開始慢慢變得發硬。
程渺假裝沒發現他的變化。
她想到以前自己只要伸手去摸他這塊，他的這片腹肌也總是這樣的反應。
程渺腦海里無意識的出現這些畫面，拿著毛巾的那只手又不自覺的往下。
她一激靈，像是碰到了一塊石頭。
她垂眸往下看，就看到腹肌下面還包裹在睡褲里的小山丘。
“呵。”沈時屹自嘲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怎么辦？你把它吵醒了。”
第70章 脫敏
原來沈時屹只是讓自己幫他擦一下上身。
問出那句話后，程渺還當真了，以為真要她負責。
“你要是”
“你再不出去，待會兒可就出不去了。”沈時屹語氣淡淡，“還是說你想幫我？”
程渺：“”
程渺知道他說的幫他是什么意思，捏著毛巾的手一僵，隨后才慢慢放下毛巾，說，“那你那你有需要了喊我.”
程渺習慣性的說了句在醫院常說的術語，就快步朝門口走去。
沈時屹看著她一臉的平靜，但行為上卻像個逃兵。
他淡聲笑，嘀咕一句，“需要你？做什么都行嗎？”
沈時屹正常的聲音，程渺假裝沒聽見，走出去把門帶上。
關上門后，程渺頓住腳步，一只手覆在自己胸口處，聽著自己砰砰的心跳聲，臉頰泛著粉色都到了耳垂。
程渺覺得自己好像又變成了被沈時屹牽動著情緒，彷佛過去的半年多，不過是自己在不斷地給自己洗腦，告訴自己不愛他了。
程渺數著時間，還有三天，后他的傷口情況會稍微好轉，大概半個月左右就能去醫院拆線。
自己的假期也只剩四天了，可他的傷是因為自己，程渺還在想著，要不自己再請一個星期的假，直接照顧他到拆線為止。
但這些她沒有跟沈時屹溝通過，畢竟他是因為自己受傷，照顧他是理所當然的事。
沈時屹出來后，程渺正在整理自己的東西，但有些心不在焉的。
“我好了，你去洗吧。”沈時屹說著邊扣著睡衣的扣子朝床挪去。
程渺只轉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淡聲說了好，然后兩人之間就無話。
程渺今天洗了頭發，出來時頭發濕漉漉的，沈時屹此刻正微微靠著沙發背上，拿著平板看今天他們開會時遇到的問題文檔。
他看到程渺，把平板放到一邊，邊起身邊說，“吹風機在浴室，我去拿。”
沈時屹緩步朝浴室走過去，但程渺攔著他，說，“沒事，我自己去就好了，你還受傷呢，別真的變成了你照顧我。”
程渺沒等沈時屹回答，就轉身去了衛生間。
“在柜子里嗎？”程渺一邊找，一邊提高音量問了句。
沒聽到回答，程渺又墊腳翻開另外一個柜子，剛準備拿出吹風機，沒想到沈時屹伸手，比自己快一步拿出來。
他拉著程渺的手腕去了房間，把吹風機的一邊連接上插頭，調好溫度，就打個手勢，示意程渺過去。
程渺愣了一秒，他好像對這些事情已經很熟練了。
程渺走過去坐下，沈時屹就站在她身后，一只手幫她順頭發，另一只手拿著吹風機。
“你看，還是變成了你一個病人照顧我。”吹風機是靜音的，程渺小聲的說著，沈時屹能聽到。
“這些都是力所能及的小事。”沈時屹說，“就當是給我過過癮，這是我很想再幫你做的事。”
程渺沒有回應，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是說過兩人從朋友開始重新接觸，可現在他們之間的種種行為，早就超過了普通朋友的界線。
可程渺，卻沒有一點點的抵觸，這個才是最煩惱的地方。
好一會兒，程渺迅速轉頭，沈時屹都差點扯到她頭發。
“吹頭發還這么不老實？”沈時屹在程渺準備轉頭的時候，忽然用那只沒有受傷的手抵著她的后腦，讓她不能轉過頭。
程渺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他受傷的那只手，已經能那動吹風機了，她眼睛有些放光，回過頭對上沈時屹的視線，眼里帶著開心，“你這只手是不是好了？”
沈時屹一頓，他手臂的兩個傷口本來就不深，再加上他穿著那么厚的衣服，實際上就破了皮，只是因為見血了才看著像傷的很重一樣。
沈時屹幾乎是只反應了一秒，把吹風機換到另一只手手上，又擰著眉，表情看起來有些痛苦，“嘶，我差點忘了，我還受傷了，好疼。”
他說著把吹風機推到程渺懷里，說：“不行了，你自己吹吧。”
程渺：“”
這個男人的演技看起來太差了。
看著沈時屹裝著難受躺倒床上，他還是側躺著的姿勢，這幾天因為后背的緣故，沈時屹都是側著睡覺的。
程渺看著他背對著自己，拿起吹風機繼續吹自己快要干的頭發，說，“我記得明天得去醫院換藥，我陪你去。”
她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都沒第一時間了解到沈時屹的傷情。
只是聽許棠和來查房時的主任說起過。
“好啊。”沈時屹一口答應，他又從床上坐起來。
程渺看了會兒書才打算睡覺，她關了臥室的燈，只點了一盞臺燈，可能是因為上次兩個陌生人闖進家里的緣故，程渺現在還不敢一個人在漆黑的環境下一個人待。
說真的，多虧了沈時屹，她才能熬過艱難的這幾天。
程渺剛躺下，就聽到沈時屹的嘆息聲。
程渺轉頭看了他一眼，兩人雖然躺在一張穿上，但中間卻隔著很大的空隙。
黑暗里，程渺看不到他的臉。
沈時屹更夸張的嘆息一口氣，又像是隨意的說了句，“胳膊怎么疼起來了。”
程渺立刻起身，語氣滿是緊張，“怎么了？”
程渺說著把燈打開，整個房間瞬間亮堂起來。
沈時屹還是側著躺著，他剛好是對著程渺那一面。
程渺抓著他的那只胳膊，無意識的越過兩人之間的那點間隙，輕輕的在他裹著紗布的手臂那一側碰了兩下，說，“是怎么的疼法？這樣的程度疼不疼？”
程渺一臉認真的問。
沈時屹搖搖頭，“不疼。”
程渺又加大一些力度，但沈時屹覺得她好像是在摸他。
“這樣呢？”程渺又問了句。
但看到沈時屹忍不住上翹的嘴角時，程渺又覺得自己被他騙了。
“到底疼不疼？”程渺嚴肅的問了句。
程渺認真起來，沈時屹就不敢開玩笑了，他說，“對不起，我就是想讓你離我近點兒。”
程渺：“”
“你”程渺說，“那你也不能開這種玩笑啊，我本來就因為你受傷”
“愧疚是嗎？”程渺剛松手，沈時屹忽然一只手覆在她手背上。
程渺保持沉默，沈時屹說，“可就算你對我只是愧疚，我還是想用這種感情留住你。”
“雖然我知道我是在自我欺騙，可程渺，你說讓我們從普通朋友開始做起，我確實沒有辦法把你當成是一個普通朋友，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會在你一次次的對我冷眼相待時，還在期待和你下一次的見面。”
“我不是一個容易喜歡上別人的人，可一旦喜歡上了，就不會輕易放手。”沈時屹說，“我試過不去喜歡你，一想到不能再喜歡你，我不知道生活的意義是什么了。”
“與其說我在為你做什么，不如說我在拯救自己，所以別總是愧疚，你對我沒有義務，那天晚上如果你受傷了，是會自責一輩子，也不會讓跟這件事有關系的人好過，所以謝謝你，程渺，謝謝你沒有受傷。”
程渺低著頭，一直沒有回答。
沈時屹松開手，掖了掖被角，說，“睡吧，渺渺，我不是要你什么回答，只是想告訴你我的決定，你不需要因為我的話有什么動搖，我的胳膊沒怎么受傷，明天應該就能把繃帶拆了，后背這兩天也沒什么疼痛感，可能我越不想恢復的時候，就好像恢復的更快吧。”
“我總覺得只要這傷口不好，你就能一直待在我身邊。”沈時屹又自嘲的扯過一個笑，“明明只是在自我欺騙。”
沈時屹今晚說了很多話，他也沒要程渺回答，就跟他說的一樣，只是想讓程渺知道自己的想法。
他也不希望程渺一直因為自己為了她才受傷的事情耿耿于懷。
第二天兩人之間的氛圍很奇怪。
兩人都沒有說起昨晚的事，程渺一早就醒了，起來給沈時屹做了早飯。
吃完飯后，司機就來接他們去了醫院。
沈時屹直接走的專家號，沒怎么排隊，這是醫院給沈時屹的特殊待遇，畢竟他現在跟醫院有合作，醫院自然也不敢懈怠。
沈時屹看到有家屬的綠色通道，心血來潮的問一句，“我也能走那個嗎？”
程渺說：“都說了是家屬才行。”
沈時屹又嘆口氣，“也不知道這輩子有沒有這個機會。”
程渺：“”
“醫院給你的VIP待遇可比綠色通道更好。”
沈時屹說：“那我能拿VIP待遇去換綠色通道嗎？”
程渺頓了一下，說：“可以啊，找個醫生結婚。”
“啊？”沈時屹像真的不知道一樣，又說：“那程醫生，你能為了我的綠色通道犧牲一下自己嗎？”
程渺：“……”
去了診室，過程確實如沈時屹昨晚預想的一樣，他胳膊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了，只要這幾天再注意一些，就能隨意的活動了。
后背的傷口也恢復的不錯，醫生跟程渺說了一些注意事項，又一臉八卦的說，“這些小程肯定也知道。”
程渺只好點頭應和著。
醫生又調侃一句，“果然家里有醫生就是好啊。”
程渺也只能訕訕的笑。
走廊和大廳人多，程渺一直跟緊沈時屹，生怕誰不小心碰著他了。
回去的路上，兩人的話還是沒多少。
程渺只是問沈時屹中午和晚上想吃什么。
沈時屹想起什么，說：“想起來昨天李阿姨告訴我，說是今天給我們做飯。”
兩人一回到家，就看到李阿姨的身影在廚房里忙活著。
程渺喊了句李阿姨，李阿姨開心的循著聲音過來，看到程渺，立刻笑著去抱了下程渺，說：“渺渺啊，好久不見了。”
確實是好久不見了。
從她搬出驚蟄花園到現在，她們還是第一次見。
雖然在搬出前，程渺怕李阿姨以為是因為她的原因，就提前兩天跟李阿姨說明了情況，說自己只是單純地想搬走。
李阿姨當時只覺得惋惜，但也不好說什么。
沈時屹故意倒了杯水，在廚房門口轉悠。
李阿姨看著沈時屹一眼，“這次又哪兒受傷了？”
表情也是一臉的嚴肅。
沈時屹說：“傷的不重，就不小心被人劃了兩刀。”
李阿姨知道沈時屹肯定是怕她擔心，才說的這么輕松淡然。
程渺也附和著，“是啊，我們剛剛去醫院復查了，醫生說下周就差不多好了。”
下周說可以拆線，但程渺也不希望李阿姨太擔心。
程渺留在廚房給李阿姨打下手。
李阿姨見沈時屹去了書房，就八卦的問了句，“你跟時屹和好了？”
程渺頓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但看著李阿姨期待的目光，程渺不想掃了她的興。
“對，我們本來就是鬧了些矛盾。”
李阿姨眉開眼笑的，說，“和好了就好，時屹也不用遭罪了，你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的，也能有個依靠。”
程渺附和她說了兩句。
李阿姨買了很多菜回來，大多數都是程渺愛吃的，她還說，“昨天問時屹，是時屹說多買點你愛吃的，你這幾天都在這兒照顧他，很辛苦。”
程渺不得不承認，她愛吃的這幾道菜，李阿姨是除了奶奶和老媽外，做的最好吃的。
最后還有一道炒菜，青椒炒肉絲。
程渺卻沒看到李阿姨買洋蔥，就說，“時屹好像喜歡加點兒洋蔥點綴。”
李阿姨說：“時屹說你對洋蔥過敏，我就一直記著，就沒買。”
程渺又一頓。
李阿姨說：“其實時屹也不是有多喜歡，只是他小時候挑食，一點蔬菜都不吃，他媽媽就想方設法的在菜里加一些蔬菜，像洋蔥啊，胡蘿卜什么的。”
李阿姨又笑笑，“因為每道菜里都有，他也就沒得挑。”
程渺一時間心里不是滋味，這應該是他對母親懷念的方式之一，卻因為自己，有了不好的記憶。
下午又開始下雪，飯后李阿姨陪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話，沈時屹才讓司機把李阿姨送回去。
李阿姨走后，兩人之間又恢復沉默。
沈時屹拿著電腦在客廳辦公，程渺也抱著自己的醫學書在沙發上看。
“明天我同事可能會來家里。”沈時屹說，“可以嗎？”
程渺還思考了一秒鐘，他不是在通知自己，而是詢問自己的意見。
“這是你家，你說了算。”
沈時屹說：“就是來看看，不會留下來吃飯。”
“吃飯也沒事。”程渺說，“反正你可以請他們去外邊吃。”
沈時屹淡聲笑，“我還以為你說你要做呢。”
程渺：“我做的也只能應付應付你，其他人就算了吧。”
沈時屹一只手停在按鍵上，說：“應付？看來我很好應付？”
“是啊。”程渺大方的承認，“反正我做什么，你都會覺得好吃。”
沈時屹：“就不能是因為你做的是真的好吃嗎？”
“可以啊。”程渺這次抬起頭，目光從書上挪開，看向他，“這就跟情人眼里出西施一樣，你覺得我漂亮，別人不一定覺得我漂亮。”
沈時屹：“覺得你不漂亮的人，肯定是瞎了。”
程渺被他這么夸，頓時覺得心情好了不少，兩人之間的那種似有若無的尷尬好像也緩解了不少。
第二天，程渺特意起早，把客廳稍微收拾了一下。
吃早飯的時候，程渺就有些忐忑。
“要不”程渺說，“待會兒我去找林悅吧。”
“怎么？”沈時屹說，“有事嗎？昨晚下了大雪，從家到林悅家那條路被封了，如果不是什么急事的話，明天再去行嗎？”
沈時屹跟她談商量。
“是因為不想見我同事嗎？”沈時屹問。
程渺一頓，捏著筷子的手不覺緊了兩分，又想到兩人說的要坦誠相對，就說，“是啊，他們看到我，我怕他們誤會，畢竟我們現在就是朋友關系。”
程渺說話聲音越來越小，“萬一誤會了我們的關系”
“耽誤你找對象了是嗎？”沈時屹問。
程渺：“”
“不也耽誤你找對象了嗎？”
沈時屹輕嗤一聲，“那天晚上跟你說的白說了是吧，到時候誤會了你解釋清楚不就行了，說你只是因為報答我，打算以身相許。”
程渺：“……”
程渺本來聽前半句還覺得正常，到了最后一句就變了味道。
“什么啊？”
沈時屹說，“我就打個比方。”
兩人吃完飯沒一會兒，屋外的陽光照進屋內，程渺原本還在客廳的露臺一邊觀賞雪景一邊曬太陽，沈時屹給她倒了杯熱的花茶，說是昨天李阿姨帶過來的。
程渺聞著香味，低頭看了眼瓷杯，這是沈時屹經常用的那只。
程渺說，“我的杯子沒拿過來嗎？”
自己那只跟他的是一對。
這是程渺自己收拾的，沈時屹看到那只杯子的時候，原本打算提醒她一句，但又怕她是故意的，就沒說了。
“沒有吧。”沈時屹說，想拿的話，“待會兒下午我陪你回去拿。”
“不是說封路了嗎？”程渺想著自己家離這兒好像也要走那條主干道吧。
沈時屹頓了一下，說，“可能下午就解封了也不一定。”
程渺：“”
嚴重懷疑他早上說的封路不過是試探自己。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問，門口就響起按鈴聲，程渺頓時緊張起來，拿著杯子的手也緊了兩分，本來就還滾燙的溫度沿著杯壁滲透到她掌心。
恰好這時沈時屹手機振動了一下。
他隨意拿起來一看，是謝梁宇發來的消息：【忘了說，程煜那小子也來了。】
沈時屹笑了聲，看向程渺，“你的擔心還真不是多余的。”
程渺不解，沈時屹說，“你弟弟也來了。”
程渺一驚，說，“怎么沒早說。”
沈時屹聳聳肩，“昨晚謝梁宇喊他來，他還不來，可能心血來潮？”
程渺大概知道程煜什么意思，他就是怕程渺會提前知道，打算殺個措手不及，直接抓包現場。
程渺起身，看向那幾個房間，門口的按鈴聲又響了。
程渺走到沈時屹身邊，下意識的抓著他的手，說，“那我先躲起來，你等”
沈時屹說：“可能他那晚就知道了。”
沈時屹沒等程渺說完，就打斷她，“他不待見我，難不成他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程渺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解釋，就說，“等他們走了我再告訴你吧，先把他們打發走。”
程渺說著就落荒而逃。
沈時屹見她關好門，這才去開門。
站在最前邊的謝梁宇跟沈時屹交換了一個眼神，沈時屹看到站在一旁的程煜，喊他們進去。
這不是他們幾個第一次來，但程煜是第一次。
程煜這半個月帶著團隊一直在耀遠的樓里辦公，跟他們都或多或少的有過工作上的接觸。
雖然跟沈時屹的幾次開會都在線上，但他聽他們幾個說過，沈時屹是受傷了在家休養。
聯想起程渺在紫汀苑拍的照片，沈時屹就問了句，他家是不是紫汀苑。
程煜環顧一圈，他們家是挺大的，一進門就看到了程渺的那雙雪地靴，他不會認錯的。
想著那個膽小鬼絕對是躲起來了。
他們帶了些水果過來，沈時屹說，“喝茶自己倒，東西放桌上就行。”
謝梁宇饒有深意的說，“這受傷了家里都沒人照顧嗎？”
沈時屹說，“這不是你太嚇人了，把人嚇跑了。”
程煜說，“沈總女朋友嗎？”
沈時屹輕輕挑眉，“還不算是。”
“行啊。”有人調侃，“看看沈哥，追人花樣百出。”
幾人又認真的詢問沈時屹傷勢到底怎么樣，沈時屹避重就輕，說沒什么大礙，可能去公司就年末那兩天。
謝梁宇幫忙去倒茶，程煜看到沙發一角放了本醫學書，他坐在一邊，拿起書看了一眼，跟沈時屹說，“沈總還喜歡鉆研醫學書呢？”
沈時屹笑笑，語氣還是那股散漫勁，“她喜歡看。”
沈時屹想到那晚自己廢了她那本醫學書。
沒一會兒，程煜說想去廁所，說完他直徑起身，看到那扇緊閉的門，剛準備伸手打開，沈時屹過來，說，“廁所在另一邊。”
程煜說：“那能參觀下沈總家嗎？”
“隨你。”沈時屹說，“但這間不行。”
程煜饒有深意的說，“沈總把人女孩兒藏里面了？”
“是啊。”沈時屹帶著開玩笑的口吻說，“這都被你猜對了。”
程渺隔著一扇門，聽著兩人的對話，一顆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好在他們沒在這兒多耗時間。
程渺正想著該怎么跟程煜解釋。
有人來敲門，接著她收到沈時屹的消息：【人走了，出來吧。】
程渺出門，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沈時屹。
自己現在搞得很像一個不愿意跟他有關系的人。
程渺打開門，沈時屹站在門口，沒等她說話，他率先說，“他們帶了水果，我去洗洗，露臺的陽光還很好，你去那兒待著。”
沈時屹說著就帶著程渺去到客廳的露臺，程渺看著他的側臉，說，“他們真走了？”
“嗯。”沈時屹說，“我給他們定了包間。”
沈時屹讓程渺先去露臺，他去洗水果。
程渺看他拎著水果去了廚房，猶豫片刻，還是說了出來。
“我不是害怕被你同事看到，我是怕程煜誤會。”程渺說，“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我知道。”沈時屹說，“程煜剛剛告訴我了。”
剛剛露臺上只有他們兩個，程煜看著那杯還熱乎的花茶，說，“我姐挺喜歡這種花茶的。”
沈時屹“嗯”了聲。
程煜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說，“沈總，其實論工作和技術，我挺佩服你的。”
沈時屹笑，“那論其他的呢？”
程煜雙手疊交在一起，想了想，才說，“其實我認識沈總挺早的，不過見你是那晚警察局。”
沈時屹來了興趣，“是嗎？”
“我記得我姐姐那時候才高中，我應該小學三四年級？那天姐姐跟朋友去了書店，媽媽要給她洗書包，喊我去拿過來，當時看到一個粉色的筆記本，當時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我不小心看到了里面的內容。”
“當時我并不懂她日記里反復出現的十一這個數字是什么意思。”程煜自嘲的笑了聲，“看了她一篇日記，還被她發現了，晚上就直接過來警告我，必須幫她保密，不然她就殺我滅口。”
“姐姐高三的某個放假的下午，爸爸接我的時候剛好去接她回家，我看到她站在籃球場外，看著一群打籃球的男孩，那時候我在想，是不是那個‘11’也在。”
“我印象里，她好像從來都是個情緒不外漏的人，也從不會把壞情緒帶給身邊的人，但那天我記得很清楚，高考結束的那晚上，我聽到她在房間里哭，我當時以為她是覺得自己沒考好，還說她沒出息，后來才知道她是因為再也見不到那個叫十一的男孩。”
程煜那時候不懂，明明一個都不認識的人，為什么會有這么強烈的情緒。
可能是覺得程渺的單向喜歡太苦了，程煜覺得程渺應該找一個愛她的人，他的心里也漸漸的給沈時屹這個人帶上了有色眼鏡。
程渺聽到這句，不確定程煜跟沈時屹說了什么，就說，“他說什么了？”
沈時屹還在把袋子里的櫻桃拿出來洗，淡淡的說，“你希望他說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