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番外:詭計多端的老女人
昆妲回到咖啡店上班是一周后。
復工那天她一早到店, 看到店門口放的幾只大花籃還有滿屋子的彩色氣球,就知道是江飲的手筆。
那家伙總喜歡搞點出其不意的土味浪漫。
陳穎打頭,為她送上一捧鮮花, 昆妲接過, 說“謝謝”,陳穎朝她擠眉弄眼,“要謝就謝小江總吧, 都是她安排的。”
這季節鮮切花選擇不多, 江飲為她準備的是一束粉白顏色的虞美人, 昆妲低頭嗅聞,花朵香氣淺淡, 低調溫柔。
“我也給你們帶了禮物。”昆妲暫先放下鮮花,拿出幾個打包袋,里面是她前一天在家烤的小餅干和面包片。
店長和小店員們對她很是關心, 雖然不知道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群里常常都在鼓勵安慰,希望她能早日復工。
工作有時不僅為了生存, 它帶來的規律、穩定, 還有小范圍內的社交活動,很大程度充實了生活。
“謝謝二老板!”
小店員們拆開餅干包裝袋“咔吧咔吧”嚼起來, 豎起大拇指秒變夸夸團。
昆妲靦腆笑, “你們喜歡的話, 以后我多做一些。”
陳穎忙擺手, “可千萬使不得, 讓小江總知道, 背地里還不得酸死,說不定偷偷扣我們工資抵債呢!”
眾人附和, “就是就是。”
盡管知道是玩笑,昆妲還是不厭其煩為江飲辯解,“小水不是那種人。”
時間還早,店里沒有堂食的客人,昆妲捧起鮮花,找了個沒人的角落舉著手機自拍,把照片發給江飲。
這兩個月耽誤的事都得補上,江飲今天去跟供貨商對接,一大早就出門了。
但消息還是回復得很快:
[誰家大美女啊,美瞎我了。]
[油嘴滑舌。]
[不過也說得沒錯。]
昆妲從不自謙。
江飲發了張照片過來,是路邊一只作揖討食的小白狗。
[可愛吧。]
[你親戚啊。]昆妲說。
江飲把剛才那張照片做成表情包發過來,圖片放大后裁剪,配上文字:行行好吧。
昆妲終于知道她那么多不同種類的狗表情是哪兒來的了。
[你把親戚們整理一下,申請原創表情包,說不定可以賣錢。]
江飲丟了三個感嘆號過來:[類人猿進化了,你竟然連這個都知道。]
昆妲咬牙:[你才是類人猿。]
江飲嘚瑟:[我是狗。]
扶額,昆妲哭笑不得。
有客人進來了,陳穎接待,是熟客,好奇問門口怎么放著花籃,是不是店慶。
昆妲心念一動,這是個好主意,可以搞一撥打折吸引客流。
陳穎卻已經回答說不是,“是我們老板跟女朋友和好啦,開心慶祝呢。”
對方笑,“你們老板還真是性情中人。”
陳穎又補充,“所以今天全場八折,我們老板說的。”
果然心有靈犀。
昆妲發了個張熊貓拽拽翹腳表情包:[你鬼主意倒不少。]
江飲沒回,興許在忙,昆妲起身去庫房找了只空的咖啡罐,把花養在吧臺邊,換了圍裙開始工作。
空了好一陣的冷柜櫥窗重新擺上三明治,昆妲埋頭用手搖磨豆機處理咖啡豆時,前臺忽地一聲驚呼。
昆妲抬起頭,面前是一張完全陌生的年輕女孩的臉。
“你回來了!”
對方手臂小幅度快速擺動,“你去哪里了!我好一陣子沒看見你,剛才隔著玻璃窗,還以為眼花,沒想到真的是你!”
陳穎警惕靠來,昆妲有點迷糊,“您是……”
“以前常來買三明治的呀,快兩個月沒見到你,哇我真以為你走了。”
女孩面容解鎖手機,手指狂戳,“我現在去群里發消息,問她們要不要三明治……我們都好喜歡你的三明治,知道你回來,她們肯定高興死!”
女孩打包了六份三明治,昆妲做主免了她的咖啡錢,親自送她出店門。
她揮手說拜拜,謝謝你的咖啡,昆妲沖她笑笑,看她大包小包背影遠去,抬頭望天。
云朵大團,邊緣清透,依稀能看到藍色天空,太陽就快要出來了。
昆妲從沒想過,她消極頹廢的日子里,竟也被毫無交際的陌生人深深惦念著。
對方真實擔憂著她的安危,問她離開的這兩個月是不是發生了什么,卻并不需要答復,“能見到你真好,又能吃到你做的三明治了。”
大概江飲事前叮囑過,店里人包括陳穎都很默契不打聽她失蹤的這兩個月,只當大老板和二老板外出度蜜月。
江飲總能把周圍一切都料理得簡單舒適,盡管她早就不是鳳凰路八號的嬌嬌小姐,不需要細致到這種程度的體貼。
門口站一陣,昆妲從圍裙兜里摸出手機發消息:
[想你了。]
她們之間自有股渾然天成的默契,不用問,江飲知道她意思:[被我感動哭了吧。]
昆妲問什么時候回來,江飲回復盡量趕在你下班之前。
[晚上給你做好吃的。]昆妲說。
江飲發了張小狗打滾的表情包:[謝謝老婆~]
有點受不了她的肉麻,隔著手機屏幕都臉紅,手背掩唇藏笑,昆妲收起手機小跑回店里。
中午蘇蔚下來找,昆妲約她在附近的日料店吃飯,手機上把之前借的錢轉過去,當面讓她接收。
蘇蔚倒也沒客氣,爽快收了錢,問她:“危機都解決了?”
昆妲簡單講明事情經過,寥寥幾句,道盡小半生苦楚,臉上卻沒有太多傷痛,她本質堅韌,且自尊心強烈,不輕易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倒是把蘇蔚講哭了,滿桌都是她的鼻涕紙。
“你這睫毛膏不行啊。”昆妲遞了包新的紙巾過去。
“你早跟我說,我哪兒能要你的錢。”
蘇蔚猛擤一把鼻涕,抓起手機馬上就要把錢轉回來。
昆妲謝謝她了,“我現在有錢,小水的存款都在我這兒呢,我們準備買房,把老別墅買回來。”
成功轉移話題,蘇蔚又問起房子的事,昆妲說江飲跟房主已經保持聯系好幾年了,過陣子房主從國外回來,就正式約談,商量買賣。
飯吃了一個多小時,期間絮絮叨叨講了許多,昆妲要回去上班了,走的時候蘇蔚搶著要付賬,昆妲也沒攔著。
“我跟小水說中午請你吃飯,她讓我把姐姐的事跟你講講,說你肯定會主動結賬,我白嫖一頓。”
蘇蔚滿懷悲痛哽在喉間,“我真無語了。”
昆妲勾著她肩膀笑,“節約好幾百呢。”
“你怎么好的不學,盡跟她學這些!”蘇蔚咆哮。
“還不是為了逗你開心。”昆妲攬著她胳膊往電梯方向走,“現在有沒有開心一點。”
蘇蔚:“我開心死了!你倆可真是我的摯友!”
“摯”是恨恨從牙根里擠出來的。
昆妲頭靠在她肩膀撒嬌,“蘇老板大氣。”
事情一樁一樁解決,咖啡店和蘇蔚這邊處理完了,最后是家里。
大人那邊無論如何也瞞不過去的,江飲不在的那段日子,店里生意都是趙鳴雁在幫著打理,抽空得回去吃個飯,跟大人們說說話。
這些都是責任,是牽絆,是人活在世上的指望。
周四江飲提前打電話回家點菜,周五下班,兩人打車回去,墨脫買的石鍋放后備箱,下車后照例在花店給趙鳴雁買枝玫瑰。
飯桌上外婆問她們前陣子去了哪兒,江飲只說去西藏旅游,沒提昆姝,飯后去了趙鳴雁房間,陽臺上單獨跟她說。
初冬季節難得的一個好天,年景雖暮,霞光猶燦,冥冥之中,或許是昆姝不想大家再提起她時,氣氛太過沉重。
趙鳴雁仰面靠在椅背,久久沉默。
到這把年紀,生離死別,她已經看淡,心酸哀痛不常流露。
天冷,陽臺上花敗了許多,江飲環顧一圈,想起件事來,“對了媽,一直忘了跟你說,我準備買房了。”
昆妲給出去那筆錢,昆姝原路退回,早些時間江飲就算過,差不多夠交個首付。
“鳳凰路八號一直空著,沒人住,我最近聯系到房主,他已經從國外過來,我準備挑個日子把房子買過來。”
“你錢夠?”趙鳴雁抬眸望來,“那房子可不便宜。”
別墅有些年頭了,那地方開發商輕易拆不起,還能安安心心住個幾十年。
它單價雖比不過現在一手房,架不住面積大,總價差不多能在市區買兩套平層。
江飲聳肩,“貸款唄。”
趙鳴雁不置可否,讓她自己看著辦。
江飲心里其實也有點懸,“那我要是還不起,媽媽你會幫我的吧?”
“我為什么要幫你。”趙鳴雁看她,目有困惑。
江飲點點頭,“沒事,等那邊弄好,我們全家搬過去,這邊房子賣了,提前還一部分,就能把月供降下來。”
現在這套住房,房產證是江飲的名字,她有權賣,因為不是首套房,鳳凰路八號她準備讓昆妲主貸,能降點首付。這些早都盤算好的。
圍著小桌繞個半圈,江飲沒臉沒皮貼上去,“媽媽,您就我一個親閨女,我也就您一個親媽媽,我要是遇見困難,媽媽肯定不會不管的,對吧?”
她承認自己沒本事,啃老啃得心安理得,左一口右一口媽咪,小嘴可甜。
江飲能力不差,就是有點自卑,媽媽太厲害了,顯不出她的本事來,加上人實誠,死心眼,有時確實也不是太聰明。
趙鳴雁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但就像江飲說的那樣,就這一個親閨女,錢以后還不都是她的。
之后半個月,江飲都在積極聯系房主,終于在十二月下旬,平安夜前一天下午,雙方約在咖啡廳見面。
對方戴銀邊眼鏡,穿一件黑色大衣,同色的西褲皮鞋,文質彬彬,估摸四十出頭,姓鄭。
江飲叫他鄭先生,開門見山說:“很多年前,我在鳳凰路八號門前,給您的妻子留過電話,我說我想把房子買回來。”
她說著看向吧臺后的昆妲,“那是我和我愛人小時候的家,她出生在那里,一直到高中畢業,我稍晚一些,我十三歲到家。”
“我知道你。”鄭先生點頭,“我愛人跟我提過你,我大概知道你們的事。”
“她還好嗎?”江飲套近乎。
鄭先生回答說很好,“帶著小孩在國外。”
江飲知道他們準備移民,房子肯定是要賣的,接下來就是單價問題。
可不等江飲準備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把鄭先生感動得哇哇大哭,對方摘下眼鏡,微微欠身,“但很抱歉,房子可能……”
江飲表情馬上就不好了。
“房子有新的買主了。”鄭先生也不打算對她隱瞞,“那邊說,可以全款。”
猶如一記耳邊雷,振聾發聵,江飲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可是,你一早就答應我的呀。”
鄭先生說對,沒錯,確實一早就答應賣給你。
但對方可以全款,手續更簡單,拿錢更快,緊接著,他擺出自己的難處,說現在公司運轉正值關鍵,非常非常需要錢云云。
江飲從來認死理,也揪住他不放,“可是你明明答應我的!你為什么反悔,我存了很久很久的錢才存到首付,那套房子對我來說有很特別的意義。”
然而現實如此殘酷,任何花言巧語,在實打實的鈔票面前,都不值一提。
鄭先生連連欠身,再三表示歉意,“我也是被你誠意打動,今天特地趕來赴約,當面跟你說清楚。”
“你既然被我誠意打動,就不應該反悔!”江飲忍不住朝他吼,視線迅速被淚水模糊,“你怎么可以不講信用!”
昆妲放下手邊的活,吧臺后沖出來朝她跑去。
“沒關系的,買不到就算了,現在的家也很好啊,我們一家人能住在一起就好了。”
昆妲抱住她,江飲不甘心,掙脫她懷抱,追到門口扯著人不讓走,“那房子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我求求你了,我真的等了很久,我又不是不給錢,貸款辦下來,銀行會把錢給你的,不用等太久的。”
“那你今天約我來,主要還是談單價,對吧。”他轉身。
江飲點頭。
“對方單價更高,還能付全款,如果換你,你會怎么選?”他問。
“可是你明明答應我的。”江飲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她知道已經無法挽回,于是質問,“承諾就一文不值嗎?”
“江小姐,不要再為難我了。”對方轉身離去。
怎么會這樣呢,明明一早就說好的,江飲想不明白。
寒風中,她牙關咬在手背,半遮著臉轉過身去,感覺丟臉。
一把年紀,還是這么繃不住事,話說不了幾句就情緒失控哇哇大哭。現在好,生意沒談下來,人還被嚇跑。
“沒關系的,我明白你的心意。”昆妲抱著她肩膀小聲哄,“房子能不能買回來都沒關系的,真的,現在這樣也挺好,我又不是非要住別墅。”
“可是我們明明一早就說好,我們盼了那么久!”江飲又氣又急,直跺腳。
假若承諾都一文不值,她這些年的堅守和等待又算什么呢。
江飲不甘心,掏出手機給鄭先生打電話。
連打三次他才接聽,江飲調整好氣息,“對方單價多少。”
鄭先生報了一串數字,江飲安靜幾秒,“假如我單價跟對方一樣,你會選我嗎?”
他沒有給出肯定的回答,只說:“或許會考慮。”
掛斷電話,江飲蹲在咖啡店門口,邊抹眼淚邊嘰嘰咕咕罵臟話,“不講信用,真是個老不死的。”
昆妲附和,說就是就是,老不死的,有命掙沒命花,蹦跶不了多久了。
房子的事江飲不打算放棄,思來想去,還是得回家找媽媽。
又是一個周四的下午,江飲提前打電話回家,說周五晚上讓媽媽和外婆在家好好等著,她倆過來,昆妲要露一手。
外婆電話開的免提,趙鳴雁坐在沙發上,暫停了電視節目,問:“為什么不是你露一手。”
江飲笑嘻嘻,“我露腰露腿露胸,哪哪兒都成,就是沒有手。”
“你有胸?”趙鳴雁又問。
江飲下意識要頂嘴,反問說我有沒有你難道不清楚?轉念一想,還得求人,乖巧閉嘴任嘲。
周五下午,按照昆妲列出的菜單,手機上買好菜,江飲接昆妲下班一起打車回家。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浪,江飲大出血,樓下花店買了九十九朵玫瑰花,扎成一大束。
店老板問她是不是送給對象,江飲晃晃昆妲小手,“我對象就在這兒。”
昆妲說:“送給媽媽。”
老板直夸她們孝順。
趙鳴雁接受了這份孝心,花收進房間,往沙發上一坐,“有屁就放。”
江飲狗腿湊到她跟前,給她捏肩,“其實還是房子那事。”
昆妲雙手交握身前,乖巧立在一旁,“本來也不想麻煩姨姨,是那個壞家伙放我們鴿子,房子一早答應賣我們的,卻臨時反悔!說有人出全款,還不壓單價,我們也是實在逼得沒辦法,為了姨姨的大花園,只能來找姨姨了。”
江飲感激投去目光。
還得是昆妲,三兩句,馬屁拍到位,事也說明白了。
外婆胳膊肘捅捅趙鳴雁,“管你要錢呢。”
女強人眉目沉靜,情緒難辨。
昆妲再加把勁兒,“其實我們也不是很想買,主要還是為了姨姨,我們年輕人嘛住哪里都行,我們是想著,姨姨念舊,又喜歡種花,市區再也沒有像鳳凰路八號那么大的獨棟別墅……那大院子,可以種老多老多花了。”
江飲說對呀對呀,陽臺到底是不如花園的,環境小,通風差,沒有老天爺降下的無根水,花花們在這個家實在過得很憋屈。
昆妲甚至把白芙裳都搬出來,說在國外那幾年,媽媽也可喜歡捯飭花花草草,本事都是跟姨姨學的。
兩人左右圍攻,說得口干舌燥,江飲起身端了玻璃杯正要去接水,趙鳴雁終于動了,稍抬起上身,下巴尖朝前點點,“我房間床頭最下面那個抽屜,有個文件夾,去拿出來。”
江飲和昆妲對視一眼,昆妲點點頭,江飲依言進了趙鳴雁房間,文件夾拿到客廳。
昆妲湊近,沙發上外婆好奇探頭。
趙鳴雁面無表情繼續,“文件夾打開。”
江飲乖巧照做。
文件夾里薄薄的一本冊子,紅色,A4大小,有國徽,底部十三個燙金大字——中華人民共和國不動產權證書。
江飲心里“咯噔”一下。
她翻開兩頁,第一眼,權利人那欄是趙鳴雁三個標準的灰色宋體字;第二行,單獨所有;第三行,明明白白是鳳凰路八號別墅的詳細地址。
“什么意思?”江飲舉著房本站起來,連媽都不叫了,“跟我搶房子那人,是你啊。”
“是我。”趙鳴雁徹底不裝了,攤牌了。
“卻是你搞錯了,是你在跟我搶,房子本來就該是我的。不然這套房子為什么是你的名字,也不動動你那豬腦子想想,還威脅我要賣房,搞笑。”
“那你要買,不早點跟我說!”江飲高聲質問,“我前幾個星期回來就說要買房,你明知道我要買,不告訴我,害我干著急,太過分了吧!我都急哭了,你不知道我這兩天愁得頭發大把大把掉!”
她氣得繞著茶幾直轉圈,“有你這么當媽的?你也太欺負人了,虧得我還給你買玫瑰花!”
“誰欺負你?”趙鳴雁反問。
她哼笑,兩根手指拎起裙擺,指尖輕撣,口氣十分不屑,“買不起別買,連個首付都交不起,你在忙活什么?”
“不是我忙活,房子早轉手不知道多少次了,你以為那么好買啊,你有錢也得人家賣吶!”江飲喊。
趙鳴雁理直氣壯,“我也沒叫你跟吶,你愿意跟你跟,有人操心,我倒省了力氣……欸,我也給你上一課,真實的商戰就是這樣了,不講情面,不留余地,半路截胡算什么,只能說你沒見識,還欠缺歷練。”
江飲指著自己鼻子尖,“你跟你親閨女玩商戰?你耍我吶?”
“嗯呢。”趙鳴雁微微一笑,倒是罕見的好心情。
江飲氣得快冒煙,昆妲趕忙小跑過來給她順氣,“沒事沒事,房子還在就成,誰名下都沒關系。”
這媽也真是壞,人家跟了七八年的客戶,她說截就截,瞞著不講就算了,還在這耀武揚威。
江飲噘嘴瞪眼,氣成河豚,最后問,“那房主知道我們關系嗎?”
“知道。”趙鳴雁答得倒爽快,“我跟他說,我是你媽,讓他別告訴你,也別賣給你。”
就說鄭先生不應該變卦那么快。
江飲氣極,口不擇言,“真是個詭計多端的老女人。”